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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方舆纪要1
读史方舆纪要1
【清】顾祖禹& 撰
&&& ●书目提要
读史方舆纪要百三十卷,附舆地要览4卷
清顾祖禹撰。祖禹(1631年-1692年),字端五,又字复初,号景范,又称宛溪。江苏无锡人。高祖顾大栋撰有《九边图说》,曾祖顾文耀、父亲顾柔谦,皆通晓舆地之学。祖禹生于江苏常熟,明亡随父隐居常熟虞山,长年授课于私塾,终生不仕,与宁都魏禧有深交。顺治十六年(1659年)始撰书,尽阅二十一史,“览城廓﹐按山川﹐稽道里﹐问关律”,康熙年间应徐干学之聘,参与《大清一统志》的编修,此期间利用工作之便,遍阅徐家藏书,为《读史方舆纪要》的修撰累积大量的资料。以数十年之功撰成《读史方舆纪要》,魏禧评此书为:“此数千百年来绝无仅有之书也”。因久居无锡城东宛溪,学者称宛溪先生。清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卒。顾祖禹编写《读史方舆纪要》前后历时三十余年,可以说是以毕生精力尽于此书。他身遭亡国之痛,但却始终坚持志节,不求名于时,不求禄于世,长期生活在“贫贱忧戚”的环境里,寄心事于著述,实在难能可贵。他的目的是很明确的,那就是保存故国文献,以便在将来反清复明的大业中作出贡献。他的挚友江西宁都魏禧很了解他,认为他“深思远识,有在于言语文字之外”。他在开始编写《纪要》时,曾有“含饥草传秋窗永,隐隐空山有哭声”,“江底可怜沉铁锁,掌中犹喜抚金瓯”的诗句,可见他是以无限沉痛的心情来编写此书的。《纪要》是一部记叙地理沿革、战争形势的历史地理专著,它不仅是历史地理研究者必读之书,也是历史研究者不可缺少的重要史籍。因其编写体例便于翻检,也可以作为一部历史地理方面的工具书使用。全书一百三十卷,附录《舆图要览》四卷,共二百八十余万字。它按照明末行政区划分区叙述历史地理沿革,详记史实,大体可以分作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历代州域形势》九卷,按历史顺序编排,记唐虞三代、春秋战国、秦、两汉、三国、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各朝之方国、州、郡、府、县等政治区划和沿革,使“学者一展玩而州域之分合,形势之重轻,了然于中,然后可以条分缕析,随处贯通”。第二部分,南北直隶十三省,分省纪要一百一十四卷,记直隶、江南、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四川、湖广、江西、浙江、福建、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省内的州、县、山、川、关、卫的位置和原委。每省卷首都冠以概论形势的总序一篇,论其在历史上最重要之点,务使全省形势了然。各卷论述,均自撰纲目,自作注释。每府亦仿此例,而所论更分析详密。每县则记辖境内主要山川、关隘、桥、驿及城镇等。例如所记直隶密云县(今属北京市),不仅列有主要山川如密云山、白檀山、雾灵山、九尾岭、白河、潮河、要水等,还记有历史上存在过的白檀、要阳、厗奚、安市、燕乐、行唐等废县,渔阳城以及要地古北口、石塘岭关、白马关、曹家寨、墙子岭关、峨嵋山寨、石匠营、李家庄、保安镇、金沟馆等十余处。又在每一地名下自作小注,如“行唐废县”之小注云:“在县东,本定州属县。辽志,太祖阿保机掠定州、破行唐,尽驱其民,北至檀州,择旷土居之,凡置十寨,仍名为行唐县。金废。”又如“渔阳城”注云:“孔颖达云,在县南十八里,秦郡治此。二世发闾左戍渔阳,即此城也。”(卷十一,中华书局本,一册511——517页)第三部分,《川渎》六卷,采录历代地理书中对于山川、江河的记载,“以川渎异同,昭九州之脉络也”。第四部分,天文《分野》一卷,列历代史志有关各地星宿分野之说。
附录《舆图要览》四卷,则自京师各省、边疆漕运以至海洋等,都有图表,“以显书之脉络”。《纪要》对历代都邑形势、山川险要、战守事迹、河渠水利等等,皆能上下古今,详加论述,既便考证,又便使用。其编著体裁,也颇为新颖,如历代州域篇,则以朝代为经,而以地理为纬;京省形势篇,则以地理为经,而以朝代为纬,经纬互持,纵横交用。《纪要》最大特点,是具有极为浓厚的军事地理特色,经世致用思想贯穿始终。他象父亲柔谦一样,痛心于明朝统治者不会利用山川形势的险要,不会汲取古今用兵成败的教训,所以此书对于山川险易、古今用兵、战守攻取之宜,兴亡成败之迹,叙述最详,而于景物游览之胜,则多从略,以便为未来的反清复明的大业作出贡献。正因为这样,所以张之洞的《书目答问》将它列入兵家;梁启超也认为此书“实为极有别裁之军事地理学”,“其著述本意,盖将以为民族光复之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华书局1943年重庆重排初版318页)。《纪要》的另一特点,是它不仅包括历代疆域、政区的演变,也还包括自然地理(如河渠的变化)和经济地理(如食货、屯田、马政的变化)。他对历代经济进行过研究,也写过论文,但可惜皆散失了,好在“其大略仅错见于篇中”(《纪要.凡例》)。他虽然没有专列经济地理变化一项,但他仍为我们研究经济地理,如交通的变迁,城市的兴衰,漕运的增减以及经济中心的转移等提供了许多资料。书中对于各省区农业生产特点的扼要概述,使我们可以了解这些地区历史上农业发展的概况,例如他谈到四川省时说:“志称蜀川土沃民殷,货贝充溢,自秦汉以来,迄于南宋,赋税皆为天下最。”(卷六十六,四川一,中华本,三册2853页)至于河流的改道,湖泊的变迁,都直接影响着当地经济的各个方面,与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书中对此不仅在各省区都有分论,还特别专列篇章,对几条重要的江河,穷源竟委地加以叙述。例如他在书中用了两卷篇幅(《川读》卷一二五、一二六),对黄河的。发源、流经、变迁、河患等详加叙述。他对明代统治者一贯消极治河、积极保运,只求南粮北运,而不顾黄河下游两岸人民死活的错误作法,给予无情的斥责。《纪要》的第三个特点,就是由于作者治学谨严,考证精详,纠正了前人的一些重大错误。例如,汉代长安西南的昆明池本是模拟昆明国的洱海(在今云南大理)的形状开凿的,但自从晋代臣瓒在《汉书音义》中误把今昆明市的滇池当作洱海以来,迷惑学者达一千三百年之久,直到顾祖禹在《纪要》里才把这一错误纠正过来,把汉代长安的昆明池和昆明国的关系弄清楚(卷一百十三,西洱河,中华本,六册4590页)。可见《纪要》确是一部取材丰富、考订精详、结构严整的历史地理著作,它不论在那一方面都超过了诸如《元和郡县志》、《太平寰宇记》、《舆地纪胜》、《方舆胜览》等前人的历史地理著作。而后来用官府之力,集众手而成的《大清一统志》修成后,《纪要》不但不废,而且仍为学者所重视,也是证明。直到今天,它仍然是历史地理研究工作者的重要参考书。《纪要》在史实和地理位置方面也有一些错误,前人和近人时有发现,书中之笔误以及传写和刻印过程中出现的错别字亦复不少。但瑕不掩瑜,跟它的贡献比起来又微不足道了。《纪要》的《历代州域形势》部分,在康熙五年(1666年)顾祖禹三十六岁时,由无锡华家刻印,仅五卷。全书在祖禹死后一百一十九年嘉庆十六年(1811年),才由四川龙万育之敷文阁刻印出版。此后有道光三年,(1823年)之活字本、光绪九年(1883年)之石印本、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上海铅印本,以及同年新化邹代过之三味书室刻本等版本。1937年商务印书馆之“万有文库”本,系据龙本排印。1955年,中华书局又据商务之原纸型重印,分订六巨册,颇便翻阅。中华书局于重印前曾取邹本与之对勘,发现“两本颇有异同,末四卷图说,出入尤大,而考诸有关载籍及文义,大抵以邹本为精审”。中华书局重印本,“除于万有文库本排校上之显然错误酌予改正外,其余仍照原本。所有原本与邹本异同出入”,又“择要列举”了长达十六页的二本异同表,附于全书之末,以供参考(《读史方舆纪要校记》,中华本,六册5709页)。《纪要》地名,按省、府、州、县之顺序排列,读者查找明代县级以上地名,虽也便于翻检;但由于它收录地名在三万条以上,而又卷帙浩繁,读者如欲查找古代地名,则又颇感困难。日人青山定男有鉴于此,于1930年至1932年间编辑《读史方舆纪要索引·支那历代地名要览》一书(1933年,日本东方文化学院东方研究所出版),于每一地名下,注明原书卷数及所隶省县,并参考当时出版之五种史地杂志,注明当时之方位所在。名为索引,实兼地名辞典性质,颇为有用。但此索引之缺点是:只收州域形势及各直省之地名,未收《川渎》、《舆图》中地名;往往有误一地为二地者(如福建崇安县与江西铅山县接界,中间有一分水关,而索引却误为二地);《纪要》原本有错误者,索引亦未能予以改正(如福建南平市,于元代为南剑路,《纪要》误作南建路,索引亦误作南建路),则颇为可惜。
●《清史稿》列传二百八十八 顾祖禹传
  顾祖禹,字复初。柔谦精于史学,尝谓:“明一统志於战守攻取之要,类皆不详山川,条列又复割裂失伦,源流不备。”祖禹承其志,撰读史方舆纪要一百三十卷,凡职方、广舆诸书,承譌袭谬,皆为驳正。详於山川险易,及古今战守成败之迹,而景物名胜皆在所略。创稿时年二十九,及成书,年五十矣。宁都魏禧见之,叹曰:“此数千百年绝无仅有之书也!”以其书与梅文鼎历算全书、李清南北史合钞称三大奇书。祖禹与禧为金石交,禧客死,祖禹经纪其丧。徐乾学奉敕修一统志,延致祖禹,将荐起之,力乱罢。后终于家。
●读史方舆纪要
&&& 清顾祖禹撰
  ○评价
  有清一代地理著作层出不穷,其中,清初顾祖禹独撰的《读史方舆纪要》颇受后世称道,被誉为"千古绝作"、"海内奇书"。
  ○作者简介
  顾祖禹,字瑞五,号景范,江苏无锡人,生于明崇祯四年(1631年),卒于清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由于久居无锡城东宛溪,被学者称为宛溪先生。他自幼聪颖过人,好学不倦,背诵经史如流水,且博览群书,尤好地理之学。顺治元年(1644 年),清兵入关,顾祖禹随父避居常熟虞山,长期躬耕授业,过着"子号于前,妇叹于室"的清贫生活。虽如此,亦耻于追名逐利,走入仕途。相反,选择了以著书立说为手段,以图匡复亡明的道路。秉承父亲遗命,立志著述《读史方舆纪要》,"盖将以为民族光复之用"。自顺治十六年(1659年)始,他边教私塾,边开始《读史方舆纪要》的著述。
  康熙十三年(1674年),三藩起兵,顾祖禹只身入闽,希望投靠耿精忠,借其力达到反清复明的目的,但未被耿精忠收用,只好重返故里,继续撰写《读史方舆纪要》。康熙年间,虽曾应徐乾学再三之聘,参与《大清一统志》的编修,但坚持民族气节,不受清廷一官一职,书成后甚至拒绝署名。在此期间,顾祖禹利用工作之便,遍查徐氏传是楼藏书,为《读史方舆纪要》的修撰,积累了大量资料。经过30余年的笔耕奋斗,约在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前,也就是顾祖禹50岁左右时,终于完成了这部举世闻名的历史地理巨著。
  ○本书总序
  客谓顾子曰:"子所著《方舆纪要》一书,集百代之成言,考诸家之绪论。穷年累月,矻矻不休。至于舟车所经,亦必览城郭,按山川,稽里道,问关津,以及商旅之子、征戍之夫,或与从容谈论,考核异同。子于是书,可谓好之勤,思之笃矣!后有起者,考求险要,辨别攻寺,远而周知天下之故,近面都邑之间,非子之书,何所适从焉?"
  余曰:"否,否,不然!古人有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明于匠石之任者,或昧于雕镂之细。予也未尝溯江河,登恒岱,南穷岭海,北上燕冀。间有涉历,或拘于往返之程,或困于羁旅之次,不获放旷优游,博观广询。间尝按之图画,索之典籍,亦举一而废百耳。又或了了于胸中,而身至其地,反若聩聩焉。所谓‘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又异辞'者,不可胜数也。余之书,其足据乎?且孙子有言:‘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夫论兵之妙,莫如孙子;而论地利之妙,亦莫如孙子。使信余之书而不取信于乡导,譬之掩耳而求闻,闭目而求见,所误必多矣!
  "且夫地利亦何常之有哉?函关、剑阁,天下之险也。秦人用函关却六国而有余,迨其末也,拒群盗而不足。诸葛武侯出剑阁,震秦陇,规三辅;刘禅有剑阁而成都不能保也。故金城汤池,不得其人以守之,曾不及培*(土娄)之邱、泛滥之水。得其人,即枯木朽株,皆可以为敌难。是故九折之坂、羊肠之径,不在邛崃之道、太行之山;无景之豁、千寻之壑,不在岷江之峡、洞庭之津。及肩之墙,有时百仞之城不能过也。渐车之浍,有时天堑之险不能及也。知求地利于祟山深谷、名城大都,而不知地利即在指掌之际,乌足与言地利哉!善乎,孙子之言曰:"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能与我战。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然则变化无穷者,地利也。地利之微,图不能载,论不能详,而变化于神明不测之心;所谓可以意会,不可以言传者乎?故曰:方圆奇偶,千秋不易也,伏羲以之画八卦,大禹以之演九畴。伍两卒旅,千秋不易也,武侯以之列八阵,李靖以之变六花。城郭山川,千秋不易也,起于西北者可以并东南,而起于东南者又未尝不可以并西北。故曰:不变之体,而为至变之用;一定之形,而为无定之准。阴阳无常位,寒暑无常时,险易无常处。知此义者,而后可与论方舆。使铢铢而度之,寸寸而比之,所尖必多矣。吾尝考蒙古之用兵,奇变恍惚,其所出之道,皆师心独往,所向无前。故其武略比往古为最高。彼岂尝求之于山海之图、里道之志哉?然则求地利于吾书,无乃犹是刻舟之见乎?吾虑举足动步或将有碍焉者也。客其益广所闻,无过恃吾之书也已。"
  或曰:"审如子言,则乡导之于地利重矣。然则子之书其可废乎?"
  曰:"何可废也?孙子言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然不得吾书,亦不可以用乡导。夫南行之不可以北辕也,东泛之不可以西楫也,此易知也。西北多山,而未尝无沮洳之地;东南多水,而未尝无险仄之乡。此易知而不易知者也,且夫一指蔽前,则泰山不见;十步易辙,则日景不分。使其惘惘焉左陷大泽而不知,前入深谷而不悟,乃欲执途之人而求其为乡导,乡导其可恃乎哉?何也?乡导用之于临时者也,地利知之于平日者也。平日未尝于九州之形胜、四方之险易,一一辨其大纲,识其条贯,而欲取信于临时之乡导,安在不为敌所愚也?是故先知马陵之险,而后可以定入魏之谋;先知井陉之狭,而后可以决胜赵之计。不然,曹瞒之智,犹惕息于阳平;武侯之明,尚迟回于子午。乃谓求地利于临时,而不求地利于平日,岂通论哉!是故途有所必由,城有所必攻,此知之于平日者也。欲出此途而不径出此途者,乃善于出此途者也;欲攻此城而不即攻此城者,乃善于攻此城者也。此知之于平日,而不得不资于临时者也。攻则攻敌之所不能守,守则守敌之所不能攻;辨要害之处,审缓急之机;奇正断于胸中,死生变于掌上,因地利之所在而为权衡焉。此固大将之任,而非可问之于乡导者也。凡吾所以用多用少、用分用合、用实用虚之处,既已灼然知之,而后博求之于乡导,从其可信,缺其可疑,以善吾地利之用,岂徒寄耳目于仆夫云尔哉!此吾书所以必不可废也。
  "且不独行军之一端也。天子内抚万国,外莅四夷,枝干强弱之分,边腹重轻之势,不可以不知也。宰相佐天子以经邦,凡边方利病之处,兵戎措置之宜,皆不可以不知也。百司庶府为天子综理民物,则财赋之所出,军国之所资,皆不可以不知也。监司守令受天子民社之寄,则疆域之盘错、山泽之薮慝,与夫畊桑水泉之利、民情风俗之理,皆不可以不知也。四民行役往来,凡水陆之所经、险夷趋避之实,皆不可以不知也。世乱则由此而佐折冲,锄强暴;时平则以此而经邦国,理人民:皆将于吾书有取焉耳。"
  "然则孙子之说固未当乎?"
  曰:"非也。孙子之言,国以地利者行军之木,而乡导者地利之助也。先知地利,而后可以行军。以地利行军,而复取资于乡导,夫然后可以动无不胜。凡吾所以为此书者,亦重望夫世之先知之也。不先知之,而以惘然无所适从者任天下之事,举宗庙社稷之重,一旦束手而畀之他人。此先君子所为愤痛呼号扼腕,以至于死也。予小子既已奉遗命,采旧闻,旁搜记载,规之正史,稍成一家之言。合为一十八部,分为百三十卷。藏之家塾,以俟来者。"
  有客人对我说:"您所写的《读史方舆纪要》这部书,汇集了历代已成定论的论述,考究了诸家发而未尽的言论。您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孜孜不倦地写。每到坐船乘车经过的地方,也总是观览那里的城邑,考察那里的山川,乡里、道路,查问那里的关卡渡口,以至于那里往来贩卖的商人,戍守边防的军士,有时也同他们从容不迫地交谈讨论,考查审核诸家之说的异同之处。您对这部书,可以说是下了苦功夫,考虑得很深入!后代有立志起事的人,想要考察寻求险要之地,判别适于攻守之处,从远处说要周密地了解天下各地的事情,从近处说想详尽地了解都城之间的情况,不是您这本书,将到哪里去了解呢?"
  我说:"不,不,不是这样的!古人说过:‘量某些东西尺还嫌短,量某些东西寸还有余。'很高明的木工或许不擅长雕镂的技艺。我不曾探寻过长江黄河的水源,登攀过天下所有的名山,往南未走遍五岭、南海一带,往北未到过燕冀故地。间或有亲自游历过的地方,但有时受到往返行程的限制,有时被困在旅途之中,不能够心情旷达、悠闲自得,广泛地观览询问。间或也曾在地图上查考某地的地形,在典籍中寻找前人的论述,也不过是举出一点而遗漏了大部分罢了。有时候,心里似乎明白,但亲身到了那个地方,倒象是又糊涂了。古人说过‘见到的事有不同的说法,听到的事有不同的说法,通过别人转述而得知的事又有不同的说法',这种情况多得数不完。我的书,难道就能够作为依据吗?况且孙子说过:‘不熟悉山林险关沼泽等地形情况的,不能行军。不利用向导的,就不能找到有利的地势。'谈论兵法谈得高妙,没有谁比得上孙子。谈论地利谈得高妙,也没有谁比得上孙子。假如只相信我的书而不从向导那里得到当地的真实情况,这种做法就好象是捂上耳朵却想听到声音,闭上眼睛却想看见东西,错误的地方一定很多啦!
  "再说,地理的优势又有什么经久不变的呢?函谷关、剑阁,是天下的险要之地。当初秦国利用函谷关的险势打退东方六国的进攻还绰绰有余,可是等到秦的末世,抵御四方群盗还嫌它不够险要。诸葛武侯出兵剑阁,威震秦陇,谋取三辅之地;而刘禅虽然据有剑阁之险却连成都也保不住。所以,纵然是铁打的城墙、滚烫的护城河,要是没有适当的人来把守它,连低矮的小山、地面的浅水都比不上。有了适当的人,纵使是枯木朽株,都可以用来给敌人造成困难。因此,弯弯曲曲的坡道、狭窄曲折的羊肠山路,不一定就在邛崃道中、太行山上;日光照不到的深谷,千丈深的山沟,不一定就在岷江峡谷、洞庭湖滨。才够得着肩的矮墙,有时连百丈高的城墙也不能超过它的作用。只能浸湿战车车轮的小水沟,有时连深广险恶的江河也不一定比得上它的作用。只知道在高山深谷、名城都市之间寻求地利,而不懂得地利就在熟悉地形并善于利用地形之中,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与他谈论什么地利呢?孙子说得真好啊,他说:‘我不想打的时候,即使是在地上画出一道界线来防守,敌人也无法与我交战。我想打的时候,敌人即使筑高营垒,挖深濠沟来防守,也不得不同我交战。'既然如此,那么变化无穷的就是地利了。地利的精深微妙,地图不能一一记载,典籍的论述不能详尽完备,只是在神妙莫测的心中千变万化。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况吧?听以说,方圆奇偶之数,千秋万代不会改变,但伏羲氏用它画出了八卦,大禹用亡推演出了九种大法。伍、两、卒、旅这些军队的编制,千秋万代不会改变,但诸葛武侯用它排出了八阵法,李靖用它创造出了六花阵。城邑山川,千秋万代不会改变,从西北方兴起的人可以利用它来兼并东南之地,而从东南方兴起的人又未尝不能利用它来兼并西北之域。所以说:不变的本体,却有千变万化的作用;固定的形状,却可作为不同形状的准则。阴和阳没有恒久的位置,冷热寒暑没有固定的时间,险要和平易没有不变的地方,懂得了这个道理,然后才可以同他谈论地理。如果一铢一铢地称东西,一寸一寸地量东西,到头来造成的差误一定很多。我曾经考究过蒙古人的用兵,真是变幻奇特、不可捉摸,他们出兵的途径和方法,都是灵活运用,所向无敌。所以他们的军事谋略比起前人来是最高明的。他们难道曾在标有山川关塞的地图和记载乡里道路的志书上寻求过地利吗?既然如此,那么只知从我的书中寻求地利,恐怕还是刻舟求剑一般的见解吧。我担心象这样一举足一动步可能将会有阻碍的。您还是多多增长、扩大见闻吧,不要过于依赖我的书了。"
  有人说:"果真象您说的那样,向导对地利来说就太重要了。倘若如此,那么您的书就可以废弃了吗?"
  我说:"怎么可以废弃呢!孙子说不用向导的就不能得到地利。但是没有我的书,也就不可能利用向导。要向南行车的不可以向北驾辕,要向东泛舟的不可以向西划船,这是容易明白的。西北地区有很多山,但未尝没有泥潭沼泽之地,东南地区有很多河湖,但未尝没有险要不平之地。这就是既容易明白又不容易明白的。再说,一根手指挡在眼前,就连泰山也会看不见;没走几步而改变车道,就连方向也会分不清。假如在行军、作战的时候惘惘然拿不定主意,向左走会陷入大沼泽却不知道,向前闯会跌进深谷却不能察觉,这才想抓住过路的人求他做向导,这样的向导还能依赖吗?这是为什么呢?向导是临到事情发生时才用他的,地利却是平时就应该熟悉它的。平时不曾对天下地形优越的地方、各地地势的险易,一一辨明它们的基本情况,记住它们的条理,却想从临时的向导那里取得真实情况,这样的人怎能不被敌人愚弄呢?因此,孙膑只有事先了解马陵地势的险恶,然后才能根据它决定进攻魏国的谋略;韩信只有事先了解井陉关隘的狭隘,然后才能依据它决定打败赵国的计策。不这样的话,连曹操那样的聪明,还会在阳平关惶恐不安;连孔明那样的智慧,还会在于午谷徘徊不前。不懂这个道理,却说可以临时从向导那里求得地利,而不必在平时寻求地利,这难道是通达的议论吗?因此,路有必定要经过的,城有必定要攻打的,这是平时就应该知道的。想从这条路出兵却不径直从这条路出兵的人,才是善于从这条路出兵的人;想攻打这座城却不立即攻打这座城的人,才是善于攻打这座城的人。这是平时虽已知道却不得不临时借助于向导的。要进攻就攻打敌人无法防守的地方,要防守就戍守敌人无法进攻的地方;辨明要害的地方,细察缓急的关键;用兵的特例和正例能在胸中作出决断,胜败存亡可在掌上发生变化,根据地利在什么地方作出衡量比较。这些本来就是大将的职责,而不是可以从向导那里问来的。凡是我该用大部队或小部队,该分兵或合兵,该实或该虚的地方,都已清清楚楚地了解了,然后才可以从向导那里广泛地征求情况,听从他们的可信之言,废弃他们的可疑之词,以便使我地利的作用更加完善,怎么可以徒然使自己的视听受到别人的左右呢?这就是我的书必定不可废弃的原因。
  "况且不仅仅是用兵作战这一方面的事。天子对内要安抚各诸侯国,对外要视察四方少数民族政权,地方和中央强弱的分别、边疆和内地位置轻重的形势,是不能不知道的。宰相辅佐天子治理国家,举凡边防上的利害之处,军队怎样安排适当,都是不能不知道的。管理各种事务的官府替天子全面治理人民掌握万物,那么财货赋税出自什么地方,军务国政用什么来资助,都是不能不知道的。府守县令等地方官受天子和百姓的寄托,那么各行政区域之间疆界的错综复杂,山林川泽中何处物产丰富何处生长恶物,以及种田、养蚕、水源的功用,民情、风俗如何,都是不能不知道的。至于士农工商之人旅行往来,举凡水路陆路经过的地方、地形的险恶与平坦、何处可以疾行何处需要回避的实际情况,也都是不能不知道的。社会混乱就根据这些来帮助天子制敌取胜,铲除强暴;时代清平就根据这些来治理国家,管理人民:凡此种种,都将从我的书中得到启发。"
  有人说:"既然这样,那么孙子的说法本来就不允当吗?"
  我说:"不是的。孙子的话,本来就认为地利是用兵作战的根本,而向导是求得地利的辅助条件。只有先了解地利,然后才能用兵作战。根据地利条件用兵作战,并且又从向导那里取得帮助,这样才能做到行动起来没有不取胜的。大凡我写这部书的目的,也正是特别希望世人能预先了解地利。不是预先了解地利,而是在情况危急的时候用惘然无所适从的人担任天下大事,无异于把国家的重要东西端出来,总有一天会束手无策,把它给与别人。这正是先父悲愤痛心至极,以至于死去的原因。我奉了先父的遗嘱,采访了过去的传闻,搜集了其他的记载,用正史对它们加以证实,逐渐形成一家之言。此书合为十八部,分成一百三十卷。我把它藏在家垫之中,等待今后能了解自己的人。"
  ○本书特点
  《读史方舆纪要》共130卷(后附《舆地要览》4卷),约280万字。综观全书有如下一些特点:
  第一,选材得当,体裁新颖。《读史方舆纪要》选取材料与一般地志不同。着重记述历代兴亡大事、战争胜负与地理形势的关系,而游观诗词则大多"汰去之"。前9卷撰述历代州域形势。接着,以114卷之多,以明代两京十三布政使司及所属府州县为纲,分叙其四至八到、建置沿革、方位、古迹、山川、城镇、关隘、驿站等内容。与各地理实体有关的重要史实,附系于各类地名地物之下。并常在叙述中指出该地理实体得名的原由。随后,以6卷记述"川渎异同",作为"昭九州之脉络"。最后一卷是传统之说"分野",作天地对应,有"俯察仰观之义"。前面历代州域形势以朝代为经,以地理为纬;后面分省则以政区为纲,朝代为目,全书经纬交错,纲目分明,且自作自注,叙述生动,结构严谨,读之趣味无穷。
  第二,具有浓厚的军事地理色彩。顾祖禹著述《读史方舆纪要》的主要目的之一既然是为反清复明之需,当然十分注重对于军事的记述。他鉴于明朝统治者不会利用山川形势险要,未能记取古今用兵成败的教训,最后遭致亡国的历史,在书中着重论述州域形势、山川险隘、关塞攻守,引证史事,推论成败得失,"以古今之史,质之以方舆"。详细记载历代兴亡成败与地理环境的关系,而对名胜古迹的记载则相对简单得多。不仅前面9卷专门论述历代州域形势,而且每省每府均以疆域、山川险要、形势得失开端。各省形势及其在军事上的重要性,皆有总序一篇进行论述。《历代州域形势》和各省山川险要总论,几乎每篇都是甚有价值的军事地理论文。
  而且每叙述某一地理实体时,必穷根究源备述其军事上的地位和价值。顾祖禹认为,地利是行军之本。地形对于兵家,有如人为了生存需要饮食,远行者需靠舟车一样重要。只有先知地利,才能行军,加上"乡导"的帮助,"夫然后可以动无不胜"。这正是他在《读史方舆纪要》中,对于地理环境与战争得失成败的关系着重记述的初衷。难怪张之洞认为"此书专为兵事而作,意不在地理考证。"梁启超也认为,"景范之书,实为极有别裁之军事地理"。
  第三,注重人地关系的辩证思维。以研究天险地利为主的《读史方舆纪要》,始终贯穿着天险地利只是成败得失的从属条件,而决定的因素还在于社会和人事的正确思想。因为"阴阳无常位、寒暑无常时、险易无常处"。虽是"金城汤池"之故,若"不得其人以守之",连同"培塿之丘"、"泛滥之水"都不如。如若用人得当,纵使"枯木朽株皆可以为敌难"。也就是说,决定战争胜负的原因,地理形势固然重要,但带兵将领所起的作用更大。在论述历代都城的变化和原因时,顾祖禹认为是由许多因素决定的,并非地势险固决定一切。首先,都城的选择与当时的形势有关,此时可以建都的地方,而到彼时则不一定适于建都,其次,是否适合建都不但要看地势是否险固,攻守是否有利,而且要看交通是否方便,生产是否发达,对敌斗争是否有利。由于建都的各种因素是在经常变化的,不能单纯考虑山川地势。他的这种观点与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基本上是符合的。
  第四,注重经世致用,有关国计民生的问题尤其重视。顾祖禹认为:舆地之书不但要记载历代疆域的演变和政区的沿革,而且还要包括河渠、食货、屯田、马政、盐铁、职贡等历史自然地理和历史经济地理的内容。当他开始撰写时的确对此十分重视,但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原稿多有散佚,加上"病侵事扰",顾不上补缀,但其大略亦能"错见于篇中"。不过他在论述各地的地理形势时,尽量做到以地理条件为印证,使历史成为地理的向导,地理成为历史的图籍,互相紧密融汇。全书对于有关国计民生的多写,无关的少写,详人之所略,略人之所详,这也是《读史方舆纪要》有别于其他地理著作之处。由于黄河之患历来不止,直接对国计民生产生不良影响,因此,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大量辑录前人治水的主张,以留给后人借鉴。他十分赏识潘季驯的治河方针。认为"以堤束水,借水攻沙,为以水治水之良法,切要而不可易也。"(《读史方舆纪要》卷126)书中对潘季驯的主张颇多引证。此外,书中对漕运的记载也十分重视。顾祖禹认为漕运相当重要,因为"天下大命,实系于此"。但他反对为了漕运而置运河沿线百姓生命财产于不顾的观点。在《川渎异同》中,他以整整一卷的篇幅,论述漕运和海运,又在有关州县下,详细记载运河的闸、坝、堤防和济运诸泉。此外,对于明代农业经济发展较快的苏松地区,以及扬州、淮安等转漕城镇冲要地位,书中都一一作了记载。同时,《读史方舆纪要》于农田水利的兴废、交通路线的变迁、城邑镇市的盛衰,都详略得当地有所记载。由此可见,不但对于军事地理、沿革地理方面《读史方舆纪要》有十分重要的记述,而且在经济地理方面亦有相当可观的内容。
  ○本书意义
  以军事地理为主,集自然与人文地理于一身的巨著--《读史方舆纪要》的撰成,当然与顾祖禹本人的努力分不开。
  为了编撰这本巨型历史地理著作,他先后查阅了二十一史和100多种地志,旁征博引,取材十分广泛。同时,他也比较注重作实地考察,每凡外出有便必然观览城廓,而且对于山川、道里、关津无不注意察看。并且深入作调查,无论过往商旅、征戍之夫,乃至与客人谈论时都注意对地理状况的异同进行考核。但无论实地考察或是调查,囿于条件所限,他都只能"间有涉历"而已。主要工作还是限于对图书资料的探索和考校。尽管全书考证严谨,描述论证也多确实可靠,但他本人总觉得未能十分满意,尤其以缺乏只有从实地考察中才能获得的感性知识为憾事。当然,由于时代与条件的限制,加上全书仅为顾祖禹一人独撰,难免有疏漏、谬误之处,但这些并非其主流,毫不影响它闪耀于历史地理巨著之林的光辉。
  《读史方舆纪要》长期以来由于内容丰富、地名齐全、考订精详、结构严密,不但胜于唐代成书的《元和郡县图志》、宋代成书的《太平寰宇记》,而且超越明代成书的《寰宇通志》、《大明一统志》。若与清代历史地理巨著、官修的《大清一统志》相比,也是各有千秋,并不逊色。至今仍成为历史地理学者乃至研究历史、经济、军事的学者们必读的重要参考书。
&&& 叙宁都魏禧
  叙南昌彭士望
  总叙一
  总叙二
  总叙三
  凡例二十六则
  历代州域形势纪要序
  北直方舆纪要序
  卷十一
  卷十二
  卷十三
  卷十四
  卷十五
  卷十六
  卷十七
  卷十八
  南直方舆纪要序
  卷十九
  卷二十
  卷二十一
  卷二十二
  卷二十三
  卷二十四
  卷二十五
  卷二十六
  卷二十七
  卷二十八
  卷二十九
  山东方舆纪要序
  卷三十
  卷三十一
  卷三十二
  卷三十三
  卷三十四
  卷三十五
  卷三十六
  卷三十七
  卷三十八
  山西方舆纪要序
  卷三十九
  卷四十
  卷四十一
  卷四十二
  卷四十三
  卷四十四
  卷四十五
  河南方舆纪要序
  卷四十六
  卷四十七
  卷四十八
  卷四十九
  卷五十
  卷五十一
  陕西方舆纪要序
  卷五十二
  卷五十三
  卷五十四
  卷五十五
  卷五十六
  卷五十七
  卷五十八
  卷五十九
  卷六十
  卷六十一
  卷六十二
  卷六十三
  卷六十四
  卷六十五
  四川方舆纪要叙
  卷六十六
  卷六十七
  卷六十八
  卷六十九
  卷七十
  卷七十一
  卷七十二
  卷七十三
  卷七十四
  湖广方舆纪要序
  卷七十五
  卷七十六
  卷七十七
  卷七十八
  卷七十九
  卷八十
  卷八十一
  卷八十二
  江西方舆纪要叙
  卷八十三
  卷八十四
  卷八十五
  卷八十六
  卷八十七
  卷八十八
  浙江方舆纪要叙
  卷八十九
  卷九十
  卷九十一
  卷九十二
  卷九十三
  卷九十四
  福建方舆纪要叙
  卷九十五
  卷九十六
  卷九十七
  卷九十八
  卷九十九
  广东方舆纪要叙
  卷一百
  卷一百一
  卷一百二
  卷一百三
  卷一百四
  卷一百五
  广西方舆纪要叙
  卷一百六
  卷一百七
  卷一百八
  卷一百九
  卷一百十
  卷一百十一
  卷一百十二
  云南方舆纪要序
  卷一百十三
  卷一百十四
  卷一百十五
  卷一百十六
  卷一百十七
  卷一百十八
  卷一百十九
  贵州方舆纪要叙
  卷一百二十
  卷一百二十一
  卷一百二十二
  卷一百二十三
  川渎异同序
  卷一百二十四
  卷一百二十五
  卷一百二十六
  卷一百二十七
  卷一百二十八
  卷一百二十九
  卷一百三十
  叙宁都魏禧
  《读史方舆纪要》一百三十卷,常熟顾祖禹所撰述也。其书言山川险易,古今用兵战守攻取之宜,兴亡成败得失之迹所可见,而景物游览之胜不录焉。《历代州域形势》凡九卷,《南北直隶十三省》凡一百十四卷,《山川源委》凡六卷,《天文分野》一卷。《职方》《广舆》诸书,袭讹踵谬,名实乖错,悉据正史考订,以折衷之。祖禹沈敏有大略,为人奇贫而廉介,宽厚朴挚,不求名于时,与宁都魏禧为兄弟交。禧既笃服其书,祖禹因请为之叙。禧愀然而叹曰:有是哉!此数千百年所绝无而仅有之书也。惟禧学不足贯穿诸史,足迹不及天下五分之一,顾何足推明祖禹意?然窃尝得举其论之最伟且笃者,以示子弟。盖其大者有二:一以为天下之形势,视乎建都。故边与腹无定所,有在此为要害而彼为散地,此为散地彼为要害者。一以为有根本之地,有起事之地。立本者必审天下之势,而起事者不择地。呜呼!古今豪杰,暴起草昧,往往迫而应天人之会,初未尝迁地而谋形胜也。用其地之人,因其地之势,以驱策天下,而天下无以难之。盖其故可思矣。失其术,则据十二百二之雄而可以亡,得其术,则虽迫狭瘠弱,而无不可批导,以中天下之要。祖禹贯穿诸史,出以己所独见,其深思远识,有在于言语文字之外,非方舆可得纪者。呜呼!非其人,谁与知之?此则禧所欲为祖禹叙而不复辞让者也。北平韩子孺时从余案上见此书,瞪目视余曰:“何哉?吾不敢他论。吾侨家云南,出入黔蜀间者二十余年,颇能知其山川、道里。顾先生闭户宛溪,足不出吴会,而所论攻守奇正荒僻幽仄之地,一一如目见而足履之者,岂不异哉?”禧于是并识之。
  叙南昌彭士望
  读古今上下数千百年之书,以自成一书,兼括数千百年之上,使数千百年下之人不能不读。此其志,岂文人经生之所能及者哉?而成是书者,则有数难:识难朗而精,资难敏而决,断制严而难确,心胸阔而难细,此难之在己者也;其待资于外者,博考难于书,明辩难于友,取给繁费难于财,游涉方域难于遍,为尤难焉。夫使其书为悬解冥悟,综合事理,殚一夫之精力,虽极穷困无聊时,犹或可以坐致。古之人有能之者矣。惟撰述方舆之书,则高山大川之寥阔,渎壑丘陵之琐细,古今名号之建置不一,崩筑疏凿之因创损益各异,或侨设而名存,或陵谷变迁而实没,舟车之所不通,人力之所罕至,容并有之。而是人则踽踽穷饿妻子之不惜,独身闭一室之中,心周行大地九万里之内外,别白真伪,如视掌中,手画口宣,立为判决,召东西南北海之人,质之而无疑,聚魁奇雄杰闳深敏异之士,辩之而不穷,据之而有用。此其人之资赋。盖乔岳翕河之所降生,使之续禹书之遗,以诏告于天下万世,为开辟之所仅见。望行年七十,得此一士,数常熟顾祖禹之为《方舆纪要》是矣。祖禹之创是书也,年三十九,秉厥考之遗言,及先祖所为之地志、九边之图说,僻处宛溪,不交州府,间藉资于馆;游历所至,惟有借书,随即钞纂,睹记所及,更获新胜,即改窜增益之。虽十易草所不惮,经二十年,始成是书。自为《历代州域形势》通论至《天文分野》,共百三十卷,可六千页。祖禹尝语望曰:“历代之书,世远言湮,难穷其蕴,惟览者能自得其指归。禹之为是书也,以史为主,以志证之;形势为主,以理通之;河渠沟洫,足备式遏;关隘尤重,则增入之;朝贡四夷诸蛮,严别内外;风土嗜好,则详载之;山川设险,所以守国;游观诗赋,何与人事,则汰去之。此书之立体者也。其采用之书,自二十一史地志而下,凡百十种,具见于《发凡》。”是其志之超迈,用力之专勤,而成书之浩博,亦既无复加矣。乃其意中绝不自矜喜,若身未尝与其事,望故尤笃服祖禹之人。其胆似韩稚圭,而先几旁瞩,不敢置胜负于度外;智似李长源,而愿学邹鲁,不好神仙;德量似娄师德,含弘光大,唾面自干,而人卒不能唾其面;清操似卢怀慎,吐纳万有,而不为无口匏;宽静似谢安石,绝意声色,不事矫情;奇才博学似王景略,虽去桓温,必不为苻坚所用。祖禹之人如是。望盖观摩朝夕,阴察其人而得之。惟有其人,而后可用其书,有其书,而益知其人之用大。宁都魏禧已备言其书之用,望第述其书与人之本末如是。天下后世,当共见之矣。
  总叙一
  昔在神禹克平洪水之灾,作为《禹贡》,孔子删书,列于六经。其并传者,又有《山海经》,其词迂诞。太史公曰:“言山川者,断自《禹贡》”,允矣。自禹以神圣平成天下,传之子孙,其支庶列为侯伯。其在《商颂》曰:“韦顾既伐。”说《诗》者曰:“顾亦桀党也。”呜呼!桀之暴虐,天下皆知弃之。顾为同姓国,葛ぱ相庇,宗社无陨,义也。汤欲倾夏,则不得不先剪顾,顾亡而夏随之矣。然则顾非党于桀也。后有弃其宗祀,献符瑞于仇雠之庭者,是则顾之罪人也已。自汤伐顾,而顾遂微于商周之世。及汉兴,始得姓于江淮之南,盖少康封少子于会稽,以奉禹祀。至春秋时,越子允常而始大,〔其〕子勾践遂以其国霸,灭吴而有其地,通盟于上国,又数传为楚所灭,子孙窜处于江南,各保城邑,自为君长。而海阳侯以灭秦诛项功,分符汉室,五传侯绝。侯之子孙,皆以顾为姓,保氏族于江南。及吴丞相雍以功名显,累传以降,皆有功德文章,载在史册。至黄门侍郎野王,则以著述显于梁陈之际,所著书数百卷,而舆地志尤见重于世,至今学者犹宗师而俎豆之。由隋唐以迄两宋,子孙代有名人。而征君原九于宋端平元年,由临安避地梁溪,耕读于宛溪之上,子孙奉遗命,历元世皆隐居不仕。明成化中,征侍郎允敬,始官于朝。曾孙光禄丞大栋,当嘉靖间,好谈边徼利病,跃马游塞上,与大司马灵宝许公论善,撰次《九边图说》,梓行于世。子奉训大夫文耀,万历中,以光禄大官正奉使九边,还对,条奏甚悉,天子称善。文耀生郡诸生龙章,早卒。龙章生柔谦,九岁而孤,好读书,补邑弟子员,深慨科举之学,不足裨益当世,慨然欲举一朝之典故,讨论成书。年及强仕,而遘流寇之变,遂遁入山,焚笔瘗砚,率子祖禹躬耕于虞山之野。久之益穷困,愤懑无聊,得奇疾,将卒,呼小子命之曰:“吾家自两汉以来,称为吴中文献,先代所著述,小子可考而知也。士君子遭时不幸,无可表见于世,亦惟有掇拾遗言,网罗旧典,发舒志意,昭示来兹耳。尝怪我《明一统志》,先达推为善本,然于古今战守攻取之要,类皆不详;于山川条列,又复割裂失伦,源流不备。夫以一代之全力,聚诸名臣为之讨论,而所存仅仅若此,何怪今之学者,语以封疆形势,惘惘莫知。一旦出而从政,举关河天险,委而去之,曾不若藩篱之限、门庭之阻哉?先光禄在世庙时,傍徨京邑,岌岌乎有肩背之虑,图论九边,以风示谋国者。先奉训当神庙中,四方无虞,以边备渐弛,伏戎可虑,先事而忧,卒中忌讳,仕不获振。先文学请缨有志,揽辔无年。及余之身,而四海陆沈,九州腾沸,仅获保首领,具衣冠,以从祖父于地下耳。嗟乎!园陵宫阙,城郭山河,俨然在望,而十五国之幅员,三百年之图籍,泯焉沦没,文献莫征,能无悼叹乎?予死,汝其志之矣!”小子匍伏呜咽而对曰:“小子虽不敏,敢放弃今日之所闻?”卒一年,而祖禹以疾废。又三年,疾愈。不揣愚陋,思欲远追《禹贡》《职方》之纪,近考春秋历代之文,旁及裨官野乘之说,参订百家之志,续成昭代之书,垂之后世,俾览者有所考镜。而贫贱忧戚,杂乱其中。上之,不能涉江逾河,登五岳,浮沅湘,探禹穴,穷天下之形势;次之,不能访求故老,参稽博识,因以尽知天下险易厄塞之处;下之,不能备图志,列史乘,不出户而周知山川城郭里道之详。惟是守残抱缺,寤叹穷庐,吮笔含毫,消磨岁月,庶几无负先人提命之意。若以语于著作之林,余小子夫何敢?
  总叙二
  客谓顾子曰:“子所著《方舆纪要》一书,集百代之成言,考诸家之绪论,穷年累月,不休。至于舟车所经,亦必览城郭,按山川,稽里道,问关津,以及商旅之子,征戍之夫,或与从容谈论,考核异同。子于是书,可谓好之勤,思之笃矣。后有起者,考求险要,辩别攻守,远而周知天下之故,近而都邑之间,非子之书,何所适从焉?”余曰:“否否不然。古人有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明于匠石之任者,或昧于雕镂之细。予也未尝溯江河,登恒岱,南穷岭海,北上燕冀。间有涉历,或拘于往返之程,或困于羁旅之次。不获放旷优游,博观广询,间尝按之图画,索之典籍,亦举一而废百耳。又或了了于胸中,而身至其地,反若焉。所谓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又异辞者,不可胜数也。余之书其足据乎?且孙子有言: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夫论兵之妙,莫如孙子;而论地利之妙,亦莫如孙子。使信余之书,而不取信于乡导,譬之掩耳而求闻,闭目而求见,所误必多矣。且夫地利亦何常之有哉?函关、剑阁,天下之险也。秦人用函关,却六国而有余。迨其末也,拒群盗而不足。诸葛武侯出剑阁,震秦陇,规三辅。刘禅有剑阁,而成都不能保也。故金城汤池,不得其人以守之,曾不及培之丘、泛滥之水;得其人,即枯木朽株,皆可以为敌难。是故九折之阪、羊肠之径,不在邛崃之道、太行之山;无景之溪、千寻之壑,不在岷江之峡、洞庭之津。及肩之墙,有时百仞之城不能过也;渐车之浍,有时天堑之险不能及也。知求地利于崇山深谷、名城大都,而不知地利即在指掌之际,乌足与言地利哉?善乎孙子之言曰: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能与我战;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然则变化无穷者,地利也。地利之微,图不能载,论不能详,而变化于神明不测之心。所谓可以意会,不可以言传者乎。故曰:方圆奇偶,千秋不易也。伏羲以之画八卦,大禹以之演九畴。伍两卒旅,千秋不易也。武侯以之列八阵,李靖以之变六花。城郭山川,千秋不易也。起于西北者,可以并东南,而起于东南者,又未尝不可以并西北。故曰:不变之体,而为至变之用;一定之形,而为无定之准。阴阳无常位,寒暑无常时,险易无常处。知此义者,而后可与论方舆。使铢铢而度之,寸寸而比之,所失必多矣。吾尝考蒙古之用兵,奇变恍惚,其所出之道,皆师心独往,所向无前。故其武略,比往古为最高。彼岂尝求之于山海之图、里道之志哉?然则求地利于吾书,无乃犹是刻舟之见乎?吾虑举足动步,或将有碍焉者也。客其益广所闻,无过恃吾之书也已。”
  总叙三
  或曰:“审如子言,则乡导之于地利,重矣。然则子之书,其可废乎?”曰:“何可废也?孙子言: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然不得吾书,亦不可以用乡导。夫南行之不可以北辕也,东泛之不可以西楫也,此易知也。西北多山,而未尝无沮洳之地;东南多水,而未尝无险仄之乡,此易知而不易知者也。且夫一指蔽前,则泰山不见;十步易辙,则日景不分,使其惘惘焉。左陷大泽而不知,前入深谷而不悟,乃欲执途之人,而求其为乡导,乡导其可恃乎哉?何也?乡导用之于临时者也,地利知之于平日者也。平日未尝于九州之形胜、四方之险易,一一辨其大纲,识其条贯,而欲取信于临时之乡导,安在不为敌所愚也?是故先知马陵之险,而后可以定入魏之谋;先知井陉之狭,而后可以决胜赵之计。不然,曹瞒之智,犹惕息于阳平;武侯之明,尚迟回于子午。乃谓求地利于临时,而不求地利于平日,岂通论哉?是故途有所必由,城有所必攻,此知之于平日者也。欲出此途,而不径出此途者,乃善于出此途者也;欲攻此城,而不即攻此城者,乃善于攻此城者也。此知之于平日,而不得不资于临时者也。攻则攻敌之所不能守,守则守敌之所不能攻。辨要害之处,审缓急之机,奇正断于胸中,死生变于掌上,因地利之所在,而为权衡焉。此固大将之任,而非可问之于乡导者也。凡吾所以用多用寡,用分用合,用实用虚之处,既已灼然知之,而后博求之于乡导,从其可信,缺其可疑,以善吾地利之用。岂徒寄耳目于仆夫云尔哉?此吾书所以必不可废也,且不独行军之一端也。天子内抚万国,外莅四夷,枝干强弱之分,边腹重轻之势,不可以不知也。宰相佐天子以经邦,凡边方利病之处,兵戎措置之宜,皆不可以不知也。百司庶府,为天子综理民物,则财赋之所出,军国之所资,皆不可以不知也。监司守令,受天子民社之寄,则疆域之盘错,山泽之薮慝,与夫耕桑水泉之利,民情风俗之理,皆不可以不知也。四民行役往来,凡水陆之所经,险夷趋避之实,皆不可以不知也。世乱则由此而佐折冲、锄强暴,时平则以此而经邦国、理人民,皆将于吾书有取焉耳。”“然则孙子之说,固未当乎?”曰:“非也。孙子之言,固以地利者,行军之本;而乡导者,地利之助也。先知地利,而后可以行军;以地利行军,而复取资于乡导,夫然后可以动无不胜。凡吾所以为此书者,亦重望夫世之先知之也。不先知之,而以惘然无所适从者,任天下之事,举宗庙社稷之重,一旦束手而畀之他人,此先君子所为愤痛呼号,扼腕以至于死也。予小子既已奉遗命采旧闻,旁搜记载,规之正史,稍成一家之言,合为一十八部,分为百三十卷,藏之家塾,以俟来者。”
  凡例二十六则
  天下之形势,视乎山川;山川之络,关乎都邑。然不考古今,无以见因革之变;不综源委,无以识形势之全。是书首以列代州域形势,先考镜也;次之以北直、南直,尊王畿也;次以山东、山西,为京室之夹辅也;次以河南、陕西,重形胜也;次之以四川、湖广,急上游也;次以江西、浙江,东南财赋所聚也;次以福建、广东、广西、云南、贵州,自北而南,声教所为远暨也;又次以川渎异同,昭九州之脉络也;终之以分野,庶几俯察仰观之义与!
  地道静而有恒,故曰方;博而职载,故曰舆。然其高下险夷、刚柔燥湿之繁变,不胜书也;人事之废兴损益、圮筑穿塞之不齐,不胜书也。名号屡更,新旧错出,事会滋多,昨无今有,故详不胜详者,莫过于方舆。是书以古今之方舆,衷之于史,即以古今之名,质之于方舆。史其方舆之乡导乎?方舆其史之图籍乎?苟无当于史,史之所载不尽合于方舆者,不敢滥登也。故曰《读史方舆纪要》。
  天地位而山川奠,山川奠而州域分,形势出于其间矣。是书以一代之方舆,发四千余年之形势,治乱兴亡,于此判焉。其间大经大猷,创守之规,再造之绩,孰合孰分,谁强谁弱,帝王卿相之谟谋,奸雄权术之拟议,以迄师儒韦布之所论列,无不备载。或决于几先,或断于当局,或成于事后,皆可以拓心胸、益神智。《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俯仰古今,亦可以深长思矣。
  禹平水土,主名山川。《职方》辨州,惟表山薮川浸。司马迁作《史记》,昔人谓其能言山川条列,得《禹贡》之意,班、范诸家所不逮。唐太宗因山川形便,分天下为十道。《六典》所载,犁然可观。是书亦师其意。两京十三司之首,皆列疆域、名山、大川、重险,俾一方之形势,灿列在前;而后分端别绪,各归条理,亦以详前人之所略也。
  王者体国经野,于是乎有城邑。城邑定而方位列焉,缓急分焉,于是乎有山薮川浸。山川布而相其阴阳,察其险易,于是乎有关梁阻厄,为城邑之卫。自古及今,经理方舆者,不能异也。是书于两京十三司各郡邑中,皆以此为次第,从同者则以例附焉,所以便于考索也。
  城邑、山川、关隘之属,有特见者,如专言某城某山是也;有附见者,如言某山而附以某山,言某川而复及某水是也;有互见者,如言某山而旁及于某川某关,言某关而旁及于某城某山是也。
  《地理志》始于班固,最为雅驯。刘昭《补后汉郡国》,参入古今地名,为功不少,所惜微有缪误耳。《晋志》仅存郛郭,《齐志》略标形似。沈约《州郡》,详而未精,魏收《地形》秽而不备。《隋志》兼及梁、陈、齐、周,裨益颇多,而经纬未尽。刘句《唐志》略于天宝以后,欧阳氏略于天宝以前,功过不相掩也。《五代史·薛志》,曾见数条,较《欧志》颇胜。《欧志》无乃过略,与《宋志》详略失伦。辽金二《志》,《金志》差胜。明初《元志》缺漏,又在《宋志》之下也。是书参考沿革,大约本之正史,而他书所见,亦节取焉。虽然,秦汉城邑,其不可见于今者,盖什之二三。六朝以降,废置纷更,其不可见于今者,乃什之四五也。隋唐以来,边荒蛮落,时有兴革,其不可考者,亦什之一二矣。
  从来沿革,有竟不入是书者。王莽篡汉,尽易天下郡县名号;侯景陷台城,契丹入汴,皆妄有改易之类是也。若夫晋弃中原,南北淆乱,州郡县邑,纷纭侨置,河南有广陵、丹阳之名,江渚有晋阳、太原之号;又疆埸战争,得失屡变,荒左依附,有无顿岐,循名责实,大都湮废。余力为考订,其引据不诬,义类可据者,悉为采入。至传闻互异,史氏浮靡史臣撰述,往往地属前朝,而讳从当代。如《晋书》《隋书》,皆讳虎为武,讳渊为泉之类,或地名相同而方域绝异,地名本异而里道正同,千里毫厘,未尝敢忽也。
  古人著述,类皆慎重。《左氏传》析实白羽,夷实城父,慎之也。杜氏《释传》,或但曰鲁地、齐地,或竟曰地阙,不敢强为之辞也。盖寡陋之过小,缪戾之罪大。近世言方舆者,依据失伦,是非莫主;或一事而彼此相悬,一说而前后互异;称名偶同,漫为附会,传习不察,竟昧繇来;欲矜博洽之名,转滋缪戾之罪。余不敢妄为附和也。
  方舆之书,自经史而外,彬彬成家者,魏晋以降,代有其人余辑《方舆书目》凡二卷,约千有余家。然自唐以前,传者绝少。由唐以迄宋元,可见者亦不过数家耳。《括地志》序于唐太宗,称其度越前载,然在宋时,已不可多得宋《崇文目》云:《坤元录》一本,即《括地志》。按杜氏《通典》,《坤元》与《简地志》并列,则非一书也。括,唐大历中讳曰简。其闻于世者,有江融、郑虔及贾耽之书,亦不可复见也。余尝读《元和志》,善其敷陈时事,条列兵戎,然考古无乃太疏。《寰宇记》自谓远轶贾、李之上贾耽、李吉甫,而引据不经,指陈多误。《纪胜》山川稍备,求其攻守利害则已迂。《广记》考核有余,而于形势险夷,则未尽晰也。《胜览》以下,皆偏于词章之学,于民物远犹无当焉。国家著作之材,虽接踵而出,大都取裁于乐史、祝穆之间,求其越而上之者,盖鲜也。
  近代《一统》、《寰宇》、《名胜》诸志及《十三司通志》,余皆得见之。其天下郡县志得见者,十未六七也。局田野,无从搜集,间有已得其书,而时会且忤,未及采录,旋复失之者。故虽耳目流传之书,而阙略正不能免。虽然,形势详而名胜略如录衡山,而不载七十二峰之号;志太湖,而不及百渎七十二之名之类,中国详而四裔略,亦有边陲详而中土反略者。览者当得其大意,毋遽以闻见浅陋斥之,则几矣。
  地利有错见于他条,而不载于郡邑之下者,有两说互异,而并存之者,疑以从疑也。
  宋葛文康公曰:“记问之博,当如陶隐居,耻一事不知;记问之审,又当如谢安,不误一事。”世皆称胡氏注《通鉴》,见闻博而取舍精。然除口见于《水经注》,而误引蘧除水;万岁县见于《晋志》,而误改为延寿;他如永世未辨其在溧阳,定陵不知其近水。甚哉!著作之难也。要亦耳目偶遗,无关大故。余生而椎鲁,困穷失学,读书无多,自省多愧,偶有所见,误则正之,甚者削之,不敢妄为争辨,求胜于古人也。
  高都、丹城,一城也,而误以为二。昭信、济阴、睢陵,一城也,而误以为三。云中、云州,胜州、东胜,夏州、灵夏,皆两地也,而误以为一。至于宛唐、死虎、虑、驴夷,字之讹也。居庸、翳翁,土军、吐京,声之变也。举一例余,类难悉数。每见近代诸志,一水一山,方位偶移,辄列为数处;千里百里,声称相似,则牵为一端。见闻日荒,义理日缪,安能与古人相上下乎?
  六经而外,《左》《国》《史》《汉》,皆有诠释。古人散逸之书,见于古人援引者为多,是书悉为搜讨。至杜郑马三家之书,其言方舆,皆资采取,而杜氏尤长。王厚斋《玉海》一书,中所称引,类多精确。而《通释》一种,为功于《通鉴》甚巨,胡身之从而益畅其说,搜剔几无余蕴,余尤所服膺,故采辑尤备。
  水道迁流,最难辨晰。河渠沟洫,班、马仅纪大端,而余史或缺焉。其详为之辞者,惟郦氏《水经注》,而杜佑甚病其荒缪。盖河源纡远,尚依《史》《汉》旧文,而江、汉以南,又皆意为揣测,宜其未尽审也。若其掇拾遗闻,参稽往迹,良为考古之助。余尝谓郦氏之病,在立意修辞,因端起类,牵连附合,百曲千回,文采有余,本旨转晦。使其据事直书,从原竟委,恐未可多求也。后世河防水利之书,作者相继。至于晚近,记载尤多,浮杂相仍,鲜裨实用余所见河防、海防、江防、水利、泉河、筹海诸书,不下十余种,惟潘氏《河防》、张氏《三吴水利》两书,差有可采。《川渎》一书,略仿《水经》之文,仰追《禹贡》之义,务期明确,无取辞费。
  名山支山,山之大端也。其间有特峙者焉,有并峙者焉,连峙叠峙者焉山主分而脉本同,其间或起或伏。有突然独起者,有判然并峙者,有连接千百里,虽异名而实一山,又或一山而中包数山,一山而上起数山,诡异不可名状。经川支流,水之大端也。其间有汇流者焉,分流者焉,并流绝流者焉水主合而源各异,其间或合或离。有数流而汇为一川者,一川而散为数川者;有两川势敌,既合而并流数里,仍分二川者;有水性劲弱不同,清浊互异,绝流各出,竟不相通者,诡异亦不可名状也。蔡氏曰:“山本同而末异,水本异而末同。”丘氏曰:“山体阳而用阴,用阴故静而能深。天下之幽奇险奥,莫过于山也。水体阴而用阳,用阳故动而多变。天下之纵横恣肆,莫甚于水也。”此可以语山川之性情矣。
  水之至浊者莫如河,故河最善决。北纪大川,漳水最浊。南条大川,汉水最浊。故漳、汉之水,亦多溃溢。水道既变,小而城郭关津,大而古今形势,皆为一易矣。余尝谓天至动,而言天者不可不守其常;地至静,而言地者不可不通其变。此亦一验也。
  管子曰:“不知地利者,不能行军。”孙子曰:“地形者,兵之助。”晁错曰:“用兵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何承天曰:“山陵水泉,地阵也。盖地利之于兵,如养生者必藉于饮食,远行者必资于舟车也。《孙子》十三篇,大都推明地利,不特九攻九地之文而已。”李吉甫序《元和志》曰:“今言地利者,凡数十家。尚古远者,或搜古而略今;采谣俗者,或传疑而失实。至于丘壤山川、攻守利害,皆略而不书。此微臣所以精研,圣后所宜周览也自宋《寰宇记》以后,凡兵戎战守之事,皆略而不书。岂欲公之天下,如汉人所云,《史记》载山川险易远近,不当在诸侯王者乎。”
  正方位,辨里道,二者方舆之眉目也。而或则略之,尝谓言东,则东南、东北皆可谓之东。审求之,则方同而里道参差,里同而山川回互。图绘可凭也,而未可凭;记载可信也,而未可信。惟神明其中者,始能通其意耳。若并方隅里道而去之,与面墙何异乎?
  前代之史易读,近代之史难读。司马公作《通鉴》,于《史》《汉》《三国》,采取最多,晋宋而降,则旁稽博考,参取成书。其正史所存,什或未能三四也。十七史以后,宋元二史,最为芜缪。《通鉴》续编,引蔓延流,开卷欲卧。《续纲目》因袭义例,稍成体裁,然而疏漏不少矣。近时史学益荒,方舆一家,尤非所属意。余尝谓五代以前,尚可据史以绳志;五代以后,又当据志以律史。盖志犹凭实,而史全蹈虚也。是书于宋元诸史,不能尽存,而近时闻见,尤用阙如。盖不欲以可据之方舆,乱以无稽之记载也。
  储氏曰:“知古非难,知今为难。夫古不参之以今,则古实难用;今不考之于古,则今且安恃?”自世庙以来,黄河决塞,朝暮不常,边塞震惊,出入无候,至于倭夷突犯,流毒纵横;盗贼乘衅,播恶未已。其间城堡之覆败,亭障之消亡,村落之涂炭,留心民社者,不忍委于不知也。知之亦必考前人之方略,审从来之要害,因时而发,择利而行,弭灾消患,不虞无术耳。然则真能知古而知今,正不难矣。
  编户多寡不同,大约以嘉、隆间为断。水陆道里远近不同,大约以水道为主。其后先迂直之数,可折衷而得之也。
  九边厄口,盘互纡回;西南洞寨,纷岐错杂。累举难详,烦称未尽。苟非事实可稽,图籍可据者,无庸漫列其名,徒眩耳目为也。
  说者曰:风后受图,九州始布,此舆图之始也。山海有经,为篇十三,此地志之始也。《周礼》大司徒而下,职方、司书、司险之官,俱以地图周知险阻,辨正名物。战国时,苏秦、甘茂之徒,皆据图而言天下险易。萧何入关,先收图籍。邓禹、马援,亦以此事光武成功名。儒者自郑玄、孔安国而下,皆得见图籍,验周汉山川。盖图以察其象,书以昭其数,左图右书,真学者事也。余初事方舆,即采集诸家图说,手为摸写旧藏朱思本画方图及罗洪先《广舆图》,寻得宋人《南北对境图》及近时长江、海防及九边图,凡数种,既成,病其疏略,乃殚力于书。苏氏曰:“图者,所以辅书之成也。书以立图之根柢,图以显书之脉络。以图从书,图举其要可也,不患其略也。”
  太祖初有天下,即编列天下地理形势为书,藏之太府;既又诏天下各献图籍,以求山川险易之实。英庙时,诏大臣撰《一统志》,所成乃仅如此。惜当时争其事者,不诏之以祖训,而遽格于陈循之讠皮说也。倘有任修明之责者,明示体裁,使郡邑各上图志,正封域,稽里道,验山川城池关塞之大,邮亭烽堠之细,无不具载,而古今政事贡赋风俗,以次详焉。散而为百国之车书,合而为一朝之典故,此亦度越古今之一端与。
  方舆所该,郡邑、河渠、食货、屯田、马政、盐铁、职贡、分野之属是也。《禹贡》记九州,亦叙田赋、贡物、贡道及岛夷、西戎。《职方》则兼详人民、六畜、土宜、地利。《唐六典》亦载贡赋、外夷。余初撰次《历代盐铁》《马政》《职贡》及《分野》,共四种,寻皆散轶,惟《分野》仅存。病侵事扰,未遑补缀,其大略仅错见于篇中,以俟他时之审定,要未敢自信为已成之书也。
  ○卷一
  历代州域形势一唐虞三代 春秋战国秦
  ○卷二
  历代州域形势二两汉 三国
  ○卷三
  历代州域形势三晋 十六国附
  ○卷四
  历代州域形势四南北朝 隋
  ○卷五
  历代州域形势五唐上
  ○卷六
  历代州域形势六唐下 五代 九国附
  ○卷七
  历代州域形势七宋上 夏附
  ○卷八
  历代州域形势八宋下 辽金元附
  ○卷九
  历代州域形势九明
  ○卷十
  北直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十一
  北直二顺天府
  ○卷十二
  北直三保定府
  ○卷十三
  北直四河间府
  ○卷十四
  北直五真定府
  ○卷十五
  北直六顺德府 广平府
  ○卷十六
  北直七大名府
  ○卷十七
  北直八永平府 保安府 延庆州
  ○卷十八
  北直九万全行都司 开平、大宁二卫及诸裔附
  ○卷十九
  南直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二十
  南直二应天府
  ○卷二十一
  南直三凤阳府
  ○卷二十二
  南直四淮安府
  ○卷二十三
  南直五扬州府
  ○卷二十四
  南直六苏州府 松江府
  ○卷二十五
  南直七常州府 镇江府
  ○卷二十六
  南直八庐州府 安庆府
  ○卷二十七
  南直九太平府 池州府
  ○卷二十八
  南直十宁国府 徽州府
  ○卷二十九
  南直十一徐州 滁州 和州 广德州
  ○卷三十
  山东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三十一
  山东二济南府
  ○卷三十二
  山东三兖州府
  ○卷三十三
  山东四兖州府下
  ○卷三十四
  山东五东昌府
  ○卷三十五
  山东六青州府
  ○卷三十六
  山东七莱州府 登州府
  ○卷三十七
  山东八辽东行都司
  ○卷三十八
  山东九朝鲜等裔附
  ○卷三十九
  山西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四十
  山西二太原府
  ○卷四十一
  山西三平阳府
  ○卷四十二
  山西四汾州府 潞安府
  ○卷四十三
  山西五泽州 沁州 辽州
  ○卷四十四
  山西六大同府
  ○卷四十五
  山西七蒙古等裔附
  ○卷四十六
  河南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四十七
  河南二开封府
  ○卷四十八
  河南三河南府
  ○卷四十九
  河南四怀庆府 卫辉府 彰德府
  ○卷五十
  河南五归德府 汝宁府
  ○卷五十一
  河南六南阳府 汝州
  ○卷五十二
  陕西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五十三
  陕西二西安府
  ○卷五十四
  陕西三西安府下
  ○卷五十五
  陕西四凤翔府
  ○卷五十六
  陕西五汉中府
  ○卷五十七
  陕西六延安府 庆阳府
  ○卷五十八
  陕西七平凉府
  ○卷五十九
  陕西八巩昌府
  ○卷六十
  陕西九临洮府 河、洮、岷三卫
  ○卷六十一
  陕西十榆林镇
  ○卷六十二
  陕西十一宁夏镇
  ○卷六十三
  陕西十二陕西行都指挥使司
  ○卷六十四
  陕西十三陕西行都指挥使司下
  ○卷六十五
  陕西十四哈密等裔附
  ○卷六十六
  四川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六十七
  四川二成都府
  ○卷六十八
  四川三保宁府 顺庆府
  ○卷六十九
  四川四夔州府 重庆府
  ○卷七十
  四川五遵义府 叙州府
  ○卷七十一
  四川六潼川州 眉州 邛州
  ○卷七十二
  四川七嘉定州 泸州 雅州
  ○卷七十三
  四川八龙安府 马湖府 镇雄等各羁縻 府司卫所附
  ○卷七十四
  四川九建昌行都司 番戎附
  ○卷七十五
  湖广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七十六
  湖广二武昌府 汉阳府 黄州府
  ○卷七十七
  湖广三承天府 德安府 岳州府
  ○卷七十八
  湖广四荆州府
  ○卷七十九
  湖广五襄阳府 郧阳府
  ○卷八十
  湖广六长沙府 常德府 衡州府
  ○卷八十一
  湖广七永州府 宝庆府 辰州府
  ○卷八十二
  湖广八郴州 靖州 施州等羁縻卫司附
  ○卷八十三
  江西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八十四
  江西二南昌府 瑞州府 南康附
  ○卷八十五
  江西三九江府 饶州府 广信府
  ○卷八十六
  江西四建昌府 抚州府
  ○卷八十七
  江西五吉安府 临江府 袁州府
  ○卷八十八
  江西六赣州府 南安府
  ○卷八十九
  浙江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九十
  浙江二杭州府 严州府
  ○卷九十一
  浙江三嘉兴府 湖州府
  ○卷九十二
  浙江四绍兴府 宁波府 台州府
  ○卷九十三
  浙江五金华府 衢州府
  ○卷九十四
  浙江六处州府 温州府
  ○卷九十五
  福建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九十六
  福建二福州府 兴化府 福宁州
  ○卷九十七
  福建三建宁府 延平府
  ○卷九十八
  福建四汀州府 邵武府
  ○卷九十九
  福建五泉州府 漳州府
  ○卷一百
  广东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一百一
  广东二广州府 肇庆府 罗定府
  ○卷一百二
  广东三韶州府 南雄府
  ○卷一百三
  广东四惠州府 潮州府
  ○卷一百四
  广东五高州府 雷州府 廉州府
  ○卷一百五
  广东六琼州府
  ○卷一百六
  广西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一百七
  广西二桂林府 平乐府
  ○卷一百八
  广西三梧州府 浔州府
  ○卷一百九
  广西四柳州府 庆远府
  ○卷一百十
  广西五南宁府 太平府
  ○卷一百十一
  广西六思恩军民府 镇安府 思明府 田州 泗城等羁縻州县及长官司附
  ○卷一百十二
  广西七安南等裔附
  ○卷一百十三
  云南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一百十四
  云南二云南府 曲靖军民府 寻甸府
  ○卷一百十五
  云南三临安府 江府 广西府 广南府 元江军民府
  ○卷一百十六
  云南四楚雄府 姚安军民府 武定府 景东府 镇沅府
  ○卷一百十七
  云南五大理府 鹤庆军民府 丽江军民府 永宁府 北胜州 澜沧卫附
  ○卷一百十八
  云南六永昌军民府 蒙化府 顺宁府 云州
  ○卷一百十九
  云南七车里等各羁縻土司附
  ○卷一百二十
  贵州一封域 山川险要
  ○卷一百二十一
  贵州二贵阳军民府 安顺军民府 都匀府 平越军民府 黎平府各卫所附
  ○卷一百二十二
  贵州三思南府 思州府 镇远府 铜仁府 石阡府 各卫附
  ○卷一百二十三
  贵州四龙里军民等卫
  ○卷一百二十四
  川渎一《禹贡》山川
  ○卷一百二十五
  川渎二大河上
  ○卷一百二十六
  川渎三大河下
  ○卷一百二十七
  川渎四淮水 汉水
  ○卷一百二十八
  川渎五大江 盘江
  ○卷一百二十九
  川渎六漕河 海道
  ○卷一百三十
  历代州域形势纪要序
  天下不能有治而无乱也。繇乱而之治,则州域奠定,而形势操于一人。繇治而之乱,则州域纷更,而形势散于天下。盖有都会焉,有藩服焉,有疆索焉,此州域也。而即一人之形势也,封域不可恃为强,城郭不可恃为固,山溪不可恃为险。一夫荷戈,群雄角逐,天下各有其形势,而州域于是乎不可问矣。有大力者出焉,提衡握机,取天下之形势,而独决于指掌之中,于以芟除僭伪,削平祸乱,而形势复定。呜呼!自生民以来,乱则必归于治也。其治也,必有所以致之者也。治则必趣于乱也。其乱也,亦必有所以致之者也。时代之因革,视乎州域;州域之乘除,关乎形势。州域之建置有定,而形势之变动无方,譬之奕焉:州域其画方之道也,形势其布子之法也;譬之治田者焉:州域其疆理之迹也,形势其垦辟之宜也。布子同而胜负不同,则存乎奕者之心手而已矣。垦辟同而获否不同,则存乎田者之材力而已矣。禹迹茫茫,其得失成败之故,不越于此也。览者盍亦知其大指焉。
  ◎历代州域形势一唐虞三代 春秋战国 秦
  昔黄帝方制九州,列为万国《周公职录》:黄帝割地布九州。《汉志》:黄帝方制万里,画野分州。或曰:九州颛帝所建,帝喾受之《帝王世纪》: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颛帝所建。《通典》亦云。尧遭洪水,天下分绝。舜摄帝位,命禹平水土,以冀、青地广,分冀东恒山之地为并州恒山,在直隶曲阳县西北百四十里。详直隶名山。舜之并州,今直隶之真定、保定、山西之太原、大同等府皆是,又东北医无闾之地为幽州医无闾山,在辽东广宁卫西五里。幽州,今直隶之顺天永平府及辽东广宁等卫以西北,皆是其境,又分青州东北辽东之地为营州辽东,地在辽水东也。辽水,在辽东都司城西百六十里。营州,今辽东定辽诸卫以北,又东至朝鲜之境。《书》曰肇十有二州,是也。
  刘氏曰:舜分幽、并,内固王畿,外维疆索,包天下后世之虑也。○叶氏曰:《祭法》云共工氏霸九州,然则九州之名旧矣共工氏在黄帝以前。《春秋纬》云,人皇氏分九州。又邹衍、淮南所称九州,其辞甚诞。大抵九州者,古今之通谓也。
  夏有天下,还为九州。《禹贡》所称,其较著矣。
  【都邑考】夏都安邑安邑,今山西解州属县,其后帝相都帝丘帝丘,今北直开州西南三十里旧濮阳城是。少康中兴,复还安邑。又曰:昔伏羲都陈即今河南陈州,神农亦都陈,又营曲阜即今山东曲阜县。黄帝邑于涿鹿之阿涿鹿,《地理总要》云:即今涿州。《括地志》妫州怀戎县东南五十里有涿鹿山,城在山侧,黄帝所都也。涿州,今北直顺天府属州。唐妫州怀戎县,今为宣府镇怀来卫。少昊自穷桑登位穷桑,在曲阜北,后徙曲阜。颛帝自穷桑徙帝丘见上。帝喾都亳今河南偃师县。至尧始都平阳《世纪》尧始封唐县,后徙晋阳,今山西太原县。及为天子,都平阳,即今山西平阳府治临汾县。舜都蒲阪今山西蒲州。禹都安邑《世纪》鲧封崇伯,地在秦晋之间,或曰即陕西县。禹封夏伯,今河南禹州也。及受禅,都平阳,或云安邑,或又以为晋阳。尧舜禹之都,相去不过二百里,皆在冀州之内。
  冀州今直隶、山西,及河南之彰德、卫辉、怀庆三府,及辽东之广宁诸卫,皆是。
  孔氏曰:冀州,帝都也,三面距河河,大河也。自积石入中国,历《禹贡》雍、豫、冀、兖四州之域。冀州东西南三面皆距河。大河详川渎异同,下仿此。蔡氏曰:《禹贡》冀州,不言所至,盖王者无外之义。
  济、河惟兖州济水,发源河南济源县王屋山,至山东利津县入海。详川渎异同。兖州,今山东东昌府及济南府北境、兖州府西境,又兼有北直大名府及河间府景、沧诸州境。
  孔氏曰:兖州,东南据济,西北距河。
  海、岱惟青州海,大海,今环绕青、登、莱三府之境。详见川渎异同,下仿此。岱,泰山,在山东泰安州北五里。详见山东名山。青州,今青、登、莱三府,以至济南府之西境。又辽东定、辽诸卫,亦《禹贡》青州地也。
  孔氏曰:青州,东北据海,西南距岱。
  海、岱及淮惟徐州海,在南直淮安府东北。淮水,出河南桐柏县桐柏山,至南直安东县东北入海。详见川渎异同。徐州,今山东兖州府及南直徐州,又凤阳府之宿州、泗州,淮安府之邳州、海州,皆是其地。
  孔氏曰:徐州之域,东至海,北至岱,南及淮。
  淮、海惟扬州海在古扬州东境。扬州,今南直、浙江、江西、福建皆是。
  孔氏曰:扬州,北据淮,东南距海。
  荆及衡阳惟荆州荆山,在湖广南漳县西北八十里。衡山,在湖广衡山县西三十里。详见湖广名山衡山。荆州,今湖广州郡至四川遵义府及重庆府南境,又贵州思南、铜仁、思州、石阡等府及广西之全州、广东之连州,皆是其地。
  孔氏曰:荆州,北据荆山,南及衡山之阳。
  荆、河惟豫州豫州,今河南州郡及湖广襄阳、郧阳府境,皆是其地。
  孔氏曰:豫州,西南至荆山,北距河。
  华阳、黑水惟梁州华山,在陕西华阴县南十里。详陕西名山。黑水,或以为云南境之澜沧江。详川渎异同。梁州,今四川州郡及陕西汉中府境。
  孔氏曰:梁州,东据华山之阳,西距黑水。
  黑水、西河惟雍州黑水,今陕西肃州卫西北十五里有黑水河。在古雍州东曰西河者,主冀州而言也。雍州,今陕西州郡皆是。
  孔氏曰:雍州,西据黑水,东距河。
  郑氏曰:州县之设,有时而更;山川之形,千古不易。所以《禹贡》分州,必以山川定疆界。使兖州可移,而济、河之兖不能移;梁州可迁,而华阳、黑水之梁不能迁。是故《禹贡》为万世不易之书。○蔡氏曰:《禹贡》作于虞时,而系之夏书者,禹之王以是功,又即夏有天下以后之成制也。
  殷商革命,《诗》称九有,因夏之制,无所变更。
  【都邑考】契始封商今陕西商州,相土迁商丘今河南归德府附郭县,汤居亳《括地志》:宋州熟县西南三十五里南亳故城,汤所都也。又蒙城西北有亳城,为北亳。河南偃师为西亳,帝喾始居此。汤即位,自南亳徙都焉。故《书序》曰:从先王居也。今详见商丘之亳城,仲丁迁嚣《世纪》:今河南敖仓是也。《括地志》:今郑州荥泽县西南十七里故荥阳城是。详见河南荥阳县,河甲居相今河南彰德府西北五里有相城,祖乙圯于耿今山西河津县南十三里有耿城。《史记》:祖乙迁于邢。或以为今北直顺德府治邢台县。《索隐》曰:邢,即耿也,盘庚迁殷即西亳,武乙徙朝歌今北直县西七十里废卫县是。亦见河南淇县,所谓氵未邦也。王氏曰:《尔雅》两河间曰冀,河南曰豫,济东曰徐,河西曰雍,汉南曰荆,江南曰扬,燕曰幽,济、河间曰兖,齐曰营。孙氏炎以为分《禹贡》之冀,而复舜之幽,又并青于徐,而复舜之营。殷之九州,灿然可考。陆氏佃亦云《禹贡》有青、徐、梁,而无并、幽、营。《尔雅》有徐、幽、营,而无青、梁、并。《职方》有青、幽、并,而无徐、梁、营。三代不同故也。然班氏志地理,以为殷因于夏,亡所变改。杜佑亦曰:殷汤受命,亦为九州,分统天下。《尔雅》之文,未可据为商制矣陈氏曰:商书言九有之师,《商颂》曰奄有九有,又曰式于九围;《王制》于商,亦曰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国。商之九州,盖袭夏而已。孙炎以《尔雅》与《禹贡》《周礼》不同,故疑为商制,亦无明文言殷改夏也。
  周既定鼎,亦曰九州,属职方氏。
  【都邑考】后稷始封邰今陕西武功县西南二十里故城是。、邰同,公刘徙邑于豳今陕西三水县西三十里有古豳城,太王迁于岐今陕西岐山县东北五十里岐山镇,是也。南有周原,改号曰周。王季宅程,亦曰郢今陕西咸阳县东二十里有安陵城,古程邑也。文王迁丰《通典》:今长安西北灵台乡丰水上,文王作邑于丰,即其地也。又今陕西县东有丰城,武王徙都镐《通典》:长安西北十八里昆明池北有镐陂。郑康成曰:丰邑在丰水西,镐京在丰水东,相去盖二十五里。《括地志》:周丰宫在县东二十五里,镐在雍州西南二十五里。未详孰是。成王营洛邑西曰王城,今河南府治西偏。东曰下都,在今河南府城东洛水北,西去王城三十余里,亦谓之成周。今详见河南府城,名曰东周。懿王徙犬丘今陕西兴平县东南十里槐里城是,平王避犬戎之难,东迁于洛,即洛邑也。
  东南曰扬州。山会稽在浙江绍兴府城东南十三里。详见浙江名山,薮具区即太湖也,在南直苏州府城西南五十里,与常州府及浙江湖州府分界。详江南大川,川三江三江,一曰松江,自太湖分流,由苏州府吴江县长桥口,至嘉定县东南四十里吴淞口入海。一曰娄江,亦自太湖分流,经苏州府城东,至太仓州东南七十里刘家河口入海。一曰东江,亦自太湖分流,从吴江县东南入浙江嘉兴府境,至海盐县东北三十五里入海,今由南直松江府合松江入海。详南直大川三江,浸五湖五湖,孔氏曰:太湖东岸五湾也。水弥漫而滩浅者曰薮,洼下而钟水者曰浸。
  正南曰荆州。山衡山衡山,见《禹贡》荆州,薮云梦在湖广德安府城南五十里,川江、汉江水,发源四川茂州西北之岷山,历梁、荆、扬三州之域,至南直海门县入海。汉水,发源陕西宁羌州东北之れ冢山,至湖广汉阳府城东北入大江。俱详川渎异同,浸颍、湛颍水,发源河南登封县阳乾山,至江南颍上县东南入淮。详河南大川。湛水,出河南汝州鱼齿山,经叶县北下流入汝。二水在《禹贡》为豫州域内。
  河南曰豫州。山华山华山,见《禹贡》梁州,薮圃田圃田泽,在河南中牟县西北七里,川荥、洛荥,或以为荥泽,误也。荥、氵通。郑氏曰:河出为氵。今之汴水是矣。洛水,出陕西商州南冢岭山,至河南巩县北入河。今俱详河南大川,浸波、氵差波水,出河南鲁山县西北歇马岭,流入汝水。氵差水,出湖广枣阳县东北黄山,流入水。
  正东曰青州。山沂山沂山,在山东临朐县南百五十里。详山东名山,薮孟诸孟诸泽,在河南归德府东北,于《禹贡》为豫州境,川淮、泗淮水,见《禹贡》徐州。泗水,出山东泗水县陪尾山,至南直清河县南入淮。详见南直大川清河。二水,于《禹贡》皆徐州川也,浸沂、沭沂水,出山东临朐县沂山,至南直邳州南入泗水。沭水,亦出沂山,至南直安东县入淮水。
  河东曰兖州。山岱山见《禹贡》青州,薮大野大野泽,在山东巨野县东五里,川河、[1111]河,见《禹贡》冀州。[1111],见《禹贡》兖州,浸卢、潍卢水,《通典》曰:在济阳郡卢县。今山东长清县有废卢县,卢水湮废不可考。潍水,源出山东莒州西北箕屋山,至潍县北入海,于《禹贡》为青州川也。
  正西曰雍州。山岳山吴岳山也,在陕西陇州南百四十里,薮弦蒲弦蒲薮,在陇州西四十里,川泾、泾水,出陕西平凉府西南开头山,至高陵县西南入渭。详陕西大川。水,出弦蒲薮,至州长武县合于泾水。亦详见大川泾水,浸渭、洛渭水,出陕西渭源县西南谷山,至华阴县北入于河。洛水,出陕西合水县北白于山,南流合漆沮水,至朝邑县南入渭水。此雍州之洛水也。俱详见陕西大川。
  东北曰幽州。山医无闾医无闾山,见舜十二州,薮<豕奚>养<豕奚>养泽,在山东莱阳县东,于《禹贡》属青州境,川河、[1111],浸、时水,出山东莱芜县东原山,至寿光县东北入于海,亦曰淄水。时水,出山东临淄县西,至博兴县合小清河入海。二水于《禹贡》皆在青州境。
  河内曰冀州。山霍山霍山,在山西霍州东南三十里。详山西名山,薮扬纡《水经注》:大陆泽,一名扬纡薮。今在北直宁晋、隆平及巨鹿县境,川漳漳水有二:浊漳,出山西长子县西发鸠山;清漳,出山西乐平县西南少山,至河南临漳县西合焉。其下流复分为二:经流自北直献县,合滹沱河;支流自山东馆陶县,合于卫河,俱经北直静海县北小直沽入海。今详见北直大川,浸汾、潞汾水,出山西静乐县北管涔山,至荥河县西入大河。详见山西大川。潞水,阚る曰即浊漳水。今浊漳经潞安府城西南二十里,土人犹呼为潞水。《通典》潞水在密云县。今北直通州之白河,即潞水也。
  正北曰并州。山常山即恒山,见舜十二州,薮昭余祁昭余祁薮,在山西祁县东七里,川滹沱、呕夷滹沱水,出山西繁峙县东北泰戏山,至北直河间府静海县北小直沽入海。详北直大川。呕夷水,一名唐河,出山西灵丘县西北高是山,至北直安州北而合于易水,浸涞、易涞水,在北直涞水县北,一名拒马河,下流合于易水。易水,出易州西山,有三源,并导分流,东注合卫河及滹沱河以入于海。今详北直大川。
  魏收曰:《夏书·禹贡》,《周礼·职方》,中画九州,外薄四海,析其物土,书其疆域。此盖王者之规模也。○李氏曰:《禹贡》无幽、并,《职方》无梁、徐。盖周合梁、徐于雍、青,分冀野为幽、并。《考工记》言:天下之大势,两山之间,必有川焉;两川之间,必有涂焉。广谷大川,风俗之所以分。故推其高且大者先正之,然后九州可别。如大山定,而山之西为兖大山,谓泰山;大河定,而河之南为豫。此分画之要也。
  陈氏曰:古者名山大川,皆天子使吏治之,而入其贡赋。是以九州川浸山薮,各在职方,不属诸侯之版。夫子作《春秋》,虎牢不系郑虎牢,今在河南汜水县西二里成皋关也。详见河南重险。《春秋》襄二年,仲孙蔑会诸侯之大夫于戚,遂城虎牢。所谓虎牢不系郑也,沙鹿不系晋沙鹿山,在直隶大名府城东四十五里。《春秋》僖十四年,书沙鹿崩,不言晋也,缘陵不系杞缘陵,在今山东诸城县东。《春秋》僖十四年,诸侯城缘陵。是时杞避淮夷,迁于缘陵也,楚丘不系卫楚丘,今北直滑县东六十里废卫南县。《春秋》僖二年,城楚丘。《传》曰:诸侯城楚丘而封卫也,盖别天子之守地也一云:《诗》不以圃田系郑,《春秋》不以沙鹿系晋。周季诸侯,始擅不分之利。齐干山海,晋守郇、瑕、桃林之塞郇、瑕,今山西临晋县东北有郇城,东南有瑕城。桃林塞,今河南陕州西至潼关地,宋有孟诸,楚有云梦,皆不入于王官。此诸侯所以僭侈,王室所以衰微也欤!
  传称禹会诸侯于涂山涂山,在南直怀远县东八里,执玉帛者万国。成汤受命,其存者三千余国。武王观兵,有千八百国。东迁之初,尚存千二百国。迄获麟之末,二百四十二年,诸侯更相吞灭,其见于《春秋》经传者,凡百有余国;而会盟征伐,章章可纪者,约十四君。
  鲁今自山东兖州府以东,南接南直邳、泗之境,皆鲁分也。
  【都邑考】鲁都曲阜,故少都也。故《春秋传》曰:命伯禽而封于少之墟。
  卫今自北直大名府开州以西,至河南卫辉、怀庆府之境,皆卫分也。
  【都邑考】卫都朝歌,即殷纣都也。故《酒诰》曰:明大命于妹邦妹、沫通。其后戴公庐曹今北直滑县,文公迁楚丘见前。成公徙帝丘,即颛顼都也。故《春秋传》曰:卫,颛顼之墟又《传》云:卫成公梦康叔曰:相夺予享。盖夏后相亦徙帝丘也。亦谓之濮阳战国时名。至元后徙野王而祀绝野王,今怀庆府河内县。
  齐今自山东青州府以西,至济南东昌之间,又北至北直河间府景沧诸州,东南则际于海,皆齐分也。
  【都邑考】太公初封营丘营丘,即山东临淄县。或曰昌乐县东南废营陵城,为古营丘,胡公徙薄姑今青州府博兴县东北十五里有薄姑城,献公徙临淄即今县。
  晋今自山西平阳、太原以东,至北直广平、大名之间,皆晋分也。
  【都邑考】虞叔封唐今山西太原县北有古唐城,燮父徙居晋今太原县治东北晋阳故城是,穆侯徙绛今山西翼城县东南十五里故翼城是,孝侯改绛曰翼。既而曲沃灭翼曲沃,今山西闻喜县东左邑故城是,晋文侯弟成师所封,复都绛按《左传》隐五年,曲沃庄伯伐翼,翼侯奔随。是年,桓王立翼侯子哀侯于翼。六年,晋人迎翼侯于随,纳诸鄂,谓之鄂侯。桓八年,曲沃灭翼,王命立哀侯弟缗于晋。庄十六年,曲沃武公并晋,僖王因就命为晋侯。二十六年,献公城绛,自曲沃徙都之。随,晋别邑,或曰在今汾州府介休县东。鄂,晋阳故城之别名也,即晋矣。绛亦翼也,迁新田后,谓之故绛。景公迁新田今曲沃县西南二里之绛城是也,仍称绛。
  宋今自河南归德府以东,至南直徐州境,皆宋分也。
  【都邑考】宋都商丘,即相土所迁者。
  郑今河南开封府以西,至成皋故关,皆郑分也。
  【都邑考】郑都新郑今河南新郑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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