在厂里上班的男人没出息,这段时间天天不加班,老是调到别的部门,被整得一鼻子灰,不加班又影响生活规律。于是我心烦

  第一章
一代庸医  田小池半路出家入了官场,从一个医生华丽转身当了公务员。在一般人眼里,田小池弃医从政不是为过官瘾,也不为光祖耀宗。田小池不想当医生的真正原因只因他不是一个好医生。人们都把医务工作者叫做白衣天使,田小池考究过白衣天使这个名称,为什么这么好听的称呼不送给别种行业的人,单送给医务工作者呢?田小池心里很明白,平常人是不是天使并不很要紧,医生是不是天使却很重要,医生如果成不了天使的话,性质就有点严重。  田小池不是个好医生,显然不是天使。用庸医来评价他一点也不冤。田小池医技很烂,就象丑小鸭成不了白天鹅,田小池成不了白衣天使。在田小池的从医生涯里,虽然不曾欠下人命,却几次让病人雪上加霜,甚至将病人推到阴阳界上生死徘徊,病人能从鬼门关上爬回来实在是命大福大。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庸医杀人!起因是其父在治病时,死在一个医技很烂的郎中手上。从此鲁老先生对庸医尤其痛恨,乃至于质疑并迁怒于我们的祖国医学,把账算到了中医头上。实际上按田小池以己度人的分析,一代文豪其实冤枉了中医,在一代又一代中医郎中队伍里,还是有不少国医圣手的。只不过象田小池这类三脚猫功夫的烂郎中辱没了这支队伍,坏了整个中医郎中们的名头,让鲁老先生愤愤不平耿耿于怀了。好在鲁老先生只是一代文豪,不是卫生部长,否则说不定鲁老先生一怒之下恐怕要取缔这支队伍了。  田小池走上从医这条路完全是长辈们插手的结果。中国人有个传统习惯,无论是官场职场或学场,大凡有点权威的都喜欢作别人的主,能插手的事决不放手,能干预的决不放过。好象自己是未卜先知的全能者。推而广之,做长辈的对孩子们的求学就业或婚姻大事,都喜欢插手或者叫插一杠而且一插到底,也不管孩子们到底适不适合,一厢情愿地一手包办。  这种大包大揽一旦出现失误,最终却由孩子们自己品尝苦果,板子打不到大人们身上。田小池有时突发奇想,假如在孩子们的人生大事指导方面也象建设工程那样来个问责制的话,不少做父母的恐怕要难以过关了。就象目前建筑工程领域实行的终身追责制,一旦出现豆腐渣工程,将对失职渎职人员终身追究一样,田小池这个庸医的练成,要是也来个倒追问责,头一个便是他老爸,第二个就是他的班主任老师了。  田小池读高中的时候,功课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但他有个专长,作文写得不错,很为语文老师欣赏,每次作文都被打上高分让全班同学传阅。这可能得益于他的一个个性特点,田小池从小就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长大后养成了标新立异的习惯,凡事爱发发感慨,常说些出人意料的话,一心追求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效果,作起文来便有些奇思妙想。同学甚至给他起了个“小文痞”的外号。他还自鸣得意地为自己写了个座名铭:“小池养大鱼,陋室出俊才。”写完后,自己偷偷傻笑一阵。  高考前选择专业志愿时,田小池对自己的实力进行一番权衡后,作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选择,自作主张填报了文科院校。他决意要与当时年青人祟拜的偶像科学家陈景润和华罗庚拜拜了。别了,我的科学大师!田小池对你们只有景仰,不能效仿。  他的自主选择遭到家长和师长这两长的联合狙击,把他冒出头来的自由化思想扼杀在了摇篮里。或许是他才十七虚岁,还没有拿到公民权的缘故,他的人生选择权被长字辈轻易地剥夺。他老爸对他报考文科专业简直谈虎色变。田爸年轻时有点儿文学细胞,不时在报屁股边上发表几篇小文,在单位上号称笔杆子,然而这个特长却让他在动乱年代吃尽了苦头,呕心沥血写成的小文章变成了一株株毒草,受过批斗关过牛棚。他从自身的人生阅历中汲取教训,要让自己的儿子远离政治风浪,以免翻船落水。他笃信中国传统文化里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古训,一心要把田小池培养成一名造福百姓的名医,一味固执地要田小池报考医学院校。在他看来,医生才是理想的职业选择,哪怕改朝换代也不怕丢了饭碗。  田小池的班主任范老师是教物理的,范老师从实用主义的角度对田小池的升学选择施加了很大的影响,多次向他灌输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这是个硬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范老师认为他的理科成绩虽不出众,但可说是矮子里面的长子,文科成绩加点分,其总分考上理工科大学录取线应该没有问题。范老师深层次的潜在心理则是从升学率的角度来考虑学生的发展方向,还来不及为自己的学生量身打造设计未来之路,说到底田小池考上理工科大学才是他这个园丁辛勤栽培的结果。田小池在家庭和学校两面夹攻下拿不定主意,理想和信念开始产生动摇。他重新改填了理科志愿,最后考上了省中医学院中医专业。  可他一踏进大学门槛,就明白自己应验了一句古话: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田小池感觉自己就象一个找错了恋爱对象的已婚者,对自己的结婚对象丝毫培养不出真挚的感情来。他发现自己的兴趣爱好和悟性专长全不在所学的专业上,完全不对路,这才后悔考进这所医科院校,有点儿投错了胎、拜错了佛的味道。怪不得社会上曾有一考定终身的说法,这显然是过来人的感叹,如今田小池也面临同样的命运,他的内心不仅是忧虑而是巨大的恐惧了。  田小池在整个大学阶段完全是混过来的。都说中医是个伟大的宝库,但他在进大学门到出大学门的五年时光里,未从祖国医学的伟大宝库里挖掘出多少宝藏来,两手空空如也。反而把兴趣转到文学艺术上,对文学艺术象对待旧情人一样眷恋不已,课外时间读了不少古今中外文学名著。他对医学专业知识课程考试奉行六十分万岁的原则,得过且过,只求过关而已。到头来勉强毕业了事,算是混了张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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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小池从省中医学院毕业后,分到了澄州市翠湖中心医院。他算是同学们中间单位分得差的。那个时候大学生在社会上还颇为吃香,世人誉之为天之娇子,大学毕业生就象紧俏商品一样到处缺货,拿到大学文凭的年青人走到哪里都很抢手。同学们都一窝蜂地往大医院挤。田小池却有点儿特立独行,反其道而行之,去了个基层医疗单位,这决非他有了不怕艰苦服务基层群众的崇高理想,而是自知底气不足竞争不过别人。到了小单位等于到了山中无老虎的地方,不说猴子称霸王,起码手上这碗饭能端得牢靠些。  田小池来上班的是一家区级医院,这家医院由于规模小档次低,条件简陋,医疗水平上不了档次,前来就诊的都是些附近地区的居民,他们为图方便,小病小灾懒得往大医院跑,常常就近来翠湖医院看门诊,门诊部中医科就象个大杂烩,什么杂七杂八的病都要看。以前除了分来过几个中专生外,医院好多年都没个正规大学生分配过来,院领导见田小池是个正宗牌子的大学生,顿时眼睛发亮,根本不去考虑一家小医院何以天上掉馅饼般降下个高学历人才。  带田小池实习的医师姓黄,是个中专毕业的中年医师,田小池发现黄医师理论谈得不多,临床经验却很丰富,很多病症判断很准。因此,一年下来,基本上很顺利地渡过,有时黄医师客气地请田小池多指正,询问田小池自己的诊治对不对?田小池哪里提得出什么意见!他知道自己的一点课本上的知识,根本赶不上黄医师扎实的临床实践经验。  一年实习期满后,田小池正式当上了门诊医生。本应写锦绣文章的手写起了处方笺,田小池根本做不到得心应手,这其中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上半年里,田小池在业务上勉强能够过关。白天坐诊时,把白大褂套上身,象模象样地坐起门诊,病人还真把他当个人物。来看中医的病人有个特点,大多是一些慢性病患者。这类患者比较好对付。只要用些对症的药物缓解病痛,病人就千恩万谢。至于一些感冒发烧肚疼脑热病症的病人就更不成问题了。田小池也时常遇到一些疑难杂症,他明知道自己治不了,但也有办法应付,他采取的是蒙的办法。先是把手往病人脉搏上一搭,闭上眼睛莫测高深地眨一眨,然后对病人云罩雾障地讲一通理论,一般病人绝对要被他唬住。再用不伤皮不伤肉的中药调养试用一番。虽然治不好病却也坏不了事。  本来田小池本可以这样不死不活地医院里混下去。可偏偏医院不久以后来了个工作变动,把他放到了风口浪尖上。就象一床败絮终于裸露出来。由于医院医生太少,值夜班人手不够,院长决定把中医科也抽来值夜诊。最让田小池担心和紧张的便是值夜班的时刻。田小池的临床业务以中医为主,西医的临床业务知识技能非常有限,对于西医病症便有些吃力。到了晚上,来看急诊的往往都是些需要抢救的病人,田小池一个人面对五花八门的突发病情便有些力不从心,常常因为一时半刻判断不准病因急得满头大汗。不到半年时间他便出现了两例误诊事故。
  头一桩事故是田小池一天晚上值夜班时,给病人开错了一剂药方,把一味安眠类药物错加了剂量让病人服用,差点出了人命。那个落到田小池手上的倒霉蛋是一个患神经官能症的病人,有天晚上情绪烦躁不安,胡言乱语大呼大叫,不得已送到田小池手上。病人家属告诉田小池,病人曾在精神病院治疗过,以前每次吃二片安定药物就能平静下来,今天晚上吃了二片安定却不见生效,整晚睡不着觉,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家里人全被他搅得不得安生。田小池根据患者症状判断其轻度精神病发作,为使安全系数高一些,田小池继续使用了病人以前服用的治疗药物安定,顾名思义,田小池估计病人既然安定不下来,一定是所用的药物剂量不够、效力不达的原因。他决定加大剂量,又增添一剂中草药安神康作为辅助药物。病人服完后一睡不起,直到二天后才醒转过来,病人家属也是个马大哈,居然有耐心等到病人醒过来才跑来向田小池报告,该病人醒来以后,居然症状全消,神智恢复正常,起初田小池听到病人昏睡二天不醒,吓了一大跳,后又听说病好如初,一惊一乍之下,自己的心情亦如患得患失的病人家属,神经质般地忧喜交织。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病人家属蒙在豉里,居然制作了一面上书妙手回春的锦旗表彰田小池。但田小池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把家属送来的病人以前服用的药物瓶子拿来一看,发现竟与自己开的药物规格根本不同,病人以前用的药是五十毫克一片的,而自己医院里进的药却是一百毫克一片,剂量整整翻了一倍,要命的是自己在这基础上,又添加了辅助药物。田小池对药物剂量和性能生疏的知识差点把病人害死。  医院的同事们却把田小池的这一诊治当作一个经典病例津津乐道,人们起初听说田小池下药下得病人二天二夜昏睡不醒,有些疑虑和怀疑他的医术,一听到那病人转危为安并且完好如初,又对田小池刮目相看,认为这个新来的大学生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治病敢用险招,出手大胆狠辣,这种用药手段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象他那样敢下猛药的还真没有见过。没有金刚钻敢揽瓷器活?人家有一手绝活。  院长听说了田小池的临床经典案例,又亲眼看到了患者家属赠送的那面锦旗,确信医院里来了一个妙手回春的良医,满心欢喜地把田小池当成了稀世珍宝,就象对待当今的国宝大熊猫,对田小池寄予很高的期望。把他当作重要人才来使用。希望田小池能开拓业务,为单位多搞些创收,省得职工们一天到晚为到手的那些少得可怜的福利待遇嗷嗷叫。那个时候的医院远没有后来的医院黑,白衣天使还没有被染成黑衣天使,社会上还没有流行忽悠病人这个词儿。创收的指标不象现在这样高得离谱,要逼得职工们坑蒙拐骗。院长整个儿把振兴医院的希望寄托在田小池身上。多次找田小池谈话,要他牵头推出一二个特色医疗项目,打造出一个特色医院品牌来。  田小池知道院长对他产生了错觉,以为他真是个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田小池不敢把自己是个半吊子货的这层真相捅破,虚荣心让田小池强装一付姿态放不下架子。但田小池绝不敢接受院长要交付给他的沉重担子,害怕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故。于是,田小池对院长吱唔着说目前时机尚不成熟,不能跟风仓促上马。他终于发现,医生这碗饭不好吃,滥竽充数这个成语,用到自己身上真是贴切得很,他就是个医生里面的滥竽,滥竽无非是败坏了一个好乐队,尚不至于损人,而庸医则很可能害命,庸医比滥竽更可怕更可恶。  田小池经历了这次医疗事故,吓得连夜班也不敢上。他向院长提出不想值夜班。又不好意思更没有勇气自曝自己业务拿不下来,田小池死要这个面子。所以只得将错就错地打高学历这张牌,他找到院长说自己是个本科生,不应当象中专生那样去值什么夜班。他应该象坐行政班一样固定下来去坐门诊。院长耐心做田小池的思想工作,说目前院里本身人手就少,你又是个高才生,业务素质高,能者多劳嘛,本来院里就打算多发挥你的作用。等以后有新人进来了再调整吧!田小池张张嘴重又闭上,自尊和虚荣终于使他没能吐出真言,只得硬着头皮强自撑着。
  然而不久以后发生的一起让田小池夜半惊魂的事故暴露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一天深夜,田小池正睡得迷糊,一个急诊把他从值班室床铺上叫起,一个老年男性病人送到了田小池手里,这个病人由其家人背来,田小池发现他面色灰白,表情痛苦,不停地喘息咳嗽,身上不断出汗。田小池问了问病人的发病经过,老人在夜间突感胸闷气短,在床上惊醒后坐起来,继而咳嗽不止,口吐白沫。家人发现后惊慌不已,赶紧送到医院来。田小池又仔细检查了他的体表,未发现其它情况。他判断这个病人应该是老年性支气管炎发作方面的病例。田小池查不出也想不到别的病因上去。于是,田小池采取治疗支气管炎的方法对病人进行处理,给药治疗后,他叫病人躺倒在病床上。不料一转眼功夫,病人出现异常,呼吸困难,嘴唇发紫,皮肤阴冷,手脚抽搐,出现病情加重现象,渐渐进入危急状态。田小池吓得半死,知道自己判断失误,措施不当。与他一起值班的护士许曼云紧张得两手都在发抖。病人家属发现情况不妙,紧盯着田小池不放,大声嚷嚷,急切中带着恼怒地责问田小池:“刚才一个好好的病人怎么突然间呼吸急促,病情加重,出现紧急情况?你这病是怎么看的?”  田小池急切地请求家属不要紧张,要冷静下来,他会查找原因,对症下药。田小池急得心慌意乱满头大汗,赶紧给黄医师打电话求援,黄医师住在医院附近,不一会儿就赶来了,他仔细检查了病人症状,当即把田小池拉到一旁,悄声说他的诊断错了,病人的症状是典型的老年左心衰竭。黄医师按照左心衰竭的抢救措施进行操作,才使病人转危为安。黄医师嘱咐田小池几点注意事项后方才离去,田小池的心神这才安稳下来。危险期一过,桉常规病人应留医观察,但在田小池眼里,病人在他手里多待一分钟,他就要担惊受怕六十秒。实际上病人无形中也多担了一分风险。田小池慌忙对病人家属解释说,病人患的是一种心脏病重症,需要认真检查观察,并要进行全面系统的专业治疗,我们医院条件有限,你们赶紧把病人转到大医院去。病人家属见他说得这样认真,立即连连称谢,赶紧把病人弄走了。岂知田小池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混过一场难关。  这起事故终于使医院里的人发现了田小池的医疗水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许曼云本就是一张碎嘴,四下里绘声绘色地描绘那天抢救病人的糟糕情况,大家这下把他上一回用药事故联系起来议论开了:原来上次用药完全是瞎蒙的。只能说那个病人命大,在他手上没被治死真的算是万幸了!大学生有啥了不得?不过多读了点死书,一个绣花枕头罢了!临床上的功夫根本拿不出手。那几天,田小池根本不敢正视同事们的目光,羞愧得连走路都低着头。院长再也不敢对他作更多指望,他主动找田小池谈话:“小池呀,你上回讲到的想调整岗位的事,我们研究过了,决定尊重你个人的意见,你看到哪里合适你先考虑一下吧!”田小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院长很客气地征求他的意见时,他主动提出要去做一些事务性的工作,田小池宁愿变成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反而会让他心里更踏实些。  院长把他放到了病案室。病案室类似于机关里的档案室,这基本上是个无人关注更无人问津的地方,大凡只要有初中生文凭就足以应付病案室这种差事。好几天时光里,田小池能感受到医院里人前背后对他的窃笑和指戳。  同事们对田小池的耻笑和轻蔑,他倒并不在意。那是自己自作自受。让田小池觉得不安和内疚的是大大损害了一代大学生的声誉和人望。不过,虽然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却又为自己感到庆幸,更为病人感到庆幸。他终于如释重负地可以松一口气了。殊不知他这个高学历人才从此埋没掉,其意义等同于医疗事故隐患的排除,也使得医院免除了被砸掉招牌的危险,从某种意义上这又实在是病人的幸运和福气。
  在病案室工作了一年之后,田小池开始考虑改行的问题。病案室的工作一成不变,百无聊赖,这让他心里空虚得发慌,似乎看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混下去。对田小池来说,身处医院等于到了是非之地。他觉得哪怕挑个技术含量低的职业也比当医生的感受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二次事故让田小池后怕不已,这让他想起了鲁迅说过的那句话:庸医杀人!田小池感到自己成不了良医,就绝对不能做一名庸医。  田小池开始托朋友四处活动找接受单位。老爸得知儿子要转行的消息后大发雷霆,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愤慨。但田小池决心已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处境和盘托出,这才让老爸大梦初醒,他一下联想到那本名噪一时的小说《围城》,发现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现实生活版的方鸿渐。他骂田小池是方鸿渐式的人物,又说田小池可能是方鸿渐的转世灵童。田小池也不得不佩服钱钟书塑造人物的功力,现实生活中居然能找到文学人物的影子。  老爸对田小池大失所望,认为自己的儿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文又文不烂,武又武不动,真有些废物的味道。但老爸对田小池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只是摇着头长叹一口气而已。田小池估计他这次应该彻底想通了,不再强儿子之所难,默认了一代良医从此在田家绝迹的残酷事实,只得顺其自然任由田小池自生自灭。  田小池想改行的消息不知怎么让卫生局领导知道了。领导爱才心切,亲自过问和干预此事。听说翠湖中心医院一个正规的大学生在病案室打杂,干着中专生的工作,领导为田小池打抱不平,批评院长思想有问题,要么压制人才,要么浪费和糟蹋人才。卫生局领导觉得医院已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说怪不得人家一心要调离,如此不重视人才的单位,不想调走那才怪呢!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卫生局领导的干预弄得田小池连病案室也呆不下去了。领导下令医院让田小池履行医生职责挑起大梁,又指示医院无论如何不得擅自开口子放他走,即使是调到省级卫生单位也不能放行,说是如果传出去的话,本市整个医疗系统都要受这起事件的牵连,造成不良的影响。外人会说澄州的医院容不下人才这个决定让田小池和院长都有些啼笑皆非。着实让院长蒙受了极大的冤枉,无端地背上了黑锅。本来老爸已帮田小池联系好一家单位,并且这家单位也派人前来商洽调动事项。院长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个硬性规定,告诉对方外调人员说田小池是专业人才,不能白白流失和浪费,硬是让来人吃了闭门羹。田小池老爸好不容易谈成的调动卡了壳,那家单位很快物色到了新的人选,田小池的事彻底泡了汤。  卫生局领导对田小池的关怀,迫使院长重新安排他坐起了门诊。领导的关怀加重了田小池的负担,白大褂就象粘在身上的紧身衣一样难以脱下。救死扶伤本是个祟高的职业,闪耀着人道主义的光芒。但田小池明白自己祟高不起来,他缺乏走向祟高的身手。他是在百般无奈之下才走上从医之路的,而且上去了却不让他下来,这个结果似乎对他有些不人道。  田小池不得不强打精神继续打理他的医疗业务,自此却日渐消沉,在医院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索性对病人能推就推,一天到晚看不了几个门诊,对病情复杂的病人一概拒之门外,病友们很是狐疑地看待田小池的行为,一些病人则对他大有意见,十分恼怒地抱怨他服务态度不好,声称要对他进行投诉。个别病人还真的向院长告了一状。田小池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又不能告诉病人离他越远越好的道理。殊不知这是他真正对病人负责的一片好意。终于有人了解到田小池的真实情况,患者仿佛突然从人间蒸发似的,再也不敢到田小池的诊治室露面了。久而久之,田小池的诊治室门可罗雀。除了不要命或把命看得比较贱的,绝少有人来找田小池看病了。他有点儿破罐破摔了,上班便有些散漫。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他不安心本职工作,他给人留下了消极松散和不安分的印象。这个印象后来给田小池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他为了洗刷这个印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第二章
峰回路转  就在田小池前程茫茫的时候,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澄州市监察机关在全市范围内公开招考国家公务员。这是澄州打破僵化人事制度的首创之举。这无疑给了他一个难得的跳槽机会,他想这应该是常言说的天无绝人之路吧。  但田小池很快遭遇沉重打击,院长忠实地执行了卫生局领导的指示,对他的想法亮起了红灯,拒绝为他开报名应考介绍信。田小池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下决心要破坏医院那条不准医务人员调出本单位的禁令。他为了能顺利报名,开始了不惜自毁形象自我蒙羞的无奈之举。田小池追着领导吵着要放他离开医院,一天两头找院长求情,死乞白赖地纠缠,院领导们被他吵得头疼却始终不松口。  院领导其实是不敢放人,因为这个小医院条件不好,不少人都认为没有多少发展前途和空间,很多人都想调走,田小池的调动势必动摇军心。领导坚决不肯开口子。田小池顾不得自己的名声和颜面,索性耍起无赖装疯卖傻。临到截止报名的前一天,田小池闯进院领导们正在开会的会议室,不顾一切地与领导们争执起来,竟当场把自己的手表狠狠地砸碎在地上,这个举动把领导们吓了一跳,为了不担把年轻人逼疯的恶名,彻底断了留他在医院工作的念头,院长终于发了善心,对田小池作了让步。  田小池终于争得这次来之不易的公务员考试资格。报名后,田小池抓住一切时间紧张复习,终于以扎实的文化基础和文字功底取得了优异成绩,顺利入了围。也许田小池求胜心切,他太想让考官们看到自己不凡的出众表现了,他在面试时剑走偏锋,一心想标新立异地回答问题,结果却适得其反,所答非所问,不符合标准答题要求。他在面试中失利了,在市里的录用榜上名落孙山。田小池懊恼得不行,捶胸顿足地咒骂着自己,白白地糟蹋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事情不久又峰回路转,市招考组告诉那些面试失利的考生,区县监察机关将从入围面试排名靠前人员中录用干部,田小池心里又燃起新的希望。田小池认为县里录用自己这个城里人应该更容易些,便找到市效几个县纪委上门毛遂自荐,但他碰了一鼻子灰,这些单位都婉言谢绝了他。说是县里已作了内部规定,只从本县内部考生中录用干部。知晓内情的人告诉田小池,这种公务员指标是为内部关系准备的,外人没有门路根本别想进来。田小池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走进翠湖区纪委办公楼碰运气。田小池面试失利的波折,彻底改变了他命运的走向。就象西游记里到处惹事生非的孙悟空终被如来佛收编,田小池最终成为王良德书记麾下一员。  这天,田小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翠湖纪委书记办公室,第一次与区纪委王良德书记打上了交道。田小池现在想起来,他给王书记的初次印象不说很糟,起码很不到位或者说不够正面。他与王书记的交流沟通一开始就不怎么顺畅。田小池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眼缘的,有时一望便知。他与王书记的初次见面心里就没找到投缘的感觉。王书记不苟言笑,样子很严肃。他给田小池的第一印象是个神情有些刻板难以接近的中年人。田小池深知王书记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就象一个看中对方的相亲者想要极力取得对方的青睐,他极力让自己的言行举止洒脱自如,来博得王书记的好感。田小池长了一付忠厚老实相,这种面相的人容易给人留下愚钝和笨拙的印象,初次跟人打交道往往要吃些亏。为了消除这个不利因素,田小池一心要让自己变得灵活乖巧,神情坦然而有出场。  当田小池一走进王书记的办公室,便把身子挺得直直的,送上一付笑吟吟的面容。田小池自报家门讲明来意后,王书记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或许是过于受宠若惊,田小池接茶杯的双手忽然不争气地一哆嗦,差点碰翻了茶杯盖,滚烫的茶水一下溅到了王书记手上。王书记微微皱了皱眉后,便开始问起他的情况,田小池心里已无端袭上一阵紧张感,不光让他说话声音变调,还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直,为了表达更清楚,他加上手势来比划,动作又显得夸张而怪异。他太想给王书记留一个好印象,太想抓牢这最后的机会了,反而弄得变形走样。田小池惶惶不安地观察着王书记的反应,却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他越是心里没底,越是在王书记面前缩手缩脚,显得极不自然。
  问完情况,王书记例行公事地对田小池说:“纪检监察机关是个对干部政治素质要求很高的部门,对于想调进来的外来人员,我们要对其现实表现认真把关。按照程序纪委必须要先派人到你们单位政审,全面了解你的现实表现情况。你先别着急,耐心等待和接受组织的挑选。”田小池急忙赶回医院把情况告诉了院长,请院长到时帮自己美言几句。院长内心巴不得田小池快些离开,正好送他一个顺水人情,院长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热情洋溢地说:“这还用多说吗,你本来就一直表现不错呀!”二天以后,在王书记派来的外调人员面前,院长为田小池的现实表现提供了相当不差的评价,说出的好话一箩筐也装不下。  田小池听说外调效果不错,兴冲冲地跑去找王书记问结果,田小池在王书记面前毕恭毕敬,满脸堆笑地献着殷勤。让他感到纳闷的是,他几次上门找王书记谈自己的要求和想法,王书记都对他婉言推辞,一会儿说纪委的编制已满,不需要再增加人手了,一会儿又说纪委需要的是能直接上手办案的人才,而田小池是医学院校毕业的医生,专业不对口与办案风马牛不相及,且未经过查案的专门训练等,后来干脆叫他到其他县区去试试。田小池似乎感到王书记看自己不怎么顺眼,不动声色地拒他于纪委门坎之外。  田小池没料到进纪委要费这么大的周折。急忙调动亲朋好友帮他疏通关系,他妹妹小悦打听到有个同学的哥哥在区政府办公室当秘书,名字叫叶青。田小池第二天便来到区政府办找到了叶青。叶青戴着眼镜,看上去象个典型的书生模样。田小池说清事情原由后,请叶青帮忙打通关节。叶青说,机关进人不是件小事,别说他这样的小秘书,就是区机关的中层领导也不容易搞定。叶青说,他只能帮忙打探些消息,出点主意,别的还真帮不了。叫田小池明天来找他。第二天下午,田小池与叶青一见面,便感觉叶青看他的眼神有点怪异,叶青把田小池引到旁边一间无人的办公室,用探究和审视的目光盯着他说:“你老兄在单位上是不是得罪人了?”田小池愣了愣,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说:“没有呀,我是抱着吃亏是福的念头过日子的,怎么可能招惹别人呢?”叶青点点头,又一脸狐疑地问:“是呵,我怎么看,你都不象惹事生非的人,这就怪了,你怎么在单位上混成那个样子呢?”田小池听出下文了,他这时明白为何叶青的表情跟昨天不一样了,他了解到了自己的情况。田小池顿时脸上发热,面部僵硬地对着叶青傻笑,却一时说不出话。叶青向他兜底说:”我已经摸清了内情,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在医院里的情况王书记已了解掌握的一清二楚。你出过的医疗事故,吊儿郎当的现实表现,如何破坏医院的规矩等等王书记都了如指掌。”  田小池从叶青的嘴里了解到了原委。王书记不愧是个调查专家,为摸清田小池的底细多长了个心眼,作了两手准备。他从办案人员的角度采取多种手段,发挥专业优势来了解田小池的情况。一方面派人对田小池的现实表现从正规的组织渠道去了解,却不轻易相信通过正常组织程序得到的情况,认为那是有水分的。另一方面他私下里找了曾在医院工作的区机关干部摸田小池的底细,还通过他在医院的熟人打听田小池的消息。  有人向他提供了田小池的一些负面情况,认为田小池烂泥扶不上壁,业务能力差,挑不起担子。工作不安心且无上进心,不务正业纪律散漫等等。这些评价为王书记对田小池的判断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王书记认为这个情报比较准确,很相信朋友对田小池的评价和认定,于是对田小池留下了很糟的第一印象,变着法子阻挠田小池调进纪委。  田小池饮下了自酿的苦果。他给人留下的这种坏印象坏了自己的大事!一个人的颓废和自暴自弃,其实是给自己设下了前进的路障。以王书记那种正统的纪委领导的眼光来看,田小池不光是个等外品,简直是个异类,必然要遭到他的排斥。  叶青还向他透露,另外还有几个参加了市里面试的人员想进翠湖区纪委,竟争实力都不低,本来就僧多粥少,他这次可能凶多吉少。田小池请叶青帮忙,叶青为难地说:”我要是有这本事就好了,至少我也是正县级的一方诸侯了。你知道你的竞争对手都有谁嘛?林峰区长战友的儿子就是其中一个!”田小池听了一惊,忙问叶青怎么办?叶青对田小池面授机宜道:“你要想进入区纪委,只有去找区主要领导疏通关系了。除了区委书记蒋阳升或区长林峰,王良德一概不会买账。这是因为蒋书记是区里一把手,人事大权握在他手里,林峰则和王良德关系密切,他对林峰言听计从。其他人都没能帮得了这个忙。”  几次碰壁后,田小池只得四处找朋友们帮忙,这次又是黄医师出面帮田小池找的人,他的堂兄是市检察院黄检察长,跟翠湖区委书记蒋阳升关系很深。黄检察长给田小池写了张条子,叫田小池去找蒋阳升办理。田小池找到翠湖区委书记蒋阳升的办公室,递上了黄检察长的条子。这次办事效率之快捷,大大出乎田小池的意料,蒋阳升当即当着他的面,分别给王书记和区人事局长打了电话,交待了他的调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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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王书记主动给田小池打了个电话,约田小池去他的办公室谈调动的事。王书记这次不再搪塞田小池了,他开门见山地对田小池说:“蒋书记给我打电话谈了你调动的事,我们肯定要予以考虑。不过有个情况我要告诉你,另外有个考生也想来区纪委,实事求是地讲,人家的条件比你优越,现实表现都不错。那个考生在郊县单位上班,很想调到城区来。并且也有领导打招呼。现在我有点为难呐!坦率地说,那个考生想进城上班,他想方设法要进纪委,这点我能理解。可你本来就在城里上班呀,而且又是在医院当医生,那不是挺好吗?我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到纪委来呢?丢掉专业多可惜!我劝你慎重考虑一下。”  王书记跟田小池老爸和老师一样的观点,说了一大通当专业人才的好处,然后静听田小池的反应。田小池明白王书记的意思是那人也找了关系,委婉地劝他不要跟别人争,要田小池回到医院去。田小池心里一紧,想这我可不能答应,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我本来就一心要离开医院,我无论如何不能错失这次良机,这次就是赖也要赖进纪委。田小池收紧口风道:“可惜我和那个考生无法交换职业,否则我宁可到县里去。”王书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田小池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怪念头?多年读的专业就这样丢了?这有点儿不可思议。”田小池索性把话说死了:“我既然有了当机关干部的想法,就打算好好做下去。丢掉专业也顾不得了。”  王书记显出无奈的神色,苦笑着说:“你这样表态,我就无话可说了。只好去做那个考生的思想工作了。你看看,我们纪委本来应该按原则和程序办事的,现在却打乱了程序。我们对他怎么也要有个说法吧?否则人家有意见。你后天再来办调动手续吧!”田小池明白王书记只能点到为止,既然自己的态度不含糊,他就不得不执行蒋阳升的指示。田小池隐约感到自己找蒋阳升帮忙调入纪委这件事让王书记心里不快,认为他通过关系压下来,扰乱了纪委正常的工作程序,更重要的是打破了王书记用人的初衷。蒋阳升一个电话虽把他的事搞定了,却没有改变王书记对他的坏印象,弄不好这个坏印象会越来越强烈。  官场大人物的条子和电话真有点神奇,田小池的事情一路绿灯畅行无阻,短短的二天时间就办完了所有的调动手续。调动的事情终于一路顺畅地办下来了。田小池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想,以前常听人说,官场大人物的条子即使掉进水里都会嗞嗞作响,若非亲身经历,其能量之大还真不敢想象。  调动手续办理妥当后,田小池来到区政府办把情况告诉了叶青,为方便说话,叶青这次把田小池带到空荡荡的会议室,他用神秘的口吻告诉田小池说:“你能进区纪委真不容易。听区人事局杨局长的意思,这次有好几个进入面试的考生想到翠湖来,都分别找了关系。你和林峰区长战友的儿子是最有竞争力的,而且不分上下。蒋书记为你出面插手进来,事情变得复杂了。王书记感到很为难,要知道他和林峰的关系是很铁的。他不敢违背蒋书记的意见,又不好向林峰区长交待,因此他做你的工作希望你主动放弃。你要是不争的话,他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好在黄检察长为你的事写了条子,林峰这才无话可说。”天哪!田小池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个小人物居然引起了区主要领导之间的暗争,而且其中含意已超出事情本身。他更没料到一件平常的工作调动事情会惊动区里的头面人物。这权力的触角真是无处不在呵。  田小池离开医院的那一天,专门跟同事们道别,医院里的人听说他要走了,都出来跟他依依惜别,大家平时在一起不觉得怎么样,到了要离别的时候,情意也跟着跚跚而来。田小池特意对黄医师表达了感激之情,说这次如不是黄医师的古道热肠,他调动的事情就要泡汤。黄医师不以为然,坦诚地回答说,小池你是个老实人,你很想走出自己的路,在这社会挺不容易的,我很理解你,出点力是应该的。  他接着又打趣道:“小池呀,你是放下了一把有形的手术刀,却拿起了一把无形的手术刀,你以前是治病医人,你以后要为社会机体治病了,这个责任更大!你当了监察官,这可是为民请命的行当呵,在中国古代,监察御史是可以弹劾大臣的。”黄医师挺有意思的,田小池要上官道了,他对田小池说话也变了腔调,用了十足的文绉绉官方语言.田小池想,看来黄医师已把自己当作官场中人来交流了。  田小池只对黄医师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其实他也说不出什么,田小池只是认为自己吃不了医生这碗饭,换一种活法而已,他连自己的事尚且没搞定,怎么可能去想忧国忧民那档事情。  人们常说好事多磨,长时间的折腾让田小池感到心力疲惫。要离开医院了,心里反而茫茫然。在家休整的几天里,田小池晚上睡不安稳,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些病人以及家属们热切的期待目光,还有那些遭遇险情时惊恐慌张乃至于绝望的眼神,他有时半夜做梦都是病人求救的声音和渴望的面容,这让他心里产生一种极大的负荷,每做一回梦,他的全身莫不大汗淋漓,心跳加快,然后是长久的不安与愧疚。他无法面对病人们那种寄万千期望于一身的目光,他承受不起那一切。田小池在心里感叹:长辈们都是望子成龙的,可世上又有几人能成龙呢?不光成不了龙,不少人还有可能成虫。虫有益虫害虫之分,成条益虫也不赖呀,就是千万别成了害虫。
  第三章
半路出家  田小池来到新单位翠湖区纪委监察局报到。纪委的办公地址就在区委区政府办公大楼的第五层。这座大楼坐落于老城区中兴路上的繁华路段,那是一座新近盖好的十层高的漂亮大楼,造型庄严,气派非凡。一眼看去,机关大楼门柱由黑色大理石砌成,高大巍峨,两旁悬挂着几大家机关牌子,其中一块印有中共翠湖区纪律检查委员会的红色字牌赫然在目,想到自己就要成为其中的一员,田小池心里不由得有一种找到归宿的感觉。  区纪委书记王良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田小池。稍事寒喧之后,王书记把纪委的人员机构设置和工作情况向他作了大致介绍。田小池了解到区纪委和区监察局名义上是两个单位,实际上集中在一起合署办公也就是一套班子一套人马,对外挂两块牌子,对于党委口子上的事就以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名义处理,对政府方面的事就以监察局的名义开展工作。对这种机构设置,田小池觉得很新鲜,想这恐怕是为了师出有名的需要。他发现纪委的机构不大,下面有几个科室,有办公室、案件检查室、综合监察室、执法监察室、案件审理室、廉政建设宣传室和信访接待室等,纪委的干部不多,加上领导大约二十多个人。  简单介绍之后,王书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田小池不由得正了正身子,他知道客套性的铺垫已结束,谈话已进入实质性的主题了。王书记盯着田小池的眼睛,字酎句酌地对他说了下面这番话:“我们欢迎大学生加入纪检监察队伍,这为我们纪委输入了新鲜血液。不管怎么说,你对我们纪委的向往是件好事,我们的力量增强了。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对我们纪委的认识还远远不够,纪委是为人表率的部门,对干部自身要求很严,组织纪律观念要求很高。打铁先要自身硬、正人必先正己嘛!这里绝不可能象医院那样可以容忍吊儿郎当的散漫作风,也不允许跟组织讨价还价随意行事。在医院让病人吃错二片药可以蒙混过关,在纪委办冤假错案可不行!年轻人工作热情高,我不能泼冷水,但我不能不如实介绍纪委的真实情况,让你明白这里的规矩。另外我也要提醒你,纪委是个清水衙门,在福利待遇上肯定不如你们原来的单位,纪委干部生活很清苦,外面传说政府机关干部有职有权有油水可捞,我们这里恰恰相反,纪委干部决不能搞歪门邪道去弄钱。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到这里来工作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感觉自己难于适应这种环境,现在想走还来得及,我劝你再认真考虑考虑。”  田小池听了王书记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象是挨了一闷棍,王书记这番话不象是泛泛而谈,明显是针对他说的。王书记说话也太直露了,似乎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让田小池心里陡然产生不舒服的感觉。他的逻辑是机关有权,有权就有油水,到机关里来的人无非想要捞油水,这也太小看人了!  王书记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对田小池说的一番话,田小池虽难堪和不快,内心却明白这是官场人事关系纠葛的反映。另外田小池知道王书记通过秘密调查已看清他的里里外外,对他的成见已悄然渗入到思维的细胞液里,王书记对他的到来不冷不热,漠然的表情表明他对田小池不甚满意的态度。  田小池捕捉到王书记这番话里的含意,隐约感到王书记不太欢迎他的到来。他悟到王书记的本意一是吓阻他,让他知难而退,二是借机对他敲打一下,让他看清这里的门坎。田小池这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千万不能丢掉这个难得的机会,他顾不上想别的方面,只拚命地提醒自己要顶住王书记的压力,厚起脸皮也要赖在纪委。田小池赶紧表态说自己只想做一个合格的公务员,不是为着私心杂念来的,想踏踏实实做些事,纪委这个部门好,自己愿意在这里工作,清苦一点没有关系。反腐败是正义事业,我愿意为这个正义事业努力奋斗。说着说着,田小池好象在表决心。田小池在说话的时候,王书记一直盯着田小池的眼睛,似乎要审查出田小池话语里面的真假成分。  田小池一说完,王书记接着说:“到了这里工作,比不得你原来的单位,我们这里不允许违反组织纪律和工作制度的现象,我们对表现不好的干部绝不客气!”田小池忙表示自己会遵守这里的一切,听从领导的安排。王书记起初听了田小池的表白,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摸摸下巴,眼神看田小池一会,又移到别处。田小池估计他在琢磨自己到底是憨憨傻傻没听懂他的话,还是死乞白赖地有意装糊涂。不过,他看到田小池一脸憨厚地一个劲儿表白,可能觉得田小池似乎没那么多城府,不象个狡猾之徒,倒有些迂腐之气。  田小池注意到王书记的脸色开始缓和下来,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戒心减去不少。王书记似乎放了心,对田小池摆摆手说:“你有这样的认识那就好,你又是大学生,年轻人就要有上进心,好好干,前途还长远得很!”田小池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来纪委报到,王书记对他居然以这种严肃认真的特殊谈话方式来揭开序幕。这不太象是一场上司对新来同事的礼节性的交谈,更象是一场对犯错误干部的训话或是对一个危险分子的敲警钟和有意提醒,这让田小池感到晦气,更使他内心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同时也带来了无形的压力。令他以后在纪委的命运蒙上了一层阴影。
  王书记跟田小池谈完话,又把付书记兼监察局长吴悦叫来跟田小池见面,王书记对田小池说:”吴书记是你的直接上司,今后你的工作就由吴书记安排。”吴悦付书记把田小池带到他办公室,热情地招呼田小池坐下,并问了他一些情况。接着对他说了一段勉励的话。末了,吴书记和蔼地说:“蒋书记已跟我说过你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到了这里,要好好干,不要辜负蒋书记的期望。”田小池感觉吴悦对他的态度跟王书记明显不一样,既友善又随和,他与吴悦一下拉近了距离,心里既温暖又有些意外。聊了会儿,吴悦便带着田小池到各个科室去认门,向他逐个介绍委里的干部。除了几个在外办事的,在家的干部都与田小池见了面。首先来到纪委办公室,办公室里共有三个干部,主任叫余怀志,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另外二个是干事小康和女打字员小林。然后来到隔壁的案件检查室,吴悦把主任老姚向田小池作了介绍,他说:”姚主任以前是个老公安干警,是王书记专门挖来的,他是纪委的办案骨干,你以后要多向他学习业务。”老姚已五十多岁了,虽然瘦削,看上去却很精干,样子有些严肃,不苟言笑。  他们又来到纪委信访室,主任老胡看来挺和善,冲田小池笑了笑,主动伸出宽厚的手掌和田小池握了握手。下一站是宣教室,田小池意外地遇到了医院里的老同事许曼云。许曼云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妇女。田小池早就听说她从医院调到了区卫生局当干部,想不到许曼云又转到纪委来了,田小池又跟她一起共事。经吴悦介绍,田小池这才知道她已当了宣教室主任,算是纪委的中层干部。  田小池和许曼云共事时间虽然不长,但还是了解一些她的情况。那时田小池刚到医院不久,她是门诊部的护士,田小池和她一起上过门诊,彼此有过合作。田小池记得自己刚到医院时,许曼云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很配合他的工作。没过多久,田小池接连出事,她对田小池就有点不以为然了。后来,田小池听说她调到机关去了。  最后,吴悦领着田小池来到已给他安排好了的办公室里,田小池与纪委的另一名同事唐晓波还有王书记的司机小韩共用一间办公室。唐晓波坐在田小池的对桌,他是案件审理室的一般干部。吴悦解释说:“纪委人员有限,每个干部都身兼数职,分工都是相对的。一旦来了案子,除了看家的,都得一起上。”吴悦叫田小池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后,接着说:“目前纪委的办公条件有限,办公场所既简陋又陈旧,交通工具也缺乏,只能将就着对付了。以后条件好了,争取让干部们拥有更好的办公条件。”吴悦交待完事情把田小池留下后,就忙别的去了。  田小池刚坐下,许曼云走了进来。她笑容满面地对田小池说:“小池呀!我们是一个窝里出来的。现在又成了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许曼云和田小池坐在办公室里闲聊起来,或许都是从医院里来的老熟人的原因,许曼云显得很随意,话也就特别多。她告诉田小池,她前几年从医院调到了区卫生局,去年区里考察干部她榜上有名,区领导把她放到了区纪委,当了宣教室主任。因为同是从医院里出来的,她便和田小池谈起在医院里时候的情况,她心有余悸地说:“直到现在,我还常常做梦梦到在医院工作的情景,有时从梦中惊醒,还以为已到了上深夜班的时间。那时我常年上三班倒,时间根本不属于自己,工作非常繁忙吃力。那种抢救病人的紧张状态一想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田小池自然知道护士工作的紧张程度,在医院里,护士们的工作压力非常大,是很辛苦的一项专业工作。稍有差池,都是要出问题的。护士们的神经也是绷得很紧的。田小池和她有同感,都认为医务人员是真正劳心费力的一种职业。说到现在的工作,他们两人都有得到解脱如释重负的感觉。看来,很多人都是工作压力的手下败将,心里负荷都会有承受不起的时候。田小池从许曼云身上找到了一种心理平衡的样本,不再认为唯有自己是医疗战线的逃兵或另类,原来想改行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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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曼云跟田小池又议论了一番医院老同事们的近况后,脸上忽然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对田小池冒出几句:“前段时间我就听说你要调到纪委来,我能体会到你的苦衷,你在医院过得还真够呛。你来机关当干部这条路还是走对了。”唐晓波哈哈大笑着插嘴道:“许老师的话让我想起了前几年流行的一个笑话,那时沿海发达地区的家长们吓唬不求上进的孩子时,常说的一句话是,你不努力学本事的话,长大让你当机关干部去!时过境迁,这几年公务员行情看涨,时来运转了!”  明知唐晓波绝无取笑自己的意思,但他的话还是击中了田小池的软肋,田小池的心象被蜜蜂蜇了似的抖动一下,神经也跟着绷紧了。许曼云并未回应唐晓波的话,却喃喃地说出让田小池大惊失色的话:“小池呀,我现在还记得我们那次值夜班的情景呢!当时我真为你捏把汗呵!”田小池见许曼云似乎要沉浸到往事回忆中,为防她一不留神漏嘴说出自己在医院的老底子,田小池慌忙岔开她的话,反攻为守道:“许大姐不是一直在卫生局干的好好的吗?怎么丢掉老本行来到纪委呢?”许曼云有些猝不及防地说:“去年区里提拨我时,有几个单位让我选择,象街办呀,民政局等,但我不想和小市民打交道,做婆婆妈妈的琐碎事,嫌那种环境烦琐烦人,图纪检名声好,受人尊重。就选了这里。当然喽,纪委比起别的单位福利确实要差些。不过,纪委还是挺适合我的,王书记人很好,人不能光图钱吧?工作环境更重要,一个人只要开心就比什么都好!”  这时,唐晓波接嘴说:“许老师当然开心了,这里的女同胞少得可怜,你就象一个皇后一样被我们大家供奉着,你不开心还有谁开心!”许曼云就笑唐晓波专拣好听的话说,田小池由于许曼云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在医院里的旧事,田小池怕她口无遮拦地向纪委干部说起自己以前的笑话,有损自己的面子,便不惜拉下身段,有意讨好许曼云道:“在医院时你叫我田医师,我现在要叫你许老师了,你要多关照我呵!”许曼云眉开眼笑地说:“这还用说嘛,我们要互相撑台呵!”说笑一阵后,许曼云就告辞了。  田小池和唐晓波继续聊起来。唐晓波把话题不觉又转到许曼云身上,他瞅瞅田小池说:“你看起来跟我一样是个老实人,许曼云就跟我们不同,她老公与区长林峰曾经是战友。许曼云就是凭着这层关系调到了区机关。林区长跟王书记关系很铁,便把许曼云提拨到了纪委。她刚才说有几个单位让她选,这话有水分。你想她一个小护士,在业务部门当领导拿得下来吗?我听说区里起初准备提拨她到街办当付主任,她不愿去,便选了纪委了。有了王书记的关照,她在纪委可以说如鱼得水,自然觉得这里很适合她。唉,怎么说呢?在机关有关系就是不一样!”  田小池早就听说许曼云的老公原是一家国有企业的老总,后来下海了,自己开了家公司做老板,与区领导有很铁的关系。现在田小池从唐晓波的话里验证了这个事实。在田小池的印象里,许曼云与医院其他同事关系处得并不好,她在医院里业务很一般,比较喜欢计较得失,老是与人闹意气,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许曼云在医院的表现比田小池强不到哪里去,想不到她也到纪委来了,并且还当上了主任,这让田小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纪委的神圣形象似乎一下子变得不那么真实了。看来王书记也是看人打卦的,无非田小池不是他的关系户而已。王书记对待干部似乎有双重标准,并不是如田小池想象的那样讲原则。  田小池此时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既然王书记与林区长很铁,那么与蒋书记的关系一定很微妙吧!王书记对自己不那么感冒说不定事出有因。如果王书记与蒋书记的关系不那么铁,或者说有些背靠背的话,今后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这样想来,田小池心里不觉有些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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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晓波又跟田小池聊起了区机关的一些情况。他告诉田小池,区机关里的干部基本上来源于三个方面:一类是大中专学校分配来的,一类是从区属事业单位调入机关的,再就是从部队转业来的。总之是通过不同途径各显神通进入机关的。唯独不象田小池是考进来的。接下来他又向田小池说起纪委的状况。他说:“目前纪委工作量不大,我们是区级单位,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区属单位管辖面不大,权力有限,资源并不多,腐败案件的发案率高不到哪里去。比不得省市一级的机关那样财大气粗,腐败分子随便弄一笔,数额都大得吓人,搞腐败也要看是不是有条件,也要讲层次的,并不是谁想腐败就腐败得了的。”  田小池因为听了许曼云说的纪委福利不如别的单位的话,心里有了疑虑,便关注起这个问题来。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能的。田小池忍不住向唐晓波打听纪委的福利待遇情况:“纪委的福利到底怎么样?王书记那天对我说纪委很清苦。”唐晓波说:“我来纪委这么久了,比较原来呆过的单位,从实惠的角度来说,就数纪委差。系统和街道就比我们这里实惠多了。”  见田小池静静地听着,唐晓波接着又说:“许曼云说人不能光图钱,这话我要打个问号。就拿我来说吧,去年结婚弄得一贫如洗,今年又添了人丁。钱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老瞅着我看,一定奇怪我怎么长得这么瘦,是不是受了虐待?区里的人也笑我新婚一年就被老婆榨成了板鸭,搞不好过几年就要变成木乃伊。他们哪知道我省下自己的口粮换我儿子的奶粉了。许曼云还体会不到缺钱的艰难,我相信她以后有难处了,就不会这样轻松说话了,要把孔方兄叫成孔方爹的。”  田小池接着问唐晓波:“目前社会上老百姓都很关注官员腐败问题,纪委是反腐败的权威部门,纪检干部在机关里应该很吃香吧?”唐晓波说:“我以前在城建局上班时,起初也觉得纪委名声挺好的,纪委干部当时挺受人尊重的。这几年情况不同了,世道已经变了,现在的人看重实惠的东西。人人都羡慕那些富得流油的单位,都往有钱的单位钻。纪检监察机关是真正的清水衙门,在机关里头福利待遇是最差的。王书记挂在嘴边的话是谁让我们是纪检干部呢,选择了这份职业就意味着奉献。纪检干部生活太清苦,机关里的人怎么会欣赏和羡慕我们呢?而且现在的人信奉多栽花少栽刺,凡事要留后路,都不愿干些得罪人的事。风水轮流转,搞纪检的人不吃香了!好好的城建局不呆下去,却跑到纪委来,有不少朋友都说我亏了!”  田小池听了他的话,觉得这个人说话很坦率,而且句句实在,不觉对他有些亲近感,想以后在纪委不会太闷。但田小池不能对他的话完全认可,象是自我安慰地回应道:“生活上吃点亏算不了什么,许曼云说得在理,我们到机关里来,不光是要图个实惠赚多少钱,更要图上进的,纪委干部在政治前程方面应该比别的部门的人要占些优势吧?”唐晓波摇头道:“我就是因为抱着求上进的想法才到纪委来的,谁知一晃三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现在提拔人哪里在乎什么部门?关键是上面有没有人帮你说话。上头有人的话,你既便在垃圾站也能上去。这几年纪委并没有哪个提拨出去,反而是别的部门干部来占纪委的职位,许曼云不就是从外单位提拨过来的吗?”唐晓波的大实话让田小池的心凉了半截。想自己满怀希望进来,没料到纪委却是如此境况。  唐晓波又用神秘的口气说:“你刚来,还不了解机关内情,机关里上上下下枝枝蔓蔓盘根错结说不清楚,在机关里混的人多少都有点来头有点关系。拿我们纪委来说,人事关系同样复杂和微妙,纪委里的人同样也上下一根线,王书记跟林峰很密切,吴悦付书记跟蒋书记走得近,更是蒋书记用到纪委来的。而纪委干部里有好几个都是王书记弄进来的。办公室主任余怀志比我进纪委晚,却提得比我快,在纪委我并没少干活呀?他要不是跟王书记跟得紧,能插到我前面吗?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将来又会有什么变化?纪委干部不也个个拿眼睛盯着吗?哪有人象我呀,什么靠山都没有。整个一个落单儿没主的角儿,什么机会都指望不上。唉,不说了,以后看你的造化吧!”  唐晓波这番话让田小池内心大为震惊,想不到纪检机关内部关系也错综复杂。当今社会各行各业都有潜规则,官场生存的那一套规则,连纪委这种严肃部门都被渗透进来了。再也不是社会风气的真空地带,不是以前人们心目中那种纯正状况了。怪不得田小池在受到王书记冷落的时候,却意外地感受到吴悦付书记的热情和关心。自已初入官场,就已经感觉到官场的冷暖了。不过,田小池也仿佛触摸到了一根无形的线绳,感觉自己并非孤独无助了。他对官场之门尚未摸到边,隐隐觉得官场之水深不可测。对他来说,搞不好这是一门比医学典籍还要深奥的学问。  唐晓波忽然问田小池:“你小孩多大了?上学费用负担很大吧?”田小池看他比自己还小几岁就已为人父,脸上不由得一阵烧,一时感觉有点难堪。田小池讪讪地说:“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小孩!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唐晓波惊讶地看了看田小池,很快他恢复了原状,笑着说:“知识分子就是讲究,是要情调的。哪象我这样,随便拉一个凑合,只要能生儿子就行!你别急,四只脚的鸡找不到,两只脚的人还怕找不到!我老婆在幼儿园上班,到时候叫她给你物色一个。”小池想,这人说话跟自己一样随意,一点忌讳都没有,居然把找对象与找鸡放到一处打比方。也许惺惺相惜,田小池听了他的话,不光毫不介意,反而觉得亲切,就象他乡遇故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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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机关一段日子后,田小池慢慢对机关的情况熟悉起来。田小池把这里的情况和医院作了一个有趣的对比,发现两者有不少差别。比起医院,这里的氛围和环境截然不一样。医院里整天人来攘往,喧闹嘈杂,大家都忙忙碌碌,生活节奏很快,每天都做些无休无止的永远也做不完的业务事情。那是真正的体力上脑力上的辛苦和劳累。机关就明显不一样,这里环境清静。古代衙门里常常见到写有回避和肃静的字牌,那是古时官衙刻意制造出一种令草民们胆寒生威的氛围,现时的人民政府与古代的官府衙门有本质区别,不可同日而语。也许是自古以来传承下来的遗风影响,现时政府机关里居然也肃静得令人身上发冷。  普通的老百姓到了政府机关里,或许受了某种心理暗示,一进入机关大楼,会自然而然地把脚步放轻,把声调放低。除了上访人员,听不到高门大嗓的说话声响,也看不到跺脚扯腿的粗鲁动作。这里的节奏相对要慢些,领导讲话有些缓慢,而且有一定时间的停顿,办事效率也相对缓慢,一时半刻不会有结果。每当田小池把相关文件送给领导审阅时,经常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文件先放我这里,研究之后再说。”  田小池突然钻牛角尖似地研究起机关和医院两者之间为何有这么大的差别,他想这主要是因为机关不会有危险情况发生,今天的文件放到明天去处理,并不会出多大问题。但医院就不一样了,如果今天这一针留到明天去打,或将今天的药留给病人明天吃,搞不好就要弄出问题来。  在医院里,院领导和普通职工并没有本质区别,医生并不把院领导当作特殊人物对待。各做各的事,并没有多大相干。医院作为业务部门,业务上的事情主要由专家来决定。谁的业务水平高,谁的话语权就大。并不是谁有权谁就一切说了算。  而在机关就不一样了,机关里讲究和在乎官职的大小。官大一级压死人,谁的官大谁说话算数。同样级别的领导,其排名前后顺序的不同,差别也就不一样。机关里的领导那才叫领导,永远是威严和居高临下的。除此之外,要想在机关里如鱼得水,情商的高低起着很重要的作用。与领导的沟通能力和处理人际关系的手腕往往比工作能力更为重要或更为实用。基层机关不象中央机关或省级机关,那种层次高的机关是需要真才实学大手笔的。政策水平和专业知识水平要求很高,不是一般人想混就能混的。基层机关基本上是照本宣科照章办事,没有更多的变通余地和发挥空间,差不多是照抄照转,并不需要专家学者那样的业务素质和专业知识。不象专业技术部门那样,能够体现个人之间业务水平的强烈差距和能力高低,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比如在医院里治一种病,别人能治得了,你治不了,你就不能不服气。  田小池留心观察和打听了区里干部的来历,有好几个部门的干部也是半路出家到机关来的。田小池以己度人地猜测这些人很可能都跟自己一样,在原单位业务底子不怎么样没有多少竞争力,走专业发展的路子走不下去了,不得已而改行,才跑到机关里来混官场的。田小池对机关干部们当然也包括自己就普遍有些看不起,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货色,优秀专业人才难得一见。这样想来,心理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先看到区里领导或部门领导,见了他们面目端肃和派头十足的形象,心里产生出一种敬畏和羡慕的心理,现在就大大地打了折扣。心想,当了官的和没有当官的并没有两样,谁也没有什么权威性。要是拿掉了头上的帽子,都是半斤八两。就象田小池老妈平常的口头禅:乌鸦莫嫌猪头黑,大家黑对黑。但田小池刚从医院到机关来,差不多等于从科学探索的道路上败下阵来,自卑的伤口还没有舔好,心有余悸不敢乱说乱动。田小池骨子里的自卑与机关里的人一个个昂首阔步信心十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很惊讶他们这股自信不知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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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路上,很多老友人去楼空
  @西江幽客 :  轻轻的一声问候,融入了所有的心愿;淡淡的一句祝福,倾注了无限的真诚;人生是一道风景,快乐是一种心情。在忙碌交织的岁月里,我会永远珍惜我们这份友情和难得的缘分!衷心祝愿您及家人:新年快乐,万事如意!\\(^o^)/~    PS:拙作——《中国魂》——记东北抗联某一号突击队(连载)的最新网址为:    敬请光临、指导哟!呵呵……  (再者,咱们“青春校园文学”栏目,正在举办“中秋佳节征文活动”及《公开征集评委》活动;邀请,并热烈欢迎您的积极参与哟! \\\\\\\\(^o^)/~ 其活动网址为:
  @梅林独秀
13:08:34  好看  -----------------------------  支持
  @Margarettt
20:33:24  ddd  -----------------------------  助顶
  第四章
大跌眼镜的大学生  田小池自认是个一路过关斩将久经“考”验的大学生,骨子里还是蛮自信的。田小池想在区级这一低层次的机关里,论起做事,自己应该游刃有余不在话下了。实际上,机关里的干部起初也是这样看待他的。田小池刚来的这段时间,大家对他挺客气,认为他既然能拿到大学文凭,又是考进机关里来的,必定肚子里有些货色。这注定田小池成为了大家眼里不可小觑的角色。但不久发生在田小池身上的两件事,却让机关干部们对他的看法悄悄发生了变化,田小池头上大学生的光环很快褪去,最初给人的神秘感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们对他的期望值就象看待一只劣质股票一样很快跌落下来。  田小池来纪委一周后,王书记亲自找他谈话安排他的工作。他对田小池说:“你是大学生,又是考进来的,以后要看你的了!你要好好发挥作用。纪委需要写材料的笔杆子,我们这里会写文章的不多,以后纪委大的材料就由你来写了。你先上上手,上半年的工作总结就由你来执笔。这段时间主要由余怀志带带你,你先跟着他熟悉情况。另外协助他搞些调查工作。”  从王书记那里出来后,余怀志又把田小池叫去谈话。唐晓波告诉过田小池,余怀志这人不一般,并没有什么背景,全靠自己打拚出来的。他原在区属小学当教师,有段时间纪委人手紧张,余怀志被借来帮助工作。借用期间做事很卖力,王书记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过了不久就把他调进了机关。在办公室当了二年一般干部,去年提了主任,也算少年得志。  他对田小池的态度与王书记差不多,表情有些刻板,与王书记不同的是,他直接对田小池不客气地来了一番严肃教诲:“你是个新手,从没在机关待过,这里的工作性质与你原来的单位是两码事,机关里的事情跟你以前的单位根本不一样,你要逐步适应,用心跟着体会和学习,实际工作不是读死书,书上并没有现成的套路。要多看多想少说少自作主张,对我们纪检干部来说,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一定要做到二点,不该说的坚决不说,不该问的坚决不问。”田小池唯唯喏喏地点头应承着。  余怀志顺便拿了一些纪委内部刊物和政府文件等材料让田小池先了解熟悉一番。说你先要熟悉了解政府的工作情况,掌握纪委的工作内容和范围。接着余怀志又说起写总结材料的事,说你要多看纪委的前期材料,再向各科室了解情况搜集资料。田小池开始听了王书记对自己的工作安排,满心以为自己在纪委找到了用武之地,写文章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现在听了余怀志的话,顿时又象浇了一头凉水。余怀志居然指点他写文章,这让田小池很不服气,心想写文章自己是内行,还用得着别人指点吗。田小池发现自己在余怀志眼里,似乎还是个打下手的角色。他觉得余怀志这人有些自负,一下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田小池想他是王书记的红人,自己还得多留点神。  但田小池转而一想,王书记交待他写材料,这下不正好是自己露一手的良机吗?拿出让人耳目一新的文章,不光余怀志就连王书记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自己这个大学生岂是来这里吃干饭和吃素的。哈哈,有影响力还得靠实力。田小池这样想,一下找回了自信,便劲头十足地埋头弄起了自己的处女作。过了几天,王书记又把田小池找去,问了问他的总结写作情况后说:“你先弄个草稿出来,再让吴悦书记把把关修改一下,然后开个会听听纪委干部们的意见,如果有遗漏请大家进行补充。”  田小池想,这个稿子如果请吴悦书记修改了,就不再是他个人创造的成果了,别人会说那是吴书记改得好。显不出他的才华来。田小池谢绝道:“我还是直接在会上念吧,由大家当场提意见,这更有利于我的锻炼呵!”王书记赞许地笑道:“这样也好,你这很象国外做父母的教自己孩子游泳的做法,孩子不用教,就直接扔到水里,由他折腾去,呛几口水也就学会了!”田小池心想,我至于呛水吗?走着瞧我的拿手好戏吧!
  力挺楼主
  一周以后,王书记亲自召集纪检干部业务研讨会为田小池的工作总结提意见,又叫会诊。田小池信心十足地在会议室的主桌上当着所有纪委干部的面念起了稿子。念着念着,没料到会上并没出现田小池意想中的轰动效果。台下死寂一般地安静,田小池偷偷看了看大家的样子,并没见人表现出满意的表情。没等田小池把稿子念完,就有人不耐烦地扭动着身躯,打破沉默提意见了:“这是写的什么呵,象是在听说传呵!”老姚皱眉道:“这哪是工作总结?我怎么听着象广播剧呵!”会场上的人忍不住哄笑起来。  原来田小池从未接触过公文写作,对于公文写作的特点和格式不甚了了,田小池看了纪委以前的总结报告之类材料,反而认为那种材料枯燥乏味,根本没有文采可言。于是他自作聪明地用了十足的文学语言和想象力进行加工改造,居然写成了一篇洋洋洒洒文学作品一类东西。王书记摇头说:“我们纪委又不是报社,更不是杂志社,怎么能用文学艺术的思路和文笔进行写作呢?公文写作你难道没有学习过?你是怎么通过公务员笔试这一关的呢?”王书记对田小池的作品大失所望,这又让他记起田小池在医院的情况。在王书记的引导下,纪委干部们个个当仁不让地当起了田小池的启蒙老师,七嘴八舌地提了一大堆意见,这堂业务研讨会开成了专门针对田小池的公文写作辅导课。  田小池在纪委放的头一炮就这样哑了火。他满脸羞愧地撤回了自己的稿子。刚才的轻松心态被现实击了个粉碎,田小池后悔没听王书记的提醒,让吴悦先把把关。他求功心切,太想在机关干部们面前露一手了,藉此洗刷掉自己在医院留下的业务能力差、底气不足和人微言轻的窝囊形象。本以为凭自己的文化底子,写材料理当信手拈来、一挥而就且高人一筹。没想到在新单位又马失前蹄,出了洋相。看来,机关并不如田小池设想的那么简单,机关有机关的路数,并不能轻易上手,这里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混。  一个月后,纪委安排田小池协助余怀志负责一个信访件调查,两人成为了搭档。这是个一般性的群众来信来访问题,主要反映区经济委管理混乱,底下的公司亏损严重,公司领导存在着侵吞集体资产的腐败行为。余怀志把田小池找去,手上拿着那封群众写来的信访件,给他讲了举报信反映的大致情况,却没把检举信让田小池过目。本来事情并不复杂,由于余怀志没有向田小池透露信上列举的问题细节,田小池对案情不甚明了。田小池因为协助余怀志办案,记住了他的不该问的坚决不问的指教,没敢提出要看那封举报信。  第二天上午,余怀志带上田小池找被举报人谈话了,余怀志自己作谈话人,吩咐田小池给他做笔录。余怀志摆出一付高深莫测的架势,与对方进行着一场漫不经心、故弄玄虚的谈话。他有时云罩雾障地绕个圈子,有时向对方突然袭击提出个问题。田小池想,余怀志肯定为他的问讯方法而自鸣得意。但不知怎么搞的,对他的发问,对方小心谨慎地回话,总能自圆其说地回答出来,显得无懈可击。田小池知道余怀志是在采用旁敲侧击迂回包抄的战术,故意东一鎯头西一棒子地询问对方,目的在于让对方摸不着头脑而露出马脚。但对方识破了他的用心,始终不乱分寸。由于事先缺乏沟通,余怀志没能斗倒对方,却把田小池整得糊里糊涂。田小池弄不懂他的谈话意图,搞不明白哪句是询问重点,哪句是虚晃一枪的随意提问,不知应该怎么来记录。
  询问了半天,余怀志仍未盘问出个名堂。他停顿片刻,顺手拿来田小池作了大半天的笔录看了看,一脸的不高兴。由于不适应他的这种问话方式,田小池制作出来的笔录就象鬼画符一样,看起来颠三倒四,内容无头无绪,杂乱无章。余怀志翻了翻笔录,把一腔怒火向田小池撒去:“你作了些什么笔录?这样的材料有什么用?”这次笔录最后交给吴悦审阅。吴悦看后,皱起眉头说:“笔录做得混乱不堪,前言不搭后语,整体文字缺乏内在逻辑性,不知道表述了什么意思,给人一种思维混乱的感觉。”吴悦对这份笔录很不满意,责问这种东西是谁记录的?余怀志用嘲讽的语气答道:“还不是大学生宝贝的大作!我看大学生不过如此,中看不中用!还不如我们这些没读过大学的人!”田小池听了这话又羞又愧,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到自己堂堂正牌大学生,刚来新单位便遭受无情嘲弄和轻蔑,就象当众挨了一记耳光似的,他的自尊心伤得很重。  下班后,田小池一直沉浸在羞愧心境里,想自己难道真是个笨蛋,连个笔录也作不过来吗?真的是大脑反应迟钝、思维能力差吗?他定下神来,仔细回忆起调查过程的每一个细节,又把自己作笔录的情景思索了一遍,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他越想越明白,并不是他作出的笔录不行,问题恰恰不出在他这里,而是余怀志的调查方法和路子出了问题。余怀志在调查前,没有事先设计好调查方案,既没让他熟悉案情,也不找他分析研究案情,更不与他商讨如何开展谈话、从哪里入手调查等细枝末节。这一切准备工作都没做,他怎么能做得好笔录?其次是余怀志信口开河提问题,东一句西一句,田小池自然无法理清他的思路,更弄不懂他提问的用意。余怀志事先没有与他沟通,田小池的笔头再快也不可能快过舌头。田小池想,余怀志高高在上,把自己当成一个伙计和跟班。好象调查是他个人的私事与自己无关,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田小池弄通了事情的缘由,发现并非是自己的脑瓜失灵,心情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余怀志自以为是让这次调查前功尽弃。反过来却对田小池百般指责,田小池感到自己受了很大的冤枉和委屈,田小池很不服气,心想余怀志自作聪明跳跃式地提问题,又缺乏严密的逻辑,让对方一下发现了他的意图,如何能不失败呢?他不甘心被余怀志描黑,便把自己的分析向吴悦作了汇报。田小池对吴悦书记说说心里话是没有顾虑的。听了田小池的分析,吴悦沉吟片刻道:“小池呀,你的思路是对的。你思索了办案心得,也在总结经验教训,你是用了心的。看来我们纪委的干部有必要坐下来办个业务培训班,研究如何加强协同配合,如何科学办案。而不是自以为是,光凭一时的工作热情行事。”  田小池见吴悦支持自己的看法,心里一下踏实了,他清楚余怀志是王书记的红人,紧接着索性大胆地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田小池埋怨余怀志或许受王书记影响不够信任他,对他留了一手,有意不让他看举报件。吴悦一边安慰田小池不要想得那么复杂,一边意味深长地说:“办案是个技术活,办案人员更要形成合力。如果掺杂了别的人为因素那就变了味,有的人恰恰功夫在诗外,就是喜欢琢磨些办案以外的事情!”吴悦的话很微妙,但田小池能听出他对余怀志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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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尴尬的迂腐书生  田小池写总结材料和参与办案这二件事情让他在纪委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机关里混的人都是些人精,眼睛厉害得很,观人察事能看到骨子里。木棍跟线走,人们从余怀志对田小池不屑和轻视的言语里,看出了王书记对田小池的态度。田小池写出的材料人们不敢恭维,作笔录也不利索。在一些干部眼里,田小池就象飘在空中的一只彩球突然破裂,书呆子的本来面目一览无遗。  田小池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老姚公开用不屑的语气说:“大学生不过如此,实际工作能力和业务水平过不得硬,还不如转业干部来得实在。”厚道一些的人说田小池老实诚朴,不通人情世故。大家就象重温古代寓言故事黔之驴一样,看待田小池这个驴一样的大学生,起初老虎从来没有见过驴这样的庞然大物,不明底里地对它怀有恐惧心理,畏缩不前,及之发现驴的技穷,便奋起而攻之。田小池就象一头驴一样被众人发现了弱点。机关里便有人私下里对田小池评头论足了,议论这个大学生并没有与众不同的东西,更看不到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只会死读书,而且读得有些迂腐了,脑袋瓜子一根筋。  田小池在大家眼里的形象大打折扣,再也不是初来乍到时的印象了。纪委每周定期召开的业务工作讨论会上,田小池就受到了轻视和冷落。工作研讨会主要是对纪委近来要运作的重大事项和查案工作进行分析讨论,大家就纪委正在处理的信访件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和思路,以便集思广益,把委里的查案工作理清头绪。用王书记的话来说就是开一个神仙会,纪委干部要象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查办案件完全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智力角逐,有如猫捉老鼠的游戏,纪委干部都要成为能捉老鼠的好猫。  在王书记心目中,纪委能称得上好猫的是老姚和余怀志。每次会上,田小池发现王书记很在意老姚和余怀志的发言。老姚多年从事查案工作,积累了丰富的办案经验,可说是一只训练有素的老猫。余怀志则是王书记很看重的干部,王书记喜欢活泼机灵和头脑灵光甚至于有些调皮捣蛋的青年人,他很欣赏余怀志这样的机灵鬼。他有一个理论,说我们搞案子的人,要想做成事办好案子,只有比调查对象更高明更厉害才行,腐败分子都是狡猾之徒,作案都是智力型犯罪,纪检干部只有比他们更厉害和更有手段才能对付得了,才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老姚和余怀志在会上就成为了很活跃的人物。  两人的发言自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余怀志的特点是对案子的分析显得特别有思路,他的想象力尤其丰富,有如天马行空又似天上的云彩般难以捉摸,简直是在构思一部奇幻莫测的侦探小说。比如说区经济委在深圳开办了商贸公司,一方面做生意,一方面起个窗口作用。一年过去,开办费一百万血本无归,全部打了水漂。有人举报这里面有腐败问题,请纪委查一查。  余怀志开动了想象的翅膀,象福尔摩斯探案一样,对这一百万元的去向作了许多种猜测,分析其中的猫腻,探究公司负责人将这一百万元私吞的作案方法和途径。他大胆推测:“区经济委长期对深圳公司失去监管,对其资金亏损不闻不问,有意瞒天过海,其领导和公司负责人肯定有牵连,他们互相勾结形成了特殊的利益关系,就象警匪一家似的是蛇鼠一窝。”  或许是受了王书记的影响,纪委干部们似乎对余怀志出人意表的高论抱着很欣赏的态度,看去都象在津津有味地听一部传奇故事一样。认为余怀志的分析富有创意和灵感,为案件的查办打开了一扇探索的窗户,开启了智慧的大门,令人有豁然贯通柳暗花明的感觉。案情分析会于是变成了一场难得的精神会餐。这些人对余怀志信马由缰的分析推测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大家总以为事情一定会比摆在眼面前的更为复杂,总以为凡事出了疑团,深究下去必有惊天的阴谋或秘密。背后总藏着不可告人的坏事或见不得光的丑恶行径。把人和事情往坏处想,这是人的本能的潜意识作用。  人们原来是很容易被诱导的,如果不加分析,缺乏个人主见,就会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这些想象和推测之所以引起共鸣,无非是职业使然,大家都有同样的心理需求,想获得自慰般的刺激。说得难听一点最终是对查办案件的意淫罢了。外面传说纪委干部看人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虽然夸张得离谱,但的确折射出一鳞半爪的职业特点。
  修改版,
  @西江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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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部们竖起耳朵听完了老姚和余怀志的分析,都紧接着踊跃发言,除了异口同声的赞同以外,无非是对老姚和余怀志思路的延伸和补充。田小池几次想开口发言,都被别人的声音压了下去。他只是张了张嘴,就只得把肚子里的话自个儿咽了回去。王书记逐个问了问其他干部还有没有意见?就只不问田小池一个人,也不拿正眼瞧他,好象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似的。田小池想王书记并非有意这样做,只是余怀志机智灵活的闪光形象彻底地把他遮蔽,王书记本能地把他忽略掉了。  吴悦书记心细如发,见田小池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声:“小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要说?”田小池从心里感激吴悦书记对自己的鼓励,他终于得到一个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田小池对余怀志和老姚的发言不以为然,便在会上提出不同看法:“我何尝不晓得贪官作案的无限可能性,但在尚未取得证据之前,这些凭空想象实质上没有任何价值。腐败分子智商都不低,并不会留下太多痕迹和把柄。我认为办案还是要在掌握事实的基础上确定主攻方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脚踏实地去做艰苦细致的调查取证。所谓顺藤摸瓜,总要先抓紧了藤蔓接着摸索下去才行。就象摸着石头过河,才能稳妥地少走弯路。尤其是对细节的把握和推理分析,光凭想象或猜测去深挖案情,先入为主地认定或估计是那回事,往往主观意识上就决定了案件查办的走向。假如误入歧途的话,不光浪费人力物力,最终将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曾听说过一些政法部门办错案的事例和教训,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们往往按主观臆想的思路去办案,最后不惜运用特殊手段或强制措施来收集证据材料,最终弄成了冤假错案。”  田小池的这一番话有如在熊熊燃烧的反腐败火焰中浇入一盆凉水,这显然让正处在反腐败斗争热情中的纪检干部们扫了兴头,当即引来一片嘘声,招来不少人的反对意见。老姚和余怀志认为他读多了书,讥讽他在照着书本办案子,纯粹一个书呆子。根本不懂现实生活中人和事情的复杂性。这两人都笑话田小池的迂腐,引来其他人一连串哂笑。王书记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田小池看得出他不喜欢自己的言论。  听完大家的发言,王书记直接作总结讲话,他很满意余怀志的分析和思路,赞扬余怀志遇事思路宽点子多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指出田小池看问题的简单和单纯,说现实生活是很复杂的,纪委干部要把问题想深想透,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要求田小池紧密配合余怀志的工作,调查组把老姚也加进来,再作认真细致的调查,按照余怀志的思路深挖下去。  调查组按照余怀志的思路去办案子,老姚对几个当事人谈话时按设想的情况进行询问,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对当事人又吼又叫,恨不得从他们的肚子里直接挖出案情来。在跟着余怀志瞎忙一通之后,调查的结果让人们失望到了无比沮丧的地步,事情再简单不过,经济委的干部不过是外行经商,投资经营血本无归,根本没有发生波诡云谲的离奇故事。最终发现余怀志的那些所谓精彩的分析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经不起现实的检验。只是让调查多走了不少弯路,整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闹剧。当然,余怀志虽没抓到大鱼,却捞了几个虾米,办了个干部多吃多占挥霍公款的违纪案,也算有了交待。但人们就象患了遗忘症一样,以前的分析讨论就仿佛是为开一场茶话会助兴的谈资,一经开完便成了过眼云烟,谁也不去反思其中的得失,那些言之凿凿的分析推理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田小池发现自己的意见不受重视之后,在以后的几次工作讨论会上,他基本上不再主动发言。他再也不敢无所顾忌地说出自己的真实看法。因为他不喜欢重复别人说过的话,提出来的看法老是显得与众不同。但田小池人微言轻,不可能力排众议,反而由于剑走偏峰而遭到众人的非议。令人沮丧的是,有些想法不说出来倒还没事,一旦说出来,只会佐证自己是书呆子一个。好比现实生活中天真无邪的傻冒,会相信天下无贼的奇谈。每逢开会田小池只得少说为佳或者干脆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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