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十羊就不全九不全,不是迷信,是真的,我遇见离奇古怪的诡异的事情

你好,我十羊九不全,不是迷信,是真的,我遇见离奇古怪的诡异的事情-百谷歌我的殡葬灵异生涯最新章节列表(天蚕土豆),我的殡葬灵异生涯全文阅读 - 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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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殡葬灵异生涯
&&&&我没有正经学历,职高毕业,学了三年烹饪,从学校出来在一家饭店后厨打杂,高不成低不就,赚的钱连吃饭都不够。辞职后,无所事事了几乎一年,老爸给了我几个工作选择,一是他豁出脸面,找当年战友,想办法给我安排进大酒店;第二个就是,让我进城去找当年他的班长,老班长在城里混的风生水起,正在从事一项极为特殊的行业。
&&&&这个行业就是殡葬公司。
&&&&众所周知,现在吃死人饭一本万利,据说老班长的殡葬公司风生水起,日进斗金,安排我这样一个人,绰绰有余。老爸也有自己的考虑,他认为我眼高手低,志大才疏,干嘛嘛不成,莫不如到社会的大熔炉里去锻炼锻炼。殡葬公司面向的客户群,社会各个阶层都有,能磨砺我的社会经验,他怕我整天在后厨切土豆丝人就废了。
&&&&真是没想到,选择了这条路,让我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对于这个安排,我是无所谓,赚钱就行。我承认我确实爱钱,这年头没钱,对象都不敢谈。其实我知道老爸这么安排,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那就是在我小时候,曾有高人算命,说我这个人命太冲,干正经的不行,只适宜偏门一点的行业。
&&&&听老爸说,当时那大仙儿问过我的八字,掐指一算,说这孩子命冲气重,正经事干不成,只适宜下九流。
&&&&现如今,这位大仙儿当年的预测也算是一语成偈,我从此吃上了死人饭,混进了殡葬行业。殡葬行业在旧社会是棺材铺,是打杠子抬棺的,可不就是下九流。
&&&&拿着地址进城,我找到老爸当年的班长,他叫马义,让我管他叫义叔。义叔的殡葬公司开在市里一家三级甲等医院的门口,背靠医院,相当于靠山吃山。这家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个小门脸,对外叫祥云寿衣店,真正的员工没几个,义叔是老板,他老婆义婶是会计,还有个姓王的婶子常年驻扎在医院当业务员拉客户。其他人就是打杂的散工。
&&&&义叔简单给我介绍一下店铺,没聊太多,就说他这个店里没有全职的伙计,看在你爸爸老战友的份上,就先跟我干着。不过话的说前面,这一行讲究不怕累不怕脏,要是你受不了,可以自行方便。
&&&&我看着店里满墙的花圈满柜的骨灰盒,不但不觉得膈应,反而隐隐有兴奋之感,对义叔说,叔,我这人没别的,啥都不在乎,有钱赚就行。
&&&&义叔笑:“你小子只要不嫌弃这行,下力气肯干,我带着你,指定能挣大钱。比那些白领混得要好。”
&&&&义叔带我租了房子,东西归置好,跟着他进了店里。店铺就我们两人,我给他递了烟,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
&&&&正聊着,义叔电话响了,他拿起来嗯嗯了两声。挂了电话,披上夹克,对我说:“小齐,来活儿了,跟我走。”
&&&&我兴奋地心直跳,看来自己真是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挣不挣钱不说,竟然有种赌徒翻牌的快感。
&&&&这时候是下午五点来钟,冬天天黑得快,我跟着义叔从人民医院后门进去。医院走廊亮着灯,虽然人来人往,却有一种沉沉的闷气。我们到了四楼的住院部,楼口有个穿着秋衣秋裤,家居打扮的老娘们凑过来:“老马,我跟403那家病属谈妥了,咱们承接他们家的全套流程。”
&&&&“见见你王婶。”义叔给我拉过来。
&&&&眼前这位王婶就是常居在医院里的业务员。听义叔说过,她就在医院上班,混迹在各大病房。殡葬公司和医院、火葬场都有业务关系,王婶是这家医院的百晓生,年头太久啥都知道,院长都走多少波了,她见证了多少王朝的更迭。不少新来的医护人员还向王婶打听事情哩。
&&&&义叔跟王婶简单聊了两句,王婶把我们领到403病房,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病房一共六张病床,把头的这张床拉着白帘子,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直挺挺,早已没有生气。床前围着一圈病人家属,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面有戚,不过没人哭。
&&&&病房里日光灯惨白,没开窗户,空气不流通,又死了这么一口子,气氛压抑得让人想撞墙。我稍有些呼吸不畅,却其他没有不适的感觉。义叔对我点点头,很满意我的表现。
&&&&王婶跟家属们介绍义叔,说他是专门负责殡葬一条龙的经理。义叔混迹多年,一脸风霜,看面相就是老江湖,办事让人放心。
&&&&马上有人给他递烟,义叔把烟别在耳朵后面,背着手说道:“先给逝者擦擦身。”
&&&&嘱咐王婶用干净盆打来清水,再买条干净手巾。他刚说完,不用王婶动,那些家属有机灵的抢先一步就出去张罗了。
&&&&义叔把我叫到身边:“小齐,有没有胆子把死者衣服脱下来。”
&&&&我心猛地一抽,看了看死在床上的男人。
&&&&我知道义叔这是在考验我。看着尸体,虽然也不是太怕,心里总有点腻歪,我刚要硬着头皮答应,义叔笑笑拍拍我:“退后,刚来怎么可能让你上手。”
&&&&他把医院白被单掀开,我这才看到死者全貌,这人大概五十多岁,瘦的没法看,简直成了人干,肯定不超过九十斤。义叔解他的病服扣子,这时外面家属端来了热水和毛巾。
&&&&义叔让家属们退后,明确告诉他们,一会儿他给尸体擦身的时候,谁都不要靠近,尤其不要把眼泪滴在尸体上。
&&&&病房里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什么。
&&&&他把病人的病服脱下去,死者光着身子,家属里的女眷不能看,都自觉走出病房。衣服一脱,我就是一颤,这位死者也太惨了,全身皮包骨头,大腿还比不上壮汉的胳膊,整个就是一副骨头架子。
&&&&自打我成年之后,就没见过什么死人,今天近距离看了,心里就像有万只蚂蚁在乱爬,非常不得劲。原本对这个行业还存有一点的幻想,在这具尸体前几乎溃不成军。
&&&&我强忍住不适,义叔冲我招招手,我明白过来,这是要毛巾。
&&&&我赶紧把毛巾在盆里荡了荡,然后扭干净递给他。义叔真行,拿着毛巾给尸体从头开始擦,头发、脸皮、耳朵眼,然后是脖子,胸口,四肢。他干得非常专业,动作熟练,一丝不苟,旁边站着的那些家属都看呆了。
&&&&擦了前身,他把毛巾递给我:“洗洗拧干净了。”
&&&&我有些迟疑,义叔看我没接,瞪了我一眼。
&&&&我心一横,没钱的日子过够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豁出去了!这个心理关都过不去,以后这行趁早别干。
&&&&我咬着牙接过毛巾,在水里洗了洗,然后拧干净。义叔道:“小齐,帮我把死者翻个身。”
&&&&我来到床边,硬着头皮扶住死者的肩膀,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死人的皮肤感觉腻腻的,手感就像摸到一堆烂泥,胃里翻涌,想吐。
&&&&义叔看我,没多话。我配合他,好不容易把尸体翻过去。
&&&&他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帮着死者清理了后背,然后招呼家属把毛巾和脸盆都端出去。这些家属谁也不上去接盆,都嫌晦气。这时,忽然病房外有人说话:“盆和毛巾你们是不是都不要了?”
&&&&说话的是个男护工,大概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家属们互相看看,护工说:“你们不要,我可拿走了。”
&&&&“拿走拿走。”有人摆手:“都给你了。”
&&&&义叔看着这个护工笑,打招呼说:“老胡,又来捡挂落了。”篮ζζ
&&&&这位叫老胡的护工把刚擦过死人身子的毛巾拧干净,居然抹了抹自己的脸,顺手搭在肩膀上说:“好东西扔了可惜,干干净净的还不如捡回去用。”
&&&&和义叔寒暄两句,他端盆塔拉着拖鞋走远了。
&&&&义叔看我愣神,简单说了两句,这老胡可是个神人,自打下岗之后,就干起了护工,常年驻在医院,专门伺候卧床不起快死的病人,经他手送走的死者这么多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死人穿过的衣服,盖过的被子,用过的水杯,全让他捡回家用,绝对生冷不忌。靠这些玩意,也奔了小康。
&&&&义叔打开皮包,取出棉花,示意让我看着,他把棉花堵在尸体的耳朵、鼻孔、嘴、肛门等处,告诉我这叫封窍,是老年间的规矩,封窍之后尸体内有股气就不会泄,能保尸体不腐。当然这些是迷信之说,现在都是火葬,再怎么不腐几天后尸体也得烧成一把灰。
&&&&这些都是行里传下来的老规矩,不管有没有道理,都得这么干。
&&&&封了窍,又给尸体换上了新买的中山装。收拾之后,原本病恹恹一身晦气的死人,倒也干干净净,眉目如生,像睡着了差不多。
&&&&义叔招呼家属们进来再看看死者,马上就要抬走到殡仪馆。
&&&&趁这个空,他把我叫到门外,一起和王婶在走廊尽头商议流程。王婶说,电话打出去了,抬尸的马上就来。义叔对我说,小齐,一会儿你跟着到殡仪馆,把整个流程走一遍,心里有个数。
&&&&王婶打量我:“小伙子,我们这些老人干不了几年,这行以后还得靠你们年轻人。你今天在病房里的表现真不错,以前老马带过一个徒弟,没几天就不干了,不敢碰尸体,太娇气。你好好干,”她声音低下来:“这一行是暴利,干好了挣大钱。现在这年月什么是真的?真金白银,揣进兜里的钱才是真的!”
&&&&我唯唯称是。我真是有点穷怕了,以前在厨房切墩的时候,挣得那仨瓜俩枣,连同学聚会都不敢去,生怕让人笑话。
&&&&王婶道:“干咱们这一行,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齐,刚才你观察到什么没有。”
&&&&我想了想说:“有一点我比较奇怪。”
&&&&“说说。”
&&&&“家属里好像没有哭的,悲伤的气氛不是很浓。”
&&&&王婶对义叔说:“老马,你带的这个徒弟行,挺有眼力。”
&&&&义叔笑笑:“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
&&&&王婶介绍说,这个死者没老婆没孩子,孤家寡人一个,来的这些家属都是旁系的,料理后事尽到亲戚的本分而已。这样的活儿没多少油水可捞,看着,亲戚们的要求肯定是一切从简,最后骨灰直接洒江里也说不定。
&&&&义叔随口问,死者是怎么死的?
&&&&“自杀。”王婶说:“农村人,喝了农药。发现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这人本来身体就差,拉到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也遭了一个月的罪。家里亲戚还算够意思,尽力给他治,还找了护工伺候。”
&&&&正说着,楼梯口上来四个小伙子。这四个人都是便装,说说笑笑,一过来就让所有人侧目,走廊里许多人赶紧躲到一边,像看见瘟神一样。
&&&&因为这四个人不是空手来的,抬了一口蒙着黄纱的薄棺。
&&&&他们过来打招呼:“义叔,王婶。”
&&&&义叔给我们介绍,这四个人是殡葬公司外聘的兼职员工,有活儿就叫他们,干完活就结算工钱,一把一利索。他们四个人叫执尸队,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最常干的就是抬棺。
&&&&义叔把他们领进病房,四人配合相当娴熟,两个人展开绣着八卦和仙鹤的裹尸布,那两个人搬着尸体放到布上,就那么一卷,包得严严实实。
&&&&两人抬头,两人抬脚,把尸体从床上抬下来,放进棺材里。家属们围着看,就连不相干的人都探头探脑看热闹。病房里鸦雀无声,只有日光灯在头顶发出嘶嘶的声音,气氛压抑得让人抓狂。
&&&&义叔对那些病人家属说:“最后默哀一分钟。一分钟后封棺。”
&&&&众人都把头低下,房间里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连个咳嗽的都没有。一分钟后,义叔道:“封棺。”
&&&&执尸队把棺盖盖上,边缘用拳头砸,上下楔子咬死。他们把棺材抬到走廊,义叔看看家属:“有没有家里的晚辈?”
&&&&病人家属面面相觑。有人问,啥意思?
&&&&义叔道:“我听说死者没有孩子,他活了一世,现在走了,怎么也得有个晚辈给他磕个头意思意思。要不然,死者心里有怨气,走也不安宁。”
&&&&家属们互相商量,倒是有几个孩子,可看这个意思,每家大人都不同意把孩子推出来。众人开始还有商有量,后来居然吵吵起来,声音越来越高。
&&&&走廊上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看热闹。我着急,想让义叔去劝劝,义叔冷笑:“小齐啊,以后活儿干多了,你就知道了,家属之间扯皮的事多了去了。葬礼没结束,哥几个就能为了房子在殡仪馆打的头破血流。咱们别管这些闲事,他们不嫌砢碜就继续打,看丢的是谁的脸。”
&&&&最后这些人达成协议,推出一个孩子来。这孩子十来岁,没经过这样的事,腿肚子都哆嗦。
&&&&执尸队四人把棺材抬到肩膀上,义叔问那孩子,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孩子小声说:“是我二叔。”
&&&&“甭害怕,什么也不用你做,你给二叔磕三个头就行。”义叔道。
&&&&孩子还真是听话,跪在棺材前,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大家默默围看着。就在孩子这三个头磕完的时候,忽然传出奇怪的声音,众人大惊,一起顺着声音看去。
&&&&声音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孩子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起不来,父母过去把孩子拉起来。众人惊慌地交头接耳,义叔拍拍棺材,说道:“没事没事,尸体没装牢而已。”他岔开话题:“家属谁跟车到殡仪馆办手续签字?”
&&&&殡仪馆那地方本来就晦气,家属谁也不愿去,磨磨唧唧半天,最后推举出这家岁数最大的大哥。这位家属大哥就是刚才磕头那小孩的爸爸,他面阴郁,非常不情愿,可谁让自己是老大呢,这样的事就得冲在前面。
&&&&他跟公司的送尸车一起到殡仪馆。
&&&&义叔和殡仪馆那边联系完毕,执尸队四人抬着棺材,从后门出了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金杯车,义叔拉开车门问我,会开车不。我告诉他,才考的驾照,还没有驾驶经验。
&&&&义叔说了声:“没事,今天你开。”说着,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闭目养神。
&&&&我硬着头皮坐上驾驶座,从后视镜看到执尸队四个人抬着棺材进了后车厢。金杯车里的构造被改装过,一前一后用铁皮墙分割出两个空间。前面两排座,坐司机和家属,而车后面整个腾出来,专门运送尸体。
&&&&那位家属大哥也上了车,坐在后排座。
&&&&车里的气氛压抑,没人闲聊,我小心翼翼发动车子,一窜一窜地开出去。
&&&&义叔给我指路,大晚上的我也不敢开快,龟速在市内穿行。义叔说:“小齐,车技好好练练,以后出门办事都得开车去。”
&&&&我答应一声,目不转睛盯着前面。家属大哥给义叔上烟:“师傅,你给预算一下,这一套葬礼流程下来需要多少钱,我心里有个数。”
&&&&义叔打开车窗,抽着烟说:“看你们想怎么办了,大有大办小有小办。我的意见是,死者毕竟是你们家人,走了就好好送他,省的他在黄泉下不安。不能太过节俭,骨灰盒要买,墓地也要买,我们公司给你们一套全办了,保证经济实惠,一分冤枉钱不花。我们还会免费为死者超度,不会让他回来骚扰你们……”
&&&&大半夜的,车后面还拉着尸体,我后脖子有点窜风。家属大哥咽了口水,问:“师傅,钱好说,我打听一下,刚才棺材里突然发出异响,那是怎么回事?”
&&&&义叔刚要说什么,突然后面隔断车厢的铁皮墙,怦怦响了几声。
&&&&我头皮发麻,手一颤,紧急刹车。义叔和大哥都猝不及防,一下撞在前面。篮ζζ
&&&&“能不能稳当点?”义叔呲哒我。
&&&&家属大哥吓得面无人,盯着后面铁皮墙看。义叔拉开车门,跳下车,来到后面。透过后视镜,我看到执尸队的人正在跟他说什么,义叔面凝重,钻进了后车厢。
&&&&家属大哥颤巍巍从兜里摸烟,没拿稳掉在座椅夹缝里,一个劲问我:“小师傅,不会出什么事。”念叨完了就骂自己那个死去的兄弟:“活着添乱,死了还让人心烦。”
&&&&我听得烦躁,说道:“死者就在后面躺着,你就使劲说他坏话,尸骨未寒,半夜就得来找你。”
&&&&家属大哥不敢说话,也不敢在车上呆着,开了车门跳出去抽烟。
&&&&这时,义叔从后车厢出来回到车里,脸很难看,我轻声问怎么了?
&&&&义叔看我,做个眼示意先不要问。他把家属大哥叫过来问:“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家属大哥声音颤抖:“我这兄弟想自杀,在家喝了农药,在医院救了一个多月,就这么回事。”
&&&&“他为什么自杀?”义叔追问。
&&&&“医院的时候我们问过他,他说老爹死了之后,他也不想活了。”家属大哥说:“我兄弟无儿无女,几十岁的人精神有点不正常,有抑郁症,我们老爹死了之后,他受不了。”
&&&&义叔脸和缓:“那不是什么大事,开车,到殡仪馆再说。”
&&&&凭直觉,我感觉到刚才肯定有事,只是义叔不说。我是又害怕又好奇,好不容易集中精力,把车开到殡仪馆。
&&&&义叔指示我开车到停尸间。停尸间在殡仪馆的最里面,外面是大厅,灯火通明,门口坐着工作人员,负责登记。
&&&&义叔招呼我们下车,他随手给工作人员一根烟,两人一看就是老相识,笑着寒暄。义叔领着家属大哥在门口登记,然后招呼执尸队抬着棺材进了停尸间。
&&&&我跟进去,停尸间面积特别大,一进去就看见码到天花板的大冰柜,一层一层的。走进这里,像瞬间走进冰冷世界,张嘴吐出来的都是白气,阴冷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拿着号牌把我们领到里面的冰柜前,顺手一拉,拽开中间的冰柜。
&&&&执尸队四个人轻车熟路,把盖好的棺材重新启开。四个人并没有急着往外抬尸体,表情有些诡异,看看义叔,义叔轻轻点点头。
&&&&他们之间交流没用语言,只有眼神和微小的动作,我马上分析出两个可能。一是他们之间太熟悉了,用不着说话;二是这里藏着事,而且这个事还不能让家属知道。
&&&&我初来乍到,搞不清水深水浅,还是默不作声为好。
&&&&家属大哥根本没我这个心情去观察那些小动作,他在这里呆得非常不舒服,又急又燥,恨不能早点出去。
&&&&执尸队把尸体抬出来,放到冰柜里,工作人员登记造册,关上柜门,对家属大哥说:“这里是三天保存期,费用等火化的时候一块交齐。过了三天,每过一天就另收一天的保存费。”
&&&&家属大哥在协议上签字。
&&&&出了停尸间,义叔嘱咐家属大哥,明天早上到店里,了解流程和要准备的东西。明天晚上还要再到殡仪馆来,烧纸送魂,这是头等大事,千万别忘了。
&&&&家属大哥唯唯承诺,心急火燎想离开这里赶紧回去,没等我们送,自己打车先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抽烟,我问义叔刚才在车上到底发生什么事。
&&&&执尸队有个胖子插话:“路上的时候,诈尸了。”
&&&&我听的耳朵根发热,问怎么回事。胖子摇摇头:“不知道。在车上棺材里突然发出声音,说不出是什么声,咔咔响,像是闹钟。我赶紧敲铁皮墙让义叔来看。”
&&&&义叔看着殡仪馆后面黑峻峻的山,吐着烟圈说:“诈尸的事我经历过挺多,这次比较怪,棺材里的声音不对劲,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我总觉得这人死的蹊跷。刚才开棺的时候,我观察一下尸体,却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胖子道:“管那么多呢,到时候火化一了百了。”
&&&&义叔把烟头掐灭:“但愿,一切顺利,把钱拿到手是真的。”
&&&&这里的事就算是忙活完了,义叔带着我们回市里,他请大家在羊汤馆喝了一顿羊汤,告诉我,这两天先不着急过来,买点生活必需品,安顿好了再说。
&&&&其后两天我在家准备东西,忙活完了接到义叔电话,让我明天凌晨五点到黄华小区。
&&&&明天那位死者要出大殡,整个流程到了最后一步,义叔告诉我,这家人不打算给死者买墓,烧成骨灰直接坐船洒江里。这样一来,最挣钱的两笔开销就没有了,骨灰盒和墓地。义叔也是一肚子怨气,让我明早别忘了,跑完这一单好结算工钱。
&&&&挂了电话,我兴奋地措手,这一行是好做啊,无本买卖。刚来的时候义叔就跟我说了,我的工资是月薪加提成,跟一单活儿就有钱拿,如果还能拉来活儿,提成另算。
&&&&我兴奋地一宿没怎么睡,怕晚了,把闹钟定在早上四点。
&&&&一大早,我顶着黑眼圈就醒了,简单吃点东西收拾收拾,打了车到黄华小区。
&&&&根据义叔给的地址,找到事主家里。大早上的,门敞着,厅里全是人。进门我就看到,饭桌临时收拾成了灵桌,上面摆着那位喝农药的死者生前照片,前面摆着香炉,插着香火,还有七碟八碗的供品。
&&&&义叔主持白事,他早就到了,正在调配亲属怎么坐车到殡仪馆,给他们讲解火化的流程,屋子里乱哄哄的,大人说小孩叫。
&&&&凭义叔的面子,火化安排在头一炉。殡仪馆的第一炉是早上六点十五分开烧,路程不近,时间紧迫。在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出事了。
&&&&人死了,按老规矩要有后代摔火盆。可死者无儿无女,只能找个后辈替一下。死者住在农村,是个穷光蛋,一点油水没有,生前还是有抑郁症的怪人,谁也不愿沾这个晦气。
&&&&亲戚们互相推,你推我我推你,有人提议还让大哥的儿子摔,头都磕了摔个盆怕啥。孩子他妈顿时就火了,破口大骂。老娘们不是省油的灯,顿时吵吵起来,声音越吵越大。
&&&&“哐”一声脆响,屋里顿时静下来,我瞅没人注意,故意把椅子摔在地上。众人一起瞅过来,我躲在角落里装无辜。
&&&&义叔颇为欣赏地看着我,马上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屋里人说:“你们看看时间,错过火化的吉时,你们都要承担责任。”
&&&&家属推诿不过,折中出一个方案,既然老大的儿子磕过头,死者是老二,那往下轮,应该老三的孩子去摔盆。
&&&&老三的孩子是个小姑娘,才六七岁,啥都不懂。一听让自己摔盆,小女孩二话没说就过来端火盆。
&&&&义叔叹口气,蹲下来拉过小女孩,细心给她讲盆怎么摔。小女孩挺懂事,点点头,说大大我知道了。
&&&&众人从家里出来,到了楼下。大早上,小区没什么人,天很冷,气氛十分萧索。晚辈们胳膊上戴着黑的布箍,孩子们腰里扎着白孝带。
&&&&小女孩跪在冰冷的地上,举起火盆,面向西方,稚嫩的声音喊着:“二伯,你一路走好。”
&&&&说着把盆往地上砸。
&&&&火盆质地用的是特别薄的瓷,就是为了方便摔。火盆脱手,落在地上,发出“铛”一声脆响,盆竟然没有碎,顺着路边滚出去很远。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篮ζζ
&&&&按说不应该啊,我长在农村,摔火盆的事见多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种火盆别说往下砸,无意碰一下都能嗑掉外瓷。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寒风呼啸,大家脸煞白。小女孩不知发生了什么,还跪在地上,看着未摔坏的火盆发愣。
&&&&她妈过去拉她,义叔反应很快:“让孩子再摔一次。”
&&&&家里人已经不愿意了,可事情逼在这,只能让孩子再摔。这次也没那么多礼节,孩子大人一起摔,女孩她爸也来了,高高举起火盆重重一摔,火盆落地,发出脆响,滚出老远,再去看时,还是没碎。
&&&&执尸队的胖子凑过来,嘿嘿笑,低声说:“这里有事,看着,后面还得出幺蛾子。”
&&&&义叔当机立断,盆摔不碎就不摔,所有人上车,马上赶到殡仪馆进行火化。
&&&&众人上了车,也没人管那个火盆,孤零零躺在街道上。我开着车,一路无话,凌晨五点半刚过,所有车辆到了殡仪馆。在火化前,还有个简短的追悼会。
&&&&殡仪馆工作人员把死者从停尸间推出来,面貌如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气似乎比刚死的时候还要好一些。此人的一生乏善可陈,一辈子在农村种地,悼词寥寥,就那么个意思,然后把他推进火化间。
&&&&火化的时候还算顺利,尸体送进高温炉,烧了二十分钟,再推出来的时候,已化成一堆骨灰。家属耐着性子,用火钳子把骨灰捡到临时的骨灰盒里,下一步就是到码头乘船,把骨灰洒向江心。
&&&&这个流程下来,基本上就算结束了。义叔跟家属们交待后面的事,纸怎么烧,头七应该注意什么,然后催促他们结算费用。
&&&&家属大哥掏出一沓红钞给义叔,义叔清点完毕,当场开了收据。家属大哥不甘心:“以后再有什么事我还得找你,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义叔还算尽职尽责,告诉他,有事尽可以来找。
&&&&忙活完了,已经是早上七点多,昨晚熬夜的劲头泛上来,我哈欠连天。义叔拍拍我的肩膀:“小齐,不错,能吃苦,还有个机灵劲。好好干,我肯定把你带出来。”
&&&&这单业务就算是完事了,我们开着车回公司,义叔把收来的钱交给义婶入账。我们正聊着,手机突然响了,义叔接通,一听就愣住了,脸瞬间变得凝重。
&&&&他放下手机,拿起外套,招呼我:“小齐,走,出事了。”
&&&&我匆匆跟他出来,义叔告诉我开车直奔码头。在车上我问怎么回事,义叔道:“摔盆的小女孩发了癔症,要跳江。”
&&&&多余的话他没有多说,我也不敢追问,加快速度,很快到了码头。
&&&&义叔领我到了码头的值班室,刚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发出惨嚎一般的声音,高亢尖利,像是杀了一头猪。院子里站满了刚才送殡的家属亲戚,那位家属大哥看义叔来了赶紧迎上来:“师傅,你快看看,我那侄女不知犯了什么病。”
&&&&我们推门进去,看到小女孩用绳子捆在椅子上,五官扭曲,脸煞白,不断嚎出非人的声音。旁边还有几个120的医生护士,手足无措。只要往前凑,小女孩便疯狗一般上来咬,涎液顺着嘴角流。
&&&&“典型的狂犬病症状。”一个护士看着手腕上的牙印,狠狠地说。
&&&&义叔道:“各位闪闪,我看看。”
&&&&“你谁啊?”医生不耐烦:“闲杂人等别往前靠,出了事谁负责。”
&&&&义叔道:“大夫,我就看一眼,不上前。”
&&&&好说歹说,医生退到一旁,义叔半蹲在女孩面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冲我招手。我刚走过去,小女孩突然焦躁起来,拼命撕扯,那么大的椅子被拽得在地上蹭着走,其势非常骇人。
&&&&义叔疑惑,让我往后退两步,小女孩吼叫不那么厉害,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他眯着眼,似乎想了想,又让我往前走两步,小女孩顿时像扎了兴奋剂,不停地挣扎,绳子嘎嘎响。
&&&&我品出味了,好像我能影响她的情绪。
&&&&义叔轻声道:“看她的额头。”
&&&&我揉揉眼,仔细去看,在小女孩的额上隐隐浮现出一个黑的印子,大概乒乓球大小,外缘十分不规则。
&&&&“能不能看出是什么?”义叔问。
&&&&我定睛瞧,忽然心念一动,压低声音:“不知我说的对不对,特别像一张人脸。可又不太像,似是而非。”
&&&&义叔道:“你仔细观察,其实这不是一张脸。”
&&&&他的重音落在“一”上,我凝眉再去看,这次看明白了。为什么似是而非,因为这个模糊的印子压根就不是一张脸,而是两张人脸重合在一起。两张脸大小不一样,全都是侧面,面向西方,五官位置各不相同,重合在一起后,形成了一种非常诡异的蒙太奇效果。
&&&&“这是怎么回事,鬼上身?”我颤抖着问。
&&&&义叔道:“不是鬼上身,应该是死者怨气作孽,小孩抵抗弱,这股怨气便凝结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会有两张脸?”我问。
&&&&义叔没有说话,径直出了门,院子里的亲戚都围过来,小女孩的爸爸一脸担忧:“师傅,到底是咋回事?”
&&&&义叔脸凝重:“现在情况紧急,关于死者你们要实话实说,不能有任何隐瞒。”
&&&&“老二确确实实是自杀的,没人逼迫他,他因为想念过世的老爹,抑郁症发作就喝了药。”家属大哥骂:“生前就折腾人,死了以后也不消停。”
&&&&义叔瞪他一眼。他讪讪不说话。
&&&&我忽然灵机一动,整件事的环节会不会在死者的父亲身上?我顺口问道:“你们的老爹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一个月前。”有人说。
&&&&义叔一拍巴掌:“你们怎么不早说。”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系。义叔解释说,直系亲属尤其是父和子或母和子这样关系的,如果两人在百天内相继离世,这属于殡上殡,大不祥,出殡的时候必须杀一只大公鸡镇邪。尤其现在死的这个人,本就有抑郁症,心有怨气难消,死了之后又没有淋鸡血镇邪,阴灵之气凝结不散,找到了小女孩的身上。
&&&&“那可怎么办?”小女孩她爸着急。
&&&&义叔刚要说话,外面一阵吵吵,附近的值班警察也来了。小女孩在这捆着毕竟不是那么回事,他们要采取强硬手段把她送到医院。
&&&&义叔赶紧跟他们商量,能不能先暂缓一下,他来处理。
&&&&警察问你是谁,义叔赶紧把名片奉上,每人发了一张。有个长得挺帅气的小警察看着名片说:“劳烦我问一声,贵公司是不是和市殡仪馆是合作单位,设了执尸队?”
&&&&“对,对。”义叔赶紧道:“那就是我们公司下设的,我是总经理。”
&&&&小警察对同事们说:“不是外人,我跟过刑警大队出过几次凶杀现场,发现尸体后都是他们公司执尸队处理的。说起来都挺熟悉。”
&&&&他看看屋里:“怎么回事,麻不麻烦?”
&&&&义叔赶紧说,不麻烦,马上处理。
&&&&小警察道:“既然是熟人,那我相信你,赶紧处理。我们也顶了很大的压力。”
&&&&义叔让家属们去准备,到附近的市场想办法买一碗鸡血,一定要公鸡的。然后嘱咐我到车里把他工具箱拿来。
&&&&我们在这边准备,医生不愿意了,一个劲嚷嚷,要把小女孩带走,再这样拖下去就要报告上级。义叔耐心跟他们讲道理,医生和护士根本不听,反说他在搞封建迷信活动。还说如果小女孩出现意外,医院概不负责,所有责任都得义叔承担。
&&&&义叔脸铁青,不跟他们废话。时间不长,东西都准备齐了,他让所有人出去。医生们不干,骂骂咧咧,家属们也一头汗,不停问义叔到底能不能行,别耽误治疗。
&&&&义叔大吼一声,把他们全都撵出去,只留下我,然后把门关上。
&&&&屋子里有些晦暗,捆在椅子上的小女孩耷拉着脑袋,小脸苍白,好像晕过去了。
&&&&义叔道:“小齐,你把鸡血绕着她浇一圈,头尾相合,不能留一丝缝隙。”
&&&&我小心翼翼捧着鸡血走到近前,颤抖着手往地上倒,倒着倒着,抬头去看,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双眼一片黑,正在冷冷看着我。篮ζζ
&&&&小女孩冷不丁这么一看,我吓得全身哆嗦,义叔在后面提醒:“别慌,把鸡血倒完。”
&&&&还差一点,我控制情绪,继续倒着鸡血,不敢和小女孩对视,她的眼神里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邪味。
&&&&眼瞅着合闭鸡血圈的时候,本来安安静静的小女孩突然开始发飙,拼命挣着绳子,发出狼吼般的叫声,看那架势,想挣脱了绳子来咬我。似乎现在绑的不是小女孩,而是一只得了狂犬病的藏獒。
&&&&我头皮发炸,强忍着倒完鸡血。说来也怪,鸡血落在地上,竟然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在快速挥发,笼罩了一层血红的烟雾。
&&&&这时,外面“哐哐”砸门,医生喊赶紧开门,不然要采取强硬措施。能听到外面,医生不停煽动亲戚家属,说任由他们乱搞,耽误了治疗,医院概不负责。
&&&&亲戚家属们越来越慌,都在喊:“马师傅,我们不用你了,赶紧开门。”
&&&&我看向义叔,他面无表情,很镇定。他淡淡地说:“小齐,把好门,没我的指示不准开。”
&&&&现在骑虎难下,我选择相信义叔,做出这个决定,我和他的命运就绑在了一起,如果义叔没有办法治好小女孩,官司有的打了。
&&&&义叔刚要上前,电话响了,他接听以后,里面声音很大,是义婶打来的。义婶是大嗓门,话筒嗡嗡响:“老马,我怎么说你好!人家家属的电话都打到公司来了,你是不是又犯轴?跟你没关系的乱插手,真要出事了第一个拿你顶缸……”
&&&&还没说完,义叔直接关机。他走到小女孩的面前,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张空白的黄符纸。因为鸡血圈,小女孩此刻很安静,她直直瞅着义叔,眼神很邪。
&&&&义叔看看鸡血挥发的速度,蹲在小女孩面前,试探着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小女孩像木偶一样,任凭他动作,义叔把符纸贴在她的额头。
&&&&“小齐,笔。”义叔说。
&&&&我赶紧从包里拿出一支狼毫毛笔递给他,义叔快速在符纸上画着什么。线条很乱,画了数笔后,我认了出来。
&&&&他没有在符纸上写符,而是画了一幅简笔画。他画的是一个老人的侧脸轮廓。线条简单,神态传神,老态龙钟的模样跃然纸上。
&&&&大概有一分钟,画好了,把符纸从小女孩额头取下来。我惊异地看到,小女孩头上本来有黑的人脸印记,是两张人脸的重合,而现在上面只有一张清晰的人脸,另一张脸没有了。
&&&&看看义叔手里的符纸,我陡然明白,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结论。义叔通过画画这种方式,居然把其中一张脸给禁锢在符纸上?!
&&&&义叔晃晃手里的符纸:“看明白没?”
&&&&我试探着说:“小女孩身体里有两股邪气,你给抽出来一个?”
&&&&义叔竟然赞了一声:“小伙子,有悟性。两张脸如果我猜的没错,一个是死者的,一个是死者老父亲的。他们离世的时间都不长,而且是一个月内接连暴毙,怨气凝结。说起来也是我的责任,我让这姑娘摔盆,想必就是那时候中了邪。”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
&&&&这时外面大门砸得越来越响,连警察也顶不住压力,喊义叔出去。
&&&&义叔做个手势,让我看他的眼睛:“小齐,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我问你,你有没有胆子?”
&&&&我被他这句话问懵了,点点头:“有。”
&&&&“好。”义叔把手里的符纸拎起来:“现在要解决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你来冒充死者的老父亲。”
&&&&“啊。”我吓了一跳。
&&&&义叔的计划是这样的,他把老父亲的怨气凝结在符纸上,他现在要把符纸贴在我头上,这样我们的气息会融合在一起。死者才过世三天,还没有过头七,三魂只走了两魂,现在要把最后一魂度走。人死之后,魂魄不全,没有思考能力,只要我配合义叔,进行超度,就能把死者的怨气化解。
&&&&我们现在是内忧外患,来不及矫情,我也没问这件事有没有风险,就是单方面信任义叔,点头说:“来。”
&&&&义叔让我盘膝坐在小女孩面前,把画有老父亲脸的符纸贴在我的额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全身汗毛竖起来,觉得哪儿都不对劲,额头处似乎更加明显,像是一座山贴在那里。
&&&&义叔拿出一沓纸钱在小女孩身旁烧,一边烧一边道:“小齐,跟我念。儿啊……”
&&&&我跟着他说:“儿啊……”
&&&&说来也怪,这句话一出,小女孩本来散乱的眼神忽然凝聚起来,她像木偶一样转动头,目光对准我。
&&&&我跟着义叔说:“儿啊,咱们的阳寿已尽,不要在迷妄世间,跟爹走,离开这里,到咱们该去的地方……”
&&&&小女孩额头处的黑人脸愈加清晰,墨汁一样浓稠,呼之欲出,表情似乎都变得狰狞。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念错了一个词。
&&&&义叔喝道:“不要分神。”
&&&&地上的鸡血变得极淡,几乎挥发。小女孩也开始不安静起来,鸡血对她的束缚力正在消散,她左扭右摇,椅子吱吱响。
&&&&这时,我听到外面有人喊了声“撞门!”,值班室是木头门,顿时嘎吱嘎吱响,我们现在像在风雨飘摇的小船上。
&&&&我跟着义叔继续念着,逼迫自己冷静,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所幸念的词不长,小女孩脸苍白,额头的黑印子愈加清晰。义叔又取出一道符纸,贴在女孩的额头,抄起毛笔,笔走游龙,寥寥数笔,把人脸临摹下来。
&&&&刚做完,“哐”大门开了,一群人蜂拥而进。有的人奔向女孩,有的人把我们围住,不由分说,对我们拳打脚踢。义叔和我逼到墙角,他把我护在身后,亮起后背让他们打。
&&&&我急眼了,抄起旁边的凳子:“草你妹妹的,我跟你们拼了。”
&&&&这时,那小警察说:“闹什么,赶紧把病人抬上救护车!”小女孩正处在昏迷状态,她爸爸慌手慌脚把绳子解下来,抱着小女孩,急匆匆跑出屋,跟医生护士们上了救护车。
&&&&那个小警察挺够意思,把揍我们的人群拦在外面,苦心劝解:“先别打,打出问题谁负责?现在当务之急,是看看病人怎么样了。人我看着,跑不了。”
&&&&亲戚里有个男人指着义叔大骂:“我侄女有个三长两短,拿你抵命!我们都知道你店在哪,到时候砸了你的铺子。”
&&&&警察和码头值班人员好劝歹劝,总算把这些人打发走了。
&&&&我拉着小警察的手:“哥们,谢谢你。”
&&&&小警察道:“我叫吴岳,你怎么称呼。”
&&&&我说我叫齐翔,才到义叔手下干了几天,就遇到这样的事。小警察吴岳说,很正常,殡葬纠纷天天都有。
&&&&我赶忙问义叔受没受伤。义叔摇摇头,手里还紧紧握着两张符纸,一张上画着死者的脸,一张上画着死者老父亲的脸。
&&&&他拿着两张符纸来到院子,用打火机点燃,符纸蓬蓬燃烧起来,冒出滚滚黑烟。义叔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超度亡灵。
&&&&吴岳低声对我说:“我听很多人说过,你这个师父有道啊。有时候刑警队办案遇到疑难杂症也征求他的意见。哥们,你跟着师父好好学,他身上的本事只要学五分之一,就能闯荡江湖了。”
&&&&义叔烧完了两张符纸,一脸的疲惫,对我们说,阴魂超度走了。我忿忿不平:“咱们做了这么多事,还被人家误解,应该找他们说清楚。”
&&&&义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和警察以及工作人员道了别。我们开着车回到了单位。一到单位,义婶就和义叔干起来,义婶真是泼辣,把义叔一顿骂,说他乱出头,真要整出什么事,这么个小店根本不够赔的。义叔开始还反驳两句,后来也不说了,坐在椅子上看报纸。义婶气极,把茶水泼在报纸上。
&&&&人家两口子干仗,我劝也不是听也不是,瞅他们不注意,来到门口抽烟。
&&&&这时,看到小女孩的爸爸从出租车上下来。我心想坏了,人家真打到店里来了。难道小女孩真的出事了?我真是倒霉催的,刚找到活儿没几天,又要下岗了。一下“我的殡葬灵异生涯”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我拦住小女孩的爸爸,质问:“你有什么事?”
&&&&这个中年男人搓着手,嘿嘿笑,看上去没有恶意:“马师傅在吗?”
&&&&他的态度不像是找事的。再一个,真要是打上门来不可能只有他自己,肯定带着三姑六婆。
&&&&我带他进了公司。义叔两口子还没走,义婶在核账,义叔蹲在地上拾掇骨灰盒。看到他进来,义叔的脸不好看。
&&&&义婶还以为有买卖上门,过来迎:“兄弟怎么称呼,遇到什么事了?”
&&&&小女孩的爸爸来到义叔面前,突然鞠了个躬:“马师傅,不好意思,今天误会了你,把你打了一顿。”
&&&&义叔脸和缓,掏出红梅烟递给他一根。小女孩的爸爸诚惶诚恐接过来,两人坐在一起,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义婶不高兴了,摔摔打打,嘴里嘟囔:“你们下手也太狠了,我们家老马让你们打了就白打?腰都打坏了。”
&&&&小女孩的爸爸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义叔:“马师傅,再一次和你道歉,钱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你看今天这事闹的,我女儿到了医院后脱离危险,恢复了正常。她跟我们说,她当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走到一个很陌生的地方,那里好像是山的尽头,有座木头房子。她推门进去,院子里看到了死去的二伯和爷爷。两个人不说话,就那么站在院子当中,眼睛邪邪地看着她。她想跑跑不了,吓得哭也没人理,就在这个当口,她迷迷糊糊被人救了。她认出救自己的人就是你,马师傅!”
&&&&义叔抽着烟,点点头,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怎么回事?”小女孩的爸爸谦虚问。
&&&&“你女儿被邪气侵身,小孩抵抗力弱,魂魄不稳。就在那个时候,三魂走了一魂,她所见到的正是自己阴魂所感之事,说是真的也行,说是一场梦也不错。我救她之后,给她做了安魂术,现在没事了。”义叔淡淡道。
&&&&小女孩她爸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烟头烧的老长,烟灰落在裤子上,赶紧扑搂。
&&&&“马师傅,我女儿真的没事了?”他不甘心继续问。
&&&&“没事了。”义叔说:“就算半夜走坟地圈子,她也不会中邪。经过我的调理,她对阴邪之气的免疫力上了一个档次。”
&&&&小女孩的爸爸感恩戴德,就差没把义叔供起来。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了,义叔跟义婶在柜台后面咬了咬耳朵,商量什么。我正要走,他叫住我:“小齐,明天记得早点过来,公司开个会。”
&&&&我答应一声,心里纳闷,店里一共仨人,开的哪门子会。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进门,看到屋里来了不少人,除了义叔义婶两口子,还有王婶和执尸队的四个小伙子,还有几个人脸很生,见都没见过。
&&&&义叔看我到了,便说:“咱们开个简短的早会,人凑齐一次不容易。这次会议就一个主题,公司要进新员工了,就是小齐。他是我战友的孩子,跟了我几天,我观察一下,这孩子不错,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不但机灵还有担当,从今天起,他就算咱们正式的同事。小齐啊,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认识。”
&&&&我瞅瞅这一屋子的人,走到前面,磕磕巴巴做了一番介绍。说我叫齐翔,以前在职业学校学烹饪,毕业以后在饭店切墩,现在来到公司,希望和大家交朋友。
&&&&王婶说:“大家给小齐呱唧呱唧。”
&&&&一群人鼓掌。这时,执尸队的那个胖子问:“小齐,你饭做的咋样,啥时候给我们露一手。”
&&&&义叔在旁边说:“小齐,这个胖子叫王庸,是执尸队的老前辈。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沾小便宜。”
&&&&王庸火了:“义叔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大家都起哄。我心里热乎乎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大家庭,虽然屋子里挂满了花圈和骨灰盒,可此时爱意浓浓,十分温馨。
&&&&开完会人都散了,义叔单独把我叫到后面:“小齐,你刚来,就先不跟你签劳动合同了。你家婶子现在在公司管人事,她说你有半年的考察期。你现在也算半个正式员工,咱们这底薪少,我给你开三千,不过提成另算,非常丰厚。”
&&&&他掏出红包递给我,我拆开看,里面有三百块钱。
&&&&“小齐,上次那个活儿你跑前跑后,表现不错,这算是提成钱,你拿好。”义叔说:“你跟我只要好好干,叔肯定给你带出来,让你挣大钱。”
&&&&三百块钱还不够塞牙缝的,不过一想那个活儿我也没怎么出力,就是跟着义叔来回跑腿,人家能给钱就不错了,说不给也没有话说。行啊,要啥自行车。
&&&&义叔看我把钱收了,问:“那天给小女孩驱邪,我发现一个情况,你靠近那女孩,她就表现很强烈,你一离开,她就平复了许多。”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和我的八字有关系。”我跟义叔说,小时候老爹带我算过命,算命的说我命太冲。
&&&&义叔要了我的八字,掐着手指头眯着眼算了算,脸有些凝重,不过没说什么。他拍着我的肩:“小齐,你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叔以后肯定好好带你。”末了,他又嘱咐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把正式员工的事说一下。
&&&&我给老爸打了电话,老爸挺满意,勤勉我好好努力。
&&&&我算是踏踏实实在这里干了。
&&&&时间很快,我在公司干了半个多月,活儿还挺多,几乎隔两天就得处理一起丧事,我跟着义叔跑流程。其实丧事细说起来并不复杂,尤其城市人没有农村那么多讲究。不过就是收尸,送殡仪馆,准备相关事宜,火化,墓地落葬。
&&&&大概流程就是这样,当然也没有说得这么简单,每个环节包含了很多细节。我们的工作,本质上说是和人打交道的,什么人都能遇见,各种幺蛾子层出不穷。会不会法术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世间法,社会经验。
&&&&义叔这方面真的是大拿,面对各种纠纷,各种奇葩人,处理起来都有条斯理,颇有章法。他长得也成熟,气场镇得住。
&&&&跟了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也能**跑活,和义叔说了,他还是不放心,说我来的时间短,主要是社会经验太少,看着他处理起来容易,真要让我上,指定抓瞎,还不定捅多大篓子。
&&&&还得历练。他对我说。义叔告诉我,做咱们这一行说白了就是做业务。做业务的首要奥义是什么?就是取信于人。你都得不到对方的信任,还怎么从他兜里掏钱?做这一行什么人最吃香,就是面相成熟,能镇得住场面的老油条,为什么上医院大家都爱找老医生,不见得他医术多么高明,可就是看着让人踏实。小齐,看看你嫩的,小脸溜光,胡子还没长齐呢。
&&&&我不服气,说话有点冲:“义叔,你的意思是等我熬到你这样的岁数才能接活?”
&&&&义叔眯着眼看我:“那倒不必,要想男人成熟有个很简便的方法,就是女人。这样,你什么时候谈了对象,我什么时候再考虑。”
&&&&我鼻子没气歪了,头一次听说出来打工要想升迁必须先找对象的。也行,这段时间我就当学习了。
&&&&挣的钱少,又租了房子,每一分钱我都精打细算。不能总叫外卖,不卫生不说,还浪费钱,味道也不咋地,还没有我用脚趾头做得好吃。我买了个小电磁炉。
&&&&这天下了班,我买了两包挂面,下在电磁炉里,打了两个鸡蛋。外面天寒地冻,小屋里温暖如春,我吹着口哨,用筷子搅动面条,快好的时候,倒点陈醋,放点香油,那味道绝了。
&&&&这时来了电话,一看是义叔的,我接通后问怎么回事。
&&&&义叔问:“小齐,执尸队的活你愿不愿干?”
&&&&我被问愣了:“怎么了?”
&&&&“是这样,”义叔说:“现在有个活儿很急。原来执尸队的小李子,爹得病了,他回老家了,现在四个人少了一个,三缺一。你呢要是愿干,我就让你去,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再考虑别人。”
&&&&我愣了一下说:“给钱就行。”
&&&&“哈哈。”义叔在电话里笑:“放心,出一趟活就给一趟的工钱,绝对不少你一分。”一下“我的殡葬灵异生涯”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义叔说,如果我愿意去,他让车一会儿到楼下接我,让我等通知。
&&&&我热好了面条刚吃两口,电话来了,是王庸打来的,说拉尸车在小区门口,让我赶紧下来。我面条也不吃了,裹上棉袄出了门。
&&&&到小区口,看到金杯车停着,王庸招呼我上车。
&&&&车里是执尸队三个人,王庸招呼我到后排座,他裹着大衣,嘴里打着哈欠。我问他们这是上哪干活,王庸揉着惺忪的眼说:“刚才接到通知,码头附近一个厂房里发现两具尸体,让咱们去收尸。”
&&&&我顿时兴趣大增问怎么回事。
&&&&王庸摇摇头:“不知道。咱们任务很简单,等警察法医什么的登完记处理好现场,咱们就把尸体抬到车上拉到殡仪馆停尸间,工作就算完事了。”
&&&&我心头有个疑问,一直解不开,趁这个机会就问了。我问他们,公司这个执尸队全市就这一家吗?
&&&&开车的叫老黄,他本来不姓黄,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讲黄笑话,一套一套的,说三天不带重样,大家起个外号叫老黄。
&&&&老黄说:“你还不知道义叔的背景,他跟殡仪馆馆长是老战友,凭这个关系,咱们公司和殡仪馆是对口单位。咱们是三线小城市,殡仪馆养不了那么多人,就外聘咱们公司的执尸队给刑警队打零工。如果发现尸体,咱们就负责把尸体送到殡仪馆,殡仪馆那边结算工钱。如果天天都能来活儿,咱哥们就发喽。”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外号叫土哥,插着袖筒假寐,靠着椅背说:“老黄,你丫嘴上积点德。”
&&&&“对了。”王庸说:“小齐,咱们出现场有个规矩。”
&&&&“什么?”我好奇地问。
&&&&“互相之间不能喊真名,”王庸说:“以防被脏东西跟上。一会儿到了凶案现场,你可千万别喊我名,听见没有。我也不能喊你小齐或是齐翔。”
&&&&“那叫什么?”
&&&&“外号。比如老黄,土哥,我也有个外号,不太好听,叫铁公鸡。”王庸说:“铁公鸡就铁公鸡,总比让脏东西沾上强。我也得给你起个外号。”他眯着眼思考。
&&&&老黄开着车突然嘿嘿笑:“我想出一个,翔不就是粪便的意思吗,以后管齐翔叫菊花得了。”
&&&&“去你大爷的。”我大骂。
&&&&土哥道:“小齐你也别生气,咱们这行有说道,名越贱越好。菊花是不好听,折中一下,叫你老菊,这名还挺雅。”
&&&&王庸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老菊行。”
&&&&说着话,到了码头。现在虽是寒冬,可到了年节,码头正是繁忙的时候,各种大头车呼啸而过,震得玻璃都在颤抖。
&&&&老黄开着车到了事发地点,这是个普通的大仓库,门口拉着黄警戒线,旁边停着警车,打着闪。
&&&&我一眼看到了熟人,正是小警察吴岳,过去跟他打了招呼。
&&&&吴岳冻得在地上跺脚:“你们先进去看看,不着急收尸,一会儿还得等法医。”
&&&&我们四个人挑过警戒线进到仓库。仓库一共两道门,外面堆积着各种纸箱子,进到里面,看到闪光灯在闪烁,几个穿着黑衣服的刑警拍照。顺着闪光灯去看,大门的门梁上吊死了两个人。
&&&&两位死者穿着一样的衣服,上身是大红的棉袄,下身白裤子,脚上还有皮鞋。居然连发型都一模一样。乍一看还以为是双胞胎。
&&&&地上倒着两把椅子,应该是两人为了上吊自杀踹翻的。
&&&&我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冷风吹过,鸡皮疙瘩起来,全身不舒服,像感冒一样发烫。
&&&&恐不恐怖另说,关键这场景实在是膈应人。充满了负能量,石头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土哥是我们的领队,他跟刑警队的同志打招呼。他们非常熟悉,刑警队的朋友给我们讲是怎么回事。就在几十分钟之前,接到报案,有人在仓库里发现了尸体。出警后,经过初步的调查,认定这两个人属于自杀,详细情况还要等法医来鉴定。
&&&&据他们了解的情况是,这两个人是父子,开了一家贸易公司,现在生意破产,所欠债务是天文数字,又到了年底,各路人马都在问他们要钱。两人想不开,走投无路,上吊自杀。
&&&&王庸点着烟,吐出口烟圈,感叹说:“这就是命啊,是够衰的。”
&&&&土哥咳嗽一声:“注意口德。”
&&&&这时外面车响,法医到了。法医进来扫了一眼,指挥我们:“把尸体先解下来。”
&&&&我一股火顶上脑门,那么多警察在旁边插着手看着,没有一个动的,合着他们也嫌晦气,全指着我们干。
&&&&王庸碰了碰我,他看出我面不善,低声说:“兄弟,咱就是吃这碗饭的,你要是受不了下次就不带你了。”
&&&&我强打精神,学着他们几个的样子,戴上白手套,蒙上白口罩。来到尸体前,土哥示意王庸和老黄搬爸爸这具尸体,他和我搬儿子这具尸体。
&&&&到了近前,虽然有口罩挡着,我还是闻到一股类似动物园的怪味。
&&&&循着味低头一看,差点没吐了。死的这个小伙子,大概二十多岁,面白无须,味道是哪来的呢,原来他尿裤子了。
&&&&白裤子的裤裆处有黑的湿润,污了一大片,散发出浓浓的味道,能熏人一跟头。
&&&&土哥看我不舒服,轻声道:“没事,人上吊之后都会失禁。以后你再出活,别穿自家衣服,执尸队有工作服。”
&&&&我看看自己的棉袄,干完这趟活儿是不能要了。
&&&&土哥让我扶着尸体,他踩着椅子上去剪绳子。我全身颤抖,不敢碰尸体,不知为什么,靠尸体越近越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土哥看着我,那意思是我如果不扶,他也不上去剪绳子,就这么等着。
&&&&我没办法,来都来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吃面条呢。看着眼前的尸体,脑海里浮现出面条的样子,还有香油的味道,胃里突然一阵发紧,幸亏我意志力强,差点吐出来。
&&&&我硬着头皮,从后面抱住尸体,刚一沾手,突然发现不对劲。我头皮都炸了,大叫一声跳到一边。
&&&&所有人看我,刑警队的警察不耐烦:“土哥,这是新来的吗,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打发走。”
&&&&土哥瞪我:“又怎么了?”
&&&&我指着尸体磕巴:“他,他不是上吊死的。”
&&&&法医走过来:“怎么回事?”
&&&&我指着尸体的手腕。这个小伙子的右手鲜血淋漓,整只手血肉模糊。他的手腕处,割开一个大口子,两边翻翻着,像是小孩嘴唇。法医说:“这人死意很绝,怕上吊不死,又割了腕。”
&&&&我怕血沾到自己,小心抱住尸体,土哥爬上椅子,用剪子绞断绳子。尸体真是死沉死沉的,一股大力传来,我用尽全力抱住,尸体整个躺在怀里。我头晕目眩,全凭一股意志力顶着。
&&&&王庸他们轻车熟路,拿出白单子,铺在地上,大家一起把两具尸体放到单子上。
&&&&我扶着膝盖,在旁边喘着气,看他们忙活。警察们闲聊着,已经对这个案子不关心了。从我这个角度,突然发现王庸做了一个很隐蔽的小动作。
&&&&他以极快的速度从一具尸体的裤兜里掏出黑皮夹子,手一翻,皮夹子就不见了,不知让他藏哪了。
&&&&我心里一惊,我靠,这小子居然连死人的便宜都沾。
&&&&等我们忙活完了,法医上前检查尸体,旁边有人啪啪照相。法医草草看看,案子不复杂,确实没什么可看。法医填了几个单子,就走了。刑警队也要收工,招呼我们把尸体送到殡仪馆。
&&&&我们几个把尸体抬到外面,土哥打开金杯车后车门,我们把裹着白单子的两具尸体放到里面。
&&&&老黄忽然说:“按规矩,新来的在后面跟车。老菊,上车。”
&&&&我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三个在前面车厢,我一个人在后车厢看尸体。我去他大爷的,我真是怒了,欺负人没这么欺负的。篮ζζ
&&&&看我脸不善,土哥说:“老菊,你别不高兴,这确实是我们执尸队的规矩。新人出的第一趟活都要在后面跟车。”
&&&&王庸道:“像是成人礼,就是个仪式,做完这个我们就承认新人是我们的兄弟。”
&&&&这三个人统一口径,我也没法反驳,跟车就跟车,可看着躺在车厢的两具尸体,打心眼里那么别扭。我看看王庸,说道:“我在后面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个条件,你们要答应。”
&&&&土哥让我说,我一指王庸:“铁公鸡跟我一起到后面,有他在,我踏实。”
&&&&王庸没想到我能点他的将,愣了半天。土哥看看表:“行啊,铁公鸡你就跟老菊在后面,时间不早了,赶紧到殡仪馆,我还想回家睡个早觉。”
&&&&土哥和老黄到前面车厢,我和王庸钻进后面的车厢。
&&&&我还是第一次进后面的空间,车厢经过改造,靠着两侧墙壁是长椅,中间空出一大片是放尸体的地方。天棚上悬了一盏十几瓦的小灯泡,幽幽亮着黄光,一片惨黄。
&&&&前车厢和后车厢隔着一块厚厚的铁板,隔音效果还是有的,能隐约听到前面土哥和老黄在说着什么,具体的听不清,嗡嗡像蚊子叫。
&&&&我和王庸分坐在两侧长椅上,脚下并排躺着两具尸体。尸体已经装入白的尸袋,长长溜溜能看出是个人形,气氛着实阴森。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后车厢格外的冷,汗毛乍竖,我不禁抱着肩膀。
&&&&王庸翘着二郎腿,撇着眼看我:“你小子可以啊,还拉个垫背的,回去请我吃饭啊。”
&&&&“先别说这些,”我道:“铁公鸡,你干什么我可看见了。”
&&&&王庸迟疑一下,继而笑:“你少来诈我,你看见个屁。”
&&&&我说:“行,这是你说的。”我蹭到铁皮墙前,作势要敲墙:“铁公鸡,我可给你机会了。你从死人兜里掏出个皮夹子……”
&&&&“草。”王庸急了,不顾车子还在行驶,摇摇晃晃跑过来,一把抓住我:“兄弟,你真是我兄弟,你眼够尖的。”
&&&&“铁公鸡,你这是练过啊,手真快,像变魔术一样。”我说。
&&&&王庸嘿嘿讪笑:“既然你看见了,咱明人不说暗话,得嘞,见面分一半。”他从裤兜里掏出那个黑的皮夹子。
&&&&我觉得晦气:“死人的东西你也拿。”
&&&&“草。”王庸说:“不拿白不拿。咱们不拿,到了殡仪馆,那些员工也得掏一遍。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还不如留着咱哥们自己花。”
&&&&他坐在我旁边,拍着皮夹子,打开之后,我们都愣了。
&&&&皮夹子里厚厚一沓红钞票,保守估计怎么也得大几千。我们面面相觑,王庸喉咙动了动:“那啥,兄弟,咱俩四六分成得了,你也没出力……”
&&&&这小子!他看油水大,马上开始占便宜。
&&&&我也贪钱,但这个钱,拿的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看着红花花的钞票,我全身冒热气。王庸把钱拿出来,手指快速飞动清点钱数,点完了我们都吓一跳。
&&&&钱夹子里一共五千块钱,按照比例分成,我应得两千。王庸捏着钱,恋恋不舍塞给我。
&&&&我没细看,直接揣进棉袄内兜,心怦怦跳。这钱来的也太他吗容易了。
&&&&我指指前面,轻声说:“他们呢?”
&&&&王庸道:“草,两个人分我都心疼。咱们这行就是,谁捡着是谁的。其实我都不应该分你,但考虑到你是新来的,咱俩还对撇子,你是我兄弟,我就当赞助你生活费了。”
&&&&这小子油嘴滑舌,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就是分赃来堵我的嘴。
&&&&我也没点破,手一直掐着兜里那沓钱,觉得不踏实。
&&&&这时王庸忽然“咦”了一声,他掀开皮夹子,对着天棚上的灯泡看。
&&&&“怎么了?”我凑过去。
&&&&“里面有东西。”王庸扯开皮夹子,从里面拿出样东西。这是一张略发黄的照片,看样子有年头了。
&&&&车厢里光线晦暗,我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照片上拍的是什么。
&&&&这是一张普通的全家福,照片背景是一处说不出什么空间的地方,后面是毛坯墙,粗粗拉拉的,看不到门和窗户,光线很暗,非常阴晦。
&&&&墙前面站着四个人,中间是个岁数大的,两侧是年轻的一男一女。女人身边还搂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孩。最怪异的是,在这四人的前面放着一张空置的藤椅。椅子上什么也没有,就这么空空的,感觉像是给什么人留着,这人没等来,他们四个就先照了。
&&&&整张照片调子阴暗,人物表情僵硬,眼睛直直看着镜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我和王庸谁也没说话,车厢里十分安静,头上灯泡发出电流声清晰可闻。
&&&&“老菊,你看这老头和小伙子是不是咱们车上现在这两位……”王庸把照片递给我,指指地上躺着的尸体。
&&&&我一阵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全身像是被电流激了一下。我颤着手接过照片,看了看,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看着像。当时抬尸的时候,我根本不敢和尸体对眼,大约扫了一眼,长什么样还真没记住。
&&&&再说人上吊以后,其状惨不忍睹,脸都变形了,五官扭曲,实在无法确认。
&&&&“大概是。”我支吾着,把照片给他。
&&&&“这是什么?”王庸翻着皮夹子,从里面又倒出一样东西。
&&&&这是个项链,后面串着细细的红绳,前面小坠儿像是一滴眼泪,红彤彤的,里面隐约有一个字。对着灯光仔细看,那个字是“信”。
&&&&王庸居然把坠儿放嘴里咬了一下,我看得目瞪口呆。
&&&&“是好玉。”王庸笑着说:“发财了,这东西瞅着就值钱。兄弟,这是哥哥发现的,你可别争。”
&&&&我全身冒寒气,根本没想争,说真的,他就算给我我都不要,太邪了。
&&&&这个王庸还真是个神人,啥玩意都敢贪,啥玩意都敢往嘴里咬!
&&&&“这照片你要不要?”王庸问。
&&&&我看着他,实在无法理解他脑子里的频率,这种东西这么晦气,躲还来不及。
&&&&王庸把照片塞进皮夹子里。这时,他敲了敲前面的铁皮墙。这个举动很突然,我愣住了,不知他想干什么。
&&&&车子停了,随即车厢门打开,土哥出现在外面:“咋了?敲墙。”
&&&&王庸嘿嘿笑:“我和老菊尿急,放放水。”
&&&&“草,”土哥骂:“马上到殡仪馆了,赶紧的。”
&&&&王庸拉着我下了车,一接触外面的冷空气,我冻的缩脖。外面很黑,我们在公路边上,往里不远就是殡仪馆。殡仪馆修在郊外,沿途没有人家,冷冷清清的。
&&&&我和王庸站在草堆里,晚上风很大,头顶上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
&&&&王庸看土哥不在,赶紧把皮夹子掏出来,随手扔进土沟里。
&&&&“你这是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问。
&&&&王庸说:“你可真是个棒槌,这东西是死人的贴身物件,把它扔在荒郊野外,一旦有脏东西,就算想找我们都找不着。兄弟,好好跟哥哥学,都是学问。”
&&&&我们作势撒尿,抖了抖,然后一起上车。很快车子到了殡仪馆。
&&&&把两具尸体送到三号停尸间,这里专门停放无名尸。跟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进行交接,土哥他们都是老相识,几个人反而不着急走了,和工作人员递烟瞎侃,老黄更是满嘴黄笑话,说的大家咯咯直乐。
&&&&“时间不早了,”土哥伸个懒腰:“打道回府,睡觉。”
&&&&尸体送到了,也就不用在后车厢跟车,我们四个都到了前车厢。我和王庸坐在后排座,他裹着大衣,睡的那叫一个踏实。
&&&&他们还挺讲究,第一个送我,把我送到小区门口。跟他们告别后,我捂紧棉袄往里走。脑子里始终想着刚才拉尸过程中发生的事,两个死人、皮夹子里的照片、昏暗的灯光、站在草堆里撒尿……
&&&&我想起兜里还有一沓钱,赶紧伸手摸,摸到厚厚的钱,心里踏实了。二千说着不多,其实也解决大问题,起码两个月房租出来了。
&&&&我正想着,突然意识到周围不对劲,猛地抬头去看,汗毛顿时炸了。篮ζζ
&&&&小区里一片漆黑,所有的人家都没有点灯,窗户后面黑黑的,看上去死气沉沉。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点不安。现在才九、十点钟,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怎么会这么黑,一盏灯都没有。
&&&&难道是停电了?我四下里看看,小区里空无一人,黑糊糊一大片,寂静无声。
&&&&对,停电了,我心下安慰自己。下意识走进楼洞,我住在三楼,一边瞎琢磨一边到了三楼,浑身不得劲,想着赶紧进家躺一会儿,喝口热水。
&&&&掏出钥匙插进锁眼,转了两下,没转开。我愣了愣,把钥匙拽出来,吹了吹蹭了蹭,然后继续插进去转,还是没转开。
&&&&此前我的注意力都在琢磨晚上拉尸那些细节,一直没注意眼前的事,等钥匙打不开的时候,我的注意力才慢慢回到这扇门上。
&&&&马上发现不对劲,我记得我租住的房子大门上贴着福字,是房东去年过年时候贴的,已陈旧不堪,记得租房子时,我和房东关于这个福字还开了玩笑,记忆颇深。
&&&&而现在,我面对的大门上空空如也,那个福字没有了。
&&&&我倒退一步,摸着下巴思索。整个楼道静悄悄的,只有头顶感应灯发着昏暗的光。
&&&&不对啊,难道是谁手欠,把福字给撕了?我眼前这扇门是红的,我努力回忆,原来的房门是什么,可怎么回忆都没有印象,脑海里一浮现那扇门,就出现明晃晃的福字,怎么都绕不开。
&&&&难道刚才稀里糊涂的,走错楼道了?
&&&&我迟疑一下,满腹狐疑,从楼里走出来。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今晚也怪,天黑得出奇,没有月光,四下里像浓墨沾染了一样,听不见声音,看不见光线。
&&&&我摸黑站在大楼门口,举着手机,靠着微弱的光芒来辨认眼前这栋楼是不是我住的。又看看周围的景物,说实话,我真是有点糊涂了。
&&&&我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每天上班下班,都能正常走回家,这是司空见惯的事,谁能没事留意周边环境的种种细节。
&&&&现在我仔细打量周边的环境,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似是而非。就好像有一种力量,把司空见惯的住宅楼,花坛,水泥地种种元素打乱之后,重新组合,每样东西变化很小,可能就挪动了一点位置,却让人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说不上哪不对劲,这种感觉实在毛骨悚然。
&&&&我迟疑着走出小区,吹了吹冷风,重新冷静下来。这时候千万别多想,就是自己吓自己,再走一次,我就不信这次回不了家。
&&&&我在寒风里哆哆嗦嗦抽了根烟,一直抽到烟屁股,这才踩灭,重新鼓足勇气走进小区。
&&&&这次我非常留意周边的细节,仔细回忆自己以前怎么回家的,一步一步走,最终走到了楼前。我深吸口气,进了楼,数着自己的步点,一直来到三楼。到了门前,顿时傻眼了。
&&&&门上空空荡荡,并没有福字。
&&&&我把钥匙掏出来,插进锁眼左右转动,转不开!
&&&&我坐在楼梯上,努力想着解决的办法,最终想到了义叔,想给他打电话,想想算了。怎么跟义叔说,说我找不到家门?这事传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义叔本来就嫌我稚嫩,我可不能给他留下话柄。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极为大胆的主意,既然这扇门不是我住的地方,肯定是别人家了,我敲敲门,问问是谁家,说不定能帮助我重新定位。
&&&&我来到门前,犹豫一下,抬起手砰砰敲了两声。
&&&&说来也怪,本来这扇门是锁的,我这么一敲,不知怎么的,门居然给敲开了一道缝隙。里面没有灯,黑得不见底,伸手不见五指。
&&&&我仗着胆子问:“家里有人吗?”
&&&&里面寂静无声。我心砰砰跳,想进去看看,不算犯法?我推开门,里面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有点腥臊,像是动物粪便发出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什么,想起今晚收的尸体,吊死的小伙子尿失禁,淋了一裤子,就是这股味道。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盘旋。我颤抖着举起手机,发出微弱的光芒。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举起手机往里照。屋里黑不隆冬的,隐约能看到柜子,桌子,电视,都似是而非,说像不像,看也看不清,大概只有个轮廓。
&&&&随着手机的转动,我忽然看到屋子中央摆着一样物件。这东西的出现,刹那间让我的头发炸开,整个人傻了。
&&&&屋子中间摆了一张老式的藤椅,空空荡荡,光芒下散发着陈旧的气息,放在这里显得特别突兀。
&&&&这张藤椅特别像皮夹子里那张全家福里的,一瞬间我隐约猜到怎么回事,我草他妹的,是不是沾上脏东西了?
&&&&可能就一秒钟,我觉得自己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等反应过来,我撒腿往外跑。空荡荡的楼洞里只有我的脚步声,咚咚回响。
&&&&我一口气跑出小区,顺着大道又跑了十几分钟,气喘的不行,喉咙充血,肺像炸了一样。
&&&&我靠在电线杆上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一头的冷汗。
&&&&等缓和下来,我才注意到,我已经跑到夜市,这里是小吃一条街,灯火通明,不少人在宵夜吃饭。
&&&&看到这么多人,闻着臭水沟的味,我差点哭出来。慢慢走到一个小摊面前,要了碗热乎乎的馄饨,拿着大瓣蒜吭哧吭哧就啃,都说蒜味辟邪,我一个接一个,扒了一桌子的蒜皮。
&&&&周围的食客和小老板瞪着眼看我,把我当成了神经病。
&&&&吃完饭我不敢回去,一直呆到下半夜,人家都快收摊了。本来想找个小旅馆对付一宿,我一看天都快亮了,干脆不花那个钱,找了网进去打游戏磨时间。
&&&&玩了几个小时,到上班时间,我从网出来,看着明晃晃的日头,真是恍如隔世。
&&&&昨晚从扔下面条出活儿开始,一晚上经历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似真非幻,一夜我好像苍老了十岁。
&&&&等来到公司,义叔不在,义婶正在柜台后面看韩剧。我有气无力和她打了招呼,角落里放着个破沙发,我坐在上面,裹紧衣服,温暖的气息传来,实在是挺不住,困劲犯上来,我呼呼大睡。
&&&&正睡着,就听着有人在高一声低一声吵架。我努力睁开眼,模模糊糊中看到是义叔和义婶打嘴仗。义婶摔摔打打,声音发尖:“这人啊,我也看了,什么东西。刚给他转了正,不思进取,马上就偷懒耍滑,上班开始睡觉了,什么东西!呸。”
&&&&我脑子里一盆浆糊,琢磨半天才醒悟过来,靠,敢情她骂的是我啊,指桑骂槐呢。
&&&&义叔道:“你小点声,昨晚我让小齐出了趟活,可能干的晚了,睡眠不足。再说现在不是也不忙吗,让孩子多歇歇。”
&&&&义婶高声说:“这是公司!还有没有规章制度了?扣工资!这就是不懂事,来了没说帮忙打扫卫生,帮着收拾东西,先跑到旮旯睡觉,谁家大人这么教的?”
&&&&我脸铁青,想发火又顾忌义叔的面子,只能暗气暗憋装睡觉。
&&&&义叔好不容易把她劝好,义婶摔摔打打上后面仓库去了。
&&&&义叔坐在阴暗处,掏出小纸包,那是他随身带的烟丝。他有个自己做的烟管,从来不抽外面的烟,全是自己配烟丝。他默不作声的把烟丝包好,塞到烟管里,闷闷地抽着烟,时不时咳嗽两声。
&&&&我不能再装睡了,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义叔。”
&&&&义叔打量我,吸了一口烟,忽然做了个举动。他把这口烟全部吐在我的脸上。
&&&&我呛得咳嗽,上气不接下气。义叔道:“昨晚怎么样?”
&&&&我支支吾吾刚想说话,义叔又道:“是不是遇到脏东西了?”
&&&&我大吃一惊,眼泪出来了:“义叔……”
&&&&他摆摆手,把我拉到柜台前,从里面翻出一面镜子给我:“自己看。”
&&&&我拿起镜子,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那个我,面泛青,毫无血,尤其双眼,泣血一般的血红。篮ζζ
&&&&毫不客气的说,镜子里的我像鬼一样。
&&&&我吓了一大跳,赶忙问义叔这是怎么回事。义叔看看后面,义婶没有过来,他把我拉到一旁低声说:“昨晚你们都干了什么?小齐,现在你全身都是阴气,再不想办法,恐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心慌的不行,脑子乱糟糟的。
&&&&义叔不催我,只是关切地看着我,不时叹口气。
&&&&现在能救我的也只有义叔,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昨晚所有的经历一五一十全告诉义叔,关于钱包分赃的事情我本来还有点犹豫,可转念一想,说不定中邪的根源就在这些钱上。钱是小事,生命是大事。昨晚进陌生人家看到那张藤椅,把我胆子都吓破了,如果再来这么一次,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
&&&&义叔听的过程中没有说话,嗒嗒抽烟,屋里烟雾缭绕。
&&&&我说完之后,他叹口气:“小齐啊小齐,我告诉你一个真理,这个世间就算有鬼,也是人招来的。王庸贪小便宜尚可理解,我一直觉得你这个小孩善良朴实,怎么也能跟着他一起分死人钱呢?”
&&&&“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我说:“真是没事找事。”
&&&&义叔忽然道:“你分的钱呢?”
&&&&我迟疑一下,从兜里把二千块钱掏出来,义叔接过来点了点,顺手放在自己兜里。
&&&&“这个……”
&&&&义叔道:“叔不可能要你的钱,这笔钱本来就属于死人的,我要用这笔钱去打点它们。你动脑子想想,为什么死者在自杀的时候,身上要放一笔钱?钱夹里还有一枚血红的玉坠,这么有来历的东西,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吗?!”
&&&&“那是什么意思?”我问。
&&&&义叔抽了两口烟:“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你们扔的那个皮夹子,还有王庸拿走的玉坠。东西拢齐了,我才能分析出这里是怎么回事。”
&&&&我拿起电话:“我给王庸打电话。”
&&&&义叔摆摆手:“不急,他那头我去找,他不可能听你的。昨晚也是我疏忽,干执尸队这一行,每个人都有护身符,辟邪驱阴,昨晚那活儿很急,我存了侥幸心理,以为不会出事。也是该着,你出的第一趟活,就碰到这样的事。”
&&&&他来到柜台后面,翻出一个纸盒子,递给我。我狐疑地打开,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物件,有项链坠子,有戒指,还有手机挂链什么的,每个物件都说不出是什么形状,造型很奇异。
&&&&“你凭感觉选一个。”义叔说。
&&&&我大约猜到,这些东西很可能是护身用的。戒指先不考虑,男人戴戒指不好看,我也不懂哪个手指有什么含义,带错了让人笑话。手机挂链也不好,我不可能天天手机不离身,真要遇到鬼,手机却偏偏落在家里,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项坠好,串条绳挂脖子上,干什么也不耽误。
&&&&光线有些暗,我随手挑了挑,捡起一枚碧绿的圆牌,正面用红漆写了一个字,这个字是“悲”。写的龙飞凤舞,酣畅淋漓。整个字看不出一丝悲意,反而有遨游九天的酣畅感。
&&&&我抓在手里,爱的不行:“这个行吗?”
&&&&义叔笑:“你小子可以啊,挺有眼光,这是高人写的,灌入真力,是个好物件。我让其他人挑的时候,谁都没有选的,他们都觉得悲这个字晦气。”
&&&&我说:“看怎么理解了,慈悲也是悲。”
&&&&义叔道:“就凭你手里的这枚牌,你昨晚捞到的二千元就没白花。我现在出去找王庸,你在这里呆着,哪也别去。”
&&&&义叔走了之后,我也不能干坐着,拿着拖布在店里拖地。
&&&&义婶回来了,冷冷看我,我们之间没有交流,我打心眼里腻歪这个老娘们,就是个势利眼。
&&&&拖完地,我又拿着抹布把店里抹了一遍。等到中午的时候,义叔一脸疲惫地回来,问义婶下午有没有活儿。义婶查了查登记册,说没有。义叔对我道:“下午咱们去办事。”他冲我挤挤眼。
&&&&中午我在附近吃拉面,正吃着来了电话,是王庸打来的。我问他什么事,他说已经到了公司外面,叫我去一下。
&&&&我草草吃了面,来到公司后面的胡同,胡同口站着的正是王庸。
&&&&他脸有些不善,看到我来了,直接就问:“刚才义叔找到我,问昨晚的事,你是不是都说了?”
&&&&我赶紧道:“铁公鸡……”
&&&&毫无征兆中,王庸突然出拳,一拳砸在我的脸上,我倒退了几步,坐在地上,耳朵嗡嗡响,打懵了。
&&&&“还铁公鸡,叫王哥!”王庸脸阴沉得能拧出水。
&&&&“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我捂着脸站起来,告诫自己冷静,现在这个时候我实在不爱出手,杂事缠身,我也没心气打仗,只想闹个明白。
&&&&王庸气急败坏:“义叔,呸,姓马的那个混蛋找到我,问昨晚的事。我本来不想说分钱的事,可他什么都知道,把我问的支支吾吾。最后,这老东西说摆在我面前就两条路,一是老老实实把钱和项坠交出来,这样还能保留工作。第二条路是,可以不交,但要把我从执尸队里开除,他还要和全市的同行打招呼,说我偷死人钱,让我臭名昭著,再也不能吃这碗饭。妈的,什么狗币东西!道貌岸然!他把我的钱要走了,还不是揣进自己兜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王庸,你不了解发生了什么,”我耐心地说:“昨晚我回家的时候撞邪了,胆子都吓破了。我仔细一想,是咱们贪污死人钱出了问题。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义叔。”
&&&&王庸破口大骂:“看你这点出息,姓马的有能耐我承认,但我王庸也不是就认识他一个高人。我干这行有七八年了,认识不少世外高人。咱们要驱邪,有的是人帮忙,冲我的面子少拿点钱就能办大事,现在可好,五千块钱都没了。”
&&&&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头头是道,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两千块钱没了,说实话我也心疼。
&&&&王庸插着裤兜,原地转转,脸阴沉不定:“这件事先这样,既然花钱了,就让姓马的帮我们解决问题。不过在我这不算完,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我默不作声,我头一次看到这一行后面隐藏的一些东西。刚来公司时,我壮怀激烈,以为跟着义叔学到真东西,加上自己的悟性和努力,以后也能挣大钱。现在这一幕,让我拨开水面,看到了藏在水下,局外人很难看到和理解的阴暗。
&&&&我第一次感觉到,做这一行不是那么简单的,除了应付客户,还得提防自己人。
&&&&王庸来到我面前,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颊:“疼吗?”
&&&&他突然这么温柔,我有点不适应,赶忙退了一步:“没事。”
&&&&他叹口气:“小齐,你还是年轻,太嫩。以后遇到事长点心眼,别傻乎乎的,人家画个大饼你就吃。多跟哥学,哥教你怎么为人处事。”
&&&&王庸让我先回公司,他随后就到。
&&&&我不敢说什么,回到单位。义叔看我来了,让我先休息,他去联系王庸,我们下午一起去找钱夹子。
&&&&我忽然明白王庸为什么让我先走,他不想和我一起回公司就是怕让义叔看见。
&&&&我心颤了一下,这份心机。
&&&&我的心情非常沉重,这里面的事让我很不舒服,义叔和王庸站在各自立场谁也没错。可偏偏暗潮涌动,漂浮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昏昏沉沉过了一个多小时,王庸来了,进屋就诚惶诚恐:“义叔,我来了。”
&&&&义叔把钥匙扔给我:“小齐,开车,咱们去找钱夹子。”他走出大门。
&&&&就在义叔出门的那一瞬间,王庸的表情突然变了,阴沉冷森。
&&&&他看我,眼神有问询之意。我解读出他的意思,他是问,他中午揍我的事和义叔说没说。
&&&&我赶紧摇头,表示没说,让他放心。
&&&&王庸此时散发出的气息让我害怕。一下“我的殡葬灵异生涯”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我们三人坐着车朝殡仪馆的方向开去。车上三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很是沉闷。
&&&&开出市区,上了公路,我实在憋不住对王庸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扔钱夹子的那个地方?”
&&&&“我一直在注意观察。”王庸摇下车窗,盯着外面看。
&&&&“好像离殡仪馆不远。”我说。
&&&&王庸“嗯”一声:“对了,我记得那地方有棵树,当时风很大,吹的树叶响个不停。”
&&&&本来没说话的义叔忽然用手指了指前面:“是不是那儿?”
&&&&我把车停下。现在,我们在荒郊野外,公路边上。左右无人,连车都没有,距离金杯车大概几米的路边,有一棵大树,枝繁茂密,树下是一大片枯草,几乎没了膝盖。
&&&&我和王庸走过去,在树下站了站,手搭凉棚左右看看风景,我点点头:“好像是这。”
&&&&义叔掏出烟点上:“你们自己找。”
&&&&我跟着王庸往草丛里走,没多远,果然出现一个土沟。当时晚上没看仔细,现在阳光明媚,这条土沟里竟然流着污水,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散发着腥臭的怪味。
&&&&我和王庸蹲在地上,左右看着,他一碰我,嘴角撅起,示意去看。在一堆杂草下面,我看到那个黑的皮夹子还在,有一半泡在污水里。
&&&&王庸掏出一根烟,慢条斯理用烟屁股磕着手指:“小齐,把钱包捞回来。”
&&&&我心有不甘,刚想质问你怎么不去,王庸呲哒我:“瞪眼!赶紧去,又不听话。”
&&&&我没办法,扶着沟边,慢慢滑到下面。踮着脚尖,踩着石头,三蹦两跳到了那里,蹲下身费了很大力气,从草堆里把皮夹子用手指尖夹出来。
&&&&皮夹子散发着怪味,脏水滴滴答答的,熏得睁不开眼。我强忍着,小心翼翼走了回来,把皮夹子扔在地上。
&&&&王庸用废烟盒把皮夹子上面的污水简单擦了擦,然后打开内页,里面的照片还在。
&&&&我们两人提着皮夹子回来,交给义叔。义叔翻出照片看了看,脸有些凝重。
&&&&王庸凑趣过去问:“叔啊,为什么他们照相的时候,要摆个空椅子?”
&&&&义叔道:“这种椅子有讲究,是留给死人坐的。”
&&&&我吓了一大跳。
&&&&义叔说,这张全家照,本来有五个人,但是有一个人已经死了,家里就摆了一张空置的藤椅作为悼念。
&&&&我和王庸面面相觑。
&&&&“上车。”义叔说:“去公安局,打听打听昨晚上吊那对父子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
&&&&还得说义叔,老江湖,公安局也有熟人。我们到了之后,很快找内部人打听到死者的信息。死的这两个人确实是父子关系,父亲叫马爱国,儿子叫马如海。儿子马如海以前在日本务工,干了很多年,结过婚有过一个儿子,后来他回到国内,开办了商务公司,凭自己的人脉专门跑日本这条贸易线,刚开始干的不错,也有了钱,不知为什么和老婆分了居,孩子归女方抚养,自己一直单过。
&&&&这两年国内经济不太景气,尤其影响到制造业,马如海的商务公司受到冲击,半死不活的。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公司借了大笔外债,面临破产,他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从局里出来,坐到车上,义叔一边看着全家福照片,一边琢磨王庸交出来的那枚红项坠。他的语气非常凝重:“这里的事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晚上起柱香先看看。”
&&&&晚上,我和王庸谁也没走,留在公司。义叔把义婶先打发走了,然后关上大门。
&&&&他在空地上放了一张桌子,简单布置成祭坛。中间供奉着马家全家福的照片,旁边挂着红项坠。前面放着铜香炉,左右各有两根红蜡。
&&&&义叔点燃了两根香,递给我和王庸,让我们轮流上去插在香炉里。
&&&&王庸第一个,他捧着香来到照片面前,鞠躬说:“马家的朋友,你们别害我啊,我已经把钱还给你们了。只要你们放过我,我给你们烧纸,烧童男童女,烧金山银海。”
&&&&他把香插在香炉里。我第二个上,照着王庸的话也说了一遍,然后把香插了进去。
&&&&义叔道:“这两根香叫阴香,烟雾直通灵界,如果那边有感应,香上就会有反应。”
&&&&“那怎么看出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的?”王庸问。
&&&&义叔说:“如果两根香能顺顺当当烧完,说明你们没事,如果没烧完……”
&&&&王庸着急问:“会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毫无征兆中,两根香突然全部灭掉。我和王庸面面相觑,又听“啪啪”两声脆响,两根香竟然齐齐从腰部折断,上半截落在铜炉的香灰里,激起一片烟雾。
&&&&房间里门窗紧闭,可以肯定没有风,那张全家福的照片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突然向旁边一倒,正打在蜡烛上。粗粗的蜡烛晃了晃,落下一大滴蜡油,带着火苗,落在照片的表面。从照片中间开始烧,火苗顺着边缘向外面扩散。
&&&&义叔手疾眼快,赶忙过去拿起照片,噗噗吹了两口,火苗还在燃。他伸出手指一掐,火苗这才灭掉。
&&&&我看着王庸,王庸看着我,他脸有些苍白,终于知道害怕了。
&&&&昨晚我遇到邪事,而他什么也没遇到,所以没有我这个急迫要解决的心情,现在点香问神,出了这么大的怪事,他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正在迫近。
&&&&义叔拿着照片刚要说什么,突然传来一声怪响,墙边靠着的一个大花圈倒在地上。我吓得头皮都炸了,一把抓住王庸,王庸喉头咯咯响。
&&&&日光灯“啪啪”响了几声,忽然灭了,一片漆黑,过了没几秒,又亮了。
&&&&王庸这个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老油子也怕得嘴唇发紫,我和他差点没抱在一起。
&&&&义叔道:“有反应了。它们就在屋里。”
&&&&王庸咧着嘴,突然跪下:“义叔,救救我,我知道错了。”
&&&&义叔从桌子下面掏出火盆,递给我们:“赶紧烧纸,说点好话。”
&&&&我和王庸连滚带爬翻出一包金元宝,我拿着打火机刚要烧,王庸拦住我:“烧纸要虔诚,必须是自己花钱买的才灵。”他从兜里掏出五十元放在柜台上,就当金元宝是他买的。我学着他的样子,把兜里的几十块钱全掏出来。
&&&&我们蹲在地上烧纸,而义叔从柜台后面拿出一枚铜铃铛,一边摇一边走,嘴里念叨着什么词。
&&&&铃铛清脆,如空谷笛音,伴随着义叔的诵经声,屋里笼罩着奇异的气氛。我本来恐惧的心情此时安生了不少。
&&&&“行了。”义叔道:“它们走了。”
&&&&王庸轻声问:“我烧了多少纸?”
&&&&我苦笑:“我哪知道。”
&&&&他扒拉手指头算:“大概烧了十多块钱,算二十块钱。”他走到柜台前,从上面捡回三十块钱揣进兜里。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人真是个奇葩。不愧有铁公鸡的美誉。
&&&&义叔没多说,把铃铛放在一边,揉着额头:“你们两个啊,真能找事。这一对父子,是上吊自杀,尤其叫马如海的那个小伙子非常年轻,属于横死,怨念极大。你们贪小便宜也不瞅准了,什么死人的便宜都敢占!”
&&&&“叔,我们怎么办?”王庸和我一起问。
&&&&义叔凝眉想了想,拿起那枚写着“信”字的血项坠:“刚才来了个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死者的中阴身,却能感觉到它的怨念很大,超度恐怕不管用。现在最先要办的事,是找到马如海的遗孀和孩子。我有直觉,马氏父子的死后面定有隐情。”
&&&&“今晚呢,怎么过?”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想起昨晚的恐怖遭遇,腿肚子转筋。一下“我的殡葬灵异生涯”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义叔道:“今晚你们都别回家,最好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他带着我们出门,到夜市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在吵杂的小吃一条街附近找了家旅店,给我们开了房间。这家旅店生意不太好,因为就近小吃街,到了晚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影响到客人的休息。可义叔偏偏就选择这里,他告诉我和王庸,之所以选这里,图的就是夜晚这份热闹,人气足,怨灵不太可能近身。
&&&&可气的是房间就一张大床,我和王庸凑合睡在一起。义叔走了之后,王庸没急着睡觉,搬了椅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光一根接一根抽烟。
&&&&我也没脱衣服,今晚就是凑合一宿,靠在床头无聊看着手机。
&&&&“你再讲讲昨晚的经历。”王庸忽然说。
&&&&我把昨晚回家遇到鬼打墙,走进陌生人家,里面放着藤椅的事又说了一遍。王庸道:“其实,跟你说实话,昨晚我也遇到怪事了。”
&&&&“哦?”我疑惑:“什么事,你怎么不早讲。”
&&&&王庸说:“也算不上是怪事,是我做了一个怪梦。醒来以后我没觉得有什么可深究的,可听完你的经历,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回事?”
&&&&王庸说了他的梦,我听得直咽口水,很有点邪味。王庸的梦是这样的,他梦见自己来了一处地方,具体是哪说不清,好像是农户院,里面有些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院子里竖着幡,地上落着片片纸钱,他当时意识到,这里可能正在办葬礼。
&&&&他走进去,看到院子正中放着一张尸床,上面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身上蒙着白被单,盖住了头脚。周围围着一些人看着。
&&&&他凑过去看热闹,这一看吓一跳。
&&&&有一个穿着白体恤的男人,下身是黑裤子,留着小平头,正在围着尸体转圈。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就非常不舒服。此人脸发青,看东西的时候瞳仁从下面往上瞅,眼神特别邪。王庸常年跟尸体和负能量的东西打交道,本能感觉到这个人特别可怕,有点像黑暗中匍匐的毒蛇,最好敬而远之。
&&&&他大概猜到此人的身份。能围着尸体转圈,身上又散发着邪气,可能是这户人家找来的法师,在对着尸体作法超度。
&&&&他躲在人群后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特别奇怪的现象。这个男人转到远处时,王庸感觉气温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冷不热。而当这个男人转到离他近的地方时,就感觉气温突然降低,有一股强烈的冷意。
&&&&这个男人像是移动的冰窟,散发着浓浓的寒气。
&&&&王庸不舒服,转身想悄悄地走。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分开,那个男人举起手指,径直指向了他。
&&&&在人群的簇拥下,他不自觉往里走,来到圈子中间。男人邪味很浓地看着他,指了指尸体。王庸仔细看了看,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尸体盖着白单子,他还是认出来,这个死人正是昨晚上吊死的那对父子里的爸爸。
&&&&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死者的名字,叫马爱国。
&&&&王庸告诉我,他在梦里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像被梦魇住,似睡非睡的状态,全身如同泡在冰水里,头发根都发炸。怎么醒也醒不过来,最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猛地打了个激灵,醒了。坐在床上,一身的冷汗。
&&&&当时虽然心有余悸,毕竟只是一场梦,他也没多想。可是经历了今天义叔驱邪,又听了我的经历,他现在才回过味来,越想越害怕,不知道他的梦和整件事有没有联系。
&&&&我听得愣了,好半天才道:“你还好,只是一场梦,我就惨了,昨晚是实打实撞鬼。”
&&&&王庸把烟头掐灭:“得了,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们都穿着衣服,和衣而卧,躺在床上我一时睡不着,也不想聊天,就这么昏昏沉沉的混时间,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天亮。
&&&&不知到了几点,我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忽然听到身旁发出一声惨叫。在梦里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坐起来,打开床头灯。
&&&&王庸直愣愣坐在床上,像具僵尸一样,脸发青,满头虚汗,张着大嘴,胸口不断起伏。
&&&&我颤抖着说:“王庸,你别吓我,咋了这是?”
&&&&王庸牙齿咯咯响:“烟,烟……”
&&&&我赶紧把棉袄翻出来,从里面掏出烟,插在他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上。王庸吸了两口,擦擦汗,喉头不停窜动:“草他奶奶的,吓死我了。”
&&&&“怎么了?”我说。
&&&&“几点了现在?”他问我。
&&&&我看看表,凌晨三点半。王庸靠在床头,不停嘬着烟屁股,整张脸陷入烟雾中,好半天才说:“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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