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个神祇牌位看涉县的俗神信仰

寒江游走太行，见多识广，断不了给老友发过几个稀罕的物件信息来。这不，两组俗神牌位。分别是“山爷”、“花朵爷”、“老毛爷”、“老胡爷”、“老张爷”和“药王爷”、“封姑奶奶”、“小七姐”。

山雨敢保证，问村里的善男信女，这七八位神灵本名真姓是谁或原型是啥，十有八九，“他（她）就是他（她）”，囫囵话，话囫囵。这就是涉县、太行山甚至全中国俗神信仰的第一个显性特征：信者未必也没有必要知被信奉者是谁，是干什么的。普通信众，不是“迷信”，是“盲信”，就是愿意信，动机比较单纯，我想什么，你就得给我什么！功利性较强。应验了，还愿唱大戏都行；没有应验，随后再说，有时也可能会戏谑一通“老东西……”总之，中国普通人拜神的功利心重，但也没那么认真，通脱得很。

下边，就寒江所提供的神灵牌位信息，验证一下：

第一个，山爷，是山神爷吗？也未必。有人说，可能是三皇五帝之前的盘古爷。山雨比较认同这种说法。据知，山雨的村子里有“孤魂”庙，就形象而言，不男不女，收留“蹶山鬼”的。孤，且阴阳不分又似初分，不就是开天辟地的盘古爷鸣？但谁又确指过？不知道！不清楚！混混沌沌，这正是阴阳初分又未分的情状！

第二个，花朵爷，花神挺多，称得上爷的有，林逋、苏东坡……作为杏花之神的是燧人氏，焚杏仁之火而食。这与盘古的年代相对接近。人类早期，采集、熟食，奉燧人而祀之久。久而久之，只知“花朵爷”而不明系“燧人氏”了。

第三个，老毛爷，山雨认为，当即“毛神”，也称阴神、邪神、鬼神。在中国传统民俗文化里，鬼与神本是两种性质不同的灵体。但，鬼也能通过修炼，达到一种具有种种神通的祖先神，叫地祇。这种地祇即鬼神往往在现实生活中是无法触摸或看到的，只可以通过巫师祈祷、祭祀等等方式与他们沟通。个别时候，有的人，比方山雨的亲大哥年轻的时候就曾盲追过“鬼”神，说是七、八岁孩子高，无头，象黑色树桩一样，你走他走，始终追不上。山雨先父病卧期间也称，去世多年的其父母即山雨的爷爷奶奶、兄长即山雨的大爷也到了他面前，与山雨大哥年轻时所见一般无二。山雨认为，毛神，传说就是小孩儿和“猩猩”模样，山雨父兄所言或许即是“毛神”？

第四个，老胡爷，指的是“五显先生”中的“胡三太爷”，说透了，是说“狐仙”。狐狸灵异，人所共知。之所以把狐仙的“狐”字改成“胡”，其为了避讳，因为成了正神就不能再用的狐字了，这也是对于胡仙的尊重。在普遍的中国造神运动中，这种人格化兼避讳习俗是常见的一种民俗文化现象。

第五个，老张爷，一样不好说是谁。可能是张三丰，但，如果从亲民性和行业神的角度看，是三国张飞的可能性大一些。张飞(-221年)，三国蜀汉大将。字益德，涿郡(今河北涿县)人。东汉末从刘备起兵征战，攻取益州，建立蜀国，任车骑将军。章武元年(221年)从刘备攻吴国，临行时被部将刺杀。因张飞从军前系屠夫，性格忠义勇猛，故成为屠商敬奉的神。

第六个，药王爷，道教药王爷大多是指唐代著名道士、医学家孙思邈。据《新搜神记神考》载，药王除了孙思邈，还有，神农，尝百草，首创医药，世尊为药王。扁鹊，本名秦越人，因其洞晓医源深明医理，曾受异人医术，在齐、赵行医，医道超绝，人以扁鹊称之。相传其倡脉学，能内见五脏，知症结之所在，尤善妇科、五官科和小儿科等。后世将其衍化为神。各地民俗不同，世人信奉的药王也不止一个，其中著名的还有三国时的华佗，韦慈藏、韦善俊、韦古道(韦老师)、河北安国邳彤等人。涉县一带的药王爷，就地缘说，炎帝神农在长子一带，扁鹊游走齐、赵，与涉县关系更紧些。当然，普通民众，并不会去考证药王爷到底是哪一个，姓甚名谁，一般也不会关心。

第七个，封姑奶奶？山雨怀疑是卦姑奶奶。卦姑，中国古代妇女职业之一，为三姑六婆中的一种。卦姑是指专门给人卜卦或算命的妇人。这在古代，妇女命运更不确定的时代背景下，更具有现实性。

这里，不妨再普及一下，三姑，指三种宗教的出家女性。分别为佛教的 尼姑、道教的道姑、专门给人占卦的卦姑。六婆，指的是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牙婆，旧时中国民间以介绍人口买卖为业而 从中牟利的妇女。媒婆，专门为男女说亲事撮合双方的妇女。师婆，又叫巫婆，以装神弄鬼、画符念咒的巫术作为生活来源的妇女。虔婆，指开设秦楼楚院、媒介色情交易的妇人:药婆。“药婆”是蛊药婆的简称，利用药物给人治病或加害他人。稳婆:是旧时民间以替产妇接生为业的人。可以看出，卦姑，是解人心病，为人“指点迷津”的妇女，与现代向女性心理医师也许相仿？

第八个，小七姐，应指厕神紫姑，也指由紫姑衍生出来的“七仙女”。《显异录载:“紫姑被寿阳李景纳为妾，为大妇曹氏所嫉，正月十五阴杀于厕间。上帝怜之，命为厕神，故世人以其日迎祝，以众事。”紫姑，也叫七姐、七姑，是被一个被神化了的一个女人。过去，迎七姐、迎七姑，问“小七姐”年成或心事。问心事，是年轻女人的私事，男人和成年人是不得在场的。

综合来看，以上八位俗神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不那么高大上，与底层人的生活贴近，难得独得庙堂，塑像金身也大约没有资格，得个位牌，有个泛泛神名，己经十分不错了。太行山区，这样的情形，并不少见。这，就是山区的俗神崇拜，这，就是武安涉县一带的民间信仰。

山雨 辛丑畅月上浣 于古沙安乐窝

作者简介：张海旺，河北神威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家事团队团队长，研究生学历（西南政法大学法学学士、法律硕士）。学术论文主要有《谢方樽人格论》。业余喜爱地方文化研究，精考据，善长联词赋，颇有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