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614厂服役5年,我的指导员徐百军好奇号还在服役吗614工作吗?

梦想自己成为一名军人的夙愿可以追溯到很小的时候,在玩耍时,就经常扮演解放军,到了读高中时,由于学习成绩平平,当兵的愿望就更加迫切了。
<span STYLE="FonT-siZe: 16 FonT-FAMiLY: 仿宋_GB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比天气更寒冷的是我在这一年参加入伍体检,全部合格后,终因是在校生而被一同样想要当兵的人给告了下来,消沉的我最后又回到了课堂上,重温起了军人的梦,慢慢等待明年的今日。
时间老人总是爱开玩笑,盼望的事情总是姗姗来迟,1988年是国际和平年,我们国家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庄严承诺该年度不征兵,本来都准备好的事情,却终因突变,理想的飞絮又一次随着凛冽的寒风飘走。
<span STYLE="FonT-siZe: 16 FonT-FAMiLY: 仿宋_GB年的初春乍暖还寒,寒中见暖的是我经过一系列的审验、体检、政审等科目,于
4月13日,终于如愿以偿地穿上了橄榄绿,光荣地成为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的一员,加入到武警河北总队第四支队行列之中,于12时45分,乘坐军列驶向驻军所在地——河北省保定市。
伴随着列车道轨有节奏的声音,我的心也彼此起伏,虽然身在车上,但心却早已飞到梦想的军营。
列车途经通辽、彰武、天津、唐山、邢台、邯郸、石家庄等主要城市,4月16日凌晨2时30分到达保定车站。站台的简单交接仪式后,我们兵分3路,乘坐大巴车驶向了所分配的新兵连队。
几日的行程,虽然是在快乐和期待中度过的,但疲惫和倦意不时袭来。坐在大巴车上,望着窗外这座陌生的城市,暖流时时涌动。由于是黑夜,车辆行驶缓慢,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行程,才到达目的地——河北省保定市满城县委党校新兵训练基地。一阵紧急的号声急促响起,比我们先前到达的新兵整装列队,简短的欢迎仪式后,全部老乡一一点名,被分配到各班,同来的战友陈宗田与我分配到了新兵二班,班长任建峰自称是内蒙老乡,我俩都暗自高兴,庆幸有缘,幻想今后仰仗他的照顾。
三天三夜的长途旅程,使我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倦意还没消除,嘹亮的起床号就隔断了床上梦,对于刚刚步入警营的我们,就像不懂事的娃娃,起床后,一无所知,看到忙碌的战友,我们真不知道该做什么。有几个新兵过来,开始手把手教叠被子、铺床单、摆牙具。曾经在电视中见过的规范化摆设,如今变为了现实,看起来很容易的事情,做起来却很难,就拿叠被子来说,任凭你使多大的劲,都捏不出棱角来,无奈,用牙咬,用水浸,勉强能弄出型来。班长看在眼里,用丰富且经验的口吻说:
“不要着急,时间长了,把棉花捏薄了,就剩两层布自然就出棱角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班长的话真验证了事实,不到两个月,被子的折叠处就剩两层布了,叠起来容易多了。
离开故土,家乡那里还是狂风肆虐,早起出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翠绿,一千余公里的跨度,让我们这些塞外老乡们提前感受到了春的温暖,深深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抚摸花坛几朵娇艳的小花,倍感亲切,高兴之余,庆幸自己分到了一个好的地方,祝福自己能在这个肥沃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茁长成长。
新兵训练都是三个月,被称之为新兵连,三个月的高强度训练,真可以形容为艰苦的岁月,艰难的跋涉,艰辛的历程。四月份,对于北方来说,谈不上初春,但到达部队驻地,已是绿草茵茵,繁花似锦了,节气的变化,无疑是火上浇油,新鲜感还没完全消除,就融入到了紧张而有秩序的训练当中。
按照规定,五点起床,五点三十分出操,由于新兵叠被子要花费大量时间,加上室内外卫生等等,大家互相比赛早起,每天凌晨3点就有起床的了,一个班有一个起床的,大家都不用招呼,自然就都起来了。现在回忆起来,都不敢想象,当时是什么精神支配着我们,白天训练强度那样大,晚上还要站2个小时的岗,睡前再复习白天的训练科目,每天不足4小时的睡眠,真是环境能改变人啊。
新兵训练虽然是短短的三个月,但对于我们却是漫长的煎熬,期间发生的几件事更是增加了悔意和胆怯。新兵吃不饱是普遍现象,实在饿急了,就拜托站岗的战友偷偷到门外的商店买点食物吃,一次站岗的士兵买吃的,被班长发现了,在班内命令我们站好了,让买吃的都向前跨一步,班长开始大打出手,一人4个嘴巴,一个飞脚,把人从地上都踹到了铺上,所学的擒拿格斗都用上了,最后觉得还不过瘾,把石家庄的李宝良又雷了4拳头,幸好那次没有我和陈宗田,我俩都暗自庆幸,饿点总比挨打强;我们是内卫部队,主要负责看管和押解劳改犯,所训练的科目也都带有一定危险性,特别是在练倒功上,伤人是家常便饭了,来自石家庄市内的一班战士南通却在这个科目上未能通过,真正成为了“难通”,练习前倒功时,因头部触及地面,摔伤致死,现在回想此时此景,仍历历在目;人都是感情动物,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对此话的理解感触颇深。提笔写第一封家信的时候,泪水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任凭怎样控制,都未能打住,接到家里的回信,亦然如此,眼泪滴在信纸上,把字迹都模糊了,记得和姐姐通信,倾诉当时的困境,写到伤心处,泪水把字迹模糊一片,至今仍被外甥当做笑料,现在回想起来,甚觉可笑。
1989年的春夏之交,我们国家发生了社会动乱,进而引发了反革命暴乱,国家政权岌岌可危,出于对国家安全的考虑,中共中央审时度势,发布了北京戒严令,早在戒严令发布前,我们就接到了上级指示。5月18日凌晨2时许,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号声把我们新兵全部集合到了一起,最初,都以为是普通的紧急集合,大家习以为常,打好被包,整装列队,然而这次却被带到了大会议室,走进屋内,看到大队长翟庆瑞、副大队长徐国清以及新兵连长李建华全副武装端坐在主席台上,各班长跑步报告完毕后,大队长严肃话语顿时凝固了整个会议室。
“刚接到上级的命令,北京动乱越演越烈,急需派兵增援,新兵连队除一班留守外,拿好被装,等待命令,从现在起,去厕所也要请假,每人的衣服、武装带、帽子都要写好家庭住址和姓名,警衔和帽徽马上送发到每人手中,迅速戴好”。
新兵入伍需要考验、复检等科目,全部合格后,经入伍宣誓后,才能发送警衔和帽徽,在此之前,还不能称之为正式战士。特殊时间,我们来不及宣誓,就草草戴上了警衔和帽徽,新鲜的同时更感肩上的责任。
等待命令的时间真可用秒来计算,虽然困乏,但想到赴京执行任务,百感交集,心想,不用花路费,就能去首都,还能免除训练之苦,一去几得啊!然而,后来的发展事态,却未能让我们赴京,至于没去的原因,至今也没听过准确的答案。
正是由于国家的动荡不安,我们在满城县委党校的新兵训练还没到结束日期,就搬回部队驻地——河北省614劳改总队,在这里完成余下的训练科目。
河北省614劳改总队位于满城县南8公里处,是以关押和改造犯罪人员的集中地,最多关押人犯4千余人,其中男犯人居多,女犯人较少,以加工生产帆布为主。我们来到此地,正是老兵复员,新兵未下连的青黄不接时节,来到这里,没能打扫身上的尘土,就又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之中。
一滴晨露悄然挂在刚刚绽开的花朵上,欲滴未下,湿润的空气夹杂着车辆旋起的尘埃,轻轻地粘在每位战士的脸上,伴随留下的汗水躺落下来,形成几道黑色的印记。随着夏季的到来,加之训练科目的增多,晕倒训练场上的人居多不下,尽管如此,训练的砝码仍加不减,天天早上5公里越野跑,偶尔还要背上装备和背包,一个来回身上如同水洗一般。战术训练科目,使所有战士的左手肘和腿部都磨破出血,血凝后与衣服粘连在一起,晚上脱衣服得小心翼翼,一不留神,就会将伤口弄破,疼痛难忍。最难的训练科目,当属擒拿格斗中的对打训练了,两个人一对一的对打,稍有闪失,就会伤及对方,我在训练插裆扛摔中,就被山东战友王西明踢中要害部位,险些晕厥过去。
政局的动荡,部队训练和生活自然紧张,正常训练之外,紧急集合勤而多,我们每天都处在精神高度集中之中,稍有闪失,就怕掉队。一个午饭后,我刚到洗手间准备小解,还没宽衣解带,急促的紧急集合号声嘹亮响起,我急忙侧身回头,边跑边系腰带,回到班内快速打好背包,拿上枪支,跟随其他战友来到集合地,队长寒暄几句便迅速吩咐各班到指定位置抢占有利地形,大约跑了40分钟,才赶到指定位置,班长按照战术要求,把全班人员安排隐蔽好,稍作停顿,我才感觉腹胀难忍,回想自己因紧急集合而耽误了小解,看到距我最近的刘树敏,问道:
“房子那边有人吗?没人撒泼尿”。
也不知道他看了没看,就回答道:
“没有,你快点”!
我快步跑到房子墙角处,解开腰带,哗哗地撒起尿来,突然,从墙角另一处闪出一位妇女来,险些与我撞个正着,突发情况,致使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也感到意外,木讷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几秒钟后,朝我下身看了看,转身离去。我醒悟后,回头大骂刘树敏,其他战友则抱腹大笑,当时真是羞涩难忍,无地自容。
与老兵生活在一起,我们自然要表现好些,像打扫卫生、到食堂帮厨、洗衣刷鞋等,都主动热情,偶尔还要出板报,表决心。一日,轮到我们二排出版报,排长李树兵让我策划,我把想法汇报给他,得到赞许,我以“向老同志学习,向老同志致敬”一篇文章,用图文并茂的形式展现在连队的黑板上,使我在新兵的行列中崭露头角,也是这件事,改变了我军旅生涯中的命运。
漫长而紧张的新兵连生活结束了,三个月的艰苦训练,把我们逐渐培养成为一名威武的武警战士,尽管吃了不少苦头,饱尝了艰难与困惑,回头看看所走过的历程,自觉成长了不少,特别与五湖四海的战友在一起,拉起家常,更感觉视野开拓,增长见识,我们的所作所为,也令他们刮目相看,比如团结互助方面,内蒙的老乡就很抱团,新兵登山比赛,前10名中头6位都是我的老乡,新兵训练科目接收比较快的也是内蒙兵,吃苦耐劳的精神更是无与伦比,种种表现,内蒙的老乡都名列前茅,也正是如此,来到老连队,与老兵生活在一起,我们相对融洽,无论在评功授奖,还是提拔入党等方面,都占有绝对优势。
<span STYLE="FonT-siZe: 16 FonT-FAMiLY: 仿宋_GB年7月18日,河北大地被一场夏雨浇湿淋透,所有人都沉浸在丰收喜悦之中。19日上午,我们经历了三个月的艰苦训练,即将告别新兵连,下到连队,虽然每个战友的脸上都充满喜悦,但内心却疑虑重重,都向往支队或大队部,渴望离开最基层的连队,但渴望却使我们更加失望,平常看似淡定的战友,这次却阴差阳错地分配到了好的岗位,究竟是什么原因,直到二十年后,我最要好的老乡——张艳山才道出缘故。
战友张艳山在所有老乡中,可以称之为最老实厚道的了,尽管身体素质好,却缺少协调性,刚到连队,走步都顺拐,平常缺少表现,很少与我们沟通,新兵下连,他却去了大队部,这个结果都让我们都感到了意外,很长时间成为我们议论的话题。二十三年后,在一次酒后,我问起这个话题,他才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在前一天晚上,给大队部的教导员送去了一条红塔山香烟,怕被人看到,化整为零,藏在四个衣兜中悄悄送了过去。看似厚道的人,却老谋深算,在当时,我的皮箱里有两条红塔山呢,如果全部利用上,说不定......
新兵下连,最初感到新鲜,特别是神气威武地站在监狱的大门岗边,看到进出的狱警,可以随意检查他们的证件;出入干活的犯人口喊班长,恭敬顺从;看到家属等待接见犯人的焦急步伐和期盼眼神,一次次向我们投来敬佩的目光时,我们更是精神倍增,神气十足,把腰板挺得更直,一动不动。然而,新鲜感过后没几天,阴霾又笼罩了整个新兵的身上。
先说训练,以前在新兵连,一个班长带九名战士,虽然紧张,但毕竟是一管九,下到连队,每班最多分去三名新兵,六、七个老兵管两到三名新兵,还口口声声说,新兵连所学的动作是皮毛,下到连队要细抠。结果一个细字让我们这些新兵经历了比新兵连还残酷的训练。
白天,除去站岗外,几乎全部时间都用在了训练上,经验丰富的老兵每三人带一个新兵,要用最短时间把我们在新兵连学习的基本动作全部进行复训一遍,与此同时,还要掺杂新的内容,诸如擒拿对打、战略战术、单双杠器械等,训练科目一个比一个辛苦受累,特别是单双杠,没有臂力和腹肌是绝对不能上下翻滚自如的,因此,锻炼臂力和腹肌成为每个新兵的最大课题。素日单薄的我为了增加臂力,劈哑铃,拉臂力器,做俯卧撑等,通过锻炼,感觉臂力增加了不少,加之身体轻盈,可以说在单双杠器械中的训练还算过得去,而那些体态臃肿的战友却吃了不少苦头,每次训练都汗流浃背,尽管如此,动作仍不能如意。
部队会操是检查训练成绩的有效手段,从中发现训练尖兵,为军事比武储备人才。每次会操前,各班都会出小操,利用业余时间,进行训练。各班的班长不断地督促,都想在会操时让自己的战士在领导面前崭露头角,以肯定自己的成绩,或为入党提拔打基础。连队会操还轻松容易些,要是支队组织考核组进行会操,那就苦了,没日没夜的训练,班长嗓子都喊哑了,我们的动作也都机械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疲劳训练,真是功倍事半。尽管如此,谁也不敢怠慢,每个战友都从思想和行动上高度重视,生怕自己给连队丢脸抹黑。好在我的各项军事动作还算过得去,在每次会操时,都能顺利通过,虽没为班级增过光,但也没丢过分。
正是高强度的训练,加之站岗放哨,每天都是机械地重复过去的内容,所有战友更加厌倦下到连队的生活,每当看到老兵那种高傲的神态和盛气凌人的口语,心中的抵触情绪油然而生,特别是新兵伺候老兵的传统,尽管在部队根深蒂固,我们仍然难以进入角色。于是,我们都在背后议论下连的苦衷,在纷纷的议论中,我的头脑开始动摇了,心想,能不能去炊事班呢,不训练、不站岗、不放哨,每天就是烧烧火,做做饭,搞搞卫生,岂不免除劳累之苦。于是,自认为小聪明的我开始了由思想到行动的实施计划。
匆匆而过的春风携来夏雨,雨过天晴,春走夏至。也许是部队沿袭旧的传统,部队吃饭开始由内到外,营房的每棵树荫下成为各班的天然饭桌,中队干部们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和中队部的文书、司号员、卫生员围坐在一起。由于中队部去年没有复员的战士,今年未分配新兵,刷筷洗碗都由司号员来完成,看在眼里,我自感接触领导的机会来了,便不失时机地承担起了司号员的角色,每天都草草吃完饭,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等候领导,在他们还没撤离时,马上收拾残羹剩饭。这个时间既不能去早,也不能太晚,还不能太张扬了,去早了领导还没吃完,去晚了,领导发现不了是你所为,动作太大,领导认为过于表现,更怕其他战友盗用我的行动,换句话说,谁不想进步呢?
不到十几天的行动,领导开始用肯定的眼光扫视我了,不用说,从他们的眼光中,可以看出,他们知道我的名字了,心中暗喜的我更觉行动不能掉以轻心,需小心谨慎,开始观察中队长和指导员的权衡,以便为下一步行动打好基础,做到有的放矢,避免跑空打歪。一日,正准备收拾碗筷的我突然被中队长叫住,询问下连后的生活和训练情况,胸有成竹的我把早已准备的话语熟练和连长对了话,中间还掺杂了一些蒙古的民俗和风土人情,虽然简短,但留给中队长的印象却很深,临走,中队长还拍拍我的肩膀说:
“小伙子,好好干,有发展”。
简短的话语,让我看到了前途的光明。
河北的夏日总是繁忙,走进中午,炙热的太阳就像一团火球烧烤着大地,硕大的梧桐树叶也难以遮挡太阳的光照,“知了”在梧桐树上不停地叫着,似乎在控诉着什么。起初,我们北方的战士不知道“知了”是什么,好奇地询问才知道是一种昆虫,最初是好奇,时间长了,感觉到影响午休,由奇开始到烦了,刺耳的鸣叫,致使我久久不能入睡,厌烦的心态愈是加剧,然而,比心态更加厌烦的是战术训练,特别是匍匐前进,几乎让我们整个左肘部和大腿摸爬得鲜血淋淋,痛心之时,几乎要掉下泪来。炎热加之伤痛,有时伤口的鲜血掺杂着汗水,把衣服与伤口粘合到一起,训练完毕洗漱时,一不小心脱衣服,就会把伤口连同衣服扯下来,犹如上刑一般,每个战友都呲牙咧嘴,痛苦不已。互相述说的同时,抱怨武警这种魔鬼的训练,回忆先前的训练,虽然摸爬滚打,但毕竟没有皮肉之苦,都暗叹何日出头。越是盼望出头,越是向往炊事班的领域。
部队的生活是单调和枯燥的,每天都像时钟一样,重复地前行。为了丰富生活,许多老兵都会在业余时间弹吉他,每个班都有小型录音机,业余时间听上几首流行歌曲,任思绪放飞,弹上几曲优美的旋律,可谓苦中有乐。弹奏吉他,需要乐谱,多数乐谱都是自己手抄在本子上的。一次雨后的上午,闲暇的我看到班长用笨拙的手在乐谱的下角临摹一个图像时,我自报奋勇地说:
“班长,我在学校时学过美术,我试试”。
没用几分钟,一个男孩的头像在我的描绘下,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他的乐谱本上,加上我的临时发挥,根据乐曲内容,在头像后面展现了一个背景,更让班长喜上眉梢,班长拿着我绘画的本子,到处炫耀,便有很多老兵都拿乐谱本找我抄写和绘画,我的名声也班喻户晓了,以至于在后来的训练中,吃了不少偏饭。久而久之,中队干部都知道我有这个爱好,中队每次学唱新歌、出版报都让我完成。一个周日的下午,我正和一个老兵设计板报,中队长散步来到近前,正好老兵离开,我看近处无人,便把自己梦想去炊事班的想法一股脑地说了出去,中队长先是意外,思考后说:
“炊事班也不清闲,像你这样有才干的人,连队不多,你多练练写,今年中队的文书复员”。
文书?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职位,我能胜任吗?
我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中队长看到我疑虑的样子,鼓励地说:
“能写会画,加强学习,不会错的”。
是的,我是没有错,但却错在了中队长那里,没过几天,一纸调令,他调走了,带着我的憧憬走了。
连长走后,在新队长未任命之前,中队的所有工作由指导员徐百军负责,整日读书看报,大门不出,寡言少语,默不作声的他执掌乾坤吗?我们新战友都表现出了疑虑。
一个周六的下午,中队组织政治学习,最初由副指导员张军讲述共青团的知识,排长杨纯祥宣读中队的各项规章制度,最后指导员讲话,整整一个多小时的讲话,都让我们这些新战友转变了对他的看法,无论用词,还是讲话层次,以及内容,真可谓让我们听而声威、望而兴叹,水平之高、措辞严谨都是前所未闻的,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我们中队从内到外开始更加严谨起来。
散会后,我们回到班级,都夸奖起指导员来,好似发现新大陆般,各自检讨自己的短浅目光,老兵们深有感触地说:
“指导员是非常有才的,而且人还正直,他看不惯一些社会现象,所以,一般不过问工作,他要是管中队,得一眼挣,一眼闭休息,随时随地都会拉紧急集合”。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号声响起,不到三分钟,全中队所有战士穿戴整齐,携带背装武器快速集合在操场上,就连平日松散的炊事班、中队部的战士们也和我们战斗班一样,整齐划一地列队在操场,给本来就严肃的场面更增添了紧张的气氛。
“各班报数,把上岗人员的名单放到我的办公室,没请假外出的,给予警告处分一次,各班带回”。简短的话语,渗透着严厉的手段。
次日凌晨,我们新战士仍旧早早起床,打扫卫生,意想不到的是老兵们也都随之起来,和我们一起忙里忙外,我们甚至怀疑太阳出错了方向,假惺惺地劝说老兵回屋休息,老兵们说指导员比你们起的都早,说不定在哪里巡视呢?此话还真印证了事实,我们打扫到后院猪圈那里,看见他正从那里往回走呢。
早操跑步是雷打不动的,除非恶劣天气。往日的早操,总有几位老兵泡病号,今日却不尽同,全连除炊事班外,无一例外,就连中队干部都是全身武装,和我们一起迈着整齐的步伐,威武向前。
中队搬新家了。
最初,我们居住的是老北京式平房,由于年久失修,破烂不堪,看押单位为我们建造了两栋二层楼房,两个中队各分一栋,大队部仍旧工作在原来的平房里。
中队搬到新居,满院沧桑,大队长要求我们在一个月时间内,依靠自己,改善环境,指导员立下誓言,半月就变样!于是,他亲自带队,让身体单薄、偷奸取巧的人站岗放哨,其他人以班为单位,干部包排,班长包班,仅仅10天,就把整个中队变了大样,从这次劳动中,让所有战友都看到了以身作则的榜样力量。虽然都一样劳动,每天凌晨,指导员总是第一个起床,默不作声地来到工地,悄悄地干起活来。仅此一件事,就足以证明指导员的带动和辐射作用。
新楼房需要新环境,中队的门牌、墙体、会议室等都需要写字印字,我们便从劳改队里找来几个能写会画的犯人,让他们帮忙,这些人真可谓人才辈出,写字画画、设计版面样样精通,无奈,另一个连队也需要他们,经商量,一分为二。这些犯人几乎成了我们的朋友,天天早来晚走,只不过晚上是回监舍休息而已。墙体宣传标语的字高约一米多,最初几个犯人在墙体打底稿,指导员看后,都未看中,不是字的结构有问题,就是字体不协调。犯人了解到指导员很挑剔,就推荐说:
“过去有一个犯人,他的字厉害,只不过现在刑满释放,不愿意回家,在家属楼那边烧锅炉呢,你们请他来写吧”!
被推荐的人果然不出所料,他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从严治警方针”十六个大字的轮廓写在墙体上,谦虚的对指导员说没时间着色,让你们战士自己描吧,也是一个锻炼的过程。
我就是在这个锻炼过程中又一次崭露头角而成长的士兵。
写字难,描字更难。指导员怕有闪失,亲自站在凳子上描字,出于对字的爱好,没事时,我总是站在他的身边,一边看他描,一边给他添漆搬凳子,看到他很累的样子,就试探地请求我来描,他看到我诚恳的态度,就把笔交给我,让我试一试。
看到我娴熟的运笔,他开始询问起是不是练过书法?我就把父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书法家,自己如何爱好书法,学过绘画等一一讲个他听,他惋惜地说早就是你的活,剩下的都你描吧。只是半天功夫,我就把剩余的大字全部描完,深受他的称赞。期间,指导员多次亲临现场,并嘱咐不要劳累,中午休息,注意结构等,和蔼朴实的话语,激励着我,约束着我,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我和指导员建立起了深厚互信的友谊,直到今天,我们仍时时保持联系。
指导员在主持工作期间,除了严在纪律上,军事训练更是严上加严,三天一会操,七天一考核,训练成绩与入党提拔、评功受奖挂钩,无论新兵老兵,全部上阵,老兵是复习,新兵是提高,全连上下紧张的和上阵一般。晚饭后,每个战士都自觉地来到训练场,分不清谁是老兵,谁是新战士,比、学、赶、帮、超成为一时的动力。
住在宽敞明亮的楼房,徜徉在和谐的环境当中,每个战士的心情都倍感惬意和温馨,加之每日伙食消费一公开和分餐制的实施,更使所有战士内心敬佩指导员,暗自祝福他能任命中队长。
又一次大型考核开始了,为了应对这次考核,全中队所有战士均使出浑身解数,我也不例外。单双杠要求新兵完成四练习即可(共6个练习),我在副连长阴利华的指导下,能做到五练习,只是动作不是特别的熟练,尽管如此,这在新兵中也是寥寥无几。考核当日,其他项目均顺利完成,成绩也是大体相当,下午的单双杠却不尽然,可以说参差不齐,前四练习我均无差错,五练习属加分项目,多数新兵望而止步,也许是紧张的缘故,我也未能通过,全部考核完,指导员用信任的目光扫视我,在全体战友面前说:
“子江,再给你一次机会,相信你能行”。
这一次,我真的没辜负他的信任,一次完成,动作干净利落,许多战士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考核点评会上,指导员唯一提到名字表扬的只有我一人,而且,晚饭后,他还找到我进行了一次鼓励与鞭策的谈话,其中,多学习,准备年底接文书一席话,至少让我失眠了一个晚上。
麦子黄了,附近的农民开始播种玉米。玉米丰收了,他们又种植了小麦,一年两季的收成让他们饱尝了艰辛和喜悦。我们也是在艰辛和喜悦中迎来了秋天的到来。
中队的规范化管理和一流的环境建设,让我们始终处于各中队的前沿,支队领导多次找到指导员,让他担任中队长,
几次谈话,指导员均以身体有病而回绝,并一再申请转业,无奈之下,支队调来了一位新队长——刘爱国。刘爱国的到来,也是指导员不辞而别的日子,病假在家,等待转业。
我也病了,是心病。
匆匆而过的秋风捎来冬天的寒意,几片树叶在树枝上瑟瑟发抖,队列的口号声在干裂的空气中传去很远,告知人们冬天来了。河北的冬日不如家乡那么寒冷,暖意融融更让我思恋北方的严寒。就在这暖意中,我们听到了指导员转业的消息,我的心就像家乡的严寒一样,凉透了。
新来的指导员叫崔树忠,和中队长1.85个头正好相反,队长以打篮球著称,而指导员的个头却略显小些,黝黑的脸颊镶嵌一对深邃的目光,总让人琢磨不透内心世界。队长没啥文化,讲话也是直来直去,指导员则夸夸其谈,文韬武略,但无论文化和水平都无法与前任并论。
指导员擅长抓宣传工作,并规定每个排一周必须出一次板报,排长为了响应他的号召,给每班分配了任务,轮到我们班,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我。由于先前有基础,加之愿意写画,每期板报都有特色,让其他两个排望尘莫及,因此,我也在中队小有名气,虽然有几个新兵的钢笔字比我流畅,但名气却不如我大,如果寻求结果,也许是字、画、运筹的统一吧。更具体一点,应当感谢排长杨纯祥。
我下到连队,最初分到二排二班,排长是河南的陈刚,正副班长也是河南兵,正班长王振海,副班长王军,在二排生活几个月后,中队组建比武班,抽调军事素质过硬的新兵,我有幸选中,调到三排八班,班长是新兵连班长任建峰,排长杨纯祥也和我们一起,居住在八班。他虽然是干部,但却与我们相处的非常融洽,特别是与我交情更深,没事时,总是与我促其谈心,鼓励工作,传授文化,我在他身上学到很多做人的准则。正是他的这种厚爱,三排凡是抄写的事情,总是落到我的头上,今天能够摆文弄墨,起点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也正是这种交情的基础,在我提为文书后,一次他与老兵动手打仗,把河南籍战士杨某某头部打坏,引起河南兵不满,怕遭受暗算,暗中和我借枪,我冒着被开除军籍的危险,毫不犹豫地将一“七九式”微型冲锋枪交到他手,至今回想,仍有些后怕。
<span STYLE="FonT-siZe: 16 FonT-FAMiLY: 仿宋_GB年11月13日,燕赵大地被一场大雪覆盖,营区内外银装素裹,中队通往外面的道路被上、下岗的士兵踩出几道深深的脚印,虽然歪曲,但目标却是一致的。整整一天的清雪,让全部战友感受到了今年第一场雪所带来的疲劳,虽然劳累,但清新的空气却让每个战友倍感惬意,特别是即将复员的老兵们,带着眷恋的心情挥锹舞帚,总想把自己深深镌刻在营区的地面上。此刻,我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晚上的年度总结会上,不仅要进行评功受奖,而且我还代表新兵表态发言,尽管讲话稿已经倒背如流了,仍不时拿出来看看。
“时间已他那不可阻隔的步伐即将跨入1990年,回首过去,我们89年度的各位战友在各级首长的亲切关怀下......”。站在灯火通明的大会议室主席台上,我手拿讲话稿,代表新兵表态发言,由于准备充分,语句通畅,赢得了全体官兵的赞许,可以说,没费多大周折,还以多数票荣获了连嘉奖。喜讯传到家乡,父母兄妹为之高兴,互相转告。其实,连嘉奖只是部队最基础的奖励了,差不多每位新兵都获得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又到老兵复员的时间了。
一日清晨,我下夜岗刚回到班里,杨排长满脸悦色地对我说:
“中队部的文书定下来复员了,我推荐了你,没啥变化,你马上就能去队部,他走之前,需要带带你”。
经受几次惊喜的我,此刻并没有显现出高兴的样子,虽然感谢的话说了很多,但内心却依然平静,就在这平静中,这次,我真的如愿以偿了。
确切地说,宣布我当文书的时间是晚上7点多,杨排长告诉我明天就到中队部报道,兴高采烈的我几乎是跑回班里报告的,全班战友都替我高兴,班长看到我满脸兴奋劲,说早晚都去,今天晚上没有你的岗,现在就搬去吧!
中队部设在一楼最东面的一间,西边依次是副指导员张军、指导员崔树忠、副中队长阴利华、中队长刘爱国的办公室兼宿舍,东面是通往二层的楼道。老文书陈国良是一名超期服役的老兵,资格很老,卫生员李军是保定市的人,原通讯员提拔司务长,队部只剩文书和卫生员。初来咋到的我,在他们面前毕恭毕敬,特意破费一把,为他们每人买了一盒“五朵金花”香烟,奉献的同时,口喊班长,希望多多传授经验。老文书还算客气,加之临近复员,一天几乎不说几句话;卫生员则不同,喋喋不休讲个没完,注意这个,要求那个,这个领导好喝酒,那个领导打麻将,总之灌输不停。每次讲话,我都表现出耐心的样子,心想:谁叫我是新来的呢!
临近老兵复员,市支队召开会议,大队长亲自点名要求新文书参加。
凌晨的一场大雾,把整个县城笼罩在雾气里,分不清哪是山,哪是树。由于雾气太大,能见度过低,大队长临时通知马上就走,随行人员不敢怠慢,没来得及吃上早饭,就与其上车同行。行至门外,看见地摊小吃,招呼司机停车,为我们每人买了3两油条,一碗豆腐脑,并叮嘱快些吃。虽然简单些,但营级干部为我们买单,这在军旅当中,规格算够高的了。
会议由军政股股长主持,宣读一些注意事项外,为各大队分配了复员名额,再由大队根据人数按比例下分。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散会并打道回府。
支队召开复员会议的消息,在中队迅速传开,面临复员的老兵心情更是复杂,但无论怎样,站岗放哨、义务劳动、训练跑操却依然如故,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战友宣布复员,是从哨位上替换下来的,就连最后几分钟都是坚持到底,上岗军装,下岗便装,种种表现均体现了军人的崇高形象,感受的同时更是感动。
知道自己即将复员的老兵们利用休息日,到保定市里开始购买纪念品和回家的物件,多数战友都为自己购买了价格不菲的外衣和皮鞋,买回后,偶尔还要穿上走动一番。老兵赵富积攒了两个月的军贴费,又借了少许,花60元购买了一双皮靴,无论样式还是颜色,都属上乘,每日晚饭后,都把心爱的皮靴拿出擦拭后穿上一会儿,到各班展现一下。一日,他在前面走,一位下岗的新兵把他叫住说:
“赵班长,你的皮靴坏了吧”?
“他奶奶的,你他妈不盼我好,这是纯皮的,能坏吗?”赵富脱口回答道。
“是真的,不信,脱下来看看。”
赵富将信将疑地停下脚步,一手扶墙,一手把皮靴脱下,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发现鞋后跟部确实坏了。
他不顾赤脚,快步回到班里,召集全班战士研究分析破损原因,经过战士多次轮番手抠,破损处越来越大,突然,一个战士的一句话,让赵富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能是牛皮纸做的吧?”
经过赵富许可,有战士把破损处撕下一小块,在日光灯下仔细察看,真是牛皮纸做的。
原来他在地摊买的是假货。
战友周志刚虽然没买到假皮鞋,却被修鞋匠骗的没脾气。
周志刚是在大型商场买的一双皮鞋,刚出商场大门,就被修鞋匠叫住,说新皮鞋不钉鞋掌显不出贵族样,他有所顿悟,回问到:
“多少钱”?
修鞋师傅回答:“人民子弟兵优惠价,三元钱”。
周志刚二话没说,立马将鞋双手递上,并坐下等候。不到一刻钟,一双鞋就订好了。周志刚从上衣口袋中翻出三元钱递过去,师傅却回答“六十元”。
“什么?不是三元钱吗?怎么是六十元啊”?
“我说的是三元一个鞋掌,一只鞋十个鞋掌,你自己算吧”。
师傅起身站立,手拿铁锤摇晃地回答,旋即,其他几位修鞋师傅围拢过来,将周志刚紧紧困在中间,无奈,他将全部资金凑在一起,预留路费外,34元全部上交。
鞋款30元,钉掌却花去34元,委屈的泪水伴随他流淌了一道。
复员的战友离开生活多年的警营,眷恋的心情感染着每一位战友,我们互相写赠言,留地址,复员战友从微薄的复员费中挤出几十块钱,为我们点烟或送纪念品,夜已深静,仍有老兵悄悄的话语,越是临近分开的日子,久别的祝福越是渐浓,激动的心情不时涌上心头,有时难免偷偷掉下几滴泪水。
<span STYLE="FonT-siZe: 16 FonT-FAMiLY: 仿宋_GB年11月24日,几缕薄云遮挡了太阳的光照,沉闷的气氛压在人们的心头。清晨,彻夜难眠的老兵们早早打起行装,把随行的物品随同几年的收获一同打进背包,虽然是复员的日子,在未宣布前,他们仍是一身戎装,仍然站岗放哨。上午九时,中队全体列队,队长将复员战友一一点名,简短总结了几年来的工作,并给予祝福和厚望,随后正式宣布兵役期满,解甲归家。
分别的时刻总是让人难舍难离,握手、拥抱也不能替代伤心的情感,虽然泪水流了一遍又一遍,看见战友挥手时刻,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老兵复员后,我正式接管了文书,工作职责就是地方的秘书职务,只不过要监管中队的枪支弹药,全称是文书兼军械员。坦白地讲,自己虽然高中毕业,毕竟文化水平一般,更谈不上应用文写作了。接管之初,我把中队过去的总结、计划和各类事迹、报告等材料翻出来,一页一页地仔细阅读,看到过去文书所写的材料,无论内容还是字迹,我都无法比对,看完之后,更觉压力重重,自愧不如。副指导员张军看到我没日没夜地翻阅材料,善解地说:
“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过去的文书也没啥高文化,不都过来了吗,你把报纸上的好词好段裁下来,经常读书看报,自然就能胜任了”。
我清楚地记得当文书写的第一份材料是炊事班长三等功的事迹材料,副指导员把炊事班长的事迹说给我,并帮我拟好提纲,几乎是念一句,我记一句,原以为我的钢笔字还算可以,真正派上用场,却拿不出大面。我们当兵的年代还没有电脑打字,上传下达的材料都是用手抄写在稿纸上,过去几届文书都练的是宋体字,功夫之深,结构之美堪称艺术精粹,特别是大队部的书记马学良,所写的宋体字与报纸字体不分高低,羡慕之余,激励和动力有增无减。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太阳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消失在大山后面,月亮悄然挂在树梢上,月光倾斜在哨兵的高大身躯上,将身影印在地面,拉的很长很长。伴随着偶尔的礼花声,给人们送来了新春的信息。
临近年关,人们开始置办年货,忙碌了一年的战友们,每日都不停地写家书,提前为远方的亲人送去祝福。越是年关,部队越是紧张。我们所看押的犯人也具有情感,思乡惦念亲人也是人之常情,思想的波动往往支配行动,每当逢年过节,都怕犯人越狱逃跑,高兴之余,紧张的空气也是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
腊月二十七,所属劳改队的狱警与犯人为我们慰问演出,让我们彻底转变了对犯人的看法,这些犯人是在几千名犯人中挑选出来的文艺爱好者,高超的演技,优美的舞姿,甜美的歌喉让我们大饱眼福,特别是一名男犯表演的单口快板《奇袭白虎团》和女犯演唱的《黑头发飘起来》真可与专业相媲美,演出过后,战友们仍未尽兴,回味良久。
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拌合浓烈的火药味致使空气混浊不清,微风掠过,带来了十足的年味。从出生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离家在外过春节,部队的伙食虽然置办的很丰盛,但家乡的风味却牵挂着每位战友的乡思。按照惯例,中午的会餐先由战斗班开席,中队干部以及队部的我们都把上岗的战士替换回来,让他们聚餐,而后我们再吃。尽管是大年三十,部队也是禁酒的,部分班长偷偷买来少许的白酒,意思一下以表敬意。我们则不同,中队长和指导员们都把战友探亲带回的家乡酒随身带来,每人一杯,提酒互相祝愿,偶尔的几句玩笑,更增添了欢悦的气氛。
家乡的年夜饺子是过年的标志,部队则不同,年夜的饺子都是挪到初一的早晨吃的。由于春晚以及老乡的聚会,初一早上都是很晚才起来,各班去炊事班领肉和面,自己动手包饺子,然后拿到炊事班分别去煮。卫生员回家过春节,队部只剩下我一人,和面包饺子的任务全部落在我一人头上。炊事班长看我笨拙的样子,善解地说:
“不用你忙活了,一会让中队干部来我们这里吃吧”。
春风徐徐,大地复苏。又是一个春天开始了。
春雨蒙蒙,柳枝吐绿。又是一个春播的季节。
突然而到的春天,使人们还没从冬意中温暖过来,满目的翠绿已将春的信息传达给了视野,随着春天的到来,我们也迎来了下连的新兵。新兵的到来,标志着我们成为了老兵。
这次,中队部也调来了一位通讯员,来自四川威远县的新兵——刘雄志。可以说,这是受领导的委托,经过仔细观察,我从新兵中挑选出来的。可能出于感激之情,新通讯员手勤腿快,干什么活都是很麻利,对我更是恭敬有为,言听计从。虽然部队都是新兵服务老兵,但我的所有内务都是自己清洗,从没麻烦过通讯员,如果有例外,只是一次。
军被经过一年的铺盖,虽然保持得很干净,被头部位已有污垢了,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拆洗,由于没有过大的洗衣盆,我便将拆下的被面放到水池中进行搓洗,通讯员看到后,一同帮忙,两年相处,仅此一次。早上拆洗,下午动手缝制,只是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将被子做完。指导员的媳妇看到后,用夸奖的口气说:
“做的真好,比我们女同志做的都细”。
几个老乡看到我做的被子,羡慕的同时,更是直接地说:
“我们的被子将来都让你做,做一次,请一顿酒”。
他们还真没失言,在余下的两年中,因为做被子而被请酒不下10次,在锻炼的同时,自己也增添了一门手艺。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与中队干部的关系更为融洽,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写作水平也得到很大的提升。
凄凄沥沥的小雨连续几天下个不停,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偶尔闪现一下,马上隐去了笑脸。临近中午,小雨总算停了下来,太阳开始普照大地,天朗气清,十足的阳光致使地面升起团团的雾气,不断上升的地气和与漂浮的白云融为一体,把空间装扮成了飘渺世界。憋在室内多日的战友们陆续走出宿舍,有的呼吸清新空气,有的伸臂压腿舒展筋骨,训练器械旁排队等候的战士井然有序,虽然午饭的号声已经落下了很久,仍有战士留恋在此。也许是晴天的缘故,原计划在餐厅吃饭的中队干部们,临时做出决定,让通讯员把饭菜拿到我们中队部,队长拿出一瓶酒说:
“喝点酒,庆祝一下青天白日”。
于是大家推杯换盏,只是一会功夫,酒就见底了。
“文书,你父亲来了”。突然,门岗的士兵匆匆跑过来朝我喊了一句。
“什么”?我用疑虑的口气反问了一句。
“你父亲来了”!中队领导几乎同时用肯定的口气回答我。
我匆忙放下刚刚端起的饭碗,跟随哨兵飞奔到而去,还没到大门,父亲那熟悉的身影早已映入我的眼帘,眼睛也随之模糊了。
简短的问候与寒暄,我将父亲引入中队部,并吩咐通讯员去食堂打些饭菜,与父亲共进午餐。老乡们听说后,也相继而来,问寒问暖,一时,中队部热闹非凡。下午,中队干部陆续来到客人宿舍,看望父亲,介绍我的工作情况,中队的干部是肯定的话语,父亲则是感谢的回敬,得知父亲是小有名气的书法家时,他们又纷纷求字留念,并邀请次日为全体战士讲授书法。
这次父亲来部队探望,是随嫂子一同前来的,嫂子留在北京检查身体,父亲则辗转多次,才来到部队。在部队的几日,父亲描绘了家乡的变化,介绍了部分亲属的近况,虽然只是几日,但话题却很多很杂。
几日的逗留,父亲执意要走了,队长看到年迈的父亲,批准我送到北京,于是,我生平第一次走进了首都。
在保定车站候车的时间里,我陪同酷爱书法艺术的父亲观赏了保定市古莲花池的园藏石刻。此碑刻长廊长达33米,嵌有三段82方碑刻。相传清嘉庆十八年(公元1813年),直隶总督那彦成将珍藏的褚遂良《千字文》、《千福碑》、、《虹县诗》、《蜀山图歌》、《云隐山房题记》、《书李白诗》等七种真迹和旧帖,镌刻在38方石头上,定名为《莲池书院法帖》,赠送给莲池书院,为莲池碑刻的发端。父亲欣赏到这些格调高逸、技法超绝的书法瑰宝,心情大阅。
列车驰骋在华北平原上,窗外匆匆而过的美景好像流逝的时光,我的思绪也随之飞奔。几日的奔波,让父亲疲惫不堪,看到父亲小憩的样子,酸楚的心情油然而生。我们姊妹八人,我排行老七,从小父亲对我疼爱有加,如今,已经步入社会的我,仍让千里之外的父亲时时牵挂,不远千里,前来探望,养育之恩,惦念之情融为在一起,更加升华了父子之情。
思忆的时间是漫长的,行驶的路程却很短暂,只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就到达首都——北京。
走出熙攘的候车大厅,融入到喧嚣的人群,映入眼帘的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随着走出的人群,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我们不知道何去何从,好在表哥工作在北京,和他联系后,为我们指明了前行路线。我和父亲先坐公交车,再改乘地铁,到达木樨园站,看见表哥早已等候在那里,简短的问候,随他来到工作单位——财政部,简单处理完工作,又开始坐车、倒车、换车多次,才找到嫂子的住地。
见到久别的亲人,格外亲热,随意一个话题都能唤起我们无数美好的回忆。好在表哥多次敦促吃饭,我们才走出回忆的涟漪。
来到北京,饭局当然由表哥做东,他特意点了几道北京风味菜肴,并介绍了菜名的起源及特点,从表哥的言谈举止中,我更加见证了他的博学才华。
表哥是老姑家的长子,自幼聪明伶俐,小学跳级,高中毕业后考入吉林财经学院,毕业后分到内蒙古财经学院,后又考上研究生,我参军时,他已在财政部工作多年。虽然表哥身居高位,但为人处世却令人敬佩,谦逊而不高傲,亲和中渗透着威严。在京期间,他先后带我游览了王府井大街、天安门广场和故宫博物院。所到之处,先是介绍名胜史记,而后追今抚昔,点评重大历史事件。厚重的文采,渊博的知识总是令人神往,羡慕和敬佩的心情更是剧增。走到王府井大街,看到我疲惫的样子,表哥风趣地说:
“烤几串羊肉,补充点粮草”。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吃到羊肉串,至今回味无穷。
在京逗留的日子是短暂的,别离了父亲、嫂子和表哥,我又踏上了归队的途中,亲人嘱托伴随道轨的声音,时时想起,特别是表哥的多看书、多学习、手脚勤快等谆谆教导伴随我走到至今,并一度成为我工作的指明灯。
嘹亮的起床号声吹开了夏日朵朵娇艳的小花,门前的木棉花在经历一场夏雨后,绽开了粉色的笑脸。1990年的夏日就这样不约而到了。
几经锻炼,我的文字水平正一步一步走向成熟,所管理的军械及装备也井井有条,在上级的几次检查中,都深受表扬。然而在一次总队装备处的例行抽检中,我却出了差错,让大队及中队领导大失所望,并遭到大队长的一阵痛骂。
接到总队装备处检查的通知是在头一天的下午,自觉很有把握的我例行把所有枪支都擦拭了一遍,并按照数量进行了登记和列表。然而在检查弹药中,却发现实际数量与账面不符,短缺7.62毫米子弹近千发,由于紧张,检查的领导质问弹药的去向是否出库而忘记登记时,我肯定地回答:
“出入库的子弹都按时登记了”。
大队长亮起高高的嗓门喊道:
“你登记了,缺了这么多子弹,难道你倒卖军火了?你他妈的真磨叽,什么也干不好”!
中队长、指导员虽没批评,但从他们的眼光中看出来,对我的工作深表遗憾。
过后,我才检查出,是上任文书交接时,有半箱子弹按整箱移交的,也怪交接时过分喜悦,没有一一查验。
下午洗澡时,在浴池遇见了大队长,我解释了短缺原因,他对上午的发火也有些悔意,并再三叫我使用他的高级洗发露。晚饭中,队长、指导员及中队干部把此话题当做下酒菜,时时提起,笑声不断,副指导员张军更是风趣地说:
“还是子江胆子大,上任才几个月,就偷着打了一千多发子弹,照这样下去,一年就把库存打完了,到那时,枪真的成了烧火棍了”。
其实,文书拿枪打点子弹是很容易的事,劳改队干警射击比赛时,我一口气打了200发,致使耳鸣多日,发誓再不打枪了。
晚霞接走西沉的落日,慢慢地消失在人们的旷野中,四起的蛙声成为静谧夜空的主角,偶尔的蛐蛐叫声更增添了幽静的旋律,远处山峦上点点星火燃起了思恋的乡愁。每逢周六的夜晚,除去站岗放哨的外,奈曼的老乡们总是齐聚在一起,喝着茶水,吸着香烟,侃侃而谈,融洽的气氛,激烈的争辩,幽默的玩笑,偶尔的打闹至今令人想往。每当看到战友的情书,读上几句,成为最美的回忆。战友温吉亚的女友为其手工制作了一双精美布鞋,其他老乡总是轮班穿试,调侃地说:
“老温媳妇做的鞋真合适,赶上给我量脚定做的了”。
“脚正不怕鞋歪,你媳妇的鞋有点歪,但不影响我军人的成长之路”。
炎热的夏季叫人喘不过气来,夏天的夜晚更是难熬,熄灯号已经落下很久了,仍有战士游动在走廊边。中队干部查完铺后,来到中队部,见我们几个有说有笑,索性也加入到行列中,讲述他们的辉煌历史,评说家乡的可爱之处。兴致浓烈时,也会悄悄地让我去炊事班弄些下酒菜,他们拿来一瓶白酒,叫上司务长和给养员,一会功夫,酒菜全无。借着酒劲,伴随门外哨兵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我也渐入梦乡,思忆的闸门再次涌入故乡的一草一木。
我正式提出回家探亲的时间是在一个周五的下午。队长打完篮球,约我一同洗澡,路上谈起我回家探亲事宜,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了,并把10天探亲假延长到18天,无论批准探亲还是假期,这在二年兵当中都是破例了。
列车载着乡思,飞奔在回家的路上,一年多的阔别,越是渐进,越是倍感亲切,“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就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突然降临的我出现在家门时,致使家中所有亲人都未能预料到,母亲簌簌而下的泪水感动了所有人,看到母亲苍老的面容,我的心顿觉伤感,好在众人不时的问候,掩饰了落泪。18天的假期是短暂而丰富的,亲友话谈,同学聚会,走亲访友,看望战友的父母,每天都是满满的日程,偶尔的酗酒更增添了父母的牵挂。
满载着亲人的重托和叮嘱,我又回到了连队。尽管只是十几天的分别,看到依旧的中队,见到亲爱的战友,仍旧可亲,随身携带的皮包,早已让战友翻过几遍,家乡土特产让其他战友赞不绝口,老乡更是喋喋不休,追寻家乡的变化,询问亲人的近况,憧憬和渴望的心情写在了每位老乡的脸上,带着思忆,飞向北方。
战友思乡,中队干部也不例外。一日,中队长来到队部,问我骑车的技术怎么样,我说从小就骑,还算说得过去,你明天去唐县的老家看一看,麦子熟的怎么样了,孩子放暑假了,顺便接到中队来,我爽快地答应了。
翌日,天刚放亮,我就起来了,热水冲泡了一袋方便面,水壶装满开水,骑上自行车踏上了路途。
唐县位于部队所在地的西南方,两地相距近不足百里,由于以前曾与队长回去过,岔路很少,加之心如笼中放飞的小鸟,不到五个小时就安全到达了。
队长爱人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体态略胖,说话声尖,圆圆的大脸上镶嵌了一对金鱼眼,齐耳短发黑中带黄,见到我格外热情,不断打听队长的工作和生活,暗叹军人家属的难处,说话间,麻利地做了四个菜,并拿出一瓶好酒款待。吃过饭,我跟随她察看了麦地后又回到家中,她执意我午睡歇晌,我劝说道:
“来时是一人,回去还要带孩子,晚了就贪黑了”。
见我诚恳的样子,把孩子衣物装好,从下房拿出六个西瓜来,装在麻袋里说:
“唐县西瓜甜,给他爸带去几个,你路上也可以解解渴”。
我婉言谢过后,将所有的物件捆绑好,带其孩子原路返回。
可能源于归途是上坡或负重的缘故吧,回来时用了六个多小时,中途还休息了两次,去时见到骑车的就超,回来则有很多人超过了我,尽管如此,来回200公里,当天骑车往返,也算奇迹了,现在回想,不解其中动力之源。
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广阔的蓝天没有一朵白云,太阳光穿过参差不齐的树冠,直射地面,形成斑斑驳驳的白点,虽然很小,但是很毒,照在身上,更觉炙热。我已在一棵高大的杨树下整整拆装枪械一个上午,重复的作业尽管感到厌倦和疲劳,思想和行动仍不敢松懈,因为我即将参加全团(支队)军事比武,所参加科目是“八.一”式全自动步枪和机枪夜幕下的分解结合。
一条白毛巾又将双眼紧紧蒙住,随着一名新兵“开始”的口令,我迅速用手摸到枪支,麻利按顺序将枪的配件一一卸下,全部拆卸完,在把部件一一装好,起立报告完成,新兵按停秒表,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两枪分解结合46秒。围观的几位战友齐声叫好,不由自主地拍起了赞许和鼓励的的掌声。下午起床后,大队长亲自主持赛场,让我与六中队的文书胡忠勇在全大队的战士面前一比高低,结果,我以42秒成绩遥遥领先。
刺耳的警笛声划过晨曦中薄薄的云雾,一辆警用大客车随同大队部2020军用越野车一路疾驰,车上端坐着全体参加比武的战士干部,所过之处,引来无数路人的好奇与观望。
支队比武场选择在38军某师的训练基地,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庆幸有缘参加此次比武,高兴之余,更觉得肩上的责任和重担。
比武科目分列进行,从前几个科成绩来看,大队总分始终靠后,大队长也是心急如焚,不断在比武场走来走去,看到我后,安慰的口语再次说起:
“不要着急,平时的成绩稳拿第一”。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终于轮到军械比武了。支队10个中队文书兼军械员及直属中队共计12人一字排开,按照1到12的顺序轮流参赛,军械股股长手拿秒表,亲自督阵计时。我的顺序是7号,无论时间还是位次,应当占有优势。从先前的几位参赛者成绩看,均不如我,其中一位军械员慌忙中,没有摸到配件,裁判员看他实在摸不到了,只好喊停。
轮到我上场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崭新的白毛巾蒙上双眼。随着裁判员下达“开始”的口令,我迅速蹲下,左手摸枪,右手马上摸到第一个锁钮,推拉并麻利卸下,旋即按照顺序依次拆下并装上,全部完成,起立的同时,报告“完毕”。等我将毛巾从眼睛摘下的时候,看到军械股长频频的点头,大队长看到记下的成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军械员全部比赛完毕,各队带回,我和五中队、六中队文书回到二大队聚集地,大队长也随之跟回,并和我们队长耳语了几句,随后离开,督战其他科目去了。队长则径直走到我的近前,伸出大拇指说:
“你争光了,第一名”。
其他两位文书握手向我表示祝贺。
但最后宣布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六中队的胡忠勇竟然排在我的前面,我是第二名。大队长还特意询问我是否站错了位置,或怀疑裁判填错了成绩,他说真真切切看到我用时最短。
二大队比武的成绩也是意料之外的事,除军械取得第一、二名外,其他成绩全部排在后几名,总成绩名列最后。
回来的总结会上,大队长一改温柔的面孔,训斥加讽刺,谩骂又挖苦,从明天起,全大队要开展百日训练活动,领导带头,班长作则。
洁白的雪花旋转着优美的舞姿,飘飘扬扬地洒落在警营内外,初升的太阳照耀在广袤素白的大地上,闪现出晶莹剔透的银光,嘹亮的起床号声把木棉花枝上尘落的雪花震落下来,轻轻地飘落在地面,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连续两个多月的艰苦训练,让所有战士又成长了许多,加上支队不定期考核和拉练,中队始终处在紧张的空气当中。午饭时间,中队长接到电话,有人秘密透露说今晚支队要来我们中队搞一次夜间紧急集合,并要求全副武装。
队长边吃饭边部署任务,要求干部战士都高度警觉,紧急集合不要拖拖拉拉,下午时间排长包班,全部检查一下战士装备。看到我,提醒说:
“你把所有武器都准备好,尽量节约时间,最好不要放到枪柜内,全部按班次摆放到军械库的枪柜外,并带领班长看一下自己班的武器存放地点,库房钥匙单独存放,省得钥匙多不好找而耽搁时间。”
午睡的起床号声还没响起,早有战士起床迎战晚上的紧急集合了。练习打背包的、收拾随身携带被装的、开会要求注意事项的,就连炊事班也是跑里走外,整个中队都是处在忙碌之中,都想在这次紧急集合中一显身手。
我按照队长的指示,先是把所有武器都移出了枪柜,并按配备要求逐班摆放,随后带领各班长交代领取的顺序及位置,全部安顿好了,自觉没什么差错,回到中队部后,取出钥匙,把军械库库房钥匙从钥匙链上取下,单独上到一个钥匙圈,并用挂钩别在腰带上。
军械库是军事重地,为安全起见,门锁是两把,一明一暗,钥匙则是中队长一把,我一把,我们俩同时开,才能打开门。我们是警卫部队,随时随地都会有战士领枪加岗,时间长了,队长不愿意跑来跑去,也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两把钥匙都由我保管。也正是过分的信任,加上过分重视这次演练,结果上演了一场过分的闹剧。
晚饭是在匆忙中吃完的,尽管本是一次平常的演练,无论干部和战士,均高度重视。我也是将各类装备准备齐全,焦急等待号声吹响的时刻。
时间是在慢慢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的,越是等待,越是漫长,燥虑的心理致使我在走廊中来回走动,虽然去了几次厕所,为了消磨时间,又去了一次。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军械库的锁头时,下意识摸了一下裤袋上的钥匙,钥匙不见了。
最初也没感到惊慌,总以为放到办公室了,等搜完所有地方,才感到事态的严重。
卫生员、通讯员看到我焦急的脸色,都停下手中的活与我搜寻,走廊、卫生间、厕所来来回回找了几遍,就连床下也挪动找遍了,还是踪迹全无。
眼看时针指向九点,我厚颜向队长报告,队长先是镇静说:
“不要着急,慢慢想想,吃完饭都去了什么地方”。
距离中队部最近的一班战士也加入到寻找钥匙的行列中,人手一只手电筒(夜间查哨、执勤用,全中队20余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细搜索一遍,仍然没有。
队长也着急起来,训斥的话语接连不断,急忙拿出备用钥匙交给我说:
“继续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枪库的钥匙丢了和丢枪是一样的,别人捡到了,把枪都拿走,后果不堪设想,实在不行,夜间增加流动哨,你就守在库房门口”。
我点头称是。
帮忙的战士都回去了,我也回到中队部,通讯员问我确定放到腰带上了吗?我说千真万确,并转过身,撩起上衣的给他看,他随手摸了一把,惊讶地叫道:
“这不是在这里吗,你的裤腰太肥了,两个钥匙卷到褶皱里面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这次紧急集合也是一场闹剧,原来是队长的战友酒后和他开的玩笑,简单玩笑,但过程却叫人哭笑不得。
凛冽的寒风好像把整个空间凝固一般,风从门的缝隙中穿过,就像利剑一样,打透全身,单薄的被子上压上厚厚的棉大衣,仍感觉没有一点热气。我起身摸摸暖气,一点热意没有,躺下还是倦意全无。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迅速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
“子江,睡不着,我们查岗去”。
副指导员张军喊道。
宽敞的大道上行走着我们两个人,明亮的路灯把我们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我们按照由近到远的顺序,先后查了2、1、3号岗,哨位上的士兵均高度警惕,跨枪来回走动巡视,来到4号岗,从下面仰望,未发现人影晃动,副指导员脱口说道:
“是不是睡着了”?
我们在下面轻声叫道:
“5号,5号在吗”?
仍然是没有反应。
我和副指导员顺着楼梯轻手蹑脚地爬了上去,果真发现执勤哨兵身下铺了一个皮大衣,上面盖了一个皮大衣,手抱枪支,酣睡意浓。我怕惊醒后发生枪支走火,便随手将枪的弹夹卸下,副指导员用脚将哨兵踢醒,睡梦中的哨兵第一反应顺手端枪并推子弹上膛,随口喊道:
“谁?干什么?”
等发现是我们后,马上歉意地说:
“太累了,困了”。
副指导员的两记响亮耳光让他无言以对。
我也轻轻雷了他两拳。
这位哨兵的名字至今我清楚记得——马占忠,河北邢台人。
马占忠虽然挨了几下打,但老乡吴凤学却未能幸免,上岗睡觉被支队政委当场抓获,受到营级处分,至今档案记录在册。
站岗士兵是绝不允许溜号的,更不用说睡觉了,有时全神贯注站岗放哨,还发生过在押犯人逃跑事故。
1990年9月下旬的一个中午,烈日烘烤着大地,凝固的空气把人们仿佛蒸熟闷透,岗楼内更是闷热无比,身上的汗水把警服连同枪械的被装紧紧地粘在一起,束紧的腰带截住下流的汗水,把哨兵的警服阴湿一大片,又柔又软的黑色柏油路上一个行人没有,13时10分,从劳改队砖厂方向慢慢行驶过来一辆拉砖货车,行驶到大门岗的白色警戒线前自动停下来,迎接大门岗哨兵的检查,大门岗的两位哨兵中,一老一新,老兵命令新兵前去检查,他则在门口观察。时值正午,正是一天温度最高时节,新兵又无列检经验,只是象征性爬上车查看一下就回到屋内,登记完毕后,老兵开门挥手放行。晚上下班犯人收圈时(犯人晚上集中在寓所休息,白天到指定场地劳动,早出为出圈,晚归为收圈,出入寓所要整齐列队点数,出与入的数额必须相符),砖厂劳动的犯人却少了一个,最初以为人多,没听到集合的哨声,还在劳动场地,发动犯人寻找了近一个小时,仍没找到,才预感事态严重,犯人逃跑了。
在押犯人逃跑,在看押部队中属于重大事故,在层层上报的同时,大队立即组织人员进行追捕,南到石家庄布防,北至正定设卡,经过3天2夜的围追堵截,终于在北京火车站将其抓获。经审讯,犯人在把自己用绳子捆绑在拉砖车的后桥上逃脱的,砖车将其拉到100多公里外加水时,他下车跑到路边人家偷了一身衣服换掉囚服走小路往家赶,还未到家就束手就擒了。
在押犯人活动的范围有一定的局限性,多数犯人是服从政府管教劳动改造的,极少数犯人则与政府背道而驰,特别是重刑犯们,自感前途暗淡,破罐破摔,想尽招数,策划逃跑。三年中,共发生四次越狱事件,其中有两名犯人合谋将一看押干警打昏扒下警服准备偷换衣服逃跑未成,当晚即被苏醒的干警报案抓获,最后,两名犯人均被判处死刑,我亲临了整个执行过程,临终悔恨的话语、留恋的眼神至今记忆犹新。
久违的寒流迟迟不肯离去,锅炉房的大烟囱吐着黑色长龙飘向天际,慢慢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少有的冷空气把战士都畏缩在屋内,各忙其所。大队部老乡张艳山一天守在电炉子旁,伸手取暖,火红的电阻丝映红他那白皙的脸庞,折射出绯红的颜色,深邃的目光凝望着电阻丝,一动不动,停留久了,电阻丝的红色与不断上升热量汇聚在一起,致使眼睛有些模糊,就在这朦胧中,他的脑海里萌生出一个突发异想,能不能利用电阻丝的热量解决战友的冷铺凉褥问题呢?自称无线电专业毕业的他,开始琢磨起来。
雏形就是所谓的电褥子,只不过大多数战友生活拮据,无力购买,但在张艳山眼里,俨然成为施展才华的平台,顾不上冷风凉气,来到劳改队机电科,说明来意,兼并探讨,要来几捆电阻丝,动手做起实验来。
初步试验的成功,更激发了他的兴趣,免费为大队部的全部战友改装了电褥子,随即辐射到内蒙老乡,兴致正浓的他还口喊要争做“军地两用人才标兵”,然而,几个小事故却葬送了所有的梦想。
最初,大队部先后有两个战士的褥子被电阻丝烧了两个圆洞,好在扑救及时,没有酿成大祸,战友苏进则没有那么幸运,不但床单、垫子、褥子全部被烧着,险些引发火灾,只是几天功夫,褥子就烧着不少,有时一天要扔出几条褥子,大队长知道后,痛训一顿,还在所有战士面前说: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都像你这样,部队被装厂早就黄了”。
一场发明创造就这样搁浅了,但在张艳山心里却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心里留下遗憾的不仅仅是张艳山,在老乡赵玉坤的心里,遗憾的创伤甚至波及到了表皮,险些酿出事故来。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们几个老乡洗完澡,漫步在营区的小路上,路过劳改队广场大门时,从里面走出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一米七几的个头,穿着入时的打扮,以及优美的身材把我和几位老乡的目光瞬间吸引过去,刚才还说笑的我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话题,甚至是停止了步伐,内心赞叹起这位婀娜多姿的女孩,也许是这位女孩见多识广,也许是多次招人眼目,未感厌烦,步伐更加稳健轻盈,擦肩而过后,我们几位自觉神态出格,很快回过神来,赵玉坤仍是转头目送,我们走出很远了,几次回头仍见他恋恋不舍,不一会儿,传来了“啊”的一声,我们循声望去,原来赵玉坤专顾回头而失去了方向感,脑袋撞在了一棵大杨树上,致使眼眶充血多日,吃了不少“消炎药”才把内心的炎症消去。
多日后,我们才打听到这位女孩的芳名——史宏宇,劳改队干警的孩子,刚刚艺校毕业
时钟无休止的步伐,把时间再次推到了老兵复员的日期上,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复员的档案填写、个人鉴定、报送表格等,都是比较顺利地完成了,老兵复员的日子,我们仍是挥泪相送,眷恋地心情致使我们留守的战友苦闷多日。
老兵的复员,除了几名超期服役的四年兵外,我们已是三年兵了,名副其实地成为了老兵。
“既然是老兵,就得有老兵的样子,要给新兵做出表率,要树立内蒙人的威信”。在一次酒会上,我们内蒙老乡共同发出了心声。
于是,每天清晨打扫卫生,其他的老兵还在酣梦中,内蒙的战友们则与新兵一道清扫院落。擒敌场上,内蒙战友摸爬滚打,喊声如雷,动作到位。日常内务,又是内蒙战友样样领先,从不落后。在中队几次会操和演练中,老乡均表现出了出人头地的精神风貌,特别是九班刘树敏,在紧急集合的打背包上,27秒的成绩让全中队干部战士瞠目结舌,队长甚至怀疑秒表出了故障。
老兵复员一月有余,需要补充班长,9个内蒙老乡,除我和王俊峰、财音朝格图外(我是文书、王俊峰是上士,财音朝格图在炊事班),全部进入班长行列,其中正班长5人,副班长1人。
和煦的春风轻轻抚摸着柳枝,轻盈的脚步走进了绿的世界,春天的脚步临近了。在春天还没到来之际,正月十二,我又踏上了阔别一年多的故土。
北去的列车满载美好的憧憬,驰骋在归乡的路途上,越是北上,寒意渐浓,但心却是热的。
春节的喜悦气氛还没走远,突然而到的我更增添了节日的欢乐。
亲人久别,话多情浓。
久违乡音,句句肺腑。
家乡的正月正是走亲会友的闲暇时节,家中每天都会接待几帮亲邻近朋,年迈的父母迎来送往,特别是母亲,炕上桌下的伺候这些宾朋,尽管非常劳累,每当看到我英姿飒爽的身影,对答如流的询问,心中总有自豪和满足,见到客人,便是夸奖或赞誉,我也自感在成熟中成长了许多。
回家探亲的日子,是在欢悦和喜庆中度过的,尤其是正月十五的家庭聚餐,父母喜上眉梢,兄弟姐妹其乐融融,祝福的话语时而想起,尽管是多次重复,仍不厌倦,大家都是在祝福中渐感醉意,喜悦的气氛超过了香甜可口的饭菜,每每回忆,内心仍充满惬意与留恋。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警营的生活是漫长的。
带着亲人的嘱托和祝福,带着家乡的眷恋与乡情,我又踏上了归途,回到了纪律严谨的部队,开始了约束而且规律的生活。
这是我最后一年在部队生活了,也是最后一次探亲,年底,我就要“解甲归田”了。
自小在农村长大的我,从小就养成拘谨过日子的思想,回家探亲归来时,亲朋好友以及兄长们多少给了点零用钱,虽然不多,加起来也是富富有余,加之平时从微薄的几十元津贴费中节省点,一共120余元,由于部队没有单独衣柜,每天总是惦记这点钱的安全,看到部队门前的储蓄所,便索性存了起来,这也是人生第一次拥有存单,将近半年有余,全部支出时,得到了八角钱的利息,虽然少得可怜,但纯度却很高。
又是一批新兵下连了。
新兵下连分到我们中队共计19人,主要来自湖北、长春及河北几个地区。新兵下连,总算让老兵们松了一口气,自打服役期满的战友复员后,由于人员较少,白天两班岗,夜岗每日一班,身心疲惫,精疲力竭,真该休整一下了。
新兵下连,各班均补充了兵员,新兵的到来,也为各班带来了欢悦的气氛,然而,这种气氛却让大队长失去了脸面。
一个周六的下午,劳改队的澡堂里,大家都在尽情地洗涮,湖北的新兵小关和班长泡在水池中,这时,副大队长右肩搭毛巾,左手拿着洗浴用品赤身走了进来,班长悄悄指着他对小关说,这就是咱们的副大队长。话音刚落,只见小关一跃而起,快步奔去,来到面前,抬手敬礼并喊道:
“大队长好”!
一个光身,一个裸体。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礼节,顿时把众人引得大笑不止,副大队长也不知所措,语塞半天,才说道:
“谁是你的班长”?
又是一轮初升的太阳照耀在华北平原的广袤大地上,四射的光芒把翠绿的大地渲染得更加迷人,风调雨顺的年景让老百姓感受到了上帝的恩赐,我也感谢上帝的偏爱,1991年6月27日,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年入伍中又是第一批加入党组织的。
即将复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兵,名利双收的老战士应当有资格摆架子,玩花枪了,但在内蒙老乡中,从每名战友骨子深处渗透着一种顽强拼搏、自强不息的精神,从日常站岗到内务卫生、老乡们总是个个领先,步步为营,不计得失,不敢懈怠,一度在干战中得到认可。
屈指算来,我们距离复员的日子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但在服役期满的所有战士当中,去与留却成为了茶余饭后的主题,城市户口的战友占据安置卡的优越条件,大多复员回乡,而农村户口的战友则等待转志愿兵或想超期服役,等候机遇的到来,特别是超期服役多年的老战士,总是梦想机遇垂青自己,以此改变人生轨迹。
已经超期服役3年,且代理过排长,多次参加上级比武并立功受奖的老战友林国祥这些天始终萎靡不振,领导多次找其谈话,在肯定成绩的同时,因志愿兵数额所限,今年机遇又是绕他而过,没有办法,带着眷恋的心情,请假去市里购物散心。
七月的骄阳高高悬挂在空中,四射的光照烘烤着大地,飘来飘去的空气炙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已经游逛一个上午的林永祥无暇顾及喧嚣的闹市,在通往中队的13路公共汽车站等候汽车,突然,一同等候公共汽车的一位老大娘晕倒在地,围观的人群只观不救,一位青年手指林国祥说道:
“有解放军呢,我们不和他争功”。
林国祥循声望去,看到躺在地上的老大娘,心动怜悯,没加思索,几步跨去,双手抱起老大娘,在众人的帮助下,截住一辆出租车,赶往急救中心。
老大娘只是天热中暑而晕倒在地,送到医院,不到一刻钟便苏醒过来,听到医护人员的介绍后,向林国祥投来感激和敬佩的目光,闻讯赶到的女儿看到安然无恙的老母,得知是林国祥的所为,询问部队番号,并拿出钱物感谢,均被林国祥谢绝。
回到部队后的林国祥早已忘记救人事件,仍消沉地生活与工作,直到几日后,大队长通知他到大队部接受上级领导的接见,才顿悟到,原来事有凑巧,他所救的老大娘是总队干部处处长的岳母。
干部处处长先是感谢,后是征求林国祥意见,询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大队长、教导员乘机将林国祥的表现和立功受奖等情况详实汇报,处长一句话让所有人喜从天降。
“这样的好战士,怎么不上报,代理排长这么长,应当保送军校啊”!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原来最大的理想能转为志愿兵已经是奢求了,这次救死扶伤,彻底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积善成德,林国祥一个善举,赢得了自己光明的前途。
门前的木棉花渐渐凋谢了,墨绿的花叶上出现了斑斑驳驳的微黄,起初是点,后来成片。秋叶随风飘然落下,地面覆盖了薄薄一层,秋风扫过,攒聚在一起,堆堆点点散落在警营的角角落落,又是一个秋天到了。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对于我们即将服役期满的战友,也是一个收获的秋天。
中队干部几次找我谈话,对我的工作和表现给与高度评价,挽留超期服役的想法,均被我婉言谢绝,征求我的意见,物色新的文书。
张晓晶,这位邢台籍的二年兵进入了中队部,开始了他的理想憧憬。
张晓晶不仅篮球打得好,文化基础也很有底蕴,爱学习的他几乎不用太操心,就能承担起文书的角色,虽然还没宣布复员,我早已把一些无关紧要的钥匙和文件移交给了他,清闲的我,悠闲自得,每日和老乡聚集在一起,畅想起复员后的理想和计划。
尽管多数老乡都面临复员,但训练和上岗却丝毫不敢懈怠,也许这就是军魂吧,一分钟没摘下领章和帽徽,甘愿奉献六十秒。
时间定格在1991年11月27日。
凌晨四点多,已经整宿没有闭眼的我轻手蹑脚地下了床,尽管动静很低,还是惊动了卫生员和通讯员,看到我留恋的心情,他们也都早早地起来了,没有话语,眼神却在悄悄传递友情。
行囊是昨天下午就装点好的,一一地摆放在地面上,军械和装备、档案也是在昨天下午移交的,虽然身上的责任和重担没有了,但心情却更加复杂与厚重。
晨曦透过明亮的窗棂斜洒在屋内,玻璃上薄薄一层窗花短时间内就融化成了水汽,低沉的空气笼罩着整个中队,每位出入士兵的脸上都写满凝重,分别的心情和话语夹杂在一起,相互间的眼神,谁都不敢久留,唯恐泪珠感染对方。
上午9时许,嘹亮的集合号音响起,中队全体干部和战士(上岗除外)整齐列队,中队长宣布复员名单。
“王子江”
我身着威武的警服,庄严地抬手敬礼,响亮的回答传得很远很远,久久回荡在警营上空。
时间和空间总能冲淡一些历史的记忆,人生漫漫,路途遥遥,三年的警营生活虽然平凡而短暂,今日回想,仍犹昨天,军旅生涯,常想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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