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别了，所有我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同事们！”　　　　“别了，所有我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工作！”　　　　老孙办完了工作交接，拎着纸袋，心情复杂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随着金融危机的爆发，老孙也顺应形势打包回家。据说，华尔街的白领们是用纸箱装着私人物品滚蛋的。而老孙，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往回带：几年来业务上的相关名片前两天已经拿回——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处。饭盒扔了吧——反正这碗饭也不吃了。笔记本呢&——不是电脑，也去他妈的吧。本来想带回来做个纪念，可是，翻翻一看，会议记录的内容都是些口号性的东西，大多是忽悠人的。于是干脆在路上扔给收破烂的。那收破烂的老头被吓得猛一抬头，吃了一惊。　　　　老孙的离职实际上和金融危机没有太大关系。不像某些公司员工，更不像华尔街白领因金融危机裁员。而完全是因为他的劳动合同到期，而且老板不需要他继续为其卖命而已。在此提到金融危机有点拉大旗做虎皮的意思。　　没办法，谁叫这个事发生在这个倒霉时候呢？　　　　老孙大名叫孙长江，单位里普遍叫孙工，不少人都叫他老孙。　　　　终于解脱了！终于离开了这个老孙一直不喜欢的公司。颇感到有些兴奋。　　　　想起半个月前，公司人力资源部部长李晓通知老孙合同到期，公司不打算继续聘任他时，他还有些吃惊而愤怒。虽然李晓还征求过他的意见，问有什么想法。他还毫不在乎说没有什么想法。实际上，任何愤怒、失望、抱怨、吃惊、恳求等想法都是没用的。他非常了解老板。以他在美利发公司将近五年的时间。老板作出这样的决定，那是板上钉钉，绝对不会更改的事了。——征求意见，纯属鬼话。　　　　说实话，以老孙的资历、能力、学历和经验，以本市如此多的企业，在当地找一份工作是不难的。但以他目前将近四十五岁的“高龄”，且身体状况不太好——这也是老板拒绝续签合同的原因，再找一份薪水较高、适合自己的多年专业工作也是不太容易的。　　　　美利发公司是一个美资公司。实际上是一个美籍华人开办的私人企业。老孙在这个沿海城市海城闯荡二十年，经历过国有企业、集体企业、中外合资企业、外国独资企业，也与各种各样的企业打过交道。了解很多企业的运作方式包括用人方式。很多方面有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感觉。特别在美利发这个私人企业，更使他看到了一些资本家的嘴脸。　　　　李晓这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人品口碑不错。担任人力资源部长不到一年时间。老孙刚进公司时他就已经入职半年了。所以他们共事时间就是老孙入公司效力的时间。他们都算是公司元老。他们共事时间较长，彼此了解，关系还是不错的。　　对于公司解聘，李晓想要作出一些解释。老孙阻止了他。在美立发公司，什么时候管理人员的招录和解聘是人力资源部能定的？谁不知道都是各部门经理和老板的意思？——解释什么？　　　　虽然老孙心里念叨着，与那些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人和事再见。但是仔细想想，美立发公司中，老孙关系好的同事确实不多。这倒不是老孙为人不好。其实，老孙也算是公司元老。公司从创立到今天，从管理人员到生产线工人，像走马灯一样不知换了多少茬。时间长的工作一两年，时间短的一两天。像老孙一样工作四五年的不多，而他们大多混的不错，属于各部门的头头，拿着不少其实也不多的薪水。　　　　现在工厂（也包括各种单位）的人际关系，不同于上世纪任何一个年代。那种相互关心、相互爱护、相互帮助的友谊再也见不到了。在拜金主义盛行、物欲横流的时代，大家互相之间不拆台，领导不给下级小鞋穿，下级配合领导工作，不给领导捅娄子就算不错了。　　　　至于工作，对老孙来说，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对于那些在社会上苦苦奋斗的人们来说，有几个喜欢自己的“事业”、有几个不是为了生活在奔波的？　　　　前段时间，网上说，英国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男性和女性的工作目的不同,男性工作最主要目的是挣钱,而女性最看重的是工作给她们带来的成就感。老孙觉得这个结论不切合实际，最起码不切合中国实际。他不相信中国女性最看重成就感。难道中国女性真的到了为了成就感苦苦拼搏的程度了？她们甘愿在职场上拼杀而不计金钱就是为了所谓的成就感？这成就感不包括金钱吗？在美国等许多发达国家，家中一人工作，这个家庭就能过上体面的生活，能够得到优厚的医疗保险等福利。在中国，一人工作，全家无忧，可能吗？何时中国人的工资高高的，女性不必奋战职场，工作就是为了成就感，那就好了。　　　　反正老孙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仅仅为了那几个老板恩赐般的工资，毫无成就感和进取心。有时觉得像行尸走肉，机械地每天应付那些例行工作、令人厌烦的检查和无病呻吟的会议。　　　　其实几年前，老孙没有今天这么颓废，也是踌躇满志、趾高气扬的，只是在美立发这几年，他的棱角都磨掉了，被资本家腐蚀的异常光滑。　　　　老孙走在回家的路上，又坐上了回家方向的公交车。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忆起几年来在美立发公司的点点滴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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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招聘会　　　　说起入职美立发公司，还是源于一次招聘会。　　　　那时，老孙厌倦了所在的法国公司阿尔法，特别是厌恶那些法国人及其走狗，加之合同期将满，趁着周末人才市场有一个大型招聘会，就带着几份简历来到会场。会场上，说不上人山人海，也是摩肩擦踵。老孙顺着人流挨个摊位转悠。好不容易转完了一楼，一份简历也没有投出。心里不由得嘀咕：花了五块钱进了市场，转悠了半天竟然一份简历也没有递出，难道五块钱白花了？　　　　人才市场也称作人才大集，也是人才交流中心定期或不定期举办的招聘会。几年前，赶集的人和单位都需要缴纳费用，招聘单位需要缴纳摊位费，个人需要缴纳入场费，这对于人才市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其实，很多人才市场经常和某些大中型企业甚至小企业的人事部门经常相互勾结，串通一气。不管这些企业是否有招聘业务，都给免费提供摊位，让他们挂出似有似无的招聘职位和信息，增加吸引力。　　　　当然，由于大气候的关系，最近政府为了促进就业，人才市场的入场费和摊位费都免掉了。这也是各级政府响应国家上级政策的结果。　　　　人才市场共提供两层楼设置摊位。老孙来到二楼拐角阳台，有点心烦气躁，拿出烟来，刚刚用打火机点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估计是工作人员，溜溜地过来了。彬彬有礼地说：‘‘同志，市场内不能抽烟，请你把烟灭掉。”　　　　“好的，好的。”老孙连忙熄灭了香烟。刚转过身来，就听见有人喊： “孙工！孙工！”　　　　老孙看到公司的维修工田小强刚刚走上二楼，右手拿了一卷报纸冲着自己扬了扬。田小强走过来，笑嘻嘻地对老孙说：“孙工，你也来了？”老孙点了点头，对田小强说：“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单位？”　　　　“有，有好几个呢。”　　　　“是不是？”老孙也替田小强高兴。　　　　田小强在阿尔法公司里是车间维修工，是个多面手。负责设备维修、模具维修、电气维修、管道维修等等。这么说吧，凡是公司里有关生产和后勤的所有东西损坏了，需要维修，生产和后勤总务的部门主管都可以把他拎过来，不管他能不能修理。　　　　公司产品单一，人员不多。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需要维修的东西实在不少，尤其设备和模具都是二手货，毛病很多。这都无所谓，最不能容忍的是生产主管，那个娘们名字叫苏珊的颐指气使，吆五喝六。工资仅仅比生产线操作工多一百元，却要经常加班。　　　　田小强是个多面手，也是被逼无奈而已。每门通一点，但是每门都不精。他很容易了解到一个维修工在外资企业的工资和待遇。所以，早就想跳槽了。　　　　“投了十几份简历，遍地撒网。估计问题不大。”田小强有点兴奋。　　　　老孙在公司是质量主管，负责公司质量体系的运行和产品质量的控制，和车间工人接触较多，走的也很近，所以人缘不错。工人很多事情愿意和他诉说、商量，同时也引起老外的警觉和不满。以为老孙在鼓动工人闹事。几次的体检、请卫生防疫部门检测车间空气有害物质、加班费等事宜，老外都怀疑管理人员帮忙出主意。　　　　田小强说：“孙工，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老孙摇了摇头：“转了一楼，还没有投出一份简历。”　　　　田小强拿起手中的报纸，对老孙说：“孙工，你看了昨天的《星星晚报》吗？这上面整整两版的招聘启事，有些单位参加了今天的招聘大会——要不你看一下？”　　　　老孙接过晚报，没有看。对田小强说：“小田，陪我转转二楼，一会儿再看报纸。”　　　　田小强来得早，已经转完了。就爽快地答应了：“行，那就再转转。”　　　　田小强拉着老孙的手又进了人群，或者说又被人群裹了进去。　　　　　　正好是夏天，整个人才市场的招聘大厅没有电风扇，更不用说空调了。人们身上冒着汗，用手中的报纸、简历、折扇、手绢扇着风，想稍稍驱散一点热量。　　　　熙熙攘攘的人群，或大或小的声音，接近中午的热浪，使人们增加了许多烦躁。　　　　老孙和小田在人群和摊位间穿来穿去，不时地看看悬挂的招聘职位，不时地问问招聘人员。转完了，仍然是一份简历也没有投出。　　　　老孙拉着田小强走出人群，来到大厅外面。小田不知道老孙希望的职位，只是跟着瞎串。他看着老孙汗津津的脸，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手机上的时间已是十一点十分了。　　　　老孙手里拿着那份晚报，挥挥手说：“走，小田，不逛了。喝啤酒去。”　　　　两人走进一家快餐店，点了冰镇啤酒和几个小菜，边吃边喝边聊。无非聊着公司和招聘的事情。　　　　饭桌上面的墙上有台小风扇摇头吹着，两人喝着冰啤。不知不觉身上凉快下来。　　　　小田是内地人。前年来到这里。　　　　“孙工，你说啊，咱们也算欧美企业。都说欧美企业工资水平高。我们怎么连韩资企业都不如？”　　　　“都是中国人闹得呗!有些破事到了中国人这里就得变味。”　　　　老孙和小田所在的这家法国公司，是2000年与中国内地的一家国有企业合资成立的。两年后，由于管理权限和经营理念的纠纷，最后终于分道扬镳。中资全部卖给法方，撤的一干二净。否则，乱七八糟的事肯定争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在很多人看来，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两种文化的不相融合。这在很多中外合资企业司空见惯。很多企业并不是股份、品牌、权利责任和经营理念之争，就是一个文化的不同。　　　　老孙说：“据说，公司成立初期，商定工资时，法国人提出生产线工人工资四五千元人民币——还是试探的口气，意思是他们认为这个工资水平并不高。却把个中方经理老王吓得目瞪口呆。心里说，啊呀妈呀，我们内地的工厂工人工资也就是四五百元，差十倍啊。”　　　　小田插嘴说：“这老外肯定不懂行市。”　　　　“中方经理心说：那么管理人员工资多少？我们还能不能挣钱了？于是跟法国人说了中国人的工资水平。老外也是吃惊不已。心想，这中国人的工资是不是太低了？”　　　　小田说：“这帮老外合资以前干什么了？连工资水平也不打听？”　　　　“要不最后中方撤出股份呢。这些老外不知怎么考虑的，只想快快占领中国市场，而不考虑实际情况。要不能陷于被动呢。”　　　　老孙连连摇头，很多事情不明白。其实他也不想弄明白。咱一个打工的，费那些脑筋干什么。　　　　两人东拉西扯，又喝了不少啤酒。　　　　老孙顺手拿过小田的那份晚报，翻到招聘版，掠过那些餐饮业、服务业等，找到了机械电子行业板块。　　　　老孙眼光扫到了一家招聘单位，有什么“美国独资，电子行业，招聘质量主管”等。老孙觉得比较符合自己的意向。美国独资，应该不错吧。先投份简历试一试再说。　　　　于是，老孙对小田说：“这份报纸我拿去，看看这个单位再说。”　　　　【未完待续】 　　
　　继续：）
　　惊动斑竹了？　　　　不好意思，呵呵。:-)　　　　前面是铺垫，不太好看，请谅解。　　　　看下去才能觉得有意思。　　　　继续，我听话。
　　　　3. 面试
　　星期一，老孙利用上班空间，将自己早已存入电脑的简历调出来，按照晚报上那个美国独资公司的某些需要做了一些修改调整，以便能更好地满足公司对职位的要求。不过令老孙奇怪的是，招聘启事上没有要求投递英文简历。难道公司不是纯种的美资企业？——管他呢，省掉了修改英文简历的麻烦。　　　　要说没有把编制好的个人简历放在电脑里的职场人，恐怕极少。没有的话，一般是比较天真地相信，我会永远在一个单位干下去，即老板永远聘用你或者公司永远屹立不倒。连还没有毕业的大中专学生都有不同版本的简历。　　　　这些简历，五花八门，各显神通。肯定有中文版包括简体中文和繁体中文版，有的有英文版、法文版、德文版、日文版、韩文版，有的甚至有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反正利用各种关系，请有语言特长的朋友、同学、亲戚和家人等给翻译出来，或是有的放矢，或是误打误撞。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决不放过。特别是具有外资背景的企业。漫天撒网，看能否罩到几只麻雀；职场弯弓，说不定射到一头野猪。　　　　老孙也无非按照常规叙述了自己的履历，加重了能力特别是专业方面的经验描述。因为据他估计，这个公司是个新公司，需要经验丰富人员；公司不大，需要技术门类懂得较多的人员。　　　　老孙根据电子企业的特点和自己的经验，将自己在冲压、注塑、装配、检测、电镀等技术能力做了推介。既然申请职位是质量管理，那么重点介绍了在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和质量管理方面的资格能力和经验成绩等。　　　　老孙把修改后的简历重新检查了一遍，看了看页面和格式编排，确认比较满意后，将简历打印了两份，抽空利用公司的传真机发了出去。大家都知道，利用公司的传真机发送应聘简历等背叛公司的行为是令人忌讳的，好像也不那么道德。不过话说回来，谁家里没事安装个传真机呢？在发送简历主要靠传真的时代，有几个不是利用本单位的通信工具偷偷为自己服务呢？招聘启事上没有告诉电子邮箱，只是公司里传真号码——不过那个时候，通过电子邮箱发送简历的确实不多，绝大多数用传真。　　　　职场上，简历的写法千奇百怪，而面试的形式也是千变万化。不能正确对待或者没有充分准备简历和面试，往往容易吃亏。这些已经被职场上的朋友们多次证实，有的甚至被撞得头破血流。例如机关公务员面试。有些改成的打油诗曰：简历要编好，面试最重要。若为成功故，忽悠加乱造。　　　　第二天，一位女士打来电话，约定本周六上午面试。——速度够快的。　　　　老孙想起上次面试的时候，法国老外那个效率跟蜗牛爬似的。　　　　　　
　　尽管孙长江觉得这家美资公司效率挺高，但能不能看好自己，他对此丝毫不敢马虎，为了周六的面试需要精心准备。　　　　六月中旬，海城这个北方海滨城市，已经是暑气逼人，太阳毒辣。吃过早饭的孙长江把简历和各种证书放在皮包里。正在为是否打上条领带而踌躇。因为他见过很多白领或者业务员，无论天气多么热，一条领带都缠在脖颈上。倒是许多欧美老外大多数场合穿着随便，并非都是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倒是日韩商务或技术人员一概衣服笔挺，一丝不苟。而现在很多应聘的大学生毕业前后，虽无工资，却先制行头，西装革履，道貌岸然。有的男孩打扮得像是个准备见丈母娘的傻姑爷。　　　　老孙决定不打领带，大热天不受那洋罪。于是坐上公交车，半小时后来到电话里得知的公司地址。　　　　这是一片较早开发的工业园区，方圆两公里的地方盖了不少的各式各样楼房，三横四纵的宽阔马路把它们隔开。这些楼盘大部分都是房地产公司或大的企业集团所建。可以做通用厂房或写字楼。目的并非自己所用，而是当时利用政府的发展政策、廉价的地皮、优惠的税收来出租、出售、升值。园区里面很多楼房闲置，甚至缺少维护，渐渐漏出了破败的迹象。　　　　孙长江所应聘的这家美立发电子有限公司，就是租用内地一家矿业集团所建的通用厂房的第三层楼——该厂房共有五层出租。　　　　孙长江停在楼梯口的外面，看着挂着几个或长或方的公司牌匾，很容易找到美立发公司的方形铜匾。匾牌不大，凹印着几个黑色的隶书字：海城美立发电子有限公司　　　　孙长江走上楼道。楼道很暗，尽管外面烈日高照。但是却照不到没有灯光的楼道，倒给人清凉而又阴森的感觉。　　　　上到三楼，敲了敲掩着的门。从里面传出来“请进”的女子声音。老孙推门进去，见侧面靠墙的是一个半圆形的前台，后面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个儿不高，头上扎着一把毛刷。笑眯眯地问：“来应聘的吧？”　　　　老孙心说，怎么我还没有开口他就知道我是来面试的？于是点了点头，说了个“是”字算是同意她的猜测——周六面试的事情，前台接待肯定知道。她一指门边的沙发，说：“请稍等”。拿起电话：“韩经理，我是前台小张，有一孙先生来面试…...好。”　　
　　 显然，前台小张知道他的姓名。小张在前面拐了个弯，沿着走廊把他领到了会议室。孙长江独自坐在会议室，将包放在会议桌上，打量起会议室来。　　
　　 会议室不大，约二十个平方。中间放一个拼组的会议桌，颜色棕黑。会议桌周围放了十几把椅子和几个塑料圆凳。一面墙上挂着一幅不太大的世界地图。正面墙壁上剪贴着八个字“诚信 创新 敬业 团结”。　　　　其它什么也没有。外面是车间，但是关上会议室的门后，看不见外面的车间和走廊。　　　　等了约有十分钟，孙长江听见门开了。回头一看进来一个胖乎乎的人，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半袖衬衣，走路慢吞吞，有点一步三摇的样子。皮鞋和地板的摩擦声又长又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坐到了孙长江的对面。缓缓地打开笔记本，又从里面抽出一支黑色中性笔。　　　　这个叫韩经理的半天没有吭声，双眼盯着自己的笔记本，手在玩弄着中性笔。　　　　孙长江在等待对方开口，没有打扰韩经理。因为他知道，目前人家是主人，是领导，有着主导权和主动权。所以，老孙干脆和韩经理比起耐心来，把包里的证书一股脑儿拿出来，放在眼前。　　　　
　　烟台版支持楼主继续！　　羡慕青版茶姐姐的号召力及青版的人气　　仔细读了，其中的细节令人莞尔：）　　——————————————————————————　　作者：贺新喜
回复日期： 17:51:00
　　现在很多应聘的大学生毕业前后，虽无工资，却先制行头，西装革履，道貌岸然。。。打扮得像是个准备见丈母娘的傻姑爷。　　老孙决定不打领带，大热天不受那洋罪。
　　　　又过了大约三分钟，韩经理终于开口了：“孙工，我们看了你的简历，觉得你在电子行业具有丰富的经验，比较适合目前公司的产品和岗位。不知你有什么问题？”　　　　得，孙长江心想，还没有问什么呢，就觉得我适合。把球又踢回来了，竟然问我有什么问题没有。孙长江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把那些证书一本一本地介绍，这是大学《毕业证书》，这是《学士学位证书》，这是ISO9001《内审员资格证》，这是《标准化检查员资格证》、《TQC结业证》、《创新教育结业证》、《工程师资格证》、《工程师英语A级证书》等等。　　　　韩经理看着老孙介绍，有点漫不经心。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好奇地翻看或者带有某种怀疑的神情鉴别一下。老孙登时觉得有点无趣和无聊。当别人对你的表演或者东西不感兴趣甚至漠视的时候，你自然索然寡味。这正如舞台上的演员，大都喜欢喝彩和掌声。　　　　于是两个人又默不作声。孙长江只好收起了这一堆证书。韩经理又问了句：“你会做机械图吗？”　　　　老孙回答：“我能识图，而且是比较复杂的机械图，但是我没有画过图纸。你知道，我的专业不是机械类。”　　　　韩经理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个——你的英语怎么样？——你知道，我们是个美资企业。”当然，美资企业当然要求英语要好一些了。　　　　老孙说：“刚才我介绍了，我的中级工程师英语拿的是A级证书，考试分数94分。我的读写能力可以说非常好，但是可能和我们那时的大多数一样，学的是哑巴英语。听说能力比较差。”　　　　韩经理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说：“你可以走了。我们会尽快通知你第二次面试。”　　　　质量管理的事呢?怎么一句不问?　　　　孙长江感觉，这位韩经理对质量管理特别是质量体系不太内行。一般来说，面试人员往往提问被面试人员的是自己擅长的专业，以免露怯；而人力资源的工作人员往往提一些履历、待遇等普通问题；主管负责人主要提问专业岗位、能力等问题；而总经理老板则是站在公司的总体和发展角度上考察提问。韩经理没有提出质量管理的任何问题，很有可能他是这方面的外行。　　　　于是两人站起，握了握手。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孙长江看了看空空荡荡的车间，心想，今天是周六，工人休息啊。车间只有两条简易流水线，各有二十米长，两条线相距约五米。不过几乎没有什么设备，也没有看到车间里有什么产品。好像只有几台简易的手动或脚踏冲床。看起来很寒酸。老孙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一个美国独资企业？　　
　　【未完待续】
　　呵呵，孙工确实是孙工，一看就是做技术人员嘀。　　面试的时候对付人事经理真不必那样郑重其事，他问你有什么问题，不是正好可以借题发挥，扯他喜欢的问题，借机观察这个公司的水有多深。虽然人事专员一般不懂专业，可是能从他身上观察公司的氛围。　　孙工一个劲的拿证虽然有点好笑，但是马总能马上任命孙工做孙工期待的质量部部长，马总应该有一双识人的眼睛吧。　　喝水的事，孙工完全可以处理能俏皮风趣一些，直接提出来，马总说不定会把他用得更高呢，而不是单纯让他只干技术活。　　有关身高的猜想和调侃，我感觉孙工想多了，谋职只是干活赚钱，管那个下蛋的母鸡是黄色还是白色呢。　　嘿嘿，楼主继续！　　支持原创！
　　谢谢关注。呵呵。。。　　　　那个面试的不是人事经理哈。　　　　身高是为了调侃，没有太大的意思。
　　　　 5.变故　　　　孙长江再回阿尔法上班是轻松的，表情自然带着微笑。下一步的去处已定，又想起这里的处境，颇有些感慨。手下两个质检员和许多车间工人都舍不得孙长江走。质检员说不知道今后哪个质量部经理过来，能不能给她们撑腰，少受那些鬼子汉奸的欺负。田小强已经走了。纪大雨酝酿着离开这个讨厌的公司，不想再忍受那个天天处于更年期的娘们歇斯底里的折磨。　　　　孙长江离开阿尔法当天，新的质量部经理就上任了。据说是一个女的。孙长江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美立发公司为什么还没有给他打电话，要他上班。　　　　三天过去了。孙长江只好主动打电话询问，那个女士的回答：“再等等，需要时一定会打电话的。”一周过去了，仍旧没有消息。孙长江有点着急。别是痴老婆等汉子吧。如果迟迟没有消息，会不会上当？——玩我，有必要吗？　　　　孙长江打算到公司去问一下。这时他接到的电话说，目前公司内部有一些小小问题，正在调整。请不要到公司里去；要去的话，也不会有结果的。类似的问题不光你一个，还有几个人。　　　　真的假的？孙长江傻眼了。在家白等，得等到哪年哪月呀？得先寻找其他招聘单位。在网络上找了三家招聘质量管理人员的公司，把简历按其所好修改一通，随后发了过去。很快便有一家玩具公司打来电话，通知面试。孙长江偏重机电公司，玩具公司来找，有点误打误撞的意思。去吧，谁叫自己投了简历呢？　　　　孙长江又是收拾一番，把那些什么证件找出来，放到文件包里。　　　　公交车把孙长江拉到老城的边缘上。所谓老城，就是改革开放以前的比较繁华的城区。现在正在改造。当城市大开发大拓展的时候，这里是不敢动的。一方面建筑古老，颇有些标志性建筑；另一方面如果加以改造，地皮费用那是很贵的哦，开发商都一股脑奔向老城区周边发财了。如今反而新城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老城区固守原汁原味的老风格，倒也相对清静，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古楼森然，风格各异，马路窄而曲折，不时可见上坡下坡。路边和建筑周围老树黝绿，枝桠丰腴舒展。树上各种电线架过，还没有埋在地下。当外部城区地皮飞涨之时，政府和开发商又开始关注老城区的建设了。许多地方重新规划建设。那些老房和老墙上用石灰水或油漆写上了大大的“拆”字。据说有些地段政府和居民意见不一，或专家和政府意见不一，等等许多意见不一，牵涉方方面面的利益，有的在墙上写上“拆”后，过了段时间，又在“拆”字前面写上“不”字，意思是“不拆”。可是等又过了一段时间后，你过去一看，在那 “不”字前面又加了个走之旁，意思是“还拆”。总之，摇摆不定的规划不少。　　　　孙长江来到这个玩具公司门前，看到里面旗帜飘扬，足有五面。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五星红旗在正中央外，还有另外两面外国国旗，一面公司商标旗帜，一面公司旗帜。旗杆格外高，比孙长江看到的其他公司的旗杆都高。足有六层楼高。风吹来，猎猎作响。　　　　孙长江听说这是个有三个国家背景的合资公司。　　　　上班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了。厂房显得静悄悄。偶尔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来来往往。孙长江来面试的具体时间是公司人事部指定的。门口也聚集了几个没有穿工作服的人，都是过来面试的。一会儿，门卫把这些面试的人领到接待室里。　　　　接待室很大，几乎是个小会议室。桌椅板凳齐全，有复印机、饮水机和白板等。一个小姑娘拿出一摞纸来，每人发了一张。是《求职登记表》。内容较全面，甚至复杂。填完整个表格，约需要半个小时。接着根据不同职位，发给相关人员不同的笔试题目。笔试题目五花八门，各不相同。孙长江心里嘀咕，不是面试吗，怎么还有笔试？孙长江的笔试题目有质量保证体系、全面质量管理的内容，还有的题目如：如果你是南方人，来到北方这个海滨城市，你如何适用气候、饮食等变化？还有题目是，如果公司年底奖金由于某种原因（如经营上的）不能兑现年初的承诺，你将如何对待？　　　　此时，有两个笔试者扔下答卷，扬长而去。孙长江远远瞧去，卷面比较干净，几乎没有作答。孙长江也有点恼火。这都是什么题目？我本来就是当地人，怎么先假设是南方人？这不是脱了裤子串门没事找事嘛！不能兑现薪酬的预防针提前打下，叫你以后无法进退。怪不得有人溜之大吉。　　　　不过孙长江还是规规矩矩答完了。尽管准备得不充分，甚至说没有准备，但是仍然搜肠刮肚地把能够想到的知识和词句用上。因为他看出来，这些精心准备的题目是人事部门的杀手锏，反映的是高层的意思，绝非一时之念。　　　　好在半小时后，孙长江被带到人事部长办公室，进入正式面试。　　　　
　　哈哈，喜欢楼上的文字，充满了生活气息！有关南方人北方人的假设。还有，那个新老城区的描述，我怎么感觉就是青岛哪。。。　　抱歉我老是插话，楼主继续哈，葵在线阅读！
　　谢谢关注哈！新老城区的事情差不多大同小异。无所谓的啦。　　　　耽误休息，罪莫大焉！　　　　那就继续？　　
　　6.实习　　人事部长是个女士，独自一间办公室。年龄好像三十六七的样子。不过，孙长江看不太清楚，因为部长的脸有点背光。她卷缩在椅子上，也看不出身高。说卷缩，是因为自从孙长江进来后，就没有看到她站起来，且没有坐直，只是弓着腰伏在办公桌上提问，手里拿着一支铅笔，但是没有做过记录。不知道是背光的原因还是她的身体不太好，在孙长江眼里，人事部长有点死气沉沉的样子，脸上不施粉黛，嘴唇发黑，提问也是懒洋洋的。没有面试官的威严和兴奋感。可能作为人事部长，对于这些工作已然厌倦，提不起什么精神头。　　　　然而，不能不提到的实际问题还是让她略微兴奋了一些。她说工资嘛，若论年薪在这里本科生是两万左右。发放方式是月薪加半年奖加全年奖。奖金看能力和表现。试用期即实习期，工资当然是实习工资。　　　　她告诉孙长江，下午质量部长将会约见他。孙长江明白，其实这是真正的面试。　　　　质量部长匡正义年龄比孙长江小一些。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显得精明干练。他来自一家大型日资电子企业，受过那家日资企业的多次派出培训——国内的培训班，对于质量管理体系和质量管理工具非常熟悉，来到火凤凰玩具公司，几乎没有充分施展其质量管理才能。毕竟学习的东西似乎更适合于汽车机械电子等行业，用于玩具行业有杀鸡用牛刀的意味。　　　　其实不然，火凤凰总经理之所以聘匡正义为质量部长兼管理者代表，就是想充分发挥其能力，将火凤凰的质量管理水平提高一大步。然而，正是因为匡正义太受重视，成为总经理的大红人，荣升为总经理助理，以至于压的担子太多，从而无暇发挥其质量管理的才能。尽管ISO9001/ISO14001/OHSAS18001认证证书的取得并非是匡正义的功劳——那时他还没有入职，但是，现在却行使着管理者代表的职责，不断陪同中外客户、第三方审核代表审核、参观，不断参加各种展销会订货会交易会，经常到供应商那里监督审核，帮助供应商改善产品品质和质量体系。参加公司内部不同级别的会议，阅读和回复多如牛毛的电子邮件，当然更少不了八小时之外宴请。如此的忙碌，以至于体系和产品出现的细节问题不能得到良好的解决。质量部其他员工的解决方案不能令匡助理满意，以至于很多问题久拖不办。　　
　　　　让孙长江奇怪的是，匡正义也没有提出什么困难的面试题。好像直接安排工作，告诉孙长江试用期三个月。前两个月在各部门车间实习，第三个月在质量部实习，如果满意，可以签订合同，正式成为质量部管理人员。　　　　孙长江听着匡助理啰哩啰唆地交待任务般的面试内容，心里觉着又轻松又疑惑，准备的一些面试内容竟然无一涉及。　　　　前两个月，孙长江在几个车间和部门转悠，到了第三个月，匡正义告诉他：“鉴于你的情况，公司决定，第三个月要你在标准化室工作，直到完成三个月试用期。你知道，质量部也需要人，但是标准化室更需要人。标准化室是一个新成立的部门，你到那里可以大有作为。”　　　　　　见孙长江没有吭声，眼睛只是望着匡正义的电脑背部，匡正义继续说：“公司知道你当时是应聘质量部的，所以我很感激你。但你有标准化检查员资格证，对标准化还是熟悉的，希望你能在那里发挥作用。更何况兰主任希望你将来能够在她的部门工作。”　　　　　　孙长江早就感觉到他的命运要和以前应聘质量部的其他人员一样，不能满足质量部要求。如果自己试用期结束前不走，而又没有其它部门需要，那只能接受 “开路”的选择。现在看起来自己好像有一个不错的去处，不管是有人推还是有人要，先有个去处再说——孙长江无话可说。　　
　　　　美立发公司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骗我？孙长江想不能这样干等，需要再给美立发人事部门打一个电话。对方那个女士要求再等等，很快会给你回话，但绝不是骗你。孙长江怏怏得关了手机。　　　　火凤凰的试用期间工资很低，基本上和一名普通工人的工资一样。试用期满，根据人事部的说法，年薪两万左右，还不是平均发，还要按照考评得分几次发给你。到头来到手的工资不知道有多少，只少不多。这通过很多人的透露以及人员走马灯似的来去就可见端倪。　　　　　　　　孙长江受不了了。他看到在火凤凰谋一个职位非常困难。类似军队条令一样的刻板而复杂制度，每一个细节都规定得很死。稍有变通，就要被批评、罚款、扣分等。没有报酬的加班名之为为公司做贡献不计报酬。每一个中层干部牢牢盯住自己的职位，生怕被外人抢走，他们视外来管理人员特别是有一定资历的管理人员为洪水猛兽，对他们评价打分偏低，以各种理由作出他们对岗位不适合的意见。很多人踌躇满志而来，垂头丧气而去。上层领导只能感叹人才难得，整天招聘却无人可用。反而刚毕业或者工作不久的大中专生比较容易留下。然而，暂时留下不一定能长久留住。　　
　　7.标准化室　　　　　　一般小型企业，根本不重视标准化工作，更不可能设立专门的标准化室。火凤凰有专门的标准化部门，也源于总经理和一干从老厂过来的技术人员对标准化工作的重视。现在很多企业尽管图纸或工艺文件等资料上有标准化一栏，但基本上不签字。即使签了字，也是为了应付检查审核等，甚至连标准化检查员都没有。　　　　　　火凤凰标准化室共有五人。标准化室主任兰丽洁，部长级，四十多岁的女士，在楼上另一间独立的部长办公室。潘春风，大家叫他潘工，机械厂过来的元老，原质量部部长。现已经退休，家里没事，被总经理诚心返聘。牛本月，大学毕业后刚来一年的小姑娘，一头短发显得干净利落，精明强干。还有一个小伙子王亮，比孙长江晚来半个月，也正在转圈实习，大学毕业两年，来前在一家纺织机械厂干过车间工艺员。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不到二十岁，叫何娜娜，内部招聘的文员。还穿着装配车间的工作服。　　　　　　兰丽洁主任知道孙长江本周到标准化室实习，一大早从她的办公室来到标准化室。兰主任偏瘦，脸和手一样长而苍白，面容冷漠，语言干巴地介绍了标准化室的成员们，最后说：“欢迎孙工来标准化室实习。我知道，孙工有标准化检查员资格证，专门学习过标准化知识，希望孙工对我们这个新成立的部门进行工作指导。”　　　　　　孙长江说：“兰主任客气，我是来学习的，对公司不熟悉，标准化工作也没有经验，希望兰主任和标准化室的同事们多多给我指导和帮助。”　　　　　　兰主任拿出有关公司的标准化规定让孙长江看一看，然后对牛本月说：“小牛，有关技术标准你可以给孙工看一看，请孙工指导一下。”牛本月答应着，嘴角翘着微微一笑。　　　　　　兰丽洁让孙长江暂时和王亮共用一张办公桌。说完，就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孙长江觉得兰丽洁有点行尸走肉的样子，工作服把她的身体衬得干干巴巴，除了说话干干巴巴、毫无表情外，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　　　　　　潘春风一上班就在电脑上玩空当接龙游戏，直到兰丽洁离开。好像兰丽洁根本不在一样。退休以前，他是质量部长和管理者代表，是匡正义的角色，不过他不是总经理助理，所以没有匡正义职务高。不管怎样，标准化归他负责。现在，他竟然归不懂标准化的兰丽洁管，打心眼里不服气，瞧不起兰丽洁。其实，老潘无非是公司返聘人员，属于养老发挥点余热，你何必生闷气呢？再说，这兰丽洁可是梅书记推荐的老朋友的闺女。连总经理都任命她为标准化室主任，你有什么理由不买账？　　　　　　兰丽洁前两年在深圳某港资企业做过人力资源，不知什么原因，去年底离开深圳，来到海城投奔父亲的老朋友梅书记。梅书记无法将其安排在人事部。总经理考虑到她制定过工作标准，于是把几个月前成立的标准化小组改为标准化室，升为部级，兰丽洁为室主任，原标准化小组组长潘春风没有任何任免，仍然在标准化室工作。实际上归兰丽洁领导。当然，具体工作任务由兰丽洁负责安排。　　　　　　老潘对不懂技术的新领导颇有微辞。负责标准化工作，如果对管理标准和工作标准还能对付的话，那么做好技术标准工作可不是一年两年的工夫——唉！老潘，这与你何干呢？　　　　　　　　孙长江和老潘很快打成一片。老潘实际非常豪爽，花白的头发没有显出他有退休人员的清闲和恬淡，反而经常提出不保守的意见，甚至炮轰某些公司政策，当然他的机会不多，因为他已经无职无权了。一个靠边站的人只能发发牢骚罢了。老潘在兰丽洁没任标准化室主任之前还气吞山河，之后却变得冷眼旁观了。偏偏他的独生儿子三十好几了就是不给他生孙子，不愿意跟路边老头打扑克的他不得不回到公司发挥余热。　　　　　　孙长江愿意跟老潘聊聊天，他知道返聘人员的心理状态。老潘和许多退休知识分子一样，一身才能但是无从发挥。身体仍很健康，家庭没有负担，知识没有老化，完全可以大展宏图。但是当你退休后，如果还在挡道，你就会变成拦路虎和绊脚石，有人就看你成恶人了。　　　　　　老潘告诉孙长江，实习报告虽然要写一些好听的，但是更需要多多找出公司管理的缺陷和漏洞，多提建议，这样才能反映到上面，引起重视。他说去年公司招聘一个会计师，在实习报告里把公司的管理系统特别是财务系统批评得一团糟，反而引起高层重视，结果留下来担任财务总监助理，尽管半年后看不出他有什么具体改革才能，只能灰溜溜告退。当然了，不是什么都能一下子改变的——老潘意味深长地说。　　　　　　 　　 　　
　　　　牛本月从标准化室成立到现在，目睹了兰丽洁和潘春风之间的疙疙瘩瘩。老潘是标准化的内行，而且是技术专家和公司元老，又是返聘人员，兰丽洁无法指示老潘干什么，甚至像开会等一类的事情也不请老潘去，因为开始几次部门会议，老潘根本不去，以后谁也不敢叫他了。看起来老潘是倚老卖老，实际上，牛本月知道，老潘根本看不上靠裙带关系坐到部长级且来公司时间不长没做什么贡献的兰丽洁。　　孙长江来标准化室之前，可以指使的人只有牛本月。因为没有副手，文员也是刚刚从车间内聘的，且不能做专业工作，老潘不买账。现在来了孙长江，兰丽洁可算逮住干活的了。　　　　兰丽洁把前段时间部门积攒的、其它部门提办的标准一股脑地拿出来，让孙长江编制。有玩具包装标准、玩具环境试验标准、玩具分类编号办法、玩具外观颜色检测规范等等。绝大部分是企业内部标准。　　火凤凰整个公司没有几本标准书，网站只能是内部网，不允许也不能登陆国际互联网。孙长江无从参考。他用老潘的邮箱发邮件给兰丽洁，请求购买相关的标准，得到的回答是暂时不行。老潘孙长江解释说，公司厉行节约，基本上没有书面文件，绝大多数是电子文档。所以，你经常可以看到双面打印的文件。要想买参考材料恐怕遥遥无期。孙长江心里骂了一声，这是什么节约方式？必要的东西都不买？　　没办法，孙长江只能边请教老潘边翻阅自己的资料，又经常向其它部门的人请教。几天也编不了一个标准。他采用的办法是把几个标准的大框架拉起来，逐步修改补充完善。兰丽洁对他的速度很不满意，同时她把孙长江的标准草稿用邮件发给相关部门征求意见，结果意见五花八门，批评意见不少，兰丽洁愈加不满意。　　　　最难编制的就是玩具型号规格编制办法。以前的布艺玩具、绒毛玩具、机械玩具、电动玩具和木制玩具等系列规格特别多，且命名方法各不相同，根据总经理的意见，一定要制定统一命名方法和型号编制办法——即使国家和行业也不统一。孙长江以前做过电子产品的命名规定，做过电子产品的行业规范，并且到电子工业部标准化所申请过行标备案，开始以为不会难做，但是最难做的恰恰就是它。他准备第二天请教老潘。　　　　第二天一早，见老潘没有来。一问牛本月，才知道老潘回家了，离开了他奋斗一生的工作岗位。老潘临走前，只向总经理打了口头报告，然后通过电子邮件向几个机械厂过来的老同事（属于干部且有电脑的）告了别。孙长江没有电脑，且头天在设计部门和设计人员探讨编号办法，所以这一切刚刚知道。　　　　孙长江坐在潘春风的电脑前，有点感伤。虽然他是试用期，且认识老潘不到两个礼拜，没有什么深交。但是想起他花白的头发和率直的话语，心里酸酸的。　　　　离职的形式多种多样，一个返聘人员的离职似乎没有引起一点点涟漪。　　　　
　　老潘的走，正好可以给孙工一个留人的机会。而且要汲取老潘恃财放旷的教训，固然孙工没必要屈三下四，但最好不要默默苦干，让兰丽洁以为他干活理所当然。编标这活，可长可短，不要三天就把三个月的活干活了，要知道向兰丽洁请教，嘿嘿，尽管她狗屁不通。　　好，楼主继续，不知道这个孙工如何处理？　　又：老潘走时开不开欢送会无关紧要，关键看老潘自己荷包里挣了多少银子。
　　阿葵斑竹又来了，谢谢支持哈！　　　　老孙自然是跟马总去了，不可能在火凤凰干了哈。　　　　欢迎拍砖。
　　　　　　兰丽洁几乎天天催促孙长江标准事宜。孙长江只能把不太成熟的文本发给她，随之是各部门相关人士的反馈意见。孙长江不得不去兰主任的办公室当面聆听教诲。但他听到过兰主任自己的意见，只听她说某某的意见是这样，某某建议如何改。孙长江很生气，很不情愿找她，看那张苍白而干干巴巴的脸，听那干干巴巴而苍白的话。孙长江分明从兰主任的干干巴巴的脸上看到的是刻薄。　　　　更令孙长江不解的是，公司又任命了一位标准化室的副主任，郭金，组装二车间的副主任，算是升了一级。这郭金，之前是所有车间主任最忙碌的一位，这是所有管理人员和部分工人所得出的结论，或者说是看到的结果。因为在车间几乎看不到他停下来，更确切说是坐下来的时间。甚至打电话都没有坐过。大概只有收发或阅读电子邮件时才能坐下来。　　 　　此人据说是西北人，可是身上的味道可不是仅仅吃牛羊肉所散发的味道。牛本月听到郭金过来任职的消息，差一点晕倒。牛本月对郭金的吹牛拍马能力和领导地位无所谓，但是，对他身上那身浓浓的狐臭味却是望而却步，仰天长叹：“天哪！”　　　　果然，郭金在老潘走后的一周，走马上任。免不了过来进行一番指导。实际上过来打个招呼。他的办公室和兰丽洁的在一起。但是，匆匆一趟，孙长江领略了满屋的味道——夏天的味道顿时变了。　　　　庆幸的是，郭金没有来几次，且过来的时间不长。　　　　晚上，兰丽洁要请客，请所有标准化室的属下吃饭。大家换下工作服，穿上自己的服装，果然显得精神。兰丽洁领着大家进入空调房间，身上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单薄的身体马上哆嗦起来。郭金急令服务员关闭空调。开场白是部门成立庆祝会。孙长江这才明白，部门算是刚刚成立啊。孙长江有理由相信潘春风的回家意味着标准化室的成立。　　　　大家喝的是啤酒，兰丽洁酒量挺好，喝下几杯酒后，苍白的脸略微泛起红润，几句话不离好好工作，把公司的标准化工作做好，支持工作等等。还说，兰丽洁和郭金两人明天去北京参加一个标准化培训班，希望各位在家努力工作等等。　　　　
　　　　8.过客　　
　　当两位领导从北京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时，孙长江的三个月试用期快结束了。孙长江这两天一边在编制火凤凰玩具有限公司玩具型号命名办法，一边认真地起草自己的转正申请。美立发的电话迟迟不到，也没有更好的就业途径，看来，要在火凤凰搞玩具了。　　　　孙长江向两位领导汇报工作，并把转正申请发到两位的邮箱里。第二天兰丽洁打电话告诉孙长江：“经过和匡助理商讨研究，并报人事部，你的转正期限暂时延长一个月。”孙长江手里拿着的电话在颤抖，他的声音高了三分：“既然不符合转正条件，那就不要延长时间了。我同意离职。”说完，孙长江扣上电话，怒不可遏。　　　　一会儿，保卫部门过来一位年长的安全员，护送孙长江到人事部门办理了离职手续，微笑着并寸步不离地护送他走出大门。　　　　路边高大的杨树上，蝉疯狂地嘶鸣着。是讥讽还是不平？孙长江准备做一过客的意图倒是实现了，主动和被动各占了一半。　　
　　　　孙长江郁闷地向老城区走着。路旁的大树挡住了炽热的阳光，一路树荫向前延伸。孙长江毫无目的地遛遛达达。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行人却没有多少。孙长江沿着树荫道拐过一个大弯，来到一公园外面。浓浓的树荫下，坐着很多算命的。算命的中间，有老的也有年轻一点的，有男的也有女的，有瞎子也有健全的。他们的算法也很多，有麻衣相术，有生辰八字算法，有抽签，也有测字。不远处一个玩套圈游戏的年轻人前面摆下了一个奖品方阵，方阵中有首饰、香烟、工艺品、玩具等等。　　　　　　这是一块别有洞天的圈地，休闲中弥漫着神秘的气氛。好多市民和外地游客反映此地影响城市形象，甚至有乱拽乱拉过往行人的行为，要求政府取缔。政府派出城管、工商、公安等部门搞过几次联合执法，结果几天后依然故我。曾有一个算命的老太太，视力不太好，但是口才极好——算命的大都口才好——被城管的一女士抓到办公室，两人唇枪舌战，欲分辨是非。　　　　　　算命老太太说：“你不让我算命就是砸我饭碗啦，我家里有病的儿子没有钱买药啦！”　　　　　　城管女士说：“我让你算命，就是砸了我的饭碗啦，我家里的老头子就没有饭吃啦！”　　　　　　最后市政府也是无可奈何，社会保险、社会救济和社会福利目前在中国做得不够，可以说差得很远，他们能够自食其力，这又何乐而不为呢啊！尽管路子不正。但自古以来，乞丐和卜卦虽说不登大雅之堂，但也是一份职业不是？　　　　　　孙长江散漫地看着，见有一个测字的摊位，马扎上坐着一位老者，胡子留得还算规矩整齐，戴着一副不大的墨镜，看不出是真瞎还是假瞎，抑或是略微能见点光。孙长江心想，这年头还有测字的，可见其水平不一般。没有说文解字的本领，最起码有自圆其说的口才吧　　　　　　　　孙长江在摊前的马扎子上坐下来。老先生主动发问：“先生要测哪个字？”孙长江有点好奇，现在算命的称呼客人为先生的真不多见。孙长江随口就说：“孙，孙子的孙。”老先生略有思考，便说：“孙，左子右系，命中有儿子，与你最是相亲，且一生中不会离你太远，也就是在同一个城市。孙中有子有小，工作中易犯小人，一定要注意防范。如果你姓孙，那更要注意，一生中要犯小人。孙下加走为之逊，你现在需要走了。还有，一生需要谦逊，不可逞强出头，要好自为之。” 孙长江听了，很不服气地说：“那就是说，我一辈子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世上历来姓孙的不都很好吗？象孙中山、孙膑、孙武等等。”　　　　　　“祸福自有天定，命运各不相同。你来时的时辰和一举一动都暗含着天数，这是天机。”　　　　　　孙长江说：“你就胡说八道吧。扔下五块钱，起身便走。”孙长江历来把算命看作迷信，什么文王八卦、麻衣相术、星座属相均是拿着老祖宗的东西当活宝，现在有些东西又披上科学的外衣，融合古今、贯通中西。　　　　　　
　　　　孙长江继续往前走。忽然感到有凉爽的风吹过来，哪里来的风？鼻子稍微用力嗅了嗅，感到有些腥腥咸咸而又潮乎乎的气味，多么熟悉的味道啊！是的，来到海边了。风从海边来，是海风！　　　　孙长江兴奋起来。不知不觉来到海边了。他快步来到大海的面前，深深地吸着海风，顿觉通体舒畅。海边和海里人很多，海里的人在海水浴场，远远地看到人头攒动。近处不是海水浴场，下海的不多，但在海边游玩的不少，他们多数是外地游客。　　　　孙长江看着远处，沧海浩大，映着烈日。几艘轮船不知是泊着还是在游动。海浪不大，轻轻拍着海岸，哗哗作响。细细的金黄色海沙被温柔的浪花送上来又拉下去。成群的海鸥俯冲又掠起，不时发出“鸥鸥”的鸣叫声。　　　　孙长江暂时忘记了一切烦恼，尽情地享受着太阳的烘烤，尽情地呼吸着海风，感受着大海的气息。　　　　
　　　　9.回家　　　　国庆节来到了。妻子儿子都放假七天，孙长江更是不知假期多么漫长。一家三口决定回四十里外的老家。儿子异常高兴，孙子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好像是天然的归属，这是家族的传承，血脉的互溶，基因的遗传。　　　　回到老家，见到了苍老的父母。年仅六十出头的父母，身体还算硬朗，头发愈加花白。说是苍老，是相对于城里人而言。城里七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年轻。爷爷奶奶见到孙子，满是皱纹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　　　　家里的大黄狗欢快地叫了几声，转了几个圈，算是欢迎，然后摇摇尾巴，跑了出去。似乎是去告诉邻居们，我家的小主人回来了。　　　　老家周围近几年也开发了不少风景区，但是不太出名。可孙长江不想去玩，家乡周围的青山绿水足够妻子儿子和大黄狗游转了。他宁愿陪着父母下地、聊着村里的家长里短、回忆更远的陈年往事。看家家石头房飘出的袅袅炊烟，听村边啾啾的鸟叫声。　　　　孙长江在小院里，忽然想起唐朝诗人孟浩然的《过故人庄》：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仔细对照现实，孙长江觉得诗的意境真的很美妙。　　　　孟浩然去的是老朋友的农家，而他则是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这片故土。　　　　他和父亲喝着从城里带回来的白酒，吃着母亲做的玉米饼，恍然有一种不想回城的感觉。记得几年前，父亲喝着老白干说，要是在外面没有意思，那就回来种地。当时母亲笑吟吟地批评父亲：“你那点山地，自己都不够种，还叫儿子回来种？”　　　　父亲回应老伴，又好象对儿子说：“儿子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个穷山沟，那能再叫他回来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不过是说说罢了。”　　孙长江默然地喝着酒。实际上，就他的性格而言，他宁肯和土地打交道，也不愿意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支持孙工不闻狐臭！　　去海边溜达那一段可象是我的，葵在海边也会觉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什么的。。。　　但是算命那节，说到姓孙的，那真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孙中山是屡战屡办没有哪一回成功过的光杆司令，孙膑是受了酷刑的，不过还好，都留取丹心照汗青了。　　最潇洒的姓孙的，还是孙悟空，我爱孙悟空！但是职场，确实唐僧八戒之流是太多了，包括如来。　　期待楼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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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三进美立发　　　　孙长江一回到海城，就接到了美立发的电话，要他去上班。　　　　此时，孙长江心里泛起了各种滋味。开始稍有点吃惊，然后是兴奋，接着又高兴起来。啊，又要开始上班了，重新步入那令人爱恨交加的职场。担心和疑虑也不可避免。曾经，国有厂的平静安逸没有给孙长江带来更深的竞争和感慨，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同步前进没有给孙长江造成冲击，没有磨灭的同情和善良仍是他做人的出发点；走过阿尔法和火凤凰后，职场的勾心斗角和江湖险恶使他略微参透一点，但仍是浅尝辄止。他看不惯不拿工人当人的老板及其爪牙，看不惯防人如防贼、如防盗、如防火的明争暗斗。　　　　孙长江上班前还在嘀咕和忐忑不安，今后迎接自己的到底是明枪还是暗箭？是疾风暴雨还是和风细雨？　　　　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前台接待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张了。换成了一个更年轻的姑娘。个子高，足有一米七五，头发也梳了个马尾辫。只是染得黄了些。据说有些公司特别是贸易公司的前台接待小姐竟然按照身高计付薪水。身材越高薪水越高。写字楼内，前台小姐的身高相貌大比拼成了风气，俨然化幻成一道风景。近几年，中国公司特别是贸易、地产等类越来越严重，前台身高居然成了一个潜规则的要求。　　　　孙长江记得看过记录非洲的故事片还是科教片，非洲黑人男孩把长长的木棍高高举过头顶，那狗就害怕，不敢向前欺负。也就是通常说的狗眼看人低，对于狗来说，人的个子越高，它越怕你，所谓高看你一眼。所以，狗除了是色盲外，看人低也是一个缺陷。孙长江一走神竟然想到狗的毛病去了，摇了摇头。　　　　马总是美国人。出入美国写字楼和工厂，受到美国先进文化的浸润，当然见过前台接待的风度和气质。几次看到原来的前台小张就别扭。尽管小张长相也很漂亮，尽管马总自己也不高，但是对于门面，却丝毫不马虎。得空狠狠批了负责人事和后勤的弟弟马汇业和具体招聘面试的莫妮卡。两位不得不继续努力搜索，总算找到了一个新的前台。　　　　公司依然是静悄悄的。前台接待叫成清清，打电话叫出一个红脸汉子来，红脸汉子是老板的弟弟。自我介绍，姓马，是负责人事行政的部长。
然后领孙长江来到一间办公室，指着一张桌子说：“孙工，这是你的办公桌，桌上的电脑由你来用。”孙长江把皮包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点了点头。然后马部长向办公室的其他人员介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质量部新来的孙工。”　　　　孙长江忙说：“孙长江，请大家今后多多关照。”　　　　办公室都是半隔断式。孙长江看看在座的几位在自己的座位上向自己微微点头，表示打招呼。　　　　马部长的办公桌上在孙长江后面。他的办公桌很凌乱，堆满了很多东西，有文件、办公用品甚至五金用品等。孙长江坐下来，找来一块抹布抹抹桌子和电脑，然后看看电脑里有什么东西。　　　　这时进来一个清秀的男子，身材匀称，细眉长目，米黄色的T恤衫，下摆束在腰内，一根皮带不俗气。看到孙长江也在看他，就从过道里走过来，微微笑着说：“是孙工吧？我是禚涛，负责生产，刚才我在车间里。久闻你的大名啊。”　　　　孙长江愕然：“你听说过我吗？”　　　　禚涛小声说：“早就知道你要来，是马总说的，都说了好几遍了。你是人未到，名声先到了。”　　　　孙长江不置可否地摇头笑了笑。　　　　十一点钟多一点，面试过孙长江的韩经理过来了。跟孙长江握了握手，带着孙长江引见给其他同事。公司很小，全部家当在一层楼上。办公室没有严格按照职能划分。有些混在一起办公。好在每个部门人员不多。　　　　韩经理叫韩龙，是公司的总经理。因为老板马田业是总裁，大家叫老板为马总，所以一般叫韩龙为韩经理或者韩工。韩龙带孙长江到几个办公室转一转，并介绍部门人员。韩经理兼管设计部；技术部，部长是金子勋，兼公司副经理；生产部，部长兼车间主任禚涛；采购部，部长钱松；贸易部，部长王小曼；财务部，部长方红红。行政和人事部，部长马汇业。质量控制部，部长叶明。　　　　孙长江有点愣神，心说：这质量部长不是说好是我的吗？怎么还有个叶明呢？　　　　
　　韩龙看到孙长江愣了一下，当然知道他惊愕的原因。于是轻声告诉孙长江:“你是我面试并且选定的，马总也通过了……本来是要你马上来上班的。可你不知道，负责质量的叶明原来准备辞职，忽然又收口留下来了。”　　　　韩龙看孙长江还是疑惑，接着说：“本来马总很生气，已经决定同意他辞职的，可他急于回美国，加上金子勋极力为叶明说好话。所以就只好让你晚上班这么长时间了。”　　　　韩龙把孙长江带到会议室，两人坐下来。孙长江心说，岂有此理，拿我来玩，我成了牺牲品了。三个多月的等待和奔波，原来都是因为这个人。　　　　韩龙说：“我选定你了，当然我要负责到底，我向马总陈述了情况，争取了马总同意，所以要你来了。”然后神秘地说：“我不完全是帮你，我也需要你。。。本来，你刚来，这些事是不好说的。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不管什么人都要警惕。”　　　　孙长江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说：“奥，我明白了，谢谢。”他刚才见过那个金子勋，公司的副总经理兼技术部长，满脸热情洋溢，能说会道的样子。　　　　孙长江说：“当时是让我负责质量部的，现在我做什么，韩经理？”韩龙说：“如果叶明走了，那你肯定是质量部长啦。但是现在不好说了。马总在美国没有定下来，但肯定的是，你还是在质量部工作。有可能一个负责体系，一个负责产品。哎，我告诉你啊，公司内的所有干部什么经理啊部长啊都是口头任命的，包括我的头衔，全凭马总一句话。所以，你那质量部的职务先不要计较。”　　　　孙长江在国有企业和火凤凰的经历使他认识到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无冕之王也是王。关键时候那是真说了算，关键时候奖金和福利就是多。当然，出了事责任也大。　　　　不做正式任命和留出一些空的正职或者副职，那是领导的艺术乃至权术。可能有职位确实需要综合考虑，不能轻易任命，留给更合适的人才；有的空职位是为了有回旋余地；还有的空职位显然就是鱼饵，就是引诱你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往好里说，可以引起竞争，激发上进，往害处说，那就是内耗、互相猜疑、甚至损害、出卖公司利益，闹得鸡犬不宁、两败俱伤。　　　　孙长江意识到，自己这个职场小人物，到美立发这里竟然是相关方妥协的结果，肯定又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这令他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作者：冲动的年轻人
回复日期： 18: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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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午饭时间，叶明回来了。他熟门熟路地走向孙长江前面的隔断，孙长江断定他就是叶明。于是他站立起来，伸出手说：“是叶工吧，我是孙长江。”　　　　叶明伸出手来，两人一握手，叶明说：“孙工，你好你好。知道你今天来。我刚从M公司回来，送给那里的样品有点质量问题。”孙长江打量着叶明，见他身材中等，脸黑而长，夏天流行的寸头像锅盖。额头上冒出大滴的汗珠，叶明用手不停地擦着。一点笑意的眼睛后面是淡淡的冷漠。　　　　中午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离家近的回家吃饭。远的在附近的小餐馆对付一下，公司的午餐补助是每天五块钱。　　　　禚涛的家在郊区的县城里。他拉上孙长江到小饭店里。禚涛一定要和孙长江喝一个啤酒。孙长江怕刚来不合适。禚涛说：“没事，一个大热天的大中午喝一瓶啤酒不会有问题。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禚涛是同济大学机械一系的高材生。考上同济时，全村全乡都轰动了。贫寒的家庭飞出了金凤凰，禚涛的父母无比激动。平时不敢高声说话的老人，腰杆比以前挺直了许多。禚涛知道自己肩负的重担，背负家乡的嘱托。大学里总是早起晚睡，不知疲倦。年年奖学金都是一等。加上小伙长得帅，被一当地上海同学看好。　　　　起初禚涛对上海同学不感兴趣，怎奈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同意了跟她结婚，留在上海。　　　　眼见上海同学同事出国留学的、出国打工的、嫁给老外的比比皆是。妻子全家也鼓动禚涛出国打工。禚涛漂洋过海来到新加坡做了两年的机械工程师，身家六十万回到了上海。　　　　结果是妻子已经委身他人。他得到的是一张残酷的离婚协议书。禚涛痛心疾首，几乎发狂。在新加坡不动烟酒的他竟然回国后，成了酒徒烟鬼。他静静地回到了离父母最近的大城市海城。在海城买了一栋较好的楼房，准备今后把父母接到身边来。　　　　其实对于孙长江来说，现在最关心的是叶明的情况。为什么他要走而又不走了呢？　　　　【未完待续】　　
　　禚涛喝了一口酒，认真地说：“在美立发公司，我和韩龙是元老。当然除了马总的弟弟马汇业。有些情况我算是了解的。”　　　　禚涛说，叶明，就是一个二类大学里的大专生，之前在本市一家日资企业做质检员。后在做ISO9000时候，经过内部培训，获得一份内审员资格证。来到美立发拿着鸡毛当令箭，摆出一副不可一世舍我其谁的派头。禚涛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副德行。在日资企业做过几天，连汉字也写成日本汉字，崇洋媚外，满身奴性。如果有一天日本人再次侵略中国，那第一个当汉奸的就是他叶明。”　　　　说起为什么辞职来，禚涛说：“那还不是因为马总没有实现当初的承诺。”　　　　孙长江问：“什么承诺？”　　　　“马总当时承诺，如果叶明在三个月内给公司取得ISO9001认证证书，就给他两千元的奖励。因为那时一没有工人，二没有产品。软件硬件都差得远。叶明请了咨询公司做了文件，现场审核时请管理人员当工人拿一些样品做做样子。认证就通过了。——哪有拿不到证的？给钱拿证那是潜规则。”　　　　认证公司是本市质量协会的一些老工程师组建的刚刚取得认证资格的公司。当叶明按期顺利取得证书找马总要奖金时，马总却不认账了，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兑现。　　　　孙长江对禚涛说：“马总是不是认为功劳是大家的，要有也是大家都有。”孙长江想起当时在国有企业当管理者代表的日子，情况何其类似。不过孙长江没有瞎较真当回事。那个时候，通过认证时全厂每人发了一件T恤衫——加班加点的劳累也就忘了。　　　　禚涛说：“有那么点意思。其实，马总认为取得证书好像太容易了，根本不舍得掏出两千元钱。”　　　　孙长江明白了。禚涛看孙长江点头，接着说：“哪里料到，叶明不算完，真的较真了。马总根本不吃那一套。就这么着，叶明准备辞职不干。”　　　　孙长江笑笑说：“否则也不会招聘本老兄了吧？”　　　　禚涛也笑着说：“可不。这叶明撂挑子也是半真半假，想要挟一下。谁知道老马心里明镜似的，你递上辞职报告，我立马签字同意。要不是金子勋的讲情，哼，他叶明早就不知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未完待续】
　　继续：）
　　11.投产　　　　这两天公司很是热闹。马汇业和莫妮卡从附近的职业中专和技工学校招来三四十个男女学生，忙着体检填表训话。这是金子勋的项目。金子勋把以前做好的体系审核时用的工艺文件挂在装配线上。当然有些不成熟甚至错误，培训实际和工艺卡不太吻合——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项目进行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马上就可以看到产品流下生产线。金子勋很激动，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腿也跑得很酸痛。　　　　马总对他的期待，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他仿佛看到流水线流下的不是温控器组件，而是一张张人民币。　　　　指导工人的可以说只有他自己，叶明也算是现学现卖，指手画脚告诉工人们哪样的是不合格，哪样的轻微缺陷可以放过。技术部的其他人最多和孙长江一样过来看看学习。　　　　技术部和设计部的人都是有个人项目的。他人的项目和自己无关，如果涉入较深，难免让项目负责人怀疑其动机。　　　　禚涛忙着统计，计算单产和生产节拍。　　　　该项目是马田业老板从贸易转向实体产品的第一枪。为了这第一枪，马总费了很多心思。能否试出水深水浅，关系到今后的投资方向，说的严重点，那是关系到他的经济命脉。　　　　马田业从到达美国的第一年，就开始做贸易。而且贸易方向是从美国欧洲采购电子产品，销往中国大陆家电市场。现在在海城开发区的一间写字楼就是他在大陆的贸易大本营。五六年的打拼，他已经变得腰缠万贯，早已是百万美元级的富翁。涉足实业，成为他近年筹划的重点。　　　　M集团公司是中国大陆名列前茅的家电生产商。所谓名列前茅是指品牌价值、市场占有率、销售额及利润额等。前几年，M集团高调出击，毅然在美国设厂，在佛罗里达半岛建立了冰箱和冷柜生产厂。多年的供货，马总认识了不少的M集团大小领导。耳热酒酣之际，马总多次透漏出欲在海城建厂，涉足实体生产的愿望，并表示想从冰箱和冷柜入手。　　
　　　　M公司的那些部门领导们曾经问过马总，你能做哪块？壳体、内胆不让你做，我们集团内部自己做；压缩机？没有那个技术；冷凝器？你们不想做——剩下的就是温控系统组件了。　　　　领导们当然满口答应。但事后牵涉现有供应商及集团方方面面的利益，没有一个领导和朋友敢单独拍板。　　　　马田业深知关系的盘根错节和利益权利的掣肘，不会轻而易举地得到供货权。于是，责令贸易大本营的人员，密切注视M集团总裁的举动和行踪，一旦他来到美国，立即告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M集团总裁来到美国落地之时，马总早已恭候在机场。接待和应酬充分尽到了美籍华人、供应商和东道主的责任和义务。　　　　马总为M集团总裁安排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的贵宾套间。在M总裁的所有美国之行日程顺利结束之后，马总在套间里再次拜见了M总裁。　　　　M总：“感谢马总的精心安排啊，真是辛苦马总了。”　　　　马总：“应该的，应该的。你是我的客户嘛，客户就是上帝。让上帝满意，让上帝高兴那是我们供应商应该做的。M总您太客气了。”　　　　M总：“马总的公司给M集团供货有五年了吧？”　　　　马总：“到今年正好五年。”　　　　M总：“记得你第一年供货时候，我们在年底的供应商联谊会上见过面。”　　　　马总：“对对，见过面，我个子小，你印象肯定深刻。”　　　　M总：“你那时候比较瘦一点。”　　　　马总：“是啊，那时候整天东窜西跳，忙着糊口嘛。”　　　　M总：“不容易啊。不过你现在可是做大了啊。”　　　　马总：“差远了，差远了。”　　　　M总：“听说你要介入实业？”　　　　马总：“是啊，我有这么个想法。”　　　　M总：“要从冰箱入手？”　　　　马总：“是，从冰箱切入吧，M总认为可行不可行？”　　　　M总大笑：“你这是想抢我的饭碗吧？你知道，我是从电冰箱开始起家的？”　　　　马总大笑：“我很想抢你的饭碗，不过我恐怕抢不过您。”　　　　M总：“电冰箱很简单，很容易做的。”　　　　马总：“会了不难嘛。我可不敢跟您抢饭碗——只想拣一颗从您的碗里掉下的饭粒。”　　　　M总大笑：“你才是款爷，我不过是一个打工的穷光蛋。”　　　　马总嘿嘿一笑：“我可是一直在给您打工哦。”　　　　M总：“你要做温控器组件？”　　　　马总：“。。。请您恩准了。”　　　　
　　老总的指令当然是圣旨，温控器组件的项目自然转移到了美立发公司。　　　　马总把Q公司的金子勋聘过来，没有重金。薪水几乎是韩龙的一半。当然，金子勋来之前是不知道别人的工资水平的，再说，Q公司已经江河日下，处于日薄西山的境地。激流勇退正是时候——景气指数在上升直到拐点以前，你若想辞职，简直难上加难，百般刁难。金子勋找到退路，工资高于Q公司，心里已经偷着高兴了，还能计较和打听别人的薪水？　　　　美立发目前全部是买散件组装，但是显然这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加工费很可观。冲压机、注塑机等设备和模具不必投资。多好的事啊。　　　　　　【未完待续】　　
　　12.阴谋　　　　孙长江毕竟刚来，什么都不摸路子，在生产线上转来转去。他发现工艺文件不对、不全暂且不说，检验文件也没有。金子勋跑来跑去，监督和指导的是装配的对不对，外观好不好，设计性能却不检测，好像没有什么办法和手段检测。　　　　孙长江试探着问金子勋：“金工，没有检验文件吗？”　　　　金子勋说：“暂时没有。”　　　　孙长江不明白当时体系审核时，他们是如何应付的，进货检验、过程检验和成品检验都没有指导性的文件？孙长江觉得好笑，但又不能流露出来。他又问金子勋：“金工，温控器的性能我们不用检测吗？”　　　　金子勋说：“目前我们没有检测手段，不过检测设备我们已经订货了，很快就到。温控器是M公司指定的厂家做的，厂家就在本市，质量稳定，完全可以放心。”　　　　孙长江听到这里，有些为马总聘来的这位专家担心。　　　　“孙工，”看到孙长江两眼瞪着生产线，金子勋说：“你把检验文件给编一下吧。”　　　　孙长江说：“我刚来，对产品不熟，叶明很熟悉吧。”　　　　金子勋看了看在车间转悠的叶明，说：“叶明打打字还可以，要他编制文件，不太灵。”金子勋微微摇头。　　　　孙长江说：“我听韩工说，好像让我负责质量体系，质量控制归叶明负责。是这意思吧？”　　　　金子勋说：“没这么定吧？马总也没有明确。”他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现在的总经理是韩龙的。　　　　孙长江在车间里走，忽听几个工人说周六上班，叫休小礼拜。孙长江一愣：该不是都歇小礼拜吧？　　　　他忙跑去问莫妮卡，莫妮卡说：“是啊，公司所有人员包括开发区那边的贸易公司人员周六统统上班，算加班，加班费在工资表上给与明确。”莫妮卡头也不抬地回答。　　　　莫妮卡是一所著名大学的英语系毕业生，比孙长江早到美立发不超过半年，过来做人事工作，她的男朋友目前在美国读博士。莫妮卡其实只做行政管理和管理人员的人事工作。至于工人的人事工作那是老板的弟弟马汇业的事。其实令她不解和生气的是，她刚来的时候，也是没人提前告知周六需要上班的。　　　　孙长江很生气，他明白所谓加班费就是包含在议定工资里面，根本没有另外的加班费。　　　　他转身就走，抬眼看了看几乎每个房间墙上贴着的镂空大字：诚信、创新、敬业、团结。他没有再吭声。　　　　是否还有什么陷阱呢？孙长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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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有电子有限公司老板宋有德正在请客，喝得晕里咣当半醒半醉，又站起来和M集团的采购员大头碰杯。宋有德来到大头跟前，大着舌头：“大头，你帮了我不少忙，哥哥我要谢谢。。。谢谢你啊，哥哥我。。。我是先喝为敬了。”两人碰了一下杯子，宋有德一仰脖喝干了一大杯啤酒。　　　　大头一句话没说，见宋有德咕咚咕咚地喝干，也仰脖灌了下去。大头瞪着一双大眼，摸了摸嘴唇，说：“兄弟我能够帮点忙，那也是应该的。以后有事你尽管说。”　　　　说完，大头碰了一下宋有德，示意他出去一下，宋有德头脑一激灵，放下酒杯就跟着出去了。　　　　两人在墙角边站了下来。大头对宋有德说：“哥哥，兄弟我透露给你一个信息。”宋有德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忙问：“大头，什么信息？快说。”　　　　大头见周围没有人，轻声说：“我听说M集团总裁已经把温控器组件交给美立发去做了，你这边危险了！”　　　　宋有德听完，吓了一跳，酒立时醒了大半。温控器组件，那可是他的摇钱树项目，成本低，数量大。交出去那就亏大了。这是仗着远房姐夫封开均的关系，好不容易打开了给M集团供货的大门。于是，宋有德饭没吃好，就急急忙忙跑到封开均家里来了。　　　　宋有德，靠做冲压件起家。起家时买了两台二手脚踏冲床，材料是其他厂家的下脚料。起早贪黑，挨饿受冻做了几年，做成了五六十人的小厂。后来靠封开均的运作，争取到了给M集团组装温控器组件，现在雇员足有一百多，产品也有十几个，好几个客户。最大的客户当然是M集团冰箱事业部。宋有德现在是开着别克，穿着西装，经常辗转于酒店之间。但他对于工人极其抠门，偶尔到车间看到工人不顺眼非打即骂。他最烦的是供应商来要货款，大的供应商他不敢得罪；对于小老板来要钱，他从没给过好脸子。经常把签好的货款支票扔到地上让人去捡。背后大家都叫他宋无德。　　　　封开均一开门，宋有德闪了进来。宋有德把一条中华烟扔上茶几，坐到了沙发上。旁边那只白色的哈巴狗皮皮叫了一声，瘸着腿，躲到一边去了。那叫皮皮的狗是前年宋有德花了一千快钱给姐夫封开均买的。宋有德每次来，那狗很是亲切，每每过来邀宠。自从去年被汽车压断一条腿后，封家人除了封开均的女儿同情它，其他人都开始嫌弃它。宋有德来到后，更不待见它。皮皮仿佛知道自己的缺陷，很是自卑。即使来了生人也最多叫唤两声，然后就灰溜溜地瘸着腿走开，甚至都不好意思再看一眼客人。　　　　封开均和宋有德两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紧张思索着。他们知道，如果总裁开了口，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封开均是M集团太阳能事业部的财务副总监，毕竟在M集团多年，职场的摸爬滚打使他有些经验。　　　　他说：“这样，有德，你到温控器厂家海温公司打听一下，看海温公司要给美立发多少温控器，如果没有供完，你让海温公司处理一下东西。”封开均歪着头，神秘地看了宋有德一眼，见宋有德点了点头，又说：“我在公司相机而动。一旦冰箱事业部那边有了动静，我就出马，趁着美立发没有发芽，就把他的根砍断。”说着，用拿着香烟的右手做了个狠狠往下砍的动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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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yunzhen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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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的例会由韩龙主持。当然，马总不在而韩龙在的情况下，韩龙理所当然是会议主持，且总是等到大家坐好，才迈着四方步慢吞吞地踱到会议室，坐到中间的主持人位置。对于孙长江来说，参加周六例会的次数确实不多，以前的例会，不是周一，就是周五，反正没有在周六参加的。会议传达了马总在美国的指示，那就是公司到了关键时候了，大家务必激发和保持干劲，争取温控器项目开好头。　　　　例会是全体管理人员的会议。因为每个部门最多有三两个人，全部参加也不过二十人。　　　　会议上没有提到孙长江和叶明分工的事。金子勋和韩龙只有建议权，具体工作范围他们两个谁都不敢定。只能听老板的安排。马汇业提出再招一个人事和行政文员，因为他经过一周的忙活，才知道工人的事情不少，他感到很累。　　　　马汇业清了清嗓子，又说：“经过马总同意，我们要买一辆送货车，招一个司机——因为我们马上要给M公司批量供货了。”　　　　金子勋插话：“太好了。马部长亲自开着面包车送货的日子不会有了！”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哩哩啦啦的掌声。　　　　原来，由于暂时没有订单，公司租了一辆破面包车，车门都关不严，用来送样品、接货、买东西等等，每月两千块钱租车费。马汇业经常和他哥发牢骚：“你的身家算人民币的话也接近千万了，怎么连一辆好车也不买？这破车我他妈开着都掉价。”　　
　　　　第二周工人干活比较熟练了。货车和司机都已经到位。　　　　禚涛不大到生产线转悠了，显得情绪不高。中午孙长江请他吃饭，问：“禚涛，你这两天怎么情绪不高，有点垂头丧气，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可不要硬充啊！”　　　　禚涛说：“我没事。”禚涛有点激动，对孙长江说：“我告诉你吧，孙工，公司好多人都知道了，你知道也无所谓。”　　　　孙长江有些诧异：“什么事公司的人知道了？”　　　　禚涛说：“前几天，就是国庆节前几天，我给公司订购温控器测试设备，到上海。你知道我对上海还是很熟的，对于设备性能要求也了解，所以马总派我去。”禚涛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到了上海，事情办得很顺利。回来经马总批准我可以坐飞机的——在美立发，坐飞机是必须要老板同意才行。可是，上周四财务部的出纳方红红告诉我，机票报销不了，马总不签字。”　　　　孙长江问：“为什么？”　　　　禚涛说：“方红红告诉老板，我的机票是打折机票，不能全额报销。”　　　　孙长江说：“不能全报那就按照折扣价报嘛。”　　　　禚涛说：“你知道，航空公司是国庆节促销，机票打的是暗折，不是明折，在机票上显示不出来，只能按照票面的价格报。这是潜规则。”　　　　孙长江说：“是不是？我不懂，我到目前为止只坐过一次飞机，还是别人买票。”　　　　禚涛生气地说：“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说这张机票不是我的，是我从别人那儿要的。方红红跟老马说，我机票日期比计划日期晚了两天，我是坐火车回来的。”　　　　孙长江说：“那你为什么晚了两天回来？”　　　　禚涛说：“我不是在上海还有个前妻吗？还有些破事需要处理一下。当时也没有向老马请示晚两天回来。”禚涛有些懊恼：“方红红是老板的小姨子，你不知道，财务上把关很严。”　　　　禚涛又要了两瓶啤酒，孙长江劝他少喝一点，下午还要上班。　　　　禚涛说：“是我自己要喝的，我下午不上班了。”禚涛真的生气了，“我给他干活，连路费都不报销，这是什么事？我好歹也是凭自己的劳动挣了几十万的人，会骗他百儿八十的路费，笑话！”　　　　孙长江见禚涛自己喝了三瓶啤酒，执意下午不上班，就独自回到办公室。　　　　禚涛沿着一条弯曲的小路，走到海边。海边的人不太多，三三两两的从海边走过。禚涛直接来到一块不大的礁石上，坐了下来。望着远处波涛汹涌的大海，心里开始舒展开来。今天海风很大，吹得衣服噼啪作响，脚下的浪头击到礁石上，海水溅起，打到禚涛的衣服上。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是初秋了。海边的风有点硬，特别是早早晚晚，令人不胜寒意。　　　　禚涛回忆起岛国新加坡，那个打工呆过的美丽国度。一年四季的气候不变，温暖而湿润，连海边的浪都异常轻慢，海边的风也格外温柔。　　　　如果不是惦念父母妻子，禚涛很可能接受老板的邀请，继续留在新加坡的那个工厂再工作一年。出国前的理想是每天能吃上一个鸡腿，可在新加坡，几乎天天可以吃上鸡大腿，蔬菜反而很贵。那是什么日子呀！那里的老板人情味很浓啊！他甚至怀念起新加坡的老板了。　　　　【未完待续】
　　　　宋有德回到厂里，找到采购科长宋有才，要了海温公司给他供货的销售员小王的电话，他拿起手机，给小王拨了个电话：“喂，小王吗？我是宋有德啊。哎，现在我还欠你们多少货款？什么，八十万？”宋有德皱了皱眉头，说：“我说小王啊，现在我已经把货款给你筹措够了，你马上过来，我给你结算，好不好？”　　 　　那边小王忙答应：“好好，谢谢宋总，谢谢宋总。我马上过来。”　　 　　小王关掉手机，心里纳闷：这宋无德今天吃了什么狗屎药了？竟然亲自打电话主动给我钱。要知道跟他要钱就跟阎王爷要钱差不多。更不用说把所有货款一次结清了。　　　　小王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的。谁知抬头看到的是头顶的格栅灯在不明不暗地亮着。暗骂了一声，原来是在房间里。　　 　　小王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要是现在快点赶去，拿上支票，回来还能赶上公司的午饭。说走就走，小王跟自己的科长打个招呼，坐上公交车来到宋有德的办公室。　　 　　宋有德正在给封开均打电话，声音不大，伸开两条腿把脚放在老板桌上，头倚在沙发后背上。　　 　　见秘书领小王进来，忙关了手机，站立起来，过来握着小王的手说：“来来，坐下，”指着墙边的沙发：“哎哟，好长时间不见了。整天忙的跟他妈的二百五似的。”　　　　小王喝了一口宋有德倒的矿泉水,心说：“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今天到底什么意思？”瞪眼看了看宋有德，露出狐疑的样子，没有吭声。　　 　　宋有德见小王不吭声，说：“小王，你不用担心，你的支票我已经开好了。”说完，从办公桌中间的抽屉里，拿出了支票。递给小王：“看看，对不对？八十二万。”　　　　小王拿过来一看，印章等齐全无误，就要往口袋里放。心说这个月的提成我硬是拿到了，科长也跟着沾光。　　　　宋有德今天表现得确实大度有礼。自从他财大气粗了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把支票亲手递到供货商的业务员手里。要在平时，对于海温这样的大供应商，最多把签好的支票扔到办公桌上，让对方自己去拿；对于那些小的个体老板，他经常把支票扔到地上。他早就忘了自己当年是怎么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当年那个惶恐地站在别人办公室要钱的他现在已经不再寒酸，反而盛气凌人了。　　　　宋有德笑着又把支票从小王手里拿了回来，放回到原来的办公桌抽屉内，并加上锁。小王不解地盯着宋有德：“什么意思啊？逗我玩儿？”　　　　宋有德还是笑着说：“到了饭点了，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吃完饭后，你再拿上支票，我再把你送回公司，这样安全一些，是吧？”　　　　小王满口应承：“好好。还得要你麻烦。”他本来想说还得要你破费，又觉得不合适，就改成麻烦两个字。　　　　宋有德拿起手机，给采购科长宋有才打电话，宋有才是他的堂弟：“有才，海温的小王来了，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中午陪小王吃个饭。”　　　　三个人来到附近一家比较好的饭店，饭店门面不大，只有二层楼，不到二十个房间。但是里面装修比较上档次，配置不错。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士，身材不高，漂亮但是穿着朴实。全身的首饰只有手上的钯金戒指。　　　　宋有德三人刚进门，吧台边上的老板娘就打了招呼：“宋总，你好！好几天没见你来了。今天几位？”　　　　宋有德满脸堆笑，说：“老板娘，我不是不想来，我不来能不想你吗？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然后又嬉皮笑脸地对老板娘说：“好几天也没见着你家刘部长了。哎，他没出去开会吧？”　　　　“没有，最近在公司内开会，都好几天没正儿八经见着他了，每天走得比我早，回来的比我还晚。这不，孩子都没人管了，成绩直线下降。”　　　　老板娘的丈夫是M集团公司冰箱事业部的部长刘永利。　　　　冰箱事业部长刘永利在M集团也是重量级是人物。是集团公司少壮派干部。集团领导把公司的拳头事业部交给刘永利管理，且一管就是几年，可见集团领导对他的信任。刘永利也是为官一方，如履薄冰，不敢懈怠，幸好这几年冰箱事业部欣欣向荣，上下满意。　　　　然而妻子所在的小事业单位史志办却是僧多粥少，工资低微，又因为学历仅是个大专，经常受人家的白眼。妻子征得丈夫同意，干脆辞掉职务，到M集团附近开了家酒楼。　　　　朋友、同事、客户特别是供应商有事免不了过来赞助一下。并且酒楼虽不豪华但是菜品和服务档次却不低，因此生意兴隆。　　　　宋有德说：“就我们三位，麻烦给我们快一点。”　　　　老板娘嘴上答应着。宋有才出来点菜。宋有德坐在主座上，小王坐在旁边。宋有德问小王：“小王，你对美立发熟吧？”　　　　小王摇了摇头：“不熟，新成立的公司，温控器和你们用的一样。我去过两次。那边的温控器也归我销售。”　　　　宋有德说：“我就知道归你负责。”然后，宋有德小声说：“小王，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小王说：“宋总太客气了，有事你说话，我尽力而为。”　　　　宋有德说：“很简单，你知道美立发订了海温多少温控器？”　　　　小王说：“知道，总共订了两万只。”　　　　“那现在发过去多少了？”　　　　“已经发过去一万五了。还剩最后五千明天发完。”　　　　宋有德心想，太好了，总算没有发完，机会还是有的。他拿出两包中华香烟来，递给小王一包没开封的。然后从开封的那包里拿出两支烟来，一支递给小王，一支自己叼在口里，给小王和自己点上。　　　　宋有德轻轻地吐了个烟圈，接着对小王说：“上次你们那批开机温度低的温控器在哪里？”　　　　“在仓库里。”　　　　“那样，今天我给你个两万的订单，型号就是现用的型号，好像是K801吧，”宋有德见小王点了点头，又说：“其中五千只，就是上次温度低的那种，我的一个客户要那一种；另外一万五是平时的那种。”说着，宋有德吸了一口烟，看着小王。小王若有所悟。　　　　宋有德说：“明天你送货的时候，美立发和我的货一块送，先送给我，你把车停在仓库外边就不用管了。有才卸货就行。”　　　　小王抽着烟，定定地看着宋有德。宋有德立即说：“你放心，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对你来说，那是老母猪生仔，轻而易举不费劲。”　　　　宋有德看了看包间的门，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有点骄傲地说：“你知道，我姐夫是M集团的，一切有他控制着。”　　　　这时候，房间门开了。宋有才点完了菜，问道：“哥，咱喝什么酒？”　　　　宋有德看看小王，说：“小王，你看呢？”　　　　小王说：“中午嘛，少喝点啤酒吧。”　　　　宋有德说：“好，下午还得上班。”又转过头来对宋有才说：“刚才我已经跟小王订了两万只K801温控器。饭后，你开一个正式的订单让小王带着，另外到我办公室拿上支票，顺便开车把小王送回海温公司。”　　　　【未完待续】
　　做技术的穷酸啊。。。没一个大气的，，，
　　13.雷霆　　　　孙长江来到美立发公司以后，基本上没有人安排他做什么。韩龙和金子勋始终没有决定叶明和孙长江谁是主管，当然他们也没有权利决定。孙长江知道，没人安排他做什么，不等于他不需要做什么。好歹他也做过几年的干部，知道一个领导或者一个职位需要你完成什么工作，即使你现在不需要马上证明你的成绩。　　　　生产线是要经常过去的。他始终没有看到检验文件。他问两个质检员莫蕾和陈欢欢，两个女孩同样是新任命的，没有检验经验。两个女孩都说：“我们没有检验指导书。”　　　　孙长江问：“那你们的检验依据是什么？”　　　　莫蕾说：“是叶工告诉我们技术要求。口头的，现在主要是检查外观。”　　　　孙长江默然。现在只检查外观不等于以后还只检查外观。再说，即使只检查外观也需要编制检验文件和制定判定依据啊。孙长江没有看到叶明编写这些文件，只看到他在口头教诲莫蕾和陈欢欢。　　　　孙长江这几天在翻看质量手册和质量体系程序文件。刚来时，孙长江就注意到这些文件的硬伤，没有文件目录，每一个程序文件也没有目录和涉及表格文件条目。孙长江当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