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轮回第二十七章不知道是不是阿诚眼镜摔倒地上在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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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现在抄袭的人多用抄袭软件,类似于将百度搜索和一键复制黏贴结合的一种软件,搜索关键字会出来很多本书的含该关键字或与之有关的段落,然后鼠标一点复制黏贴就可以凑成文章了,抄袭者不必看过这些被抄袭的书,甚至也不用太理解被抄袭的段落的意思。
所以别说读书多才可以抄袭这么多书,他们只需要买软件就行了。
【望扩散周知】抄袭女王秦简的《锦绣未央》初步整理完毕,抄袭200+本小说(294章仅9章未抄袭,多为整章复制)其文为08年耽美文《长歌天下》的扩写,主线支线框架人设甚至人名都照搬此书。在此基础上大量抄袭《祸国》《九州缥缈录》《一世为臣》等书。因有作者有意愿联合起诉,暂不公开详细对比。有诉意愿的原作可私信我索取相应的对比材料,可自行起诉也可争取和前者联合起诉。希望大家帮忙联系原作(名单在第一页)PS:《锦绣未央》13年爆出大量抄袭后,因售出影视版权、拍摄&&被&包庇,网站甚至处罚了反对抄袭的作者秦简因此有恃无恐,非但不承认抄袭,甚至污蔑反抄袭妹纸给她寄恐吓信秦简后师从于正,以真名周静担任美人制造编剧时又涉嫌抄袭&的《邪恶催眠师》被后者起诉并打电话骚扰周浩晖称自己是“新人”,请他高抬贵手放过新人
一点啰嗦,一点感慨,言辞还是有点儿激烈,但是没有想人身攻击的意思,只是一点儿观点的表达,真心希望中/国的年轻人以后别变成美国白左(部分)的那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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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o主是一个何不食肉糜的好人。
  po主说“如果我们是愚蠢、利己且自食其果的白左,那你们又是什么?”
  这话很温和,其实翻译一下就是“我们是好人,你们这些骂我们的才是坏人”。
  有话直说,直接的表达自己的观点不浪费彼此的时间是最尊重所有讨论方的表达方式,说人者人恒说之,心智成熟的人在开口的那一刻就该明白这一点,所以也不应该惧怕别人的反驳攻击而进而行文拐弯抹角,本无必要。
  把po主的文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文采不错,但是也足以透露足够的信息证明一件事情——po主就是一个何不食肉糜的“好人”,我温和点儿,不用愚蠢来形容。
  我自己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勿将无耻当能力,休蔑高尚做白痴》,我不是认为无耻、没有道德就是聪明,也不认为做过好人做个高尚的人是愚蠢,然而何不食肉糜这种人,真的无法让人认同他们高尚。
  po主说了一堆她身边的她认为高尚的白左君子,那我也说说我身边的很多人和经历吧。
  我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父母工作繁忙把我送回了爷爷奶奶身边,我有时在想也许我这一代人是最后还熟悉、了解贫穷和底层气味的中国中产阶级了。
  我上小学时隔壁是一个单身汉,农村嘛,都是平房,那个单身汉酗酒,喜欢耍酒疯,不上进,有一天喝醉了,把我家窗户玻璃打碎了,酒醒后,过来赔不是,把自己家窗户的玻璃卸下来一块按到我们家窗户上。
  为什么他不买一块?
  他自己的窗户,缺角裂缝他都没换,为什么不换?
  因为他真的连买一块玻璃的钱都没有。
  他炒菜不放油,因为买不起油,就那么清水白炒,我奶奶看他可怜,把家里榨油滋啦剩下的猪油给了他半碗,有一次去他家玩儿,看着他用筷子边儿挑了个边儿弄进锅里做饭,多出一点儿都舍不得放。
  我有时候去村子里的卫生所玩儿,和同学在院子里踢毽子,听卫生所里的两个大人在聊天。
  大人甲说:“老X死了你知道吗?”
  大人乙很惊讶说:“前几天刚看到过啊,怎么就死了?”
  甲说:“癌症,我那天看见他,他说肚子上涨了个黑疙瘩,我让他检查下,结果过了两天在院子里看家他蹲着,没精打采的,我一问,他说检查出来了,是癌,我说那治不?老X说没钱治。这不,没几天人就完了。”
  乙说:“哦。”
  甲乙两人聊闲天似的谈论一个没钱治病死亡的癌症患者,口气和谈街边一个死了的老鼠一样,和谈论今天晚上晚饭吃什么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有人因为没钱治病而死亡的信息,所以记忆深刻,后来我明白,之所以甲乙二人谈得如此平淡,是因为在农村那个环境里,没钱治病死掉本就是常态,所以当然平淡等闲。
  小时候,我六七岁吧,父母工作调动,短暂的一家人,爷爷、奶奶、我和爸爸、妈妈住在过一起一段时间,依旧是在农村。
  那天我在家里火炕前的地下玩口袋,我妈和另一个家庭妇女聊天。
  那个女人说:“你知道M家里媳妇儿吗?最近生了个儿子,真不容易,前面刚堕了一个女孩,都六个月了。”
  我妈有点儿惊讶:“六个月了?这么大还堕?”我妈惋惜地说,“六个月都感觉到了疼了,也真忍心。”
  那个女人说:“好歹生了个儿子啊。”
  我妈觉得六个月的女孩子被堕胎让人不忍心,却没有对这家人执意要男孩的行为觉得有什么不对,那时候,周围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我的小学同学,挺要好的,是个男生,他没有母亲,家里太穷,妈跑了,就剩他父亲和他,他父亲在村子里的人品口碑并不好,有些小偷小摸,我去过他家一次,家徒四壁,全家最值钱的是厨房里的那半袋子米,也就只有那半袋子米。
  我家住得离学校近,家里有点电视,我和他玩得好,中午放学的时候他经常来我家看电视,我记得有段时间播《新白娘子传奇》,他在我家看到还差几分钟上课,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往学校飞跑……还是迟到了,双双罚站。
  有一年家乡附近查烧荒,他家里就那点儿破地种了粮食养活他们父子两个,他爸爸秋天烧荒,烧家里田地里的好像是黄豆杆儿,然后被查了,说要么罚款要么拘留,他爸跑了,他一个人自己过了很久。
  再有一年,家乡那边又下来一个规定,说不准砍树,砍小的可以,超过多少多少的不准砍,他家里没柴火烧,他爸就又砍树超标了,这次赶上年底前,查得严(为什么年底前执法总是严可能有相关生活经验的人会明白),他爸这次被抓进去蹲了很久,我妈和我爸讨论这事儿时,我妈不忍心,说:“大过年的,让一个孩子自己过……不然让他来咱家?”
  我爸不同意,因为我这个小学同学他也像他爸,手脚不太干净,我爸怕他偷我家里的东西。
  我知道他手脚不干净,在学校里听说过,有些是真的,但是他从来没偷过我的东西。
  我父亲是爷爷奶奶的独子,我奶奶身体有点儿问题,因为种种原因,所以只有我爸爸一个孩子,孩子少意味着投资可以集中,我爸爸脑子又好使,读书好,考学校考得好,那个年代,好的学校毕业意味着起点比一般人就高了不少,后来我父亲不在农村工作了,我也到外面读书去了,自然就与这位小学同学断了联系,在读高中的时候,回过一次读小学时生活的地方,遇到他父亲,我和他父亲打招呼,他父亲笑得腼腆,招呼他过来和我说话,他走过来,和我聊了几句,他只比我大一岁,却和他父亲一样,看着苍老、疲惫。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贫穷是种什么滋味?一个阶层,常年处于贫穷到温饱难期然后对很多的“残忍”视若等闲而不觉自己残忍、愚昧是什么气味?
  那甚至不是麻木,那就是某一种底层的人生活的常态。
  我知道有人会说,肯努力为什么还会穷?
  这话放到今天,肯努力,就是去餐馆端盘子都能有口饭吃,但是那个年代,国企改革裁员了大量劳动力,而国内的制造业又还没完全发力创造出足够吸纳全部多余劳动力的工作机会,即使出去打工,工作机会都是很多人抢一个还抢不到。
  不是不努力,不是拼命,是一个能让你拼命、努力的机会都挣不到的年代。
  我前两天写了那篇文章,说,老百姓吃不上饭是要造反的,人长久处于饥饿和贫穷的状态是会变成混蛋甚至畜生的。
  我看过一个数据,金融海啸以后,现在美国人有50%的人生活在贫穷线(美国的贫穷线是家庭所得为4万5000美元)以下,47%的美国人没有任何资产,70%的美国人储蓄少于1000美元,近半美国人的财产不足维持三个月不工作的无收入状态下的开支,我这个是二手数据,不一定准,如果有错欢迎指正更改。
  以一个基本的事实而论,就是金融海啸过后,全世界的贫富差距都越来越大,穷人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如果我看到的这个数据是真的,那么美国的穷人的日子不好过得程度可能大大超过人们的想象,所以川普会当选。
  然而,在这样的背景下,po主这位左派氛围内生活惯了的以为一切善良都是理所应当的可爱的大学生啊,洋洋洒洒带着又委屈又澎湃又隐隐的反驳辩解指责情绪写了这么多的文字,就为了证明一件事——我们白左是好人,我身边的白左教授是好人,我的心理学教授是好人,我的历史学教授是好人,我的经济学老师是好人。
  对,你们都是好人,然后呢?
  想象一个画面,1942年,河南大旱,老百姓到了人吃人的地步,然后一个秀才跑过去对着这些已经开始吃人的灾民说:“仁者,爱人……”
  大家觉得那些正在吃人肉的人,对着这个大声呼号“仁者,爱人……”的秀才,该说什么?如果我们围观这一幕,该说什么?
  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能说仁爱错了啊,谁敢说仁错了?谁敢说爱错了?
  不能也不敢啊!
  可是荒诞啊,这一幕不荒诞吗?
  同样,谁敢说po主说的政治正确错了?
  不能,不敢,但是好像就是有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
  我有一位长辈,有一次和我妈妈聊天,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这位长辈说,有一次他和他女儿还有丈母娘在一桌上吃饭,那顿饭做得是鸡,他丈母娘说,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想吃鸡就能吃鸡了。
  他说,是啊。
  他女儿说,为什么说想吃鸡就能吃鸡?难道想吃还吃不上吗?
  这位长辈经历过大跃进,他的丈母娘和我爷爷差不多同龄,建国前出生,经历过抗日和国共内战。
  熟悉那段历史的人应该知道那个年代意味着什么——填饱肚子如此艰难,何谈吃鸡。
  长辈和我妈说,他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女儿。
  这位长辈的女儿我认识,非常优秀的女孩儿,比我优秀比我努力,现在生活也很好,只是她出生起就生活在城市,出生起家里就衣食无忧了。
  再回头看看po主,po主说她的心理学教授来自皇后区,从来不穿大牌,不化妆,只吃自己做的三明治,相信全球气候变暖,po主把这些都列出来,因为她觉得这些是优点,为什么是有点儿?因为她的教授能穿得起大牌不穿,能化妆不化,能不只是吃自己做的三明治却依旧只吃自己做的三明治,这些值得称赞,这些当然比没钱穿大牌、没钱化妆、没钱只能吃自己做得三明治的人值得称赞,因为两者即使表象相同,前者是高贵的牺牲,后者是生活常态,前者有钱后者没钱。
  po主罗列了她的这位心理学教授的有点儿,然后说,她这位教授是白左。
  好吧,是,你的心理学教授是好人,而且我也真的认为你的这位教授是好人。
  po主说她的历史老师让她们持开放的观点与他人对话,不能让失去理想,尊重别人的不同,说消除歧视的最好办法是寻找与他人的共同点,然而,在中国的历史上,无数次的记载,在社会贫富差距巨大底层饥饿贫穷弥漫到一定程度,老百姓易子而食,程昱,就是曹操那个谋士,在历史上一直颇为诟病,就是因为他在负责供给曹操军粮的时候,加以人脯,就是人肉。
  人一旦到了吃人的地步,就不是人了,是畜生,如何尊重畜生与人的不同?
  社会崩溃到一定地步,消除歧视无助于挽救这个社会,唯一能挽救的方法是——钱!钱!钱!钱!钱!
  还是那句话,让老百姓有饭吃。
  然而这是中国的历史,po主的历史老师不知道也理所应当。
  po主说,她这位历史老师是某些人口中的精英。
  好吧,po主的历史老师是好人,是精英,他说了无比正确的话,谁都不能说交流、尊重、消除歧视有错。
  我真的认为,po主的历史老师,是好人,是精英。
  po主的经济老师和楼主说,要和川普的支撑对话,不要讨厌意见不同的人,希望你们储存足够的知识与别人平等的对话,po主说他是po主见过最睿智的人,他是穆斯林,即便知道川普上台他这种人日子不好过,依旧劝po主和学生们不要仇视川普的支持者,很高贵,很伟大。
  然而,他支持的希拉里在中东掀起的种种战乱,让中东的穆斯林世俗力量大受打击,极端势力崛起,那个地方的穆斯林活得生不如死,女人的地位变得比畜生不如。
  也许只是他认为川普比希拉里更坏,两个烂的里面挑相对好的,这是种悲哀,但是他应该告诉你们的是,现在的你们不缺乏知识,你们缺乏看见现实的能力。
  我相信,他是个好人。
  po主说,许多骂他们白左何不食肉糜的人说白左没尝过被人“treat like shit”过,po主列举了自己17岁时差点儿被人强奸报警不被理会然后又愤怒又崩溃后来由此感悟变成了一个女权主义者的经历,说自己也曾经尝过被“treat like shit”,然而po主可能永远不会明白如果你常年累月、时时刻刻、分分明秒都生活在一个被“treat like shit”的阶层里,你不会又激动又愤怒又崩溃如此情绪激烈最后领悟“真理”的,天天日日日月月承受这一切时,那是麻木的,那是没有情绪波动的,就像我记忆里那种谈论一个没钱治病死亡的人犹如谈论今晚吃什么,当绝望成为一种常态,那就是平静的了。
  po主是个好人,但是就和我那位会天真的问自己父亲“为什么不能吃鸡”一样的女孩一样,太久的生活在了一个隔绝朝不保夕、衣食无着阶层里,偶尔接触透过那层隔膜碰触到了一点儿社会的恶意,依旧以为已经是人世间最大的悲苦。
  像po这样的人可能永远不明白,善良是需要优渥的生活喂养的。
  当你对po主这样的人说,你何不食肉糜时,即使嘴上不反驳或者不直接反驳,也会在心里想:“我怎么何不食肉糜了,我是好人。”
  对,真是好人,好人到你对着她说你何不食肉糜,她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被认为何不食肉糜。
  其实个人生活中我很怕遇到这种激情澎湃又不食人间烟火的理想主义者,因为理想主义者就常常会被现实的残忍打磨的灰飞烟灭,更有甚者,比他们原本厌恶的对象更加不堪入目。
  比如曾经反秦简抄袭事件里很有激情说过“如果秦简不被惩罚我再也不相信事件还有正义!”,然后,她好像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似乎积分清零被赶出了原本签约的网站,再然后呢,她抄袭啦,被揭穿时咒骂她抄袭的原作者的嘴脸,比秦简也好看不了多少。
  对,了解内情的应该知道,我说的就是某北大将军。
  昔日激情澎湃的她,真的不相信正义了,估计作恶之时还满心悲愤,觉得是社会对不起我,我做得一起都是被逼的,我坚持了正义坚持原则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损失这么多,秦简却名利双收,谁能理解我的痛苦!
  我不是说,好人=愚蠢,但是天真的好人=愚蠢,我不是说人不该有理想,而是激情的理想主义者的脆弱也很容易变成不堪的,事实上,这个概率大到可怕。
  与这种人相反,熬过了现实的残酷和黑暗,却还能站直了腰杆坚持底线的人,不仅值得敬佩,从私人来讲,也十分可交。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接触过一个公车司机,公车司机的工时很长,休息日很少,工资不高,但是这位公车司机几十年如一日,每个上车的人,如果有老人、孕妇、残疾,都会提醒车里的人礼让人家,时时刻刻注意维持车里的秩序,对于每一轮上车的人都会说“欢迎乘车,小心脚下”,每一轮,他总会把自己的车子打扫的非常干净。这些,坚持一天简单,一个月简单,但他坚持了几十年,几十年如一日。
  如果我如同我大学时那样不知世事,我不会觉得一个公交车司机做这些有什么,但是现在我了解,我敬佩。
  我朋友和我说过一个她那里接触过的一个患白血病的小女孩,她的父亲胃癌,为了给她治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父亲为了给小女孩凑钱,停了自己胃癌的药,当地在给这个小女孩捐款,小女孩的学校也以此为名义号召捐款,但是她们家没收到,小女孩的舅舅说要打电话问问,她这位停了自己胃癌药物时日无多的父亲说:“人家给是善意,不给咱不能去要。”
  如果我如我大学时那样不知世事,我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难得,多不容易,现在我知道,我敬佩。
  我这字打得有点儿多啊,太罗嗦了,最近真是时间够,一唠叨就停不住。
  其实说到底,po是个美国人,美国人的事情尤其是亚裔在美国国内受欺负、川普当选后情况可能更不好这件事情,和中国有什么关系啊?感情上我们表示理解,同文同种嘛,但是我们关系是善良,不关心理所应当,因为这真的和中国人没关系了。
  这两先微博上的这些美籍华裔上蹿下跳,一个一个又激动又悲愤还隐隐地指责中国人对她们不够有同情心、说风凉话过多,好像咱们多没良心似,就好像有朝一日中美如果开战这些美籍华裔如果参军,在战场上就不会对中国军人开枪一样。
  搞清楚,你们是美国人了,和中国人没关系了,你们的死活是你们的国家要负责的,中国人有义务做你们情绪的垃圾桶吗?我们都吃吃瓜看戏的而已!
  对了,原po主还说了,中国人不能把美国发生的一切当猴戏看,因为全球化的时代,美国选出了个烂总统,蝴蝶的翅膀会让中国也陷入很大动荡,如果美国沉沦,中国崛起不了,也会一起动荡完蛋。
  好吧,这话翻译一下,就是“我们的利益受损了,你们也别想好过,肯定会跟着一起倒霉”,自己倒霉就笃定别人也会跟着倒霉这一点儿,啥都不说了,既然谈到利益,就就事论事、就利益谈利益。
  美国不垮,中国如果扛不住美国的重返太平洋,中国就是下一个被肢解的苏联。
  疆独、藏独、港独、台独哪个背后没有美国的操作支持?
  中国如果分裂了,历史上的藩镇割据战乱是什么后果?
  全世界三块肥沃的平原黑土粮仓,乌克兰一块,中国东北一块,美国中部一块,美国的农业为什么那么发达?这几年对中国的各大农业产地倾销让中央政府和地方省政府联手补贴都扛不住,一半的愿意要算他们的耕地条件太好,又肥又平坦,天生的适合大规模机械化的收割耕种,这要是归了中国……更被说美国那么大块地的石油储量,矿产储量……要不是美国白人把原住印第安人杀光了,占了这么大块先天优势如此治好的地段,又它今天世界霸主的位置吗?
  地球就这么大,资源就这么多,美国如果衰落了,它占着那块大肥肉抢过来就足够让全中国人都活得何不食肉糜了。
  中国的利益所在是美国的不可逆转的内耗和衰弱。
  …………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再重复一次,po主说“如果我们是愚蠢、利己且自食其果的白左,那你们又是什么?”
  po主是好人,何不食肉糜的好人,然而就算po证明了自己和身边的白左都是好人,她空中的“你们”,也就是我们都是坏人,又如何?
  长久的饥饿、贫穷可以是人变成混蛋,甚至畜生。
  就算证明了川普的支持者都是混蛋,我们这些吃瓜看戏的都是没良心的,那又如何?
  一个国家如果到了多数人都被贫穷带来的愤怒击倒变成混蛋的时候,谈道德有意义吗?
  民国那个人为了求活吃人的年代里,社会中上层里不是没好人啊,好人很多啊,我个人非常尊敬的张伯驹先生,为了不让世界上存在最早的画卷、展子虔的《游春图》流落海外,他卖掉私宅和夫人的首饰去把这幅画买回来,建国后将全部家产和收藏捐给国家,他值得每一个中国人敬重,然而他和那些饿死的、吃人肉的灾民生活在同一个时空里、同一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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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微博地址如下:
里面有我所反驳的po主文章的地址,看不懂的就看看原po的文章好了。
表达一点儿观点,也许比平时的小说沉重点儿,但是写了希望大家也看看吧。
真的,希望中国的年轻人以后真别变成美国白左(部分)那样。
救人救急,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雪宁氏被嚎哭不停的雪飞霜绊住了,而带着奶妈上门的风戈还没和匆匆出来迎人的风天逸说上两句话,就一脸关切地问道:“孩子怎么了?是一路风霜病了还是饿了?不才带了医官和奶妈……”
  为什么风戈会说这话?
  废话!整个会馆都是那刺耳的娃娃哭声!
  而此时,风天逸方才那份冰冷高傲都去见了鬼了,一听到风戈说的两个字——奶妈,眼睛都亮了,虽然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矜持的样子,但是嘴上却软化了不少,道:“孩子饿了……”
  这话一出口,风戈笑道:“我看着嫂夫人带着孩子,就担心府上缺奶妈照看,就从朔方郡内寻了两个,正好带了来,雪公子,您看?”
  风天逸扫了眼风戈,记忆里的父皇一直很有王者威严,甚至有几分过分霸道,却不曾想,年轻时的父皇是如此细心温和的人物?
  正在如此想着,一声更尖利的哭声传来,激得风天逸额角青筋都快蹦出来了,微微调整了呼吸,压下心中那要抓狂的情绪,对风戈道:“多谢您雪中送炭,帮我们解了燃眉之急。”言毕马上对会馆里闫静安排的侍女道,“你带奶妈去后宅,就说是风戈风公子送了人来。”
  崔彦文听到风天逸的话,又转头看了眼风戈,见风戈对他点了点头,就跟在侍女身后,不仅仅交割了两个奶妈还有许多给产后坤泽、中庸调养及养护婴儿需要的物品,让侍女都接了带去内宅。
  不一会儿,婴儿的哭声止住了,被折磨了几个时辰的风天逸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小孩子竟然这么能哭,他们不累吗?”
  这话引得风戈忍不住一笑,心道:这个雪素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眼下的样子到是有点儿可爱。当然风戈不知道后世有个词语叫做反差萌,所以他只是觉得风天逸有点儿可爱。
  这一翻插曲过后,气氛明显缓和了,风戈笑道:“小孩子都这样,我弟弟刚出生时也是如此,离了母父就哭闹不止,小孩子声音尖利,传得还特别远,那段时间把家里闹得啊,父亲和我后来都躲到军营里才睡了个好觉。”
  弟弟,父皇的弟弟,那不就是皇叔……风天逸反应过来了,道:“令弟?”
  风戈笑道:“舍弟风刃,是我双亲的老来子,自幼娇惯得不成样子,前段时间还吵着要出门游学,现在的局势,哪里能让他随便出门,胡闹得不成样子,比不得雪公子您成器。”
  听自己老爹一口一个雪公子,当真别扭至极,但是风戈话中的其他信息吸引了风天逸的注意,那就是风刃也有过少年犯二的荒唐岁月,忽地觉得他年幼时在风刃面前的种种也不是那么不堪。
  沉浸在旧事里的风天逸自然没有很注意风戈话中的“母父”这个词,只是下意识的以为,是母亲和父亲的简称?
  风天逸的相貌好,面部表情时有种高高在上极致霸道的美,此时想起过往柔和眉眼,那冰山缝隙里透出的一律“阳光”,让人心脏都忍不住跟着融化了一般。
  风戈眼神微暗,心道:雪家的上任家住雪冽自己也见过,颇为狂傲的一号人物,想来雪素的母亲必然是个百年难遇的美人,才能迷倒这位速来眼在头顶的雪冽,必然是个美人的……不然以雪家人一贯的相貌来看,如何生得出这样一个漂亮到惊艳的儿子?
  微垂眼眸掩了眼底的叹赏,风刃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这都什么时候还有空在这里看美人看得发呆?另一边又忍不住想,每每看史书时对那些“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沉迷美色的昏君轻蔑唾弃不已,现在却恍惚觉得若书中那等亡国祸水是如这雪素一般……那些昏君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毕竟还是少年从军跟随父亲在北境拼死抵御鞑靼人几经险死还生的风戈,心中各种念想翻腾,面上却是不显,依旧挂着淡淡地笑道:“不知雪公子可曾来过这朔方城?”
  风天逸道:“不曾。”他出生的时候,这座朔方城早已经毁于战火,后来兴建的也不是原来的这座了,他自然是不曾逛过的。
  “那不如我们一起逛逛这座整个羽族境内最繁华的大城如何?”风戈含笑邀约。
  风天逸眼眸流转,寻思着是否该答应,虽然他也想好好地和他这位年轻的父皇聊上一聊,但是方才他与雪宁氏以那般态度对待闫静和裴家人,此时和风戈一起出去“逛街”是否合适?然而他刚接了风家人送的人情——两个奶妈,这就开口拒绝……然而还未等风天逸思量完,风戈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就打消了他拒绝的念头。
  风戈道:“看看这座朔方城吧,也许没多久,这座羽族最大的最繁华的城市就要消失了,况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守住这座城市,总该知道它是什么样的。”
  人族大军逼近在即,如何守住朔方城才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其他一切弯弯绕绕的小结都在其后,就如同风天逸所说,守不住朔方城,羽族将成为斓州大地大地的历史,没有人会关心在这个种族灭亡前,他们内部是怎么窝里斗的。
  “好。”风天逸道。
  和风戈并肩走出会馆的时候,灵觉敏锐的风天逸立刻就察觉出了会馆门口几个状似市井小民的人神色微变,有几个还默默抽身,不知道是向谁汇报消息去了。
  猜都不用猜,多半是裴素、闫静甚至是其他诸侯派来见识雪家的探子,而当这些探子将他与风戈一起走出会馆的消息回报给他们的主子时,那些背后的人多半会得出一个判断——雪家和风家有可能结盟了。
  凤目一扫,看着身侧的风戈,风天逸想,从进门起,风戈看似温和,处处体贴,但是前前后后的处事极为细腻周全,让人生不出半点儿反感,却又不知不觉间就岁了他风戈的意,达到了他们风家所要达到的目的。
  他的这位父皇啊,利害。
  不过好在,父皇所欲,也是他所愿。
  风雪两家结盟,也许是目前最迅捷的方便他行事的捷径。
  风戈看着这位雪家突然冒出来的雪素的背影,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随即又隐藏在那翩翩公子样的温和风度下,走上前去,对此时有些激动眼角都红了的雪宁氏行了一礼,道:“嫂夫人,长风郡事,我在路上刚刚听闻,您节哀。”
  风家驻守靠近宁州海峡一侧偏北的北海郡,与雪家长风郡一南一北,相距甚远,而也正是因为相距甚远,所以风雪两家的交情出乎意料的好——因为没有利益冲突。
  相比毗邻而居的朔方郡和长风郡,因为雪家在武力值上的优势,时不时的过境骚扰一下闫静,掠夺点儿人口、抢劫下客商什么的,闫静又因为不善治军只能一直忍气吞声,这交情能好得起来吗?闫静对长风郡雪家有怨,下面的人自然上行下效,这也是雪宁氏亮出翅膀报出雪家人的身份,可是门卒依旧相待不善的原因之一。
  说是远香近臭也好,远交近攻也罢,总之,风家和雪家离得太远,相对冲突少,交情就好,两家的少年子弟也是颇多交往,风戈曾经来过雪家做客,对那时还只是嗣子的雪凌以兄相称,对雪宁氏也是颇为熟悉,所以才有这一声颇为亲昵的嫂夫人。
  雪宁氏看了风戈一眼,对此时还愿意称她一声“嫂”的风戈也很是感激,雪家此时落魄雪宁氏如何不知,可是越是这种时候,雪宁氏越是要绷直了腰板不能露怯,雪宁氏绝对不允许别人说“瞧瞧他们雪家,有权有地盘的时候飞扬跋扈,这一朝败落,就像没了骨头的狗一样”,她的骄傲不允许她示弱低头,所以她高高地抬起下巴,道:“雪家为整个羽族浴血奋战,虽死犹荣,风戈,你在这个时候还愿意叫我一声‘嫂夫人’,我记住了,但是你也记住,我雪家人还没死绝,总有一日,我们能复兴雪家基业!”最后几句话,雪宁氏是看着风天逸的背影说的,声音还拔高了些许,而也就在此时,朔方郡正门大开,闫静亲自率众出迎而来。
  雪宁氏抬步走至风天逸身侧稍退半步的地方一起迎着来迎接他们的闫静。
  闫静用十分恭敬的态度迎雪家人入城,还安排了会馆住所,礼同过往招待雪凌一般,并没有半分失礼,而这与闫静交涉的过程,多是雪宁氏在应对,风天逸一路略带高傲又冷然的“旁观”,闫静数次试探想与他搭话近,风天逸的回应都很冷淡,让闫静套不出半点儿深浅来。
  在朔方郡的会馆刚落脚,元和郡的郡守之子裴素,也就是方才进城的那位闫静正在招待的尊客,也马上上门拜访而来。
  自然,风天逸又是冷淡以待,又是雪宁氏带着雪凛出面应付,席间风天逸并不是很合礼数的潇洒而坐,神色自若的擦着手中闫静恭恭敬敬给他送回来的他扔出去的那柄宝剑,雪白的剑身若镜,迎着同样能晃瞎了人眼的容颜,带着逼人的凛冽气势,一言不发,却如一座震在那里的冰山,让所有人都不禁屏神敛气,不敢稍有放肆。
  裴素十分恭敬地先和雪宁氏表达了对雪家人遭遇的哀悼和追思,赞扬了长风郡上下为了抵御人族入侵做出的壮烈牺牲,然后当然再次拐弯抹角地试探雪素的身份,被同是贵族出身对这一套玩得很转的雪宁氏给挡回去了。
  最后没讨得任何有关风天逸进一步信息的裴素从会馆里出来,身边有人不忿地道:“他们雪家已经成今天这副德行了,那个雪素还敢如此张狂,太不像话了!”
  然而这位下属还没说几句,就被裴素一个不善的眼神给按下去了。
  像裴素的下属一样心中有气的可不止一人,闫静热情礼遇风天逸和雪家人,虽然派了自己的儿子来招待远来的风戈和风戈带来的两百羽人,但是风戈的家臣部属崔彦文仍旧很气愤,忍不住道:“北线战事吃紧,但我们还是抽调了近五分之一的精锐兵力来支援朔方郡,可闫静却是这么个态度,上杆子去逢迎雪家人,拿我们当什么!?”
  对于自幼一同长大虽是下属也是半个兄弟的崔彦文的愤怒,风戈很淡然,道:“我们来朔方郡是为了什么?”
  崔彦文对于风戈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疑惑,带着点儿不明所以的表情道:“是……是为了……将军命我们前来协助闫大人驻守朔方郡。”
  “长风郡的陷落,即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预料之中,是人族这段时间侵扰边境的动作不断,鞑靼人攻势日紧,人羽两族近百年的和平本就建立在力量均衡的格局之下,此时羽族势弱,人族趁火打劫,进攻长风郡,不过早晚,但是意料之外,是长风郡陷落的太快了,根本没给我们增援的时间。”风戈淡淡道。
  提到此处,崔彦文难忍愤怒,道:“还不是因为叛徒出卖!不然以雪家战力,即使岑术再厉害,兵力再占优势,长风郡也不会陷落得如此快!”
  风戈叹了口气,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好在雪凌也不是白给的,岑术拿下长风郡也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无力进军,不然闫静的本事可是远不如雪家……南北同时作战,我羽族处境之差,百年未遇,一着不慎,有亡族之危险。”说到此处,一直温和翩然的风戈眼神也冷下来了,眼神幽暗,道,“这个时候,就别计较了什么礼数不礼数了,那个雪素,他……我原本以为传说中如星辰阁阁主那等开山裂地,一人灭一国的所谓宗师,不过是时间久远过份渲染的传说,原来世间真有人有如此接近于神明的力量……也罢,好歹雪素是个羽族人,此时突然冒出来,也算是上天垂帘吧。”风戈周身渗透了几分寒意,骨子里的那份狠厉似隐似现,但是表情却依旧淡然,“说到底,还不是我羽人贵族这些年就知道窝里斗,搞成今天这副窝囊之极的德行。”
  崔彦文是崔家长子,崔家是风家的家臣,崔彦文自幼相伴风戈长大,又几乎在前后脚时间上分化成了乾元,其后一同进入风家的金羽卫中历练,了解自家公子的表面温煦内里锋利的性子,此时见风戈似乎有些动怒,不敢顶撞,行了个礼,道:“属下愚钝,羽族大难当前还满心在小处纠结,眼界实在太过浅薄。”
  风戈表情温和了些,对崔彦文道:“你也不需如此,咱们一同长大,你倒是越年长越是拘束了……此次我们来朔方郡支援,若是此战不胜,可能咱们兄弟就要一起并肩去见阎王了。”
  风戈和崔彦文正聊着,外面却有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进来回报道:“禀公子,裴素去雪家落脚的会馆拜访了,听我们的探子说似乎没从雪家人那里讨到什么便宜,裴素出来时面有怒色。”
  风戈忍不住笑了一下,道:“能让他讨到便宜还是雪宁氏吗?”思索了下,风戈对崔彦文道,“你说雪素身后跟着的那个女性坤泽,还有雪凛怀里抱着的那个……那两个孩子看着像多大?”
  崔彦文回忆了一下,道:“那个女性坤泽怀里的孩子大概一个月?不不不,我小侄子一个月的时候胖得不行,可不是那么瘦瘦小小的……大概也就出生没几天,那个雪凛怀里的,也就几个月大吧。”
  “三至五个月大。”风戈道,“长风郡里的探子传过消息回来,雪宁氏有孕之时,雪凌和一个坤泽侍女有染,按照日子算,雪宁氏新生的这个女儿,也就在三至五个月之间,另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个坤泽侍女所生,彦文,马上去市面上购置一些婴儿和产后坤泽需要的物品,最好还找两个奶妈,立刻去办。”
  崔彦文领命而去。
  两个时辰后,在雪家落脚的会馆,面对因为饥饿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娃娃,风天逸也好,雪宁氏也好,雪凛也好,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羽落体虚,雪宁氏旅途劳累,外伤又将将愈合,两人俱是奶水不足,两个娃娃都吃不饱,可不是就哭吗?
  原本送走闫静和裴素的雪宁氏把年纪还小的雪凛支开想和风天逸单独聊聊,雪宁氏询问风天逸的身份,风天逸则是把他为真正雪素收尸的那个村子位置爆了出来,雪宁氏恍惚记得听雪家的管家说过往那个村子附近送钱,也听说那就是雪素母亲的故乡,就更加确定了风天逸的身份。
  雪宁氏很是激动,粗粗和风天逸说了雪家这些年的概况,包括雪冽、雪凌的事情,还拐弯抹角的表示,雪冽和雪凌都没忘记雪素这个血脉至亲,一直都很牵挂,风天逸听得面无表情,然后雪宁氏很快转了话题说到目前的局势,问风天逸对她刚才应对闫静和裴素有什么看法。
  风天逸摆了摆手道:“没看法,我对他们不熟。”方才风天逸之所以表现得像一座冰山样一言不发,不仅仅是他就高傲到那份儿上,连话都不屑说一句,好吧,虽然他本来也很高傲,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对于这些最起码在他出生二十年前的人物多不熟悉,怕言谈间漏了马脚,让人起疑。
  当然,这个内里,闫静和裴素是都不知道的,而风天逸也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傲慢到睥睨天下的形象,烙印在了这两人心中,日后却是越演越烈,让整个斓州大地都知道,雪家雪素,那是狂傲狠辣到万分招人不得的人物。
  “此时这些虚礼并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要协助闫静守住朔方郡,不然羽人亡族灭种,谁还管你寥寥几个羽族贵戚间的这点儿小算计。”风天逸冷冷道。
  这话让雪宁氏再次想起雪家,平素里雪家家族内部又何尝没有明争暗斗,但是一朝覆灭,谁又会理会昔日雪家内部的这点儿阴私,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雪宁氏点头认同风天逸的话,正想和这位她认定的小叔叔进一步探讨目前局势,雪飞霜和羽还真魔音穿耳般的哭声就响起来了。
  自然地,其后又被这种魔音折磨一个多时辰的几位“雪家人”,是不会拒绝带着奶妈上门拜访的风戈的。
  风天逸一边看着眼前的风戈,一边默默地回想记忆中父皇的身影,又默默回想差不多相同年纪是时刃的形象,结论是,也许因为婶婶茵梦去的早,身边没有妻子照顾,所以皇叔一直很瘦,就自然而然保持了如年轻时的那种风度翩翩,而父皇……母后只在父皇去世前一年才走,所以母后成功把父皇喂得胖了三圈?
  就在风天逸几乎不加掩饰地打量风戈的同时,风戈也在打量风天逸,与风天逸面无表情但“丰富”的内心活动相比,风戈却是明明白白地将惊艳二字写在了眼中,此时他与雪凛初见风天逸时的想法是一样——如此出色的人物,怎么他竟然没有半点儿耳闻。
  先不说这副如此耀眼的品貌,就是刚才小露一手的那份儿罡气外放的功夫,即便在星辰阁中修行时,风戈也只从几位师父身上见过这种程度的实力,羽族中竟然有如此人物?这人和雪家遗孀一起,是雪家人?如果是雪家人,他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过?如果不是,那自己是否有招揽此人的可能?说风戈忍不住再次询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人士?”
  这句“何方人士”一出口,雪宁氏心中的警钟就开始作响,立刻上前一步高声道:“他是我夫君的庶弟,我雪家的二公子雪素。”
  这话一出,雪凛愣了,抱着自己儿子还真的羽落也愣了,风戈面露诧异之色,只有风天逸,长眉微挑,一派高傲的眉眼中有些许了然。
  果然如此。
  从看到外衣口袋有被翻看过痕迹的时候,风天逸心中就已经有几分猜测——雪宁氏可能误会了,而现在的情形证明,雪宁氏果然误会了,又或者说哪怕雪宁氏还不算确定也顾不上了,却是一定要将这个身份坐实了,因为此时此刻,不是他风天逸或者说雪宁氏眼里的雪素需要雪家之子的这个身份,反过来是现在苟延残喘的雪家需要他这个顶梁柱。
  出声还是不出声?默认还是不默认?要不要从风家人变成他最讨要的雪家人?
  风天逸凤目微垂然后又转头去看朔方城,刚才那个门卒说,闫静正在召集各方郡守前来会盟,商讨抵御人族入侵。
  在风天逸那个世界里,在风天逸的父皇年轻的时候,羽族内部也曾经发生过战乱,自从前朝羽皇宗族为权臣屠杀殆尽后,藩镇诸侯各自做大,最后由风雪两家联盟的阵营获得了那次战争的胜利,在那场祖父还在世的内战中,他的父皇风戈也曾经身先士卒,立下举足轻重的军功,这也是风戈在位时能狗够压制下面的权贵世家的筹码。
  与人族白雪在位时开科举取贤才不同,羽人依靠飞翔作为有效的空中打击优势的作战方法,决定了只要能拥有最多的能飞翔的羽人,自然就能成为羽族中拳头最大的势力,从远古时期能够飞翔可以获得更多的食物,到现在能够飞翔就意味着强大的军事实力,能飞与不能飞,成为划分羽族身份最重要的标志。羽族人食用星流花粉生出羽翼,而星流花粉散落在斓州大地上,所以地盘越大人手越多能够采集的星流花粉就越多实力就越强,为了确保自己的实力巩固扩张,通常采集到的星流花粉要集中到府库然后再有领主或是政权统一时的帝王统一分配给下属的贵族,这也使得羽族的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等级地位差距宛如天堑,很难逾越。
  就像霜城统一斓州人族之前人族也陷入割据战乱一样,羽族也是经常内乱的,但与人族单纯依靠地盘和人口内斗不同,羽族内战诸侯还有另一样必须要积累的资本——星流花粉,贵族通过“非法”购买囤积星流花粉累积实力,然后各自成为为皇权忌惮的门阀贵族……让风刃费尽苦心要除掉的雪家,让风刃忧心一旦风天逸不能展翼必然生乱的羽人贵族……
  闫静在父皇在时,是一个贤臣,风天逸记得小时候他听父皇赞许过闫静,说昔年闫静为朔方郡守,治理地方百姓富足,平民家有余粮,然而闫静却是最先投靠风家的一位诸侯,因为道理很简单,闫静治理有方却不太会带兵,朔方郡作为一个地处羽族疆域中少有的平原地方的大郡,军事实力却是藩镇诸侯中最弱的。
  此时此刻,军事实力如此残弱的闫静,就是挡在人族入侵羽族腹地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雪家是贵族,便这个贵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但是短期内各大藩镇诸侯还是不好意思翻脸的那么快的,如果他是雪家之子,此时闫静为了抵挡人族入侵召开的这场诸侯会盟,他就有资格列席,从而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羽族权利的核心,而如果他不是……也许也是可以的,但是速度却会慢了很多。
  他有这个时间慢慢等吗?人族的铁蹄已经近在咫尺。
  眼中划过在另一个世界,羽族人遭遇的种种,最后轻叹一声,风天逸对着自己的父亲风戈两指并拢于额前,道:“在下雪素,见过风大人。”
  此言一出,雪宁氏忍不住转头去看风天逸,虽然她心中有种种猜测的,但是一直没有表态的风天逸自己承认了,却还是让她很是激动,而她身后,雪凛、羽落皆是惊讶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风天逸没去理会其他人,他转身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真气灌注,缓缓发声,那声音不急不缓,却回荡在整个朔方城中:“在下雪素,代表雪家来到朔方城参与会盟,却不得其门而入,闫静闫大人,您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言毕,风天逸随手抄起一路带着的那把宝剑,径自甩手投掷出去,那把宝剑飞翔入空中,划过了一个惊人长度的抛物线,飞跃了大半个城池,然后朝着太守府邸方向穿越而去,而此时正在大厅中会盟一位远来诸侯的闫静,先是听到风天逸那声让全城人都忍不住驻足倾听的“广播”,然后就见到一把宝剑朝着大厅中飞来,此时太守府中的护卫也都反应过来,试图去阻拦那把宝剑,但那剑的速度太快了,尚未及动,宝剑已经直直插入闫静耳边的墙壁之中,剑身抖了几斗,剑光凌冽,一室寒锋。
  闫静几乎吓瘫了,厅中的客人也都目瞪口呆。
  城门外,凭着灵觉已经“看到”闫静在干什么的风天逸露的这一手,不仅把闫静镇住了,把他身边的风戈也镇住了。
  此时这朔方城外,一时间众人皆静,只有猎猎西风,吹得旌旗作响。
雪宁氏起身帮忙自己儿子做饭,她虽然是羽族贵族的嫡女,但是经常跟随家中人出门打猎,倒也会料理野食。
  羽落见状也想起身,却被风天逸按住了。
  雪宁氏的伤虽然也不轻,但是都是外伤,在东皇之力的作用下,已经近乎痊愈,但羽落的伤却是内伤,而且是真真实实地伤了底子,如果不是风天逸注入体内的东皇之力,昨夜就已经去见阎王了,此时此刻再要起来操劳,只怕没多久又会倒下,所以风天逸没让羽落起身。
  这一幕被雪宁氏看到,可是气得不行,差点儿咬碎了一口银牙,若不是因为风天逸这位“叔叔”在,可是直接就上去扇羽落几个耳光。
  雪宁氏被风天逸的存在逼得强压下去的愤怒,在风天逸将她亲手洗干净的野果和炖烂的野鸡递给羽落时,燃烧到了极点,眼睛瞪着羽落,雪宁氏的拳头都握起来,看得她身后的雪凛紧张非常。
  那个贱人是什么东西!也配吃我做的东西!
  雪宁氏在心里狂吼!
  “死得就剩大猫小猫两三只了,还不忘记窝里斗。”风天逸随手接过雪凛递过来一个石碗盛的野鸡汤,正是用他的那把用东皇之力淬炼过的宝剑削成的石碗,一边喝了一口一边淡淡道,“雪家还剩几个活人,还搞这么一出,雪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一定倍感欣慰。”
  一句话,再次提醒了雪宁氏雪家覆灭的惨状,也浇熄了雪宁氏的怒火。
  痛苦与哀伤取代了怒火,雪宁氏扫了此时胆胆怯怯地躲在风天逸身后的羽落,眼神冰冷,却不再有什么想动手的动力了。
  “母亲,吃点儿东西吧,一会儿还要赶路。”雪凛又端了一碗野鸡汤递给雪宁氏。
  低头看了眼那碗粗陋的汤,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雪凛,雪宁氏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又很快地抹去,接过石碗,默默地转身,雪凛说的对,一会儿还要赶路,吃东西要紧。
  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儿子还活着,雪家就不算倒了!
  雪宁氏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风天逸点了一把火,风天逸在林子里点了一把不小的火,浓烟滚滚,冲天而起。
  “我们这是干什么?”看着风天逸点火的雪凛小心翼翼地问道。
  “弄几匹马,除了你母亲和我,你和你家的这几个都不能飞,总不能就这么傻呆着等人族追上来或者徒步向北吧。”风天逸淡淡道。
  雪凛睁大了眼睛,道:“点火就能引来马吗?”
  “不,会引来骑马的人,仗打成这样,这附近村落的羽人要么被人族扫荡杀干净了,要么就向更北面逃走了,我们不可能买得到马。”风天逸道。
  羽人的平民很多也饲养马匹,毕竟羽人能飞的大多是贵族,平民羽人生活要不论是赶路还是搬运东西,都还是需要马和马车,事实上,羽人体轻,不擅长负重,所以羽人中的贵族也常用马车搬用物品,所以羽人城镇买卖马匹的店铺也是不少,只是此时这附近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店铺的。
  风天逸的话,雪凛只听明白了一半,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那另一半的意思了。
  浓烟很快吸引了人族追兵的注意,居高临下,风天逸站在地势高斗的山边,看着下面朝这里飞驰的人族骑兵,然后双翅一展,飞翔而下。
  那对金色的翅膀,像阳光熔铸洒下的碎金,华丽地让人止息。
  即便很久很久以后,雪凛都会记得那一刻他目视那人展翅翱翔的背影,恍若天神。
  一刻钟后,这队人族追兵被风天逸屠杀个干净,只留下了几匹好马还能喘气了。
  有了马,一行人赶路的速度快了许多,星夜疾驰,换马不换人,十天后终于抵达了长风郡北面第二大羽族的军事重镇朔方郡。
  刚一到朔方郡,远远地就看到有不少羽族士兵在天空中飞翔巡查,雪宁氏松口气——有这多能飞翔的羽人在巡逻,足以证明朔方郡此时兵力充足,最起码短时内,朔方郡是安全的。
  雪宁氏一打马,领先向城门飞驰而去,临近城门时,被守门的羽族士兵拦下询问道:“你是什么人?”
  雪宁氏展开翅膀,冷然道:“雪家家主夫人雪宁氏,求拜朔方郡守闫静闫大人。”
  守门的羽族士兵见到雪宁氏展翅,收敛了神色,稍微客气了些,但是一听雪宁氏自报家门,立刻皱眉,道:“长风郡陷落,雪家上下无一生还,这个消息早已经传遍整个羽族,你说你是雪家家主夫人,有何证据?”
  雪宁氏从小到大都是高高在上的贵人,何时受过这小小的门卒刁难?此时她展翅且自报家门对方竟然还不让她通行,她如何能不气?
  “何须证据!你要闫静出来,自然就知道我是不是雪家家主夫人了!”雪宁氏怒道。
  “我们闫大人正召集各路郡守前来会盟共同抵御人族入侵,怎么可能来见你?你若不能证明自己就是雪家家主夫人,那还是尽快离开吧,不要在这里碍事。”这个门卒见雪宁氏展翼,说话的语气还是比较客气的,但是即使是这份客气在雪宁氏看来也足够侮辱,受之不住了。
  “大胆!你这个小小门卒竟然敢拦阻我!?你速速去告之闫静,我雪宁氏在此!我有要事告之闫静,耽误了我的大事,你担待不起!”雪宁氏拿起手中的弓指着那个门卒。
  门卒也被雪宁氏的态度惹怒了,道:“我们闫大人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哼,你说你是雪宁氏你就是雪宁氏?别说你不能证明你是,就是你真是,雪家上下都死干净了,世袭领地长风郡也失守了,你个丧家之犬,凭什么在我们朔方郡耀武扬威!你要见闫大人?我看你可能是人族派来的奸细,意图刺杀大人!”说着门卒一摆手,招呼了身后那些守门的士卒把雪宁氏团团围住,一副就要动手的样子。
  跟在雪宁氏身后风天逸一直没说话,本来他是想,如果雪宁氏能敲开进入朔方郡的大门,直接见到此时朔方郡的郡守闫静,那他也乐得省心,毕竟他此时身份不明,是很难进入羽族高层中对此时的战局有更高效的助益的,但是眼见雪宁氏与门卒说掰了,对方还意图不善,风天逸皱了下眉,还是上前一步挡在雪宁氏身前,抬手罡气一放,直接将围上了的几位门卒给震翻了几个滚出去,但是却没伤人。
  “这位兄台好身手,不只是雪家的哪位高人?”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只见远远的一队羽人飞落在城门不远处,缓缓走来,而出声的正是为首的一位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
  那些被风天逸震翻的门卒爬起来,正想再次冲上去动手时,这位年轻公子开口阻止,道:“住手!这个时候,还要自家人打自家人不成!?我可以作证,这位确实是雪家家主夫人雪宁氏不假。”
  那个门卒小统领也是方才与雪宁氏争吵的那个,扫了眼这位年轻公子带着的一队羽人,见到这队人打着金色的旗子,上面是一双翅膀迎风高飞的图案,门卒小统领神色立刻一变,道:“风大人,原来您到了。”
  风天逸听到这声风大人,转头看去,只见那方才问他是“雪家哪位高人”的男子眉眼极其熟悉,却又死活想不起来哪里见过,此人姓风,又打着风家的金羽旗,是风家的哪位父辈长者?
  只见这位风天逸看着极为眼熟的“风大人”走至他面前,食指中指并拢在额前行礼道:“在下风戈,不知这位公子是雪家哪位高人?”
  听到“风戈”两个字从眼前人口中吐出,风天逸瞬时有了一种一万头草泥马从心头奔过的感觉。
  风戈这个名字很熟悉,实在是太熟悉了——就是他老爹!
  原来父皇没发胖前其实挺帅的,风天逸在心中默默道。
回神,极快地把玉牌捡起来,又把那封信粗粗地读了一遍,听到洞口的脚步声靠近,又急急地把玉牌和信件塞回衣服里,雪宁氏用帕子擦了擦手,抱起那个贱人生的贱种,平稳了下呼吸,转身,正对上风天逸上下打量的目光。
  “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雪宁氏努力地绷住嘴角、保持镇定,面无表情的说出这话。
  风天逸下巴习惯性地抬得高高的,扫了下雪宁氏怀里的婴孩,孩子很安静。
  为了适应在高空中呼吸,羽人的气管结构进化的与人族有很大不同,所以羽人的婴孩出生不会像人族的婴孩一样发出近乎啼哭的呼吸声,相反会很安静。
  “他叫什么?”风天逸的凤目淡淡地扫着这个婴孩道。
  这话让雪宁氏有些心虚,眼睛转了下,道:“我……我怎么会知道这孩子叫什么?”
  风天逸嘴角扯出了一个高傲又略带讥讽意味的笑,道:“哦?你不知道?我记得刚刚摆脱那些讨厌的人族时,这个女人追上来,叫你夫人,你扇了她一个耳光,让她别跟着你,我们这一路的速度不慢,但她都这个样子了,还死活都要紧跟着我们……要说你们不认识或者不是一家人,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
  “还真,父亲说,如果孩子生下来了,就叫羽还真。”身后一个有些犹疑的声音传来,却是雪凛忍不住开口了。
  这话一出,雪宁氏暴怒,盯着风天逸身后自己的儿子,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气得全身都打颤,指着雪凛骂道:“你这个不孝子……”
  一句话还说完,后面的怒骂还为出口,雪宁氏却觉得眼前的人影都在打晃,随后眼前一黑就软倒下去了。
  身上原本就有伤,方才又被人族的箭矢再次伤了翅膀,匆匆处理了伤口后又跟着风天逸急急赶路,然后又手忙脚乱地给人接生,雪宁氏全靠着速来要强的那股子倔劲儿支撑,此时怒气上涌,耗神极大,本就濒临极限的身体就支撑不住了,直接抱着羽还真就晕了。
  风天逸离雪宁氏最近,下意识地就接住了雪宁氏软倒的身体,他身后,少年雪凛惊慌失措的冲过来,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从昏倒的雪宁氏怀里接过婴儿,轻轻扶着雪宁氏倒下,悄然注入一股东皇之力,淡淡地扫了眼害怕的发抖的雪凛强自镇定但眼圈却红了的样子,转过身躯背对着这几个雪家人的风天逸道:“不用急,你母亲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一路精神紧绷,消耗过大,睡一觉就好了。”
  许是因为风天逸表现出的强大实力,许是风天逸此时镇定非常的态度,雪凛听到风天逸这话,倒是轻易的相信了。
  松了一口气的雪凛一手抱着妹妹,一手费劲巴拉地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雪宁氏盖上,自然不会注意他身后背对着他的风天逸,此时抱着那个被他的父亲雪凌赐名为羽还真的弟弟,凤目中满是杀意。
  羽还真,羽还真,羽还真,羽还真你这个人族的叛徒!你这个白痴!
  如果不是你如此愚蠢,受到白庭君的蒙蔽欺骗,为一己的私恨,给人族建起了天空城,南羽都怎么可能被毁!羽族怎么会落入后来如此凄惨的境地!
  杀机尽显,风天逸掌中力量集结,想:我不如现在就宰了你,以绝后患。
  “其实……其实我母亲是刀子嘴豆腐心,还真……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个弟弟,只是现在……雪家人都没了,只剩下我、母亲、飞霜,还有……还有还真了……”雪凛的声音里有几分强自抑制的味道,有些啰啰嗦嗦地道,“还真的母亲是我母亲的侍婢,羽家祖上是个小贵族,但是已经没落,羽落卖身给雪家,一直服侍我母亲……我母亲虽然是个中庸,但是速来要强,本来我父亲和母亲感情一直很好,母亲没想到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侍婢会突然分化成坤泽,更没想到向来信誓旦旦即使母亲是中庸也会与母亲一辈子相守不找坤泽的父亲会受坤泽香韵的诱惑……母亲看着好像很生气……其实母亲真的也是很生气,但是更多的是伤心……”
  “哦。”除了开头那句“还真的母亲是我母亲的侍婢”,风天逸其实根本没在听雪凛在说什么,因为他现在满脑袋都是在他的世界里天空城追回前的最后一幕,羽还真用尽一切方法,甚至整个人撞入天空城炉芯都未能停下那个庞然巨物……
  曾经的羽还真,那个在星辰阁时像奶狗一样的羽还真,善良到近乎愚笨又懦弱非常的羽还真……说到底,也是他风天逸御人不当,把羽还真这枚如此重要的棋子当做了朋友,才会在雪飞霜死了以后忍不住向着这个傻子发泄痛苦与怒气,又心软地绕过了这个雪家余孽,却忘了,越是善良的人被逼到极致,反噬得力道就越是强烈。
  缓缓地收了手中的力量,风天逸冷冷地打量着怀中依旧安静沉睡的婴孩,罢了,且饶你一命吧,毕竟……既然机枢能够设计出天空城,能够设计出让人族飞翔的翅膀,就意味着总会有能工巧匠能做到这一步,留着羽还真,总还是制衡这些不知道哪里会冒出来的有逆天之能的机关师们一个重要的筹码。
  能对付最厉害的机关师的只有最厉害的机关师。
  你还有用,还不能死,风天逸收敛了目光中杀意,转身,抱着羽还真走至其母羽落身边,然后对一旁的雪凛道:“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羽还真在,他便不能再冒险扔下这几个雪家人了,不然若是这个几人意外被人族俘虏了,要是都死了还好说,若是活了尤其是羽还真活了,活下来了,在人族的地盘里活下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再次重演在他的世界的那一幕。
  虽然这个几率很小,但是风天逸不敢赌也不想赌,毕竟若有万一,那背后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惨重。
  雪凛在做饭。
  雪凛这一辈子都没做过饭,但现在他在只出一张嘴的风天逸的指使下做饭。
  把雪飞霜放在还在昏睡的母亲怀中,一大早雪凛就被风天逸拎起来了,然后风天逸朝着昨天的弄回来的野果、野味使了个眼色,雪凛马上就明白了,然后一脸为难的指着自己的道:“你要我弄啊!”
  雪家的大少爷,真是远庖厨的彻底,哪里会做饭!可是……看看这一身冲天高傲之气的救命恩人,好像这位也不像会做饭的料。
  得了,作为一个小辈,还是个欠人家救命之恩的小辈,雪凛乖乖地去料理这顿早饭去了,而风天逸负责干嘛?
  坐在石头上,淡淡地道:“果子洗干净点儿……那只野鸡,要拔毛,拔毛懂吗?”
  嘴角有了一点愉悦的忽地,即使曾经亲手宰了雪凛的,但是那毕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事后,收拾雪家余孽的后续也占据了他全部的精神,像眼前这样之事雪凛的快乐,风天逸还真是没享受到过。
  风天逸身后,原本在昏睡的雪宁氏悄然睁开眼睛,看着风天逸的背影,眼神复杂,但是又有一种隐隐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个女人,对于丈夫与小妾生的孩子和对公公与公公的小妾生的孩子,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可能很不得宰了,后者则是毫无感觉,甚至还会有几分别样的亲近,毕竟在这时候,知道雪家还有顶梁柱一样的男人在世,即使是雪宁氏这样的女人,也会有一种肩上重担有人分担忍不住想要依靠的感觉。
  没错,此时雪宁氏已经认定风天逸就是雪素,是她公公雪冽的私生子,她夫君的弟弟。
  怀疑是从她捡到那块帕子时升起的——一个陌生人突然出手救她和她的儿女,随手丢下的帕子上又有雪家的织工才会绣上去给雪家人穿戴的衣物上独有的暗纹。
  不仅仅是一块帕子,身上穿戴的衣物也有这种暗纹,加上那块雪家血脉才会有的玉牌还有那封信。
  雪宁氏笃定,风天逸就是雪素。
  “你醒了?”头都没回,风天逸淡淡道。
  雪宁氏收敛了直直盯着风天逸背影的目光,忍不住道:“你背后长眼睛了不成?”
  风天逸没回话,他背后当然没长眼睛,只是他此时的灵觉就如同他的第二双眼睛,再者,雪宁氏的目光太过强烈,即使不外放灵觉,风天逸也感觉得到。
  起身,风天逸走向抱着羽还真的也已经清醒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的羽落,道:“醒了就搭把手,吃过饭好接着赶路。”
  羽落怯怯地看了一眼雪宁氏又看了一眼风天逸,有些羞愧地指了下她身下垫着的风天逸的外衣,道:“这……弄脏了……”那件衣服早已经被她生产时流的血弄得脏得不行。
  再怎么样风天逸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弱女子,再说不够就是一件外套而已,淡淡道:“没事儿。”刚说完这句话,风天逸飞眉微挑,看着那有轻微被翻过痕迹的装着雪家玉牌和雪素母亲信件的衣兜,转头看了眼起身正欲去帮手雪凛的雪宁氏,又看了眼那一脸羞怯的羽落,眼神有了些别样情绪。
  一路向北。
  不知道是不是那队人族骑兵覆灭的太过干脆,连一个回去报信的人都没来得及留下,风天逸他们一行人前进的这个方向又只有这一队人族追兵,意识到这队人“消失”了需要时间,所以风天逸他们倒是没再碰到人族人。
  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让身后那几位“老弱病残”能跟得上,这无疑拉低了风天逸前进的速度,让他有些焦躁。
  如果再次重演长风郡的状况,没有在下一个战略要冲被攻陷前赶到,让人族长驱直入,使得羽族被前后夹击、两面开战,羽族有亡国之危,那么他就白来这个世界一趟了。
  不能再受这几位“拖累”了,风天逸在天黑前止步,决定将这几个雪家人安置下,再独身赶路。
  驻足,回头,却见身后雪宁氏脸色发白,被雪凛半扶着倔强的咬着牙赶路,而她身后,那个陌生的孕妇,已经不是脸色发白了,近乎尸体一样没有半分血色,在风天逸的目光扫了过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被注意”到了,孕妇下意识地想要呼救,但是一张口,一直强自憋着的一口气出来了,竟是支撑不住,轻呼一声便晕倒在地。
  皱眉,风天逸不仅仅停了下来,还反身走回头,走到孕妇近前,只见血,孕妇走过来的地方一路的淋淋漓漓的血。
  即使再没常识,风天逸也知道,再不救治,眼前人就要一尸两命了。
  脱下外衣,把孕妇包裹着抱起来,微微闭眼,灵觉外放,探知向北偏西一里左右有一大片连绵的丘陵,地势复杂,是一个不错的隐身之所,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人道了声:“休息下吧。”然后又径自向西北方踏步而去。
  风天逸身后,雪宁氏看着那个“贱人”被“恩公”抱起,气得简直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中怒骂:这个狐媚子,惯就会靠着那一副娇娇怯怯装柔弱的样子博同情!
  但是无法,不跟着风天逸,以他们此时状况,不说再遇到人族追兵怎么办,就是夜宿野外遇到猛兽袭击都无法自保,况且……摸了摸袖中藏着的那方才捡起的巾帕,雪宁氏脸色微暗,神色莫名,最后咬咬牙,一言不发地跟着风天逸一同往西北方去了。
  雪凛年少,羽人又不以体力见长,况且他又一手抱着妹妹雪飞霜一手扶着受伤的母亲,脸色也隐隐发白,却倔强地咬着唇,死死地跟着风天逸身后,仿佛较劲儿一般,在这个高傲霸道又貌美绝伦的人面前,丢了脸面。
  天色全黑,几人终于赶到了风天逸灵觉中探查到的“目的地”,一处在山丘老林之中被灌木所隐蔽的山洞。
  风天逸抬手用罡气震开草木,直接从露出的洞口抱着孕妇进了去,雪宁氏几人看着黑漆漆的洞口,也由不得他们犹豫,跟着也踏步进去,却见这山洞入口虽然窄小,里面的空间却极大。
  “有火折子吗?”风天逸把孕妇放在一处空地上淡淡问道。
  “哦,有。”刚扶着雪宁氏在一处干净的岩石上坐下的雪凛立刻回答,还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递给身旁不远处的风天逸。
  风天逸回首很随意的接过,雪凛还伸着空了的手掌,看着风天逸已经转身去留下的背影,呆愣愣地半响都没回神,及至他回神了,转身对上他母亲雪宁氏很是不善的目光,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才彻底从刚刚风天逸凤目的那一瞥中回神。
  风天逸用洞中的干枯树木枝叶升了火,只见那孕妇气息微弱,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些许起伏,简直就像一个死人了,沉眉思索了片刻,风天逸隔着衣物按在孕妇的腕间,体内东皇之力源源不绝地输入孕妇体内,原本近乎干枯的生命力从孕妇体内再生,腹中也衰弱之极的胎儿也得到滋养,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起来,并且手脚并用,挣扎着想要出来了。
  皱眉,这孕妇要生了。
  风天逸觉得他的见识虽然不算少,但是在接生这方面是既没有系统学习过,也没什么无师自通的“天赋”,所以他回头看着雪宁氏挑了挑眉。
  一句话都不用多说,雪宁氏就明白风天逸的意思了。
  嘴角一绷,雪宁氏眉头都气拧了的,但是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的雪宁氏竟是开口道:“可以,需要热水。”这话的意思是,我可以帮她接生,但是需要热水。
  风天逸点点头,扭头看了看,山洞中有一处暗泉,水质清澈,只是没有取水烧水的工具。
  想了下,风天逸拎着那把没丢手的宝剑,走到一处看似质地十分坚硬的岩石前,长剑灌注力量,剑光如飞,不会儿,那块巨大的岩石被风天逸用薄薄的宝剑削成了一个大“澡盆”,然后一甩手,把这个“澡盆”扔进水中,又一个使劲儿,装满水目测便十分沉重的“澡盆”被他“扯”了出来。
  又捡了更多的树枝填火,真气灌注把火催大,不一会儿,热水便烧出来。
  雪凛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雪宁氏脸色阴沉依旧。
  把该准备的准备了,风天逸便做起了甩手掌柜,径自出了山洞去采了些野果、猎了些野味回来,却见雪凛抱着妹妹守在洞口,尴尬地对风天逸道:“恩,母子平安。”
  这话好像有点儿怪。
  雪凛和风天逸心里同时升起这个念头。
  山洞中,本来以为已经虚弱到那副德行的贱人活不下来,谁知这贱人不仅活下来了,连那腹中的贱种也安然出世,看着怀里被自己外衣服包裹着的婴儿,雪宁氏咬牙切齿,但是忽地又想到雪家上下几百口,被人族屠杀殆尽,虽然心中厌恶,可这个娃娃与雪凛、雪飞霜是仅剩的雪家血脉,雪宁氏又觉得无限悲凉,却是连生气痛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在此时,被洞口处雪凛的那句“母子平安”惊醒,雪宁氏知道是那个救了他们的羽人回来了,忙将一切收拾妥当,且,雪宁氏眼中划过一丝冷厉,开始上上下下的翻找查看包裹那个贱人的那件风天逸的外衣,却见到了与那方巾帕上一模一样的暗纹,再又细心翻找,又在外衣内襟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块玉牌、一封信。
  看着那块玉牌,雪宁氏呆住了。
雪凛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比人族清瘦且翩然的身形,隐隐泛蓝的眼眸,都在昭示着此人是羽人,但是作为羽族中有数的豪门大族的嫡长子,可以说随父亲见识过不少羽族英才的雪凛,却对眼前的人完全陌生。
  这样一个人,这样美得霸道、强得惊人的羽人,怎么会籍籍无名,未曾为人所识?
  雪凛脑中活动激烈,但是那边风天逸却是毫不顾忌,信手清理干净这一队人族骑兵,还很有闲情地从怀中抽出一方巾帕,擦了擦手,手中那柄随手捡来的宝剑此时被东皇之力淬炼过后,换了“新装”,剑刃锋利无比,风天逸又没有随手把剑鞘也给捡了,此时到是有些不便,只能握着剑柄拎在手中,顺手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剑身上的鲜血。
  寒光渗人的剑身荧可为镜,鲜血很难挂得住,很容易擦拭,帕子一抹,就又洁净如初,抬手间,光华反射,映着持剑人的脸,宝剑与人,说不出谁更灼亮人的眼。
  被奔过来的儿子踉跄扶起的雪宁氏,看着救了自己的这位恩人,心中升起了和儿子一般的疑惑,这人是谁?一个这样的羽人,怎么会在过去毫不为人所知?
  雪宁氏乃是羽人贵门大族之女,见识比起还未长成的儿子高出不知几倍,虽然方才险死还生,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羽族边境战乱冲突频繁,长风郡的围城战打得又极为惨烈,最后能拿得起弓箭的人手包括她这位雪家家主夫人都不得不披挂上阵,生死见的多了,自然被锻炼得处变不惊,只是微微晃神一会儿,便镇定下来。
  还未待雪宁氏上前与风天逸说些什么,方才那位被雪宁氏所救的摔倒的孕妇此时已经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低着头怯懦地道:“夫人。”
  本来还算镇定地雪宁氏一见到这个孕妇,立刻横眉立挑,怒火上冲,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直接将那刚爬起来的孕妇再次打摔在了地上,指着孕妇怒骂道:“不是和你说了不让你跟着吗!你又追来干什么!狐媚子的烂心烂肺的,你知不知道今天你险些害我们雪家绝后!”
  擦完剑的风天逸听到这边的尖利叫骂声,淡淡地道了一句:“行了,还想把周围的追兵都引来吗?现在是骂人打人的时候吗?快点逃命要紧。”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便有不同的分量。
  雪宁氏当然知道此时逃命要紧,只是实在控制不住心中怒火才发做起来,但风天逸这个外人尤其是方才救了他们还展示了超绝武力的外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劝解”的话,却让雪宁氏不由自主的就收敛了火气,稍微冷静些地对风天逸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不知恩公……”
  雪宁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风天逸摆了摆手打断了。
  远远地“看见”雪宁氏与人族骑兵纠缠的那一幕时,风天逸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
  比记忆中年轻了很多的雪凛的母亲,雪家上任家主雪凌的夫人。
  那是一个很有几分霸道派头的女人,即使在他的母亲——羽族的皇后红鸾面前仍就掩不住内里隐隐骄傲。
  和她的儿子雪凛一样,都那么讨厌,然而……
  扫了眼瞪着那本就不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在这个世界此时还只有十几岁大小的雪凛,南羽都覆灭后,那段艰难的岁月,让风天逸不止一次的想,也许雪凛活着更好,也许有雪凛这样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在,羽族的日子不会这么难过。
  他讨厌雪凛,这点儿永远不会变,但是雪凛的存在也许对于羽族有利,这点儿远比他的讨厌、喜欢重要的多。
  眼眸流转,又扫了眼雪凛怀中的雪飞霜,风天逸的眼神柔和了,忍不住想伸出手去碰触此时还是个婴儿的雪飞霜肉肉的脸颊,却被很是警觉的雪凛向后一步躲开了。
  雪凛的躲闪让风天逸回神,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但是眼光却没移开,依旧满是温柔。
  这里的飞霜还活着。
  这里的飞霜还活着,真好。
  我会让这里的飞霜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地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地好好活一辈子。
  心里这样低语着的风天逸,眼前一晃而过的,是许久之前死在他怀里的飞霜那头如雪的白发。
  “我不过一介无名之辈,家国大难,由不得任何羽人再高卧家中,独善其身,夫人不用多言,长风郡已然陷落,人族只怕还会派追兵围剿,我们赶路要紧。”风天逸一番话说得密不透风但又处处透风,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一番说辞是搪塞不过的,无名之辈?那姓甚名谁,户籍落在何处?更别说他方才为了救人显露的实力,很难不引人侧目。
  他的突兀出现必然惹人怀疑,但是他不在乎,不管经历如何坎坷,内里的骄傲却是刻在他的每一寸骨缝里,怀疑且却去怀疑,又能奈我若何!
  一语毕,风天逸一身当先,在前面开路,竟是径自向北去了,也没理会身后的雪家人。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风天逸嘴角有了一个玩味的笑,雪家的人当然是聪明的,雪宁氏也是聪明的,此时情形,即使他身份不明,可是毕竟刚刚救过他们,跟着他,总比面对后面要对雪家人赶尽杀绝的人族追兵要强得多。
  那个人族的骑兵头领在看到雪宁氏飞起来阻挡他们时那句“就在那里”,他可没有听漏,这些人族骑兵,就是在追捕逃跑的残余雪氏族人。
  然而,风天逸没有看到的是,他背后,雪宁氏看着他的背影,又扫了眼他刚才擦剑扔下的巾帕,悄然将那沾了血脏了的帕子捡起,还对着自己儿子雪凛满是惊讶的眼神比了个禁声。
  丝绸的帕子,质料不俗,虽然作为雪家家主夫人的雪宁氏看不上眼,但也知道这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这个人出身应该不错,最起码不是贫寒之家。
  这样想着的雪宁氏忽地在帕子上发现了一个暗绣的纹路,她愣了,但是随即回神,把帕子向袖内一塞,咬着牙忍着翅膀上钻心的疼痛,拉着儿子跟在了风天逸身后,继续向北赶路,而雪宁氏母子三人身后,那被雪宁氏一个耳光打摔在地上的孕妇,此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直冒,却硬是爬了起来,抱着肚子踉跄着近乎在挪动似得死死地跟着前面的几人,不肯落后。
  被抛下就是死路一条了,她和她未出世的孩子都会死,所以再痛再屈辱都要咬牙跟着。
  去还是不去?
  长风郡已经陷落,去也许能探查到更多的消息,但是也可能会引起人族军士的注意,不去,那么他要去哪里?宁州海峡边境?人族的那些混账说宁州的鞑靼人入侵了。
  去更北面。
  长风郡已然陷落,此时再浪费时间已然无意,去更北面,也许那里还有没有陷落的羽人大郡,那里还有再扳回一局的机会。
  打定主意,风天逸转身向更北赶路,而就在向正北走了大约半天路程左右时,却再次发现了大量的羽人尸体。
  从长风郡的方向向北的路上,有大量的羽人向着更北方逃窜,似乎都是贫民,而他们身后,有一队人数不算很多的人族骑兵正跟在后面清缴屠杀。
  人族骑兵的马队很快,很快地追上了前面逃跑的羽人,骑兵拔剑出鞘,挥舞如风,只听一声声惨叫响起,收割一个一个拼命逃跑的羽人的性命。
  只见一个羽人孕妇正在拼命的奔跑,但是碍于身形所限,无论如何也跑不快,不仅跑不快,脚下一绊,竟是半摔在地上,眼看着身后一骑飞马长刀罩顶而来,却无力躲避。
  也就在此时,一支长箭从远处飞来,直直洞穿了这个人族骑兵的脑袋。
  人族骑兵全身铠甲,只有脸部裸露在外,但是那飞箭却如此精准洞穿此人额头,可见射箭的人箭法惊人。
  本来是一场屠杀,可是这突然的一箭救了孕妇,立时吸引了全部追击的骑兵的注意力,一个领头的人族小统领立刻指着箭矢来的方向,大喊道:“就在那里。”
  手握长弓,一个眉目跋扈犀利的女子将用布巾绑在自己怀里的孩子解开,一把塞入身旁一个半大少年的怀里,道:“凛儿,带你妹妹快走!”
  言毕,女子双翼飞展,直冲半空,手中长弓箭不虚发,将冲向她的方向来的数骑一一射倒。
  “射她的翅膀,她的翅膀有伤!”就在人族骑兵小队心中畏惧不敢上前追击时,后面追上来的小统领果断下马,提起马背上背着的盾牌,引导着身旁的部下匆匆布置成了一个军阵,人族士兵分工配合,有人以盾牌庇护遮挡空中的这个女羽人的弓箭,有人从盾牌的缝隙中发箭反击,而在这个反击过程中,小统领已经发现这个女羽人左翅膀有伤,似乎飞不高的样子,立时以命令的方式高喊提醒自己的部下。
  女羽人给追击的骑兵带来很大的阻碍,但是正如人族小统领看破的那样,在长风郡的围城战中受伤的翅膀难以维持持续的高飞,羽人最强大的攻击优势就是可以在人族射程不及的高空进行远程打击这点,她便发挥不出来了,眼见飞行高度越来越低,人族有的箭矢已经从她身侧飞过,地上,被她叫做凛儿的少年目睹如此情形,焦急地大喊了一声:“娘!”
  女羽人回头看见自己的儿子还没有离开,急了,怒道:“你要我和你爹都死不瞑目吗!?你要雪家绝后吗!?雪凛,走!带着你妹妹快走!”就在这个女羽人回头怒斥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一支人族的箭矢射中她的肩膀,她一个颤抖,身子急坠,拼命煽动翅膀才勉强稳住没有摔在地上。
  一边奋力用受伤的翅膀躲闪箭矢,稳住身形,一边咬牙用长弓反击,头也不回的女羽人怒喊道:“走!快点走!”
  少年哭了,哭着喊着“娘”,哭着擦眼泪看着拼死替他抵挡人族追兵的母亲,少年眼中有了近乎泣血的痛苦和挣扎,他咬了咬牙,想要反身冲回去,想要替自己的母亲抵挡一阵,哪怕一阵就好,容得母亲缓上一缓。
  少年知道,如果不是受自己尚未展翼不能飞翔的拖累,母亲早就已经可以带着妹妹飞离人族的包围圈了,所以他想拼去一条命为母亲争取一线生机,然而正当他想去拼命时,怀中“呜啊”一声,少年低头,却见不过两个月大的妹妹雪飞霜睁着一对茫然的眼睛看着自己,小小的孩子那样软,还带着奶香,“呜啊呜啊”的呻/吟出声,少年看看怀中的妹妹,又看看飞在空中的母亲,最后,近乎崩溃的少年雪凛近乎踉跄的转身,舍弃了母亲朝着北方跑去了。
  他可以为了母亲拼命,可是妹妹怎么办?
  少年雪凛抱着妹妹,抹着眼泪拼命的跑着。
  在这个世界的雪凛,是从这一刻开始长大的,因为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刻骨的绝望。
  一声骤然的哀嚎,那是母亲熟悉的声音,充满痛苦。
  少年雪凛骤然停步,不管如何勉强自己,他终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能做到真正的壮士断腕之事,即便下定决心保护妹妹,可是当听到母亲痛嚎时,他还是忍不住往回跑了,一边跑一边哭着大喊着:“娘亲!”
  女羽人痛苦得叫了出来,因为她的翅膀上连中了两箭。
  羽人的翅膀本就敏/感,伤在翅膀上比伤在任何一处都让人痛苦,女羽人再也支撑不住,直直摔在地上,而对于羽人来讲,一旦落地,几乎不可能是人族的对手。
  人族士兵早已经准备好刀斧手,在女羽人落地的一刻,纷纷冲上前去,手起刀落,就要将其了结在刀下。
  奔回来的雪凛眼见这一幕,目欲滴血,却已经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然而,就在此刻,那围上去的刀斧手却突然像被什么轰炸了一般,纷纷惨叫一声几乎被弹出去一人多高后摔将出去,不少人口吐鲜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眼见变故突生,人族士兵的那位小统领一惊,前后张望,却见从斜后方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来,这人走得很潇洒,在这凹凸不平的荒郊山地上如履平川,没有半分狼狈,在他走过的地方,草木都自动“让路”。
  小统领一惊,他是霜城岑大将军的部属,有几分眼界,知道草木不沾身而倒伏,这是高手将罡气外放才会有的现象,瞬时明了来人很可能是个“硬茬子”,然而明了归明了,可还未待这位明了什么的小统领反应,他只觉得颈间一痛,鲜血喷出,他已经人首分离,归去黄泉了。
  风天逸手里拿了一把剑,那是他在路上随意捡起的一把不知道是谁扔下的佩剑,指尖力量轻动,东皇之力倾泻而下,围绕剑身淬炼锻造,片刻过后,这把普普通通的不知道是谁扔掉的宝剑剑刃亮如霜雪,幽寒迫人,剑身有灵光流转,隐隐有金色在其中流动。
  风天逸握着这把宝剑,像游走于自家的后花园一般,悠悠闲闲地收割起这一队人族骑兵的性命。
  人族士兵拼命的反抗,然而箭矢在风天逸身前尺余处便被护体罡气震碎,长刀在风天逸的长剑下如雪片般不堪一击,更遑论那比长刀还要绵软的人的身躯。
  雪凛看着那个一身白衣潇洒悠然的男子,羽人大多貌美,但是眼前这个男子,即便在羽人之中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美的。
  美得霸烈,美得无与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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