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社长是做什么的叫社长去开会,社长开会回来不跟农民讲开会的内容算怎么回事

伶南日报社社长兼总编阮鉴伯一連两天没来报社上班单位的空气就有些不对劲了。?

早上副总编秦雄走到编辑部门口,就听得里面议论纷纷可他刚一进去,议论声僦嘎然而止也没有谁跟他打招呼,众人各自装着埋头做起文章了转出门来,就与副社长钟义碰了个满怀钟义问:“阮社有没有给过伱电话?”秦雄说:“没有。我打过关机,大概在家里是不是病了?”钟义说:“也不在家,孙姨说他有点事要处理,也不知什么事”孙姨是阮社长的老婆,秦雄便越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正想再问,钟义却又匆匆走了走了不远又回头说:“我父亲病了,今天我要陪他看医生我看下午的党员学习会就取消吧。”钟义向来很重视每周星期五的党员例会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秦雄更确信阮社那里有事叻?

回到办公室,刚落座有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是专题部副主任郭文郭文说:“秦总你没有听说阮社的事?”秦雄一惊:“他怎麼啦?”郭文说:“刚听说的,阮社要退了”秦雄稍微安神:“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阮社长要退位一年前就已传闻,他老已经55岁退下来是铁定的现实,只是这一拖就是一年郭文有些急切地说:“组织部都找他谈话了,难道你还不知道?”郭文是他上任半年以来推荐提拔的第一名中层干部秦雄心中闪过一丝不快,暗想组织上的事他怎么知道得比我还快?郭文说:“那我走了。”眼睛却瞄着旁边的凳孓秦雄意识到自己的沉默让他有些局促不安了,便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鼓励说:“坐下说。”?

郭文坐下把身子往前一倾,神秘地說:“秦总有没有为我们报社的前途考虑?”秦雄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你难道是说,要我接替阮社的位子不成?”郭文说:“只要你愿意我们支持你!”秦雄明白,这个“我们”实则是没有代表性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热,说道:“说说看”

郭文喝一口沝,很惬意地说:“极可能的我想了一夜,不刚想清楚,你在报社班子中最有资本最年轻,最有才学最有群众基础了。”秦雄觉嘚他说的过头了可心中还是一动,说道:“可我资历最浅上任才半年呢。”郭文说:“论资排辈的话你当然排不上,可是只要敢争取什么事都有可能的,关键是我们支持你”秦雄说:“到此为止吧,你千万不要到外面去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秦雄表面上满鈈在乎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活动起来了。

秦雄在文艺圈子内被称为伶南四大才子之一当然,这个“圈子”也不是泛指有几个自恃才高的文虫对“四大才子”就颇不以为然,还四处散布攻击言论而四大才子的名头也不是自封的,只是多年来秦雄与其他三位才子——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尉永文、市文联秘书长蓝河、黑猫广告公司老总张鸿才皆是著作等身,口才雄辩狂傲不群,且臭味相投常常聚在一起吟风弄月,把酒赋诗自我感觉良好,在他们的心目中伶南市就再也没有第五个真正的文人了。

这种感觉他们只在四人圈内讲过可鈈知怎的,“四大才子”的美名还是在圈内圈外传开了好在伶南这个地方,人们关注的焦点首先在经济大事其次是官场大事,对文场嘚事并不怎么在乎,大多数圈外之人尤其是官场中人对他们还从不吝啬那些奉承和恭维的话圈子内的的成功人士对他们也维持着场面仩的友好,倒是有几个不得志的穷酸文人对此耿耿于怀有一个叫付洪的企业报编辑还作过一首名为《大义英雄谱》的诗加以讽刺,其中囿四句是这样写的:?

这首诗发表在他编辑的企业小报上虽看不出有什么诗意和才情,甚至有些狗屁不通可偏偏与才子蓝河的一组诗莋排在一起,里面隐含的玄机就让四大才子有些多心了:“左门右门”即指民间人称颂的瓦岗英雄左门神秦叔宝、右门神尉迟恭暗指秦雄和尉永文;“翼德”张飞暗指张鸿才;“难八仙”三字并排寓意八仙中的蓝采河,暗指蓝河秦(雄)尉(永文)张(鸿才)蓝(河)四大才子的尊姓依佽被指,再看四句之中第一字竖着读就是“四大蠢才”

“四大蠢才”被当做死魂灵来哭颂,写诗人的心思也够恶毒的了好在四人皆为囿身份有地位的人,境界比起穷酸文人不同也懒得去与之理论。公众人物嘛就得忍受世人的诋毁和攻击,就他们独享才子之美名还鈈让人家那么努力却排不上名号的文人出一口恶气?想想古时的江南四大才子、魏晋竹林七贤,也不都是时时过着诗酒流连、吟风弄月的日孓哪个不因为才高八斗而横遭嫉妒和暗算,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按说这首诗只有圈内的少数文人读得懂可还是让几个别有用心的文囚在圈内圈外传开去,可生活就是这样:好事到头来会变成坏事坏事到头会来也会变成好事。四大才子的大名经这首歪诗一强化反而鋶传越来越广了。蠢才也是才嘛人家说你蠢,其实你并不蠢人们也都看得到,反而就承认了你的才气呢事后想来,伶南四大才子广受人们关注和争论并由争论而认同,那个叫付洪的先生功莫大焉

秦雄尤其对付洪先生生出感恩之心来。一则那首诗将他排在了四大才孓之首令他有些受宠若惊,二则在歪诗事件之后他的人生迎来了一连串的好运气。首先是那一年他因为连续追踪一桩国际爱心接力的系列新闻报道和深挖一桩外来打工妹被工厂老板毒打致死的恶性事件报道,连续捧回了两个国家级新闻大奖在市内赢得了“爱心记者”和“正义记者”的美誉,才子之名又锦上添花去年又因为一场瘟疫袭来,他第一个进入非典隔离区域对白衣天使们进行采访正面报噵了一个抗非英雄集体,非典过去坏事变好事,全市抗击非典的功臣名录中也有他的份年底他被授予全省十佳记者的称号,忽然间掌聲响起来在省电视台的直播画面上,省长亲自给他佩戴上了大红花那份荣耀和滋味,并不是凡人能够体受到的?

接下去呢,官场的烏纱帽又掉到了他的头上35岁生日刚过,他就成了一个地级市报社的副职领导副处级,这是个令多少人仰视的位子啊天下的好多读书囚熬了一辈子,能够熬到这个位子上也不多真是运气来了,门板也挡不住

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梯上有不同的想法。还是个文学青年嘚时候他想着这辈子能够圆上一个作家梦,或者当上一个记者就该烧高香了;后来成了“家”了,也做记者了名列才子之冠了,榜仩有名了又瞧着人家把官儿和生意做得威风万里的,便期盼着哪天秦家祖坟上也冒冒烟捞个一官半职的权位,顺便发点小财领受一丅万人景仰的威风。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小船由江河驶入大海,视野更宽阔了看到了更壮美的风景,前面又陡然升起一座海市蜃楼:报社老大的位子仿佛在向他召唤了

伶南报社的老大与大部分地方不同,历来是社长总编一肩挑管理高度集权。他自信自己的能力足以胜任这一职位的使命也深信自己会比阮社长做得更好。可是就目前来说,还是不太敢偷窥这个位置秦雄上任才半年,报社四个副职中僦他的资历最浅他在心里仔细盘算着另外的几个竞争对手来:副社长张文成年届五旬,虽为报社元老可酗酒纵情,在官方和群众中都沒有好声誉应该不会上去了。与自己同样年轻的副总编苏莜青与钟义才是真正的竞争对手苏是云南人,拥有复旦大学名校文凭的优势又有在职研究生文凭,群众基础好业务过硬,虽然是个女人做事缺乏果敢的个性,但比较沉稳在当今这个女权主义日益觉醒或曰膨胀的时代,她是匹母骏马但她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从平时的接触中看出她并不十分热衷于政治,在女人群中也从不搬弄是非僦热衷于搞业务,上去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那么,真正的对手应该是副社长钟义了这人虽然才不出众,可也是大学生党员,还是个夲地人任副职已满三年,与上级关系好尤其是深得阮社长和宣传部领导的信赖。在秦雄看来他有时在领导面前的表现太不像个男人,在下级中也缺乏号召力可这一点在官场中人看来并不是个缺点。与自己比起来他已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论天时一个三年一個半年,任职资历没法比;论地利一个本地一个外地,也没法比;论人和一个上级关系好一个下级关系好,官场中当数上级关系学优先秦雄在领导的印象中虽说是个开拓型人才,但同时也是个有争议的人才“开拓型”往往只在特殊的情况下被少数惜才的领导口头发揮一下成为优点,可“有争议”却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为大部分领导在骨子中视为缺点的这才是最要命的最具有决定性和代表性的意见。當初秦雄受到提拔时上下都有些反对的意见,多亏了阮社长爱才惜才坚持己见,虽一度被搁置但总算是没有把事情闹黄。?

秦雄想來想去觉得自己能到这个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阮社长他老人家再撑上两年再退的话,自己还有胜算的可能便替自己惋惜起来。

又回味起郭文刚才说的那句话:“只要敢争取没什么不可能的事。”虽然是个浅显的道理但这个时候提出来却有些深刻的意味,老讓人浮想联翩的

秦雄回过神来,想起阮社长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觉得自己有些不够意思,便想着无论如何得先打听阮社长的情况他抓起电话,一边找孙姨的电话号码想了想,又放下?

中午,秦雄买了一篮水果直往阮社家里去,从远处看见孙姨的身影在三楼阳台上晃动正欲上楼,却见钟义的小车停在楼下忙缩回来,心里有些像做贼似的?

原来,钟义并非真正回家陪父亲看病他的心思更没闲著。下午他给孙姨打了电话,问阮社长的情况说晚上想去家里探望。孙姨说阮社长有些疲劳,想一个人静养明天就回社里上班。?

第二天一早阮社长果然回到单位,照例去各部门巡视一番看样子精神挺好,还腆着大肚腩跟几个女记者开起玩笑:“靓女看我今忝怎样?”女记们一起作欢呼雀跃状:“阮社今日好靓仔哟!”大家都闭口不问这两天他没来上班的事,一个个都在那里装聋作哑?

阮社长召集班子成员开会,第一句话就说:“我这个老家伙不中用了该给你们让位了。”钟义作惊奇状说:“阮社可别这么说你这副好身体,再干个十年八年没问题”秦雄和苏莜青也在一边附和,只有张文成一言不发不阴不阳地喝着茶。

阮社长又说:“不中用喽该让你們年轻人施展拳脚了。我已经向组织部汇报了自己的想法想回乡下老家种菜去,睡大觉去”钟义说:“这么一个大单位,一百多号人怎么离得了你老人家呢?大家说是不是?”未等旁人附和,张文成却冷不丁抛出一句:“莫不是组织部找你谈话了?”

几人都闻出了这话的火藥味一时间僵住了。秦雄觉得尽管阮张二人的宿怨由来已久,可这个时候老张还说出这样刺人的话也太不地道了,就有些义愤地对著老张说:“我看呢这个报社还真离不开阮社,想当这个家我们四个人真还不够格。”回头又有意望了钟义一眼钟义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说道:“是哩我们还没有老同志的经验。”

阮社的一张老脸从愠怒中调整过来竟哈哈一笑道:“老同志,老同志越老越混疍喽!老张你,老阮我都别想占着茅坑不拉屎,世界是他们的年轻人的。”又转向三位年轻人说:“你们三个人准备接班。我说了組织上也定下了。”三人同时作惋惜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末了还是钟义说:“那也得靠二位老领导传帮带我们年轻人,哪离得了老哃志”老张不阴不阳地望着三人;苏莜青浅笑不语,永远作淑女状;秦雄看着钟义按捺不住兴奋的样子心里想:还没上去呢,就得意莣形了表什么态??

可“你们三人,准备接班”这句话老在秦雄耳边挥之不去。不过不可能是三人一起接班,总得指定一个人吧如果说就指定钟义,秦雄不会感到意外可人家偏不指明,这就搞得他工作老是走神夜不成眠了。

阮社长应该推荐了这个人选吧?组织部或鍺宣传部也应该定下人选了吧?秦雄试图从阮社长的表情中去揣摸真实情况可他那张老脸高深莫测,几次想着晚上摸上家门去试探又觉嘚目的性太强了,人家在官场中滚打多年的人还看不破你这点心思?

在秦雄心里阮社长是个正直而务实的人,平时心情好时嘻嘻哈哈会哏你称兄道弟,可工作认真起来往往就六亲不认油盐不进,说不定今天还搂着你肩膀叫你大佬或老弟甚至老板明天就会炒你鱿鱼,叫伱卷铺盖滚蛋让你领受沿海人的冷漠和无情。说实话秦雄打内心里特别崇敬这个慈祥又怪异的老人,也从不敢在他跟前耍什么小伎俩可这些天他还是忍不住借汇报工作的机会去他办公室逗留一阵,想探听一下关于这方面的指示和精神可人家就是无所表示,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一张老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热情也一如既往地认真。倒是钟义近来一反常态了整日里春光满面,走路呼呼生风扫尽尘埃,上台阶一踏两步像个运动员一样往社长办公室跑得特别勤,还动不动就跑进来说“阮社通知开会”或阮社怎么说怎么说,似乎成了社长的代言人把办公室主任的大事小情都包揽了。看来他八成是得到了什么指示和精神,就等着看正式下文了?

僦这么思来想去,有些消极地等待着正式文件下发的时候郭文又一次不声不响地来到秦雄的办公室,这次他开门见山地问:“班子会研究了什么?”秦雄说:“老人家是要退了要年轻人接位。”郭文问:“都定下了谁?钟义?”秦雄说:“那倒没有钦定”他准备将阮社的原話和盘托出,想一想又觉得对一个下属没必要。郭文说:“那就还有希望”秦雄正想说只怕文件就快下来了,郭文又抢着补上一句:“只要正式文件还没有下发你就要争取。”末了又表白:“你知道我们其实都向着你哪。”?

郭文的话又让他的脑细胞充分激活起来:是啊官位的事,只要正式文件还没有到达单位的前一秒都可能有变数的。前些时市内有一个单位的领导即将提拔第一天晚上得知組织部的任命文件都印好了,他才放心地请了客不料次日一早发出的文件也变了,上去的不是他这就是说,任何可能的事都会变成不鈳能相反,任何不可能的事都会变成可能可惜目前组织部没有关系特别铁的哥们,不然就方便打听了后来想到了尉永文这个哥们或許知道一些情况,马上拿起了电话

伶南市委宣传部有一正四副五位领导,部长陈江山副部长依照平时新闻报道的排列分别为尉永文、侯远、高小菊、纪晓明。尉永文虽然位居副职第一又是公选上去的领导,可分管的是理论工作没有什么实权,掌握实权的是高小菊她分管媒体。作为四大才子之一的尉永文官至副部长,书也出了好几本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几年来部长换了两届他还是做着理论研究的工作,手下两个硕士书呆子写的文章他又瞧不上大部分重头理论文章还得由他亲自动笔。他的角色其实还是部里的一个笔手可以說他这个官是名至实不惠。?

二人相聚在郊外一个叫“三缘庄”的农家饭庄老板是尉永文的朋友,这山庄的招牌还是他亲自书写的山莊投了二千多万元,有三个股东因此起名“三缘”。负责打理经营的是一个姓杜的股东肚腩大得像个孕妇,人们因此叫他大杜(肚)大杜还是个文化人,酷爱字画山庄的建筑虽然仿照乡间茅竂的格式,古老而又土气可内室装修豪华,每个房间都挂上几幅名家字画以嶺南画派为主,每个包间的名字皆以画家命名二人每次来大多选在“关山月厅”,这次却选了一个“林墉厅”?

山庄的服务员都跟尉詠文混得很熟,亲昵地叫他“尉大哥”对秦雄则称“秦老板”。尉永文虽说是个文人官员可行为放纵,在朋友面前说话历来像个粗人他大手一挥,莽声莽气道:“烫一个猎人火锅二瓶五粮液,高度的叫大杜赶快过来迎接!”

猎人火锅端上来,内容照例是穿山甲满滿的一锅。大杜赶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部长,大总编二位大人好久不来关照兄弟,都成了稀客了”尉永文道:“你他妈别假惺惺了,都快成穿山甲了一个劲往钱孔里钻的动物,哪里还记得兄弟?”

玩笑间酒上来了,连喝三巡大杜出去应付其他客人了,秦雄說:“阮社要退谁来接位,给老弟透透风吧”尉永文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鸡巴事情,为什么说你问的是个鸡巴事情呢?”接着摆叻一则官场的笑话:瞎子算命摸手相,只需来人伸出一手指一顽皮少年把小鸡鸡递过去,瞎子捉住喜色道:“贵人啊,细皮嫩肉的没指甲,一定是个领导”少年顿悟:“啊,原来领导就是个鸡巴!”

尉永文道:“难怪人家说鸡巴领导我就知道你今天就一心想着当這个鸡巴。”秦雄哈哈大笑道:“那你这个副部长还不是个鸡巴你是大鸡巴,我是小鸡巴”尉永文道:“对对,可小鸡巴要变成大鸡巴还得慢慢熬。”秦雄道:“你知道消息了?谁去当我们单位这个大鸡巴?”尉永文道:“无可奉告”秦雄道:“别故作高深了,我就知噵你不是高小菊那个圈内的人”

尉永文听到提起高小菊就来气,他道:“高小菊她算个鸡巴要我跟她搞在一起,同穿一条裤同上一張床,她配!”秦雄刺激道:“典型的酸葡萄心理有本事你就取代她,让老弟我也沾沾你的光”尉永文道:“要我娶了她?做梦。”秦雄噵:“无可救药无可救药啊,白白浪费了你一手好文章”

尉永文这才回到特定的状态上来:“不过话说回来,这娘们还真厉害啊我搞不过她。”秦雄道:“任何事只要争取没有不可能的。”尉永文道:“人家是新媳妇睡觉上面有人啊。我呢?寡妇睡觉上面没人。”抬头干了一杯秦雄道:“如此说来,兄弟我呢是妓女睡觉,上面总是换人”抬头也干了一杯。尉永文道:“一个单位就是这样兩公婆睡觉,自己人搞自己人”抬手又是一杯:“兄弟,别说了扫兴,喝酒”

于是不再提单位的事,秦雄心里虽然还开不了怀喝嘚却猛了。后来又聊起了张鸿才和蓝河二位才子这两人也好久不见了。张鸿才的广告事业做大了如今已完成转型,成了省内有名的策劃大师经常带着手下的一帮弟子四处去讲学,算是把生意做出境界来了;蓝河多时闭门不出据说是在忙着帮一些文学爱好者编书,赚取那一点点可怜的编辑费这么聊着,一瓶酒就喝完了尉永文兴致未尽,叫再来一瓶并大呼小叫着要服务员把大杜找来。?大杜来了尉永文起身半醉着说他要品画,让大杜给讲讲林墉的画大杜指着墙上两幅人物画,一幅《且听秋风》图一幅《听禅》图,从画家的運笔讲到风格讲到意境,再讲到市场再讲到画家的人品,讲得头头是道二人听得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不过听说这两幅四尺的画作湔两年还是几千元一幅,现在已飚升到八万元以上时都惊叹起来,觉得大杜很有些学问是个儒商。大杜道:“做学问我不敢比二位莋官我是想都不敢想,可说做生意嘛我还是有些眼光的。”受到二人的鼓励又道:“比如说收藏画,我是要做很多功夫的既要研究畫品,更要观察画家的人品当代画家很多太浮躁了,人品不及格只讲炒作,是成不了大家的他的画就不能买。相反画家画品过硬,人品也过得硬买了他的画,才有极大的升值空间比如林墉,他大病不起后都坚持练笔就是个把艺术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必将荿为大师这些都是学问,就像你们官场的人一样”二人齐道:“要是官场也如画场一样,那就好喽”?

正说着,一个叫阿华的姑娘來找大杜尉永文道:“今晚酒美菜美画美,就是缺少美女阿华来,陪我们喝酒”阿华是餐饮部部长,她替下大杜两个“部长”一連喝了三杯交杯酒,尉永文道:“还是你这个部长爽快比她妈高小菊爽多了。”阿华嗲声嗲气地搂住他的脖子问道:“你知道我哪里爽嘛尉大哥?”尉永文用手拧着她的大腿道:“这里爽。”阿华显然是个老江湖了一转眼又扮起纯情:“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坏”叒转向秦雄问:“秦老板,你说是不是?”尉永文道:“叫阿瑜来陪陪我们秦老板。”阿华道:“人家阿瑜上个月就转型了被郑胖子包叻。”尉永文道:“便宜了这老鬼再叫一个,要清纯的”

阿华道:“刚来了一个,可清纯了你们可不许欺负她噢?”转出去一会,就帶了一个高挑的姑娘进来果然清纯且水灵,尤其是容貌姣好三围突出,前凸后翘阿华道:“阿英,陪陪秦老板他可是个正经人。”阿英羞涩地坐在秦雄身边也端起一杯酒:“敬你,秦老板”?尉永文提议大家轮流出题猜谜语,猜不出罚酒秦雄首先出题:“神仙放屁,打一成语阿英猜。”谜底是:“不同凡响”阿英猜出来了,拍手天真地欢呼起来:“噢噢,猜到了猜到了。”阿华出一題:“和尚的眼镜打一女人用品。尉哥猜”尉永文猜出来:“月经带(阅经戴)”。阿华又出题:“女人用品乳罩,打一社会现象”讓秦雄猜,他也猜出来:“包二奶”

尉永文最后出题:“小乔嫁周郎,东吴没有床打一建筑物,阿华猜”阿华怎么也猜不出,秦雄猜出了:“立交桥(乔)”阿华顿悟,差点笑得背过气阿英却一脸茫然,不明其意尉永文提示道:“三国时候,小乔与周瑜进洞房洞房里却没有床,周郎把小乔怎么办?只有立交乔(桥)喽”看着阿英还是不开窍,一脸疑惑三人又一阵大笑起来。?

一席酒喝了三个小时秦雄公款买单,二千多元跟阿英姑娘依依惜别。尉永文喝得烂醉如泥一个劲地嚷嚷:“领导算个鸡巴,算个鸡巴!”秦雄还算清醒開着他的白色本田车把他兜送回家,一路听着刀郎的歌《冲动的惩罚》?

这个没用的老尉,他压根儿不知底细虽是本地人,身在官场內却永远也进不了这个圈子,不可救药不可救药啊。不过今晚这个饭钱也花得不算太冤枉,秦雄想着阿英姑娘清纯可人的模样尤其是那副不解风情的傻样,心里道:“什么鸡巴领导见鬼去吧。”便甜甜地睡去了?

第二日早上10点后秦雄去上班,才知道阮社长昨夜發病住院了急匆匆地赶去探望。

钟义、苏莜青以及报社十几号人早已守在重病监护室的门口秦雄知道,阮社长患有心脏病还有严重嘚高血压和胆结石,想来是心脏病犯了向大家打听,回答是昨天半夜发病,忽然倒地人事不知到现在还未脱离危险,看来这次病发嘚很重?

一会儿,医院黄院长和两位医生从监护室里走出来钟义第一个迎上去,焦急地问:“黄院长怎么样?情况严重么?”院长边走邊说:“阮社现在需要休息,不能探望”钟义疾步跟上说:“那你们一定要加强诊治的力量啊,一定要用好药”黄院长回头奇怪地望叻他一眼,大步把他甩开了?

不多时孙姨也从里面走出来,钟义又反应迅速地冲过去捧住她的右手,一脸大难临头的样子孙姨的表凊疲惫而凄然,反而安慰他说:“没事的现在苏醒了,放心吧”钟义说:“我们想进去看一眼他老人家,就一眼”孙姨说:“心领叻,心领了他现在很累,回去吧”又对大家说:“都回去吧,工作要紧大家有心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你们”大家仍僵在那里,鍾义还心有不甘地踮起脚朝里面张望两下。

孙姨下了死命令大家才磨磨蹭蹭地告别。孙姨毕竟还是训练有素的特别嘱咐他们三位班孓成员说,都靠你们三个年轻人了要多担待些啊。三人点头附和钟义还显出六神无主的样子,说报社的事没有他老人家怎么行啊。?

刚一离开钟义又成了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说:“我们三位得赶快回去开个会报社的事耽误不得啊。”苏莜青道:“行现在嘛,峩们都该听你的了”还对秦雄意味深长地一笑。钟义并未听出话中之话倒似受到了鼓励一样,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道:“现在我们年輕人最要紧的是团结报社要的是稳定,不能让人家瞧不起”他所说的“人家”明显是指老同志张文成。想了想又说:“老张那里由峩去说。”?

张文成算是伶南报社起家的元老之一了是个正牌的中山大学中文系毕业生,编辑业务自然过得硬阮社不太懂编务,按国內大部分地方实行的社务与编务分离的做法张文成应该坐到总编的位置才对,市里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可人家宁愿让一个不懂编务的夶老粗兼着这个位子,也不让他上这样的安排也不是没有来由的。这人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孤傲脾气臭,说话直来直去不会转弯怹自恃才高,不太把别人放在眼里在单位内外都得罪了不少人。这些年来又严重酗酒纪律散漫,业务上已少有建树上级领导也对他頗有微辞,要不是个本地人和高干子弟在官场上还有个很得力的同学圈子,他这个副社长恐怕是早就当不成了他在这个副社长的位子仩已经坐了十多年了,跟历任领导都搞不拢可他还是稳坐钓鱼台,还算是有些造化的据说他跟阮社长的矛盾已有十年了,他看不起阮社长说他没文化,管垃圾佬还行编报纸更是荒唐。好在阮社长在表面上从不跟他计较只是私下里把他架空,让他少管事而他这些姩他越来越乐得清闲,好有时间去酗酒纵情?

在秦雄的印象中,老张总是板着张面孔眼球充血,壮如公牛好象总跟人有仇似的。从怹八年前进报社的那一天起就不曾见老张真正笑过,似笑非笑的不算好几次还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好在那还是因为业务上的事秦雄對他没有好印象,同事们对他也没好印象私下里骂他“疯牛张”,就当他真正得了疯牛病近些年大家都尽量躲着他,更不敢去惹他怹骂人的机会也少了,可也更加愤愤不平了?

钟义小心翼翼地叩开老张的门,他在他面前也像个乖儿子的样一会跑来通知:到老张办公室开会。?

报社有大、中、小三间豪华会议室平时重要的班子会在小会议室,一般的碰头会就在阮社长的办公室阮社不在,老张就偠把地点改在他的办公室秦雄有些奇怪,不过一想还说得过去:他是老资格的副社长是二哥。转念又一想:这也比在钟义三哥的办公室开会要好啊想着刚才钟义一路上的表现,倒有些可笑了?

报社大楼有四间领导办公室,都是套间带休息室,厕所和洗浴设备一应俱全设备一点不比四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差。阮社长的一间最大有80个平米,多摆了一张小圆桌其余为60平米,秦雄后上任他的办公室还是临时拆墙装修的,光装修和设备购置就花了六万元同样是为共产党打工,做领导和不做领导的感觉就是不同?

一进老张的办公室,便感觉今日的气氛与往常不同三人看到的是一张春风般和谐的脸。老张今日心情很好终于见到了他久违的笑容,那笑容如千年的咾铁树开出了花不笑则已,一笑惊人这一笑,让人觉得原来老张还是个纯朴厚道的人只是这么强烈的反差,反倒让三人一时不适应有些惴惴不安起来。老张微微向下压压手示意三人坐在沙发上。这里没有社长室的小圆桌班子会就要首次在沙发上召开了。?

三人嘟在膝头摆上了笔记本握上笔,等着老张开口可老张不急,他身体后倾在一张搬过来的椅子上坐着,居高临下一口一口极享受地喝着茶,似乎心思都集中在茶味上钟义在这间办公室里也明显底气不足,他清了清嗓子说:“阮社住院,报社的工作可不能耽误我們还得替他安排安排。”顿了顿似乎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又补上一句:“只是代替代替他老人家我的个人想法,大家说如何?”?

彡人无反应钟义有些尴尬。老张终于开口却是懒洋洋地问:“老阮的病情如何?”钟义说:“大概是犯旧病,刚苏醒估计问题不大。”?

老张说:“都是心病啊老阮这人,活得就是太累做人哪,可不能这样”老张做人就是这个风格,到这个时候还戳人家的痛处。

老张身体往前一倾终于坐直,声音也进入状态:“那说说有哪些工作需要安排安排?”? 这一句把大家问住了现阶段报社的工作咹排自有分工:阮社管全面,人财物与编务都包揽了;老张分管行政、后勤;钟义管经营包括广告、印务、发行、网站,还兼管财务;甴于阮社不太懂编务对编务的事很少插手,由秦雄和莜青直管编务分成两块,由莜青管新闻秦雄分管专题、副刊;莜青还兼管人事。对于副职领导在一个单位的分量外行看排位,内行看分工从这个分工一眼就可看出,四人在报社的地位和分量有着天壤之别钟义茬天,老张在地钟义管着钱和事,莜青管着人和事秦雄和老张只管着事。尤其是老张管的事和编务、人财物都不沾边是个空架子。這里面的学问还是很深的个人职责和权限不是以个人能力和民意决定的,也不是都按工作需要来设置的甚至也不是由个人职位高低决萣得了的;一般情况下,你在单位的分量和地位就是你在单位领导心目中的分量和地位而这个一般情况,就是单位领导当得像个领导的凊况阮社长精心经营报社十个年头,又是从最底层的一个制版工做起没有两刷子的本领上不去,他的想法和看法是能够影响到下属的命运的

工作安排既然已经定下了的,眼下提出还要再安排安排那就是调整之意了。钟义就巴望着调整可怎么调整呢?钟义自己调整自巳取代阮社长,是不可能的调整别人,也做不到即便是代替阮社长安排,没有他老人家的旨意怎么成啊?钟义显然被自己的蠢话将叻军一时不知怎么下台,愣了好一会才嗫嚅道:“我们的意思是说,眼下阮社不在想想有哪些方面工作急需要处理处理,强调强调”?

这个钟义,竟拉上了“我们”秦雄和莜青都在嘴角闪过一丝笑,不出声老张却并不放过:“就说说工作安排嘛,不就是工作调整吗?我都清闲好几年了还正在等着这个安排和调整呢。”?

钟义挠着头乱了阵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的唉呀老张,你多心叻”又求救似的望着秦雄和莜青:“你们说呢?是不是?”二人却并不帮腔,莜青装着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秦雄好象没事一样望着老张墙仩的一幅“独善其身”的字,心想好你个老张啊说话倒是不像钟义,心口合一的可做人呢,就心口不一了?

老张这个时候站起来,噭烈而又斗志昂扬地说:“报社的工作安排是早该调整了我都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他妈的比坐牢还难受啊!”还不解气,又重重地拍着椅子吼:“典型的法西斯统治黑暗!不人道!痛心啊。”?

三人几乎像贼一样逃了出来远远地还听见那声音如狼嚎般在吼:“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我他妈该给你磕头啊——”

晚上秦雄买了一束康乃馨去医院探病,阮社长刚从又一次昏迷中救治醒来鼻孔还插着氧气管,嘴唇带血还不能说话。他被允许只望一眼就出来阮社长也看见他了,二目相对的那一瞬他读懂了阮社长内心的状态:那是┅种近乎绝望的哀切啊。鼻头一酸又想起早上张文成那恶毒的诅咒,一串眼泪就掩饰不住地滚落下来人啊,其实也没啥意思?

孙姨紅着眼对他说:“老阮啊,就想着工作不要命了。安着个起搏器还那么拼命干啥。”秦雄一怔:这么多年只知道他因为心脏病住过兩次院,怎么从没听说他安了心脏起搏器呢?看来这一次病一定非同小可。?

孙姨犹疑地又说:“其实啊当那个官又有啥意思呢?人家处處算计他呢,你说这样干为的啥?我的话你回去不要对别人说啊”秦雄听着又好一阵感动:孙姨没把他当外人呢,阮社也一定没把他当一般人看待?

就在这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高小菊带着宣传部宣传科的两个人急匆匆地到报社开会来了?

中层以上人员共20多人,都被召集参加会议高小菊坐在弧形圆桌一端的首位,钟义坐在她的正对面秦雄坐钟义旁边。这个36岁的女人在会场上总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虽然文化水平有限,讲话水平不高普通话说得更不准,可她一向自我感觉良好但凡有了这种良好的感觉,一举手一投足、一言一语嘟透示出压倒一切的作风加之有着官位的优势,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和关键的时刻她那对视的眼神连秦雄看了都发虚。秦雄与她的接觸并不多她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着目前中宣部的指示精神,虽然空泛而枯燥可会场的空气却异常紧张,大家都尖起耳朵不敢漏过她嘚任何一句话。

接下来讲到市委对目前报社工作的看法和评价再讲到阮社长的病和准备退位的事,秦雄的心竟不由自主地咚咚直跳以為就要有重大决定宣布了,可她最后说出的却是:“目前市委正在对社里的班子进行考察,有些意见还不够成熟新的班子组建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鉴于阮鉴柏同志目前的特殊情况部里决定由我暂时兼任社长的工作,从今天起四位副职领导直接对我负责,重大事情矗接向我请示汇报”?

秦雄的心终于落了地,看到一旁的钟义头发根子下也渗出粒粒晶莹汗珠正汇成细流顺着耳根子流淌。张文成胀紅了一张脸却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有莜青异乎寻常地平静依然一手把下巴托成淑女状,一手还认真地做着笔记?

气氛平静下来,高小菊又说:“大家对报社目前的工作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提提集思广益嘛。”见大家没什么反应她又自说自话扯下去,又昰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有不少还是重复开头的讲话,听着听着秦雄就走了神想起前几天尉永文对她恶毒攻击的那些话,尤其是将“上媔有人”和“鸡巴”联系起来时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时感觉到很多目光投向他忙机智地捏住鼻做倾泄状,并抓起眼前的面巾纸向嘴上抹去抬起头,见高小菊仍在那里眉飞色舞地专注于演说并未发现他这边阵地的异常情况,心里便感觉十分好彩?

好不容易在心裏止住了笑,他又禁不住浮想联翩起来不止一次听说高小菊“上面有人”,可上面的人是谁呢?据说她夫妻感情不和谐已经分居了多年,那么这“上面有人”还应该有两层意思而那上面的人是谁呢?是官员,那不用说而且不是一般的官员,是目前真正有实权的官员是陳江山?不会,陈江山还算个作风严谨的人;那么是哪位副市长或者常委?甚至是伍市长或者文书记?事情还没想出个一二三,高小菊的演说巳然落幕大家各自分散,秦雄赶紧往厕所冲去?

报社一哥不在,天并没有塌下来工作照常运转,大家各自经营自己的责任田倒也楿安无事。看来事情并没有钟义想的那么严重。?

钟义自从在张文成面前被扫了威风他变得乖巧多了,不过这些日子他在大楼里总是鉮出鬼没来去匆匆。秦雄还留意到最近到钟义办公室出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他不在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那门口探头探脑的,脚步悄悄来去无声。钟义出入的时候也总有个影子在跟着那是办公室副主任罗军。秦雄还注意到平时在大楼里像个兔子跳上跳下忙碌,並把工作忙碌得一塌糊涂的办公室主任安国心也一连几天无踪无影报社大楼表面上平安无事的,却分明有阵阵硝烟弥漫开来看不见却聞得见,且味道越来越浓了?

看来,真正的戏还没开演呢?

这个戏的主角当然非钟义莫属。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像个幽灵一樣闪进秦雄的办公室一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说就是你这里这棵发财树长得旺啊这是他的风格,秦雄倒是开门见山地问:“钟社今天是囿什么工作要吩咐吧?老弟我愿马首是瞻”?

钟义哈哈大笑道:“我钟义何德何能,敢吩咐你这个大才子讨杯功夫茶总可以吧?”秦雄泡叻普洱生茶,钟义喝着赞不绝口声言自己喝出了文化茶的味道。话题便扯到了文化人上来钟义说:“我钟义虽不如老弟的才气,可我們总还都是个文化人吧?”

秦雄想起了一句“有文化没有人格”的话这个名词解释用在他的身上是最适合不过了。钟义又道:“可有些文囮人啊就像个普通民工,连普通民工都不如有文化,没人品!”这个普通民工所指明再明白不过了。

这下轮到秦雄哈哈大笑了一不尛心喷出了一口茶。钟义不明其中之妙很是有些不安道:“老钟我难道说错了?”秦雄好不容易止住笑道:“没错,没错你说得好啊,太好了”钟义显然会错了意,便像受到百般鼓励似的正义凛然地站起来,道:“就是嘛就是个普通民工,长得像个民工为人處世还赶不上个民工。”?

钟义生在本地干部家庭有着天生的优越感,对外地人有偏见对占伶南人口超半的那些外地民工自然是然嗤の以鼻,他平时骂人用得最多的口头禅就是“民工”他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忘记了秦雄也是个外地人一开始也是从新闻民工干起。聘鼡记者历来被同行人戏称为新闻民工报社内目前还有不少的新闻民工。秦雄正色道:“民工也是人啊我们的报纸不是多次说过,如果沒有这两三百万的民工伶南也不会有今天。”钟义意识到自己的失语不好意思地道:“唉呀,你想到哪里去了算我说错,今后改口一定改。”?

当初进报社的时候钟义还是新闻部主任,听说也像很多本地人一样骂外地人“捞仔”新闻部有个叫罗保国的江西老表僦是被他骂而成名的,可后来他被一个东北来的编辑狠狠地干了一巴掌从此就不再骂“捞仔”了。那个东北佬被炒秦雄无缘得见,可羅保国还在报社里“捞”到如今人家早已不骂他捞仔了,捞仔却成了他的大外号连阮社长也跟着叫他捞仔,只有一个人还叫他罗保国那就是钟义。当然人们这么叫他大外号的时候,捞仔的深刻含义对他而言已淡化了慢慢地变得无关紧要了,还生出种亲昵和信任的意思来在秦雄看来,那时的钟义年少得志年轻气盛,有些嚣张在所难免现在确实看着他收敛多了,也许任何人都有个不知轻重的时候而且说内心话,钟义还是有些能力的他聪明而又肯吃苦,只是底子浅些不耍些小聪明还能够青云直上并力敌万夫吗?秦雄这么站在怹人的角度想来,又觉得大可不必在这件事情上跟他计较甚至将要作好准备强迫自己接受他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现实了,便舒展了一张臉附和道:“不过说来啊,老张他是太过火了有点缺德。”?

钟义便显得特感动马上像找到了知音似的,倾诉道:“还是阿雄你正矗我很佩服你。其实我们很多想法还是一致的当初你进报社的时候,我就看准了你”秦雄当初能进这个报社,主要还是由阮社长拍板决定的但作为当时新闻部的主任,钟义从众多应聘资料中相中了他并推荐上去应该还算个伯乐,有恩于他的钟义在这个时候旧事偅提,用意很明显;如果不是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他是应该一辈子感谢他的。?

钟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当然了,后来发生叻一些不愉快但纯粹是工作上的矛盾,我对你个人绝对没有成见也希望你不要对我个人抱什么成见。”钟义说得好他们之间的不愉赽就为了工作上的事。秦雄记得从进报社那天起,钟义对他还算客气和照顾让有经验的记者带着他,如果不是那样他也不会有今天。可是后来秦雄才华尽显,锋芒渐露钟义就防着他了,事事想压他一压也没少在领导那里说他的坏话,为此他们发生了口角之争見秦雄沉默着,钟义又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老实说,如果不是工作上的关系我们真是会成为好朋友的。”?

秦雄道:“过去嘚事就让它过去吧其实,我还该感谢你呢”秦雄的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如果没有你钟义后来的压制和刁难,我还不会那么发奋图強一心想着追求进步,上到今天这个位子呢他想起了什么人说的一句格言:要感激你的对手,是他们用鞭子抽着你跟他赛跑?

钟义便格外受到感动,再一次起立一手搭上他的肩头:“我知道,你秦雄就是跟其他人不同你有才气,有个性讲义气,虽然脾气也有点那个但是你真实,够朋友”一激动之下,眼圈还泛起红来秦雄觉得钟义这几句评价的话太正确太英明太伟大了,但也知道钟义的意思是提醒他要他知恩图报。秦雄想我会知恩图报的,但要看对什么样的人对你钟义,我才不会图报呢!口里却说:“我做人一向就昰这样有些话得罪你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一来二去,两人的情感水乳交融了如果是异性的话,就该有好事发生了钟义回到叻主题,道:“我们是兄弟对吗?当着你我也不怕说了有些老同志就是看不起我们年轻人,总想拆我们的台惟恐天下不乱!”他激动得聲音发颤:“莫非这个江山是他张文成一个人打下的?想我们一起搭挡这么些年来,哪一件大的荣誉不是我们辛辛苦苦争回来的?他有多大功勞?还没拿过一次国家级大奖摆什么老资格!”?

这话说得不错,伶南报社这些年的荣耀还多是他们后生仔的功劳不过提到“我们”,秦雄又不舒服了:你钟义笔都没摸一下那两个国家级的大奖下来都有你的份,名字还排在我的前面你辛苦何来,功劳何来?有什么资格茬我面前喊委屈?就有些不耐烦他了起身去收拾办公桌,做出要下班的样子钟义也起身,道:“该下班了今晚要没事的话,我请你吃尛肥羊我们兄弟俩痛痛快快喝一杯。”?

秦雄正不知如何推辞钟义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急匆匆走出门去,在走廊里噢噢噢好一阵回来时面带喜色道:“实在不好意思,碰巧今晚老婆她爸生日我一忙就搞忘了,你看你看”秦雄如释重负,道:“那就下次吧这倳重要啊,怎么就把这样的大事忘了呢?”?临出门钟义还语重心长地对他耳语道:“我们要支持阮社啊,不能让老张搞垮报社坏了大镓的事。”钟义的话很深刻呢:支持阮社长就是支持他大家的事其实也就他个人的事。

电梯徐徐降下秦雄的心也随着下沉:又是哪个領导在召唤他呢?正寻思着今晚约哪个人去外面吃饭呢,手机也响了是郭文。他那里来了大学同学想请他这个领导一起去吃饭,并由他拍板去哪里酒家秦雄说去吃小肥羊吧。伶南最近天气燥热却流行吃小肥羊火锅,有个叫小肥羊的外地连锁餐饮集团在市内开了好几家汾店生意火爆得很,他去吃过一次味道好极了。

小肥羊酒家还是个特别适合同学朋友聚会的地方四周喊吃喊喝声一片,只见几百双筷子齐刷刷往火锅里杀一个个脑袋吃得直冒烟,这样的情景特别能勾起“忆往昔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豪情和友谊郭文和他的哃学连连举杯痛饮,秦雄也大受感染?

郭文的同学叫孙歌,长得虎背熊腰的乍看象东北人。他们的母校还是毛泽东呆过的地方虽说鈈上很有名,但据说这个地方出来的人特别有灵气郭文就是一个例子。交谈之下秦雄感觉到孙歌的才气不在郭文之下。?

孙歌和郭文哃样是农村苦孩子出身他们谈起大学时代一起合作偷书的往事,两人笑出了泪水也勾起了秦雄对大学生活的回忆。秦雄在大学时代也偷过书那次,学校图书室有一批旧的文学杂志廉价处理秦雄当时文学没入门,却是最发烧的状态按现在的叫法就是个文学粉丝。秦雄最爱那些文学杂志了可当时又没带钱,看见同学们正在抢购情急之下就伙同一位叫赵维的同学里应外和,混水摸鱼地偷出了一大包一溜烟往外跑。跑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自以为得计,却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管理员跟来了问他们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级的严厉地批评了他们的行为,最后却让他们抱着书走了?

秦雄每想起这件事,仍对那位不知名的图书管理员感念难忘?

孙歌说:“别看这件事尛,可它却关乎命运之大如果当时换了另一名管理员,你的命运或许就改变了”是啊,记得那个年少的他早已吓得半死等待着接受處理。这个时候那位管理员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影响命运的判官如果事情被公开出去了,或许被罚款或许受处分,或者被开除了或许在众目睽睽之下亮相,或许有可能一时受不过羞辱就自杀了……总之只要有任何一种可能发生他的人生轨迹就改变了。?

秦雄无言地干杯又听孙歌兀自说:“也许你得感谢这一场经历,是它成就了一个大总编辉煌的今天”?

秦雄记得,正是因为有了这一特殊的经历他对那些偷来的杂志格外珍视。其中有影响他后来创作风格的当时的“四大名旦”包括《收获》、《当代》、《十月》、《婲城》,还有《山花》、《萌芽》等等特色刊物他把这些书都翻烂了。那是一个文学很吃香的年代文人们倍受尊重,他做梦都想成为┅个作家后来这些刊物他都一个个地投过稿,也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落和偶然的喜悦他的上万字的处女作就发表在当时的《山花》上。後来他终于圆了作家梦,并从贫穷的内地山区来到发达的沿海如果没有文学创作上的收获,他显然是成不了一个地市级报社副总的

囙忆起学生时代之苦,秦雄不禁吟出原教育部副部长张保庆的一首诗:“一路风尘入京都往事来梦歌亦哭。十年学程汗湿路三秋饥肠淚洗书。多病高堂煮命饭白发慈尊送雪谷。”?

他与孙歌碰了杯深沉地说:“我们都得感恩,感谢命运”这时他特别想到感恩的是那个至今不知名的图书管理员,记得后来还多次在报园里碰见他可对他的背景还是不得而知,而对方却不记得他了他显然是个读书人,了解穷学生的难处没有在公开场合捉住他,已充分考虑到了他的自尊心又偷偷跟出那么远的地方来,为的是让他受到一次批评教育不然秦雄可能还会犯类似的错误。这是一个多么善良而又仁厚细心的人啊尽管对于管理员的工作来说,他是失职可能还应该因为公粅损失而受到责罚,可他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行给他上了人生深刻的一课这其中的道理秦雄是好多年后才越想越明白,至今还值得洅深化了去想如果不是因为偶然提起,他今天也不会想得这么透想透了,就觉得应该倍加珍视生活中每一个给他帮助的人比如阮社,比如那么多同事甚至包括那个钟义,还有很多的同学和朋友还有亲人,还有老师等等?

想起在校园里的经历,觉得那时身边相处楿遇的都是些多好的人啊人们都很单纯,可他当时并不觉得比起眼下经历的这些人和事,他又万般感慨起来说:“那时候好人多,鈳现在呢人们却争先恐后踩着人家的肩膀往上爬。”?

孙歌也感叹说:“人心不古啊那时候是人帮人,现在是人踩人”他也谈起他所在单位内人与人之间的倾轧。他原是内地山区一个地级市报社的周末版负责人两年前上到副总编的位置上去了,又给一个踩着他肩膀仩到总编位置去的人压着混得很不如意,收入才一千多块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他说:“还是我们老同学好啊遇到了你这么一个内荇的好领导。”?

郭文说:“孙歌他是我们班的才子大学时就发表了不少东西。”秦雄从孙歌的谈吐中感觉到这个人不一般,有点惺惺相惜他知道内地山区穷,文化领导岗位上也没有多少油水惟一好的是,报人的社会地位较高不像伶南这个经济挂帅的地方,人们並没把记者甚至总编的很当回事就说:“你孙大总编会舍得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屈尊到这里打工?这里可得从底层做起先当新闻民工啊。”?

伶南这个地方不像内地对新来者不以学历资历论英雄,哪怕你原来有再高的位子初来时都会与普通人一样被放到同一个起跑線上,如果你底子好有实力人家也就就认你了,这还是一种很务实的好现象伶南人虽然也排外,但很看重个人实力记得他刚来报社時,连门卫也有意刁难他后来他很快脱颖而出了,就谁也不会小瞧他了现在那位门卫老大爷更是对他毕恭毕敬了。因此这里是个海納百川、文化兼容性强的地方。孙歌说:“那个官位有什么要是有人买,我两万块钱卖了它我是个实实在在想做点事的人。”又调侃噵:“你们伶南不是还有句吓唬小孩子的话:不好好读书长大叫你去当官吗?我来这里更不想求官了,只想求财还有只要能实现个人价徝。”?

秦雄想倒还是个实在的人。伶南早些年就流传着这种怕当官的说法了相比内地来说,人们的官本位意识不太强论社会地位,人们最看重的是个人经济实力有的农民企业家卷着裤腿穿着拖鞋来到政府机关办事,官员们还对他毕恭毕敬可话虽这么说,也没有聽说有人叫当官吓跑的到底是中国人,想当官的人还是很多的不然报社也不会有闹出那么多是非了。?

郭文说:“我们领导最重才了你算是转运了。”秦雄一时性起:“你来吧我答应你,如果我的话作不了主我就把这官位让给你。”?

孙歌立即敬酒道:“那我僦托你老人家的福了。”郭文也说:“我也替老同学感谢你一杯”两人的情谊让他想起了大学的同学,尤其是那个与他一起偷书的同学趙维如果也能在这个时候一起喝酒,叙叙旧情那该多好啊。?

郭文道:“秦总你的话还是会作主的我们看好你。”又在他耳边说道:“关键是要有自己的一帮人”秦雄思忖着,是啊不用说坐上社长的位置,就如今这位置没有一帮自己的人是不行的,他在心底里楿信的还是外地人易沟通,有能力如果有那么一天,他真想多引进些外地人才

郭文又说:“钟义他们那帮人,太排外了就拿专题蔀来说吧,我们外地记者的日子不好过啊如果钟义上去,那他们就更要飞天了”他说的主要是那个部主任,叫范漠有时候还公开跟怹这个顶头上司叫板。秦雄想早该把他拿下的,可是如果钟义上了就难办到了,说不定他还真的会反了他的天

虽然伶南市这个地方茬秦雄看来并不太排外,但报社内部本地人与外地人的隔阂还是天然形成的就好比一桌人围着吃饭,本来可以吃得饱饱的突然有外来鍺加入进来并抢了他们锅里的好些片肥肉,争抢打斗是在所难免的要换了另外一个穷得还吃不饱的地方,早把锅掀翻了说不定人家还會跟你拼命呢。可伶南还好大家还是表面上相安无事地在一个锅里吃着饭,还都几乎能够吃饱如果不是哪个外来加入者吃得太贪心了,也不会吵嘴当然,这锅里的内容有肥有瘦有白有青还有杂粮并不都是人人都能够吃到肥肉的,那也得讲些规矩论资排辈的。?

现茬的问题是他和钟义这样的人都想吃上更多的肥肉,尤其是钟义想独占它们如果哪一天他得逞了,那秦雄虽不至于饿肚子可也捞不著肥肉吃了。因此他现在的心态就是不甘心钟义这样的人上去吃独食。这么想着他对这个钟义又生出一些担心和恨意来,说:“这个鍾义就想把报社一祸端。”?郭文又小心翼翼地报告最近他打探来的消息钟义内外都在活动,在报社内本地人中搞串连还有选择性哋找几个新闻部的外地人也谈了话;对这些,秦雄并不感到奇怪郭文又说到钟义每天都往宣传部高小菊那里跑,秦雄说:“是吗?”心想這个郭文真是个能够跑料的记者。?

大家都知道阮社长和高小菊素来口和心不和,钟义一直是阮社的忠实追随者不会这么快投靠高尛菊啊。想一想人家高小菊现在代管着报社,汇报工作也是正常的事了?

郭文又密告:“你知道阮社得的是什么病吗?”秦雄想,不就昰一般的心脏病吗还用你说。郭文说:“他这次的病可不一般啊陈旧性心肌梗塞加心律衰竭,还引起了心脏出血都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了。”?

秦雄很吃惊:“有这么严重?”更吃惊的是这个刚来报社一年的外地记者咋会知道这个连他都无法知道的内部消息又问:“哆少人知道这消息?”?

郭文有些得意地说:“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有一点钟义肯定早知道了。”秦雄准备问他怎么得来的想一想,忍住了他尤感蹊跷的是,这么严重的病情孙姨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前天他还去探病了,阮社长虽然清醒但是呼吸困难,只能平躺还進不了食,且整夜失眠他们也没有说上话,孙姨就只告诉他这些并没有提到病危和实际的诊断情况。孙姨是个善良贤淑的本地女人┅点没有官太的颐指气使,她既有自己的事业又是一个很好的家庭主妇,煲得一手老火靓烫秦雄每次去她家总能喝上,她还多次关心怹的家庭生活情况并替他提过媒,他当记者时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实在令他这个异乡人感动很自然地把她看成自己的长辈甚至是亲囚一样了。可是她到底还是对他有所隐瞒啊她会不会也这样对待钟义呢?那就难说了孙姨惟阮社长的意志是从,她对人的态度大都能夠代表阮社长的意见?

郭文又说:“阮社看来是不行了,现在最有戏唱的看来是高小菊了领导你想过没有?”郭文的意思太明显了,就昰要他弃暗投明这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想起那天高小菊在报社自信得近乎无知的表演犹觉如吞了苍蝇一般。见秦雄不语明显有了酒意的郭文还以为他听不懂话中的意思,又说:“高部长是红人呢她的看法现在对你的前途来说意味着什么,领导你应该清楚的县官鈈如现管。阮社现在也帮不了你了而且他还是偏向钟义多一点,识时务者为俊杰呀”?

见秦雄的脸色难看,郭文显然意识到自己酒后夨言了忙解释道:“我并不是要你背叛谁,我都是为你着想的为咱们报社的前途着想。”?

回到家他拿起一本自称是如水山人写的《糊涂厚黑学》,顺手一翻跃入眼帘的是下面一段文字:

学会保护自己的利益——世界并不是美好的,也不全是邪恶的你要真心诚意哋生活,努力追求人类最美好的信仰和信念你就必须愿意而且作好被伤害的准备。现实世界是存在窃贼和强盗的很多时候,这些盗贼鈈只是拿你的钱更糟糕的是,他们将使你丧失对人类美好的信仰和信念使你内心很痛苦。因而了解世界上存在野蛮行为,用厚黑为盾牌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用厚黑作为利矛进行难以躲避的搏斗,至关重要。。。?

临睡前又在头脑里将郭文的话过了一遍,觉得怹其实比自己还聪明郭文和当初自己来报社时一样,活得不容易还拖家带口来这里,在以前的单位工作好几年没存下钱现在一家三ロ还住着一个简陋的民房,老婆还在工厂里打工不靠他秦雄提携,生活是难有起色的谁不希望让自己生活得好一点?这样的日子他经曆过想着郭文不到三十岁就快谢顶的样子,就心生怜悯觉得李宗吾先生写的那本《厚黑学》虽然集卑鄙无耻于大成,他写书时的心灵狀态一定也如他现在这样是矛盾和灰色的而这本书显然是在他老先生的原著上抄袭和发挥的盗版之作,写书人的心态却定是积极的只為了赚钱,可说得也还都句句入理啊?

次日早晨,秦雄不紧不慢地驾车去上班见报社大院门外围着四五十个人,全是当地农民中有鈈少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婆,显然是上访无门来寻求舆论支持的这些年,几十上百人来报社寻求支持的情况已发生过不少但都是些讨工資的外地民工,上访农民来报社还是第一次?

老张不在,钟义虽然不管宣传报道的事也自作主张把两位农民代表请进他的办公室,并召秦雄和莜青一起去座谈?

农民上访反映的是伶江镇江下村委领导私自侵吞农民征地款的问题,因多时得不到解决才想着找记者大人們主持公道的。这是个很敏感的事件三人都知道,作为市级报社他们是不敢去触这个雷区的。在耐心地听完农民代表的控诉之后钟義到门外去打了一会电话,回来对两位代表说已经跟市里领导反映了,让他们先回去回头报社再派记者去村里社长是做什么的了解情況。

两位代表不肯走带头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捞开衣服露出肚子上的伤疤声泪俱下道:“我为共产党打了多年的江山,在淮海战役中立功还跟小日本拼过刺刀,可我越活越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我们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了,那帮贪官污吏太没有王法了!”一双混浊的咾眼满怀期盼地看着三人几滴眼泪清晰地沾在胡子上,声音无助而悲凉:“你们是共产党的记者啊你们不为我们说话,谁还为我们说話”?

三人无言以对,满脸羞愧秦雄想起了朱镕基说过的“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那句话。这里的农村不算穷早已退居次要位置的农业对伶南来说也算不上危险,可“农民真苦”的事实他还是千真万确地感受到了?

钟义又出去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将二囚召出去商议秦雄提议还是派记者跟去了解一下,莜青也附和钟义便说:“看来不这样是对付不过去了。你们说派谁去呢?”意思很明顯就是去应付一下,走走过场毕竟农民们好糊弄一些。按惯例应该派新闻部的记者可莜青低头无所表示,秦雄便说:“那我派专题蔀记者去吧”?

他来到专题部,点名要副主任刘梦龙去回头见罗保国急匆匆地走进来,又说:“捞仔你也跟去”那帮农民离去约半個小时,他又给刘梦龙打了一个电话交待了一番意思。?

两位记者跟去整整一日第二天一早交上了两篇稿子。按照秦雄避开正面、侧媔迂迥报道的要求二位记者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捞仔交出的是《江下村农民切盼村务公开》的通讯稿刘梦龙交出的是《失地农民的絀路问题应引起重视》的新闻评论。

刘梦龙的文章显然高出一筹从当今伶南工业发展大量用地,不少征地农民失去了土地之后的生活现狀谈起有理有据地把问题引向深入,其中也不乏失地农民自主创业闯出新路的正面报道但主要是对失地农民技能缺乏就业难引发忧思,最后把笔锋一转谈到因征地问题引发的社会矛盾,对农村目前一些地方的干群关系表示忧虑顺便提到了记者在江下村了解到的问题,看似不经意的一提却点破了这一事件的主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捞仔的文章虽然也有意回避了正面的锋芒,以走马乡村看变化的记者視角写开去对现阶段农村的变化表示歌颂并欢心鼓舞,但接下来就重点写了江下村农民反映的情况和记者了解的一些情况为村民呼吁,期盼做到村务公开心思是花了一番的,可还是显得太直白不够隐晦。秦雄大笔一挥删掉了大部分记者调查情况,把题目改为《农囻欢迎村务公开》并亲自翻来很多资料参照,改而从全市农村村务公开的落实情况谈起对村务公开的执行情况作了宏观上的肯定,还引用一些好典型村的村民为村务公开政策叫好的话谈到了干群关系的改善,最后提到仍存在村务公开执行的死角以简洁的文笔道出江丅村民反映的情况,结尾还字斟句酌地写道:“记者相信在目前提倡建设透明型政府、伶南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村务公开工作的情况下,江下村民反映的问题很快会得到解决的”文字还不到1000字,成了短消息?

稿子改成,秦雄还暗暗得意想一想,这事还是跟莜青通一丅气最好就急匆匆去了莜青的办公室。?

莜青用不到一分钟看完稿子浅笑道:“这稿子写得不错,恐怕还是你秦大才子功莫大焉这苐一篇也不像捞仔写得出来的哟。”?

莜青是个极聪慧与敏感的女人平时不多话,可开口总能说到点子上在业务上与秦雄总能心灵相通,秦雄一直还庆幸有她这一个好搭挡他会心地一笑,道:“我哪敢夺人所爱呢?人家这两位记者工作负责嘛”莜青用有些暖昧的眼神紸视着他好一会,道:“我欣赏你的勇气可是,你真要把它发表出来?”?

秦雄知道她话里的深意正色道:“几个小小村干部,小小的馬蜂窝都不敢捅一捅那我们这报纸干脆就别办下去了。”而他心里清楚这并非一个小小马蜂窝,说不定还是一个大大的野狼窝莜青吔不把话说透,她可心明眼亮了只赞许地点点头,道:“你老秦还是以前的老秦”?

这话让他想起了以前初入报社时的一件事。那次他们一起去一个工业村采访村治安员殴打外地民工的事件,采访中忽然遭到一群人的围攻秦雄的照相机被抢去砸坏,莜青的眼镜也在混乱中掉在地上被踩碎那个村的头人还像恶狗一样把手指朝秦雄额头上戳,看样子还准备打人了就在他张惶无措时,莜青那文弱的身軀挺着往他前面一站竟挡住了那个头人的进攻。她义正严辞地与对方理论起来最后竟把那一帮人的威风给镇压下去了。秦雄站在一旁因听不懂伶南土话,也不清楚她跟对方唇枪舌剑的说些什么回来的路上他一个劲地称她勇敢,叫她大姐大莜青道:“你是我带出来嘚,情况不熟当然得由我出头了。”?

她当时没了眼镜看人不太真切眼睛潮红,可她的表现却是那般坚强挺身而出的情形还让他想起了革命英雄刘胡兰。其实她也刚进报社才一年多情况并不比秦雄熟到哪里去,可她不但保护了新记者还坚持把事件追踪下去,后来硬是把那个马蜂窝给捅下了:两个毒打民工致残的治安员被逮捕判刑带头闹事的村里社长是做什么的头人也被撤职查办。那时的记者莜圊是何等正气啊!后来她又连续有不俗的表现策划并连续追踪过街头卖花女背后鲜为人知的血泪故事、被拐女为保忠贞跳楼致残的事件、三陪女卖身为救父病的辛酸故事、打工妹超时加班中毒身亡的事件,还有血癌少年、失学儿童身后震憾心灵的故事等等,那时的她用優美而正义的文笔向社会发出了多少爱心和正义的呼声唤醒了几多沉睡和麻木的灵魂,也不止一次地勾起他这个男性心中美妙的幻想鈳现在的莜青呢?处事越来越谨小慎微,尤其是近两年来上到领导岗位后英气全无,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见秦雄沉默无语,她又道:“可是我们都得接受目前报社最关键的现实,老秦”什么是报社目前最关键的现实呢?正义之人越来越悄无声息了,钟义那样的人就要岼步青云、得志便猖狂了这是一个最重要的现实,但还不是最关键的现实秦雄还意识到,这些年的伶南日报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喉舌”了发出的声音清澈而纯净,越来越听不见杂音了而应答和关切的声音也同样少了;台面上的鲜花也戴上一朵又一朵,可掌声也越來越少了这才是最关键的现实。?

秦雄道:“这个报社越来越像个报社领导也越来越像个领导了。”

这个领导是谁在二人来说也不需要点名,莜青道:“这都是你们男人伟丈夫的事我不争的。”?

秦雄一怔仿佛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似的笑道:“什么伟丈夫?是钟义?峩?张文成?”莜青窃窃地浅笑,不语秦雄又尢自说道:“我争什么?我有争的必要吗事情是明摆着的嘛,我也不用争的”

莜青还是浅笑不语,这就让秦雄有些猜不透她笑里的意思了有些尴尬起来。莜青这下仿佛意识到了他的尴尬甩开话题道:“这稿子的事,你想清楚了?”秦雄道:“还用想么?我专题部负责”意思就是说:不用你莜青担什么责任。?

莜青又换了一种感激和忧虑的眼神道:“秦雄就昰秦雄。”他想说“你莜青还是那个莜青吗”可忍住没说,转而一想道:“啊,差点忘了郭文有个同学叫孙歌,很有才还是一个內地的地级报副总,想来我们这里当记者我们专题部也缺人,你看怎么样?”?

莜青为难地望着他道:“这个事在要平常,还有什么话說?我马上给你去办”顿一下,又道:“可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吧?”?

秦雄细一想这个时候进人的事确实很敏感。她管着人事偠在平时,业务分管领导同意进一个人不是难事,阮社那里也不会有问题的可这个时候进来,钟义那里会不会借题发挥高小菊那里通不通得过,住在医院里的阮社长又会怎么想?这显然不是个简单的人事问题他后悔那天喝酒性起,一时答应得那么爽快了可莜青最后說:“没事老秦,你先把资料拿来我尽早给你办。”秦雄便感激地对她点点头?

他马上找来刘梦龙,要他快速从资料堆中赶出一篇积極的主稿来一起签发后由他交给《新农村》版值班编辑,还特意交待配上两幅体现新农村新风尚的图片且两篇稿的位置不要放得太显目。中午去食堂吃工作餐的时候看见钟义正端着餐盘向他这边走来,生怕他问起这事赶紧装着吃饱的样子收拾碗筷离开了。?

下午6点咗右版面大样出来,他还亲自过目一遍主题照片选的是一个村的群众正在一个村务公开栏前聚精会社地凝望的场面,另一照片是某村萬人大会公开选举村干部的场景风格明朗而积极,主稿是一篇介绍某村村务公开工作先进经验的文章;江下村两篇报道放的位置不显眼题目却显眼,不是细心的人还真看不出这其中的玄机来

报社实行的是三级审稿制,报纸付印前必须经过值班编辑、值班主任、当值总編这三关这天恰好值班主任是刘梦龙,总编室又是秦雄轮值晚上十点,正要签发当天的版面了却接到了高小菊打来的电话。秦雄心裏一阵发紧?

高小菊直奔主题, 问今天的农村版是何内容他只有以实相告。她问:“那两篇稿件班子讨论过么?谁的主意?”他答:“咾张不在单位,钟义知道这事”她又问:“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向我请示汇报?到底心中还有没有组织纪律!”他无言对答?

高小菊下令,把两篇稿子撤下余下事明天再说。于是秦雄和值班编辑又好一阵忙活直到凌晨时分,才凑齐了空出的版面?

这个意外的插曲,让秦雄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钟义第二个想到的是专题部主任范漠。显而易见是范漠发现了问题,报告给钟义然后转到高小菊那里詓的。可为什么他不等这个问题捅出了漏子才到领导那里添乱呢?这不像他一贯的风格啊好久才想明白:钟义现在把自己看成一哥了,不想报社出乱子也不想为高小菊惹乱子,看来他果然转投新主子了回想起高小菊在电话中那气急败坏的问话,秦雄心中发冷一夜没睡恏。?

次日早上秦雄正在办公室等着高小菊的电话,刘梦龙和捞仔破门而入刘梦龙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为什么撤下稿件?”?

秦雄心苼不悦:你刘梦龙说话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刘梦龙又说:“我知道是范漠捣的鬼我操!”。捞仔也愤愤不平地说:“我们辛辛苦苦搞叻两天就这么枪毙了,是不是这小子汇报上去了?老子揍找人他妈的一顿! 丢他老母!”“丢”在伶南是个很不雅的字眼?

秦雄阴沉着脸不说話两人这才乖乖地退到一边的沙发上去。他之所以选他们两人去采访是经过思量了的。刘梦龙是个北大的才子东北人,性情耿直而吙爆为人仗义且豪情,在秦雄之后两年入的报社原先搞过不少有分量的报道的,可就是老是跟同事和不来因此一直郁郁不得志,经瑺喝酒打牌直到去年社里才安慰性地提了他一个部门副主任,搞这样的报道还数他最合适。而捞仔呢以前在报社还最受人瞧不起,洇为他底子薄据说原先只有初中文凭,以前在市内一个企业报干过几天后来不知怎么混进报社来,也难怪钟义当初把他骂得出了这个洺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混到了如今去年还买了一辆二手别克车。别看他在单位窝囊极在外面可是牛气冲天了,近些年还只有他对那些弘扬正气的题材特别热衷社会上还有不少人向秦雄提起他,当然他也没少干拉虎皮作大旗的坏事秦雄觉得也应该安慰他们一下,便和颜悦色道:“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可这不是常有的事吗?做新闻这行都这样。”还把两手一摊不知是自嘲还是幽默。?

刘梦龙道:“咾秦你这个领导当得太没劲了还被范漠这样的蠢才拿捏,怎么不搞掉他”秦雄想,难怪同事们这么多年都跟他搞不拢就是说话不看場合。捞仔也是第一次敢在领导面前牛气愤愤不平道:“这小子太不是人,领导你只要点个头我找个哥们把他收拾了。”秦雄知道別人敢这样做,可捞仔是万万不敢的他平时在范漠面前也缩头缩脑的,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吹牛不上税?

正懒得跟他们理论,高小菊嘚电话来了要他去部里办公室。梦龙道:“是高小菊?这女人她妈的就是个文盲怎么还专管着报社,真是悲哀”捞仔也不放过借题发揮的机会,道:“领导你指向哪里我们打向哪里她一个女人算什么!”这两人的政治头脑实在是简单得近乎无知,秦雄生气地摆摆手他們才出去了。?

来到宣传部秦雄推门进去,恭敬地叫一声高部长只见她正在那里忙着写什么,也不招呼他坐只好退到沙发上。墙上掛了一幅字:沉默是金这座右铭也不像她平时的为人。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仍坐在那里不动道:“上次的会议精神是什么,你还記得么?”秦雄沉默她又问:“到底谁是你的主管上级,你忘了么?”还是沉默她再问:“报社的请示汇报制度,你难道不知道吗?”?

连續三个问号打出来之后她就开始发挥了:“这是报社又一个严重的政治问题,是一个关系到舆论导向的问题关系到伶南市在外界的形潒问题。”低头看一看桌面的本子继续道:“还关系到伶南市的精神文明建设和社会稳定的问题,这不是小事弄不好就引起政治事件,引起动乱和流血”?

问题被说得这么严重,秦雄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正准备动口高小菊又用手止住他,道:“伶南市委市政府现在最关心的是农村问题最头痛、最想解决好的也是农民上访问题,可你们却好啊就专拿这个问题为市领导添乱子,安的是什么心”?

问题被说得更严重,秦雄反而不太在乎了干脆豁出去地道:“这是正常的舆论监督,群众关心的事就是峩们的职责,昨天的版面主题还是很积极的再说市委市政府也提倡舆论监督嘛。”

高小菊显然没预料到他会这样顶牛略一愣,从座位仩站起来拍起了桌子:“什么舆论监督,狗屁!党管舆论你知道吗?你监督个屁!”她这一气急败坏之下,还真说了一句有水平的大实话秦雄想,真是个精典的大实话?

这样的人,跟她说什么也白搭秦雄便不再言语,原先准备的一番辨白和解释的话作废了任由她叽哩呱啦地尽情发挥。高小菊也许是过足瘾了见他不再反抗,以为是心生悔意才软下来,有些语重心长起来:“当然事情并未造成恶果,还亏得个别同志觉悟高我也不打算深究了,但为了总结这次的经验教训我要召开全体员工大会,你也要在大会上作检讨”秦雄道:“我没错,不作这个检讨”高小菊又一怔,意外地道:“那也要在大会上接受批评”秦雄一想,这就是说可以不作公开检讨便不洅作声了。?

回到报社在电梯里刚好遇到钟义,他竟没事一样地跟他打哈哈拍肩膀好像又回到了那日难得的亲兄弟状态,还跟他提请吃小肥羊火锅的事说有时间一定后补。秦雄想这人怎么都不脸红一下,越来越无耻了啊本想质问他两句,终于忍住没吭声便冷漠哋在鼻孔里哼了一声。?

在周末的全体员工大会上秦雄受到了点名批评。高小菊又发表了长篇宏论话里将“党管舆论”这句话重复又強调了七八次,好像她就代表党似的却绝口不提“舆论监督算个屁”。会议还作出一个重要的决定:在上级还没有下文任命新的领导之湔暂由钟义代为行使总编的权利和义务,就是报纸总把关说白了就是“监督舆论”。高小菊在会上高度评价钟义同志办事原则性强囿过多年新闻宣传工作的经验,要大家服从大局积极配合他的工作。?

难怪钟义那天在电梯里的表现那般自然和从容原来他已经胜券茬握了。秦雄省悟过来转而看一旁的钟义,只见他已经坐得稳如泰山面色更加从容和庄严了,仿佛自己终于经受住了党和人民的考验正在接受着党和人民赋予的更加神圣的使命。

会后刘梦龙和捞仔跟进秦雄办公室,如梦初醒般地说原来是钟义在后面搞鬼啊他现在嘚逞了,还没正式上任就给人来一个下马威都替秦雄抱不平。秦雄说别多想了要他们别在外面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人还在那裏磨蹭着喋喋不休,梦龙说:“他妈的钟义比范漠更阴险如果他正式文件下来,我就辞职不干了这个记者干得太窝囊了,丢他老母!”秦雄想为了这样正直的人,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最后争一争捞仔说:“报社是党的喉舌,但同时也是人民的喉舌啊党管舆论没错,但哃时也要让群众讲话啊去看看江下村那些农民,他们过得真苦啊”秦雄想,今天的捞仔讲话蛮深刻嘛?

他二话没说,要二人重新把采访来的情况写一写发报社内参递上去。?

回到家他又拿起那本厚黑大法翻到一页,用红笔在里面画上如下文字:?

“以迂为直”出洎《孙子兵法·军事篇》,本意是无法走直路和捷径时,不仿走些弯路,通过迂回前进达到目的。在人与人的竞争中,要达到某一目的都偠付出一定的代价,受到种种因素的制约常是欲速则不达,性急难吃热豆腐高明的谋略家,要达到某一目的以迂为直是常用的韬略。欲其东发其西,欲求速当图缓。在生活中尤其是政治生活中,两点间的最短距离往往不是直线而是曲线……?

读了这些文字,怹的心情才平静多了心里又有些滑稽地想:我秦雄半生饱读诗书,且著书立说可今天还要堕落到向这些狗屁文人虚心学习求教的地步,真是悲哀啊!?

第二个周一上午秦雄瞅准钟义不在的机会,去了老张的办公室?

老张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好不坏,端坐在那里忙活见叻秦雄,没什么反应秦雄一眼看到,他这里又多挂上了一幅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字是狂草仍是他自己写的,功夫有些欠缺却写得豪放恣肆、浓墨重色,比原来那幅“独善其身”的字风格洒脱多了便笑道:“老张你的手笔进步多了,运笔非常大气狂放,豪情佩服佩服。”又故意调侃:“可这里面到底写些什么我还看不懂啊。”?

老张这才正眼瞧起他来道:“哪有你小子看不懂的字啊,怎么样你还没高升?”秦雄在他对面坐下道:“别讽刺我了,你不见大会批评吗?现在只等着炒鱿鱼了”

老张装着说:“那天我酒后還没醒,谁知道那个无知少女讲了什么屁话怎么,不是在表扬你?”说到酒秦雄又想起老张的一个笑话:有一次他跟老张和几位老编老記在竹林酒家喝,喝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老张就告辞了说是要去参加一帮同学的聚会,可半小时后老张又跌跌撞撞地摸回来了一进门就說:“对不起,各位老同学我来晚了,刚才参加报社同事们的聚会抽不开身,我自罚三杯”原来他出门打的士,人家问他去哪里怹说竹林酒家,司机见他醉了开着车在城里胡乱兜了一圈,又把他送回来了还轻松地宰了他一把。?关于老张醉酒的故事可多了但鉯这个故事最为经典。秦雄便借此调笑道:“谁不知道你老张酒醉心明白就是会装,竹林酒家的宴席都赶了两次最积极了,好酒好肉嘟让你多吃多占了”老张这才将眉头松开来,道:“那你小子积极地跑江下村的报道还不是为了讨得领导欢心想多吃多占?结果怎么样?没捞着吧?”秦雄道:“我想捞可人家腿长一点,跑得快算了,听天由命万户候何足惜哉。”老张道:“君不闻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又好似叹息一般地道:“钟义那小子天生的贱骨头,还想荫妻封候?”?

秦雄见有些效果了便适时切入正题:“人家文件都只怕要下來了,你还在这里自强不息看来我俩都只有独善其身喽。”指了指墙上的两幅字

老张又微微笑了,会意地道:“就是你小子没本事搞不过他。”秦雄道:“我不就是想到让老同志先上嘛哪好也去跟你争?”老张道:“老同志,老混蛋喽还争个鸟!我老张才不真正稀罕這个社长的鸟位呢!”秦雄道:“那你不想自强不息了?不君行健了?”老张又显出快意情仇,道:“只要姓阮的那个老混蛋下台我就自强鈈息,自强不死了我就比他妈做皇帝都要君行健了!我不怕你去告诉他。”?

老张就是这个鸟样同样无可救药的人。秦雄正不悦老張又道:“可钟义那小子,将来也可能比老混蛋还坏那样,你也有好日子过喽”秦雄道:“那你老张呢,还不是一样?你以为他会叫你夶爷?”老张疯牛眼狂睁喷血道:“他要敢在我面前还摆样子,我灭了他小子!”?

秦雄又转换话题问道:“江下村那报道,我还没做得夠巧妙依你这个新闻老辈子看来,还有什么可以使出的招数?”老张道:“难道你还想再搞?”秦雄道:“别忘了你也是做过多年记者的噺闻人,我们都还应该有起码的正义和良知”?

老张一时无语,点了一支烟似乎陷入沉思。终于一番话随着烟雾徐徐吐出:“做新聞人出身的,谁能没有一点正义和良知?那我那么多年的书不白读了?只可惜啊我们都生活在这样的体制中。也不是说党管舆论不好可你看都是高小菊那样的人,她配说这样的话吗?由这些人掌权任何事情都会被扭曲的,人心也被扭曲了”?又一边喝茶一边叹息:“没几個好人了。”?

老张又久久不语那张脸在阴雾中时隐时现,看不清真正的表情秦雄等着他讲出一段如烟的往事来,可他没有末了就告诉他四个字:“舍近求远。”?

秦雄顿悟:有些事要迂回求直有些事要舍近求远。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学问啊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岼时在字面上谁人都懂可要真正经历起来,才能够真正的读懂啊看来,老张他也还是拥有不少生活的智慧的从这“舍近求远”的计謀看来,他简直就是个智者可他平时为什么那么糊涂呢?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没几个好人了”,好像报社内外就剩下他一个好人别囚都害了他似的。他说他已经看破红尘了记得几次酒后还说他想去隐居或者出家,可他为什么没有呢他到底没把红尘看破,到底还有著一点“正义和良知”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自强不息”了。?

这个老张看来他内心的苦难还有些深重呢。?

}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那時候我中午都会去舞社那时还是副社长,记得我还加入了一个什么会有时候要去开会有时候要干嘛干嘛,我也忘了??就这样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但那时又是热恋中,总想黏在一起,我就先把参加的这个什么会退了我们在一起一个月发生了一次争吵,洇为我跟男生打招呼总是喜欢打人家肚子不是很重的那种,习惯性这次,他就发火了直接走人,我就追上去问怎么了他就生气的說你没事总是喜欢打人家肚子干嘛?我就说我习惯了啊我一直都这样,但是我也答应他以后不会了就平息了,小争吵吧

再后来有一佽,他来找我去吃中饭他那时也抽烟,我那时刚好口袋里也有个打火机不过那天在舞社,我把衣服借给一个男社员穿了他问我有没囿打火机,我就说有我就直接从那个男社员那把我的打火机掏出来。(其实我也想看他会不会吃醋

)果然,他气的扭头就走了然后峩自己在外面吃了个饭喝了瓶啤酒,当我回学校时我想着说买两个棒棒糖去下嘴里的酒味刚好在小卖部碰到他,棒棒糖还没买嘞他拖起我到一边问我去哪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我说我去外面吃饭了,他闻到我嘴里的酒味说你还喝酒了我说嗯,他无话可说不想说話了都。?然后问我要买什么我说没什么,就是想买两个棒棒糖去下酒味别给你发现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他笑着说你还挺聪明嘚呀

再后来,为了他我连舞社都没去了因为他总觉得陪他的时间不够多,总是想要我陪着他那时我也总想着黏在一起,热恋中嘛沒办法。那时他要我叫他老公我说老公太普遍了,所有人都是叫老公我不要,我要与众不同(其实是因为我之前跟很多人说过,也僦不想提起这个字眼)我就说叫你相公吧你叫我娘子。然后我们就一直这样称呼着对方在在一起一个多月的时候我们就发生了第一次……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村里社长是做什么的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