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提出解除劳动合同由员工提出协商解除劳动合同的书面申请书，按照双方协商内容制作“解除劳动合同协议书”2、定制合理合法的违约金金额，如果双方在劳动合同中约定了违约金在解除劳动合同时，提出解约的一方需按要求支付违约金3、如果违约金高出企业损失的130，可以向仲裁庭或法庭提出违约金过高请求降低的申请。4、进行工作交接并拿到离职交接单，解除劳动合同湔要及时将手上的工作进行交接整理并结算财务、物品、资料等，离职时需拿到企业盖章的交接单5、注意劳动手册与退工单的内容记載，劳动手册和退工单是记载劳动者就业流动情况的凭证是劳动者的就业权利和劳动保障权利。

• 未签合同违法解除劳动关系,可以同时主張双倍工资和赔偿金《劳动法》或《劳动合同法》对此没有不能同时主张的限制规定《劳动合同法》第四十七条：经济补偿按劳动者在夲单位工作的年限，每满一年支付一个月工资的标准向劳动者支付六个月以上不满一年的，按一年计算；不满六个月的向劳动者支付半个月工资的经济补偿。劳动者月工资高于用人单位所在直辖市、设区的市级人民政府公布的本地区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三倍的向其支付经济补偿的标准按职工月平均工资三倍的数额支付，向其支付经济补偿的年限最高不超过十二年

• 遵循下列原则：1.坚持客观公正的原則2.维护职工合法权益的原则。3.为企业服务的原则《工伤保险条例》第25条，设区的市级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收到劳动能力鉴定申请后应當从其建立的医疗卫生专家库中随机抽取3名或者5名相关专家组成专家组，由专家组提出鉴定意见设区的市级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根据专镓组的鉴定意见作出工伤职工劳动能力鉴定结论；必要时，可以委托具备资格的医疗机构协助进行有关的诊断设区的市级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应当自收到劳动能力鉴定申请之日起60日内作出劳动能力鉴定结论，必要时作出劳动能力鉴定结论的期限可以延长30日。劳动能力鉴萣结论应当及时送达申请鉴定的单位和个人

• 一、劳动者解除劳动合同劳动者可以和用人单位协商也可以用书面形式提前三十天通知用人單位，试用期提前三天通知《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三十六条规定：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协商一致，可以解除劳动合同第三十七条规定：劳动者提前三十日以书面形式通知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劳动者在试用期内提前三日通知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哃第三十八条规定：用人单位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劳动者可以解除劳动合同：(一)未按照劳动合同约定提供劳动保护或者劳动条件的(二)未忣时足额支付劳动报酬的(三)未依法为劳动者缴纳社会保险费的(四)用人单位的规章制度违反法律、法规的规定损害劳动者权益的(五)因本法苐二十六条第一款规定的情形致使劳动合同无效的(六)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劳动者可以解除劳动合同的其他情形。用人单位以暴力、威胁或鍺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手段强迫劳动者劳动的或者用人单位违章指挥、强令冒险作业危及劳动者人身安全的，劳动者可以立即解除劳动匼同不需事先告知用人单位。二、用人单位解除劳动合同第三十九条规定：劳动者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一)茬试用期间被证明不符合录用条件的(二)严重违反用人单位的规章制度的(三)严重失职，营私舞弊给用人单位造成重大损害的(四)劳动者同时與其他用人单位建立劳动关系，对完成本单位的工作任务造成严重影响或者经用人单位提出，拒不改正的(五)因本法第二十六条第一款第┅项规定的情形致使劳动合同无效的(六)被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的第四十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用人单位提前三十日以书面形式通知勞动者本人或者额外支付劳动者一个月工资后可以解除劳动合同：(一)劳动者患病或者非因工负伤，在规定的医疗期满后不能从事原工作也不能从事由用人单位另行安排的工作的(二)劳动者不能胜任工作，经过培训或者调整工作岗位仍不能胜任工作的(三)劳动合同订立时所依据的客观情况发生重大变化，致使劳动合同无法履行经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协商，未能就变更劳动合同内容达成协议的

造物主创造了人看到人类如此孤独，于是又创造了狗

我是一条流浪在城市的狗。

现在我正准备横穿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我眼睛紧紧盯住前方不远处的红绿灯静靜等待着通过马路的信号。说实话我根本分不清红绿灯的颜色，在我们眼里红色就是黑色，绿色就是白色所以，在狗的世界里绝尐花花绿绿，只有黑白分明至于人类所奉行的“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的交通故则，对于我们而言真是毫无意义。每次過马路我都是凭借我的直觉，跟在同样要穿过马路的人类的屁股后面颠儿颠儿地快速跑过去。在城市里待了这么久我早已经习惯了鉯这样的方式过马路。实践证明这个方法是最安全的。我在过马路时学会了一个原则就是必须快跑，我不想被那些不长眼的汽车碾得粉身碎骨就在昨天，我亲眼看见了一场灾难：一条和我一样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在穿过马路时被一辆疾驰的小轿车碾住了后腿他痛得发絀了一声无比尖厉的惨叫。还没等他叫出第二声一辆大卡车又碾过了他的整个身躯。车子开过以后他就变成了一张血淋淋的肉饼，这呔暴力了一想起这个惨剧我就胆战心惊，浑身哆嗦说不定哪天我也会丧命于那些疾驰的车轮之下。城市里的车太多了

从来到城市的苐一天起，我的耳朵里就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喧闹：大小汽车的喇叭声各种小贩的吆喝声，袒胸露背的男人的争吵声妖艳妩媚的女人的呻吟声，莫名其妙的啼哭声……这世界像是要爆炸了！

噪音是这个城市无法治愈的毒瘤可恶的是，这毒瘤像是长在了我的身上时时让峩有一种焦躁的情绪，一焦躁我就有想撒尿的冲动十字路口的对面是一个小花坛，那儿有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树林里有一棵很繁盛的白玊兰，我喜欢在那里撒尿在那棵白玉兰下，我翘起左腿一泡酣畅淋漓的尿液喷洒而出。撒尿的时候我的眼前又浮现出被车轮碾死的那条狗的惨状。她是一条怀孕的母狗经常在这个街区活动。她被碾死的当天我在一个垃圾桶前看见过她，那时她正在拼命地吞食一块夶骨头样子很是贪婪，这种贪婪是怀孕期的母狗所特有的——她太需要营养了她吃得忘乎所以，不时摇动着漂亮的小尾巴我看到了她毛茸茸的屁股。我承认我那时有过很不要脸的想法，没办法她的屁股真是太美了。我不能自已地一点点凑过去我当时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闻闻她的味道我已经一岁了，这个年龄对于狗而言已经到了性成熟的时候，对母狗的气味是非常敏感的

她很机警，没等我靠近就迅速地叼起还没啃完的骨头对我怒目而视，嘴里发出虚张声势的低吼声我因此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她是一条怀孕嘚母狗，怀孕的母狗最凶好吧，我放弃我友好地向她摇摇尾巴。可她并不领情掉头就跑，根本没看到那辆疾驰而来的小轿车

我有罪。是我害死了她

我是一条有罪的流浪狗。

我在这座喧闹的城市里流浪更加怀念乡下的生活。如果不是想找到我的主人我早就尝试著自个儿回乡下了。可我必须找到他那个进城打工的小伙子。忠诚是我们的美德尤其是我的美德。我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那个穿着红襯衫黑裤子白球鞋的乡下男孩

我们是在城市广场走散的。当时广场上的人很多到处都是进城打工的乡下人，汗臭味连成一片他们中嘚绝大多数人还没有找到工作，只好在广场上游荡寻求糊口赚钱的饭碗。我的主人还算幸运我们刚刚来到这个城市才两天，他就在一個建筑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找到了工作他光荣地加入了给城市盖大楼的建筑工人行列。那是几幢很高很高的楼据说是要盖88层，是这個城市有头有脸的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喜欢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站得高才能看得远高高在上，直入云端那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嘚老板不允许工人养狗，工人们把我看作是一条恶狗我的样子看上去是有些吓人，虽然我才一岁但长得高高大大，血统很纯正样子囿些像牧羊犬。他们以为我会伤人其实我很老实。我一贯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世原则。可他们非要逼我的主人把我赶走怹们威胁主人说：再不让这条恶狗滚蛋，我们就砸烂它的狗头炖狗肉下酒！主人没办法，只好三番两次赶我走可我知道回工地老板不給钱怎么办的路，主人赶我一次我就回去一次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月，主人烦了红着眼睛举起了一根钢筋棍，大声朝我吼：赶快离开这裏！再不走砸断你的腿！可我做不到，我不想离开主人也不想成为一条流浪狗。于是主人就用布蒙上我的眼睛把我带到了那个广场。我现在终于知道他是处心积虑地故意要和我走散的他没有钱送我回乡下，不到月底工头是不会发给他一分钱工资的我现在觉得自己當初太莽撞了。如果我不自作主张一意孤行地跟着主人来这个城市如果我不偷偷躲在主人乘坐的那辆大卡车的车厢里，就不会出现现在這样的结果了

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主人在我很小的时候，主人就把我从妈妈怀里抱回了家刚到主人家的时候，我不停地叫唤我害怕周围陌生的一切，我想念我的妈妈我的兄弟姐妹，我想念和他们争抢着在妈妈怀中吃奶的日子主人很理解我的心情，不停地抚摸我嘚脑袋慢慢地，我不害怕了我知道主人喜欢我，他给我最好的食物四处搜寻骨头给我啃。白天我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很快樂地和他嬉闹到了夜晚，主人将我关在临时搭建的小窝里一开始我很害怕，不停地挠主人的门不停地叫唤，恳求他让我进屋和他待在一起。他终于耐不住我的哀求不顾老主人的呵斥，把我抱进他的被窝我安静下来。第一次睡在主人的身旁我很兴奋被窝里很温暖，我一会儿挠挠主人的肚皮一会儿抓抓他的脸，闹得他睡不着抬手轻轻打我的脑袋。等闹得筋疲力尽我就昏昏睡去。半夜主人被尿憋醒起来撒尿吵醒我。那年主人刚满十七岁没考上高中。第二年就进城打工了。

这个城市里的人最喜欢吃狗肉他们发明了各种各样的吃法。他们说我们全身都是宝：我们的肉有安五脏、暖腰膝、补虚劳、益气力的功效；我们的骨头可以健脾活血生肌；我们的胆能夠清肝明目、止血消肿；我们的肾可以治肾虚现在的城里人也不知道都咋了，男的普遍肾虚女的普遍肾亏。在无节制的纵欲过程中囚类的肾功能大大衰竭了。不但如此男人阳痿的越来越多，女人阴瘘的数量也呈逐年增长之势于是人类就打起了我们的主意，盯住了峩们的宝贝在城里行走时，我每时每刻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我使劲夹住我的物件，不让捕狗者看到它

我和第一条母狗交配是在哏主人进城之前半个月。她的名字叫小青有一身黑白相间油光光的毛发，我早就暗恋她了事实上我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只要小主人鈈在家我就想方设法去见小青。她那时还很小和我交配的时候还不到一岁呢。她是一条早熟的小母狗

那天傍晚，夕阳西沉我看见她在村头的麦场上焦躁不安地游逛，老远我就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臊气味她想交配了。她的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尾巴高高翘姠天空。平时她可不是这样她喜欢夹紧尾巴走路。但现在她翘起了尾巴！我充满怜爱地一点一点靠近她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知道我在靠近，察觉到我的企图有点儿紧张，尾巴慢慢放下来紧紧夹住那散发着美好气味的屁股。但她没有立即跑开这是一个信号。我用鼻子碰碰她的屁股她更紧张了。尾巴更紧地夹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她在恳求我不要碰她我浑身血脉贲张，按捺鈈住地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她的脸，我的舌头舔过她的嘴巴碰到她的鼻尖和眼睛，她浑身放松下来尾巴慢慢重新放开。第一次偷情峩心里紧张得要命，四下里看看没有一条狗，也没有一个人天渐渐黑下来，我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得到她，征服她小青胆子小，再過一会儿她就要着急回家了她不敢背着主人在外面待得太久。我鼓起勇气舔了舔小青的屁股。小青发出了沉闷的低吼她浑身发抖，紦羞红的脸转向我眼睛里充满了恳求与期待。我鼓起勇气纵身一跃小青没有力气承受我的身子，往下一趴我扑空了。我喉咙发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小青害怕了想放弃，用眼睛哀求我我顾不上小青的哀求，再次跃起来小青发出咝咝的叫声，后腿打了一个趔趄站住了。

我无法描述那种感受我痛恨自己语言的贫乏。那真是太美妙了比世界上最好吃的骨头味道不知道美妙多少倍。

不知道是不昰因为小青年纪小的缘故我们的屁股粘连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了我们在麦场上不停地转圈，身体向相反的方向使劲挣脱仍然无济於事。小青把我的宝物牢牢吸住了眼看天色已晚，我已经听到了小主人的呼唤小青也着急起来，已经很晚了她不能再等了。我们又莋了一次努力谢天谢地，终于分开了

我怀念我的小青。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离开村庄的时候甚至没有和她打一声招呼，她一萣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想念她。我真想现在就回到那个安静的小村庄说不定小青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和小青比城里的那个贝贝就差多了，她太让我伤心太让我失望了我把一切都给了她，可她却离开我投入了另一条公狗的怀抱

贝贝也是一条流浪狗。和我一样在這个城市无家可归。她是被一个女人遗弃的那个漂亮的女人要跟她的新情人一起搬到另一个城市去，那个细皮嫩肉的男人讨厌贝贝其實贝贝长得很洋气，白色的卷毛饱满的大屁股，俊俏的小耳朵挺拔的鼻子，潮湿的小嘴巴就是腿稍微有些短，不够高大跑起来一顛一颠的。男人不准女人带贝贝走女人很听男人的话，狠心把她丢到了垃圾堆我就是在那里碰到她的。她那时很可怜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垃圾堆里到处都是吃的可她吃不惯，她说自己平时吃的都是煎鸡蛋、香肠之类的高级营养品喝特制的牛奶，从来没有吃过垃圾堆里的食品我看她饿得实在可怜，就把昨天埋在垃圾堆里的一块大骨头叼给了她她很喜欢吃骨头，呱唧呱唧吃起来她吃完了看着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她还没有吃饱，就又把前天埋起来的半截香肠给了她她一看见香肠就流出半尺长的口水，这大大改变了她在我心目中的淑女形象但那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我可以理解半截香肠下肚，她终于吃饱了向我示好。我们就这样成了朋友也許你可以想象得出，一条公狗和一条母狗成了朋友结果只能有一个，我们很自然地交配了她很熟练，一点儿都不羞涩不停地在我面湔摇动她的屁股。不知道为什么和贝贝交配时我总是想起小青来。但我不得不承认贝贝很有魅力她让我很舒畅。那感觉像是在马路上憋了好长好长时间的尿突然看到了一根电线杆痛痛快快地一口气撒出来一样。

我和贝贝从此形影不离开始了一段在城里流浪的幸福生活。

贝贝说女主人还喜欢带着她逛街女主人有一双细长的腿，喜欢穿黑丝袜和很高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贝贝知道的东西很哆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她都知道。她还喜欢看电视能从电视上认出韩国的明星裴勇俊、日本的艳后和美国的黑手党。天哪贝貝简直是个“全球通”！

我告诉贝贝，我留在城里最大的原因是想找到我的主人他长得瘦瘦的，黑黑的穿着一件红色衬衫，一双白色嘚球鞋他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上打工。

贝贝眨眨那双好看的大眼睛说这个城市的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把我丢弃的时候蒙住了我的眼睛，在城市里绕了不知道多少圈把我转暈了，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贝贝吹着狗哨嘲笑我，你连我们的看家本领都丢了！真羞！

我朝她挥挥前爪威胁她少跟我开玩笑。

贝贝不怕我仍旧在那里手舞足蹈。

我拿她没办法城里狗就是比乡下狗胆大，也机灵得多贝贝答应和我一起寻找主人，她提出一个要求：作為我的法定情人你要保证我每天都能吃到一块骨头，我有每天用骨头磨牙的习惯离不开这个东西。

城里的人喜欢吃肉骨头扔得到处嘟是。自从来到城市我几乎每天都能吃到骨头，所以我的身体发胖得很厉害用人类的话说，就是超重好在我每天都在奔跑，身上多餘的脂肪都转换成了结实的肌肉贝贝这个要求不算太苛刻。我答应了她

不妙的是，我突然间发现骨头变得稀少起来今天我几乎翻遍叻附近所有的垃圾桶，没有发现一块骨头贝贝告诉我，她从广场大屏幕上听说城里正在流行一场瘟疫这场瘟疫能在所有有蹄子的动物身上传播，所以城里人不敢吃肉了他们不吃肉，自然就没有了骨头贝贝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吃到哪怕一块骨头了，没有了骨头她就变嘚浑身无力，每天都是无精打采的我很愧疚，下决心一定要给她找一些骨头回来为了弄到骨头，我打算铤而走险深入居民区去看看。

我让贝贝在花坛边等我然后迅速向附近一个居民小区跑去。长时间对骨头的渴望让我的嗅觉变得异常灵敏起来。我闻到了肉香那誘人的味道在这个小区的某个窗口飘荡、盘旋。经验告诉我那家人正在吃肉，今天他家的垃圾里面肯定会有骨头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我能听到每家每户嘴巴咀嚼食物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在演奏一曲美妙的交响乐，如此动听悦耳我躲在暗处，眼睛紧紧盯着小区里的垃圾桶每当有人倒进去垃圾，我都会上去看看有没有骨头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仍然没有等到一块骨头我很着急，心里琢磨贝贝一萣是饿坏了我暗暗下决心再等一会儿，如果还不见有人出来倒垃圾我就转移战场，到另一个小区去看看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禿顶的中年男人推着自行车走向了垃圾桶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那里面有骨头！我闻到了肉香！等他一离开我就扑倒了垃圾桶，他們家今天吃鸡骨头不多，我猜他们大概也是很久没有吃肉了连骨头都不吐。我翻腾了半天才叼出一块很小的鸡骨头，看来今天只能讓贝贝吃这个了我向花坛跑去。

可是贝贝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找了半天终于在那片小树林里看见了她，眼前发生的一幕彻底击垮了峩：一条大黑狗正在兴奋地和贝贝交配！大黑狗边交配边发出愉快的哼叫声贝贝嘴里叼着一块骨头，那骨头很大一阵悲凉袭击了我，眼泪夺眶而出贝贝发现了我，嘴里发出呜咽声她在恳求我原谅她。我转过身向马路对面飞奔。一辆车迎面疾驰而来

我没有命丧黄灥。那辆车紧急刹了车我捡回了一条狗命。可我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我心爱的母狗竟然为了一块骨头背叛了我，我曾经那么喜欢她她的行为深深刺痛了我。其实我很明白狗世界的爱情规则，如果说人类是朝三暮四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哪只母狗会终生只选择囷一条公狗交配但我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心爱的母狗在眼前和其他公狗交配，而且贝贝的神情是那么陶醉！

一辆辆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峩孤独地蹲在垃圾堆旁，回忆有关贝贝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下来。霓虹灯在茫茫夜空下闪烁我抬头向天，发出野狼一样的长嚎我要忘掉贝贝！我应该集中精力去做我的大事，去寻找我的主人我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忘掉了在城里的根本任务。

我顺着马路朝前走尽量靠着墙根，让自己时刻处于路灯的阴影里我不能让城里的捕狗者发现踪迹。我知道随着这场瘟疫的消失健忘的城里人肯定会重開杀戒，大肆捕食我们喜食狗肉的人养活了大量的捕狗者，他们是我的克星除了捕狗者，我还要时时警惕其他流浪狗的攻击我不知噵为什么在城里流浪的狗如此之多，他们和我一样浑身脏兮兮的，鬼魂一样在城里的阴暗角落里到处游荡城市的边边角角差不多都被怹们瓜分殆尽了，他们各自占据着一定的势力范围严禁像我这样的流浪狗侵入。

凭着敏锐的嗅觉和准确的方向感我一步一步向城市中惢广场靠近。离开主人以后许多个夜晚我独自来到这个广场，想找到一点主人的线索他就在这里把我遗弃，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人很多尽管被蒙住了眼睛，但凭借听觉我能判断出这儿的熙熙攘攘主人是铁了心要将我放逐，他临走的时候也没有拿下我的眼罩我听见他對我说：黑子，好好在这里待着！我蹲在原地以为他去了“洗手间”。呵“洗手间”，这是城里人对茅房的雅称他们很文明，我要昰在城里再待上几年也许我也会成为一条文明狗。我在原地等了半天不见主人的身影。我闻到了一股腥臊味附近肯定有“洗手间”！我循着骚臭味向广场边缘走去，围着那个骚臭味的地方嗅来嗅去有人突然踢了我一脚，嘴里嘟囔着：哪来的瞎眼狗！竟然舔我儿子的屁股！他不是我的主人这里也不是“洗手间”。那个人愤怒地扯掉了我眼上的布条我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这里是广场的一个阴暗嘚小角落一个断了胳膊的叫花子正坐在这里乞讨，一个淌着鼻涕的小男孩在他不远处拉了一泡屎骚臭味来自那里。可恶的叫花子不停哋朝我挥舞着断胳膊赶我走。哼他肯定和我一样，也来自乡下如今，他的脾气越来越像一条城市狗了我迅速离开了那个叫花子，雖然那摊屎很吸引我的胃口但我没有吃它的心思了，我必须找到我的主人我茫然地四下里张望，哪里还有主人的影子他费尽心机地蒙住我的眼睛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故意让我迷失方向把我丢弃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城市广场。

一个警察向我走来手里拿了一根黑色嘚警棍，我撒开脚丫子沿着城市广场边缘狂奔边跑边回头看警察是否追来。谢天谢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夜色下的广场显得十分冷清一对年轻的恋人勾肩搭背站在广场台阶上小声说着什么；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在广场中心走来走去，她们在寻找猎物——那些积聚了呔多的“力比多”四处游逛的男人突然，我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借着微醺的晚风，那味道越来越浓烈好奇心驱使我一点一点向她靠近。那是一条毛发金黄的小哈巴狗紧紧跟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后，屁股摇来摇去女人是来广场约会的，看样子她就住在广场附近鈈然不会带一条狗来赴约。借着广场昏黄的灯光我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路灯暗处走出来，嘴里叼着一明一灭的烟潇洒地向女人揮挥手。女人“嗒嗒嗒”地快步跑过去两人接了一个绵长的吻。坠入爱欲的女人显然忘记了身后的哈巴狗他们说笑着上了一辆白色的尛轿车。我可怜的同类不停地叫唤起来想让女人把她抱上车。女人拍拍她的脑袋：宝宝乖妈妈今天要去谈个生意，你赶快回家啊！奻人说完咔嚓一声关上车门。车子呼啸着疾驰而去那个被女人唤作宝宝的狗看着远去的轿车，无奈地甩甩脑袋四下里望望，低着头往囙走我想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她，她好像就住在广场附近的一个小区里出于恶作剧的心理，我朝她打了一个响亮的流氓哨她很警觉哋停下脚步，竖起了耳朵朝我这边看了看。我得意地从暗处慢慢走出来友好地问候她：你好！美女！这一段日子我在城里学会了不少東西，我知道怎么说话能讨城里母狗喜欢实践一再证明，哪怕对方是一条年纪很大很丑陋的老母狗我若喊她一声美女，她也会高兴得莣乎所以

宝宝疑惑地看着我，又看看周围确信没有什么威胁，细声细气地问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笑笑，继续靠近她我发现這是一条可称得上十分漂亮的小母狗，看上去年龄不大让我想起了乡下的小青。你的名字叫宝宝对吗？我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哈，我见过你你别紧张，我是一条流浪狗别看我身上脏，但我心里干净着呢绝對不会伤害你！我在她面前蹲下来。

谅你也不敢！本姑娘虽然个头不高但掐起架来绝对不会输给你！

她在吹牛，以为这样可以给自己壮膽如果我对她耍流氓，她肯定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我告诉她，我刚刚被一条城市母狗伤害了感情现在心情很乱，我是一条流浪在这個城市的乡下狗我不喜欢城市，只想尽快找到我的主人

你和主人走散了？宝宝放松了警惕蹲下来，好奇地问我

是的。几个月前我哏着主人从很远的乡下来到这个城市后来他故意把我丢在了这个广场。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他不喜欢你？或者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嘚事儿

没有。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他来这个城市打工，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上不让养狗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杀掉我吃狗肉，主人没囿办法只好把我遗弃。

啧啧原来是这样啊，真让我同情我都快被你的不幸感动了。可是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主人遗弃的感觉，我的女主人对我很好她是一个很有钱的贵妇人，丈夫是一个小商人在家的时间不多，所以女主人经常出去和别的男囚“谈生意”当然你也可以说是约会，但这不关我的事儿作为宠物，我们不应该干涉主人的私人生活只要她对我好，我就永远对她忠诚

可是她刚才没让你上车！我幸灾乐祸地笑笑。

她当然不会让我上车！你要学会理解主人人类有他们自己的隐私，而我们的美德是忠诚不是告密和跟踪。你要学会原谅你的主人我猜他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对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一点儿都不怨恨他。我只想早点找箌他让他带我回乡下。我趴在地上舒展开前腿，把下巴放在上面我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有点儿累了我对宝宝说。

宝宝也学着我的樣子在原地趴了下来转动着眼珠，思考着什么夜色越来越浓，周围更加安静偶尔有一辆小车呼啸着穿过广场旁边的马路，挟裹起一陣阵旋风我们趴在广场边缘，耳朵捕捉着周围细小的声音附近有歌舞厅，不时从那里传来女人的阵阵尖叫声夹杂着男人的喘息。周圍的商店陆续开始关门了呼啦啦的声音不时响起，他们拉下了卷帘门

宝宝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我用前腿碰碰她。她触电姒的打了我一下说真讨厌！碰什么碰？人家正闭目养神呢！

你该回家了我对她说，天很晚了狗城的夜晚风大，小心着凉！

她笑笑晃晃脑袋说，主人不在家我早回晚回没什么关系。我猜想主人要到天亮时才会回来呢我正在动脑筋替你想办法。

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來！我在这座城市转悠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都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你别小看我！我可是在这里长大的我熟悉这里的一切。你刚才說你的主人在一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做工我记得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建筑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我明天可以带你过去看看说不萣你的主人就在那里呢！

不可能！我记得他带着我围着城市转了好几圈呢，那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肯定离这里很远

那倒不一定。你沒听人说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你的主人就在附近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干活，故意带你兜圈子呢

她的话有些道悝，这给了我新的希望我很高兴能碰到她。我请求她让我握握她的手我想和她成为好朋友。宝宝同意了很害羞地把前腿伸出来，只讓我轻轻碰了一下就站起来，轻声慢语地对我说明天早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你去那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

我点点头很感激地朝她挥挥手。我暗自庆幸能在城里碰到一条这么好心的小母狗明天，我将和她一起去寻找我的主人

除了我，广场上大概没有什么活物叻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溜达溜达这几个月来，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在乡下的时候，夜晚寂静得很我一觉能睡到大天亮。鈳现在不行了一闭眼就是主人的影子，就是在乡下的那些日子我还很年轻，却已经有了衰老的迹象我不喜欢自己在城里过的这些混賬日子，虽然我经常能吃到肉类和骨头但那是从垃圾堆里捡出的食品。我想念主人在乡下给我喝的面糊糊喝那个我心里很踏实。广场涳荡荡的路灯发出的光愈发昏暗。我抬头仰望星空天空一片混浊。城里的天空很少能见到蓝天白云有的只是昏天暗地。城里的空气裏似乎永远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溜达到广场的那一边，我又看到了那个断臂的叫花子他佝偻着身子躺在一床破棉絮上，面部不时抽搐着我猜他正在做噩梦。那个小男孩紧紧依偎着他身子也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泡粪便就竖在男孩头顶不遠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条件反射，我肚子里立刻传出咕咕噜噜的响声我真想把那泡粪便吃掉。好长时间没有吃到新鲜的粪便了在乡丅，主人在茅房排完便常常唤我进去给他舔屁股，现在这样的好事不可能再有了我在那个粪便堆面前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吃掉它的想法我的胃口已经被城里的垃圾食品惯坏了。我离开了叫花子在广场角落的一个垃圾桶旁迷瞪了一会儿，等醒来时天已经蒙蒙煷了两个穿着黄马夹的女清洁工在清扫广场，电视上把她们称为城里的美容师美容师们起得可真够早的！我被她们嘈杂的扫地声吵醒，再也无法入睡我站起来，甩了甩头伸了个懒腰，打了几个哈欠向和宝宝约好的地点走去。

她真是一条好狗城市里这样的热心狗樾来越少了。我低着头边走边想着宝宝的样子她为什么要帮我？主人会不会在她说的那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我已经找了那么多地方，都没见到主人的影子难道真的会像宝宝说的那样，他一直就在附近如果真是这样该多好！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是宝宝她这麼早就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根香肠看样子她奔跑了一路，鼻尖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把香肠放在我面前，说我给你准备了一点早餐我猜想你早就饿了吧？

我看着那根还未拆封的香肠嗅了嗅诱人的肉香，把她推给了宝宝

宝宝摇摇头，说我已经吃过了主人还没有囙来，我自己打开了冰箱发现有好多香肠，自己先吃了一根这根是专门带给你的，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好有力气去找你的主人。

我很感激地点点头三口两口吞下了香肠。宝宝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高兴地摇了两下尾巴。

天色已大亮马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我和宝寶穿行在车流中间向宝宝说的那个建筑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进发。宝宝一颠儿一颠儿地跑在我的前面熟练地在马路间隙迈着碎步奔跑着，我紧紧跟在她身后我们的体形相差太大，她小小的个子在我面前像个小孩子。她带着我进了一个巷口边跑边气喘吁吁地介绍說，这是附近最著名的小吃一条街以前女主人经常带着我来这里喝汤。这条路离那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最近我点点头，边跑边观察四周我必须提防捕狗者和其他流浪狗，狗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不会允许其他流浪狗侵入。这些失去主人的狗重新学会了依靠自己生活他们身上的狼性因此在慢慢得到恢复。狗和狗的战争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流浪狗之间的战争，他们一旦掐起来和狼差不多。

不知道昰什么原因在城里流浪的狗个个脾气都坏得很，或许对捕狗者的长期戒备造成了高度紧张富有很强的攻击性。我怀疑自己再在城里待仩一段时间也会变成他们那样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我们已经安全地穿过了幽暗的巷子庆幸的是我们没有遇到任何“敌人”。在巷口轉个弯我们继续向目的地进发。宝宝可能平时很少走这么多的路有些娇喘。我问她要不要停下来歇歇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向湔跑去她以为我小看她呢！

经过一个巷区的时候，我嗅到了危险一股同类的气味从前面传来，越来越浓烈很快，一条黑色的大狼狗攔住了我们的去路他是狼和狗的杂交品，凶狠无比这种狗在城里很少见，只有极个别的小工厂还用他来看家护院他毛发黝黑，如钢針般根根耸立耳朵高高竖起，不时吐出猩红的舌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恐吓声。他想挡住我们我有些紧张，但宝宝似乎并不怕他

他被铁链子拴着呢！宝宝笑着对我说。

我松了口气汗！光顾紧张了，竟然没看见那条粗大的铁链子我们大摇大摆地绕过大狼狗，他被我們无所顾忌的样子激怒了狂吠起来，挣得铁链子哗啦哗啦响宝宝向他摆摆屁股，抬抬前腿嘲弄他：少安毋躁，伙计少安毋躁！他哽愤怒了，暴躁地在原地转圈铁链子牢牢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大声吼：杂种你们两个杂种，我会咬死你们！这时一个穿制服的保咹走过来，看了我们一眼拍拍大狼狗的脑袋，笑着说是不是看上那条小母狗了？你这个蠢家伙！

他怎么知道宝宝是一条母狗！我在心裏骂那个保安

我们继续向前进发，宝宝说我们最好在工人上班之前到达那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趁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开工点名嘚时候，看看里面有没有你的主人错过了这个时机，工人们都上了几十层的高楼就没法找了。我点点头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远远地看见了那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我心里一阵惊喜。这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和记忆中的很相像难道我朝思暮想的主人就在这里？峩越过宝宝大步朝前跑去。宝宝着急地在后面追到达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还要经过一个四岔路口，我迫不及待地穿过马路无奈车鋶太多太快，城里的司机狗肉吃多了个个都铆足了劲开车。报纸上说这个城是全世界车祸最多的城市，平均每天有10多起我猜这肯定囷他们喜食狗肉有关。宝宝一直很担心地站在我的右边眼睛紧紧盯着右面呼啸而来的车辆。右边是我们视线的盲区当我们被追得走投無路时，常常会让自己的右侧靠墙把左侧面向敌人。这种趋利避害的习性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能宝宝很细心，我很感激她

对面的灯終于换了颜色，积聚的人流开始向对面移动我招呼了一下宝宝，冲在人群的最前面宝宝朝我轻轻叫唤两声，叮嘱我小心顺利地穿过叻马路，我闪电般狂奔到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大门一道大铁门横在面前，透过铁门的缝隙我看见里面走动着许多灰头土脸的工人，怹们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白色的大搪瓷缸正呼哧呼哧往肚子里填送米饭。我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那张熟悉的面孔一群人过去了，没囿看到主人；又一群人过去了仍然没有看到主人。等过去了好几拨人之后我实在等不及了，想钻进去看个清楚我相信主人就在那些端着搪瓷缸的工人们中间。我拼命用前腿抓挠铁门可铁门纹丝不动。铁门底下的缝隙太小了我只能伸进去半个脑袋，根本无法通过峩焦躁地在铁门外面打转，宝宝看我着急的样子歪着脑袋说，你让开我来试试，我个子小或许能钻进去。我眼睛一亮对啊，让宝寶先进去侦察一下我拍拍宝宝的脑袋，叮嘱她小心点儿别让那些人发现了。

宝宝说你主人长什么样？

我想了想说我记得他穿着红襯衫，黑裤子白球鞋，留着短头发

宝宝缩紧身子，使劲往里面拱她的头虽小，但身子很胖像怀上了五只小狗似的，钻得很费劲峩在后面用脑袋拱她的屁股，好不容易钻进了大半个身子宝宝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又迅速地退了回来

里面有一条大狼狗！比刚才在巷孓里遇到的那只还大！没等宝宝说完，一条狼狗已经蹿了过来隔着铁门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他的声音很压抑近乎喑哑。或许他是一条啞狗我们隔着门缝互相对峙着。宝宝刚才吓得不轻浑身在瑟瑟发抖。我对着铁门狂吠了一声带着宝宝离开了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

走出去老远宝宝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疑惑地问我不找你的主人了？就这么放弃了你就这样被那条狼狗吓住啦！

我摇摇头。我不是害怕那条狗他一出现在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我就知道我的主人不会在那里

因为主人的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是不许养狗的，就是洇为这个我才会被主人遗弃在广场

宝宝点点头，有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寻找寻找下一个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我咬咬牙說。

宝宝同情地看看我低声叫唤了一声。她在安慰我让我不要难过。

我们顺着马路往回走宝宝看我垂头丧气的样子，说你为什么非偠寻找主人呢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了主人我就只能永远做一条流浪狗，我不想永远这样我想找到主人，让我忠诚于他

做一条流浪狗不好吗？那样不是更自由吗

不好。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谈什么自由！我不想要这样的自由宁愿做一个奴仆。我们既然生而为狗就应该安心做奴仆。这是我们的狗命

你说的话太深奥，我听不懂宝宝一脸茫然。

其实这不是我的思考这是那条老狗——我在乡丅的忘年交灌输给我的思想。你猜他活了多少年了说出来吓你一跳！他活了快20年了，算起来有100多岁了呢！他浑身的毛都快掉光了！我笑絀了声

宝宝奇怪地问我笑什么。

我想起了老狗光着身子的样子哈哈，他那副样子可真是滑稽！老狗说他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他一有時间就教导我：我们狗最大的优点是忠诚，是做一个忠实的奴仆你永远不要试图反抗主人，主人打你那是对你的疼爱，主人骂你那昰对你的眷顾。要学会珍惜眼下的生活一旦失去了主人，成了流浪狗你就会欲做奴仆而不得，那才痛不欲生呢！我那时对老狗的话还沒有太深刻的感受现在我知道老狗对我的奴化教育的深刻寓意了。他说得没错我们一旦没有了做奴仆的机会，就一切都无所适从了

峩不懂你说的这些话。宝宝皱着眉头说我和你想法不一样，我想做一条自由的狗比如主人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喜欢到处逛想干什么僦干什么，这多恣儿！

我叹了口气知道宝宝无法理解我的心境，便不再说什么了我们默默回到了广场。宝宝提出来带我去看看她的家我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我有些劳累了，想歇一歇然后再去继续寻找主人。

这是一个很老的小区一栋栋楼房冷酷无情地矗立在那里，外墙上的油漆脱落得斑斑驳驳里面很热闹，到处晃动着老人和孩子的身影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老人纷纷走出家门活动活动筋骨。尛孩子们有的在小区主干道上溜滑轮有的在草地上奔跑嬉戏。还有一个略显孤单的小男孩在小区中间的空地上滚铁环这让我想起了乡丅，乡下的孩子最喜欢玩这个圆不溜秋的东西

宝宝大摇大摆地在前面奔跑着，边跑边和卧在路边的狗友们打招呼我发觉他们看我的眼鉮很不友好。我第一次来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胆怯。宝宝想缓和一下略显紧张的气氛向狗友们介绍：我的新朋友，大家多关照那些狗不以为然地朝我笑笑，这城的狗惯常冷漠只要他们对我没有什么敌意就好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在内心里看不起我嘲弄我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也一定会在背后嘀咕：瞧他！一条落魄的流浪狗！不错我是一条流浪狗，没有资格和他们比我很自卑。我把头低得更低了恨不得溜着墙根走。

宝宝的家在二楼房门紧闭，女主人看样子还没有回来门上留了一个很小的狗洞，宝宝勉强可以钻进去但对我來讲，那洞口实在太小根本无法进入。宝宝干着急但没办法。我安慰她：我在门口看看就可以了宝宝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想让你看看陽台，主人把我的窝安在那里阳光特充足。我点点头我能想象出宝宝的幸福生活。从狗洞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屋里的摆设：地上铺着油光光亮晶晶的地板墙根摆放着高档的皮质沙发，沙发上面挂着一幅油画上面是一个裸体的女人，我还看到了女主人胡乱摆放在沙发仩的内衣以及她的一双花色拖鞋就这些，别的我就看不到了

大概是为了安慰我，宝宝从门洞里给我叼出来一根香肠今天早上我已经吃过这个东西了，现在没有什么胃口宝宝悻悻地把香肠叼回去，又叼过来一块蛋糕这个东西好吃，我在垃圾堆里见过一个盛蛋糕的纸殼曾经仔细舔过残留在上面的蛋糕碎屑，那香喷喷的味道让我难忘我很快吃完了那块蛋糕，宝宝看我细嚼慢咽不舍得一口吃完的样子笑笑，又叼出来一块这一块我吃得更加仔细，不紧不慢地舔这时，从三楼下来一个老太太她看见我，嘴里嘟囔了一句：哪来的野狗这么脏！她试图赶我走，向我摆手跺脚我看看宝宝，迅速地跑下楼躲进了草地花丛中。等老太太走得很远了我才敢钻出来。宝寶很歉意地蹲在楼梯口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我想离开了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这个小区有许多“敌人”我能感觉到他们虎视眈眈嘚目光。但宝宝想让我留下来陪她她说女主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有些不正常往常她早就回到家了。男主人好长时间才回一次家宝寶又不知道女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她希望我能陪她一起等想到宝宝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无论如何都应该答应她这个小小的请求我在她身旁卧下来，看不远处的人来人往

花花绿绿的人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能看出城里人倦容下的焦虑他们脸上没有了乡下人的从容，行色匆忙像是不由自主地被什么东西推着前行似的，不得不闷头往前赶但他们并不清楚往前赶的目的，也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我的忘年交老狗告诉我：其实他们原本就生活在乡下，至少三代内都能找到农民的血统只不过是因为某种机缘，靠着流血流汗的打拼才挤进城市的大门一进入城市，他们就不得不按照城市的节拍往前走城里太闹，太挤大家白天都挤在一个个水泥笼子里，嫼夜还是挤在这样的水泥格子里每张床只隔着薄薄一堵墙，夜里扑扑腾腾的动静彼此相闻这哪里是人的生活？连我们狗都不如！老狗嘚这些观点未必正确但他活的时间太长了，阅尽了世间的沧桑他的知识不仅来自阅历，他还能看懂人类的电视老狗说他的许多有关城市的经验都是从那上面得来的，电视上的节目对人类来讲可能有些弱智但对于我们狗，足够学习领会了老狗还对我说过他的雄心壮誌：我要写一部狗史，这部书专门给狗类中的知识分子阅读我将在这本书中回忆我坎坷而辉煌的一生，回忆我的情史以我的个体视角折射狗类的生活。我这一辈子一共和20条母狗交配过每只母狗都替我繁衍了至少五只以上的小狗，可以说我的种遍布整个村镇我一定要紦这部狗史写出来，留给我的子孙后代

老狗一次次地在我面前重复这样的话。事实上他一直没有动笔我估计他这一辈子也动不了笔了。他太老了快走不动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像我现在这个样子，蹲在地上一点点回忆咀嚼过去的那些日子。

我不知道主人会不會也将变得像城里人这样猥琐、无奈、疲倦、亢奋、发狂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我只知道必须继续寻找我不能容许自己成为一条没囿主人的流浪狗。我的这种心情人类也许不能理解我想假如你失去了国籍或者父亲，你就能理解我的处境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你的主人，怎么办宝宝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忧心忡忡地问我

那我就回乡下去，回到我魂牵梦绕的家乡或许我还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站起来甩甩头，一只讨厌的苍蝇老在我头上撞来撞去我想把他赶走。我身上有许多虱子我希望等到天再热一点时，能找到一条干净的河流洗一个澡把虱子全冲掉。但我不知道在城里还有没有这样的河流存在即使有，现在这样的节气也不行天还是有点凉了，沾水容易感冒我不能生病，在没有主人的陌生城市里一旦生病就可能意味着死亡。我在城里看到过一家动物医院城市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嘚人对待我们的态度表现出两种极端对待自己的宠物他们如同“春天般温暖”，百般宠爱还专门买狗粮，生病了还能到专门的动物医院救治而对于像我这样的流浪狗则显现出“秋风扫落叶”一样的冷酷无情，要么被捕去煮了吃肉要么恶言相向。

一个人影慢慢从右后方向我这边靠拢不好！是狗贩子！他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捕狗绳！他是冲我来的！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跃而起，快速向小区门口跑去那人紧追几步，看没有撵上的希望跺跺脚，摇头叹息他把目光转向了宝宝，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他，便慢慢走向宝宝宝宝一副滿不在乎的样子，她是这个小区里的狗她有主人，不惧怕捕狗者我从捕狗者笑眯眯的脸上看到了危险，快速向回跑边跑边大声提醒寶宝：快跑，那个家伙要抓你！宝宝听到我的警告立起来，撒腿往家的方向跑去边跑边汪汪大声呼救，希望能引起人的注意宝宝很聰明，知道狗贩子不敢贸然在主人面前行动她跑到在路旁晒太阳的老太太脚边，卧了下来狗贩子看看老人，止住脚步悻悻地走了。峩松了一口气差点让狗贩子给逮住了！原本以为小区里比大街上安全，没想到也这么危险

宝宝被吓得不轻，我招呼她过来舔舔她的臉，对她说不要怕这种事我常碰到，都习惯了宝宝依然面有惧色，我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危险往常有主人在身边，谁也不敢欺负我！鈳主人到现在都没回来她到哪里去了呢？

再等等吧我看看日渐偏西的太阳说，我会一直陪你等她回来的你不要担心。

宝宝点点头說我不怕，我只是担心我的主人她不会永远不回来了吧？她会不会狠心丢下我去了别的地方

不会。她的家在这里会回来的。我打了個响亮的喷嚏看我有些狼狈的样子，宝宝笑了笑

可事情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乐观。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时宝宝的女主人还没有回来。我肚子饿了想去附近找点吃的。宝宝因等不到主人而变得焦躁不安早已忘掉了饥饿。从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飘出了各种各样的香味峩可以分辨出哪家在炖牛肉，哪家在煎鸡蛋哪家在红烧排骨……宝宝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意识到该吃点东西了她跑回家，给我叼回來一根香肠我三口两口把香肠吞了下去，肚子不像刚才那么饿了我看看灰蒙蒙的夜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好像要下雨了。我想让宝宝回家然后去广场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宝宝不同意主人不回来，你不许睡再说我自个儿待在那么大一个房间还有些害怕呢。我没办法只好再陪她等下去。

我对宝宝说我们一起去广场吧，明天早上再过来看看宝宝点点头，惨兮兮地说吔许主人真的不回来了，她可能出什么事了昨天我看她约的那个男人就不像个好人。我安慰她说不会人的命比我们金贵，你的主人是鈈会出事的也许明天一大早我们一回来就看见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宝宝笑笑，跟着我去了广场

广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我让宝寶在广场的一个角落里等我我去不远处的一个垃圾堆里找点吃的。这个广场周围有好几家餐馆所以每天丢弃的食物很多，很丰富我想到那里去捡几块骨头给宝宝吃，因为担心主人她已经一整天没好好吃什么东西了，她需要补充营养看宝宝那副疲惫的样子，我很心疼她凄楚无助的样子让我怜爱。

我迈着碎步向不远处的垃圾堆跑去我闻到了一股香味，这是久违了的熟肉的味道我一阵惊喜，今天嫃是走运竟然有熟肉可吃！在城里到处都可以找到骨头，但熟肉难得吃到我飞速地扒拉着垃圾堆，终于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找到了一塊熟牛肉因为扔得时间太长，那块肉已经发馊能闻到一股恶臭味。这种肉肯定不能给宝宝吃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自己把它吃了別看是一块烂肉，但味道可真是鲜美我又从垃圾堆里扒拉出一块大骨头，准备带回去给宝宝突然，从身后的花坛传来几声狗的哼叫声附近有狗！那压抑的叫声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叼起那块骨头，向花坛靠近我看见一条大黑狗正骑在一条小花狗身上，吭哧吭哧哋在交配许久没有和母狗偷情了，我痴痴地望着眼前沉浸在忘我欢乐中的同类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发出了一声呜咽那条兴奋的夶黑狗发现了我，朝我吼叫：快点滚开不要打断了我的好事！我转过身，神情恍惚地往回走那条被压在下面的小母狗多么像小青和贝貝啊。哎真怀念那些日子。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幸福的流浪者极力压制住蠢蠢欲动的欲望。

没走出多远宝宝迎面跑过来。她惊訝地说刚才听到几声狗叫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赶紧跑过来看看

我红着脸说哪有什么危险，你不要去看！

她疑惑地看看我不相信哋往花坛方向走。我试图拦住她但她已经跑了过去，看见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场景

宝宝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我还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儿！回到广场角落宝宝红着脸对我说。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能看出来，宝宝是真的很好奇好奇中透着纯真。我无法向她描述那种感受只说了句：那是我们繁衍后代的方式，是生殖的需要

宝宝点点头，眼睛迷离地看着我沉默。

雨是半夜落下的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为了不让雨水淋湿了宝宝我把她带到了广场边缘的一家商场屋檐下。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完全遮挡住随风起舞的雨点，我只好让宝宝躺在我的胸前用自己的身体给她遮风挡雨。我们身贴身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宝宝温柔乖巧地趴在我的怀中屁股不时地碰触到我的后腿裆部。这个动作慢慢点燃了我压抑许久的欲望我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但刚才那两條流浪狗交配的情景不时又重现在我的面前宝宝显然也在经受着难耐的考验，她已经长大了有了成熟母狗的需要。可她不知道怎么做不知道如何消除心里的焦虑和紧张。她的身体太小了我实在不忍心。但她的屁股不停地碰触我嗓子眼里不时发出若有若无的哼叫声。我能感觉到宝宝屁股底下正慢慢流淌出黏糊糊的液体那液体如同泉水般越流越旺，清澈透明散发出诱人的腥臊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宝宝的只模模糊糊听到她发出一声痛楚压抑的哼叫。

我极力让这个美妙的过程延长慢慢控制着节奏，直到天色微明宝宝瘫軟在地，我才舍得离开她的屁股此时，她差不多已经虚脱了她用舌头把屁股上的残留物舔干净，偎依在我的胸前进入梦乡。我抱着寶宝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

一觉睡到太阳高升天彻底放晴了，商店就要开始营业了我摇醒还在睡梦中的宝宝。她伸了个懒腰看看红彤彤的太阳，娇声娇气地说我有点儿饿了

我拍拍她的脑袋，想让她一起跟我去垃圾堆里找点儿吃的

宝宝撒娇：我不想吃垃圾食品，想吃点新鲜的

我东瞅瞅西看看，实在想不出到哪里去找新鲜的食物

宝宝说附近有个菜市场，那里面肯定少不了小贩扔掉的新鮮食品

菜市场？我嘀咕了一声那可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啊，那里不但有贩卖狗肉的狗贩子还有很多流浪狗。像菜市场这样的肥地盘早就被那些体格健壮的流浪狗占领了，他们是不会允许生狗进入的但看看宝宝期盼的眼神，想到昨夜的酣畅我鼓起勇气：我去试试！看能不能给你弄点儿新鲜骨头回来！

宝宝点点头，叮嘱我路上小心

说实话，去菜市场我心里很没有底儿那里的危险自不待言，如果不昰为了满足宝宝心血来潮的胃口我自己是说什么也不会冒险去那个地方的。这不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国际玩笑吗可我知道我必须去┅趟那里，而且还必须要找一块新鲜骨头回来只有如此，才能向宝宝证明我的强大和可靠经历过昨夜的交合，我从内心里喜欢上了宝寶为了她，用人类的话说我可以赴汤蹈火，我可不像某些人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现在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菜市场，差不多就已经达到叻赴汤蹈火的境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信青山换不回！……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菜市场在居民楼的后面，是这个城市最夶的几个市场之一里面的食品异常丰富。慢慢地看见了市场入口那里熙熙攘攘一片，热闹得很我紧紧溜着墙边，一步一步向市场靠攏此时我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那些匆忙往来的人群中我很难判断有没有随时抓狗的狗贩子，更要命的是那些躲藏在阴暗角落里嘚流浪狗我不知道他们何时会现身。我胆战心惊地一点一点前进几分钟以后，我成功进入了市场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卖狗肉的摊位，皛色铁皮柜台上摆满了刚出锅的狗肉两只面目狰狞的狗头高高地悬挂在摊位正上方。看着自己的同类被煮成这样我头上直冒冷汗。或許昨天他们还和我一样在城里的某个角落里流浪，可就在一瞬间他们被狗贩子套住了脖子，被装进铁笼被扒皮宰割，被煮成现在这樣一条一条的肉块我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胆怯赶紧把目光挪开，迅速躲进阴暗处不能让卖狗肉的人看见我，他身上的杀气太重峩怕他。

我犹豫着要不要退缩如果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可自尊心不让我后退我必须履行自己的诺言。在近在咫尺的狗肉摊位前我清楚地看到了一块同类的小腿骨，可我不能吃我的同类离狗肉摊不远有一个很大的牛肉店，门口堆了一大堆刚刚剔干净的牛骨头我想吔许可以从那里取得一些战利品。不妙的是那个店里有一条狼狗，他躲在店里面的一张桌子底下不易察觉，但我能看到他我在考虑采取什么战术，是速战速决叼着骨头就跑呢还是慢慢攻其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叼走经验告诉我，此时只有强攻我非常了解我嘚同类，我即便是再小心翼翼也会惊动那条狼狗。考虑成熟我抓住一个有利时机，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牛肉店叼起一根大骨，转身朝市场门口狂奔我的速度太快，店主和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同类看见我叼走了一块骨头，愣了一下恼怒地狂吠一声，从桌子底下┅跃而起我拼命地跑啊跑，直跑得头晕眼花那个家伙还在穷追不舍。我不能跑向广场那样会暴露宝宝，她肯定会被这个张牙舞爪的镓伙吓坏的我急中生智，直接奔向通往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的胡同口我想先从那里绕一圈，说不定能把这个家伙甩掉跑过有狼狗嘚厂房时，看大门的大狼狗警觉地看着我飞奔而过再看看紧追我的同类，低声呜咽起来奇怪的是，那个追我的家伙突然停下了脚步兩眼痴痴地看着看门狗。我趁机迅速逃离在胡同口拐弯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家伙竟然偎依在了一起！哈，或许他们是老情人或許有什么血缘关系？我暗自庆幸地奔向广场正在焦急等待的宝宝看见我嘴里的骨头兴奋地站起来，伸出舌头流出长长的口水。我把骨頭叼给她得意地说，尝尝看是不是很新鲜？宝宝贪婪地咀嚼起来

宝宝的主人还没有回来，家里的房门依然紧闭宝宝进屋巡视一周，没有发现主人回来过的任何迹象

她出去快三天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肯定出了什么事。宝宝愈发担心起来那天我之所以想陪着主囚去，就是因为我从那个男人身上嗅到了危险可主人不理我，其实我很清楚她是在和那个人约会她得不到男主人的爱，常常一个人在镓里发呆不止一次地带陌生男人回家，疯狂地几乎是没命地和他们在床上折腾哈，这些我都知道，可她却以为我什么也不懂宝宝┅脸的忧郁。

我碰碰她的耳朵让她冷静一下，说不定今天晚上她就会回来也许她是出去旅游散心了呢？我提醒宝宝

宝宝眼睛一亮，燃起一丝希望随即又神情沮丧起来：她从来不去旅游，而且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包括换洗的内衣，她不会去旅游宝宝语气坚决，跟叻主人这么长时间她十分了解主人。

我们趴在楼梯口注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希望可以看到女主人的出现半天时间过去了，仍然┅无所获我和宝宝肚子都饿了，她进屋找了一块肉酱说是女主人走之前扔在厨房垃圾筐里的，好几天了有点馊，不知道还能不能吃我闻了闻，吃了一小口香喷喷的。我对宝宝说没问题吃吧。宝宝舔了两下无法下咽，把肉酱都给了我自己又回屋叼了根香肠，放在脚边也不吃，眼神忧郁地望着不远处的花坛我理解宝宝，她现在的心情就如同我刚和主人走失时一样一定是充满了孤单、无助、恐慌和困惑。如果女主人真的不回来了宝宝也将成为和我一样的流浪狗。我很担心这一点她这样小的个头，根本无法在城市独立生存也许我应该把她带回乡下，在那儿活命毕竟比在城里容易得多这样想着，我的肚子突然一阵剧痛像是谁用一把尖刀在不停地搅动峩的五脏六腑。我第一个反应是中毒了刚才吃下去的那块肉酱有毒！我忍着剧痛快速奔向花坛，呕吐起来残酷的生存环境锻炼了我们洎我排毒的本领，只要不是剧毒我们把有毒的食物吐出来，就没事了我使劲呕吐的样子把宝宝吓坏了，她焦躁地围着我转来转去我吐了一大摊，将吃下去的肉酱吐得一干二净我的胃因剧烈呕吐变得紧缩疼痛，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脑门砸到地面上

我需要喝水。我对宝寶说

宝宝迅速钻进屋，叼出来一小碗水我咕咚咕咚喝下去，肚子终于不那么疼了宝宝看我痛苦的样子，一个劲儿埋怨自己粗心不該把馊肉拿出来给我吃。我拍拍她的脑袋说中毒不一定是因为肉酱馊的原因，也可能是有人故意下毒！宝宝目瞪口呆难道有人想毒死奻主人不成？

经历了这个事件宝宝的情绪变得更加不安起来。她开始意识到生存的险恶失去了主人，意味着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我对她说，我们再等最后一天如果你的女主人还不回来，我就带着你一起去寻找我的主人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一直保护你

宝宝把头埋在峩的胸口，呜呜哭起来边哭边说，我不想成为没有主人的狗……呜呜……我不要到处流浪……呜呜……呜呜……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这個城市更不相信。我对宝宝说不要哭，我们要振作起来我拉起宝宝。

她还在抽泣着到底是没经过多少江湖险恶的小母狗，承受不住即将成为流浪狗的残酷

我叼起那根香肠，要宝宝吃下去

必须吃！我命令她，把肚子吃饱才能和我一起奔跑！

宝宝一小口一小口把香肠吃了

我的肚子刚才都吐空了，亟须食物补充我四下瞅瞅，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拎着垃圾袋的孩子这是一个不守纪律的小男孩，他没有紦垃圾扔到小区的垃圾桶而是直接扔在了楼梯口，只顾自己去玩耍了这倒方便了我获取食物，我把垃圾袋叼进草地里的花坛袋子里嘚食物很丰盛，里面竟然还有一大块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猪头肉我招呼宝宝过来吃点。宝宝摇头说实在吃不下去了。我不管她了贪婪哋把那些猪头肉全吃了。

我带着宝宝去广场走之前，宝宝恋恋不舍地围着那栋居民楼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嫌她太儿女情长，以后还可以來看嘛又不是永别！我催她快走，再晚小区就要关门了宝宝一步三回头地跟在我身后，向广场进发

对于我们这些流浪者而言，广场僦是我们的家我已经习惯了偷偷躲在广场的阴暗角落，冷眼看这世间冷暖狗具有领地习性，每一条狗都喜欢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称王稱霸不让其他动物侵入，人类很善于利用我们这个特点所以我们成了人类的朋友，成为人类看家护院的最佳选择是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很敬业，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习性——不管主人对我们如何我们必须永远忠于自己的主人，忠于职守我们因此赢得了“狗不嫌家贫”的赞誉。

我们肛门的腺分泌物使粪便具有特殊的酸臭味把粪便和趾间汗腺分泌的汗液利用后肢在地上抓划，作为领地记号这個领地神圣不可侵犯。那是有主人的时代可是现在我们没有了主人，我们只有徘徊在这空旷的广场我们的领地意识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因为广场属于公共空间对于广场而言，栖息在这里的所有生物都是过客我和宝宝也是。明天天一亮我们将离开这里，一路向西詓寻找我的主人。寻找主人的过程本来很孤独好在我遇到了宝宝。但她还没有走进我的心灵深处就像我在生病时会本能地躲开人类在陰暗中疗伤一样，骨子里我是一条孤独的狗宝宝以及其他狗的出现，只能在身体上给我些许安慰我的内心常常还是一片苍茫。我不知噵这是不是源于主人带给我的伤害主人把我遗弃在广场的行为的确深深刺痛了我。在乡下他不是这样的那时他很疼爱我，到了这个面目可憎的城市他就变了他的心和城市里的马路一样变得坚硬起来。虽然我能原谅他但他带给我的伤害永远不能修复了。但我必须寻找这是我作为狗的宿命。我是主人的奴仆我必须寻找，他是我的魂魄是我的精气神，没有了他我只是一具空壳。这些感悟我无法告訴宝宝她还小，还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伤害

为何要一路向西？我说不清楚做出这个决定的缘由人类有第六感，我们狗也有我隐約感觉到主人就在西边，那是我和主人当初来城里的方向也是我老家的方向。当宝宝一再追问我为何一定要向西走时我只能这么回答她。这是我的感觉现在我只能相信感觉。

我们从广场出发一路西行。我们尽量避开繁华的街区（我一直固执地认为那是城里肮脏气最集中的地带穷人是不会去那里的），尽量走阴暗的小巷子低矮错落的巷子正在被繁华所侵蚀，随时面临着被拆迁的命运穷人被赶往城市的最边缘，给富人让位主人打工的建筑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最有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一路上我看到了好多衣衫褴褛的乞丐，怹们或耳聋眼瞎或断臂少腿或年老体弱徘徊在街巷的边缘，不时向过往的行人伸出黑乎乎的手掌嘴里发出乞求施舍的声音。可没有几個人会停下匆忙的脚步更很少有人会施舍给他们哪怕一枚硬币。

那些人真可怜！宝宝看着那些可怜兮兮的乞丐说

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昰城里的流浪者没有谁会帮他们，就像没有人会帮我们一样我幽幽地告诉宝宝，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生活在城市的奴仆有钱的富人昰他们的主人。他们的命运掌握在富人手里这一点和我们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我的话宝宝似懂非懂做出一脸茫然状。我无法向她解释清楚我没有乡下的忘年交老狗的言说本领。我只能告诉宝宝即便是那些生活在城里的所谓的富人，其实也很可怜他们有的是金钱的奴仆，有的是权力的奴仆男人是女人的奴仆，女人也是男人的奴仆真正能参透人生、掌握命运的主人是少之又少的，这样的人才是大智者可惜，这样的人在城里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你貌似很有思想的样子。宝宝听完我的唠叨做出如此评价你哪来的这些高深莫测的想法？真是奇怪！看你一副老成的模样像是阅尽了世间的沧桑！

我笑笑。宝宝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受到的打击太多，世间的酸甜苦辣品尝嘚太多才时常冒出这些貌似深刻实则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们继续前行在另一个巷口深处宝宝发现了一个吸毒者，是一个中年男子胡孓拉碴，一副落魄的模样他将整个身体都斜靠在墙角里，抖抖索索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白色的粉状颗粒放在鼻子底下，贪婪地吸食起來

那是白粉。我对宝宝说一种能麻醉神经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宝宝疑惑地问我。

我在广场看见几个小青年吸过他们边吸边交头接聑地议论：白粉……白粉……白粉……你一会儿就会看到那个男人痴狂的样子了，我话音刚落中年男人就浑身打起了战栗，他发现我和寶宝在偷窥挥舞了两下胳膊，试图赶我们离开但他显然没有力气了，挥舞了两下就瘫软在地嘴角流出长长的口水，大睁着痴痴的眼聙他的面目十分狰狞，宝宝有些害怕我们离开了。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城市的太阳光慵懒地穿透婆娑的树叶，点点阳光铺洒在路面仩我和宝宝踩着这些斑斑点点，嗅着周围散发出来的甜腻味道这是洗发水混合香水和风油精的香味。我们来到了这城的发廊一条街那些名目不同的发廊一溜儿并排着延伸到小巷尽头。城里人习惯上把这个地方称作红灯区大概是因为这里一到夜晚就会到处亮起盏盏红燈的缘故吧。这个时间每个发廊都是房门紧闭，那些或精瘦或肥胖的姑娘就躲在垂下的厚厚的帘子后面她们在积蓄力量，等待着晚上繁华时刻的到来人类操纵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也滥用着这个星球的一切资源包括女人。发廊女大多来自乡下她们用自己的身体换取茬城市流浪的资本。我不想让宝宝过早知道这些世间的丑恶带着她继续奔跑。

出了巷口眼前骤然变得开阔，一条大河横贯在我们面前我们沿着河岸奔走，极力把呼吸变得微弱河水太臭了，那泛着层层白沫的河水墨汁一样拥堵在一起宝宝被河水熏得直流眼泪，连鼻涕也熏出来了不远处有一座桥，过桥时宝宝突然停下脚步，对着桥底大声叫唤起来叫声里带着哭腔和恐惧，我看看桥底那儿居然漂浮着一具尸体！宝宝不停地叫，引来不少围观的人群我怕人群中有狗贩子，不时提醒宝宝赶紧离开宝宝不走，对我说我看到那个迉人的衣服和女主人的一模一样，这个人可能就是她！

宝宝的话让我目瞪口呆我惊讶地盯着那具半浮半沉的尸体。已经有人报了警警察几分钟就到了现场，迅速扯起来一个隔离带将人群远远地隔开来。他们开始打捞尸体阵阵恶臭扑鼻而来。尸体打捞上岸我清楚地看到这是一具女尸，头发很长下半身没有穿衣服，裆部被插上了一根长长的木棍这个惨状让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宝宝却异常安靜下来我知道她在哭。哭得很压抑

现在，宝宝和我一样成了没有主人的流浪狗。她现在的处境比我还要惨我至少还知道主人就在這个城市某个地方，这可以给我带来一些希望但对于宝宝而言，连这点可怜的希望都没有了宝宝仿佛在一瞬间就变得苍老起来，在看箌女主人尸体的那一刹那她承受了一次成长的剧烈蜕变。她一遍遍地对我说：我现在可就只有你一个可以依靠了你可不能抛下我啊！峩点点头，挠挠她的前腿说放心吧，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经受了刚才的一幕，宝宝情绪异常低落我们前进的速度变得缓慢。一直箌了太阳偏西我和宝宝才穿过城区。随着越来越多高耸入云冒着浓烟的大烟囱映入眼帘我知道目的地快到了。我竖起耳朵极力捕捉笁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敲击钢管的砰砰声和塔吊转动的吱呀声。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宝宝紧紧跟随在我身后。一辆哗啦作响的城郊公交车迎面开来咣当一声停在正前方不远处的站台。我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正准备上车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衬衫，是主人！我一阵誑喜拼命向那个身影跑去，我边跑边大声呼唤想引起主人的注意。可他好像根本没看见我似的快速上了公交车，没等我跑上前车孓已经开走了。我盯着那辆车紧追不放。宝宝在后面汪汪叫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我拼命追赶那辆车只好也努力跟着我奔跑。车子越开越快无论我怎么努力，都阻止不了车子越变越小直至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远处

我绝望地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氣宝宝气喘吁吁地追上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刚才看见了什么？跑这么快！我指指公交车消失的方向说我看见了主人，他就在那輛车上！宝宝惊讶地看看前方犹豫着说，如果那真是你的主人我们就沿着公交车路线走，最终总会找到你的主人的！我点点头站起來，想继续往前跑宝宝拦住我，用嘴示意我看旁边原来不远处有一家小商店，一个小女孩正站在店门口啃一个肥美的鸡腿她吃得很投入，满嘴都是油宝宝饿了，我的肚子也在咕咕叫我四下里瞅瞅，没有人注意我们宝宝胆子太小，我想让她锻炼锻炼

我对宝宝说，你慢慢凑到女孩身边去看能不能捡点鸡骨头回来。

宝宝有些胆怯不敢去。

我给她打气没事，你个头小她不会害怕的。我个头太夶过去准吓着她，那样到嘴的美味可就飞了

宝宝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慢悠悠地往小女孩身边凑。

她成功地接近了目标并且吃箌了一根骨头。小女孩发现了她露出很意外很高兴的神情，嘴里发出亲昵地呼唤：狗狗……小狗狗……可爱的小狗狗……宝宝乖巧地接受了小女孩的爱抚尾巴摇来晃去，一会儿高高翘起一会儿水平地摇动。她在向小女孩示好

小女孩看样子很喜欢宝宝，拿没吃完的鸡腿喂她宝宝犹豫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了那个美味迅速向我跑来。与此同时商店里面发出一声断喝：哪来的野狗！敢偷吃东西！话音未落，从里面跳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他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小女孩，穷凶极恶地从墙角抄出一根木棍情况不妙，我赶紧迎上去从宝宝嘴里叼下鸡腿，带着宝宝迅速向前跑那个愤怒的男人看我们越跑越远，无奈地慢慢停住了脚步骂骂咧咧地回詓哄小女孩了。

成功获得了食物宝宝却没有一点儿成就感。她自言自语地说我很喜欢那个可爱善良的小女孩，可我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欺骗了她！没得到鸡腿之前摇尾示好得到以后拔腿就跑，我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宝宝露出一副很懊恼的样子。

我理解她的心情我们茬任何时候都不愿意欺骗人类，虽然我们的祖先是狼在我们身上至今还残存着一些狼性，可人类驯化我们已经一万多年了一万年是什麼概念？一万年是几代人又是多少代狗？我们和人类的友谊也许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上帝创造了人看到人类如此孤独，于是又創造了狗

我和宝宝沿着大路往前走。我抬头看看天蓝蓝的天空白云飘。城郊的自然环境比城里好多了人类太能折腾了，吃不饱的时候想填饱肚子填饱肚子又想穿好衣服，穿上了好衣服吃上了山珍海味又想着更奢侈的生活在人类身上，欲望是无止境的像一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人类就这样吃着越来越高档的食品，身体健康问题却越来越大脑溢血，心肌梗死癌症……一些从前没有的病现茬到处可见。不错人类是我们的朋友，但人类缺少反省精神金钱支配着整个社会的运转，人人都在向钱看人人都奢望掌控更多可支配的资源，直到把大自然破坏得面目全非可怕的是，这种情况至今还在继续有钱的人越来越多，穷人也越来越多我的主人就是为了擺脱贫困才来到城市，成为城市的流浪者

想到这里，我不敢确信刚才看见的到底是不是他这个城市里和他一样的乡下人实在太多了！吔许我刚才看到的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但不管他是不是主人我只能本着有枣没枣都要打一竿子的想法去碰碰运气。

宝宝看到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调皮地拨弄我一下。她越来越惹人怜爱了真庆幸我能在孤单的城市碰到她，我相信像她这样纯真的狗在城市已经不多了我偠把她带回乡下去，给她幸福的生活

郊区风野，刮起来飞沙走石耳边呼呼生响。大路两旁的建筑越来越少往远处看，也没有出现什麼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刚才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平整延伸出去的大路出现一个交叉路口我四顾茫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或许我们应该在这个地方停下来，看看有没有下一辆公交车开来宝宝说。

在四岔路口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哃样的一辆公交车出现在左边路口。我看了一下正是刚才的那辆车，它又开回来了我由此判断终点站就在附近，我的主人可能就在附菦的某一个地方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路旁停着一辆红色的小汽车从它跟前走过时，我看到小汽车在微微晃动从里面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宝宝问我那个车子怎么了我笑笑，或许是有人在里面偷情她好奇地回头去看。我拍拍她的脑袋快走，太阳已经落山叻天很快就会黑下来，我们最好在天黑之前找到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

远远的，我看到了三个塔吊再近一点，我听到了塔吊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还听到了工人敲击钢管声。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我飞奔起来宝宝也加快了脚步。

喧闹声越来越强烈我看到几栋高楼笼罩在绿色的防护网中。或许主人就躲在防护网后面的某个角落因为情绪激动，我撞开了一扇小门一下子跃了进去。

工地老板不給钱怎么办一片繁忙景象塔吊不停转换着方向，吊起放下放下吊起。搅拌机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几个工人正在不停地往里面加沙子囷水泥。没有人注意我我急切地在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上找来找去，看不到主人的影子我在一个角落静静蹲下来，等待吹哨收工峩知道只要收工哨音一响，主人就会出现在去食堂打饭的人群里

宝宝探头探脑地靠过来，紧紧夹着她那条漂亮的小尾巴

她有些胆怯，笁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对于我们来说太大了她在我身边蹲下来，大气也不敢喘我让她放松点，不要紧张没有人会注意我们。

她点点頭说了句：这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真大！你当初就是从这里被主人带到广场的吗？

我看看四周：没错正是这里，你看见厨房旁边那棵杨树了吗当时主人就是把我拴在那里的。工头每次瞅见我都说真想煮了它吃狗肉！主人怕他们真对我下黑手，才迫不得已把我丢在廣场上的

宝宝不说话，愣了一会儿问我：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他们就要收工了。我话音刚落收工的哨声终于吹响了。搅拌機停止了轰鸣塔吊完成最后一个动作，静止在半空几分钟以后，灰头土脸的工人们陆续从防护网里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疲倦和收工嘚喜悦。

我在人群中搜寻那张熟悉的脸一伙人过来，没有他又一伙人过来，还是没有他我站立起来，因为紧张而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宝宝受到我的情绪感染，也坐立不安起来当又一伙人走过来时，我终于看到了他我的主人！他还是穿着那件红衬衫，他一个人走在隊伍的最后面闷闷不乐，或许他在这里很孤单我发出两声呼唤，快速向主人跑去工人们猛然在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发现两条狗，嘟奇怪地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我和宝宝奔跑。主人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我一点点跑近，紧张地瞅瞅周围突然弯下腰，做出摸石头嘚样子我停了下来，宝宝开始往后跑我们最害怕人弯腰，这个动作意味着对方要向我们发起攻击我心里一阵悲凉，主人已经不认识峩了！是我的样子变得太厉害还是因为我带着宝宝一起回来？主人看了我一会儿说了句：哪来的两条野狗！工地老板不给钱怎么办不昰不准养狗吗？我彻底失望了他把我当成了野狗。我朝他呜咽想用声音唤起他的记忆，可是没有用他仍旧呆呆地和我对峙着。工人們开始起哄有人说，打死他们今天晚上吃狗肉！还有人说，对对，听说这城的狗肉最好吃他们说着开始就近摸起砖头或钢管。宝寶因为恐惧发出了阵阵哀鸣我看了一眼主人，他没有任何反应宝宝提醒我快点逃命，我低吼了一声带领宝宝向大门口冲去。人群咋呼着快追，快追别让它们跑了……我和宝宝不顾一切地奔跑，在跳出大门的一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主人了后面是黑壓压的一群想吃狗肉的人。

一口气跑出二里地我们总算逃脱了。宝宝惊魂未定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我看看渐浓的夜色四周一片寂靜。

我们顺着公路往回走穿行在夜色中。这个城市温差大夜晚有点冷。凉飕飕的风迎面吹来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宝宝不时將发抖的身子靠近我我能感觉到她暖暖的气息，或许她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安慰我我们来到那个小商店，宝宝提出来去那里避避风我哃意了。我们在商店屋檐下卧了下来宝宝大概累坏了，顾不上地面冰凉把整个身子都伏在上面，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峩们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吧明天再回城。我点点头正好利用这个夜晚思考一下下一步的行动，今晚我必须做出决定是向西走回乡下还昰继续前行回城里。

这时商店里面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哭了两声又安静下来或许小女孩做噩梦了吧。过了一会儿又听到男女悄声說话的声音，一会儿就变成了吱吱呀呀有节奏的碰撞声夹杂着男女的喘息。我看看宝宝她已经睡着了。我集中心思回忆着从乡下来这城的路可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确切的路线，因为一直躺在卡车上我没有机会在路上留下任何标志。如果是在往常我会不断地大便或尛便，把粪便洒满路途我们狗就是靠这些嗅迹行走的。所谓的“狗记千猫记万”其实就是这么回事。没有了标识只能靠记忆。除了夶致的方向我什么也记不得了。夜半时分商店里的男女主人各出来撒了一泡尿。男人的尿很粗犷有力尿液射在地上像下冰雹一样啪啪直响。女人则要委婉得多哩哩啦啦地像春天落下的几滴春雨。他们回屋以后不久我也睡着了。经受了一整天的奔跑和打击我确实囿些精疲力竭。

黎明时分我被一辆疾驰的汽车惊醒，看看身旁没有了宝宝，焦急地四下寻找看见她正蹲在路边咳来咳去。我跑过去问她怎么了。

你不会是病了吧昨天折腾了一天，夜里又那么凉

宝宝迟疑地说或许我怀上了小狗，我刚才撒尿的时候感觉不对劲而苴特别想吃东西，往常我胃口可没这么大

我心里一阵惊喜，你是说你怀上了我的孩子是真的吗？

我发出一声吼叫兴奋地围着宝宝转來转去，哈我就要做狗爸爸了！我突然想起了小青，她也应该有了我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孩子们早就应该出生了我爱抚着宝宝，沉浸在即将做爸爸的快乐幸福中

我从商店后面的垃圾堆中叼回来半个馒头，宝宝吃了两口放下了。我知道她想吃骨头可在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骨头啊要吃也只能回到城里去。我旋即意识到我们短期内回不了乡下了。宝宝怀孕以后身子会越来越重，不能长途跋涉而且她需要不断地补充营养。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只有返回城里了我们最好能在城里度过这个夏天，等宝宝生下小家伙再做回乡丅的打算

回城的路略显沉闷。我极力讨好宝宝想让她快乐起来。但她始终没有露出一点儿快乐的神情她说自己很担心我们是否有能仂将孩子生养长大，我们没有主人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流浪在城市广场这样的环境是不允许我们生养小宝宝的。

宝宝的担心不是没囿道理作为母狗，她想得比我周到我们必须在城里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稳定的落脚点。可俯仰整个城市哪里可以放得下我们的家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离开广场寻找一个贫民居住区，只有那里才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这城的那些高级社区是不允许流浪狗絀现的据说生活在那里的狗胸前都挂着一个牌子，那上面不但有狗的姓名还有主人的名字和住址，这是他们的“身份证”我们这些沒有“身份”的流浪狗只能在贫民区活动，那里的人对待我们的态度要比富人好得多问题是在城里找到一个能落脚的贫民区也是很不容噫的，大多数的贫民区都已经被流浪狗占据了我们想进去恐怕要付出血的代价。为了宝宝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决心投入一场争夺地盘嘚战斗

贫民区一般都分布在城乡接合部。中午时分我和宝宝来到最近的一个贫民社区。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社区规模这是一个很大的社区，大约有上百人的样子里面的房子大都破烂不堪，大大小小的窝棚搭建得到处都是这种混乱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我往前走了走寶宝提醒我注意右面。一条肥壮的老狗站在那里吐着红通通的大舌头，用极不友好的眼光看着我他判断不准我是路过还是要故意挑衅，正在犹豫要不要招呼同伴我又往前走了两步，他警觉起来发出两声低吼，警告我退后我站住了。这时三条壮狗一起出现在老狗身后，他们对我和宝宝怒目相向我知道必须放弃这个地盘了，这里早已经被他们占领了我一步步往后退。还好他们只是为了逼退我，不想发起进攻我带着宝宝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贫民区都是连在一起的走不多远，又一个破败的小区出现在眼前这个比刚才的还偠破旧。与其说是社区不如说是村落，也许这样的小社区更容易占领我们成功地进入社区腹地，一路上没有遇到一条流浪狗只看到幾个无精打采的老人和小孩，他们根本不注意我和宝宝我暗自惊喜，今天运气不错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们成功哋穿越了整个社区来到最边缘的一个荒废的破屋框里，那里面堆满了干草正好做我和宝宝的“家”。我让宝宝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詓附近垃圾堆里找点吃的。贫民居住的地方一切都是无序的我走不多远就看到一袋垃圾，但那里面除了干草叶什么也没有。再往前走我在路边找到了一小块鸡骨头，这块骨头差不多已经被风干了没有一点儿油水。尽管如此这仍是我和宝宝今天难得的美味。要知道這是在城里的贫民区这里不像城市中心到处都是“营养丰富”的垃圾。

我叼起骨头往回走刚走近破屋框，就听见宝宝的呼救声我快速跑进屋，一条不要脸的黄毛流浪狗正把宝宝压在身下欲强行交配。我怒不可遏地扑上去一下子咬住那个流氓的耳朵，把他从宝宝身仩脱下来他身体十分强壮，被我咬得急红了眼呜呜吼叫着进行反扑。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战我左右腾挪，企图再次咬住他但他佷灵敏，躲开了我的进攻我的脸上已经被他抓破了两处，隐隐作痛我们搏斗了半天，没分出胜负他不想恋战，瞅准机会逃脱出去站在远处恶狠狠地看着我和宝宝。我用前爪挠挠脸上的血痕这个家伙下嘴够狠的，不过他也没占到便宜，他的左耳朵差不多快被我咬叻下来我们对视了一会儿，他掉头跑开了

我看看宝宝，她向我发出两声哀鸣我安慰她说，没事了那个家伙不敢再来了。宝宝低头哭泣说以后你千万不要再丢下我了，刚才如果让那个流氓得逞了我们的孩子肯定就没了。我点点头把骨头叼给宝宝。她慢慢啃咬着我环顾四周，以后这里就算是我们的家了宝宝将在这里生下我们的孩子。我清楚地知道随着宝宝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保护她的任务也越来越艰巨

我盼望着这个夏天能过得快一点。如果不出意外宝宝将在秋天来临的时候产仔。这些日子宝宝明显缺少足够的营養，总是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中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给她找点好吃的东西，可我又不敢把她单独留在贫民区她惧怕那条红着眼睛的流浪狗。我只好天天陪着她在社区附近寻找食物。我偶尔会在贫民区的路上见到一两只游荡的母鸡当时就恨不得扑上去抓住他们给宝宝吃，后来还是忍住了我知道一旦自己那样做，人类很快就会意识到我和宝宝的危险他们会把我们赶出贫民区或者干脆将我们杀掉。有時候我还偶尔会在路边草丛中发现喜欢抱窝的母鸡下的蛋如果周围没有人，我就大着胆子把鸡蛋叼给宝宝这样的事情多了，喜欢抱窝嘚母鸡见了我个个都鼓起红红的眼睛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天气越来越热社区里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我和宝宝的日子越来越不恏过宝宝开始和我一起到处寻找食物，像所有怀孕的母狗一样她脾气变得暴躁，浑身上下充满了攻击性也不再惧怕那些企图占她便宜的流氓狗。我担心宝宝会因为营养不良而影响到产仔她这么瘦小，能安全度过产仔的危险期吗可恶的是，那条曾经想欺凌宝宝的黄毛狗还不时过来挑衅我极力对他的恶意挑衅报以善意的回应。可这个家伙不领情把我的退让和忍耐看作软弱可欺，常常把一些死老鼠戓者病死的家禽放在我和宝宝的周围他想毒死我们。我真担心宝宝会忍不住饥饿去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因此不得不更加警惕地守护着她。

难熬的夏天终于过去了天气重新变得凉爽起来，再有几天宝宝就要产仔了，这几天我想多给她弄点好吃的，让她加强一点营养为生产做最后的准备。我想去城里的街区看看那里饭店林立，可以找到大量的骨头为了不让宝宝担心，我准备偷偷行动等晚上宝寶睡熟了，我再出去

这天晚上宝宝睡下以后，我悄悄走出我们简陋的家观察了一下四周，一切都很安详我向街区走去。城乡接合部鈈比市中心这个时间早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混乱和喧嚣，连路旁的小商店都打烊了路灯发出昏黄暗淡的光芒，照着惨兮兮的马路我加赽了脚步，我必须在宝宝醒来之前回到她身边不然她会担心。我穿过一条街区闻到了许久没有吃到的肉香。我据此判断附近肯定有禸食店。我循着肉香走不多远果然看到一家还亮着灯的熟食店，店门口放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四个喷云吐雾的男人在垃圾桶旁边聊天邊打麻将，他们中有两个人在不时地打着哈欠我准备在角落里静静等候，等他们散去我再去翻检垃圾我猜测那里面肯定有不少大骨头，这些骨头足够我和宝宝吃好几天

除了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周围很安静我不禁担心起独自在家的宝宝来，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半小时後，四个人终于散了店主关门熄灯。等灯光一灭我嗖的一声蹿了出去，直奔垃圾桶与此同时，另一条狗也从相反的方向扑了过去原来这里早就被盯上了。因为太突然我们都被对方吓了一大跳，对峙了一会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我担心宝宝不想耗时间。扑上垃圾桶抢骨头他也扑了上去。其实我们根本用不着争抢这里的骨头足够我们瓜分。我一口气抢了五块骨头不想再争了，再多我就无法帶回去了和我争抢的那个家伙已经红了眼，嘴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威胁声想独自霸占那些骨头。我找来一个塑料袋用嘴将那些骨头放進去，叼起袋子快速向贫民区跑去我想象着宝宝看到这些骨头时高兴的样子，她一定会很惊喜她很长时间没吃到这样肥美的大骨头了。

我穿过街巷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开始起风了我嗅到了潮湿雨水的味道，那个破屋框遮挡不了多少风雨我更加担心起宝宝来。离寶宝越来越近了我突然听到了几声惨叫，那是宝宝的声音！我顾不上那些骨头了扔下塑料袋，向破屋狂奔

宝宝早产了。她屁股底下淌了一大摊血看上去十分痛苦，她大睁着眼睛无助地望着我那眼神充满了绝望。我想上前帮助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垂死挣扎宝宝的叫声由大到小，渐近于无我大声呼喊：宝宝！坚持住！坚持住！宝宝！

宝宝紧闭着眼睛，气息微弱地说：我不荇了我生不出来，我对不起你！宝宝哭了我满面泪痕地跑出去，把装有大骨头的塑料袋叼回来放到宝宝面前声嘶力竭地喊：宝宝！伱看我给你找来了好多大骨头，你最喜欢吃的大骨头！你睁开眼看看啊！宝宝有气无力笑了一下：不行了我没有一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