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秘书生涯（电影剧本）
·电影剧本·
我的秘书生涯
编剧& 车秀武
人物表（以出场为序）
铁东区总工会主席，后任区政协副主席兼统战部部长
光明街道党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
原铁东区工业局局长，后任铁东区总工会主席
铁东区总工会职工学校校长
原铁东区总工会办公室主任，后升任副主席
省总工会宣传部部长
铁东区总工会职工学校工作人员
封建海的妻子
光明街道党委委员，人事干事
&区委办公室巡察科科长，后提升
光明街道派出所所长
光明街道派出所副所长
光明街道党委副书记、纪检书记，后任街道党委书记
光明街道政法科司法助理
光明街道政法科工作人员
光明街道政法科临时借调人员
光明街道政法科临时借调人员
光明街道政法科工作人员
原区委组织部组织员，后任光明街道党委副书记、纪检书记
区委常委、宣传部部长
区政法委书记
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后任区民政局局长
原区民政局局长，后任区政府办公室主任
区委办公室巡察科科员，后提升
区工商分局局长
原区委组织部组织员，后任光明街道办事处主任
区委组织部组织员
区工商分局人事科科长，后调任市局监察处副主任
区工商分局办公室秘书，后提升为文秘副主任
市局工商杂志编辑
原区工商分局个体劳协秘书长，后任区工商分局办公室主任
区工商分局调研室主任
原区工商分局党办主任，后任人事科科长
区工商分局办公室档案员
原区建委主任，后任区工商分局局长
1、下午，城乡饭店，门口，台阶上
身着白上衣，头戴白帽子的封建海正在叫卖刚刚出锅的戗面馒头：“大家快来买呀！刚刚出锅的戗面馒头，好吃极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走向馒头摊。
解说词：1988年10月，封建海参加市政府首次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经过笔试、面试、体检、政审等多个关口，1989年5月，他被铁东区总工会录取。从此，走上了文字综合即秘书的工作道路。片名出现：
我的秘书生涯
2、铁东区总工会，二楼，主席办公室
封建海推门进来：“请问孙主席，您找我？”
孙树茂点了点头，从办公桌前站起来，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写的调查报告，区委书记、区长都作了重要批示，要求全区的工业企业都向辽东燃烧设备总厂学习，很好。”
封建海：“那天开会讨论这个调查报告，张副主席不是说标题有点像人民日报社论的标题吗？”
孙树茂：“《辽东精神永放光芒》这个标题是有点儿大，但那都是枝节问题，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内容。你在一个星期之内就能写出1万多字的调查报告，说明我没有把你看错。当初，区人事局要求区政府各有关部门要人，我第一眼就相中你了。你提供的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资料我都看了，很好。我们区工会就需要你这样的写作人才，好好干，从现在起，我就重点培养你。根据你在档案中的入党要求，我已经把你列入第一批培养对象，你可要争气哟！”
封建海挺了挺腰板：“谢谢孙主席的关心和爱护。我也没想到我的调查报告会写成这样。这是我搞文字以来，第一次写调查报告。”
孙树茂：“你很有政治头脑，当然也很有培养价值，千万别辜负了领导和组织上的一片心意。”
封建海：“放心吧，我一定加倍学习，努力工作，争取写出更多更好的文章，让党放心，让领导满意。”转身欲走。
孙树茂叫住他：“你先别走，我还有事儿。”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10元面值的人民币，递给他，“这70元钱是单独给你的奖励，你拿着，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讲。”
封建海迟疑地：“这样好吗？”
孙树茂：“这有什么不好？这是你应该得的。就像你给报社写稿，报社给你稿费一样。”
封建海激动地用双手接过钱：“谢谢孙主席。”
解说词：70元钱，放在现在，不算什么。但在当时，可相当于封建海三分之二的工资啊！你说他能不激动吗？转瞬就到了来年。春节一过，孙树茂就把封建海叫到了办公室。
3、区工会，二楼，主席办公室
孙树茂：“新年伊始，区委区政府发文要求机关干部下基层锻炼，以进一步提高机关干部的工作水平和实际能力。我打算让你到街道办事处这个基层去锻炼锻炼，不知你意下如何。”
封建海：“我服从组织决定。”
孙树茂：“那好，你明天就到区大下办公室报到，至于到哪个办事处，由他们统一分配。”
封建海：“谢谢孙主席的关心和培养。”
解说词：这三个月，由于他努力工作，任劳任怨，不计报酬，很快被街道领导看中。
4、街道办事处，平房建筑，副主任办公室
李光郑重其事地：“今天，我是代表街道党委找你谈话，你到街道锻炼这一阶段，虽然时间很短，只有3个月，但大家对你的为人处事却很认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经街道党委研究，初步打算聘任你为街道主任助理，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我们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封建海的大脑迅速飞转起来，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我首先感谢街道领导对我的重视和信任。但让我马上做出决定确实很难。因为我现在还在试用期，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主动聘任我的单位。那样做我觉得心里有愧。况且，工会对我也很重视，我不能辜负了工会领导对我的关心和培养。”
李光：“我们街道党委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们街道的领导和同志随时都欢迎你。街道的大门对你是敞开着的。”
封建海激动地站起身：“太谢谢了，谢谢街道领导对我的关心和厚爱。我封建海终生难忘，无限感激，我会记住您说的每一句话的。”
李光也起身：“还是那句话，街道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封建海鞠躬：“谢谢。”
解说词：然而，就在这人生的紧要关口，工会主席易人。孙树茂调任区政协副主席兼统战部部长。原区工业局局长李俊朴接替他的职务。
5、区工会，二楼，主席办公室
李俊朴：“关于你的情况，孙主席已向我作了介绍。你放心，孙主席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封建海起身：“谢谢李主席。”
李俊朴：“进来。”
于得水推门而入。
封建海冲于得水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李俊朴：“于校长啥事儿啊，这么着忙？”
于得水气喘吁吁地：“刚才……”
李俊朴示意他坐下：“别着急，慢慢说。”
于得水小心翼翼地坐在李俊朴的对面，有意识地降低了自己的嗓音：“刚才，省总宣传部于部长给全省各县区市工会宣传部和职工学校的领导开个会，准备近期要组织一次有关工会职工教育的论文比赛。由于我们工会职校是全总授予的先进单位，因而点名要求我们必须出一篇有分量、叫得响的论文。我正犯愁呢，咱们工会哪有这方面的人啊！原来写点东西，都是江主席亲自动笔。现在她由办公室主任提升为副主席，我也没法儿再让她写了。唉——”
李俊朴：“哎呀，这个东西你愁啥？刚才走的那个封建海不是很能写嘛，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于得水：“他是宣传部的，我是职校的，我怎么好意思让他写啊！”
李俊朴：“这好办，你就说是我让他写的。”
于得水：“这样讲合适吗？”
李俊朴：“有啥不合适，都是工会工作。干一不干二。”
于得水：“那好吧，我就找他试一试。”
李俊朴：“不用试，肯定行。”
解说词：其实，于得水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封建海虽然已经到工会一年多了，并如期转为国家机关干部，但要在工会工作并有一番作为，就必须尽快熟悉和掌握工会的各项业务，努力提高自己各方面的写作能力。
6、区工会，二楼，主席办公室
于得水手中拿着封建海写好的论文，走到李俊朴的办公桌前。
李俊朴：“怎么样？写好了？”
于得水：“写好了。你还别说，这小子写东西确实挺快。连调查、构思到写作，只半个月的工夫就大功告成。”将稿子放在李俊朴的眼前。
李俊朴：“江主席看了吗？”
于得水：“没有，我觉得这个事很重要，涉及到评奖问题，就先拿给你了。”
李俊朴：“你最好先让江主席看，江主席是主管领导，他说行就行，他说不行就不行。”
于得水拿起稿转身。
字幕：几天后
7、区工会，二楼，副主席办公室
于得水：“江主席，那个论文你看完了吗？感觉如何？”
江笑群：“写的什么鸡巴玩意！谁写的？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把办公桌上的稿子甩给于得水，“把它拿回去，让他重写。”
于得水：“他可是咱们工会新招来的那个机关干部啊，听说他总在报纸上发表文章。”
江笑群：“他再高还有我高吗？我现在是工会副主席，他是什么？他什么也不是。”
于得水木然地望着她，愣怔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8、区工会，二楼，职工学校办公室
于得水：“对不起，小封，你的稿子江主席看了，她说不行，得重写。”
封建海：“为什么？”
于得水：“我哪知道啊，她就说不行，就让我拿回来了。下一句话我也没敢问哪！官一升脾气就涨了。”
封建海：“请问于校长，我这是给谁写稿？”
于得水：“省总宣传部啊！”
封建海：“那好，你就把这个稿子先给省总宣传部送去。他们说不行，我按他们的要求去改。但江主席说不行，我不能重写，因为她不是省总宣传部。如果他说不行我重写，省总宣传部说不行我再重写，我一天到晚不用干别的了，竟重写了。那不是劳民伤财吗？”仔细看着于得水，“江主席什么文化程度？”
于得水：“好像是初中，六八年让她下乡她没下，最后不知怎么地就到了工会。她男的是街道领导，跟区长的关系都不错。”
封建海点头：“怪不得呢，你就照我说的去做，省总宣传部说不行我再改也不迟。”
于得水：“你说得有道理，我马上就去。”
9、省总工会大楼，二楼，宣传部，部长办公室
于克谦打开稿子，放在办公桌上，一下子就被文章的标题吸引住了，边看边念：“《关于工会职工教育的几点哲学思考——铁东区工会职工教育行为分析》，这个题目太好了！谁写的？”再往下看，“封建海是谁？”
于得水：“我们工会新招来的。”
于克谦：“人才啊！”继续往下看，“他这篇稿子完全是用毛主席的哲学思想写出来的，理论联系实际，一切从工会职工教育的实际出发，言之有物，有的放矢，太好了！我看完全可以评为一等奖，并发表在《当代工人》增刊上。”
坐在沙发上察言观色的于得水连忙站起来：“真哪？”
于克谦抬起头：“那当然。他这样的稿子不评一等奖，我晚上都睡不好觉。”继续低头看，“一般的人，一般的写作水平，根本就写不出这样的稿子。”
于得水：“还用改吗？”
于克谦：“不用，你让他再简单地润色一下文字就行。我看他的文字功底很深。”
于得水：“他是咱们孙主席特意要来的，听说以前时常在报刊上发表文章。”
于克谦：“看起来，我刚才的话没说错。”
解说词：打那以后，凡是封建海写的东西，江主席一律不看。不仅如此，李主席也不看，并且在基层工会干部会议上明确表态，你们上报区工会的材料，只要封建海看好就行。
10、区工会，二楼，职工学校办公室
于得水：“你喜欢书法作品吗？”
封建海：“搞文字的哪有几个不喜欢。”
于得水：“我这有一幅冯月庵到我们职校教学时临摹的书法作品，你若喜欢就拿走。”转身打开靠墙的书柜，从里面拿出一幅用报纸卷着的书法作品，递给封建海，“这个东西只能给你，给别人就白瞎了。”
封建海接过书法作品：“谢谢于校长。”
于得水：“要说谢，我得先谢你，希望你以后多给我们职校写点儿东西。”
封建海点头：“只要于校长信得过我就行。”
解说词：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李俊朴并没有像孙树茂那样对待封建海。他阳奉阴违，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对此，封建海极为反感。为了讨好和巴结市区有关领导，李俊朴先后把市燃气公司党委书记的老婆和区教育局局长的妻子调到区工会，并很快让她们入党提干，而封建海的入党问题则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但尽管如此，封建海仍在努力工作。在工会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他写了很多东西，其中《搞社会主义不可能一帆风顺》、《寒天更觉春意暖——铁东区工会教育扶贫散记》等征文稿件分别被市工人报、全总宣传部评为一等奖。有一篇有关职校教育扶贫的通讯还被发表在《中国工运》英文版上。但尽管如此，也没有引起领导的重用。终于有那么一天，也就是年终总结的时候，封建海忍不住了。
11、区工会，二楼，主席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的李俊朴：“你写的总结计划我看了，很好。但是，你还得把它抄一遍。因为有的字太潦草，我怕打字员看不清楚。”
站在李俊朴身旁的封建海顿时沉下脸来：“你说什么？再抄一遍？岂有此理！为了写好这个总结计划，不耽误你们开总结表彰大会，我在职校教室足足闷了两天，累得我是腰酸腿疼，头昏眼花。现在你又让我抄，耍我哪？愿意抄你找别人抄去，我不给你抄。你说我是你的秘书，但抄不是秘书的职责，而是文书干的活。”
李俊朴扭头看着他：“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革命工作不分分内分外！”
封建海十分气愤地：“我不这样说话，应该怎样说话？难道让我给你唱颂歌吗？既然你说‘革命工作不分分内分外’，那你完全可以让别人抄，为什么非让我抄？”
李俊朴：“你这是啥态度？”
封建海：“‘啥态度’听不出来啊？我不想给你干了！你这样的领导不值得我为你卖命！”转身出门。
李俊朴尴尬地望着他的背影，指着他：“你咋能这样跟领导说话？”
门咣地一声关上。
李俊朴摇头：“唉……”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号，“职校吗？”
话筒里于得水的声音：“是职校，你是李主席吧。”
李俊朴：“是我。我想问问齐迹在不在？”
于得水的声音：“在。”
李俊朴：“让他马上到我这来一趟。”撂下话筒。
字幕：两天后
12、下午，区工会，门口
齐迹一边晃动着右臂，一边从里面走出来，迎面碰上了到区委送信息回来的封建海。
封建海：“你胳膊怎么了？”
齐迹：“封哥，你以后能不能少写点儿？写那么多干嘛？差点儿没把我累吐血。”
封建海：“跟我有关系吗？”
齐迹：“怎么没有？因为抄你写的总结计划，累得我的胳膊是又酸又麻。240字的稿子40多页，我足足抄了两个大白天。”
封建海：“原来李主席是让你抄的啊！”
齐迹：“可不。”继续晃动着胳膊。
13、夜深人静，郊区，二层建筑，一楼，封建海宅
封建海躺在床上，思前想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黑暗中，墙上的挂钟当当响了三下。
躺在身旁的妻子黄桂花疲惫地翻了一下身：“你怎么还不睡啊？今天不上班啊？都凌晨三点了。”
封建海：“我又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黄桂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离开工会嘛！要能走就赶紧走，什么鬼地方！你有病在家休息，领导派人来看你，张着俩爪子就进来了，还得我用苹果来招待他们。一个人一个，7个人就7个。什么人哪！有活了，想起你了，病没好，就给你提溜去。好事呢？却没有你的，评先选优全没份儿。一个礼拜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得上单位写材料。中午了，还得你掏钱请主席吃饭，这不简直就是拿人当猴耍嘛！”
封建海：“是啊，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前途渺茫，心灰意冷，把我的聪明才智奉献给他，不值啊！”
黄桂花：“到哪儿干都是给共产党干，为啥非要给他干？能调走赶紧调走。”
封建海：“死逼无奈，只好如此了。唉——”
解说词：李俊朴满以为封建海说的是气话，没想到封建海去意已决。封建海想，早知李俊朴如此对他，不如大下期间就留在光明街道。想到这，他赶紧给街道党委写了封信，大意是感谢街道领导的关心和信任，希望到街道能干一番事业，有一番作为。街道党委接到信后，马上开会研究，决定立即将封建海调入街道。但主任助理的机会已经时过境迁了。但这对封建海来讲，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须马上离开。
14、区工会，二楼，宣传部和办公室综合办
于得水轻轻走到封建海身边：“外面有位街道的女同志找你。”
封建海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在哪儿？”
于得水：“跟我来。”
15、二楼，职校教室，明媚的阳光洒在桌椅上
封建海走进来，何娟站起来。
封建海：“你好，何姨。”握手。
何娟：“你的信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街道正好还有一个人事编制。你来吧，但手续得你自己办，越快越好。”
封建海：“您放心，我会尽快办好调转手续的。”再握手。
16、区工会，二楼，主席办公室
封建海手持《干部调入调出呈报表》走到李俊朴的办公桌前。
李俊朴放下茶水，抬起头：“你有啥事？”
封建海：“对不起，李主席，我想调离区工会，请李主席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将《干部调入调出呈报表》递给他，“请您过目，并予批准。”
李俊朴看了一眼《干部调入调出呈报表》，撂在桌上：“你走了，谁还能给工会写东西？我从内心里不希望你走。”
封建海：“请你不要把我看得太重，在你眼里，我没你说得那么重要。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太阳都照样从东方升起，工会的工作都照样进行。”
李俊朴：“话虽那么说，但我还是不希望你走。”
封建海：“尊敬的李主席，既然你兑现不了你对我的承诺，满足不了我对你的最低要求，你就不要执意留我。你这样做，对我来讲，是最大的不负责任。从表面上看，是舍不得我，实际上是在坑我害我。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我走了，你也用不着在我身上费心思了，你也用不着考虑我的感受，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该多好啊！”
李俊朴：“即使这样，我也不希望你走，希望你留下来。”
封建海：“你觉得这样还有意义吗？作为领导，你可以对你的下属采取不负责任的态度，但我对我自己必须得采取负责任的态度。否则，我还有什么前途和未来，我的家庭还有什么前途和未来，我的孩子还有什么前途和未来。我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的好坏、兴衰、荣辱直接关系到我的家庭和孩子，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李俊朴有些坐不住了，开始挠头：“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封建海：“如果你需要安静，那我就告辞了，希望你明天一上班，就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转身出门。
李俊朴目睹他倔强的背影，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干部调入调出呈报表》，唉声叹气地：“我真是碰着茬儿了，没想到他这个人还这么棘手。”
17、区工会，二楼，职校办公室
走到门口的封建海见办公室里只有于得水一个人，连忙转身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桌前的于得水连忙起身：“有事儿吗，小封？”
封建海：“有件事儿我想问问您？”
于得水：“什么事儿，说。”
封建海：“我想知道李主席的家在哪儿。”
于得水：“你想干什么？”
封建海：“我想调走，他不放，我想上他家去一趟。不把这件事办成，我誓不罢休。”
于得水：“调哪儿？”
封建海：“光明街道。”
于得水：“那好哇，区政府派出机构。”
封建海：“我在这个地方上班太远了，来回骑车得将近四个小时，相当于上了半天班。尤其是冬天，我每天上下班都是一身汗，累得我是筋疲力尽。我现在还依仗着年轻，要不早完了。工会又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所以我只能自己想辙。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于得水：“其实，更主要的是他不重用你，任人唯亲，干着憋气，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封建海：“所以我必须得离开这个鬼地方。工作有多累我都不怕，就怕气。俗话说，火大伤肝，气大伤肺。我这边累死累活地工作，那边却惹着气，不行啊！真要有病那天，谁能管我？”
于得水：“你说得对，我听说有气死的，没听说有累死的。”
封建海：“另外到街道以后，我上班近了，能省二十分钟，来回就是四十分钟，这将减轻我很大的身体负担。”
于得水：“你家到底在哪儿住啊，那么远？
封建海：“于洪大堡。”
于得水吃惊地：“哎呦我的妈哟，那么老远，你每天上班要跨三个区啊！”
封建海：“可不是嘛，交通又不发达，路又不好走。有一次下大雨，我骑车掉沟里了，费了好大的劲才爬起来，弄得我浑身上下全都是泥和水，第二天就感冒了。”
于得水：“这要是孙主席在就好了，说什么也能给你解决一套房子，咱们工会俱乐部的职工都有房子，女同志都给房子。更何况你还是正经八百的机关干部，行政编。”
封建海：“不想那么多了，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赶紧土豆搬家——滚球子。”
于得水把封建海拉到自己跟前：“他家在……”
18、晚上，区政府机关干部宿舍，三层建筑，一楼，李俊朴宅
李俊朴打开房门：“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封建海走进门：“为了我的前途。”
李俊朴：“在我这就没有前途吗？”
封建海：“前途渺茫。”从斜挎的书包里拿出两袋用塑料包装而成的冷冻肉类食品，递给李俊朴，“这是我在附近菜市场给你买的两袋冷冻食品，一袋是鸡腿，一袋是田鸡腿，寓意就是我要走，走。希望明天早上一上班，你就能在我的《干部调入调出呈报表》上签字。”
李俊朴：“那你也不应该买东西呀。”
封建海：“买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表达我的态度。”
李俊朴：“你可真用心哪！”
封建海：“我自己的事儿我不用心能行嘛，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自己的梦自己圆。”
李俊朴：“既然这样，我再留你就是强人所难了，我不留你了，家挺远的。”
封建海鞠躬：“谢谢李主席。”转身出门。
李俊朴：“骑车慢点儿。”
封建海头也不回地：“放心吧，死不了！”
解说词：李俊朴在《干部调入调出呈报表》上签完字后，封建海立马拿着它又是到街道办事处，又是到区人事局干部调配科，当天就办完了调转的所有手续。第二天，他就到街道报到了。
19、区工会，二楼，主席办公室
于得水手拿一份刚写好的材料走到李俊朴的办公桌前。
李俊朴放下手中的报纸，抬起头：“又有啥事，于校长？”
于得水：“我前几天让奇迹写了一篇关于反映职校教育的先进材料，准备报到省总宣传部，但不知写得怎么样，想让你把把关。”
李俊朴：“我在会上不是已经说了嘛，工会所有的文字材料都让封建海过目，他没意见我就同意，他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于得水：“可是，他已经调走了啊！”
李俊朴：“不能吧，我昨天才给他签的字，今天调走了，也太快了吧，怎么也得待个三五天啊！”
于得水：“我刚从办公室那出来，吴主任说，他今天已经到街道上班去了。”
李俊朴：“好家伙，这小子的办事效率可真够高的，我原先还真没把他当回事，就以为他文章写得好。”对于得水，“你马上把吴主任找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于得水：“那这个材料呢？”
李俊朴：“先放这吧，回头我再找你。”
于得水转身。
解说词：据说，封建海调走，李俊朴很后悔，但后悔又有什么用。人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20、区委办公楼，一楼，巡察科
李玉春正在案头上写材料，李俊朴轻轻敲着开着的门走进来。
李玉春抬起头：“哎呦，一家子，你怎么来了？”
李俊朴：“我来给你报个信息，挺重要的。”
李玉春：“再重要也用不着李主席亲自跑一趟啊！封建海呢？”
李俊朴唉了一声：“调走了。”
李玉春：“调哪儿去了？”
李俊朴：“街道。”
李玉春：“哪个街道？”
李俊朴：“光明。”
李玉春：“哎哟，李主席，这样的人你怎么说让他走就让他走啊？太可惜了！”
李俊朴：“是啊，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但木已成舟，我又有啥法子。他这个人确实有才，但也确实难摆弄。”摊开双手，做为难状。
李玉春：“这个可怨不得人家。你说你给办公室主任花五万块钱买个中套，为什么就不能花三万块钱给他买个单间，你这不是耍呢嘛！还闹个封建海是你秘书，有领导这么对待秘书的吗？你给他拿八千块钱，连个像样儿的平房都买不上。”
李俊朴：“这个事儿你也知道。”
李玉春：“封建海什么都跟我说了，我们不仅工作上有沟通，感情上也有交流，就差磕头拜把子了。”
李俊朴：“真哪？”
李玉春：“我跟你撒这个谎干什么？大下期间，有个兄弟要请客吃饭，封建海本来已经到家了，但他一听说此事，二话没说，打车就过来了，咱先不说车费是多少，光路程就够说的了。从于洪区到铁中区再到铁东区，好几十里地呀！我那个兄弟当时感动得差点儿哭了。从这件事上就不难看出，封建海是个贼讲义气的人，你尊重他，他能把命给你豁出去，你不尊重他，他也不伺候你。可你倒好，星期天让人家到单位写稿，中午饭你都不管，还得人家自掏腰包请你吃饭，又是啤酒，又是炒菜，又是烧麦的。我说李主席，你是工会一把手，吃饭完全可以公家报销。既然这样，你为何非让封建海破费啊？他一个月挣那么一点钱容易嘛！小孩儿才几岁，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你做领导的怎么一点儿都不为他着想啊？”
李俊朴：“是啊，我真没想到，他这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说走就走，毫不含糊。”
李玉春：“实话告诉你吧，李主席，封建海有个哥们儿，也是大下期间认识的，就在区人事局干部调配科，当他听说封建海要办调转手续，第二天本来有事儿都推了，专等封建海来办调转手续。”
李俊朴默然。
李玉春：“当兄弟的不是埋汰你，像你这样的领导，谁会给你卖命？只有傻瓜才会给你干！”
李俊朴的脸扭曲着。
解说词：到街道以后，街道领导对封建海十分重视，马上把他列为重点培养对象，并任命他为政法科副科长，主持工作，这不免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和嫉妒，无形中也给封建海的工作造成很大的阻力和压力。有一段时间，封建海的工作居然很难开展起来，所辖区域的发案率也居高不下。
21、光明街道公安派出所，三层建筑，二楼，所长办公室
吕大霄：“今天我和姚副所长把封科长请来，主要是想研究一下光明街道所辖区域的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情况。封科长，你看呢？”
封建海：“我没有意见，但在我说之前，我想多听听吕所长和姚副所长的意见。再有，我首先声明一点，我现在是政法科副科长，主持工作，至于能不能转为正科长，还很难说，我也没往这方面考虑。因为自我上任以来，所辖区域的发案率就呈上升趋势，我不知道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仅以明东委为例，最近几天，就连续发生26起盗窃案，在社会上影响极坏。”
吕大霄：“你认为这26起案件都是什么人所为？”
封建海：“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不想马上发表我的意见。因为在你们二位面前，我还是个门外汉，据我所知，你和姚副所长可都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老公安了。”
吕大霄：“既然封科长如此看重我们，那我就先谈谈我的看法。我认为，这26起案件极有可能是流窜犯所为，其根据如下：一是光明街道处于城乡结合部，流动人口较多，居住情况也较复杂，是流窜犯首选的作案环境和作案对象。二是流窜犯的作案特点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偷了这家偷那家，正所谓贼不走空。三是案值都不太高，最多几千，最少几百，还有几十的。四是作案人员应该是团伙作案，有现场作案的，也有转移赃物和把门望风的。总之，作案分子很猖獗，马不停蹄，连续作案，给周围的居民闹得人心惶惶，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分局对这件事很重视，要求迅速破案，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
封建海转向姚其昌：“你看呢？”
姚其昌：“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李所长分析得很透彻，我赞同他的意见。”
封建海：“对不起，李所长，我跟您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不是流窜犯，而是坐地炮所为。”
吕大霄：“噢，这我倒很想听听。”
姚其昌的身子也向前探了探。
封建海：“我的分析判断是；第一，如果是流窜犯所为不可能连续作案20多起，因为流窜犯作案，必须首先得踩点，这要花去他很长的时间和精力，而从案件的本身来看，好像并没有这种特征，作案分子对居民的情况相当熟悉，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同一个时间段作案，也就是家里没人或者说都去上班的时候。第二，如果是流窜犯作案，案值不可能这样小，这跟流窜犯作案的期望值不符。一般流窜犯作案都是大案、要案、特案，这样小的案子，他们是不会做的，因为不划算。第三，明东委，不，应该说整个光明地区的居民都是普通工人的家庭，干部、知识分子和有钱的人很少，不然的话，也不能都在棚户区里居住。有很多案件都带有顺手牵羊的性质。基于以上分析，我认为这26起案件应该是坐地炮所为，而不是团伙作案，而是单独作案。”
吕大霄点头：“你还别说，你分析得还真有道理。那么，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封建海：“重在打击，次在防范。过去，我们把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重点放在防范上，这本身就是个误区。就拿这起连环案来说吧，如果我们在发案初期就把他抓住，绳之以法，以后的20多起案件就不可能发生。再者说了，作案分子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你让居委会老太太怎么防？古人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打击是第一重要的，其次才是防范。因为只有打击，才能起到强烈的震慑作用。而防范是起不到这个作用的。所以，不要一出现案子就往防范的身上推，作为专职打击罪犯的公安部门，应该首先检查自己的工作是否有漏洞，是否有不到位、不作为的地方。好了，我就说这些了，其它的事情你们所里研究，我就不参与了。”起身。
吕大霄、姚其昌亦起身。
封建海一摆手：“别送。”径直走出门外，下楼。
姚其昌：“这小子可真敢说，胆儿真够大的。”
吕大霄：“不过他说得还真有道理。”
姚其昌：“听他的口气，好像也做过公安工作。”
吕大霄：“不见得。不过他的脑袋可不是一般人的脑袋，有思想，有分析，有主见。”
姚其昌：“是个材料。”
吕大霄：“咱们所里可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才，可能公安局都不多见。能反驳我的观点，而且让我无所挑剔、无话可说，真是……”摇头，“不多乎，少见也。”
22、光明街道办事处，平房建筑，政法科办公室
江凤环：“我就纳闷，封建海到底什么来头，他一来，街道党委又是培养他入党，又是给他提干，我在街道干了二十多年，也没享受到这种礼遇，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木花：“可不是嘛，江姨，他肯定有背景。”
杨希娟：“要不，怎么能让他当政法科副科长，还主持工作，他有啥能耐啊！”
李小萌：“就是嘛，黄科长政法科当科长当得好好的，年年街道都是区综合治理先进单位，非让他当城管科科长，这不是明摆着挤兑黄科长嘛！再者说了，这政法科的活多不好干哪，他姓封的能担当得起这根大梁嘛！你瞧他那个样儿，我半拉儿眼睛都没瞧起。”
江凤环：“那又能怎地？领导既然想用他，还管那个，街道又不是领导自家开的！”
木花：“有什么都不行啊，还得有背景，我老爸若不是在街道企业公司当经理，我可能一辈子都进不了街道。”
杨希娟：“你说得真对，确实是那码子事儿。”
李小萌：“这年头，有啥都不行啊，还得有个好爸爸。我爸要是有权有势，我还能在那个小工厂待着，早就远走高飞了。”
杨希娟：“所以呀，有能耐没有用，还得有关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饭店的抹油嘴。”
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的王桂香实在听不下去了，放下报纸，起身离去。
江凤环：“王姐，你怎么走啊？听一听多有意思。”
王桂香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没有言语。
江凤环：“不听可以，可千万别打咱们的小报告哦。”
王桂香转身出门。
字幕：几天以后
23、光明街道办事处，平房建筑，政法科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响。
王桂香拿起话筒：“请问，您找谁？”
话筒里的声音：“我是光明街道派出所的，我姓吕，我找你们的封科长。”
王桂香将话筒递给坐在对面办公桌前写稿子的封建海：“封科长，你的电话。”
封建海抬起头：“谁呀？”
王桂香：“听声音好像是吕所长。”
封建海接过话筒：“你好，吕所长，有什么指示？”
话筒里的声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起连环串案昨日已被侦破，嫌犯确实是坐地炮，你分析得非常正确，我很佩服你。”
封建海：“过奖了，吕所长，我也很佩服你，如今像你这样坦诚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话筒里的声音：“我就纳闷，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就连我们这些做多少年公安工作的刑侦人员都自愧不如。刚才姚副所长还说呢，你是个人才，可惜，没做刑侦工作。否则，你肯定是位破案高手和刑侦专家。”
封建海：“不瞒你说，吕所长，前些年，我曾创作过有关破案的电影剧本，叫《骗局》，后被人改成中篇侦破电影小说《贼与火》，发表在《冰凌花》杂志上。我对发案和破案有一定的研究。”
话筒里的声音：“凭你的脑子，如果在公安工作，肯定能大显身手，大展宏图。你在街道，属于大材小用了。”
封建海：“可惜呀，我跟公安工作无缘。”话题一转，“吕所长还有别的事吗？我有篇反映街道工作的信息要急于上报，就不跟你聊了，希望你们能多破案，快破案，还百姓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
话筒里的声音：“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谢谢你的希望和鼓励，常联系。”
封建海：“不必客气。”待对方把电话撂下才撂下手中的话筒。
解说词：尽管如此，由于光明街道所辖区域发难率高，街道办事处还是没有被评为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先进单位。保持多年的先进称号就这样付之东流了。这不仅让封建海这个政法科负责人感到很难看，也让街道领导感觉很没面子。于是，那些对封建海嫉妒和不满的人便开始幸灾乐祸，那两个临时借调人员在某些人的鼓噪和利用下，也开始上串下跳，煽风点火，唯恐街道办事处这个小天下不乱。经过一番认真审慎的思索，封建海决定辞掉那两个临时借调人员。
24、光明街道办事处，平房建筑，政法科办公室
封建海郑重其事地对杨希娟和李小萌：“目前，根据我对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的调查和了解，今后政法工作的重点将放在打击犯罪上。这样一来，防范工作就会显得越来越弱化、淡化。鉴于此，街道政法科也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的人了。正式人员都闲得无聊，没事儿就家长里短地唠闲嗑，非正式人员就更不用说了。这些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我不想多说。所以，我决定让你们两位先回各自的单位上班，如果需要，再把你们请来。你们的鉴定我已经给你们俩写好了，表现都不错，希望回单位后，继续努力，再接再厉，更好地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为企业的建设和发展贡献力量。”起身，“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具体的事情让王桂香给你俩解释，我已经交代给她了。”出门。
杨希娟和李小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半晌，两个人才缓过劲来。
杨希娟：“他这不是往外开我们嘛！”
李小萌：“是啊，这不是撵俺俩走嘛！太不像话了，走，找黄书记去，她跟黄科长的关系好，肯定能向着我们说话。”
杨希娟：“走，找黄书记评理去！我就不信，这么多人，整不过一个他。”
李小萌：“把他整出屎来！”
解说词：黄书记，黄梅花，是街道办事处党委副书记、纪检书记。她听到这两位临时借调人员的反映后，其实是告状，歪打官司斜告状，马上把封建海请到了党办。
25、光明街道办事处，平房建筑，党委办公室
黄梅花等封建海在她对面的办公桌前坐好后，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封建海假装挠头：“不知道。”
黄梅花：“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
封建海继续挠头：“我这个人有时聪明，有时糊涂。”
黄梅花：“听说你把那两个临时借调人员给辞了？”
封建海：“不叫辞，叫哪来的回哪去。因为我们街道跟她，没有签订任何一个劳动合同。”
黄梅花委婉地：“为什么不跟领导研究呢？”
封建海：“跟领导研究我还能作出这个决定吗？她俩在街道待的时间比我都长，认识的人比我都多，我怎么跟领导研究？领导两句话就能否定我的决定。倘若那样，我可就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了。不光领导瞧不起我，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另外，我辞掉两个外来人员有跟领导研究的必要吗？它又不关乎街道的生死存亡，荣辱兴衰。”
黄梅花：“能不能说说你不需要她俩的理由。”
封建海：“我是这么想的。第一，她俩给黄科长干的时候，发案率低；给我干的时候，发案率高，这说明发案率的高低与她俩没有直接关系，而跟我和黄科长有关系。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用她俩呢？我把我的思路转变了，把我的能力提高了，比什么都强。第二，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重点是打击，而非防范，这一点我跟派出所吕所长说得很清楚，不要案子一多了，就拿防范说事。如果防范如此重要，还要你们公安部门干什么，干脆让街道政法科领着这些居委会的老太太干得了。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既然重点在打击，防范只起辅助作用，那么，政法科就不需要那么多的人了，她俩在这也就是多余的了。换言之，她俩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可以功成身退了。再留她俩，好事就变成了坏事。第三，街道办事处内部人员已经够乱的了，聊天成瘾，嫉妒成性，如果再加上她俩那两张破嘴，无疑是雪上加霜，乱上加乱。我从心底里不想看到我所在的单位这么乱。第四，我最讨厌有事儿没事儿就在一起东家长李家短传老婆舌或琢磨整人的人，我认为他们缺少最起码的做人的道德，是害群之马，一条鱼腥一锅汤，单位和社会上这样的人应该越少越好，而不是恰恰相反。对这种不道德的人和事，如果我们不采取坚决果断的措施，而是任其泛滥下去，那么倒霉的肯定是单位和社会。不知黄书记是否同意我的观点。”
黄梅花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他：“你的观点我还真的无法反驳，因为你工作在最基层，了解和掌握的情况比我要多，况且你又不是随便乱说话的人，但我会向书记和主任汇报的，估计他俩也不能反对。因为你的观点都在理上。”
封建海起身：“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因为我手里有个信息要写，是反映街道明年如何采取措施发展经济的，区委办公室巡察科和区委办公室都急等着要我的信息。”
黄梅花一抬手：“你先等等，我还有话说。”
封建海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再动。
黄梅花一字一板地：“虽然我们街道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在你手里失去了先进的荣誉，但你在区委区政府信息工作上给我们街道带来的荣誉和知名度却是前所未有的，也是无与伦比的。你来之前，光明街道有很多成绩都没宣传出去，你来之后，大有改观。对此，书记和主任都非常满意，而这些又都不是你的分内工作。也就是说，你干了别人没法干也干不好的工作。所以，对政法科的工作，你也不要太有压力，能干啥样算啥样，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有些事情，我们也无法作为，无能为力。就拿发案率来说吧，公安局都控制不了，我们街道怎么控制？开玩笑嘛！但上边让你防，你又不得不防，不能不防，有些活儿，都是表面功夫，面上的工作要做好三分之一嘛！好了，我就说这些了，你只要心里有数就行。”
封建海：“谢谢黄书记对我的信任和鼓励。我封建海到街道就是工作来了，不是扯王八犊子来了，所以我只有动力，没有压力。至于能不能干好，那就看我的水平和能力了。当然，有些客观原因我也无法回避。”
黄梅花：“这我理解。”起身，“你赶紧写信息去吧，我还有个会，得到区委去一趟。”
封建海点头，摆手，推门。
解说词：几个月后，区委干部大调整，光明街道书记、主任全部易人。黄梅花也由党委副书记、纪检书记提升为街道党委书记，从组织部下来的机关干部朴齐尊接替她的职务。为了进一步加大街道的文字综合和党委宣传力度，黄梅花几经考虑，并同新调来的办事处主任研究，决定让封建海在街道办公室挂个副主任的衔，主抓文字综合和党委宣传工作，破了一个非党同志主抓党委宣传工作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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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光明街道办事处，平房建筑，党委书记办公室
黄梅花：“我们街道是市计划生育先进单位，建海曾经写过这方面的文章和报道，并发表在沈新日报上，如《光明街道多渠道帮助育龄妇女再就业》、《光明街道五百余人再就业》、《光明街道300余名下岗女工再就业》等，在市区影响很大。就业是民生之本。正是基于这种指导思想，市计生委决定在我们街道搞一个计划生育先进事迹图片展，组织全市的街道同行到我们街道参观。经党委研究，打算把那间装废品的仓库清理出来，作展览用。具体事项由朴齐尊朴书记来抓，他是从组织部调来的，字写得好，对办展览有一定的经验。在这方面，你们就听他的。照片呢，由计生委提供，文字稿件主要由建海负责。”
封建海、计生主任、妇联主任、团委书记均点头。
黄梅花：“下面，由朴书记给大家讲两句。”
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坐在黄书记办公桌对面的朴齐尊起身向大家点头：“下面就由我来说两句。”坐下，“光明街道虽然是城乡结合部，区域经济发展比较落后，但光明街道在党委班子的带领下，各项工作在区里都是靠前的。这次市计生委在光明街道搞展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刚才，我到那个废品仓库去了一趟，很脏，灰尘比大钱儿还厚。希望大家在打扫过程中，一定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尽全力把这个废品仓库打扫干净，努力把这次展览办好，为街道争光，为区里添彩。我的话讲完了。”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27、废品仓库，屋内
封建海手持笤帚，正在和大家一起清扫灰尘，王桂香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计生主任扭头：“封科长，王桂香找你。”
封建海亦扭头。
王桂香：“封科长，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封建海：“什么要紧的事儿，能不能等我干完活儿再说。”
王桂香：“这个信息很重要，我认为应该马上告诉你，你心里好有个谱。”
封建海放下手中的笤帚，对领着大家干活的朴齐尊：“朴书记，我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朴齐尊点头，继续带领大家清扫灰尘。
28、街道办事处，大门外面，街路，行人
封建海停下脚步：“到底什么事，王师傅，说吧，没事儿。”
王桂香：“你知道吗？杨希娟死了。”
封建海：“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桂香：“胃癌晚期，发现不几个月就死了。”
封建海：“人作有祸，天作有雨啊！瞧把她给闹的，不出点事儿也不肯罢手啊！”
王桂香：“太可惜了，才40多岁。”
封建海：“是有点儿可惜，不过，细想一想，也没什么，黄泉路上无老少。”
王桂香：“有人说，你办事太高了，如果不是你把她们开出去，办事处还麻烦了哩！死在办事处工作期间，你说办事处管不管。管，她是有单位的人，不管，她给办事处干活。你这么一开，把这麻烦和隐患全都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封建海：“我当时并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她们俩再在这儿待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王桂香：“他们说，你的胆子太大了，做了一个领导该做但没有做的决定。”
封建海：“我没有‘他们’说的那样高，我只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客观地实事求是地处理和解决我所面临的一些问题。”
王桂香：“他们还说，你是省长、市长的材料，在办事处窝着白瞎了。”
封建海：“越说越玄，我家的祖坟上还没有冒这股青烟。”话题一转，“还有别的事儿吗？”
王桂香：“就这些。”
封建海：“那我得赶紧回去，别让朴书记以为我是在逃避劳动。”
29、废品仓库，屋内
朴齐尊将清扫下来的灰尘倒进眼前的垃圾袋里，抬腕看了看表，对屋内的几位女同志：“你们这个封建海到底咋回事儿啊？怎么干干活儿说没影儿就没影儿了？说一会儿就回来这都多半天了？还重点培养呢？我看连一般培养都不够。”
30、办事处走廊最里面，党委书记办公室
封建海：“他作为从区委组织部下来的基层领导干部，怎么能这样说话？这是不负责任的！”
黄梅花：“通过这次劳动，他可能对你有误解。”
封建海：“他对我有误解我不怕，可怕的是你对我有误解。我到办事处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了解。”
黄梅花：“我了解不等于他也了解。因为他毕竟刚到我这儿。”
封建海：“既然不了解就不要轻易下结论，一件事两件事能说明什么。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瞒你说，黄书记，我有时给单位写稿，一写就是后半夜，那个滋味只有写材料的人才能体会到。可你听我诉过苦吗？如果干这点体力活就耍滑、偷懒，那我还能干什么？光明街道的工作我暂且不说，单说在工会写的稿件，就有三篇分别获得国家、省、市级一等奖，有的还发在了英文版上，向国外公开发行。而这都是点灯熬油、煞费苦心的脑力劳动。我要是偷懒、耍滑，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和作品吗？”
黄梅花：“对这个问题，我会向他解释，但你也得跟他搞好关系，免得到时候麻烦。因为你现在毕竟还没有跨进组织的大门。况且，他是从组织部下来的，我多多少少也应该给他点儿面子。你说是不是？”
封建海：“放心吧，黄书记，我会跟他搞好关系的。”
解说词：怎么搞好关系？无非是进行一些必要的感情投资，而封建海又是最讨厌这种人际交往的。但为了避免麻烦，他又不得不这样做。星期日休息，封建海从于洪大堡这个郊区，一直骑到朴齐尊的家里，仅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就整整四个小时，相当于半个工作日。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在一次区委宣传部召开的会议上，由于封建海写材料又累眼睛又累脑子，他居然在会场上睡着了，而且还打起了呼噜。这令主持会议并讲话的区委常委、宣传部长章莉极为反感。
31、区委，二楼，宣传部，部长办公室
章莉手持话筒：“你们街道办事处那个搞宣传的封建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开着开着会就睡着了，而且还打起了呼噜，简直就跟在家里一样，太不把我们宣传部放在眼里了。”
话筒里的声音：“对不起呀，章部长，章姐，这个你应该原谅他他太累了。自从调到我们街道就没闲着过。他不光能干，还能写，是个综合素质和能力都很强的人。自从他接手街道宣传工作，就没让街道领导操过心，费过力。我们对他的工作非常满意。这不，最近他写的人物通讯《退休再谱奉献曲》、《化作春泥更护花》又都刊登在沈新日报上，第一篇还被市委宣传部、沈新日报评为‘踏着孔繁森的足迹’征文三等奖，给我们街道争得了不少荣誉，做了许多我们不曾做也不能做的事情。像他这样的人，你们宣传部可能都没有。”
章莉：“是啊，你不说我还对不上号哩！原来总在党报上发表新闻稿件的是他呀！”
话筒里的声音：“不是他还能是谁？他在我们街道大下的时候，书记、主任就把他相中了，书记和主任这两个人都是好眼力。”
章莉：“既然如此，那干脆把他调到区委宣传部吧，我们宣传部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话筒里的声音：“那可不成，章部长，他刚被咱们街道批准为中共预备党员怎么好就走呢？你们宣传部需要，我们街道还需要呢！”
章莉：“既然你也需要，那我就先不跟你争。不过，你一定要把他培养好。到时候，我可能要用得着他。”
话筒里的声音：“放心吧，章部长，在这个问题上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32、办事处走廊最里面，党委书记办公室
黄梅花：“刚才，区委宣传部章部长来电话，说你开会时睡觉打呼噜，影响很不好，叫我给摆平了，以后再开会，可千万别这样。”
封建海点头：“对不起，黄书记，这件事让你丢脸了，也让你费心了。”
黄梅花：“抽空到区委宣传部去一趟，当面向章部长承认一下错误。俗话说，人怕见面，树怕扒皮。”
封建海：“我会的，黄书记。”
33、区委宣传部，部长办公室，门口
封建海轻轻敲门。
屋里的声音：“谁呀？请进。”
封建海推门进来。
章莉连忙从办公桌前站起来：“哎哟，原来是封建海封大人驾到，章莉章部长有失远迎。”
封建海站在章莉的面前：“部长大人这样讲，让卑下羞愧难当。”
章莉咯咯一笑：“章姐在跟你开玩笑。”
封建海：“老弟也在跟姐姐开玩笑。”
章莉：“你的反应倒是挺快的哟。早就听说光明街道有个人才原来是你呀！真不好意思，章姐差点把你给毁了。”
封建海鞠躬：“是老弟不好，谁让老弟开会打呼噜了，真是洗脸盆扎猛子——不知道深浅。”
章莉：“哪里，哪里，是章姐有眼无珠，让你这个老弟见笑了。”
封建海：“章部长千万不要取笑老弟，是老弟做得不对，让部长在宣传干部面前颜面扫尽。”
章莉：“关于这个问题，我跟你们街道的黄书记说了，说完我就后悔了。你是个人才，我不应该求全责备。为了弥补我的草率，我想把你调到区委宣传部，但黄书记不同意。她说你的组织问题刚解决，还没转正，要调也得等一段时间，实际上就是不想放你。我跟她说了，一定要重点培养你。”
封建海：“这么说，坏事变成了好事。”
章莉：“是的，就像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坏事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转化为好事。”
封建海再鞠躬：“谢谢章部长对老弟的提携，老弟三生有幸，终生不忘。”
章莉：“以后公开场合叫我的职务，这样的场合就叫我章姐。”
封建海：“知道了，章姐。”
章莉：“知道了就好，章姐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封建海：“谢章姐夸奖。”
章莉：“好了，建海，一会儿章姐还有个会，就不跟你聊了，祝你工作顺利，事业有成。”
封建海一个立正：“是，章姐。”转身。
章莉：“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挺幽默。”笑。
封建海：“章姐再一次过奖。”开门。
解说词：不久，区委宣传部在全区范围内开展解放思想大讨论活动，封建海根据光明街道组织开展大讨论的具体实际，连续写出光明街道党委积极组织开展解放思想大讨论之一、之二、之三的情况汇报，受到了区委宣传部部长章莉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
34、区委，三楼，大会议室
章莉站在讲台前，手持讲稿，面对麦克风：“……在这次解放思想大讨论活动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就是光明街道的宣传干部封建海，他写的关于光明街道党委积极组织开展解放思想大讨论之一、之二、之三的情况汇报，既有形式，又有内容，既有思路，又有观点，既有目标，又有措施，是一组既有宽度，又有厚度的宣传报道，很值得大家学习。希望在座的领导同志，尤其是党委一把手，一定要高度重视我们的党委宣传工作，要领导带头，点面结合，虚工实做，努力培养和造就一大批像封建海这样的先进典型，切实把我们的党委宣传工作推向前进，要再上一个档次，一个台阶，取得更多更好的业绩。……”
35、办事处走廊最里面，党委书记办公室
墙上挂着一幅崭新的印有“党委系统宣传工作先进单位”的锦旗。
黄梅花：“这次年终总结，我们街道先后被评为“党委系统宣传工作先进单位”、“党委系统信息工作先进单位”等荣誉称号，这些在你之前都是没有的，与你的辛勤工作和聪明智慧是分不开的，我代表街道党委和街道全体同志向你表示感谢。”
封建海：“其实，要谢的应该是我。没有党的培养和教育，没有领导的关心和爱护，我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党，归功于组织。“
黄梅花：“你能这样认识问题说明你还能进步。在这次年终总结表彰大会上，宣传部的章部长点名表扬了你，一个劲地夸你解放思想大讨论的连续报道写得好，我看他对你是真上心了。”
封建海：“谢谢上级领导的表扬和鼓励。”
黄梅花：“你将来极有可能要离开我们街道，我们街道的水太浅了，根本就容不下你，有些作用和潜能你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封建海：“我目前还没有离开街道的想法。”
黄梅花：“不是你有没有这个想法，而是我们街道能不能留住你。是金子早晚要发光。当一个人的能力达到一定程度时，他想离开是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的。”
门外有人敲门。
黄梅花对着门口：“谁呀？请进。”
门开了，尤景芳很自然地站在门口，对黄梅花：“你看我是谁？”
黄梅花连忙起身迎接：“哟，原来是政法委尤书记呀，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尤景芳跨进门槛：“这还用问，当然是年终总结之风了。”
封建海也站起身：“尤书记，您好。”
黄梅花：“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尤景芳：“大下那年，我是他们这些机关干部的带班领导。会餐那天，封建海给我们这些机关干部表演的节目，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别是他的风趣和幽默，我现在想起来都想笑。没想到这次又在全区露了脸。”
封建海：“谢尤书记夸奖。”对黄梅花，“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你们两位领导聊。”
黄梅花点头。
封建海转身对尤景芳：“尤书记您忙。”跨出门槛，带好门。
黄梅花：“尤书记，坐啊！俗话说，站且难答对。”
尤景芳：“坐就免了，因为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做，但事儿我要说。”
黄梅花：“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
尤景芳：“我想把封建海调到我们政法委，你看怎样？”
黄梅花：“这……恐怕不好吧，封建海的预备党员还没转正呢！”
尤景芳：“这不是问题，到政法委照样转。”
黄梅花：“这样好吗？封建海在政法科任职期间，发案率可是很高的。因为这事儿你们把我们街道的先进都给取消了，连续几年的荣誉在他的手里划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尤景芳：“之所以那么做，那都是做给人看的。说心里话，发案率高跟他有什么关系，那是整个大环境造成的。这几年，我们区的发案率一直很高，如果照这种说法，我这个政法委书记也该滚蛋了。讲一个简单的例子，张成把他的老婆用汽油给烧了，简直是惨无人道，惨不忍睹，在社会上影响极坏。可公安局把他抓住后，不知为什么，第二天就给放了，在社会上影响更坏。你说我这个政法委书记能怎么办？没办法。有很多事情，我们这些人是左右不了的。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被动应战，而被动应战的后果只能是越来越被动。”
黄梅花：“是啊，这件事给封建海的压力也很大。有人动不动就拿它说事，说封建海工作能力较弱。”
尤景芳：“中国有句俗话，叫笑人不如人。封建海能力较弱，你强？你要干，说不定还不如他呢！前些天，我看见他在沈新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新闻报道，叫《光明街道标本兼治建‘治安绿洲’》，很好嘛，你们街道的机关干部哪个能写出来。就这一篇稿子，就把你们领导的面子给赚回来了。”
黄梅花：“我也是这么想的。”
尤景芳：“你看这个事儿……？”
黄梅花：“能不能容我考虑考虑。”
尤景芳：“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考虑吧，我走了。”转身。
黄梅花：“你怎么说走就走啊？姐妹之间，好不容易碰一回面，再聊一会儿。”
尤景芳：“不走难道在你这住下？”
黄梅花：“午饭在这吃吧，我请客。”
尤景芳：“不了，以后再说吧。”走出办公室。
黄梅花紧跟其后。
36、光明街道办事处，院内
尤景芳钻进停在门前的黑色小轿车。
黄梅花站在车门前，向她挥挥手：“下次再来别急着要走。”
尤景芳摇下车窗，扭头对黄梅花：“三天后，我听你的动静。”
字幕：三天后
37、办事处走廊最里面，党委书记办公室
黄梅花手持话筒：“对不起呀，尤书记，这个事儿我跟党委班子研究了一下，还真不能让你把他马上调走。因为这涉及到他的预备党员转正。还有，我跟主任也研究了，打算让他转正之后就进党委班子。所以，你要调他还得等等。你看怎样？”
话筒里的声音：“我知道你是在拖，不过也好，这样对封建海更有利。”
解说词：1995年6月，封建海预备党员如期转正。8月，进党委班子。这在全区、全市、全省乃至全国恐怕都是很少见的。选举那天，区委常委、宣传部长章莉亲临会场。当她看到封建海以高票当选后，转身坐送她来的小轿车离去。
38、办事处走廊最里面，党委书记办公室
急促的电话铃声。
黄梅花抄起话筒：“请问，您找谁？”
话筒里的声音：“我找黄书记。”
黄梅花：“我就是。您……？”
话筒里的声音：“我是区政府办公室的黄志强。”
黄梅花：“噢，原来是黄主任，黄大哥，有什么叫小妹高兴的事儿呀？”
话筒里的声音：“有一个通知你记一下，你们街道最近被市政府评为民族团结先进单位，封建海被评为民族团结先进个人，后天，市民委要在红旗山庄召开总结表彰会，点名让封建海参加。”
黄梅花：“就他一个人吗？”
话筒里的声音：“咱们区就俩名额，一个是我，一个是他。”
黄梅花：“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呀，黄主任。”
话筒里的声音：“工作上的事用不着客气。”挂断电话。
黄桂花也撂下话筒。
39、红旗山庄，三层建筑，三楼，歌舞会场
主持人：“下面，请铁东区光明街道党委宣传委员封建海给我们演唱既经典又流行的歌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封建海从观众席上走上来，边走边向观众挥手：“大家晚上好！”
观众席上一片掌声。
封建海走到屏幕跟前，拿起另一个麦克风，对观众：“下面，我就给大家演唱一首我最喜欢的草原歌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希望大家喜欢。”
观众席上又是一片掌声。
封建海伴随着屏幕里的字幕和音乐，激情满怀地唱起来：“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若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这里的人们爱和平，也热爱家乡，歌唱我们的新生活，歌唱共产党。毛主席啊，共产党，哺育我们成长，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歌毕，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唱得太美了！”
“太好了！”
“再来一个！”有人喊。
40、红旗山庄，205房间，灯光下
黄志强：“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办事处工作，太屈才了！”
封建海：“那你说我应该在哪儿工作？”
黄志强：“上我们区政府办公室来，给区长当秘书。”
封建海：“能行吗？”
黄志强：“你要是不行，别人就更是蚂蚁穿豆腐——提不起来了。你放心，回去我就跟区长研究，说什么也要把你调来。回去听我的好消息。”
解说词：好消息是听着了，因为区政府办公室也有封建海的朋友。区长办公会议经研究决定，调封建海到区政府办公室当秘书，封建海的档案也被区政府拿走三个月，但这一决定却迟迟没有落实。足见区政府的办事效率是多么的低下，经济发展排在其他各区的后面也就不足为奇了。就在这个时候，区政府办公室主任易人，黄志强调区民政局任局长，原民政局局长周玉虎接任他的职务。
41、区政府，二楼，主任室
黄志强：“我马上就要到民政局任职，你的调转事宜我已经跟新来的周主任打好招呼，他说区长办公会决定的事情他不能改。”
封建海：“久议不决，久拖不办，我看这事儿十有八九要黄。”
黄志强：“不可能，他周玉虎多大的胆子，他就是再‘虎’，也不敢随意推翻区长办公会的决定。”
封建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就是久拖不办你又能怎样？区长还能把他降职开除。”
黄志强：“嘿呀，我说老弟，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应该相信我。”
封建海：“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见周主任一面。”
黄志强：“你就说是我让你找的他。”
封建海无奈地点头。
字幕：几天后
42、区政府，二楼，主任室
周玉虎：“你的事我知道，回去等着吧，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封建海：“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你不行我好找别的地方，我不能傻老婆等苶汉子没完没了，更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周玉虎不耐烦地：“哎呀，你放心吧，黄不了。”
封建海拱手告辞：“那就让周主任费心了。”腰上的传呼机响，上面显示的是区委巡察科的办公电话。
周玉虎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用这个。”
封建海摆摆手：“不用，我到外面去打。”
43、区委，一楼，巡察科
封建海风风火火走进来，对正在写稿的牛庆岩：“请问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牛庆岩抬起头：“刚才区工商分局局长金石钟到我这来了，说他那急需要一个秘书，我把你推荐给他了。他对你很感兴趣，略显不足的就是年龄稍大一点儿，他想要一个三十五岁以下的。我说秘书不在于年龄，关键是能不能写，能不能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他听我这么一说，也就没再坚持。”
封建海：“有几成把握？”
牛庆岩：“我估计问题不大。哎，我正想问呢，区政府那边怎么样？都多长时间了。”
封建海：“甭提了，我刚从那边过来，办公室主任临阵易将，我估摸极有可能要泡汤。”
牛庆岩：“那正好到工商局去，不论从哪个角度，工商局都比区政府强。”
封建海：“下一步应该怎样操作？”
牛庆岩：“李玉春李科长跟金局长的关系不错，你跟李科长再说一说。”
封建海：“我看他没在屋啊！”
牛庆岩：“跟书记下去检查工作去了，下午就回来，你抓紧时间给他打个电话。此事宜早不宜迟，夜长梦多。”
封建海：“谢谢你呀，有事儿第一个想着哥哥。”
牛庆岩：“不想你想谁呀？就凭你在党报上发表新闻稿件，总挂我牛庆岩的名我就得帮你。”
封建海：“沧海横流，方显出哥们儿本色。”两人哈哈一笑。
44、下午，光明街道办事处附近，食杂店，公用电话前
封建海手持话筒：“上午，庆岩把我叫去一趟，说工商局要秘书，他把我推荐给了金局长，觉得有戏，让你出头再跟金局长说一说，这样可能更把握一些。”
话筒里的声音：“是吗，有这种事儿？太好了，你的机会终于来了，我马上给金局长打电话，向他介绍你的情况，在牛庆岩推荐你的前提下，再一次举荐你。区政府的事儿你就不要再想了，黄志强办事拖拖拉拉，磨磨唧唧，周玉虎更不咋地，整天忽忽悠悠的，从他的嘴里根本就听不到一句真话。我给区委书记当秘书，什么人我不了解，什么事儿我不知道。我听说他要把他战友的媳妇调到区政府办公室。嗨，这不是胡闹嘛！”
封建海：“难怪他说话办事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没有一点儿痛快劲，像个裹脚娘们儿似的。”
话筒里的声音：“所以，你对他千万不要抱有幻想。在他的身上，你的幻想只能破灭，不能实现。不过这也好，区政府的灯灭了，工商局的灯亮了。所以，我们必须往亮处走。”
封建海：“那就拜托大哥了。”
话筒里的声音：“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45、区委，一楼，巡察科
李玉春手持话筒：“金局长，牛庆岩向你推荐的封建海，是我的弟兄，铁哥们儿，你一定要把他放在心里，放在优先的位置来考虑，别的话我就不说了。”
话筒里的声音：“他的人缘这么好吗？牛庆岩刚向我推荐完，你又向我举荐。”
李玉春：“那当然，我们在一起已经相处很多年了。人嘛，没说的，你就放心使用，肯定不能给你惹麻烦。”
话筒里的声音：“既然如此，那就初步定他，用谁都是用，我当然得用我放心的。”
李玉春：“那我首先谢谢你。”
话筒里的声音：“不用谢，只要人好就行。”
李玉春：“大哥，你就一百个放心，一万个信任吧，此人人品极好。我说没有用，等你跟他接触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话筒里的声音：“那好吧。”
46、区委，二楼，宣传部，部长办公室
金石钟推门进来，章莉起身迎接。
章莉：“金局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到我这来？往常，我请你来你都不来。”
金石钟：“我的架子有那么大吗？”
章莉：“我不是说你这个当大哥的架子大，而是说你不愿意给小妹添麻烦。”
金石钟：“不过今天我可是真的给你添麻烦来了。”
章莉：“说吧，什么事儿？小妹一定尽力帮忙。”
金石钟：“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章莉：“谁？”
金石钟：“封建海。”
章莉笑眯眯地：“打听他作甚？”
金石钟一本正经地：“我想调他到咱工商局当秘书，但不知这个人怎么样。”
章莉：“算你问着了，我正想把他调到宣传部呢！这件事儿我去年就有打算，但考虑到他的党籍还没有转正和进党委的事儿，这件事就没有马上操作。”
金石钟：“有这么巧？”
章莉：“无巧不成书啊！既然大哥用他，我这个当妹的就只能谦让了。你们工商局比我们区委实惠，宣传部更是清水衙门。我这个弟弟封建海家庭条件又不太好，到你那肯定能得以改善。”
金石钟：“你的话让我下了最后的决心，看起来，我要的秘书非他莫属了。不瞒你说，我到你这之前，区委办公室的牛庆岩、李玉春都向我推荐了他，但我的心里还是不落底。”
章莉：“这回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你妹想要的人还能有错吗？”
金石钟：“不应该有错。”
章莉：“那还犹豫什么？”
金石钟：“不犹豫了，就他了。”
47、办事处走廊最里面，党委书记办公室
封建海：“这次工商局要我，我从内心里希望黄书记不要再挽留我。你不放我走的心情我理解，但我要走的心情你也要理解。换言之，你要为我的前途着想，我也要为我的前途、家人、女儿着想。”
黄梅花：“在街道就没有前途吗？”
封建海：“我不认为在街道没有前途，但我认为到工商局以后，我的前途将会更加远大，收入也会更多。”
黄梅花：“我赞成你后面那句话，不赞成你前面那句话。”
封建海：“我的重点也是在后面。比如，我跟街道要房子，你只能给我一个六七八米的小平房，而且根本就不能住，到工商局后，可能要好得多。”
黄梅花沉默。
封建海也沉默。
黄梅花：“那我要是继续让你在街道办事处发挥作用呢？”
封建海：“我相信黄书记你不会这样做。因为这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况且，我和你都不是谁的私有财产，我们不论做什么，都是为党工作，而不是为哪个部门。”
黄梅花：“主任能放你吗？”
封建海：“他为什么不放？他一个组织部新来的，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没有理由不放。你不放我，我可以理解为舍不得，因为我们之间毕竟相处四年，有一定的感情因素在里面。他不放我算怎么回事儿？说不通啊！”
黄梅花：“尽管如此，我劝你还是找他谈谈，看看他什么意见。”
封建海：“那好吧，赶早不赶晚，今天晚上我就到他家去一趟，我不相信他不放。”
解说词：晚上，下班以后，封建海又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直接到附近的商场买了烟酒水果糕点，直奔主任家来了。因为封建海的家离市里实在太远，他不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48、市区，三层建筑，一楼，主任宅
杨雄：“什么事儿啊，在单位不能说，非得跑到我家来？”
封建海：“我听黄书记说，我要调工商局你不放，所以我就跑你这来了。希望你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影响我的前途。”
杨雄：“黄书记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就是对你再有成见，也不能堵住你前进的道路。干这种事儿不得人心啊！上次党委会，我在党委成员面前说你说话办事不注意小节，说完我就后悔了。你不注意小节，难道我就注意了吗？完全是鸡屁眼儿拴线——扯蛋！再者说了，现在有多少人想进工商局都进不了啊！机会难得啊！能走赶紧走，在街道干有什么意思，整天跟居委会那帮老太太打交道。”
封建海：“那就多谢主任了。”起身要走。
杨雄也起身：“把你买的东西拿走。”
封建海：“这么说主任还是不放我。”
杨雄连连摇头：“哪能啊，放，放，放，谁要不放你，我都跟他急。不过，下次来可千万不要带东西，我知道你家庭条件不太好。”
封建海：“一定，一定。”
杨雄：“兄弟之间搞这个多俗啊！君子之交淡如水呀。”
封建海：“还是主任通情达理，融会贯通，善解人意。”
杨雄：“做人嘛，就该这样。”将封建海送出门外。
49、办事处走廊最里面，党委书记办公室
封建海：“杨主任家我去过了，他说我调哪儿他都没意见。”
黄梅花：“这我知道，他已经跟我说了。不过，你是党委委员，你调走必须得党委成员全都通过。”
封建海：“有这个必要吗？”
黄梅花：“有，因为你是党委委员，我们街道必须得走这个组织程序。”
封建海：“那好吧，我服从组织决定，但我绝对不会再上任何人家串门去了，累死我了。我到哪儿都是为党工作，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他们没有理由阻拦我，相反地，应该为我高兴。”
50、光明街道办事处，党委会上
杨雄：“封建海能调到工商局，是我们办事处的荣幸，说明我们办事处有人才，我们应该举双手赞成。”举起右手。
黄梅花、朴齐尊等其他三位党委成员也随之举起右手。
封建海起身拱手：“谢谢领导和同志们的理解和支持。”
解说词：就这样，封建海来到了工商局。
51、区工商分局办公大楼，五楼，人事科，科长室
曹菊艳：“我们工商分局自从被市局接管以后有个规定，凡是调入人员都必须考核三个月，试用期满合格后方可正式调入。”
封建海：“我不怕考核，甭说三个月，就是一年都行。报考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时候，试用期就是一年。”
曹菊艳：“你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从明天起，你就到行政办公室工作，先熟悉一下工商局的业务，然后再做具体工作。”
封建海：“打铁趁热，还等明天干什么？我现在就想熟悉业务，以便尽快进入工作角色。你就说我到办公室找谁吧。”
曹菊艳：“目前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还空着，你的工作人事科又无法安排，你还是找局长吧。”
封建海：“局长在几楼？”
曹菊艳：“六楼。”
封建海二话没说，转身出门，直奔六楼。
52、六楼，局长办公室
金石钟：“人事科科长没告诉你先休息一天明天再来吗？”
封建海：“告诉了，但我不想休息，我想尽快进入角色。”
金石钟：“没想到，你还是个工作狂。”
封建海：“我这个人不能闲着，一闲着我就浑身难受。”
金石钟：“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你先给我写个东西。”
封建海：“愿意为局长大人效劳。”
金石钟：“没想到你还挺幽默。”
封建海：“局长过奖。我这不过是适当地放松一下自己。”
金石钟：“有点意思。”话题一转，“你来时看见了吧，我们局这座十三层的带有塔顶的办公大楼，是去年建成的。为了建它，我的前任局长向区政府及有关部门借了很多钱，总计算起来有八千万。而这座大楼我们实际使用还不到一半，其它的面积都在闲着，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资源浪费。为妥善解决这个问题，并还清外债，我打算把这座大楼置换出去，或者叫腾笼换鸟。具体办法：一是把它卖掉，然后用卖掉的钱购置一座只够我们局使用的办公楼，一部分还清外债，一部分为干部职工谋福利。二是找一个合作方，跟他一起合作再创建一个专业大市场，就像我们局前两年创建的汽车配件城那样，从而把这座大楼的资源充分利用起来。最近，我跟一家合作方洽谈了一个项目，就是把我们局的办公地点搬到那家公司里去，也就是说那家公司的办公大楼归咱们了，而这家公司则搬到我们工商局来，同我们局联合开发兴建一个全国独一无二的专业大市场——消防器材城。但不知可行不可行，我想让你调查论证一下，然后向区长汇报。你看怎样？”
封建海：“这样的东西我还真没写过，不过，我可以尝试一下。”
金石钟：“我这有一些资料和我的初步想法，你可以拿去参考一下，然后再到合作方和各专业大市场走走，听听他们的意见。如果需要车，就直接跟车队要，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它搞定。”将办公桌上一摞资料递给他。
封建海双手接过资料：“我一定尽力而为。”
解说词：不到半个月，封建海即写出《关于将区工商分局办公大楼置换成全国首个消防材料城大市场的建议》，金石钟看后，非常满意，大加赞赏。
53、六楼，局长办公室
金石钟：“明天，区长曹希泉要到我们工商局专门听取汇报，各科所队的一把手都参加，你也参加。会上，你把你写的《建议》念一下，看看区长及诸位是什么反映。”
封建海：“这样太张狂了吧，我毕竟新来乍到，还是让别人念吧。”
金石钟：“你写的让别人念什么？让你念的目的，就是想让你认识认识他们，也让他们认识认识你，以便日后开展工作。”
封建海：“那我只好尊敬不如从命了。”
金石钟：“在这里，你就好好干吧，有的是你施展才华的机会。”
封建海：“我一定不负局长厚望。”
字幕：翌日
53、六楼，同局长办公室相通的小会议室
摆放着椭圆形会议桌的会场上座无虚席。
曹希泉在金石钟的陪同下走进会场，封建海在后面跟着。
金石钟面对大家：“欢迎曹区长到我局听取汇报并检查工作。”鼓掌。
会场上一片掌声。
曹希泉向与会者挥手：“很久没跟大家伙儿见面了，我很想念你们。”
会场上又是一片掌声。
曹希泉又向与会者挥了挥手，然后坐在预先留好的座位上，金石钟坐在他的身旁，封建海坐在金石钟的身旁。
金石钟：“我这个人喜欢长话短说，直来直去，开门见山。今天，请区长来，主要是想让他听听我局关于如何处置这座办公大楼的意见，下面就请封建海给大家念一念。”
封建海应声站起来，向大家点头致意。
金石钟：“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局新调来的办公室秘书封建海。”
曹希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啊！是不是从光明街道调出来的？”
封建海：“鄙人正是。”
曹希泉：“不对呀，金局长，我们区长办公会已经决定调他到区政府办公室任秘书，怎么一不留神跑到你这来了？”
金石钟：“有这种事儿？我们工商局怎么敢跟你区长抢秘书啊！真是胆大妄为！你要需要再调走！”
曹希泉挥手制止：“不，他能调到你们工商局比调到区政府更厉害！我佩服他！再者说了，我怎么能跟你抢人啊！”对封建海，“不瞒你说，本人也在光明街道干过，现在看，光明街道不仅出领导，还出人才啊！”
封建海：“多谢区长美言。”
金石钟示意封建海：“好了，念稿吧。”
封建海打开稿子，念：“《关于将区工商分局办公大楼置换成全国首个消防材料城大市场的建议》，……”
曹希泉：“你的声音有点像播音员。”面对封建海，“你等一等，如果我要是再把你调到区政府你愿意吗？”
封建海：“不愿意。”
曹希泉：“为什么？”
封建海：“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曹希泉：“当然是真话。”
封建海：“你的下属办事拖拉，不讲信用，我不愿与他们为伍。”
曹希泉：“哼，回去以后，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太不像话了，简直是目无领导，我区长想调个人都调不进来，还能干什么！”
封建海接着念：“区工商分局办公大楼兴建于……”
曹希泉生气地撅着嘴听着。
解说词：《建议》虽然由于合作方的原因没有得到落实，但封建海的知名度却因此一下子提高了。在分局所辖的各科、所、队一把手中，几乎没有一个不认识封建海的。而以前认识的，印象则更加深刻。
54、早晨，上班前，电梯里
封建海手提暖瓶去后院水房打水，在五楼碰上了准备到市局开会的曹菊艳。
曹菊艳：“你来得挺早啊！”走进电梯。
封建海：“不早。”
曹菊艳：“听说你能调到工商局是哪个副市长的门子？”
封建海：“我有那么强大吗？”
曹菊艳：“我不知道，反正我们调人的原则是三十五岁以下，可你都已经四十二了。”
封建海：“这可能是天意吧，天意不可违啊！”
电梯下降到一楼，封建海拎着暖瓶向后院走去：“曹科长，再见。”
曹菊艳嗯了一声，转身向大楼门口走去。
字幕：三个月后
55、五楼，人事科，科长办公室
曹菊艳：“三个月的考核期满，局领导对你的工作都很认同，我们准备给你正式办理调转手续。我看了一下你的档案，你是公务员、行政编，可咱工商局没有行政编，这样的话，只能把你落在事业编上，你看怎样？”
封建海：“有这个茬口你怎么不早说呀？你现在问我怎么办有什么用！我又不能杀他个回马枪。回街道算怎么回事？人家不会说你工商局没有行政编，而是说我在工商局没干好，被撵回来了。”
曹菊艳：“那你说怎么办？”
封建海：“这难道还用问吗？事已至此，我只能落在事业编上。”
曹菊艳：“要不，你再跟局长研究一下。”
封建海：“这么大的事儿，我是得跟局长研究。”
56、六楼，局长办公室
金石钟：“哎呀，什么行政编，事业编的，先进来再说！至于编制的问题，以后再想办法解决。”
封建海：“能不能给我一个大概的时间表，我好心里有数。”
金石钟：“要快也快，明年国务院实行‘三定’，工商局肯定得由行政事业编转为行政编，由自筹自资转为财政开支。到那时，你的人事关系自然而然也就理顺了。”
封建海：“那我就听你的了。”
金石钟：“放心吧，没问题。”
解说词：工商局这边说‘没问题’，不等于街道那边没有问题。因为封建海调走了，街道主要领导并没有把他转为党委正式宣传委员，尽管他在党委委员的位置上已经干满了半年。这明显地是怕封建海的职务提上去。按照当时区委组织部的规定，定为党委正式委员就拥有正科的级别，享受正科的待遇。这使封建海头一次感觉到街道主要领导心胸狭窄，妒火中烧，做事不光明磊落。
57、办事处走廊最里面，党委书记办公室
杨玉清：“我今天是代表组织部来考核你。你虽然走了，但还得履行组织部的程序。结论当然很简单，就是不同意你转为党委正式宣传委员。”
封建海：“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认了，谁让我不安分守己了呢？古人云，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在二者的天平上，我只能选择调走。”
杨玉清：“你应该懂得领导的良苦用心，她们是真的不希望你走啊！”
封建海：“现在说这话已经毫无意义了。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我就是想回来也不可能了。因为我已经尝到了人走茶凉、人心叵测的滋味，它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人生大课。”
58、区政府，民政局，局长办公室
黄志强：“我现在已经正式上任区民政局局长，一把手，你有没有兴趣到我这来，我不会亏待你。”
封建海：“对不起，黄局长，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现在哪也不想去，我后半生的归宿有可能就是工商局。在我最胶着的时候，是金局长给我解了围，我必须以满腔的热情回报他。”
黄志强：“失去你是我的一个损失，但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请你谅解。”
封建海：“我没有时间计较这些，我的时间比我的生命都宝贵。告辞。”
黄志强木然地坐在老板椅上，半天也没得动弹。
解说词：在此之前，根据国家、省、市工商局关于进一步推进工商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指示精神和总体部署，区工商分局结合本局和本区的具体实际，于今年4月10日正式成立和组建了5个基层工商行政管理综合所，从而实现了由市场管理到属地管理、由专业管理到综合管理的重大转变。
59、区工商分局，六楼，局长办公室
金石钟：“实行综合所管理这项体制上的改革，已经试行一个多月了，市局对此十分重视，要求分局尽快写出一份有分量的调查报告，以便在全市工商系统推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封建海：“我保证完成任务。”
字幕：半个月以后
60、区工商分局，六楼，局长办公室
金石钟：“这是封建海写的调查报告《实行综合所管理的初探》，我看了一下，写得还算不错，你把它送到工商杂志，看看能不能尽快登。”将稿子递给站在办公桌前的肖凤萱。
肖凤萱接过稿子，看了一眼首页：“金局长还有别的事儿吗？”
金石钟：“没有了，你就把它交给编辑就行了。这两个编辑你是不是都很熟。”
肖凤萱点头。
金石钟：“那就去吧，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
肖凤萱转身。
61、市工商局办公大楼，七楼，工商杂志编辑部
肖凤萱：“于编辑，我这有份调查报告交给你，你看怎样，是关于综合所改革的事儿。”从手提包里拿出稿子递给他。
于编辑：“快给我，我们工商杂志现在就需要这样的稿子，改革的年代，改革的思路，改革的效果。”接过稿子。
肖凤萱：“你先看吧，于编辑，我还有事儿，到办公室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于编辑：“你去吧，我马上看，等你回来我就给你拿意见。”打开稿子，放在办公桌上看起来。
62、区工商分局，六楼，两个房间相通的行政办公室
封建海走到门后的报刊架前，取下夹有一摞《中国工商报》的报夹，返身回到办公桌前，把报纸放在办公桌上，站着翻阅起来。
一则征文启事映入眼帘：“中华好风尚”公益广告纵横谈征文启事
63、市工商局办公大楼，七楼，工商杂志编辑部
肖凤萱：“怎么样啊，于编辑，看完了吧？”
于编辑：“刚好看完，非常好，根本就不需要做任何修改。这个人的名字好熟啊，仿佛在哪见过。”
肖凤萱：“新调来的秘书，据说以前总在报纸上发表文章。”
于编辑：“噢，我想起来了，原先沈新晚报副刊有个专栏，叫《雕虫例话》，他好像总在那上面发表文章。我们做编辑的，比较喜欢纠正语法错误的短文。”
肖凤萱：“是吗？我怎么没注意。”
于编辑：“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栏目就取消了。”
肖凤萱：“他写的调查报告准备发在哪期？”
于编辑：“这期刚编完，已经付排了，下期发，对这类稿子，局长很重视，我们不能耽搁。”
64、区工商分局，六楼，两个房间相通的行政办公室
封建海打开抽屉，拿出剪子，将《中国工商报》上的《“中华好风尚”公益广告纵横谈征文启事》剪下来，压在办公桌的玻璃板底下。
肖凤萱从相通的办公室走进来：“封哥，你那个调查报告我给市局工商杂志编辑部送去了，大受好评。”
封建海：“多谢美言。”
肖凤萱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放在同封建海的办公桌有一人之隔的办公桌上，转身对封建海：“我得马上向局长汇报，局长还等着我呢。”
65、局长办公室，门，虚掩着
办公桌前，金石钟和牛星贤正在亲切交谈。
肖凤萱轻轻推开房门，将头往里探了探。
金石钟一抬头，看见了她，冲她摆了摆手：“快进来，小肖，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分局党组新任命的办公室主任。”
牛星贤起身：“能够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工作，真是三生有幸，希望多多帮助和指教。”
肖凤萱：“牛秘太客气了。”
牛星贤：“这可不是客气，自从我从部队转业到工商局，就一直做个体劳协秘书长工作，对办公室的工作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肖凤萱：“早就听说你要来，今天，你果然走马上任了，欢迎，欢迎。”
金石钟对肖凤萱：“你听谁说的他要来。”
肖凤萱：“大家私底下都这么传啊！”
金石钟：“这是谁的嘴啊？怎么局党组研究点什么事都挡不住啊！”
肖凤萱：“现在的社会就这样。”
金石钟：“社会这样，你可不能这样。因为你还年轻，还有培养价值。”
肖凤萱：“你放心吧，局长，我不会这样。”
金石钟：“那就好。说实在的，自从白主任出事后，我就在一直考虑主任这个人选，今天终于尘埃落定，希望你们今后一定要加强团结，努力工作，别辜负组织上对你们的一片期望。”
肖凤萱：“我一定不辜负领导对我的一片期望，努力学习，勤奋工作，争取早日转为中共正式党员。”
金石钟：“这还差不多。”
解说词：1996年第7期沈新工商杂志刊登了封建海的调查报告《实行综合所管理的初探》。不久，市局在铁东区工商分局召开现场会，综合所这一新的市场监管模式随即在全市工商系统推开。封建海的知名度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66、六楼，两个房间相通的行政办公室
封建海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写稿，牛星贤从他的主任办公室走进来。
牛星贤：“又忙什么呢？”
封建海停下笔，抬起头：“中国工商报最近搞一个征文，我想写一篇试试。”
牛星贤：“你可真行，什么都能写。”
封建海：“不会写，瞎写。”
牛星贤：“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话题一转，“今天下午，党支部要开个会，研究肖凤萱党员转正的问题，你要做带头发言哟。”
封建海：“为什么？”
牛星贤：“我怕冷场。”
封建海：“党员转正是个很正常的问题，为什么要有人带头发言，大家在一起畅所欲言不是更好吗？”
牛星贤：“你不知道，越庆菊跟肖凤萱不对付，听说批准小肖预备党员的时候，就很费劲，局长亲自做了不少工作才得以通过。”
封建海：“这跟越主任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一个部门的。”
牛星贤：“你不知道，我们办公室跟调研室是一个党支部，越庆菊既是调研室主任，又是党支部书记，党支部的工作由她管，我们不好插手。”
封建海：“你放心吧，牛主任，我一定带头发言，争取让肖凤萱如期转正。”
牛星贤：“这可能涉及到她下一步提干。”
封建海：“那我就更得负责任了。”
解说词：幸亏封建海带头发言，打破了会议的僵局，而且他讲得头头是道，合情合理，很能打动人。要不，还真不知道冷场到什么时候。这说明肖凤萱的人际关系并不好。但尽管如此，封建海对她仍旧没有丝毫的芥蒂。
67、六楼，局长办公室
金石钟：“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正式给你安排一下工作。以前，分局的信息工作都是由小肖搞的，效果还算不错。年年都是区委区政府信息工作先进单位，分局还是市委信息直报点。当然，跟你比她还差得很远。一个街道办事处能够成为市委信息直报点，这本身就是一个亮点。所以，我现在决定把她这摊子交给你。”
封建海：“谢谢局长的夸奖和信任。”
金石钟：“如果时间充裕，条件允许，你还可以适当地接触一下新闻、调研、论文等其它的舆论宣传工作。因为我知道你在这方面的能力很强，所以，别让所谓的信息工作束缚了你的手脚，限制了你的眼界。换句话说，我就是不想让你荒废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浪费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封建海：“你放心吧，局长，我会不断地充实提高自己的。”
金石钟：“我想让小肖担任文秘副主任，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封建海：“哪有的事儿？我不是官迷，也不想当官。如果我想当官，当初的街道主任助理我就干上了，我也不会从街道到你工商局来。因为到你工商局，我的党委专职宣传委员都没定上，那可是正科级啊！但我一点儿都不后悔，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金石钟：“这我知道，我之所以把你从街道调来，就是看中了你的人品和能力。”
封建海：“你放心吧，局长，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68、六楼，同办公室主任相通的行政办公室
肖凤萱：“分局的主要信息来源就是北行农贸市场，而这个又不用你写，北行农贸市场工商所的信息员会在第一时间把有关市场的信息报上去，你主要写一下分局的工作信息。”
封建海：“这个我知道，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吧。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找你。”
办公桌上急促的电话铃声。
肖凤萱拿起话筒：“您好，请问您找谁？”
话筒里的女声：“我想找一下你们分局的信息员。”
肖凤萱：“那好，你等一下。”将话筒递给封建海，“找你的。”
封建海接过话筒：“请问您是哪位？怎么称呼？”
话筒里的女声：“我是区委巡察科的，我叫黄琴。”
封建海：“巡察科科长不是牛庆岩吗？怎么不是他打电话？”
话筒里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