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泥瓦匠出身,到借壳上市
黄红云,出生在重庆市涪陵区,长江和乌江在这里交汇,风景秀丽。
1984年,20岁的黄红云来到涪陵城区的一家建筑公司做泥瓦匠,从此之后,他就与建筑行业结下了不解之缘。据说,黄红云当学徒期间吃苦耐劳,潜心学习手艺,深得师傅的肯定。
1993年,29岁的黄红云凭借自己在当地建筑行业的名气,应聘到涪陵地区乡镇企业局下属的一家建筑公司,当起了总经理。在建筑公司当总经理期间,他的生活过得相当不错,并且积累了不少人脉。显然黄红云并没有止步于此,他还有更大的梦想。
1998年,彼时已经34岁的黄红云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来重庆主城发展。他离开涪陵,来到重庆主城区,在江北区租了一间办公室,和几个朋友一起合伙,注册了金科地产股份有限公司。
黄红云在1998年承接到了第一个项目——金科花园,算是在重庆地产行业站住了脚跟。金科花园不仅是黄红云步入重庆房地产行业的成名作,也是金科企业发展的起跑点,得益于金科花园的成功,金科一举进入重庆一线开发商行列。
从金科早期的发展来看,黄红云的作风是质朴和刚健的,那时候的金科非常注重品质和客户体验。“一直以来,我都相信把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黄红云说, “只有先造好的房子,才能在后期的服务等方面体现出品质,没有好房子,其他一切都面谈”。
据说黄红云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原本在学历上有弱势的他,只要是工程有可能会涉及的领域,不管是金融、建筑、设计等,他总是不惜精力去学习和求教,每一个环节都要亲历亲为。
站稳脚跟后,金科在重庆地产界口碑越来越好,甚至在重庆当地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到南山看夜景,到解放碑看美女,到金科买好房子”,金科地产在重庆也被誉为“洋房之父”。
2007年,金科开始了全国化布局, 2008年成功进入北京、四川、湖南、江苏等省的21个城市进行房地产开发,开始了快速扩张之路。
对于房地产这种资金密集的企业来说,上市不是万能的,但不上市是万万不能的。早在2009年,金科就启动借壳上市的计划。一直到2011年,经过黄红云的不懈努力,2011年8月23日,金科集团最终如愿借壳ST东源登陆深交所,成为证监会暂缓受理房地产开发企业重组申请后首家借壳上市的民营开发商。
2、上市造富,套现王黄红云
金科上市后,黄红云家族持有ST东源68603万股,总身家财富约97.83亿元,其中黄红云夫妇为80亿元,仅次于龙湖地产吴亚军夫妇,位列重庆富豪榜第二。
上市之后,黄红云的创业初心变了,他不再关注业务扩张,而是对资本扩张更有想法。
金科股份上市后第三年,黄红云持有的股份马上就要解禁了,但是股价低迷,如果此时套现,获利肯定不多。
所以,在股票解禁前,他需要炒高股价。
2015年,恰逢“高送转+新概念”的牛市套路特别火,黄红云果断出手,向外界抛出“新地产+新能源”双主业战略,斥资20亿元成立金科新能源公司,业务包括风能、光电,豪气承诺2015年在新能源领域投资超120亿元、3年投资500亿元,并规划了能源5年500亿元的规模和地产的“千亿”蓝图。
与此同时,黄红云还与股票炒家徐翔合作,徐翔旗下众多私募大量买入金科股票。如此这般,金科股价迅速提振。从2014年10月13日的每股3.99元,上涨至2015年4月8日的每股11.13元,接近翻了三番。
伴随着股票上涨,黄红云家族开始减持套现。公开信息显示,2014年底至2015年上半年,黄红云家族,包括其妻子、弟弟、女儿、侄子在内多人合计套现达40亿元。
单单是2015年5月6日至12日,在短短7天内,黄红云夫妇套现超过28亿元。
不久之后,股灾骤然而至,黄红云又宣布将减少新能源投资,取消了业绩承诺。于是,内外交困下,金科股价一路暴跌,最低时每股只有3.56元。黄红云这番操作可谓是专业级“韭菜收割机”。
在2015年股市的顶点,徐翔旗下的私募撤离,同年11月1日,徐翔就因涉嫌违法犯罪,被公安机关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后续徐翔案件审理过程中,官方披露“徐翔案”牵涉的企业高管中,黄红云位列其中。
提早嗅到风险的黄红云,迅猛切割,果断辞去金科股份董事长职务,试图将诉讼风险和上市公司隔离,以保证金科稳定。紧接着,黄红云被撤销了全国政协委员资格。
3、送走“野蛮人”融创
就在徐翔案还未见进展之时,金科迎来了新的投资人——融创。
关于引入融创的目的众说纷纭,首先,黄红云家族的大规模减持套现,给了融创入驻金科董事会的机会;此外,金科2016年为了降低负债率,从而进行股权融资,并且想借助融创的力量进行全国化布局扩张。
通过查询数据可知,金科2016年土地投资金额高达208亿元,而当时金科地产业务的销售额仅为319亿元。
不管最初是因何种目的引入融创,剧情发展到后面,远超出黄红云的预料。一场股权争夺战由此拉开。
徐翔案后,黄红云平安落地,虚惊一场的他回过头来处理股权事宜,却发现请神容易送神难,“野蛮人”融创早已在一旁虎视眈眈。
融创成功入股金科之后,便开始逐步蚕食,通过公开市场不断增持金科股份。到了2017年上半年,融创已持有金科股份达到25%,与黄红云家族持有的26.24%,差距缩减至1.24%。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2017年黄红云与妻子陶虹遐协议离婚,但在面对融创的时候,结盟成一致行动人,共同抗敌。
到了2018年10月25日,融创中国持股比例正式超过黄红云及其一致行动人,融创成功逆转成为金科第一大股东。
面对融创的攻势,黄红云首先在董事会占得先机的同时,同时也进行了反击。
截至2018年10月25日,虽然名义上融创系持股已超过了黄红云及其一致行动人,但在金科新晋前十大股东中,第8位的黄斯诗、第9位的黄伟均系黄红云家族成员,只是并未宣布成为一致行动人。
2018年10月28日,黄红云与女儿黄斯诗签署一致行动协议,黄红云及其一致行动人合计持股上升至29.9925%,再次逆转超越融创。
2018年11月18日,黄红云祭出最后“杀招”。金科董事会第二十五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回购注销不符合解锁条件的激励对象已获授但尚未解锁的限制性股票的议案》,回购并注销的已授予限制性股票数量为83.75万股。
在股票回购注销后,黄红云及其一致行动人所持有的股份,将占金科股份总股本约30.02%。在获得上市公司控制权的同时,规避开要约收购的风险。
同时,金科也开始了高杠杆发展之路。2016年金科的销售额仅为319亿元,2017年就翻了一番到630亿元,2018年破千亿达到1188亿元,2019年实现1860亿元,2020年破两千亿达到2232亿元,进入行业TOP15。鼓足马力冲规模!
纵观金科当时的发展策略,一方面是公司基于企业未来发展所作出的路径选择,另一方面也与“野蛮人”融创有关:面对可能存在的失去企业控制权的风险,透过不断做大企业的资产,做大企业的盘子,既可以证明管理层自身的能力,同时也可以大大增加融创“吃下”金科的难度。
这场历时4年之久的股权之争最终在2019年落下帷幕,融创减持金科股份,持股比例由29.35%降至18.35%,转而由红星的车建新接手。
黄红云最终抵御住了“野蛮人”融创,赢得了这场股权之争。
黄红云刚送走野蛮人融创,金科内部又出现夫妻争夺控制权的大戏。
2021年7月8日,一封《致金科全体员工的公开信》在网络上悄然传开。网传公开信出自黄红云的前妻陶虹遐,其在信中写道:“自2017年3月我与黄红云离婚以来,其百般拖延办理金科金控的股权拆分,直至2021年6月28日上午,方才完成相关股权拆分过户。”
信中还称,在6月28日完成了相关股权拆分过户后,黄红云当天下午便立马解除了陶虹遐胞弟陶国林和陶建在金科的所有职务。
信中指控,2021年6月28日以来,黄红云操纵金科一部分人,对金科部分员工进行威逼利诱,意图对陶建和陶国林进行栽赃陷害,目前已有大量员工因此被逼离职。
“黄红云的行为,已触犯了法律,失去了一个金科大股东的行为底线。同时,黄红云的行为严重伤害了金科员工,已完全超越了作为一个合格的金科大股东的行为底线。”
在逼退融创那场持久战中,陶虹遐的站队非常关键。在融创择机退出后,黄红云并未处理好与陶虹遐的离婚事宜,导致大股东之间硝烟再起,陶虹遐此番欲退出一致行动人,双方的矛盾再次给金科带来巨大隐患。
控制权危机再次来临,这次不同的是,黄红云和陶虹遐及其各自背后家族成员,在金科内部都根植多年,双方撕破脸容易引起金科内部人事动荡。早在2021年年初,金科就经历了人事地震,核心高管大换血,周达当选公司董事长,杨程钧当选集团总裁,原董事长蒋思海成为金科股份首位名誉董事长,不再参与公司治理。
黄红云和他持有的金科控股,共计持有金科18.22%股权,没有了前妻来做他的一致行动人,金科的股权架构不稳定怎么办呢?
关于这一点,黄红云其实早已埋下了后手,那就是他此前拉来接盘融创持有股权的老友、红星系的车建新。
在陶虹睱宣布解除一致行动人的同时,金科宣布黄红云、金科控股与红星系签订一致行动协议,黄红云及红星系共计持有公司股票15.68亿股,占总股本的29.36%,金科控制权依然稳固。
不禁感叹,果然是资本高手黄红云。
5、失速的金科,暴雷的前夜
2021年,金科销售额1840亿,同比下降17.56%,销售面积1966万平米,同比下降12.23%。2022年一季度,金科归母净利润-2.94亿,同比下降164%,由盈转亏。
更令人担忧的是,金科已连续两个月进入上海票据交易所的持续逾期名单中。近日,金科系旗下的理财平台“小金牙”被曝违约。
随着金科股份业绩恶化,陶虹遐及在2021年年报发布前提前减持,高位套现约7.4亿。而更早前,在今年年初,黄红云的女儿黄斯诗也高位套现,套现均价为5.31元,套现金额约4.14亿。
粗略估算,黄红云前妻和女儿在业绩发布前高位套现合计超11亿,果然是一家人!
一方面是业绩承压,利润转负,另一方面是创始人家族高位套现离场,金科目前已到内外交困的局面。
想起在早些年的一个采访中,黄红云表达了他对财富的观点。
他说一直以来,赚钱都不是他的目的,对财富也没什么感觉;他说财富到了某种程度,基本上就是一堆数字符号;他说不关心自己财富的多少,只关心企业财富的多少;他说他现在努力工作,是对消费者、对员工、对社会及个人价值的体现……他说了太多太多,也说的太好太好。
那时的人们信以为真,觉得他是一位质朴又踏实的企业家。
可是,当一个巨大的套现机会掉到他面前时,他却变了。在他眼中被视为符号的数字又重新变回了财富,并且千方百计地拿到自己的口袋。
随着房地产市场的持续低迷,人们不禁担心,作为曾经渝商的骄傲,黄红云能否带领金科度过这轮地产寒冬,金科的现金流究竟能扛多久,金科的未来又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