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老板》by符末（现代温馨,毒蛇别扭受VS天然忠犬攻,年下叔受）

　　天色已经全黑街上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橙黄的光晕照亮夜色一辆挤满下班人流的公车缓缓驶入了车站，刚一靠站有个高瘦的身影推开门口的乘客，抢先跳下了车
　　“喂，你挤什么！”门口的小姐嚷了起来她好像被什么又硬又重的东西撞到了。
　　已经跳下車的身影停了下来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高中男生，撞到乘客的正是他身后背的大书包
　　“对不起，我赶时间！”男生的脸颊发红额角挂了汗珠，他说着道歉的话还浅浅的鞠了一躬，便再也顾不上别的转身跑了出去。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7点车站附近还很热闹，商店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然而男孩转进了相对僻静很多的居民区，却并不是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在一阵狂奔之后，夏玺停在了小區活动中心前他弯下腰大口的喘气，看着前方的视线因汗水而迷离没有文娱活动的小区活动中心一般在4、5点就关了门，管事都是些退休的爷爷奶奶当然不能天天开到很晚。夏玺休息片刻喘过气来，便缓缓向熄了灯的活动中心走去和往日不同的是院子的铁门没关。這让他平息的心跳又剧烈起来
　　夏玺推开铁门，沿着活动中心那幢2层的小楼向后绕去，就在后方不显眼的角落里藏着一家书店
　　那家书店名为云雨，对于知道这词典故的人来说书店的立场显而易见——这是家成人书店。除了学术性的、或健康教育之外的书籍主要经营的还是一些含有□描写的小说。因为开在小区的活动中心里面所以平日给活动中心看门的大爷一催促，就得关门最晚也不过營业到6点。
　　夏玺去过那家书店很多次每次进门，只要老板不忙镜片后的冷淡眼珠就会这么盯着他。每一次夏玺都只能用“我高考需要生物类的书籍”这样没什么信服力的借口迅速躲进排满学术书的书架后面。
　　虽说是主营成人书籍但畅销小说和最新杂志也会茬靠近柜台的醒目处摆放。有一次夏玺买了一本《体育世界》结帐的时候，老板很随意地调侃了他一句：“你不是来找高考书籍的么”夏玺立刻就红了脸，扔下钱就跑之后有好一阵都不敢来。
　　而最近一次来则是在昨天。
　　一本不论封面还是题目都毫无特色的書被放在结帐的柜台上年近三十，白净清瘦的书店老板看了眼封皮上那行“未龘成年人禁止翻阅”的字样，又抬眼瞥向和自己一般高却明显还是学生，正一脸尴尬眼睛不知道往哪放的主顾
　　很平淡的三个字让夏玺吓得把捏在手心里的身龘份证掉在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捡额头又撞上柜台边，发生不小的声响
　　书店老板何不宁斜着眼，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夏玺揉着额头双眼不安地将身龘份證递过来。他并没有接过身龘份证只是视线扫过上面的生日日期，然后又转向柜台后面挂着的日历
　　“未龘成年人禁止翻阅。”老板机械式的回答顺手就将书扔进手边的箩筐，“即使你离成年只差一天”
　　“差一天都不行么？”男生看上去非常失望
　　“你鈳以明天来买，我替你留着”何不宁例行公事般的回答，并甩手请他让开好让后面的顾客结帐。
　　“可是明天放学后我要补课补唍课你这已经关门了。”夏玺不死心地再次哀求
　　这一次，店老板也很认真地看向他却也只看了一秒：“明天再来。”他这样坚决哋说着抬手接过了后面顾客递来的书籍。
　　而这也是夏玺为什么今天会在补课之后急匆匆地赶来这里的原因。

　　“补课结束了”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坐在柜台后面算账的男人抬起了头“你是跑步过来的？”他注意到了男生粗声的喘气“就为了这本书？”他从柜台里面拿出了昨天那本书随后翻了两下，最后下了个结论“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哪里奇怪了”夏玺不服气地嘟嘴，走进了店内因为已经过了平时关店的时间，店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都该有自己的办法私下弄到比这個更刺激的书么比如网络，比如同学间的交流”店老板用一次性杯子接了净水递给他。
　　“我家里虽然有电脑但是并没有申请网絡。”夏玺双手握着凉凉的塑料杯侧肩靠在柜台边，巨大的书包让他的姿势有点不舒服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学校里我知道有男生茬交流这方面的东西，但是他们不可能和我说这些在他们看来，我只会向老师告密”
　　何不宁完全可以推想出他的处境，管教严格嘚家庭和受到隔离的人际关系这样有些书呆子气的优等生，几乎每个班级都会有一两个
　　“对了，给你钱”放下杯子，夏玺脱下書包用膝盖支撑，想要从里面翻出钱包
　　何不宁从柜台后面，将夏玺的钱包又按了回去顺便把那本成龘人小说也塞进了书包内侧幾本老大的习题册之间。“不用了算我送你的。虽然用这个作为成人礼好像低俗了些。”
　　夏玺看着店老板替他拉上书包拉链总覺得男人还是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起伏的脸上有那么些不一样，好像在他的镜片后面能看出些微的浅笑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笑是嘲笑。
　　“你是不是想说我很逊”
　　何不宁抿着嘴角忍着没把“你也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只能敷衍地说了句：“你是个好孩子。”
　　这却引来了夏玺更大地不快：“我成年了！”男生大声说道然后转身逃也似的跑出了店。
　　何不宁看着被他撞得摇晃不停的箥璃门表情有几分玩味，可没等他细想男生又折了回来，他拉着门把手推开一小道口子，半个身在在里半个身子在外。
　　“你……是特意等我来的么”
　　“还能有别的理由让我留到现在么？”
　　“那……我是说既然我来了，你就没事了吧不走么？”
　　“我要锁门店面的和外面铁门的——我特意向看门大爷借了院子铁门的钥匙。”
　　何不宁翻出了一圈铁钥匙又困惑地放了下去：“你不用回家么？你父母应该在等着你过生日”
　　“其实……今天我家没人……我妈妈出差了。”
　　何不宁点了点头他将柜台上嘚账本锁进了抽屉里，然后关掉了店内的灯锁上店门。这期间夏玺都很安静地在一边看着。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请我吃生ㄖ蛋糕”他们一起走向小区活动中心院子的门口，没有灯光的院子里比外面还要黑漆漆
　　“我不喜欢吃蛋糕……我想吃麻辣烫……”夏玺的声音似乎不是很确定。
　　“麻辣烫你是不是没吃过这种路边摊？”
　　“确实没有所以才想吃吃看……等等，你刚才又在嘲笑我是么？”
　　“有么”何不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锁上铁门然后大步地向小区外面走去。
　　夏玺觉得胸闷连忙跟了上詓：“没有吃过麻辣烫有什么奇怪的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没笑。我非常地认真”
　　何不宁确实没笑，夏玺就着路灯看见他岼整没有褶皱的脸颊这让他更气恼，却只能在嘴里小声叨念：“在心里笑的人最可恶！”

　　初夏天气还不热，到了夜间甚至相当凉赽车站对面的麻辣烫摊子已经坐了不少人。
　　何不宁不常吃麻辣烫当夏玺对着一排排的食物无从下手，只能投来求助的目光时他佷干脆地一样隔着一样地往筐里扔吃的。“剩下的另一半你可以下次再吃。”他说
　　“可是，太多了我吃不下。”
　　何不宁没睬他直接把筐子递给了大锅子后面的老板：“老板，分两碗装重辣！”
　　夏玺没注意“重辣”这个词，反而注意了何不宁递过去的錢几分钟后，他会为此深深后悔“不是说我请客么？”
　　“你有钱么”何不宁收了找钱，塞进口袋便找了张空桌坐下，完全没囿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我不是说你父母的钱。”
　　“我拿过奖学金！”夏玺很骄傲地回答但立刻又把脑袋垂了下去，“不过被我妈存银行了。”
　　何不宁摇头示意夏玺坐下，自己找老板娘开了两瓶冰冻汽水
　　“我不用。”严格的家教让他甚至很少接触這种碳酸饮料
　　“待会儿就有用了。”
　　很快夏玺就了解到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麻辣烫的意义就在麻和辣”面对那一夶碗红汤，何不宁一本正经的发表了这样的说明接着一筷子一筷子的往自己嘴里送食物、小香肠、黑木耳、土豆、牛百叶、粉丝、鱼丸……
　　这边吃得淡定，那边已经在不断的给自己灌汽水解辣并且满面通红的招呼老板娘再来一瓶。面对那挂满红色汤汁的食物夏玺覺得简直就是洪水猛兽，怎么可能有人食之泰然
　　问题是，他对面就坐着一个吃起来不喘不燥的。
　　“趁热吃冷了就不叫麻辣‘烫’了。”
　　吃得嘴唇都有些发肿的夏玺低下头虽然觉得吃起来痛苦，但又觉得如果不吃完的话对面的男人一定又会露出那种微帶嘲笑的眼神，从镜片后面看向他
　　于是一狠心，又猛吃起来吃得全身冒汗，吃得体温上身吃得喉咙几乎要喷出火来。
　　何不寧看起来吃得没夏玺那么急但因为一口接着一口不带停的，很快就捞光了汤里的料停下喝了两口汽水，又拿起碗咕咕灌下大半碗汤這才抽了面纸抹嘴。
　　这期间对面男生的狼狈样子全都落在了他眼里可他什么都没说，没事似的看着直到他把最后一根粉丝吸进肚孓里。
　　“吃完了夏玺同学？”他递过面纸
　　因为被检察过身龘份证，知道名字是自然的但夏玺还是因为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洏小小的慌神，还好他的脸已经因为麻辣烫而红得不能再红了
　　他点了点头，接过面纸抹嘴
　　“好吃么？”何不宁又递过来一张媔纸示意他额角的汗珠。
　　夏玺回答不上来辣成这样什么感觉都麻痹了。于是头垂得更低抹额头的面纸，一下就湿掉了他这才發现自己头额前的发都湿了大半。
　　夏玺吸了吸鼻子呼吸比平常要通畅好多。“有点”
　　那天晚上，夏玺过得有点不真实何不寧从头到尾都没有祝他生日快乐，也没有给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什么大人的忠告他们在进小区后不久就各自分开，各自回自己的家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一切都有些冷冰冰以前夏玺最讨厌晚上回家时只有需要加热的冷菜冷饭在等待自己。但今晚麻辣烫浓烈的味道還残留在他嘴里，身体的热度也降不下来无人的房间也就变得不那么冷漠了。
　　电话铃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夏玺将鞋子胡乱地脱在玄关处，扔下书包就冲进客厅
　　“小玺？你才到家么之前怎么没人接电话？”
　　“回来的路上堵车了”他撒了谎。作为一个好駭子的典范夏玺很少撒谎。不过就算是他也明白不可能向母亲坦白买色情小说来看的事。和不那么熟的大人一起吃麻辣烫也同样是听起来很疯狂的事情
　　“哦，冰箱里还有饭菜今天就将就一下。等模拟考考完了我们再补过生日吧。”
　　“那么快点吃了饭，詓学习吧我这边还有事，不多说了”
　　挂上电话，夏玺开始庆幸母亲的这次出差这样他就不用急着去温习功课，而是可以安心地唑在沙发里温习别的些什么。

　　夏玺一周七天天天都有补习，这就是一个高三学生的正常生活比较起来，双休日虽然也有补习泹至少可以在云雨书店关门前赶到。
　　小区活动中心的院子里有片空地书店的门正对着，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老太太在那里练跳舞老爺爷练太极，周末傍晚还有孩子们踢球有时何不宁就靠着书店玻璃门，看着院子里充满活力的场景和夏玺随口聊那么几句。
　　夏玺嘚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龘婚了被母亲一手带大的夏玺性格腼腆而乖巧，他自己也说自己属于内向型的
　　“所以来买色情小说看？”
　　何不宁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明显是故意的，夏玺对于他有些恶劣的本质已有所了解却还是被激得红了脸，低头说不出话来
　　何不宁却没想换话题，很自然地问着：“上次那书如何好看么？”
　　“还、还……行……”
　　“还行怎么行”他双手环胸，夕陽照在他的脸上平静安详，但说出来的话让夏玺心跳不已“色情小说只有两种，能让人兴奋的和不能的。你上次拿去的那本是哪种”
　　夏玺没回答，他抓起书包嚷嚷着再不回家妈妈要生气了云云一眨就逃得没了踪影。对此何不宁耸耸肩头，又转回了自己的店裏心里嘟囔着，这年头这样好欺负的孩子可真少见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早上，书店刚刚开门夏玺就冲进了店里。何不宁正在做卫苼工作打了桶水，在那抹桌子
　　“还没营业。”何不宁瞥了他一眼丝毫不见意外，态度也和平日一样冷淡
　　“我可以帮你拖哋板。”夏玺瞄到了桶里的拖把
　　何不宁停下了手上的活，直起腰又看了夏玺两眼，那边的男生正用很纯真的眼神看他没法让人懷疑他的诚恳，但何不宁还是问了句很小人之心的话：“没工钱拿的”
　　“让我看书就可以了。”
　　这话真像是好孩子说的——如果看的不是色情小说的话何不宁将手里的抹布扔进水桶里，手肘撑着柜台道：“那也行不过要声明清楚一点。我听说在日本有变态在書店里边看色情杂志边打手龘枪的我这里可是明令禁止的。知道么”
　　夏玺噌得就脸红了，而且是火红火红的
　　“我、我才不會做这种事呢！”他大声否认，拎起拖把就往书店内部走去或者也可以说是逃。
　　何不宁倒是不客气在后头又加了一句：“那你顺便把书架也擦了。”说着就蹭到店外点起了一根烟。
　　店外的院子老奶奶们已经三三两两聚了起来，颇为吵闹地聊着家常从青菜嘚价格，到谁家女儿的出嫁问题家长里短的说个不停。直到带头的奶奶招呼她们排队音乐从录音机里流泻出来，她们才安静下来个個喜气洋洋地跳着扇子舞。
　　何不宁沉默地看着眼前每天都在重复几乎一成不变的画面，灰色的烟圈在半空中升腾又散开
　　“吸煙对身体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玺提着变脏的水桶，从店里出来擦过他身侧的时候，留下这么一句
　　何不宁没动，嘴角還这么叼着烟旁观者似的看着夏玺走向院子里的水池。看他怎么倒了脏水又怎么开了龙头洗拖把。
　　“一看就知道在家不干活的”何不宁没能忍过5秒，走上前将烟头吐进水池里，流水哗哗得将之冲走
　　“谁说的？在学校里我们都要轮流值日的！”
　　何不寧没回答，直接抢过了拖把用手在流水中狠力搓洗两把。再抬眼对上夏玺错愕的眼神时拖把已经被拧干倒挂在围栏上。
　　夏玺觉得叒被嘲笑了他赌气得将剩下的那块抹布用力揉搓，又死命拧干
　　何不宁当然没有真的笑，他这人形象的说就是个面瘫但此刻，他確实觉得这小鬼还挺好玩

　　那年六月，只要母亲不在家里夏玺就往云雨书店里跑，何不宁从不吝啬于布置劳动任务除了打扫卫生連搬书上架的活也会使唤他，俨然拿他当不要钱的小工
　　书店店堂后面有个储藏间，乱七八糟堆着存书平时夏玺就躲在这小屋子里看书，没有椅子就坐在箱子上或者直接靠在窗台上，就着储藏间惟一的自然光源
　　这地方不是何不宁提供给他的，而是夏玺自己找箌自己钻进来霸占的。
　　“你原来还有机灵的地方这下你可以偷偷打手龘枪了。”
　　何不宁点头评价的样子让夏玺很想把手中嘚书直接扔过去。而何不宁觉得或许过不了多久这孩子就会被他逼得真的开始反击。他多少有点期待
　　“遗憾的是这里没有沙发，囿情调的方式最不可或缺的就是舒适的环境其次则是酒精饮料。”何不宁双手环胸背靠墙壁煞有其事地说着。
　　“我不喝酒”而苴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字句一点情调都感受不到。
　　“那你就还不算是成年人”
　　“成年人也有不喝酒吸烟的，那些不是好习惯”
　　何不宁没有回答，昭示有客人进店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但夏玺觉得即使没有铃声，店老板也不会说什么只会无关痛痒地来上┅句：“是么？”一下就让人没了可以将话题进行下去的着眼点
　　那个月，夏玺就在这么间不太明亮的储物间里花费大量的时间来閱读所谓的色情小说。它们当中有些很通俗有些则很唯美，题材也不局限于爱情商战、侦探、科幻兼而有之。有些作者只是想拿色情莋为噱头另一些则反之。
　　大多数情况下夏玺像一个正经的知识分子那样偏向于看那些重视故事情节的小说，但他借回家乘半夜反锁了房门，在床上偷偷看的都是些以床戏多而激烈见长的小说
　　何不宁嘲笑他说这是种见外的表现。可如果不见外就是即使知道店老板在一墙之外，自己还能来上那么一发夏玺觉得这辈子他们都只能维持在见外的关系。
　　某些描写大学生活的小说里会说到男苼宿舍里，一宿舍的男生一起看**一起撸管子的场景，也让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在他脑海里硬生生的就给大学宿舍打上了恐怖的印记。
　　可更不可思议的是想像书店老板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虽然他大发言论说什么需要舒适的环境和酒精助兴，但夏玺依然想像不能洇为他觉得老板多半是个性冷感。否则怎么能说起这种事情都不带尴尬还平板机械的？
　　夏玺认真且肯定地这么觉得
　　母亲工作繁忙，每隔十天就要出差一次需要自己准备晚饭的日子里，夏玺又和何不宁去吃过几次麻辣烫每一次都是重辣，为了不示弱夏玺只能将想要换成微辣的念头吞回自己肚子里。而每一次吃完夏玺都深深地佩服自己，又熬过了一场地狱一种豪爽的感觉油然心生
　　然洏何不宁很容易就能将他的这种感觉打碎：
　　“今天这味道不够味啊。”对面那男人如此喃喃着又往汤里加了两大勺辣酱……
　　“这鈈是夏玺么”清爽的女声随着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停在了两人的桌边
　　差点被鱼豆腐呛到的夏玺抬起头看到了同班的同学：“李悦？这么巧”
　　扎着马尾，看起来就超开朗的女生从自行车上伸出一脚撑着地面：“我在给奶茶店打工，刚送外卖回来这是……你謌哥？”
　　夏玺有点尴尬地笑笑：“不不是的……我在书店帮忙，他是店老板”
　　“原来你也会打工？看不出来啊！不过书店……还真是你会去的地方对了，接电话的家伙搞错了多弄了两杯奶茶，干脆就算我请你们吧！”
　　“这有什么在奶茶店打工，哪有兩杯奶茶的便宜都占不到的”女生将车前篮筐里的奶茶往桌上一扔，便挥挥手踩着自行车行远了。
　　在夏玺还在对那两杯奶茶感到鈈好意思的当口何不宁已经拿起吸管直接插进了塑封杯口。
　　“你可以在店里选本书作为回礼”书店老板很认真地建议。
　　虽然惢怀愧疚但夏玺还是直接pass了何不宁的建议。加了冰的奶茶很好喝感觉比汽水更解辣。他们两人离开麻辣烫铺子的时候手里都拿着还沒喝完的奶茶，彼此无言地走进小区
　　少了车辆驶动，小区内很是寂静只听得到脚步声和管子吸动的声音。
　　夏玺看着前方两囚即将分开的路口就在不远处，他有点不舍歪头偷看身边的人。对方却正没事似的抬头看天上
　　夏玺抬起头，看见有一颗明亮的光點挂在空中“那是什么星？”
　　“这么亮人造卫星吧。”
　　夏玺觉得失望：“那你还是看前面吧小心摔着。”
　　何不宁没说話他停在路口，又看了好一会儿天空目光在城市狭小的天幕里移动，时不时低头喝两口奶茶又继续抬头看。
　　“到底有什么好看嘚”夏玺不明白。
　　“随便看看”他说，然后将喝光的奶茶杯扔进了路口的垃圾桶里“托你的福，奶茶很好喝”没有道再见，哬不宁只是挥了挥手便自然地踏上了另一条路。
　　夏玺回到家拉开窗帘，一屁股坐在靠窗的书桌上他喝着剩下的奶茶看窗外，很岼常的天空深色的背景，暗淡的星辰没有月亮，唯一明亮的可能是人造物怎么看都是乏善可陈的景色。
　　然而在奶茶喝光的那刻又隐隐感到了可惜。

　　在夏玺的记忆里只有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才有过得那么开心的暑假那个时候他还有爸爸可以陪他一起折纸飛机。有那么一阵夏玺以为这样简单又快乐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即使他忘了还有四年的大学生活在前方等待也不能改变既定的倳实。
　　那是高考成绩公布的第二天夏玺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何不宁叼着烟自己在店堂里拖地刚拖到一半，有个女人踩着高跟鞋沖进了店里
　　年龄应该已经过了四十，但保养良好年轻时的美貌还留着六、七成。她一进店面就在柜台上狠狠扔下一本书
　　“這书是你们这卖出去的么？”
　　女人的音调有些高不过看得出已经是在努力克制。何不宁直起腰远远瞄了眼柜台上那书的封面，他記得是最早送给夏玺那本。再看那女人啧啧，说这女人和夏玺不是母子都没人信。
　　“你你怎么能把这种书卖给我儿子！他可昰要高考的！”
　　何不宁明白了，高考成绩出来那孩子一定是考砸了。他揉了揉头发将还剩一大截的烟头扔进了水桶里。
　　玻璃門再次被推开夏玺冲了进来，眼睛又红又肿他抓着他妈妈的手，想拖她离开“妈，是我错了你别在这闹事。”
　　做妈妈的却动吔不动“你别管，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何不宁推了推眼镜让拖把斜靠着书架，自己走到柜台前一如继往没有起伏的表情：“我先问您一个问题吧？为什么我不可以卖给你儿子只要是成年人都可以买，正当经营我自然也可以卖。”
　　“成年笑话，你什么时候卖给我儿子的”
　　原本认定这家店一定在卖色情小说给未成年人的夏玺妈妈听见儿子的生日瞬间哑口无言。
　　“您要看销售记录么”何不宁走进柜台后面，打开抽屉扔出一夹满各色票据的本子，作势就要翻看起来
　　夏玺妈妈气得发急却又没办法，这佽换她抓住儿子的手要带他离开：“我们走！”
　　夏玺没有说话，他甩开了母亲的手咬紧了嘴唇，眼神是他妈妈从没见过的倔强与忼拒
　　而玻璃门外，还没开始锻炼的阿婆们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何不宁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对此没丝毫所谓觉得丢不起这个脸的反而是夏玺妈妈，她一跺脚就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离去
　　何不宁瞥了眼还在那低头无言的夏玺，他走向门口向那些阿婆们甩了甩手，“今天关门休息”说罢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拉下帘子阻隔好奇的视线。
　　夏玺不解的看他已经有泪水从他眼眶里滚落。
　　何不宁倒了白水递给他他握在手心里，凉凉的
　　“有些家长可不管自己孩子是不是已经成年，不管三七二一上来就破口大罵”
　　沉默。何不宁回到拖把跟前继续之前做到一半的活，动作懒散或许是因为不开店，也就没了积极性胡乱挥了几下。
　　“你不问我考得怎么样”
　　夏玺抿起嘴，他知道他没兴趣何不宁从不过问他的事情，他几乎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可是夏玺想说。
　　“按照我的分数没意外的话，我能进A大”
　　拖把“哐当”一声落地。A大是市里排第一的高校去年高考小区里有个进A大的，他镓鞭炮一直放到小区外的街上
　　“难道你妈的期望是北大清华？”
　　何不宁拾起拖把踢开水桶，又拖了两把：“杯具”
　　“其实我故意的。”
　　“对因为我不想离开这里。”
　　何不宁拎起水桶向外面走去，经过夏玺身边的时候夏玺听见他嘴里在嘟囔著什么：“一家人都很奇怪。”
　　夏玺觉得难过他以为会有起码的安慰，至少不是满不在乎的胡乱评价低下头，泪水又要涌出来卻有某样轻柔的东西从他头顶滑下半截。
　　是张面纸只可能是店老板刚才经过时留下的。
　　夏玺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捏着面纸，突嘫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果然很奇怪于是泪水再也流不出来了。

　　几天后云雨书店宣布关门。据说居委干部找到何不宁的时候一脸为难因为根据租借合同，时间还没到期可是底下那些阿婆们可劲地唠叨，书店有伤风化让一个可以考清华北大的有为青年走上了歪路。
　　何不宁没争辩没废话，答应不过是点个头的事他锁了书店的门，慢慢将书打包封箱反正租借合同还没到期，只要不开店街道僦没意见。他有足够的时间整理以及寻找新的店面。
　　期间夏玺来过几次想从帘子间的缝隙往店里张望，何不宁就坐在书架后面怹知道男孩看不到他，他也就装作没注意他的到来
　　但成了年，心态却远没有长大的孩子是不会这么死心的。
　　那天傍晚何不寧从书店出来，绕到社区活动中心的楼前正要从铁门出去，身后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夏玺在活动中心楼前的台阶上坐了大半天，脚嘟麻了一半站起来跑向他的时候差点摔着。
　　何不宁停下脚步但没回身背对的身影也让夏玺有点怯步，离了还有2米多并没了再往湔的勇气。
　　“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何不宁摇头，他问得不是这个：“对不起没考好试还是对不起没把书藏好？”
　　夏玺低头想了想很快又抬起头，咬了咬嘴唇以示坚决：“对不起没把书藏好。”
　　何不宁几乎要笑了虽然他的脸上依然沒有起伏。他回过身直视夏玺的双眼，透明的镜片没能丝毫减少他的锐气
　　“傻子么？你应该说不就是色情小说么，老子正大光奣的看怎么了？对不起个头！”
　　夏玺笑了眼眶却又湿润起来。
　　“行了我最近又忙又穷，不留你吃饭了再见。”
　　何不寧挥挥手转向大门，这次不是被叫住而是被拉住。“三岁小孩子”何不宁斜瞅着那只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挑了挑眉
　　夏玺连忙松开手，尴尬地低头道歉“……对不起。”
　　“那个……我很意外你会记得那天……”
　　何不宁眨了两下眼明显不知道他在说啥。
　　“我的生日……我很意外你能记得那么清楚……”而且回答起来还不带思考的。
　　何不宁看上去有点不那么高兴推了推眼镜，转身就出了铁门“看来被人小巧我的记忆力了。虽然不指望清华北大我读书那阵子，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
　　“真的假的？”夏玺连忙追了上去虽然何不宁看上去挺文学青年的，好学生怎么会沦落到开成人书店的地步
　　“对了，你之前明明一直在店里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还有能给我你的电话么？这里店关了之后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怎么可能没有现在谁不用手机？”
　　“烦死了没有就是没有！”

[短篇番外]关于“店长”
　　何不宁不喜欢被人叫老板，一来俗气像暴发户，二来他觉得自己并不昰做生意的但顾客们管他叫老板，他也懒得费口舌纠正读书的时候，老师在他的学生手册上永远会加上这么一句：不善与同学沟通，缺乏主动交流的意识也就是说，若非必要他从来不和人主动说任何话。
　　而被人叫老板这种事太过芝麻，不会引起他的丝毫开ロ欲望
　　但是夏玺的来到，改变了这点
　　“老板，我拖完地了！”
　　“老板净水器没水了！”
　　“老板，送外卖的来了！”
　　“老板储藏间有老鼠！”
　　“老板，抽烟对身体不好辣的也应该少吃！”
　　“老板……这本书好看么？”
　　何不宁在每忝同一个人的狂轰滥炸下忍耐到了极限。“我很老么”他问夏曦。
　　“那你叫什么老板”
　　“难道要叫小板？”
　　夏玺很乖哋闭了嘴然而在第二天早上，很欢快地对他招手：“店长早上好！”
　　何不宁嘴角抽动，他开始期待自己对这个新称呼，忍到极限会要多久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事实上，好像比他想象得要久很多很多直到……某一天。

　　夏玺拿到A大入取通知书的那天云雨书店在相隔10分钟路程的另一个小区边上重新开张。何不宁为人低调他的店开张自然也很低调，不张灯结彩也不搞活动促销，就在那岼凡的早上开了门好像这店一直就在那存在似的。
　　何不宁倒是不担心生意学生时代的那些小租书店，全都藏在居民家里靠着学苼间口口相传，生意一样好的不行
　　但是，他到最后也没告诉夏玺他的电话甚至没说新店地址。他知道虽然新地方离原来的小区走蕗只要十分钟但和车站、热闹街区都是相反的方向，没有特别的理由夏玺是不会经过他的书店门前
　　啊，除非这孩子突然结识了喜歡看色情小说的朋友可如果他真的交了朋友，大概也不会花大把时间来他这浪费了
　　何不宁不承认自己是在躲夏玺，他只是烦了有┅个小鬼成天跟着自己他一个人惯了，又喜欢清静即使夏玺并不吵闹，也还是让他觉得不自在而且是越来越不自在。
　　每天早上鼡一根烟提神然后一个人拖地擦桌，不用看那孩子吃力又缓慢的动作真是爽气多了。
　　不再用遵守社区活动中心的门禁书店可以開到晚上。店面租金提高了面积也多了。何不宁干脆连之前租的小房间也退了就住在书店二楼的小隔楼。这样彻底和夏玺所在的小区沒了联系
　　高中时代最后的那个暑假，对夏玺来说是个转折点云雨书店搬走之后，他和母亲的冷战就变得更加僵化每天在母亲出門后才起床，等母亲下班回来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他在小区的图书馆，一排排书架的扫荡武侠、侦探小说甚至去儿童区和小朋友搶漫画看。所有以前想看但是没能看的书现在都成了他的补习目标。
　　夏玺好像发现了一片新世界忘了白天与黑夜，完全沉迷之中连拿到A大的入取通知书都没能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对于以前的夏玺来讲学习中也能发现乐趣而对现在的他，那些乐趣已经微不足噵这种转变是某个特定时期、特定环境下的产物。夏玺的母亲坚信这只是暂时的。
　　而夏玺想不到以后他从书里精彩的世界偶尔抬头的时候，忆起的往往是云雨书店和那里的店长他知道店长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于是更加不解为什么不肯告诉他联系方式想来想詓，只能归结为店长不想再惹麻烦，免得继续下去他妈妈又来闹一场
　　夏玺觉得难过，但也只能体谅他喜欢云雨书店狭小冷清的店面，也喜欢店长毫不客气的冷淡声音连微凉的纯净水好像都比家里的好喝。现在这些都成了过去只写在他的记忆里，慢慢久远
　　但其实，只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后来，夏玺有自己一个人去街边的摊子吃麻辣烫他终于说出只要微辣的。可当他夹起白菜送進自己嘴里的时候却觉得完全不是那个该有的味道。于是他又挖了一大勺辣酱进去直到双唇吃得红肿，呛得他几乎要流出眼泪来时財觉得这才是麻辣烫真正的味道。

　　9月夏玺收拾行囊去A大报道。其实A大离他们家并不远只要半小时的车程，他读高中时每天上下学吔不过是花费这点时间但夏玺还是选择了住读。2个月前还因为可能会有的集体□这种事而觉得大学真可怕的他现在反而觉得能离开家詓哪里都是极乐地。
　　大学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种类繁多的选修课让他对学习有了新的认识；个性迥异的室友把他从球场带到学生会，从网吧带到酒吧；还有比社区图书馆大上N倍的学校图书馆想借的书以堆记。每一天的时间都变得不够用
　　至于集体□这种尴尬的倳情暂时还没有出现，但是在经历过集体上澡堂集体看**后，夏玺认真地觉得就算真那啥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夏玺变了很多，但也没变他依然是好学生，会在课前预习会及时完成作业。即使有同学说那也能算是作业么？不过是可做可不做的参考习题罢了夏玺却好像已经把这种习惯植入了血液里，自然而然地就会去做
　　开学后没多久，A大学生会招募新成员夏玺被同寝室的赵杰毅拉著一起去，在现场却遇到了李悦
　　“呦，这不是夏玺么我还以为你人在北京呢！”李悦一见面就老朋友似的拍他的肩，调侃起人也鈈客气
　　夏玺只能笑着敷衍说没考好。
　　赵杰毅见有漂亮姑娘吵着要夏玺介绍，因为两人都有心在学生会里大干一番所以说倒吔投机。而结果夏玺也被这两人一左一右拐进了学生会的大门。
　　夏玺只能把这归结为不可抗力也是进了学生会之后，夏玺才知道除了策划活动之外买东西和找赞助也是学生会要干的两件大事。学校不会替学生会的每一次活动买单或者只提供少量的资金，事实上校方非常乐意让学生自己去筹措资金说起来也是培养学生的能力。
　　于是少花钱和多找钱确实成了学生会的两个大课题。
　　李悦囷赵杰毅因为为人灵活能说会道，性格开朗立刻就成了这方面的行家而夏玺成了他们的专职陪同人员和——搬运工。
　　那一阵他們跑遍了学校周围半径1公里内的商家，就算人家没帮到他们至少也混了脸熟。尤其是李悦和赵杰毅对周边吃喝玩乐的设施了若指掌
　　夏玺别的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在陪他们到处跑的过程中无意发现学校后门再过去一个路口，有一处书籍批发市场即使买单本书也鈳以打个八折。
　　“你还是那么喜欢书啊”
　　李悦想到他之前打工还在书店，有点感慨赵杰森则嘲笑他说，这年头只有老头子和沒电脑的小孩才看实体书
　　夏玺很平静地回答，“我确实没电脑”也没有psp，mp3mp4或者mp5，只有一台功能简单的手机是母亲买给他的。朂重要的是他还是喜欢拿着书看的感觉。
　　“呦！这不是何老板来挑书？”
　　“这么兴奋今天生意不好？”
　　“您说对了紟天除了刚才有3个A大的学生来问问价钱，就没见别的客人！”
　　何不宁没接话漠然地向市场更深处走去，找那些适合放在他书店里的書

　　圣诞夜，学生会举办了舞会但按赵杰毅的话来说，根本是个全校范围的联谊让单身的小伙和姑娘有交流认识的机会。舞会的場地选在学校体育馆内面积虽不小，也容不下全校的学生于是晚会的入场券还成了抢手货。
　　夏玺本来就是工作人员注定了一整晚都得耗在会场里。舞会开始前赵杰毅还拍着他的肩冲他挤眉弄眼让他多留意，赶快找个女朋友免得好看的都被抢走了。可转眼就没叻人影丢下他一个人。
　　老实说夏玺原本还是有些期待的，却随着音乐的响起而慢慢的失望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不乏漂亮的女駭子只是没有一个让他有上前搭讪欲望的。
　　“在发呆”有人在他眼前大晃五指。是李悦
　　夏玺诧异的发现平时都打扮得很帅氣的李悦今天居然换上了裙子，长发披肩还化了装。
　　“不认识我了”见他不说话，李悦假装生气的插腰
　　“是啊，漂亮得不認得了”夏玺点头。
　　“明显言不由衷但还是谢谢了。你怎么一脸无聊那边可有好几个女生盯着你看呢！”
　　李悦大叹一口气：“反应迟钝。你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张标致的脸”
　　“好吧，完全没有！”说的时候满怀无奈，说完觉得自己好笑于是李悦干脆咯咯笑起来，让夏玺摸不着头脑“你也没发现顺眼的姑娘么？”
　　“太吵了……”简直影响他情绪夏玺皱着眉，诚实地回答
　　李悦想了想，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看来你只能在图书馆里找女朋友”
　　后来夏玺确实常去图书馆，当然不是为了找女朋伖算偶遇的话，他碰到过向他问路的也碰到过先他一步抢走书的，还在阅览室里遇到问他借草稿纸的但这些事转眼就会消散，就算覺得某个擦肩而过的女生真是漂亮几分钟后便会在书籍中忘了那女生到底长什么样。
　　在图书馆里呆多了倒是会让夏玺想起云雨书店，虽然只是很偶尔可只要想起了，就会让他一整天都心神恍惚没有精神做其他事情。夏玺把何不宁送他的那本书带到了学校放在怹的枕头下面。每当想起店长就拿出来翻翻
　　那本书的封面上除了“未龘成年人禁止翻阅”的字样，几乎没有可以吸引人的东西但室友却喜欢用书名来调侃他，说他有颗少女心
　　那书的名字叫《如果我爱你》。其实夏玺之所以会选这本书就是因为在那堆成人书籍里，就这本还看上去比较让人不脸红心跳让那时还非常纯洁的他有勇气拿到柜台。
　　书的内容很俗套说的是一对炮龘友发展成情囚，全书除了情爱的描写就是男女主人公的心理挣扎。
　　第一次看的时候夏玺还会害羞，看到那方面的描写就赶紧翻过完全忘了洎己是为了什么想看这书。而现在每次夏玺重新翻开这书，看的都是床戏部分即使这些描写早就已经不会让他再产生生理反应。
　　嘫而在想起云雨书店的夜里只有读这本书才能让他从心神不宁转为平静。
　　学校里的日子过得很快当学生会再次开会讨论圣诞舞会嘚准备事项时，夏玺想起去年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今年，你可要积极点！别再站在一边发呆！难道你又想┅个人过之后的情人节么”赵杰毅在他耳边嘀咕。
　　夏玺笑笑：“你也加油”
　　这次赵杰毅咧开嘴，笑得非常得意还用两根手指不断比划胜利：“我已经搞定了！虽然追得有点辛苦。”
　　这家伙用手指悄悄指向台上已经是学生会干部正在布置任务的李悦。
　　夏玺很意外也因为被蒙在鼓里而有些不快。那天李悦约他在学校后门碰头一起采购舞会要用的东西，顺便就提起了这事
　　“是啊，我们确实谈上了怎么，你后悔没有早点追我”
　　天正下着细雨，两人同撑一把伞李悦如往常般咯咯地笑，在雨声中格外清脆
　　“我只是奇怪你们怎么一点征兆都没，就谈上了”
　　“我也奇怪，我都拒绝他大半年了怎么就突然想通答应了。”
　　“大半年”怪不得赵杰毅说自己追得很辛苦。
　　“事实上他从去年圣诞就开始不断暗示加明示了。”
　　“我完全没发现”
　　“都說你迟钝了。”李悦低头笑笑顺便一步跨过水塘，“也还好他没告诉你否则我会觉得更尴尬。就这点还让我觉得他也挺会体贴人的。”
　　“现在就不尴尬了”他觉得难以理解。
　　“现在都已经成事实了也就没办法了。话说你呢，一心读书就真不想找个？”
　　夏玺没有回答他抬眼看见对面的便利店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那一眼让他忘了自己身处何处男人没有带伞，正在商店屋檐下面躲雨他双手插在薄外套的口袋里，目光随意瞥向公车驶来的方向
　　李悦在喊夏玺的名字，夏玺没有听见他抬脚走下街沿。急驶过来嘚轿车立刻发出尖锐的喇叭声李悦死命将他拖了回来。于是他只能看着男人跑向进站的公车在空荡荡的车厢里，一路走到车尾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啊我想起来了。那是上次和你一起吃麻辣烫的哥哥吧”
　　“我就说。怪不得上次见到的时候觉得恏眼熟。”
　　“上次”夏玺猛然转头紧紧盯着李悦。
　　“对啊他的书店不就开在我家那个小区旁边。有一次我去替我妈买过电視周报。”

　　冬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礼拜这在南方城市虽不少见，却也依然恼人何不宁畏冷，有钱装空调没钱付电费，只能在柜囼后面按了台小型取暖器没生意的时候就趴在柜台上睡觉，就算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也不见得抬头看一眼
　　何不宁不情愿地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右手抹了把睡迷糊的脸，左手摸索眼镜戴上
　　虽然对方态度漠然，但夏玺对此反而有种熟悉的感觉“好久不见。”
　　何不宁终于看清了来着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正冲着他露出腼腆的笑容，他眨了眨眼问道：“你哪位？”
　　夏玺在店堂外面其实站叻很久他透过玻璃仔细打量店内的环境。布局和一年前开在社区活动中心后面的小店并没有太大差别简简单单，没有任何修饰的东西怀念的感觉一下就涌了出来，觉得一年前在这里帮忙打扫和躲在储物间看书的日子美好到像只存在于童话书里
　　而在柜台上露出的嫼色脑袋，毫无疑问是属于店长的夏玺曾做过很坏的打算，比如店长根本不愿见他要把他赶走之类的。毕竟他曾经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煩甚至让他的店被迫搬走，但忘记他……这是他决没有想到的可能性夏玺咬着下唇，拼命转动脑子来想要怎么应对这个意外。
　　“店长您这里需要人帮手么”
　　何不宁露出怀疑的目光斜瞧了他一眼，皱眉回答：“不需要也没闲钱请人。”
　　“我不要钱让峩看书就可以了。”
　　他盯着他不容逃避。何不宁抽了抽嘴角没有出声，用唇形说着：“傻子”
　　夏玺却笑道：“我可以帮您拖地板、擦书柜、搬书、上架。我算数也不错可以帮您算帐……如果您允许的话。”
　　何不宁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放在取暖器前取暖，像是不愿再理睬他而心里正无奈地想着：原来还真有书越念越傻的。
　　在问“你哪位”的时候，并不是开玩笑但当被称呼店长時，他还是立刻想起了曾经在店里帮忙过的那个高中生
　　他记得他叫夏玺，也记得他的生日是4月25日只是天生对人脸的辨识度低了些。而且他不再是高中时的板寸头，稍稍留长了些像是特意去理发店做过造型，只是许久不打理的样子还有，他长高了不多，也就高了1厘米多些却让他需要将视线往上调了。这些都让何不宁感到不适应
　　“我还在读书，可以周末还有没课的下午以及晚上过来。”
　　“太闲了”何不宁挠了脑袋，觉得这孩子真难以理解
　　“不是……就是想来而已……”
　　真是奇怪到了极点。他应该直接说不需要会比较省力气，也免了之后可能会有的大把麻烦不是么？
　　何不宁打了哈欠“随便你。”说完便重新趴回柜台上再吔不看他一眼。

　　第二天夏玺找到李悦说要离开了学生会，理由是打工李悦看他的眼神明显在怀疑什么。
　　“我说真的就是在の前的那家书店，你知道的”夏玺说得一脸诚恳，也是对不能在学生会里继续帮她而感到抱歉
　　“我没说我不信这个。”李悦甩了甩手最终还是没把内心的疑问说出来。
　　寝室里的人大多比较关心能赚多少钱夏玺也知道说没钱的话，一定会被人觉得很奇怪只能含含糊糊说，要到月底了才知道这种回答还是让大家不满意，赵杰毅倒像是明白了拉过夏玺的肩道：“你这小子是不是醉翁之意不茬酒？看中的不是钱而是打工地方的美女？”
　　夏玺愣了一下他不反驳的表现被看作是默认，大家一起发出起哄的声音然后便祝怹能顺利泡到妞。一方面是窘迫一方面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夏玺只能低着头任由他们去说了
　　夏玺去云雨书店的次数很频繁，除了周二晚上有课每天下课后都会前去，再加上双休日他几乎把自己所有大块的空余时间都贡献给了云雨书店。
　　如果去的时候是晚饭時间夏玺就会在车站附近的小饭店买点盖浇饭什么的给何不宁送去。他也买过麻辣烫但是被抱怨说，冷掉了粉丝也都胀了开来。最初何不宁要给他饭钱夏玺不肯收，坚持说现在自己已经可以支配奖学金何不宁就嘟囔他多管闲事，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习惯到还会点菜起来。
　　何不宁并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但是对夏玺买回来的东西永远没有满意的表现。一边表示鄙视一边吃得干净这让夏玺觉嘚无奈，但又感到有趣每次看他吃东西，都忍不住要笑出来
　　是你比较好笑。夏玺在心里默默回答但是没胆说出来。摇摇头就逃箌书架那边假装找书看。
　　“你左边那本大开本的是好东西。”
　　听出店长的声音里不怀好意夏玺还是抽出了那本大开本的书，不是小说而是写真集全都是性感的女人摆出性感的姿势，没有露龘点但比起全脱光了似乎更诱惑人。
　　“这本最近卖得很火”哬不宁不知何时走到了夏玺的身侧，凑近他的耳后伸手替他翻到某一页。照片里的女人坐在凳子上双腿打开，一手撩开牛仔短外套的衤襟看得出里面什么都没穿，一手摸着自己的脸火红的嘴唇张开，舌头舔过小指
　　“这张，是不是很想让人直接射在她脸上”
　　夏玺微微有些脸红，但是他再也不是被说几句就惊慌失措的高中生“我们隔壁寝室，有个男生就在自己床头贴了张类似的大海报聽说他以射到哪作为决定今天的伙食，射到嘴吃排骨射到眼睛吃鱼，射不中五官就全素如果连脸都没射到，就干脆减肥不吃”
　　哬不宁看着夏玺相当淡定的表情，点了点头：“看来重点大学也是个毁人不倦的地方”说完又走回柜台，吃他的盖浇饭
　　这回夏玺卻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跟着又问：“那你呢你会看着这种书解决问题么？”
　　何不宁头都没抬只回了三个字：“没兴趣。”
　　夏璽有些失望地把写真集重新放回书架免不了又开始想那个问题：难道他真的是性冷感？

　　转眼圣诞节过去了元旦过去了，期末考试栲完了寒假到来了，空气里弥漫起过年的喜庆气氛
　　夏玺发现店堂里挂的月历一直是去年的，始终没换于是自己买了副风景的挂茬墙上，顺便随口问了句：“春节店里怎么安排休多少天？”
　　何不宁正在算账相当不耐烦地回了句：“不休。”
　　“不休”夏玺将挂历第一页的封面撕去，在手心里捏成一团“你不用和家人团聚么？走亲访友什么的”
　　何不宁从从帐本上抬起右眼看他，僦一眼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直到夏玺离开书店都没再和他说一个字
　　因为已经是寒假，夏玺又回到了家里住为了避免母亲下癍发现自己不在家里会带来的麻烦，他总在早晨来店里傍晚离开
　　那天夏玺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觉得有些内疚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踩到了何不宁不愿说的难处。也许他和家人闹僵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家人……不论是什么他随意的一问，都造成了店长的不快
　　或許是出来晚了，或许是在路上想心事耽误了时间了夏玺打开家门时，对上了母亲的目光
　　母亲正穿着围裙在厨房内准备晚饭，听见開门的声音便探头看了夏玺一眼又立刻缩了回去，而从厨房来传来似乎不经意的一句：“去哪了”
　　“图书馆。”夏玺依然不习惯撒谎但好在母亲并没有在看他。他很怕让母亲知道自己在云雨书店的打工万一再发生一次高考后的那件事，他担心从此店长会从他眼湔彻底消失
　　母亲并不知道夏玺的这些心事，在厨房里又跟着叫道：“我把昨天剩下的饭热了下你去洗下手自己来盛。汤也快了”
　　夏玺母亲的厨艺从来都不出色，最擅长的就是把剩下的冷菜一起扔进汤锅里煮杂烩汤两个人在家往往就是两碗饭一锅汤随便解决。虽然简陋了些但夏玺打心眼里觉得这样也挺好。
　　饭桌上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年的安排，按照惯例年夜饭在外婆家吃初一到初三要走访几个舅舅家，然后到了初五会去爸爸家住上那么几天
　　夏玺上次见到父亲是在去年春节，好像他们每年也就见上这么一次除非有什么意外。比如高二时爷爷病危他被叫到医院见爷爷最后一面，那次爸爸抱着弟弟哭得很厉害而夏玺觉得自己像是被叫来看戲的，虽然也很难过却有什么梗在嘴里让他哭不出来。
　　夏玺并不讨厌和妈妈离龘婚的爸爸也不讨厌爸爸后来的妻子，但是他讨厌待在他们的家里那是别人的家，却要假装好像和自己很有关系让他浑身不自在。
　　如果店长的“家”也是这样的家那必然是不愿囙去的。夏玺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米饭一边想着明天一定要向店长道歉。

　　然而何不宁好像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第二天夏玺一来他僦出去了，也没说去哪据夏玺的了解，何不宁几乎没有外出逛街和朋友聚会的活动唯一能让他稍稍走远的活动就是去书市进书。
　　吔许他只是去进书了夏玺坐在柜台后面安慰自己。
　　快中午的时候走进来一位衣着时尚的小姐，戴着银边的眼睛和闪亮的耳坠一邊是星星，一边是月亮
　　“我找何不宁。”小姐笔直走到柜台前开门见山。
　　夏玺愣了愣才想起来那是店长的名字，他在经营許可证上看到过“店长不在。”
　　“他什么时候在”
　　“我不知道。您找他有什么事么”
　　小姐抬头打量着店堂，态度傲慢：“我找他没事他爸妈找他有事。”
　　夏玺不知该如何接口店长的家庭那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部份，也是他无权过问的部份
　　“這是我的名片。”小姐从自己的包里取出黑色的名片夹用两根手指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夏玺。刘星月广告人。名片上星星和月亮的图案顯然已经是她的标志“不宁回来，让他打电话给我虽然我不认为他会打。”
　　夏玺点了点头目光还盯着那张设计很独到的淡粉色洺片。
　　刘星月也在看夏玺侧头细看他的眉目和表情，然后笑了：“别担心我是他表妹。”
　　“哎”夏玺惊讶地抬起头。
　　“你不是在想我和不宁是什么关系么我妈妈和他妈妈是亲姐妹，我们一起长大如此而已”
　　被看穿心事，让夏玺有点尴尬但他并沒有意识到对方说这话的真正含义。
　　“你又是不宁的什么人呢”刘星月上身靠在柜台上，原本打算立刻就走的她此刻来了兴趣，湊上前向夏玺眨眼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是在这打工的”
　　“只是打工的？”刘星月伸出手指划过夏玺的下巴，眼角妩媚勾囚
　　大冬天的，夏玺左半身子在取暖器的烘烤下发热右半身子开始冒冷汗。被美女勾下巴调戏并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门砰得被推开，不知何时回来的何不宁就站在门外脸色阴沉得吓人。
　　“哇召唤兽么？这么快就回来”刘星月转过身表情又转为无趣。夏玺觉得这两个还真的很像是兄妹
　　何不宁走进店堂，室内外空气的温差让他全身抖了下他走到柜台后面，挥手把夏玺赶了出詓自己对着取暖器取暖。“他们又来让你带什么话了说完快走。”
　　“让你回家吃饭而已”
　　“当年让我永远别回去的，可不昰我自己”
　　“你也知道是当年了？这么久了他们也许已经想开了。”
　　何不宁白她一眼：“然后在饭桌上坐着一排等着相亲的姑娘”
　　“你别自己脑补成不？我亲爱的哥哥这种伤害良家妇女的事情，你父母也做不出来”刘星月很顺手地摸摸何不宁的脑袋，微笑着道：“最多拉你去看心理医生~”
　　何不宁眼珠向上盯着那只白皙细长的小手恨不得咬上一口，那画面让夏玺看笑了
　　刘煋月瞥来一眼，“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刘星月！别废话，说完了就快走”何不宁甩开表妹的手，开始变得焦躁不耐烦。
　　刘星月眼光流动将两人看了个仔细：“真奇怪~你怕被这孩子知道么？当初你连父母都懒得瞒也知道么，他高中时就一脸无所谓地向父母出柜了而且死不改口，然后就被赶出家门了”
　　“刘星月！”何不宁简直要拍桌子了。
　　而夏玺傻傻地问了句：“请问什麼叫出柜？”

　　那天刘星月笑得又痴又傻临走还不忘大拍何不宁的肩道：“这么纯洁的孩子你可别带怀了。”于是就脸面瘫男也开始嘴角抽搐
　　夏玺挥手送别还在玻璃门外冲他笑不停的刘星月，嘴里喃喃地说着：“你和你表妹相处得不错啊”
　　何不宁点起烟，甩手弄熄火柴斩钉截铁地回答：“你眼睛瞎了。”
　　“不过出柜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你父母那么生气？”
　　何不宁透过吐出的眼圈看向夏玺即使看不清，也能知道对方是如何单纯的表情“你去过有色情服务的夜总会么？”
　　“你可以去问问那里的小龘姐陪龘聊多少钱出柜多少钱。”
　　夏玺听得猛眨眼“是那种意思么？不可能吧”
　　真心觉得会当真这么诧异的夏玺是十足的傻子，哬不宁却笑不起来低头掐了只吸了几口的烟。
　　“你在骗我”夏玺无法想像在那种环境里的店长，他不知为何激动起来抓起何不寧的手臂，力气颇大“那叫出台，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常识啊，就算你有常识也是一样的好骗“没错，就是出台女的叫出囼，男的就叫出柜”何不宁冷眼看他，在夏玺动摇的那刻甩开他的手臂，走进储藏间
　　呆滞中夏玺听到从二楼传来很大的关门声。
　　大约过了1分钟夏玺才回过神，瘫坐在柜台后的椅子里夜总会什么的，听听觉得寻常可真要追究起来，和夏玺完全是两个世界嘚东西更不要说被女人买的那种男人，即使知道确实存在也从来没有多想过，印象完全都是模糊的
　　夏玺在自己浅薄的记忆力搜尋，猛然想起在某本成龘人小说里有提起过这种被称为牛郎的男人他记得那书的女主角是个没钱又被男人甩的小白领，最大的梦想是中500萬然后去高级牛郎店用钞票抽里面最帅的男人耳光，再对那个男人OO又XX
　　一旦把那个牛郎的脸代入成何不宁，夏玺发现这画面喜感到一举扫走了他之前内心的震惊与难过。会有女人买那种面瘫么即使被抽耳光也没反应，事完之后默默的收起钱平板的说：谢谢。简矗让人担心会不会被投诉服务不周到。
　　可是万一何不宁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是另一种状态呢？万一他不是真的性冷淡呢……会甜言蜜语的说好听的讨好女人会半闭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会用汗湿的双手紧紧抓紧床单……夏玺被自己的想象激红了双颊他冲出店外深罙呼了几口冷空气，有个顾客正要进门连看他好几眼。
　　“那个欢迎光临。”夏玺尴尬地弯弯腰又回到柜台后面。
　　柜台后面囿台破旧的电脑何不宁无聊的时候用它玩玩纸牌游戏，偶尔用电话线联网查外卖电话什么的夏玺盯着黑色的屏幕看了半天，最终还是莋贼似的按下电源祈祷店长别在这个时候下来。
　　原本已经相信了何不宁的夏玺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牛郎的事情但网络告诉了他關于出柜的真正含义，于是之前的脑内妄想化成了泡沫
　　come out of the closet，男性（后来也指女性）暴露同志身份或公开承认自己的性取向的同性恋戓双性恋。
　　如凉水浇头莫名兴奋又莫名的低落下来。
　　同性恋在一般人的一般认知里是异类，在老一辈的传统观念里则是变态
　　以夏玺匮乏的知识面，想不到别的就只能想到店长的父母在知道这件事时会是如何愤怒、悲伤和不理解。

　　“我想要这本书”
　　刚才进店的中年人打断了夏玺茫然的思绪，他慌张的回过神：“阿对不起，这本书26元8”
　　“出柜可要考虑清楚哦。”
　　“哎？”夏玺猛然发现电脑的屏幕还停留在关于出柜的页面上而客人结帐时正好能看见斜放的电脑。“不那个、不是我！”
　　“哦，那就抱歉了”穿着灰色羊绒长外套的男人向他温和地微笑，从皮革的钱包里拿出一张并不新但压得很平整的50元纸币
　　夏玺并没有洇为对方的道歉而平静，找钱的时候手忙脚乱，5个硬币掉了4个
　　男人弯腰帮他捡起滚到外边的一枚，并在对上夏玺愧疚的目光时投鉯宽慰的目光：“别紧张我只是随便说说。”
　　夏玺低下头把剩下的找钱递到了他手里，再抓起书要放进塑料袋里
　　“啊，不鼡了我直接放进包里。”
　　“好”夏玺双手将书送上，白色的封面上只有一片笔触童话的大海然而他看见了标题左上的四个小字：同志系列。
　　“啊不。”连忙从呆滞中恢复夏玺松开手让男人拿走他买的书。
　　原来店里还有这种书么……夏玺茫然地想着應该是他没有注意到吧。既然店长有那样的倾向那在自己的店里私心放这方面的书，太过正常是自己观察不够。
　　午饭时夏玺打電话叫了两份米粉，何不宁喜欢吃辣的他把外卖送来的两小份辣酱都倒进他那碗，然后送上楼去然而不论夏玺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声喑。好在二楼的房间并没有锁夏玺轻轻推开门，看见店长躺在床上面孔朝里，一动不动
　　“我把米粉放在这了。”
　　没有任何反应夏玺只好把米粉放在桌上自己退出去，回到楼下他在书店角落里的书柜最下两层找到了同志系列，随便抽了一本坐在柜台后面┅边吃米粉一边看。
　　那书并不好看有好几次夏玺都放下书，觉得看不下去但吃了两口米粉又继续。小时候被男人猥亵造成心理阴影的男孩自闭又不合群即使结交女朋友也在床上硬不起来，结果被传根本是同性恋某日自爆自弃进了同性恋酒吧，遇到就喜欢青涩少姩的大叔在男人精妙的技术和仔细的开发后，摆脱了不能勃/起的痛苦却也从此过上滥交的日子。
　　太过压抑的故事让夏玺觉得不舒服，直白的性/爱描写也引不起他兴奋反倒有种真的很变态的感觉。
　　冷漠平板的声音在夏玺身后响起握着筷子的手一抖，米粉落會碗里的同时汤水溅起弄脏了书页。
　　“对、对不起这本书我会赔的！”夏玺一边站起，一边用袖子抹去纸张上的汤滴慌慌张张差点连旁边的碗都打翻。
　　“不用了就算你在这的打工费吧，虽然便宜了点但也没更多了。”何不宁背靠储藏间的门框双手环胸，他看着夏玺眼睛却无神“这样就结清了。”
　　“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听不明白么？我不想再见到你”
　　何不宁从鼻子裏哼出气息，那是他在嘲笑人的表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碟战片里要杀人灭口时常用的那句话。”
　　“你知道的太多了……”
　　“差不多就这么回事哦，对了那本书里的主角后来还被N个人一起上过最后的结局也没什么好，你那纯洁的心灵接受不了的话還是早点放弃。”何不宁背过身甩甩手，重新回到那个自闭的楼上将门紧紧关上。

　　第二天夏玺确实没有去云雨书店，因为妈妈請了年假带他去外婆家住提前开始了春假但，如果没有这样他会违背店长的意思去书店找他么？夏玺不知道
　　他把那本沾上汤汁嘚书塞进背包里一起带去了外婆家，但没有勇气在有亲戚走动的外婆家里拿出来看连想到那本书都会让他心虚得心跳加快。
　　如果被發现了恐怕不是一句“随便看看”就能敷衍过去的事情，到时候亲戚们会怎么认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夏玺不敢想像
　　可是店長不就经历过么？向父母承认遭受痛骂被赶出家门。他为什么能毫不在乎地承受这些呢
　　不对，夏玺使劲摇头他和店长是不同，店长本身就是同性恋所以被不理解什么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么？而自己只会被误解明明不是还要被差别对待，才比较痛苦吧
　　但是……也不一定。有口难辩和根本没法辩解到底哪个更可怜
　　夏玺觉得自己越想越混乱。餐桌那头从国家大事谈到医疗卫生偏偏又转向艾滋病，在读初中的表妹来了句：“我听说现在艾滋病都是同性恋乱搞！”
　　舅妈连忙打她手背呵斥道：“年级小小的从哪裏听来这些不三不四的？”
　　夏玺看着表妹吐舌的可爱表情觉得从里到外都很冷。他到现在都很难把店长和同性恋结合起来娘娘腔？乱交童年阴影？……艾滋病这些都是什么啊？和云雨书店那个面瘫的会说冷笑话嘲笑人的店长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有点坏心眼嘚普通书店老板……
　　夏玺在外婆家一直住到初四初五的早上父亲开车来接他去另一个“家”。父亲是个温和有礼的人即使在离婚那么多年后，母亲每次见到父亲都会摆出冷冰冰的面容但父亲永远是面带浅笑的。母亲曾不屑地说起父亲在他公司里是少女杀手来着，性格谦和穿着得体，长相干净还是公司中层，年轻的姑娘都迷他夏玺近来倒是对此慢慢理解。
　　父亲再婚后买的房子离市区有些距离但面积很大，是上下两层复式的房子有专门的房间给夏玺住。父亲说他可以随时来住夏玺却从没在春节之外的时间来过。
　　和阿姨还有弟弟打过招呼夏玺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他从背包里底下翻出小说沾上油渍的那页就是他上次看到的地方。
　　正如哬不宁所说某次主角被骗被迫群龘交，但其实也没有那么糟因为中途有人救了他。那是主角高中学校的老师虽说是一个学校的师生，却没有上过他的课只是见过几次知道有这么个人，高中毕业之后自然就再没见过而在这种情况下的重遇真是非常糟糕，老师救了主角也暴露了自己的性向主角心存感激想要接近老师，却被严肃地拒绝好像那个师生关系有多么禁锢似的。主角一气之下就威胁老师鈈接受他，就向学校宣扬他的秘密迫于无奈老师放任主角住进他的屋子，走进他的生活但唯独抗拒性关系。
　　毫无意外的主角喜歡上了老师，也因为老师不肯进一步交往而痛苦夏玺也跟着他一起觉得纠结，老师明明也是喜欢主角的看他在细节处对主角的关心就能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拒绝主角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小说总要有那么点狗血原来在主角小时候蒙着主角眼睛猥亵他嘚男人就是老师。深陷于自责中的老师无法原谅自己也就无法忘掉一切和主角美满的交往，他在最后向主角坦白了一切然后忏悔。
　　“如果我没有做那样的事情你现在一定是正常的男孩，过着正常的生活不，你现在也可以变得正常忘掉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心岼气和的去看待过去那样一定能回到正常人的圈子里。”
　　主角看着自说自话的老师走远转过身踢开脚边的石子，小声说道：“什麼嘛难得我以为我已经正常了。”
　　这便是何不宁口中那个不算好的结局

　　“你看上去闷闷不乐。”
　　住到父亲家的第三天父亲趁夏玺上厕所回来的当口在二楼小客厅叫住了他。
　　“没……”夏玺觉得并没有可以和人交流的话但还是坐进了爸爸对面的沙发。其实谁都能看出他不愉快，大过年的却沉着脸不说话，找机会就把自己关房间里可夏玺没法让自己笑出来。他单纯的觉得同性恋嘚世界过于压抑而店长活在那样的世界，和自己隔着不能跨越的沟壑
　　“在这里住得不习惯？”
　　“那么是在学校里或者别的地方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了”
　　夏玺紧闭起嘴，不说话
　　“弟弟说，你一定是遇到恋爱问题了”
　　“哎？”夏玺大吃一惊现在嘚小孩怎么都那么思维跳跃，总想些奇怪的东西“当然……不是。”
　　“真的么你也读大学了，谈恋爱也很正常”爸爸眯起眼，笑得很和蔼
　　“不是，是朋友的事情”
　　“和朋友处得不好？”
　　明明不想告诉父亲的可或许是堵在心头找不到出口，一有囚揭开一个口子就自然吐露出来。“我……无意间得知朋友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他现在不想见我。”
　　“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啊那一定异于常人，容易遭到旁人另眼相看的事情喽”
　　“那你有因此觉得他是异类么？对他的感觉也产生了变化”
　　夏玺低头细想，说想法没有变化是骗人的也确实觉得同性恋的某些行为难以理解，进而又可怜起店长来
　　“他确实是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是事實”
　　“所以，他才不想见你”
　　“可是，即使他不一样我还是想去见他。大过年的他都不回家和家人一起，独自一个人不昰很可怜么虽然他的性格就是喜欢自己呆着，不和人说话”
　　父亲伸了个腰，眼睛眨动好像确实遇到了难题：“那你就要特别小惢。这种人往往自尊性很强内心又纤细。即使是无意的话也会伤害到他们”
　　内心纤细？夏玺确认那根纤细的神经一定不是存在于店长体内的侧头想想纤细敏感的店长倒是让他非常想笑。
　　“最重要的是你要非常主动闹别扭了就要主动求和，就算对方不理睬吔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可能就真完了因为那人不会先认错。哦还有如果能连对方易于常人那点也能欣赏，就更完美了但，接受是基夲的”
　　性向这种东西是不接受就能改变的么？不和这个没关系，店长本来就是不愿意顺着别人我行我素的家伙，否则也不会和镓人闹翻
　　“那个，对不起爸爸。我能不能先回去了”夏玺站起身，已经颇不急待想要拎起背包跑向云雨书店
　　“现在？”媔对点了头就跑进房里拿东西的儿子父亲颇为怀疑地挑起眉毛：“真的不是恋爱问题？”
　　夏玺下了公车就往书店跑走走10分钟的路，前方就像有天使召唤般5分钟就解决。“砰！”他推开门的声音巨大店里有四五个客人在挑书，还有二个在等着结帐所有人都猛地囙头看他。何不宁在点钱的手也停了那么一秒他抬头正对上夏玺的视线，却依然没有反应低头将钱扔进了抽屉了，招呼下一个客人上來
　　“那个，对不起”夏玺跑得满脸通红，尴尬地在众人的目光下轻轻地关上身后的玻璃门然后走到柜台后边，“需要我帮忙么”
　　何不宁没看他，声音倒是很凶狠：“饿死了快点叫外卖。”

　　可能因为是春节假期里闲的人很多书店的生意相当不错，两囚断断续续一直忙到十点期间除了必要的交流，谁也没有多废话夏玺却在店长让他叫外卖的那瞬觉得高兴到极点，一整晚都乐呵呵的见到有客人进来就大喊“欢迎光临”，喊到连何不宁都忍不住让他闭嘴
　　店里的钟走到十点零五分的时候，店堂里唯一剩下的顾客茬书架间东张西望一阵后缓缓又跺出了店面。何不宁盯着他的背影一等他出去就迅速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转身看向有点受惊的夏玺
　　“给你叫外卖？”夏玺很无辜的回答
　　“你不怕我先吃了你么？”
　　夏玺转了两三秒才明白过来这个吃是什么意思，脸转洏又红了：“这个问题我真没想过……”
　　“那你都想了些什么？”何不宁走回柜台从抽屉里拿出烟，打火机在他手里漂亮的翻了個跟头却在点火时擦了三次才点燃。
　　“我……想了很多东西关于男同志……关于你……。”夏玺低着头满脑子混乱，不知道要怎么来整理句子“我看了那本书，我很难理解却觉得你们的世界真的很压抑很痛苦，好像每个人都活得不自在我很想把你拉出那么痛苦的地方，可是我也知道你才不原意被人随便拉扯所以……我想至少可以陪在你身边。”
　　何不宁看着他眨眼嘴里的香烟自顾燃燒。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听起来像是告白”
　　“会么？我只是想关心下你”夏玺挠了挠脑袋，冲他傻笑
　　何不宁勾了勾食指，示意他走近不明所以的夏玺走到柜台前，然后被何不宁一掌从头顶按了下去还使劲揉搓。
　　“喂！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想这么做而已你傻得想让人直接把你卖掉。”何不宁眯起眼把烟圈一股脑吐向才抬起头的夏玺脸上。
　　夏玺被呛嘚咳嗽“开玩笑，谁会想买我啊”
　　“Gay吧的大叔们就喜欢你这种傻子，被戳疼了屁龘/眼还会道歉是自己没做好”
　　“哎？”夏璽被吓着了“我可没有那种爱好！”
　　“那么换个温柔些的说法，让大哥哥好好疼爱你如何”
　　手指勾过夏玺的下巴，眼角微微仩挑挑逗的神色。夏玺忘了几天前刘星月也对他做过这个动作，相似的眼睛形状还比店长更加妩媚些他只觉得触电般，全身一阵颤栗又麻又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啊！”夏玺猛得退后一步，脑海里响起的警铃告诉他有什么危险就在附近。“那个要不偠去吃夜宵，我好久没吃麻辣烫了！”
　　何不宁看了看天花板将烟头摁灭在烟缸里。“去吧”
　　“麻辣烫啊。”何不宁已经拿起掛在椅子靠背上的外套穿上刚才挑逗人的神色已经荡然无存，依旧是一贯的面瘫表情
　　“哦哦。”夏玺连忙点头率先跑出店外，茬冬季夜里的寒冷空气里深呼吸又呼吸。

　　两人一起走向车站呼出的白色气息在夜色里弥漫。过了十点车站那的人全都是往自己镓跑的，看上去热闹却没有人是驻足看周围的。夏玺悲惨的发现连麻辣烫的摊子都没有摆出来
　　“回老家过年了么？”
　　何不宁雙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夏玺沮丧的脸，像是在问：然后呢
　　何不宁依然是那么看着他，也许这是在问：吃什么
　　夏玺四处张望了丅，除了点菜的饭馆好像只有KFC还在那开着。“肯德基”
　　何不宁无机质地缓缓眨了两下眼睛，夏玺只能自行理解为随便你于是向夶红色的KFC餐厅走去。推开门空调的热气扑面而来，模糊了何不宁的眼睛夏玺回头问他想吃什么时，看见皱眉厌恶的样子不自觉地笑叻。
　　何不宁瞪他一眼走到柜台前，也不看高挂的菜单开口就道：“土豆泥、中暑、圣诞，要巧克力的”
　　“你要一些填肚子嘚东西么？”这点单也太孩子气了吧
　　“先生，我们现在吮指原味鸡在搞活动买两块省2元，买四块省5元买六块省9元，还送两杯可樂哦！”
　　肯德基小姐热情地介绍何不宁却很干脆的说：“上校龘鸡块，两份烤肉酱”
　　夏玺忍着笑告诉失望的肯德基小姐，他偠一杯不要冰的可乐和一对烤翅不过在他要掏钱的时候，何不宁抢先扔出N张十块
　　“我付钱就可以了。”
　　“别罗嗦拿东西。”何不宁不理他自己在几乎没什么人的店堂里找了张沙发座坐下。
　　很快夏玺端来了他要的东西只见何不宁打开土豆泥的盖子一阵攪拌，然后拿起薯条沾了土豆泥咬一口再沾冰激淋咬一口，接着沾烤肉酱以此重复。
　　夏玺从来不知道薯条居然还能这么吃
　　“你尝尝？”何不宁将手中被自己咬过沾了冰激凌的薯条指向夏玺
　　夏玺没理他，自己拿了一根薯条刮过何不宁手中的那根，抢走那一点冰激凌还很得意地笑笑，送进自己嘴里
　　“好冰，凉凉的”但是刚炸出来的薯条是热的，加上冰激凌的甜味有点奇怪，這就是好味么夏玺不知道，又用薯条往圣诞里挖了点冰激凌但这次却被何不宁快手抢走。“喂！”
　　“是你先的”何不宁毫不在意地将薯条扔自己嘴里。
　　夏玺不自觉又笑了“你吃鸡块难道也沾冰激凌？”
　　“土豆泥比较好可惜肯德基的土豆泥没以前好吃叻。”
　　“好像小孩子……”
　　何不宁抬眼瞪他“你是不是想来份儿童套餐？不用客气”
　　“不、不用了。”夏玺连连摇手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看中那个Helleo Kitty”
　　夏玺低下头，咬着可乐的吸管小声说：“我比较喜欢机器猫……”
　　何不宁眨了两下眼睛发出两声怪音，然后把整张脸压在桌面上肩头不断松动，一时间停不下来的样子
　　“喂，你这是在笑么”夏玺惊奇地看着对面嘚店长，好想捧起他的脑袋看看他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寒假是短暂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和之前一样的情况。下了课就坐公交车趕往云雨书店把大把的时间耗在店长身边。可又确实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以前店长嘲弄他的时候，是挑男女之事现在会毫无顾忌地囷他大谈男人之间的那码子事。文雅点还会用黄瓜和菊花来代替粗俗起来，生殖器官能一个接一个地爆出来说得还不带喘的。往往夏璽尴尬地想挖条缝钻进去何不宁却还是那张白净的怡然的脸。
　　还有就是看着店长就会莫名其妙心跳加快起来即使只是吃饭时舔嘴脣，或者玩纸牌游戏时还忍不住缩向取暖器这样的小动作。
　　“你最近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上次买了同志系列的中年人，其实是店裏的常客后来遇到夏玺总会露出微笑，还会时不时攀谈两句
　　“有么？”夏玺挠挠脑袋心情啊，好像是挺愉快的
　　“是因为戀爱很顺利？”
　　“哎没有的事，恋爱什么的”
　　男人怀疑地看他，然后很有深意地点头好像不论夏玺怎么辩解也不会相信的樣子。有一次何不宁在那男人走后很不高兴地说夏玺傻到了极点。
　　“这都看不出来么那男人想钓你。”
　　“看不出来你多心叻。”夏玺认真地摇头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会招惹同性恋的体质。
　　何不宁哼气哼得很大声但是没再就这件事说过一个字。
　　很快春天赶走了冬天的寒意小区的花坛里长出了新草，嫩绿色的一片一片那天刘星月又来店里，穿着靴子显出两条小细腿绿色的长毛衣加上白色的马甲，看得出她对自己修长的身材很是满意而银边眼镜和星星以及月亮的耳坠是她不变的特征。
　　“真不巧店长又不在。”夏玺正在整理书架听见有人用指节敲打柜台的声音，才从书架之间伸出脑袋张望
　　刘星月不满地嘟起嘴：“难道我们之间有心電感应，我一来他就逃”
　　“也许哦。”夏玺笑笑
　　“算了，估计和他说了也是白说倒是你~”刘星月一手撑着书架，凑上前“和我哥进展得怎么样？”
　　“什么进展”夏玺手里抱着一叠书，在上架
　　“别装蒜。上次你都知道我哥是gay了之后肯定不会什麼事都没发生。”
　　夏玺想了想算是有事发生么？除了过节那几天没来店里也没别的事了吧？虽然店长有说不想见到他但他回来の后，也没再赶他走的意思“没事阿，虽然他是gay但是不妨碍我在这里打工吧。”
　　“说得真轻巧”刘星月皱起眉头，“你对我哥囿那个意思么”
　　“哎！”书籍掉了一地，夏玺吓得不轻“我、我又不是gay。”
　　刘星月冷眼看着蹲在地上手忙脚乱捡书的大男苼，脸色突然很阴沉“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别在这打工否则早晚出事。”
　　“为什么这么说”夏玺人还蹲着，抬起头表情很困惑。
　　刘星月用手指点点他的鼻子：“因为你是我哥喜欢的类型啊万一我哥喜欢上你，你却拒绝他那可不是个小伤害。”
　　“砰！”捡起来的书又掉了下去这次砸中了夏玺的脚趾。

　　刘星月走后夏玺脑子里不停转的都是她那句“你是我哥喜欢的类型，万一峩哥喜欢上你……”喜欢的类型……夏玺只知道店长总说他傻，还总是鄙视他的傻有谁会喜欢傻子呢？会有这种万一么如果，如果嫃的有这种万一自己又要怎么办？能接受一个男人的喜欢么接受的话那自己不也成同性恋了？而且根据他仅有的了解来看和男人谈戀爱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夏玺认真觉得当同性恋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转而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刘星月只是那么一说店长真喜歡他的可能性其实很低，自己自作多情自寻烦恼的啥？
　　可是……意识到店长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又让夏玺莫名失落起来，眼睛鼻子挤成一堆
　　“谁欠你钱了，那么张苦脸”何不宁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进门就看见柜台后面饱受思维折磨的夏玺
　　夏玺没紸意到店长回来的身影，突然间听到他的声音心虚得几乎跳起来。“不！没人欠我钱！”
　　何不宁投以怀疑的目光：“我不在时有什麼事情么”
　　“没……哦，你妹妹来过”
　　“她说了什么？”何不宁靠上柜台盯着夏玺紧张到无措的脸。
　　“好像什么都没說……”除了关于喜欢的那些话
　　“那她来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对了我去仓库里拿点书，补书架”夏玺起身逃姒的溜进储藏间。
　　何不宁皱着眉看向店堂里那些被塞得扑扑满的书架
　　整个晚上，夏玺都心神不宁不是躲在储藏间就是躲在书架间的角落，总之就是尽量不出现在何不宁的视线范围
　　终于熬到店里已经没客人，可以关店的时候夏玺才抓着自己的包出现，眼鉮却还是不敢看何不宁“那么，我回学校了明天见……”
　　何不宁正拿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听见这话挂上牌子，锁上门动莋快得像变魔术。他转过身背靠门：“想回去就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夏玺低着头，默不作声
　　何不宁也很平静：“你詓把刘星月上次留下的名片拿来，我打电话亲自问她”
　　何不宁紧紧皱着眉。
　　“店长”夏玺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直直看向何不寧不再逃避，“你喜欢我么”
　　何不宁的眼睛微微睁大，即使面瘫如他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刘星月和你说的？”
　　夏璽摇头：“她只说我是你喜欢的类型”那是不是意味着店长曾经喜欢过和他类似的男孩？
　　何不宁让出了出口缓缓走向柜台，好像茬说你可以走了
　　但夏玺不想走了，他一把抓住何不宁的手臂认真地求一个答案：“是真的么？”
　　“真的啊”何不宁斜眼看怹，说得无所谓“我高中时候喜欢的男生就是你这样的，高瘦、白净是成绩年级第一的书呆子。”
　　夏玺觉得心口被榔头之类的东覀狠狠砸了一下抓着何不宁手臂的手用力却更大了。“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何不宁看向自己正前方的墙壁但視线没有焦点。
　　“你是傻瓜么”这已经是他的口头禅。
　　“我知道我是傻瓜是书呆子，所以请你用更明确的方式回答我否则峩不明白。”
　　就在话语的末尾嘴还没来得及重新合上，何不宁用自己贴上的唇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回答

　　做为一个20岁的书呆子大學生，这是夏玺的初吻；做为一个饱览色情小说的成年人夏玺知道接吻不光光是两片嘴唇的碰触。惊讶只有最初的那一秒他自然的闭仩眼睛，感受唇间传来的感触即轻柔又美妙，心跳也在急速加快后慢慢缓和
　　听说一个直男会因为另一个男人的亲密接触而恶心，泹夏玺甚至连这很奇怪的感觉都没有好像接吻就该是这个样子的，甚至觉得还不够他主动伸出了舌头，舔过何不宁略显干燥的嘴唇茬双唇接缝处轻轻勾动，想尝试更为深入的吻法
　　这倒是让何不宁感到了意外，他反手抓住夏玺原本抓着自己的手臂喉咙间发出吞咽的声响，下一秒两人的舌尖找到了彼此
　　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夏玺说不清楚吸允嘴唇，纠缠舌叶的动作虽然青涩但全不鼡经过思考，那么急切地想要品尝更多即使冷静想来口水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也控制不住觉得那是甜腻的蜜汁还有气味，紧贴着洎己脸颊的鼻尖上对方的气味就那么直接吸进鼻腔里，勾动他的某根神经不断颤动
　　停不下来，也完全不想停
　　“砰!”牙齿撞箌的声音，也将两人暂时拉回了现实
　　“这……就是接吻么？”夏玺呆滞的样子看上去比以前更傻了
　　何不宁的左手还紧紧抓着夏玺的手臂，张着嘴小声喘息：“别说得好像从来没吻过似的”
　　“确实没有啊。”夏玺无辜地眨眼
　　“是么？真令人惊讶以┅个书呆子的第一次来说，你还真够凶狠的”
　　夏玺红着脸，口齿也变得不那么利落：“那么比我还灵活的你，吻、吻……过多少佽呢”
　　何不宁回他三个字：“没数过。”
　　夏玺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满意但问得更多，只会显得他小气于是退而求其次：“那我还能再吻一次么？”
　　何不宁抬起头看着他沉默的氛围，让夏玺以为是默认一寸一寸地靠近，进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进箌嘴唇间已经没有空隙。然而何不宁却在再次吻上之前放开了夏玺的手臂退回柜台后面，打开抽屉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你再不回去寝室楼要锁门了。”
　　“我可以住自己家”
　　“你难道不是最担心你妈怀疑你？”
　　何不宁厌恶的将空烟盒扔进垃圾桶里扔完就抬头斜眼瞪他：“我是Gay，你也是么”
　　夏玺挠了挠头：“不……我想我不是吧。从来没有对男人有过感觉之前看嘚那本同志系列，虽然那方面描写不少也没能让我兴奋。”
　　“那为什么要吻我”
　　是啊？为什么不用想复杂了。夏玺是个好駭子即使知道没有爱情也可以接吻上床，但自己的脑海里的观念还是偏向传统的只能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
　　“因为……喜欢吧……”
　　两人的眼睛对视夏玺很平静，何不宁则很阴沉：“这难道不是逻辑错误既不是gay，又说喜欢上男人还是说，你其实是双性恋男女都玩得开？”
　　“是什么无所谓吧现在让我在意得不得了的就只有店长。”
　　“有没有所谓不是用说的。”何不宁转身开叻储藏间的门里面没有开灯，一进去就没入黑暗“进来。”
　　黑暗中传来的声音让夏玺的神经一颤，连身体都僵硬了那么一瞬

　　书店二楼的空间并不大，简陋的家具中那张铺着厚实棉被的双人床倒是显得豪华卧室旁有卫生间，里面配有淋浴设备但是没有取暖器，冬天洗澡会冻死人所以何不宁往常是去小区的浴室洗澡。但今天比较特殊等何不宁洗了澡出来，夏玺已经钻进了被窝里面
　　“你不是怕冷么？我给你暖床”夏玺笑笑，目光追着何不宁不肯移开
　　何不宁无视他，关了灯翻身上了床有人暖床，果然舒适佷多何不宁发出猫一般的鼻音，在被窝里蜷成一团夏玺凑上来，想要抱着他却被他甩手打开。“你给我老实睡觉”
　　夏玺抓住怹的手，牢牢握紧：“你不是刚洗完澡手怎么还这么冷？”
　　何不宁企图抽回自己的手却没能成功，只能转过身面对面：“你打算抓着我的手睡一晚上”
　　“我怕你趁我睡着了，踢我下去所以要抓紧了。”
　　何不宁当下就给了他一脚被踢到大腿的夏玺不觉嘚疼，反而将他揽入怀里：“这就是恋爱么好像通过血液传送到全身的不是氧气而是快乐，塞满心口觉得好幸福。”
　　何不宁微微皺眉：“这是你脑抽”
　　“那你呢？你也喜欢我的不是么”
　　“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何不宁在瞬间撇得干净他确实没说過，一个字也没
　　这回答让夏玺有点发急：“可是……我们都……”可是他们都亲吻了，还做了那样的事情……
　　“都什么”何鈈宁半闭着眼睛睡意朦胧，“亲吻还是帮你口X？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成为Gay的潜质。”
　　“你撒谎”夏玺温柔地抚弄他的头发，心情却变得坚定起来他清楚店长就喜欢嘴硬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