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后果未一年可以作下届村长候选人吗

  两年前,一本《摊牌》的书,把我做县长的故事讲得风生水起。书里的主人公,今天再次出来,给你讲述他在做县长之前的做村长的经历。  很多人说,别把村长不当干部!  实话说,村长还真不是干部,但你不能不把他不当干部!  村长,多少人曾经羡慕的一个位子,却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最不起眼的位子,有多少酸甜苦辣的故事呢?  村长就是土地爷,神仙下凡问土地,问谁?村长也。  在乡下,任何一家人,谁能离得开村长?婚嫁丧娶,生老病死,哪一个角落看不到他的影子?  做一个村长,就是做一个当家的,而且是个大当家。  村长,就是一部乡下风月史。  诸位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将乌有村装扮得像披着浑身缟素的女子,风情万种,妖娆万分。  连续几年没下雪了,暖冬似乎让人们忘记了雪的模样。人们在怀念大雪封山的过去时,这场大雪突如其来就来了。就好像凭空捡了宝贝一样,乌有村的人惊喜地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大地,根本不想踩出去一步,生怕自己的唐突,玷污了这满眼的苍茫。  陌然吃完晚饭,与陌家爹娘说了几句话,就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二楼小屋。明天就是乌有村村长选举的日子,作为候选人之一的陌然,他需要在大选之前安静一下自己。  南方的屋子根本不防寒。一场大雪下来,气温陡然往下跌落了十几度。整个屋子都像结了冰一样的寒冷。陌然看着窗外还在飘落的雪花,抽了一支烟后,开始脱衣上床。  被窝是最好的温暖之地,特别在这大雪飘落的时节。  陌然并不怕冷,二十六岁的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甚至可以赤着身子去雪地打滚,把他旺盛的生命力,尽情地向世界展示。  陌然之所以没去雪地撒野,是因为大选之前,他必须保持低调。尽管这次回来参加村长选举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一直讲究做人的信条,既来之,则安之。  乌有村此次村长选举,是历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全村人都参与了进来,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选票对于自己的意义,仿佛失去这次机会,人生不会完美一样。  睡下之前,陌然掏出手机看了看。秦园没来电话,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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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村的信号不好,根本上不了网。他无聊地翻看了几页来点显示,关了手机,斜靠在床头,闭目假寐。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开口,门便悄然无声地被推来。  齐小燕探头往里看了看,蹑手蹑脚进来,看着陌然笑了笑,轻声问了一句:“怎么早就睡了?”  陌然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将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  齐小燕似乎没感觉到陌然的尴尬,她几步走到床边,伸手往陌然的被子里一摸,低声惊叫道:“哎呀,冰凉的哦。”  陌然沉着脸说:“嫂子,你干嘛呢?”  齐小燕根本不看他,手在被窝里乱摸。突然就摸到了陌然的大腿,轻轻掐了一把,嗔怪着说:“也不娶个老婆回来,这下该知道了暖被窝的好处了吧?”  陌然习惯裸睡,这个习惯从他读初中的时候就一直保持了下来。  “嫂子,你快出去,我要休息了。”陌然红着脸说:“等下大哥回来,你不在家,他会着急。”  “不管他。”齐小燕抽出手来,看了陌然一眼说:“你大哥出去做事去了,要三天后才回来。”  陌然惊讶地问:“我大哥去哪做事了?”  齐小燕笑眯眯地说:“县城有家人买了套新房,急着要在过年前搬家,你大哥去他家装修房子去了,日夜加班加点,没空回家。”  陌然哦了一声,指着门外低声说:“等下爹娘来了,看见你在也不好。”  齐小燕就抿着嘴巴笑,低声道:“他们根本不会上来,你别骗我。你怕,是不?”  陌然点了点头道:“我不是怕,毕竟,你是我嫂子。”  “是你嫂子又怎么啦?你怎么不说,我们还是老同学呢。”齐小燕撅着嘴巴说:“陌然,你不用怕,我就是来看看你冷不冷。你都好几年没回来了,广东那地方天气好,不冷。我怕你回来适应不了我们这里的气候。”  齐小燕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暖水袋,掀开被子一角,就往陌然的被子里塞。
  意淫权利和色情的小说太多了,看多了消磨意志,浪费时间,除了帮作者挣钱外,对读者几乎没什么实际的好处。  楼下以为然否?
  @实名用户-08 10:39:36  意淫权利和色情的小说太多了,看多了消磨意志,浪费时间,除了帮作者挣钱外,对读者几乎没什么实际的好处。  楼下以为然否?  -----------------------------  你想多了!呵呵,不妨抽空瞧瞧,也许让你意外啊。
  @7妹商城
10:51:30  @天下南岳2014
坏村长  -----------------------------  你这个看不懂啊
  陌然吃了一惊,还没得来得及拦阻,齐小燕已经看到了赤身裸体的他,顿时一张俏脸就红了,慌乱地扔了暖水袋,头也不回就往门外走。  齐小燕是陌然大哥陌天的老婆,也是他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还是乌有村支部书记齐烈的唯一的女儿。  听到齐小燕的脚步声远了,陌然才悄然松了一口气。他拿着齐小燕送来的暖水袋,心里不觉泛起一股温暖。  倘若当初自己心动半点,齐小燕就是自己的老婆。陌然怅然地叹了口气,将暖水袋放在胸口,感受着滚烫的温度将自己融化。  齐小燕成绩不好,却也是乌有村小有的高中毕业生之一。乌有村全村三千七百多口人,在子虚镇里,算是人口数最多的村之一。三千多口人的村子,高中生屈指可数,至于大学生,陌然是唯一的一个。  县里的有所高中在子虚镇,距离乌有村有十几里路。平常每天有过路的中巴穿村而过,齐小燕就坐着中巴去上学。陌然坐不起中巴,他都是走路去学校。反正一个星期就回来一次,并不会觉得太累。  有天陌然突然发现齐小燕没坐中巴走,而是跟在自己身后走路去学校,便觉得好奇,等到走到镇林场的那段小路时,他故意放慢脚步,看到齐小燕过来了,突然站住脚,扭过头问她:“齐小燕,你今天怎么不坐车了?”  齐小燕当时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出落得水灵灵的让人心动。其实陌然很喜欢看她。齐小燕在他们学校,总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她个子高,身材又好,还喜欢打扮,与其他青面寡瘦的女同学比,齐小燕就是一朵盛开的桃花。特别是她毫不掩饰的胸脯,将学校所有的男生眼睛都勾得魂飞魄散。
  齐小燕听到陌然问她,居然一点也不吃惊,只是低着头匆匆说:“没车了。”  陌然奇怪地说:“我刚才还看到车过去呢。”  “是么?”齐小燕有些慌乱,她抬眼看了一下陌然,抿着嘴巴从他身边走过去,扔过来一句话说:“我不想坐车,又怎么啦?”  陌然在心里骂了一句:“贱!有车不坐,走路,傻!”  从乌有村去学校,沿着公路走,将近二十里路。如果走小路,少一半路程。  走小路,镇林场这段路是必经之地。镇林场已经荒废了好多年,除了一座破落的小屋,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陌然还在心里讥笑齐小燕,听到齐小燕在前面喊:“你还不快走,马上要下大雨了哦。”  陌然便抬头看天,果真看到一片浓厚的乌云飘了过来。秋季雨水并不多,天上有乌云也是常有的事,并不见得会有大雨下。  “真的,天气预报说的,今天会有大雨。”齐小燕看陌然不相信的样子,催着他说:“等下要下大雨了,躲都没地方躲。快走吧!”  陌然不以为然地说:“你要走快走,我不怕,没雨的。”  话刚落,感觉到鼻子上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天上便闪过一道闪电,随即响起一声炸雷。雨便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这场大雨来得很突然,陌然一点准备也没有。等到他和齐小燕不约而同跑到废弃的林场小屋里时,两个人的身上已经被雨水浇透了。  林场小屋虽然破旧,屋顶还在,两个人站在小屋里,茫然地看着屋外铺天盖地的大雨,各自默然。  大雨不歇,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不会停止。  良久,齐小燕抖着牙齿说了一句:“好冷!”  齐小燕这么一提醒,陌然才感觉到遍体冰凉。山里的气温本来比外面低,又是深秋时节,被淋湿的衣服就像一层薄冰一样,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齐小燕双臂抱着胸口,抖抖索索的倚在墙角,绝望地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  陌然想笑,心里想,奶奶的熊,让你神气,有车不坐,这下该倒霉了吧!  心里想着,眼光却落在墙角的一堆干柴上,心里有了主意,问了一声:“你有打火机吗?”  齐小燕转过头来,愁眉苦脸地说:“我又不抽烟,哪里会有打火机?”  陌然心里叫苦,没有打火机,看着这堆干柴无能为力。  齐小燕突然笑道:“没有打火机,你不会钻木取火么?”
  陌然当然不会钻木取火。  先不说书上的知识,看起来就像吃个瓜一样的容易,真要做起来,而且做成功,却是比登天还难。  没有火柴之类的东西,自然生不成火。没有火,两个人就得挨冻。陌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冻一冻问题还不算大。齐小燕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冻起来可就让人心痛了。  陌然的眼珠子乱转,他小时候就经常上山砍柴,知道有些护林人的小屋里,会藏有一些火种,以备不时之需。林场小屋虽然废弃了许多年,毕竟之前修的屋子,基础还是扎实。至今还能住人。而且像这样的小屋,偶尔也会有人在此落脚,有人留下火种的事未尝不可能。  他眼光溜了一圈,最终落在簌簌发抖的齐小燕身上,他看的是她的侧面,大雨将齐小燕全身淋湿,尽管她穿着不少的衣服,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她玲珑的身材,特别是突兀出来的胸,几乎要将陌然的眼珠子勾出来。  齐小燕靠墙站着,在她头顶有一块看起来松动的砖头。他心里一动,抬腿便要过去。齐小燕看陌然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随即换上来一丝期待,居然微微闭上眼睛。  陌然伸手取下砖头,探手往里一摸,手里触到一个打火机形状的东西,心里顿时一喜。  果然有人在砖墙里藏着打火机!  “齐小燕,生火!”陌然欣喜地喊,扬着手里的打火机,得意洋洋地瞟了齐小燕一眼。  齐小燕赶紧去搬柴火,又从随身的书包里扯出来几张纸,就着打火机点着,往柴火堆里小心翼翼地塞进去,微微勾下去身子,鼓起腮帮子吹火。  乡下孩子,谁都会生火。只要有火种,生起一堆火来,对他们来说,比喝杯水还容易。  陌然站在一边,看着齐小燕在吹火星,眼光自然就落在她的胸口。这一看,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看得掉下地去。  齐小燕勾下去的身子,刚好把胸口不自觉地暴露出来,顺着她的脖子往下看,陌然就能看到她浑圆的两个乳。尽管被抹胸掩盖着,丝毫也遮不住春光的外泄。
  乡下女孩子喜欢穿抹胸,刻意想要掩盖青春的勃发。但越是这样的刻意,越能给人无限的遐想与诱惑。  齐小燕显然感觉到了陌然火辣辣的目光。但她却浑然不觉一样,只是脸蛋红了许多,映着刚燃烧起来的柴火,越发显得娇媚。  火越烧越大,整个小屋开始有了暖洋洋的感觉。  齐小燕看着火堆,扭捏地身子不说话。  陌然心里一动,便说:“齐小燕,要不,你把衣服烤干了再穿吧。”  齐小燕扭捏地说:“我穿在身上,怎么烤呀?”  “你不会脱了烤?”  齐小燕吃了一惊,低声说:“你在这里,我总不能脱光了给你看吧?”  陌然不以为然地说:“老子才懒得看呢。你爱烤不烤,你穿着湿衣服,病了可不能怪别人。”  齐小燕就迟疑地说:“要不,你背过身去,把眼睛闭上,不许睁开。谁偷看,谁不是人。我叫你睁开眼,你才能睁开眼,好不好?”  陌然笑道:“齐小燕,你就放一万个心,谁偷看,谁烂眼睛。”  说完话,当即将双眼闭上,背过身去。  齐小燕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地脱了外套,拿一根树枝挑了,挂在火堆边。  外套脱了,里面的衣服照旧还是湿的,贴在身上一点也不舒服。齐小燕又犹豫了一下,眼睛去偷看陌然,发现他果真闭着双眼纹丝不动,便放心大胆地脱了内衣,只留一个小小的抹胸,包裹着自己青春无比的胸。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慢慢黑了下来。
  齐小燕担忧着看着屋外,手里的衣服已经快要干了。只要雨歇下来,他们还要赶路去学校,误过一个晚自习,老师会不留情面骂人。  恰在这时,从屋角钻出来一只耗子,大摇大摆地溜到齐小燕的脚边。齐小燕最怕的就是耗子,她吓得一下跳起来,嘴里大叫一声:“有耗子!”  这一叫,把陌然叫得睁开了眼。还没反应过来,齐小燕已经惊恐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突然软玉温香在怀,陌然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响。  齐小燕放下所有的矜持,一只手搂着陌然的脖子,指着还在大摇大摆的耗子喊:“耗子,耗子,耗子啊!”  陌然差点笑出声来,一只耗子算个毛啊!他飞起一脚,踢着一根木头往耗子身上飞过去。  耗子遁入墙脚的洞消失不见,而贴在陌然身上的齐小燕,却依旧不肯松手。  陌然的胸口贴着齐小燕的胸口,他只感觉到胸口堵着两团软绵绵的如棉花一样的东西。这种感觉他还从来未尝尝过,只觉得全身的血一个劲地猛流。身上某个部位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一度让他迷离起来。  齐小燕似乎感觉到了陌然的变化,她吓得赶紧松了手,手忙脚乱地去穿了衣服,红着脸走到了一边,低声说:“陌然,你也烤烤吧!”  陌然轻轻嗯了一声,再也不敢去看齐小燕。勾着头在火堆边慢慢铐着衣服,眼光盯着脚边闪烁的火星,按捺住猛烈跳动的心。  齐小燕与他从小学读书到现在,全村人在读完初中后基本都辍学,只有齐小燕,与他一起去了子虚镇上的县中学读高中。当然,陌然是考进去的,齐小燕是她爹齐烈找关系进去的。  齐烈作为乌有村二十年的支部书记,在整个雁南县算是个知名人物。
  齐烈参加过自卫还击战,身上至今还留有枪眼。虽然有人说,这一枪是齐烈在冲锋过程中自己打的,毕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只是齐烈在退伍后没有享受到其他待遇,只能回到乌有村做了个支部书记,侧面来看,或许印证了传言。  子虚镇的人,大多在子虚镇的县高中读书。乌有村的两个高中生,陌然和齐小燕,一个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一个全校成绩最好的男生。   子虚镇的是县五中,全校悄然形成两道风景。男同学向陌然看齐,女同学向齐小燕取经。男同学都想像陌然一样,读书举重若轻,考试成绩拔尖。女同学谁都幻想有着齐小燕一样的美丽,就连她洗头发的洗发水,也能在一夜之间让每个女学生做到人手一支。  陌然和齐小燕,在别人眼里就是县五中的金童玉女。其实陌然和齐小燕,从小学到高中,两个人说过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除了林场小屋里传出来的一点亮光,全世界都被黑暗包围了。  齐小燕担忧地问:“陌然,我们怎么去学校啊?”  陌然摸了摸已经干了的衣服,看一眼屋外说:“没事,你跟着我就行了。”  雨停了下来,大雨洗过的林场,处处飘荡着一股清新的空气。
  陌然踩灭了火堆,带头出屋。  齐小燕迟疑着不敢跟上来,陌然只好站住脚,伸过一只手说:“你牵着我的手,我带你走。”  齐小燕便去牵了陌然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一片暖意,心里便一荡,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指。  等到了学校,刚好晚自习下课。学校大门打开,住在镇上的同学出门回家,陌然和齐小燕趁机混了进去,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各自回了自己的宿舍。  这一次之后,两个人再没单独在一起呆过。直到陌然考上大学,齐小燕在名落孙山之后,两个人再见面,都只是微微点下头,再无言语交流。  至于后来齐小燕突然嫁给陌然大哥陌天,很多人说是陌天前世积了福德,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旁人在陌然面前提起他们的婚姻,陌然都只是淡淡一笑。其实陌然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齐小燕嫁给自己大哥,究竟是为了什么?
  门又一响,随即挤进来一个头,看着陌然嘿嘿地笑。  陌然招招手道:“陌生,你回来了?”  陌生还在嘿嘿地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芙蓉王,递了一根给二哥,自己叼了一根,点上火,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陌然疑惑地问:“陌生,你这烟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又去偷了爹娘的钱?”  陌生满脸委屈地嚷:“二哥,你太看不起人了吧?我陌生买包烟还买不起么?”  陌然就笑,指着三弟说:“你会舍得买这么好的烟?”  陌生一脸正气地说:“我哥马上就是村长了。村长是什么?就是当家的。乌有村的大当家。作为大当家的老弟,抽支好烟一点也不稀奇。二哥,我给你说,老子现在想抽烟,根本都不需要自己买了,有的是人送。”  陌然心里一跳,问道:“你这烟是别人送的?”  陌生不语,狠狠吸了几口,将烟屁股扔在脚底下碾碎,哼了一声道:“老子抽他的,是给他面子。”
  陌然还想问,陌生却不给机会了,搓了搓手自言自语道:“这鬼打的天气,说下雪就下雪,冻死个人。我去洗脚睡觉了,养足精神明天陪你大选举。”  陌生说完,拉开门就往外走,陌然想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陌生这几天忙着在乌有村各个生产队走动,将陌然竞选的理念一字不落地传达给所有的乌有村村民。陌生办这事很在行,乌有村十三个生产队,每个队上都有他的狐朋狗友。平常这些人聚在一起就不干好事,村人都叫他们为“烂崽”。  本来陌生自告奋勇去拉票陌然并不同意,但陌生拍着胸脯说:“如果选票选不过齐猛,老子死给你看。”
  陌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屋里又恢复死一般的静寂。下雪天里,世界比往常都要显得宁静,仿佛一切都被白雪盖住了,人们的眼里只有棉絮一般的安宁。  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陌然拿起来一听,里面传来秦园有气无力的声音:“陌然,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累死了。”  陌然苦笑道:“秦总,明天结果一出来,我马上回去。”  秦园在电话里轻轻嗯了一声,关切地问:“我看天气预报,你老家现在下雪了,很冷吧?”  陌然笑道:“还行,要不,你过来感受一下?”  电话里一阵沉默,过一会轻轻说:“我等你回来。”
  给陌然打电话的女人叫秦园,严格来说是女孩。毕竟人家没结过婚,但凡没结过婚的女性,应该都叫女孩。  说起秦园,陌然只能会心一笑。说多了,简直满脸都是泪。  当初陌然大学毕业后,按理是可以回雁南县某个机关谋个差事的。说到底他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放眼雁南县,比他学历高的大有人在,但毕业的学校比他的毕业学校,简直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陌然上一届的毕业生就开始了双向选择,到了他这一届,分配就业几乎成了历史笑话。陌然家没一个人在官场上混,由他往上朔三代,找不出半个吃皇粮的人。更别说祖上有当官做员的过去了。  家里没人,学校再好,成绩再优秀,地方要人,也不一定会选择你。陌然在雁南县人事局走了两个多月,得到的答复总是在研究。陌然当然明白,所谓研究,无非就是烟酒。陌家爹买了家里养的一头牛,两头猪,凑了一笔不小的钱,半夜送给人事局长,没想到被人家一把推出来,指着陌家老爹骂:“老家伙,眼睛没油是么?老子是受贿的人吗?快走快走,别坏了老子的名节。”
  陌家爹送钱去时,陌然也跟在身后,看到爹被人如此侮辱,任他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要爆发出来,当即兜胸搂了局长的衣服,轻轻一拉,局长便扑跌在地,杀猪般嚎叫。  陌然这一拉,将自己的前程彻底断送。尽管陌家爹当着局长的面,狠狠甩了陌然一个耳光,而且还差不多就要跪下去求人了,换来的结果是人家不追究了,陌然也不要再去人事局要工作。  陌然看中的雁南县轻工业局技术科科员的职位。他学的就是机械,给他一套工具,他甚至能造出一架飞机来。  陌然想不明白的是,依他的本事,完全能将雁南县的机械制造业带上一个高峰,为什么人家那么排斥自己呢?是自己长得不好?非也!陌然不但仪表堂堂,而且他的英俊,在雁南县的所有局委办里,找不出几个如他一样的年轻人来。  是他的学历不够?陌然堂堂名牌大学本科毕业,真正如他一样,科班出身的雁南县干部,屈指可数。  但人家就是有千般理由,万般原因不要他。等到陌然绝望了后,他偶然发现,顶替他进去轻工业局的人,是个和他同年毕业的女孩子。这人只是三流专科学校毕业,但她的背后,站着的却是雁南县副县长的爹。  一气之下,陌然收拾几件衣服,只身去了东莞。
  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陌然就知道东莞是全国最大的机械制造基地,不但有数以亿计的加工业,也有很多非常不错的跨国制造工厂。陌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单凭着他的专业知识,做个修理工,别人也是望尘莫及的。  然而命运总喜欢找人开玩笑。陌然到了东莞后,才发现命运一点也不眷顾他。他在连续奔波半个月后终于绝望,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放弃学历,编造自己只有初中学历进厂做个普工,要么卷起铺盖滚蛋回家。  回家的念头只是一闪念就被他扼杀在腹中。他义愤填膺的出来,不能灰溜溜回去,就算在外面讨米要饭,他也不愿意在别人卑躬屈膝。何况几年大学读下来,他的眼角境界比往常高了许多。  所谓绝处逢生,用在陌然身上再恰当不过。  陌然早饭没敢吃,一个人孤零零的溜达去了工业区。这次他有了准备,不再拿出自己是本科毕业的身份,他花了三十块钱,在街边做了一个初中毕业证。他要拿着这本初中毕业证先找个落脚地。再不落下脚,他真有可能要流落街头了。  东莞的工厂周六周日并不放假。工人也不愿意放假。休息日加班是他们收入的重要来源。  陌然心里是有谱的,即便做个普工,他也是有准备的。他不想随便找个工厂混,他要做普工,也一定是找个专业对口的工厂做。  太阳电机厂就在此刻进入了他的眼帘。
  陌然做了了解,知道这太阳电机厂是个专门生产制造各类电机的工厂。厂子规模也很大,据说有两千多工人,且工资比周围的厂要高出一倍多。而且他也打听到,这个厂不是随便能进的,要没关系,很难。  陌然去的那天正好是周日,到了厂门口一问,才知道负责招聘的人休息。太阳厂的行政人员严格遵循劳动法规,该休息还是休息。  陌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顿时冷了半截。出师不利!他在心里想,顿时悲哀了许多。来之前他做了不少功课,甚至想好了,只要太阳厂能招他,做什么都行。  门卫根本不让他进厂,高声呵斥着他走远点,别挡在大门口,像条野狗一样的游荡,让老板看见不好!  陌然听门卫把自己比作是狗,心里窝着的一股火腾地冒起来,他捏紧拳头,怒目而视,声音低沉但能让人感觉到寒冷彻骨地说:“你再说一次试试!”  门卫被他的样子吓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但他显然很鄙视陌然,从门卫室里拿了一根警棍挥舞着说:“老子还怕你不成?”  陌然冷笑,对付像门卫这样的小年轻,他自信三五个不在话下。毕竟他在学校是运动主力,又练了几年散打,正想找个人练练手。  就在他要动手时刻,背后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声。他扭头一看,就看到一辆玛莎拉蒂的车停在大门口,车窗放下来,露出一张美丽异常的女人脸。  陌然对女人脸倒没在意,眼光全落在车上了。这样的车,他只在书上见过,实物还是第一次见,顿时满心欢喜起来。像他学机械制造的人,对所有机械都特别敏感。就好像会计对数字敏感一样。  陌然信步过去,围着车子转了一个圈,站在车头细细打量着车来。
  门卫看到车子,扔了陌然一路小跑过去,点头哈腰地叫了一声:“秦总好!”又赶紧跑回门卫室,打开电动栅门。  陌然站在车头,眼光只在车身上转,心里全是满满的赞叹,根本没顾忌到车里的女孩始终在盯着他看。  车里女孩的眼光在陌然身上转了一圈,到底也没找到与陌然的眼光对视,又看到陌然堵在车头,她根本没法启动进门,顿时恼怒起来,故意突然摁响喇叭,把陌然吓了一大跳。  陌然的狼狈样子让女孩抿嘴偷笑起来,但她并没在脸上流露出来,故意冷着脸问:“你认识这车?”  陌然点了点头说:“玛莎拉蒂,世界豪车。当然认识,只是今天第一次看到真家伙。”  女孩闻言,抿嘴一笑,道:“认识车的人很多,没见到真家伙的人更多。怎么样?看够没有?”  陌然便尴尬起来,讪讪笑道:“够了够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说着赶紧让开路,退到一边,低头不语。  女孩起步进门,还没等门卫合上栅门,他已经从车里下来,对陌然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陌然迟疑了一下,确定女孩是在叫自己,才紧走几步过去,与女孩远远的站着,问她:“老板你找我?”  女孩问:“来找工作?”  陌然点头。  “什么学历?”  陌然想起这段时间求职的碰壁,对方只要听到他是大学本科生,一律摇手拒绝的状态,赶紧说:“初中毕业。”  女孩闻言,眉头便皱起来,又将陌然打量了一番,一言不发回到车上,开车扬长而去。  陌然看着车走远了,心里后悔得要死。他感觉到女孩肯定是嫌弃他的学历太低了,如果自己实话实说,说不定工作就此落实了。  走就走!车到山前必有路!陌然想,扭头准备离开。
  正要迈步走,门卫从屋里出来,冲他喊:“喂,那个小子,你站住。”  陌然便站住脚,心里想,奶奶的,要打架是吧?老子心里正窝着一窝气呢!于是暗暗运了劲,准备等门卫小子过来后,先下手为强,给他一个下马威。  门卫小子并不过来,只是冲他喊着说:“要你等,你就老实的等。过会有人来接你。”  陌然一楞,自己根本不认识这里任何一个人,谁会来接自己?  于是他说:“我又不认识人,没人来接我。我走了。”  门卫便笑,指着他说:“小子,你运气好。人事部刚才打来电话,说要你等。你爱等不等,不等拉倒。”  陌然心想,老子反正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穿着草鞋的人,还怕穿皮鞋的么?不管是福是祸,等等又不死人。何况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不就是挡了一个女孩的车么?  当即定下心来,双臂抱在胸前,眼光去看栅门后面。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黑短裙,身材丰满的女孩子一路逶迤而来。他随便打量了她一下,心里不免泛起一丝悸动。  尽管隔得还很远,但陌然的目光却能将她看得仔细。  她的白衬衣似乎小了点,以至于她丰满的胸似乎要跳脱出来。她黑短裙下是一双修长而健硕的双腿,特别让他辣眼睛的是,女孩子居然穿着一双黑丝袜。  尤物!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悄然冒起来!
  陌然第三次听到敲门声时,忍不住声音提高了许多。  “睡了!”他没好气地说:“天冷,有事明早说。”  门外是嘿嘿的笑声,听起来很不熟。陌然心里一楞,不是三弟陌生,谁会这个时候来敲他的门呢?  陌生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外面的人打不开。陌然迟疑了一下,还是穿好衣服下了地去开门。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彪形大汉,陌然猛然想起他的名字,齐猛。他们小学还是同学,只是多年不见,各自变化虽大,模样还是旧样。  “猛子!”陌然叫了一声,冲着齐猛胸口擂了一拳。  齐猛小时候就长得很粗壮,在同龄人里,力气比谁都大。当年两人在班里一个名列前茅,一个千年老末。按理说,这样两人的关系不会好,偏偏陌然与齐猛玩得特别亲密。陌然个子虽高,身体却显得瘦弱,像一根麻杆一样,孤零零矗立,似乎一阵风都能刮跑。  小时候读书,孩子都能自然分成两派。成绩好的与成绩差的打死也不会在一个阵营。陌然与齐猛,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成绩差的孩子读书不行,邪门歪道的主意倒是比平常人要多得多,成绩差的欺侮成绩好的,司空见惯。但凡书读不好的人,都喜欢打架。齐猛就是打架的一把好手。  齐猛在小学整整打了六年架,从一年级开始打到六年级小学毕业,结果初中没读了,十三岁就跟着他做皮匠的爹去走了江湖。齐猛虽然打了六年架,却从没动过陌然一个手指头。即便是别人想找陌然的茬,也被他一个人兜住。齐猛曾经说,谁敢欺侮陌然,他就不认识谁。  齐猛对陌然的好,陌然心里当然有数。只是齐猛后来去跑了江湖,两个人再见面的机会寥寥可数,算起来十几年不见面了。
  齐猛突然雪夜来访,陌然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当即拉着他去椅子上坐了,忙着去找茶杯倒茶。  齐猛却阻止他说:“陌然,我是来找你去喝酒的。”  “喝酒?”陌然愕然地看着他问:“去哪喝?”  陌然不喝酒,陌家人从老爹到陌然、陌生,以及正在读高中的四妹陌秀,没一个喝酒。家里没人喝酒,自然不会有酒。说到喝酒,陌然还真不知去哪里有酒喝。  “去我叔家。”齐猛大咧咧地说:“就是支书齐烈。是他请你喝酒。”  陌然哦了一声,犹豫着说:“齐书记请我喝酒呀?当不得哦。再说,明天就要投票选举村长了,书记不忙么?”  “他能有什么好忙的?”齐猛不屑地说:“都做了快三十年的书记了,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啊?还会在乎选举这点破事?走吧走吧,书记请喝酒,不去不好吧?”  齐猛软硬兼施地催着陌然,让他根本没心思想其他。只好套上外套,随着齐猛出门。  屋外的雪花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已经没到了小腿了。这样的雪,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即便是那场千年不遇的冰冻,雪也没见着有现在这么大。  天地很静,耳朵里只有欶欶的雪花飘落声音。  一脚踏上满地的大雪,顿时感觉心都仿佛要融化。  走了几步,齐猛站住脚说:“你先往前走,我去叫下小燕,她爹让她回去帮帮忙。”  陌然心里一动,想起半个小时前齐小燕还在自己房间里暧昧,顿时心里乱了一片,阻止着齐猛道:“我们就喝个酒,没什么事要忙的,不叫了吧?”  齐猛笑道:“我们老爷们喝酒,女人就该伺候好。你陌然回家来参加选举,齐书记说了,不能让你失望。你是在外面走的人,见的世面大,别让乌有村的选举成了笑话。”  陌然不语,只能淡淡一笑。  齐猛突然压低声音说:“陌然,小燕一直对你那么好,你就没一点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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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过后,猛地拍了自己脑袋一把道:“现在你就是有想法,也是白想了。小燕现在是你嫂子了,陌天老婆了。你陌然总不能吃自家地里的菜!”  齐猛桀桀怪笑了几声,笑声在雪地里飘出好远。仿佛一根枯枝划过平整无痕的雪地,留下一道刺眼的疤痕。  陌然想骂他几句,碍于多年未见,再说齐猛拿齐小燕开玩笑,是拿他自家人在开,与陌然没半毛钱关系。因此他没作声,任由齐猛打趣。  齐猛与齐小燕,一个伯伯的女儿,一个叔叔的儿子。两个人说到底也是堂兄妹。不过,从眉眼上看,齐猛与齐小燕两个人长得也很像,如果不说破,别人都会以为他们是亲兄妹。  齐猛去叫齐小燕,陌然就站在一颗苦楝树下等他们。  苦楝树的树叶早就掉光,只有几粒苦楝果子,还挂在半空中孤零零地等着麻雀来啄食。  大哥陌天结婚后单过,陌家老爹特地为大儿子建了一栋新房,与陌家老屋隔了有四五十步,单独在一片桃林里。
  陌天结婚后,陌然还从没去过大哥家。不是他不想去,只是中间隔着嫂子齐小燕,让他多少有些别扭。  大哥陌天是个木匠,近些年家庭装修的多,忙得几乎脚后跟踢倒后脑勺。加上陌天的手艺好,业务多得排到一年之后。家里有娇妻也顾不得了,一个月能有个三五天在家已经很不错。  齐小燕就闲得无聊,一天到晚在村里乱窜。反正村里比她苦的女人多得多,她家老公隔三差五还回来与她亲热一次,别的女人老公出外打工,一年最多就在过年回来一次,遇上没赚着钱的年景,连过年回来的希望都要灭空。
  一个月前陌然回来,见过齐小燕一次,兄弟三人陪着陌家老爹喝了半宿的茶。也就在那天起,齐小燕就很少出门了,把自己关在家里,也不知在忙活写啥。直到今晚她突然出现在陌然的房间里。  正在胡思乱想着,齐猛与齐小燕过来,看着陌然站在树下,一齐笑道:“看到宝了?”  陌然抬头,轻轻一笑,没做声。  齐猛在前头走,陌然和齐小燕跟在后边,踩着齐猛踩出来的脚印。齐小燕偷偷看了一眼陌然,低声说:“我爸这时候请你喝酒,一定没安好心,你可要注意点。”  陌然笑道:“齐书记是老干部了,我信他。”  齐小燕轻轻呸了一口道:“你要信我爸,当初我爸要你娶我,你为啥拒绝?”  陌然讪笑道:“当初不是年轻么?再说,你现在还是我陌家的人啊。”  齐小燕就笑,眉眼弯成一汪新月,掐了陌然一把说:“你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这话究竟含有什么意思,陌然不想去追究。但这句话听起来,总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抬头看一眼走得越来越远的齐猛说:“我们得快走,要不被猛子扔下了。”  齐小燕撇着嘴道:“你怕丢了呀?这么大个男人,怕我卖了你?”  陌然笑道:“看谁卖谁。你想卖我,总得有人要。”  齐小燕不等话落音,当即接口道:“我要。”
  陌然便去看她,发现她的一张脸,红得像个红富士苹果,娇艳可爱。心里一动,不禁在心里喟叹起来。齐小燕这朵乌有村的村花,居然被老实木衲的大哥收在家里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让眼高手低的齐小燕如此甘心情愿。  齐小燕看他不语,仍然低声说:“陌然,我说真的,我觉得我爸请你喝酒就是个幌子,他一定心里有鬼胎。”  “什么鬼胎?”  齐小燕指着前面走着的齐猛说:“你难道不知道,这次选举是差额选举,齐猛也是候选人之一么?”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陌然不屑地说:“谁选上了,都是乌有村的胜利。我又不是志在必得。”  齐小燕默默扫了他一眼,叹道:“要是齐猛当上了村长,乌有村就有戏看了。”  “他做村长,你爸做书记,不是更好?乌有村变成齐家村,大小事你们齐家说了算,你还不满意吗?”陌然不解地问。  在乌有村,是两分天下的格局。整个乌有村,按姓氏排名,齐家人数最多,占三分之二。剩下一个李姓,一个陌姓。李姓以子虚镇副镇长李大霄为代表,在乌有村还有一席之地。至于陌然家的陌姓,除了他们一家人,再无其他人,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自从有村委以来,村支两委的干部,都是齐家和李家各自坐庄。支书的宝座一直被齐家的齐烈占着,剩下个村主任,就是所谓的村长的位子,像扔块狗骨头一样扔给了李家。  李家虽有个副镇长做后盾,无奈人数无法与齐家匹敌,多少年来,也只好屈尊在村长的位子上,一直不敢出声。  前阵子被撤职的村长李大有,就是因为半夜敲了同姓一家军婚小媳妇的门,被人当场捉住,闹到镇里。镇里没法,才撤了李大有的职,提前选举村长。
  齐家和李家,都在觊觎村长的位子。乌有村今非昔比,雁南县在两年前开始逐步搬迁来乌有村这块地方,当个村长,就等于拿到了一把金库钥匙,谁都能看得清。  齐家不让着李家,李家自然不甘心村委大权全部落在齐家手里,几番争论下来,才把陌家推到台前来。齐家和李家都清楚,只有陌家的人做了村长,他是属于谁都不敢得罪的人家,其实就是自己手里的一个蛋,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陌然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乌有村的村长选举名单上的。  陌然正想着,耳朵里突然传来齐小燕一声惊叫,随即就被一只手拖住,脚下一趔趄,翻滚到了一道高坎之下。
  陌然和齐小燕齐齐摔倒,他很自然地伸手去搂了齐小燕,两个人一路翻滚下去,跌落在一道高坎之下,居然没伤到丝毫。  齐小燕伏在陌然胸口,两个人的嘴差点就要接触到。陌然只感觉到齐小燕吐气如兰,一道幽香直透脑际,差点不能自己。  这一摔,让齐小燕花容失色。好在陌然第一时间抱住了自己,跌倒坡底时,又恰好伏在了陌然胸口,顿时一颗心蹦蹦乱跳。媚眼如丝地看着陌然,抿着嘴巴笑起来。  陌然想推开她,却被她紧紧抱住。正要说话,没料到齐小燕突然吐出舌头,在他脸上轻轻舔了一口。  刚好齐猛跑过来,站在坡顶大惊失色地问:“你们摔伤了没?”  齐小燕站起身,拍拍身上沾着的雪花说:“人倒没伤着,只是吓了我一大跳。”  齐猛就笑,说:“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跟着老子走都走不稳,真没用。”  说着顺着坡一路下来,打量着齐小燕和陌然,确定没伤着人,才吁了一口气说:“你们是要吓死老子。”  这道高坎,滚下来容易,要上去就很难。特别脚底下都是大雪,容易打滑,稍不留神,必定又会摔倒。
  齐猛先爬上去,伸出手来牵着齐小燕往上爬。陌然跟在后面,手脚并用。  爬到一半,再也上不去。齐猛便回过头,冲陌然喊:“你不会在后面推一把力啊!”  陌然看了看,不知道自己手要放在齐小燕身上那个地方才好推。迟疑了好一会,惹来齐猛又是一阵骂:“陌然,你在想什么呢?老子都要累死了,你还不帮忙?”  陌然刚要说话,齐小燕回过头来说:“陌然,你随便推,我只要借点力就能上去了。”  陌然犹豫了一下,只好将双手按在齐小燕的屁股上,两人一声喊,将齐小燕一下推到了坡面上。  虽然下雪,齐小燕穿着并不多。陌然能感觉到齐小燕温热的体温。隔着裤子,他甚至能感觉到滑腻,心神免不了一荡。  他偷眼去看齐小燕,发现她原本红富士一样的一张脸,越发娇俏起来。  齐猛喘着粗气说:“陌然,你现在变得像个娘们了,没用。”  齐小燕瞪他一眼道:“你懂个屁,人家陌然是个秀才,岂是你这个粗人能比的?”  齐猛就笑,说:“小燕,你现在可是陌天的老婆。”  齐小燕眉头一跳,骂道:“没错,可我是陌家的媳妇。陌然不是陌家的人吗?不像某人,不想承认自己是齐家人,不要脸。”  齐小燕骂他,齐猛居然不生气,只是嘿嘿笑着说:“我不与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齐小燕骂齐猛不想承认自己是齐家人,这里面也是有典故的。
  @soask7-03-21 09:16:14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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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猛小时候老是被人说是齐烈生的,因为他长得与齐烈还真有点像。特别是一张阔脸,几乎与齐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孩子被人说成是别人生的,自然觉得是奇耻大辱,便与别人打架,口口声声自己不姓齐,改姓李了。他擅自改自己的姓,最终的结果是惹得他爹娘一顿混合双打,生生把他冒出来的念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眼看着齐小燕要与齐猛吵起来,陌然赶紧忙着劝开,说:“主要是大雪封住了路,看不清脚底下,滑一下也不稀奇。你们也不要争了,书记可还在等着我们。”  齐小燕和齐猛便不再说话,各自闭了嘴。三个人默然往前走。  到了齐烈门前,看到他笑呵呵地迎出来,老远伸出一双手说:“欢迎欢迎。”  陌然快走几步,与齐烈握了手。客气一番进屋。  屋里八仙桌下摆着一个火炉,桌子上已经摆了几样下酒菜。齐小燕的娘正在厨房里忙活,看到齐小燕回来,高声大叫地喊:“小燕,你个死女子,快来帮娘。”  齐小燕过去帮她老娘,齐烈便拉着陌然去八仙桌边坐,非要将陌然推到上首坐了。陌然推辞不过,只好侧起半边屁股坐了。  乡下人喜欢喝农家酿的米酒,瓶装酒对他们来说,不但不够劲,还有一股馊味。米酒是糯米酿成,酒呈金黄色,倘若药引子放得好,入口不但甘甜,且暗香盈齿。  冬天喝糯米酒,必定用一把铜壶,在炭火上烧开,打进去一个鸡蛋,搅散。此时的酒,满屋子都是香的。  糯米酒入口容易,后劲极大。如是多贪几杯,必定沉醉不醒。
  齐猛也在侧边坐了,执起铜壶,先给齐烈倒满了酒,再给陌然倒。陌然想要推辞,还未出声,看到齐烈满面堆着笑的脸,只好放弃想法,任由齐猛将自己面前的一个大碗倒得盈到碗边。  齐烈先说话,算是祝酒词。  “陌然,酒是米酒,人是亲人。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晚我们爷俩,痛快喝几碗啊!”  陌然赶紧起身,诚惶诚恐地说:“叔,你是晓得的,我这人酒量不行。”  齐烈挥下手道:“米酒,没事。你尽管放开喝。自家人,不讲究啊。”  陌然便笑,端起面前的酒碗,诚恳地说:“叔,你能请我来喝酒,我已经感激不尽。你说,有什么要交代我的,我一定办到。”  齐烈便不说话,拿眼去看齐猛。  齐猛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一样,腾地站起身来,也端着酒碗说:“陌然,我伯伯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都是亲戚,亲戚之间,要互相帮忙,叔,我说的对不对?”  齐烈点了点头,示意齐猛坐下。自己端起面前的酒碗,轻轻抿了一口道:“陌然,你莫紧张,猛子说得对,我们是亲戚,放开喝酒就是。”  话虽这样说,陌然心里还是很清楚。大雪夜里,齐烈请自己喝酒,一定有隐情。过完今夜,明天就是乌有村村长选举日。本次选举候选人一共有三个,齐家陌家各派一人,剩下的一个名额就给了陌然。  如论票数,李家和陌家根本不是齐家对手。但如果齐家人当选了,乌有村真要改名换姓叫齐家村,这是所有李家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而且李家的副镇长李大霄已经发了话,倘若选了齐家人,要重选的。  这么说来,齐猛作为候选人,最多只能是陪衬。就算齐家人全部投了他的票,他当选结果,未必能通得过子虚镇。
  至于李家推选出来的候选人,是个女的,李家这次并不直接推出李姓人氏,而是推举了李家一个刚嫁进来的小媳妇,据说也是个大学生。  一碗酒下去,陌然肚子里像是奔跑着一头小鹿,热烘烘的四处奔腾。  齐烈不动声色地问:“陌然啊,你这次要是选上来了,可有计划?”  陌然心里一跳,摇着手说:“叔,你放心,我是选不上的。我就是个陪考的。”  齐烈笑而不语,刚好齐小燕端了一盆菜上来,看到陌然的一张脸已经红得像块布,不由嗔怪着她爹道:“爸,陌然酒量浅,你莫让他醉了。”  齐烈瞪一眼女儿道:“小女子你懂个屁,去帮你娘干活。”  齐小燕却不肯走了,在陌然身边坐下,将他面前的酒碗挪过去说:“我不去,我要看着他,免得被你们灌死。”  齐烈可以对乌有村所有人指手画脚,唯独在自己女儿面前不灵。齐小燕从生出来开始,就是他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就算齐小燕去杀了人,他也愿意去抵命。比如齐小燕突然宣布要嫁给陌天,尽管齐烈一千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得老老实实把女儿嫁过去。  “你不用守在这里,我们也不会灌他,放心就是。”齐烈微笑着安慰女儿:“爸就是想了解一下,陌然做了村主任,准备怎么干工作。”  齐小燕嘴一撇说:“人家现在可是广东一家大工厂的厂长,没闲心来当一个破村的村长。他回来参加选举,无非就是抹不开情面,应个景而已。你说是不?陌然。”
  陌然苦笑不应。齐小燕说的没错,陌然从打定主意回来参加选举,就一直没打算要选上。先不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来做一个村长,单就一个秦园,就让他无法割舍。  齐烈惊愕地看着陌然,沉吟一番问:“陌然,你是你真心想法?”  陌然答道:“我要不回来,我爹就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如果选上了呢?”齐烈问:“你也撒手不管?”  “我是选不上的。”  “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齐烈一口将碗里的酒喝干,指着齐小燕和齐猛说:“陌然,我是明人不说暗话,这次选举,你是必须要选上去的。镇里有交代,县里也有说法。还有,我也该退了,支书这个位子,也得有人坐。我今晚就把话给你说明白,我退下来之前,你要给我安排好他们两个。”  陌然不解地去看齐烈,齐烈笑笑,叹口气说:“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帮老头子也确实该退下来了。明白了吗?”  陌然想笑,齐烈占着村支书的位子将近三十年,风吹雨打岿然不动。现在突然说要退下来,言语之间,千般不情愿,看来他说的没错,世界在变,或许这背后真有天大的隐情。  陌然心里十分清楚,要齐烈自己甘心情愿退下支书的宝座,除非他闭了眼。  齐小燕拍手笑道:“爸,你是该退了,这么大年纪了,何必那么累啊。你退下来,干脆让给陌然做吧。”  齐烈叹道:“书记这位子,也不是我想给谁坐,谁就能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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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 南岳出新书啦 开心。。。
  一场酒喝下来,陌然估摸着自己最少喝了两斤。尽管有齐小燕在帮着自己,他还是感觉到醉得一塌糊涂。  齐烈本来要陌然就在他家休息住了,陌然坚决不肯。踉踉跄跄起身,一脚深一脚浅要回去。  齐烈便安排齐猛去送,被齐小燕拦住了,说她带他回去就行,反正路也不远,拐过一道山嘴就到。  刚好齐猛也喝得头重脚轻,基本要辨不清方向。听齐小燕这么一说,就坡下驴不去送了。  酒醉心明!但凡喝醉过的人都深知个中滋味。一个人喝醉了酒,心里却如明镜一样清楚。只是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话多。当然,行动一定会有所迟缓。  酒桌上,陌然算是摸清了齐烈请他喝酒的目的。  齐烈的意思,这次村长改选后,陌然当上了乌有村村长,必定会对村支两委改选。村支两委几个人,会计、妇女主任、以及民兵营长,需要四个人来做。齐烈想让齐猛去做民兵营长,齐小燕做妇女主任。  最多过一年半载,他的支书位子也要让出来。到时候,谁做支书,谁就是乌有村的大当家。
  齐烈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是支书的宝座落到李家人手里,可是他权衡了很长一段时间,发现他齐家要选出一个接他手的人,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尽管头上都顶着一个“齐”姓,白眼狼可到处都是。身边虽然有个齐猛,但真要扶他上去,必定不服众。想来想去,只有陌然这人还能利用。先不说陌家在乌有村势单力薄,就凭着陌家与他齐家是亲家关系,想必陌然上任了,也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现在让齐烈最担心的就是,陌然至今还不是党员。不是党员自然做不了支书,就算突击入党,也还有个预备的程序,算下来也要一年半载。如此计算下来,齐烈就坚定了一个想法,就算山崩地裂,他也要坚持到陌然转正之后才退。  齐烈亲自送陌然出门,两个人在门口握手,手掌心里都是温热无比。虽没说话,一切尽在眼神当中。  齐小燕扶着陌然,出门拐过一道土墙,就将她爹扔在了身后不见。  雪已经停住,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虽是雪夜,天上却挂着一轮明月,月光映照着苍茫大地,仿佛天地已经融为了一体。  世界静溢至极,偶尔听到风吹过树梢,将挂在枝上的雪花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发出裟裟的响声。  陌然长吁一口气,暗暗用劲,准备一口气走回家。  齐小燕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关切地说:“陌然,你的额头好烫的。”  陌然躲避着她的手,尴尬地说:“没事,酒喝的。”  齐小燕悄悄叹口气,自己在前头带路。
  陌然不回家已经好多年,齐小燕却始终没忘记他的模样。陌然考上大学那年,齐小燕偷偷去找过陌然,两个人站在陌然家的稻草垛边说话。也是这样的一个明月高挂的晚上,齐小燕说:“陌然,你以后还会记得乌有村么?”  陌然笑道:“当然会记得,这是我家呢。”  齐小燕又问:“你还会记得别人么?”  陌然就去看齐小燕,发现她绯红了脸,低着头扯弄着一根稻草。  “该记得的,我肯定会记得。”陌然是想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你会记得我么?”齐小燕说出这句话时,人已经羞得像惊恐的小兔子。  “肯定会。”陌然说这句话时根本没想。齐小燕虽然成绩不好,人却长得漂亮至极。特别是她对自己的好,陌然不能没感觉。再说,两个人在林场小屋避雨的情节,陌然至今没敢忘记。那是他第一次偷窥到女孩子的身体,齐小燕鬼斧神工的身材在很长一段时间成就了陌然悸动的春梦。  乡下的孩子都不善于表达情感,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一样的东西。谁也不好意思去捅破,这种朦胧的情感就只能成为他们在夜深人静时候的思念。  “你能亲我一下吗?”齐小燕突然问,把头勾得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
  她来找他之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她甚至想过,假如陌然要她,她会毫不犹豫献身。  作为女孩子的齐小燕,当然能感觉到陌然对自己的喜欢。只是自己的成绩太不尽人,只能看着陌然远走高飞。  对于齐小燕的要求,陌然显然吓了一跳。他犹豫了好一阵,才低声说:“小燕,总会有机会的。”  陌然这是在拒绝她!齐小燕心里像被刀割了一下生痛。她哀怨地抬头默视了他片刻,咬着下唇跺了一下脚,掩面而去。  这一别,直到陌然这次回乡来参加村长选举才见了面。只是现在物是人非,齐小燕已经做了陌然的大嫂,而陌然,依然是单身一人。  齐小燕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陌然。发现他脚步踉跄,几乎不能走路了。便赶紧停住脚,回身过去,一把扶住他。  陌然的脑里现在是一片混沌,看东西都是重影。即便是齐小燕在他眼前,他也看成是几个人影在晃动。  齐小燕低声说:“你靠我身上,我扶你走。”
  陌然听话地去扶她的肩头,却被齐小燕将他的手拖到自己腰间,命令他道:“搂着我。”  陌然只好去搂了她的腰,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挪。  雪地并不滑,只是大雪落下后,盖住了原本一眼能看得清楚的沟沟坎坎。脚底下看不清深浅,只能大着胆子估摸着走。  拐过一道山嘴,就能看到齐小燕在桃林里的家。  陌然酒已上头,糯米酒的后劲开始发作。即便寒风凛冽,却无法吹去半丝醉意。  齐小燕几乎是拖着陌然在走,陌然一个将近一米八的老爷们,身材魁梧得如同一座大山。齐小燕在他面前,越发显得小鸟依人般的娇小。  走到一个稻草垛边,齐小燕再也挪不动步,于是在陌然耳边说:“陌然,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吧。”  陌然点了点头,他现在根本没力气独自走路。倘若不是齐小燕扶住他,估计他得像一滩烂泥一样委顿下去。  齐小燕将陌然靠在稻草垛上,自己去背风的地方扯出来几把干稻草,铺在了地上,扶了陌然过来,让他坐下休息。
  乡下人喜欢把秋天收割后的稻草捆成把,晒干后依着一棵树垒起来。这些稻草在冬天可做牛羊饲料,也能作为燃料烧火做饭。  齐小燕选的背风处很干净,甚至看不到雪。耳边是呼啸的寒风,这里却如屋内一样,似乎有些温暖。  齐小燕挨着陌然坐下,看着满眼的雪地,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陌然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含了,畅快地打了一个喷嚏。  酒醉口干!不管什么样的酒,喝醉的人总会感到口干舌燥。  齐小燕心里一动,也去抓了一把雪,递给陌然说:“你别动,我来喂你。”  陌然想要拒绝,无奈她已经递到嘴边了,只好张口含了,扭了头去看一边。  齐小燕浅浅笑了一下,抓住陌然的手摸了一把,惊讶地说:“哎呀,你的手好冰呀。”  陌然刚想把手抽回来,没料到齐小燕却一把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棉衣里,低声说:“别动,让他温温,别冻坏了。”  齐小燕的怀里温热无比,仿佛一盆炭火。  陌然尴尬至极,自己的手在齐小燕的怀里,只要稍稍一动,就能贴着她的肌肤。往上,是她包裹得挺拔的胸,往下,是她平坦的腹。  陌然不敢动,齐小燕却先动了。
  她亦如喝醉了酒的人一样,脸上腾上两朵红晕。她按着陌然的手,轻轻摩挲一番,红着脸说:“陌然,你要想动,我不怪你。”  陌然没敢动,他的心跳得如同擂着的一架大鼓。倘若不是穿得厚实,他会担心一颗心直接跳出来。  陌然不动,齐小燕暗暗叹了口气。她将陌然的手从怀里抽出来,贴在自己脸上感受一下说:“好多了!我们走吧。”  刚起身,看到一个黑影急匆匆过来,借着月光一看,发现是大哥陌天找来了。
  陌天在县城装修,趁着主家材料没备齐,抽空跑回来找老婆亲热。没料到一到家,发现家里没人,找了好一圈,才知道老婆与二弟陌然被岳父齐烈叫去喝酒了。  得知老婆在娘家,陌天并不急着去。一来老岳父齐烈一直看不起他,虽然与他女儿结了婚,但齐烈至今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二来有二弟在,他不用担心老婆的安全。陌然是陌家三兄弟当中文化最高,身材最伟岸的人,通常情况三五个人近不了他的身。就算路上遇到了个老虎狮子一类的大物,陌天相信二弟也能对付。  陌天是在等不耐烦的情况下出门的,他打算就守在老岳父的门口,看到二弟和老婆出门才迎上去接回来。  陌天本来想叫四妹陌秀陪着一起去,没想到被四妹一口拒绝。陌秀正值高考最后关头,过完年就该全力备战。陌秀不去,陌天也不敢强逼她去。毕竟在陌家,唯一的女儿陌秀的地位非他一个做大哥的能撼动。  等他看到醉得如同烂泥一般的二弟,二话不说,弯腰一把将二弟背在背上,招呼着老婆齐小燕回家。  陌然伏在大哥背上,感觉就像小时候趴在爹背后一样的稳妥踏实。心里不禁涌起来一股感动。  齐小燕走在一边,伸手扶住陌然的后背,似乎怕他掉下来一样,嘱咐陌天脚下走稳。  陌天一言不发,憋着一口气将陌然送到他自己屋里,摸了一把额头上沁出来的汗,责怪道:“不能喝还喝那么多,身体不要了么?”  齐小燕沉着脸说:“糯米酒,又不伤身体。”  陌天黑着脸道:“你爹总是这个样子,喝酒就要把人灌翻。陌然的酒量,你又不是不晓得。”  齐小燕不高兴地说:“陌然喝不喝酒,我怎么晓得。”  “你们不是同学么?”陌天奇怪地问:“你们原来都没喝过酒?”  “就你花花肠子多。我们是同学不假,可他是男同学,我是女同学,我们平常话都不说的,更别说在一起喝酒了。你这人,想到哪里去了?”  陌天见老婆生气,顿时换了一副笑眯眯的神态,嘿嘿地笑,说:“老婆,我只是猜的。”  “猜你的头!”齐小燕骂了一句,掉头出门去了。
  陌天替陌然掖好被子,看着酣睡过去的二弟,轻轻叹了口气。出门去叫醒了陌生,叮嘱他夜里多来看几次,随即出门回他桃林里的家。  早上起来,陌然感到口渴难受,起床到了一杯凉水喝了,透过窗户往外看,看到雪地里一行脚印,逐渐没入到远处,猛然想起今天是投票日子,赶紧洗了一把脸,出门就走。  陌生紧跟着追出来,边走边说:“二哥,你昨晚喝了不少酒吧?说了半夜胡话,可吓坏了我。”  陌然心里一惊,问道:“我都说了什么?”  陌生抿着嘴巴笑,并不告诉他说了什么。  陌然一急,挥舞着拳头吓弟弟:“说不说?不说打死你。”  陌生这才笑着道:“你一直在叫秦园的名字。这个秦园,可是你老板哦。”  陌然心里又跳了几下,并不相信弟弟的话。对于秦园,陌然不能说没有感觉。只是秦园是个身价上亿的老板,又年轻漂亮,他陌然在她眼里,说到底也就是打工仔。充其量算是高级打工仔。尽管秦园将太阳电机厂全部交给他在管理,说穿了不过是利用他而已。这世界上,这么大的美女老板,真会看得上他这么出身卑微的人么?  “你小子再胡说,看我不打死你。”陌然虚张声势地作势去打弟弟,陌生几步跳开,催着他说:“哥,快走吧,好多人都到了学校了。”  村长选举投票地点选在小学礼堂。乌有村的小学至今未拆,皆因村里还有百十个适龄儿童要读书。不像有些村,撤乡并镇后,把个小学也撤掉了,弄得好些村的孩子读书要多走几十里山路。  乌有村的小学是栋六十年代建筑,红砖黑瓦。墙上依稀还能看到最高领袖的指示。这栋并不大的学校,当年可是风光一时,在土墙茅顶的乡下土屋中,鹤立鸡群。如今时代变迁,学校显得破旧无比。
  学校礼堂能容纳上千人开会,这座当年发挥了巨大鼓舞作用的礼堂,现在被布置得庄重肃穆。礼堂设有舞台,舞台上摆着一溜课桌,桌上蒙着红布,摆放着几个白瓷茶杯。  布置会场的是小学老师,虽然老师属于教育局管,但对于地方工作,还是无条件支持。  主持台背后,竖着一块硕大的黑板,黑板上写着三个人的名字,齐猛、肖莹和陌然。陌然的名字排在最后。主持台边摆着两个纸箱子做成的投票箱,投票口被红纸封住了,显得很孤零。  礼堂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有人在中央烧起了一堆火。人们围着火堆高声说笑。看到陌然进来,都点头微笑致意。  陌然找了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坐下,安静地打量着不断涌进来的村民。  乌有村如此阵仗选举村长,这在历史上尚属第一次。过去选村长,都是别人抱着票箱子来家里收票,谁投了谁,一清二楚。更离谱的是,有时根本就看不到选票,只是听村委宣布,谁谁谁当选了。  采用这样的阵势投票选举,是陌然坚持的结果。当初乌有村请陌然回来竞选,陌然就提出来,要选,就按规矩来,否则他不参加。  选票在两天前已经发了下去,各村民小组,凡年满十八周岁的,一人一票。  这样的选举,对村民来说很新鲜。因此尽管大雪封路,热情的村民还是赶早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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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刚过,喇叭里响起一声女声。陌然随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舞台上的桌子边已经坐满了人,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子,拿着话筒提示开会了。  女孩陌然不认识,也没见过。他随便扫了一眼,发现她长得很是清秀,一双扑闪闪的眼睛,有些胆怯地从村民头顶掠过。  一边的陌生就低声告诉他说:“哥,这个是学校的音乐老师,叫凡凡。”  陌然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哪里人?”  陌生却不回答,只是问他:“好看不?”  陌然点头承认说:“还不错。”  “比秦园呢?”陌生得意地问。  “能比吗?”陌然没好气地说:“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哪里有可比性。”  “我就觉得凡凡比秦园好看。”陌生毫不掩饰地说:“起码人家身上没秦园身上那股土豪气,多清纯啊!”  陌然心里一乐,转头看了一眼陌生,发现弟弟的一双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台上叫凡凡的女老师半点,不禁悄悄叹了口气。弟弟的这番神态,不用多说,一定是喜欢上了人家。  凡凡作为主持人,开始介绍台上坐着的领导,一路介绍下去,陌然才知道台上坐着的不但有乌有村的支部书记,还有镇里的副镇长李大霄,以及县里组织部的一个干部。
  按理说,选个村长,并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镇里领导来可以理解,县组织部来人,就非同小可了。这让陌然很意外,觉得这次选举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介绍完领导,接着就该介绍候选人。第一个被介绍的是齐猛,站在舞台上就像手脚没地方放一样,一张阔脸憋得通红,等到介绍完毕,如蒙大赦一般跳下舞台就跑,惹得村民们一阵哄笑。  接着介绍的是叫肖莹的人,陌然看到一个俊俏的女人慢条斯理走上舞台,落落大方的朝主持台的领导鞠了一躬,又转回身朝底下的村民鞠躬,惹来一阵掌声。  陌然定睛看过去,心里不禁为之叫好。这个叫肖莹的女人,面如满月,一双柳叶眉,斜斜插入云鬓。她顾盼有神,眉眼生辉。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轻轻一转,就让本来噪杂的礼堂安静下来。  等到凡凡老师介绍完毕,她突然伸手从凡凡老师手里接过话筒,看一眼礼堂里的村民,一字一顿地说:“如果大家选我当村长,我将在一年之内,保证每家每户多赚一万块。”  这是意外,选举程序当中没有这个环节。肖莹的表态顿时让整个礼堂骚乱起来。  凡凡似乎也不想让肖莹多说话,赶紧从她手里接过话筒,示意她下台去。  肖莹又是两边鞠躬,才轻盈盈的下来。  最后轮到陌然,他上去后,先与领导们逐一握手,然后平视礼堂里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双手搭在小腹前,气定神闲等着凡凡老师介绍自己。  凡凡老师似乎有些慌乱,偷眼打量了陌然几眼,说话的声音没有了刚才那么顺畅了,显得有些气短一样的慌张。  陌然并不想说话,倒是凡凡,主动将手里的话筒递给陌然,低声说:“你也说几句吧。”  陌然摇摇手,施施然下台去了。
  刚回到座位上,陌生便凑过来低声说:“哥,你知道这个肖莹是什么来头吗?”
  肖莹是什么来头,陌然似乎并不太关心。他来参加选举,也是被逼无奈。几年前在东莞混下来后,如今他已经是一家两千多人大厂的厂长。老板秦园对他的无限信任,让他一直有着“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乌有村村长的位子,对他来说,实在没太多的诱惑。  就像他决定回来竞选时跟秦园说的一样,他就是来应应景的,宽慰一下陌家老爹的心。陌家爹被告知要二儿子回来参加村长选举时,整整激动了两天。第三天他命令三儿子陌生赶赴广东,就是绑,也要把陌然绑回来。  陌家有此待遇,是破历史记录的。陌家老爹能不激动?过去他们陌家,几辈子的先人无不仰人鼻息活着,不管任何时代,陌家连个生产队长都没捞到做。现在有个当家做主的机会,陌家老爹焉能放弃?  陌生把话传给陌然后,说了一句狠话:“二哥,你要不回,以后别怪我不认识你。”  陌生是陌然压在老家照顾爹娘的。陌家老大陌天自从结婚后,就与父母分家另过,平常很少来往。陌秀又还在读书,家里要没个人照看,陌家爹娘可能连口热水都难喝上。尽管这几年陌然寄回去不少钱,翻造了新房,但老人身边没人照顾,就好像眼看着山珍海味,人却得了厌食症一样的难受。  关键陌然是个孝子,他不能不管爹娘的想法。
  所以陌然对秦园说:“我必须要回去一趟,尽人事,知天命。”  秦园还有些担忧,怕他选上了回不来,还是陌然安慰她说:“放心,我老家认识我的人没几个,他们也不会选我,我们家就算都投我的票,也不会超过十票。我就是去陪考的。考完了,我就回来。”  陌然请了一个月的假回乌有村,尽管秦园十分的不愿意,但看到陌然态度坚决,也只能答应。  陌然之所以请这么长的假,是因为他做事一贯认真。在他看来,既然参加了,总得要努力一番,不管结果如何,也算是对自己负责。  陌然没想到的是选举这事陌生几乎不用他插手,陌生在乌有村有一帮子小兄弟,平常一天到晚聚在一起混,算是乡痞一类的人物。这帮子人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也不怪陌生,乡下太闲,不找点乐子,还真难打发一天天的时光。  看到陌然紧张的神态,陌然顿时来了兴趣,悄声问:“肖莹是什么来头?”  陌生便指了指坐在主持台上的县组织部的干部,低声说:“这个人是肖莹的哥哥,亲哥哥。”  陌然心里一动,便凝目去看,发现这个组织部的干部,长得与肖莹还真有点像。眉清目秀的,脸上始终漾着一层温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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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我相干么?”陌然不屑地说:“肖莹有个组织部的哥哥,当了乌有村村长就是,何必还要我和猛子来陪考?”  陌生便笑,说:“哥,亏你是走码头的人。那样做,岂不是给人留了话柄?现在是什么时代啊?就算要耍个诡计,台面上也总得要过得去。”  两兄弟正说着话,台上领导开始讲话,大意是此次选举,关系到乌有村未来的发展大计。村民们要认真对待,千万马虎不得。当家的把家当好了,家里人才有的吃,有的穿。  齐烈说完,李大霄说。李大霄说完,组织部的干部却不肯说了,摆摆手拒绝。  接下来就是投票。村民们在电视上看到过人民大会堂投票的样子,也学着样,双手捧着选票,小心翼翼往票箱里塞,最后还不忘叫人拿手机给自己拍一张照片留影。  陌然的户口还在乌有村,因此他一样有选票。再说,如果他没户口在,他连参选的资格都没有。  投票环节很快结束,两个票箱子的票都当着村民的面倒在几张课桌拼起来的桌面上,几个预先选好的人开始唱票计票。  谁得一票,就在后面黑板上的名字下画一道杠,每五票成一个“正”字。  计票过程很漫长,陌然本来就不关心结果。只希望票数计算一出来,他落选后,马上启程回东莞去。  村民们投完了票,兴致也去了一半,有些人开始偷偷开溜。毕竟最后的结果对他们来说,不是他一张票能决定的。选举时间赶在冬闲,他们尚能凑下热闹,要是遇到农忙,他们根本不会有半点兴趣。  陌然从礼堂出来,他想去厕所方便一下。
  这座小学是他读书过的地方,因此每个地方他都很熟。从礼堂出来,要走一段很远的路。厕所修在一个缓坡下面,卫生状况不令人满意。  还没走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踩雪地的声音,便转过头,刚好看到肖莹也急匆匆过来。  两个人目光对视了一下,各自微微一笑。  陌然先伸出手,肖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递了过来。两个人握在一起,便匆匆放开。  “我是陌然。”他自己介绍说:“认识你很高兴。”  肖莹抿嘴一笑,轻声说:“我就不介绍自己了,反正刚才在舞台上也介绍过了。”  “我知道,你叫肖莹。”陌然说:“你是县委组织部肖科长的妹妹。”  肖莹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陌然心里一动,笑道:“我们是对手,就好像打仗一样,要想打赢对方,必须了解对方情况是不?这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肖莹楞了一下,随口说道:“我不是你对手。你不是在东莞吗?怎么想着回来选村长了?”  陌然就叹口气,搔了搔后脑勺说:“我爹娘逼我来的。我也想了,在外打工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不如回来为乡亲们做点事。”  肖莹拍手叫道:“陌然,你果然是个有心人。”她凑过来,低声说:“其实,刚才我的那一票,也是投给了你。”
  陌然只觉得鼻子里闻到一丝淡淡的幽香,又说不出是什么花儿的味道。只觉得特别好闻,让人心里特别的舒坦。便信口说了一句:“你身上真香。”  肖莹闻言,顿时红了脸,白了他一眼,悄悄退开了一步。  肖莹是李家的新媳妇,从她脸上尚未消退的喜悦能看出来。女人从女孩变少妇,就在一夜之间。一夜过后,所有的羞涩与惊慌都会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热情旺盛的生命力量。  “坏人!”肖莹轻轻骂了一句,样子并没生气,转身就往厕所走。  陌然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毕竟尿急这事耽误不得。  小学厕所一如既往的脏得要命,陌然几乎要呕出来。他解开裤子,刚要下手,耳朵里传来隔壁女厕所的歌声。他侧耳细听,居然是王菲的《传奇》。歌声里,他似乎又听到一阵急促的水声,想起隔壁蹲着的肖莹,顿时红了脸,骂了自己一句:“流氓。”  匆匆完事后,他憋着一口气出来,长长吁出一口,正要走,被肖莹喊住,看到她笑吟吟过来。  “没水洗手呢。”肖莹抱怨说:“学校的卫生,真要改善了。”  陌然看着脚边的雪,弯腰抓了一把递给她说:“这比什么水都要干净,不如拿雪擦擦。”  肖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他手里接过去了雪,果真在手里擦了几下,哈着热气吹着手道:“真冷啊!”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了一张给陌然。  两个人擦了手,看到有人陆续从礼堂出来,便又对视一眼说:“该出结果了!”  回到礼堂,眼光首先落在舞台上的黑板上。这一看,足足把陌然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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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4:21   有人看,快更   -----------------------------   @天下南岳-31 15:00:31   即便你一个人看,只要你看,我便继续。   -----------------------------   @ZG花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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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7:47  看不了啊    -----------------------------  我也不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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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名字下方,“正”字写了一溜好长。肖莹的名字下方的“正”字,似乎与他不相上下。只有齐猛的名字下面,寥寥可数几个“正”字。  陌生看到陌然进来,一脸着急地冲过来,低声说:“哥,我们才多五个。”  话说完,一眼看到陌然身边站着的肖莹,顿时尴尬起来,讪讪地笑了笑,拖着陌然要走开。  陌然回头去看肖莹,发现她也正向他看过来,两个人的眼光碰在一起,都慌乱的移到了一边。  陌生低声责备二哥:“你怎么与她在一起了?”  陌然不解地问:“有问题吗?”  陌生严肃地说:“她可是你对手,哪有打仗的时候,还与敌人在一块说话的?”  陌然笑道:“爹原来告诉过我们,会打官司共砚台,你担心什么呢?”  “屁!”陌生骂了一句,认真地说:“二哥,你也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有多强大。人家哥哥可是组织部的干部,一句话能断生死的。”  “管他!”陌然不屑地说:“反正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陌生显然有些急,涨红了脸道:“你也不知道,为你选举的事,我走了多少夜路了。还有,我都给兄弟们说了,只要二哥你当上村长了,我们这帮兄弟,全听你指挥。”  陌然笑道:“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我可不想指挥。”  陌生不满地说:“二哥,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乌有村在搞开发,没人帮你,就算你做了村长,不也是个跛脚的村长?”  陌然还想回弟弟的话,突然听到台上凡凡老师的声音又响起来。  计票已经结束,马上就要宣布选举结果。陌然尽管并不在乎,此时多少也有些紧张。  正等着,突然感觉手被拉了一下,侧眼一看,发现齐小燕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她悄悄将一只手塞到陌然的手里,在他手心里轻轻抓挠了几下,眼睛却看着舞台,不动声色地抿着嘴巴微笑。
  陌然高出肖莹十三票,当选乌有村新一届村长。  凡凡老师宣布完后,眼光在一片人脑袋里寻找陌然。村民们听到结果,呜呵一声,各自散去。  舞台上的领导也起身,寒暄告辞。  陌然还在愣怔,被齐小燕推了一把说:“你是村长了,还不去与领导说话。”  陌然这才惊醒过来,慌乱地往舞台方向走。迎面看到肖莹,发现她的神色并没太多的失落。便站住脚,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票计错了?”  肖莹不接他的话,主动伸出手来握,说:“恭喜你,陌然。”  陌然赶紧去握了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心很温暖。本来是浅尝辄止的客套,没料到肖莹悄悄用了点劲,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被她捏了几下才放开。  副镇长李大霄是乌有村蹲点干部,选举结果出来,他自然要恭喜祝贺。组织部的肖科长只匆匆祝贺几句,就被齐烈送走了。  等到齐烈转回来,李大霄挥挥手说:“大喜大喜,老齐,按规矩,你去镇上准备一下,我们一起祝贺陌然同志当选乌有村村长。”  齐烈笑着答应,叫了村会计先去安排。他陪着李大霄四处转转去。  陌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楞在当场。被齐烈喝了一声道:“陌然,你现在是村长了,这些事,你都要管了。”  他指着凌乱的会场,眼光扫了陌然一下:“都收拾好,等下这些工作人员,都一起去镇上吃饭。”  齐烈是支书,他只是个村长。村长在支书面前,只能像小媳妇一样乖巧。  陌然定了一下神,才招手叫陌生过来,安排他去收拾会场。
  选举的结果出乎了陌然的意料,他原本应景的心态被现实打得粉碎。既然当选了乌有村的村长,他不能撒手不管。可是做了村长,他又该如何面对秦园?  矛盾像两把燃烧的火蛇,炙烤着他凌乱的心。  “我日!”他脱口骂出一句粗话。  话音未落,听到一声窃笑,随即听到齐小燕低声问:“你日谁呀?”  陌然就尴尬起来,讪笑着不作声。  村民几乎都走光了,礼堂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陌然注意了一下,除了陌生、齐小燕和凡凡老师,肖莹居然也没走。  老村支两委的人,随着原村长李大有的去职,除了会计外,其他人都黯然退了。谁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村长,谁还能继续呆在老位子上不动,只有天晓得。与其让别人一脚踢开,不如自行走开,多少还赚得几分面子。  陌生像变戏法一样,从门外喊进来一帮小青年,三下五除二就把舞台上的主持台拆了。一帮人围着凡凡老师,问她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凡凡老师急红了脸,慌忙摆手说:“不用不用,都好了。”  陌生就笑,说:“你们这些人,没事都到外边蹲着去。有事再叫你们。”  陌生的话没人不听,这帮小青年都乖乖的去了礼堂外等着。陌然便说:“陌生,没事你让大家都先回去,天冷。”  陌生笑道:“我们说好了,我请客,去子虚镇大富贵酒楼喝酒呢。”  陌然看一眼探头探脑往礼堂里看的小青年,挥挥手道:“随你。”  肖莹过来,看着陌然说:“陌村长,还有需要我做的事么?”  陌然慌乱地摇头道:“没事没事,没什么事啊。”  肖莹显然有些失望,本来闪着奕奕神采的目光暗淡了许多,她低声道:“既然没事,我也回去了。”  陌然拦着她说:“等下一起去镇上吃饭吧。”  肖莹楞了一下,说:“我还是不去了吧?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陌然不屑地说:“大家一个村的,吃个饭,再简单不过的事,哪有那么复杂。”  “你们都是干部,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参与进去不好。”  “什么干部?”陌然笑起来:“如果村长也算干部,干部就狗屁都不值了。”
  话一出口,他蓦然发现,自己怎么突然就喜欢说粗话了?正后悔不迭,被齐小燕推了一把道:“怎么就不是干部了?”  陌然想起齐小燕他爹齐烈做了一辈子村支部书记,这句话或许伤到了她,当即讪讪地说:“开个玩笑而已。”  “这是开玩笑的事吗?”齐小燕正色道:“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肖莹就去看齐小燕,满脸疑惑的样子。  陌然赶紧介绍说:“我嫂子,齐小燕。”  肖莹又伸出手来要与齐小燕握,齐小燕却装作没看到一样,将脸扭到一边去了。  肖莹尴尬地收回手,微笑道:“小燕说的没错,别拿村长不当干部。村组织可是社会最基层的组织,就好像毛细血管一样,看起来无所谓,其实缺了,生命还真没办法延续。”  齐小燕在一边低声嘟哝了一句:“说个话还那么多比喻。”  肖莹似乎没听到,款款走到一边去,转过头说:“陌村长,再次祝贺你哦。我得先回去了,改天有空,来家里坐吧。”  肖莹不顾陌然挽留,执意要走。陌然只好任她先离开,不忘叮嘱陌生,叫个人送肖莹回家。  礼堂收拾妥当,凡凡老师也要走。陌生是一千个不情愿,想方设法要留她一起去镇上吃饭。  凡凡没有了在舞台上主持会议的风采,她仿佛有点怕陌生一样,躲闪着陌生说:“陌村长,我家里还有事,我要先走。”  齐烈说了,工作人员都去镇上吃饭。如果凡凡也走了,陌然的领导能力就显得很孱弱。于是陌然说:“凡凡老师,吃个饭再走。”  凡凡老师红着脸道:“陌村长,我不姓凡呢,我姓彭,叫彭凡。”  陌然便改口道:“彭老师,一定要一起去。”  彭凡也就不好再推辞,看着齐小燕叫了一声:“小燕姐。”
  彭凡显然与齐小燕很熟,两个人答应了一声,走到一边去说话了。  从乌有村去镇上并不远,雁南县新县城前几年搬到了子虚镇边上,这几年扩建,镇上与新县城几乎融为了一体。  开车去,平常也不过十来分钟。但现在大雪封路,车显然走不通,只能步行。  陌然对镇上不熟,陌生便自告奋勇带路。这小子辍学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镇上混,这几年县城搬来后,越发混得厉害。比如在县城开发廊按摩的场所的老板,聪明一点的,都会事先拜好他的码头。  但凡现在搞这类行业的,总会有说不清的勾当在里面。倘若只顾着拜上头,而不顾这些小混混,日子过得也不会太舒畅。  镇上的干部喜欢在什么地方吃饭,陌生比熟悉自己掌纹还清楚。  有干部聚的地方,陌生他们一般不去。似乎这形成了他们的默契,各自都能心照不宣。  陌然他们在前头走,屁股后面跟着陌生的一帮子小兄弟,远远看起来,居然浩浩荡荡的一帮子人。  齐小燕就笑,说:“陌然,还幸亏是你当选了,如果换了姓肖的,估计这帮小子会捣蛋啊。”  陌然回首看了一眼,笑道:“这些都是陌生的朋友,乌有村的人。”  齐小燕道:“我还不认识么?有几个就是我哪组里的,刺头,爹娘的话从来不听,倒对陌生言听计从。”  陌然不以为然地说:“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  齐小燕惊异地看着他问:“你很老了么?”
  大家就都微笑起来,陌然只好指着彭凡说:“比如彭老师,就是陌生这类人,他们都属于年轻人的世界。”  彭凡急道:“陌村长,你怎么拿我说呢?我可不与他是一类的。”  陌然哈哈笑起来,故意对陌生说:“陌生,你可要用心啊!”  陌生嘿嘿地笑,说:“二哥,你放心,我一定用心。”  两兄弟的话里,都是有所指。只是外人听起来,不明就里。但彭凡似乎听出来了一丝端倪,一张俏脸腾地红了起来,映着雪地,显得分外的娇艳。  穿过一条街,就看到子虚镇最大的酒楼招牌。  陌生停住脚,指着酒楼告诉二哥:“齐书记他们就在这里,二哥,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  陌生不去,陌然自然不勉强。毕竟是自己当选村长,带着弟弟一起赴宴,会说不过去。  但陌生有言在先,他要领着自己一帮小兄弟去吃饭。陌然心里明白,自己票数能超过肖莹,这帮小子肯定出了大力。虽说当选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对他们的感激,总是人之常情。  当即从身上掏出一叠钱,数也没数就递给陌生,嘱咐他道:“别喝醉,不可闹事。”  陌生欢天喜地接了,笑嘻嘻地对哥哥说:“等下我来接你。”  陌然摆摆手拒绝了,看着陌生一蹦三跳走了,便带着齐小燕和彭凡往酒楼过去。  走到门口,手机响起来,掏出来看了一眼,心便往下沉了下去。
  电话是秦园打来的,一接通就听到她焦急的声音:“陌然,你快回来,出大事了。”  陌然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下,赶紧问:“出什么大事了?”  秦园说:“五条生产线,停了三条。这不是要我命吗?你再不回来,我就只能等死了。”  陌然听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停几条生产线,不至于要死要活。虽然厂里接了一个大单,为非洲的某个国家生产一批数量巨大的电机,但在陌然回乡之前,生产已经要接近尾声了。即便现在生产线出了问题,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困难。  “三条线,全部故障。”秦园说:“没人会修,只能等你。”  太阳电机厂的生产线都是国外的设备,一般人还真上不了手。当初陌然就着凭着扎实的专业知识,将几条生产线弄得服服帖帖,以至于他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就能从一个维修小工升到厂长的职务。  “可是…”陌然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怎么啦?”秦园小声地问。  “选举结果出来了。”陌然说:“出乎我的意料了。”  秦园那边便沉默下来,良久叹口气道:“你准备去做这个破村长了?不回来了?”
  陌然沉默不语。此刻他确实不知道如何回答秦园的话。放弃村长回东莞,从此与乌有村就是路人。毕竟他是村民一票一票选出来的,不管村民抱着何种心态,总有一种心态是必然的,就是对他陌然怀有某种企盼。如果自己不顾村民感情撒手而去,方方面面都不好交代。  陌家兄弟在乌有村算不得强势的人物,尽管有一个陌生,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陌家在历史以来,一直仰人鼻息活着,现在有个扬眉吐气的机会,焉能随手丢掉?  不回东莞,他又觉得对不起秦园。当初没有秦园的知遇之恩,他陌然至今是个什么状态,还真说不准。尽管自己在秦园的厂里还是个打工人的身份,但秦园所表现出来对他的依赖和信任,早就超出了最亲密的人的感情。  太阳电机厂里,陌然虽然只是个厂长,却拥有无限大的权力。秦园曾经在集团公司的会议上说过,只要是陌然认可的事,大家尽管放心大胆去做。作为公司董事会董事长的她,无条件支持。  秦园是老板,而且是美女老板。她如此表态,不由人不联想。  然而,陌然与秦园的关系,总是保持在老板和员工之间的状态。没人突破半步,仿佛在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墙。  陌然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总不能辜负乡亲父老的一片心啊!”  秦园沉吟一会,低声说:“你不回来,我去找你。总有办法让你跟我走。”  没等陌然说话,秦园已经挂了电话。陌然捏着手机,当即楞住了。  恰好齐烈出来,一眼看到陌然,打着哈哈笑着,朝他招手。  宴席摆在子虚镇最豪华的张大福酒楼,酒楼老板本身就姓张,五代厨子了,做鱼有一手绝活。比如他家有一道“清江泛舟”的菜,就是在一盆浓汤里炖着一条河鱼,炖鱼不稀奇,稀奇的是鱼熟得能吃,而鱼头还是活的,倘若放在水里,还能游动。  陌然随着齐烈进去一间包厢,发现刚才在主席台上的人都在。不仅李大霄在,县委组织部的肖科长也赫然在座。  除了他们几个,席间还坐着两个标致的女人,看年龄属于少妇级别的,看到陌然进来,眉眼一动,笑意嫣然。
  齐烈作为东道主,逐一介绍了。陌然才知道这两个女的,是这些年搬迁县城建筑业的代表,各自代表一家建筑公司。听说乌有村选出来了新村长,她们前来捧场的。  陌然在东莞做过几千人工厂的厂长,迎来送往的机会也很多。因此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大场面。他落落大方与人握手,握到两个少妇身边,听她们自我介绍说:“陌村长,小女子姓花,全名花红,是顶梁建筑公司代表。今后还要陌村长大力关照啊!”  花红的手很软,像一张柔软的羊皮,握在手里很舒坦。  接下来的另一个少妇,手还未伸到,笑声已经先出来,花枝招展的,双手握住了陌然的手,居然还抚摸了一下说:“陌村长,我们是本家呢,我叫陌秀。是天地建筑公司的代表。”  陌然吓了一跳,她的名字居然与自己四妹一模一样,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陌秀也不避开他的眼光,迎着他过来,眼睛里似乎能说出话来。  寒暄完毕,齐烈招呼大家分宾主坐下。陌然左边坐着彭凡,右边坐着齐小燕。陌秀看了看,起身过来对彭凡说:“小妹妹,你坐我那边去,我跟陌村长坐一起,我陪他。”  彭凡显然很不情愿,拿眼来看陌然。  陌然便说:“都一样,都一样。”  陌秀认真地说:“能一样吗?从姓氏来看,你就是哥啊。妹妹陪哥哥坐,天经地义的事。来来,换了吧。”  陌然便不好再执意,彭凡看他不作声了,只好阴着脸去了陌秀原来坐的位子。刚坐下,菜就上桌。  张大福酒楼,最特色的就是鱼。
  吃鱼对江南人来说,最是普通不过。但吃鱼能吃到像张大福酒楼这般极致的,放眼雁南县,无人能盖过他。  菜是好菜,就是好酒。且身边美女如云,秀色本身可餐,人的心情遇到如此美景,自然会好很多。  齐烈首先端杯,祝贺陌然当选。话虽不多,却句句砸在陌然心底。  一杯饮尽,换了李大霄说话。  李大霄作为子虚镇副镇长,在子虚镇耕耘了大半辈子。从他参加工作开始,几乎就没动过。李大霄过去也是乌有村的村支书,后来国家解决农村基层干部身份,将他纳入了吃皇粮的队伍。也就是说,乌有村对他李大霄来说,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十个手指头。  李大霄开言就大骂,骂被撤职的李大有不争气。说李大有如果不是色迷心窍,怎么会走到被扫地出门的境地?做人这东西,一定要有原则,没有原则的人,一定得不到好结果。  陌然不明就里,他回来参选时听说过,原乌有村的村长李大有是因为扒了一家军婚小媳妇的窗户被抓了现行而撤职的。李大有这个人,就一个爱好,看不得漂亮标致的女人,就算是没出五服的自家人,他一样要无耻的调笑人家。  李大霄骂完,语重心长地对陌然说:“陌然啊,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乌有村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陌然赶紧唯唯偌偌地表态说:“李镇长,我一定鞠躬尽瘁。”  “不死而后己了?”一直沉默不作声的肖科长此时开口说话,语气显得有些阴冷,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陌然转头去看他,目光一接触,便发现他的眼里射出来的光,居然如他的语气一样阴冷得吓人。  陌秀当即打着圆场说:“哎呀,肖科长,今天是我哥当选村长的大好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呀,不吉利嘛。”  陌然摆摆手说:“没事,再说,肖科长说的死,不是真死,只是形容词而已。”  “形容词也不好嘛!”陌秀撇着嘴说:“你们这些文化人,说话就喜欢咬文嚼字。没意思。”  肖科长突然冒出来的话,把李大霄打断了。他显然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坐下,自顾自喝了一杯。
  若论行政级别,他们都是副科级干部。李大霄官居副镇长,算是一方诸侯。而肖科长高居县委组织部,算是庙堂。就好像古时候京官下地方一样,见官大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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