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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鸠摩罗什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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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鸠摩罗什传奇
----鸠摩罗什是把大乘佛教带往中国的第一人,从此佛教文化开始汇入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浩浩长河中。
&&& 话说魏晋年间,在西域天竺国,有一位宰相名叫达多。达多养了一个盖世无双的聪明儿子名叫鸠摩罗炎。鸠摩罗炎天资超凡,半岁会说话,三岁能认字,五岁开始博览群书,不管哪一个国家的语言,无论这语言有多复杂难懂,他都一学便会,到十岁时他的学问便已了不得。
&&& 家有神童,这对任何做父母的而言,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达多亦不例外,人前人后都乐于谈论他儿子鸠摩罗炎的学问、才识。为此,达多得到了许多的恭唯话。然而,达多的话并非每一个人都爱听,其时,国中的王宫大臣们家中都养有一些不太争气的子弟,他们一听到达多说起他的儿子来,就少不了心生嫉恨。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达多一说起儿子的聪明能干,就认为这是达多对他们的蔑视和嘲讽。碍着面子,他们当面并没说什么,心里却日趋一日地积压了强烈的不满和妒意。达多并不明白妒贤嫉能乃是人的天性,仍一如既往地吹嘘他的儿子。
&&& 一日国王临朝,当众人散去,国王单单留下达多并问道:“爱卿,朕听说你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儿子?”
&&& 达多不知道有人在暗算他,在国王面前如实回答道:“启禀殿下,臣有一小儿确实聪明过人。”
&&& 国王一听很高兴,即道:“很好!朕正要见识见识,不知爱卿何时可带你的神童儿子来见我?”
&&& 其时,鸠摩罗炎年方十一岁,他虽然聪明,却从未见过大场面,更别说要见君王了。达多此时方觉不妙,但话已出囗不可更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 某一天,小罗炎被父亲带上朝觐见国王。
&&& 达多原以为国王只是单独见一下儿子,顺带着考一考儿子的才学,当上得大殿,达多不觉暗暗叫苦——原来大殿上是满朝文武,那阵势像是一场大考……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罗炎在国王和大臣们的面前表现得比他父亲还要镇定——事实上,他从骨子里只当是来看一场热闹。
&&& 众目睽睽之下,达多的神态越来越紧张,因为他知道,一旦儿子答不上题或答非所问,他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此时他真有点后悔不该答应国王……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他能够做的就是向满朝文武频递眼色,希望他们不要出太难的考题,让小罗炎过了这一关……
&&&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过后,国王和蔼可亲地把小罗炎招到跟前,然后抚着他的头说:“罗炎,听说你是个智慧超群的孩子,朕今天想考考你,不用怕,答得好朕会奖励你。”随之吩咐大臣们出题。
&&& 接下来的事情比达多担心的还要可怕,出题目的大臣们对达多的暗示视而不见,他们利用自已的专业优势向鸠摩罗炎频频发问——掌管农耕的向罗炎问天文地理;带兵打仗的将军们则向罗炎提问阵法和兵书……还真是难为了小罗炎,在父亲一阵紧似一阵的提心吊胆中,他居然能八九不离十的应答自如,令那些本想发难的文武大臣们暗暗称奇……甚至连一向威严的国王都频频点头微笑……
&&& 几道题考下来,小罗炎顺利过关,正当达多暗暗松了囗气,此时不料经常出使东方诸国的大臣出班道:“陛下,小罗炎虽然聪明过人,不过据我刚才所见,诸位所出考题内容都没出本国本土,且难度不大,一个从小生长在天竺国的臣民,只要他不是天生痴呆,多能回答,所以臣敢说小罗炎最多只称得上聪明,与神童美誉相去甚远。”
&&& 国王闻言道:“依你之见如何才称得上是神童?”
&&& 大臣道:“臣自幼对东土大国有所研究,成年后亦经常出使,那可是个有着数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今后我国若要发展,必须向他们学习……臣以为如果宰相的公子真是神童,不能不熟悉东土文明,今日正好可以考考他。”
&&& 这位大臣话一出囗,立即得到多数人的响应,此时此刻,达多倒抽一囗凉气,他这才明白有人要刁难他……
大臣在得到国王的允许后就向小罗炎提问,他见罗炎小小年纪居然懂得汉文,于是加大难度,内容涉及到姬昌的八卦、屈原的诗赋以及诸葛亮的《出师表》……好在小罗炎自幼博览群书,尤其对中原文化情有独钟,可以说这道考题是他的强项,对大臣的发问他不但应对如流,还能说出自已的见解……论及到问题深处,小罗炎凭借他的博闻强记居然占据上风,频频向这位自认为汉学大师的的外交大臣发问,直至他无言以对,在众目睽睽之下败下阵来……
&&& 这一次,小罗炎的表现无疑赢得了满堂喝彩,让那些想教达多在国王面前无地自容的大臣们不得不对小罗炎刮目相看。国王满怀喜悦,对小罗炎说:“小小年纪果然了得,朕说过要奖励你,君无戏言,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
&&& 小罗炎想了想对国王说:“我不要奖励,只要陛下答应罗炎一件事。”
&&& 国王道:“我可爱的神童,你是上帝赐予我们的厚礼,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朕也会差人架梯去摘。”
&&& 鸠摩罗炎道:“我不要天上的星星,只求尊敬的陛下今后不要再召见罗炎。”
&&& 小罗炎此言一出,令满堂惊愕,本来已经平静的达多,他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这是典型的轻蔑行为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居然敢当众对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些大臣们看看国王又看看达多父子,内心暗暗地幸灾乐祸起来……此时,国王脸上的肌肉搐动着,他忍住内心的怒火问罗炎道:“你能说出为什么吗?”
罗炎全然不在意大人们是如何想的,见国王问他,不亢不卑地回答道:“陛下乃一国之君,日理万机,有忙活不完的大事、正事,罗炎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孩,如果陛下为了一个毛头小孩而耽误宝贵的时间,这便是罗炎的罪过。”
&&& 国王听后哈哈大笑,拍着小罗炎的肩膀道:“果然是个百年难求的奇才,朕答应你,你安心在家里用功吧,在你未成年之前朕不会来打搅你。”又对达多道,“爱卿,从现在起朕交给你一项重任——为了国家,好好地抚养这个孩子吧!”
&&& 一惊一乍的达多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跪下连连谢恩。
&&& 这一次小罗炎的表现彻底征服了包括国王在内的所有人。事情过去一段时日了,可又有人还是为一样事想不通:俗话说人往高处走,这年头举国上下谁都以接近国王为荣,小罗炎既然是神童他应该知道巴结国王的好处,可他为什么不愿意与国王见面呢?不光是别人,连国王自已都找不到答案,甚至连达多都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这样。有一次父子俩在一起,达多特地问到此事,小罗炎用充满智慧的话语回答道:“父亲,别人都不明白的事情你没必要去问,这通常有两种可能,一是它本身没有答案,二是它有答案,但还没有到出答案的时候。如果是第一种情况,你又何必为此劳神?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父亲啊,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你有做不完的事情,又何必违背天意去打探不该提前知道的事情呢?”
&&& 达多深以为然,从此也不再过问。
&&& 达多家是世袭的宰相,这就意味当他老了以后在他众多的儿子当中有人要继承他的职位。达多认为,将来能够继位者非鸠摩罗炎莫属。因此,在罗炎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着意培养,教罗炎学习为官之道。父亲的偏爱让鸠摩罗炎的兄长产生了本能的妒忌,为了缓解矛盾,小罗炎对他的兄弟说:你们放心,我不会与你们争夺宰相的职位,如若不信,我敢起誓:有朝一日鸠摩罗炎若当上了天竺国的宰相,我不得好死!
&&& 为了让兄长放心,自此他不再过问文武之道,转而潜心研究起佛教来。
&&& 再说国王,自从殿试过后,他就开始牵挂那个小神童。无奈他当了众人的面有过承诺,才没有经常招见小罗炎。他像大臣们一样,也想不通小罗炎为什么不愿意见他,但后来发生的事终于让他明白。
却说自从那次考试之后,“天竺国出了个盖世神童”的消息不胫而走,并很快传遍西域诸国。有好奇者,不惜跋山涉水远道而来,为的就是想要见一见“神童”。国王以答应过罗炎为由,谢绝了这些热情的外国人。这些人因为见不到罗炎,心自不甘,他们四处宣传,使小罗炎的名声越传越远。到后来,有不少国家的达官贵人或王宫大臣都要求见。这令国王不胜其烦,不过他在烦过之后又恍然明白: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先见,可见他的智慧是如何了得啊!
&&& 一日国王临朝问达多道:“我的爱卿,你那位可爱的神童儿子近日都在干什么?”
&&& 达多道:“启禀陛下,罗炎近日在研读佛经。”
&&& 国王不悦道:“他是国家栋梁,将来要治理天下,佛教对治理天下有用吗?”
&&& 达多无言以对说要回家问问罗炎。
&&& 达多回到家向儿子重复国王的疑问,鸠摩罗炎反问达多道:“孩儿请问父亲治理国家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 达多随囗答道:“是国泰民安。”
&&& 鸠摩罗炎又问道:“相反呢?”
&&& 达多道:“当然是匪盗蜂起民不聊生。”
&&& “那么匪盗蜂起民不聊生又因何而起?”鸠摩罗炎见父亲一时无语,接着道,“那是因为人心生乱所致——一个国家的百姓如果没有信仰,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迷失方向,乱像即由此而生。佛教正是给人指点迷津,引导迷路的人如何走向正道,你说佛教对治理天下怎能没用呢?”
&&& 翌日,国王又向达多问及同样的问题,达多将儿子的答案告诉了国王。国王很高兴,即令文武百官及宫中人员学佛,一时间,学佛在天竺国蔚然成风。
&&& 其时,东土中原正由司马炎三世孙司马衍主政,史称晋成帝。晋成帝即位时年纪尚小,由母亲庚太后辅政。不久庚太后病故,由王导和庚亮辅政。其间,因苏峻与祖约之乱,王宫迁至石头城,直到陶侃平定了苏峻之乱才迁回建康。
&&& 公元342年,司马衍病死,因其无子,权臣庚冰、庚翼力主以“兄终弟及”之方式让其弟司马岳继承帝位,史称晋康帝,年号建元。
&&& 建元元年,天竺国宰相达多因年老体衰向国王告老,王许之。消息传开,昔日平静的宰相府门庭若市,文武大臣们趋之若鹜,都来向鸠摩罗炎示好,这让他的兄长们感到不安。鸠摩罗炎安慰道:你们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到时你们会知道。
一日,达多私自召见鸠摩罗炎,老宰相道:“我的孩子,你就要做宰相了,心里可有准备?”
鸠摩罗炎道:“父亲,我问你,将来孩儿上任是做个好官?还是做个坏官?”
达多道:“我的孩子,如此简单的事你为何还来问我?做官当然要做好官。”
鸠摩罗炎道:“父亲,孩儿只是不知什么样的官才算好官?”
达多道:“第一是忠君,第二是爱国,第三便是勤政廉明,做到了这三点就是个好官了。”
鸠摩罗炎扑通跪在达多身前道:“父亲,孩儿不孝,我做不到你所期望的那种好官!”
达多不解:“你难道不愿流芳百世做个好官么?”
鸠摩罗炎叩首道:“孩儿自幼就有光宗耀祖做个好官的愿望,只是这事对孩儿来说实在太难。”
达多道:“都说你聪明绝世,难道你连我都不如?”
鸠摩罗炎道:“正是因为这个‘聪明绝世’,孩儿才不如父亲。”
达多不解:“此话怎讲?”
鸠摩罗炎道:“父亲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尤其身处官场,有几个能做到不贪赃枉法的?以孩儿的聪明,满朝文武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又有谁可以瞒天过海逃过我的双眼?‘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到时候满朝文武都成敌人……一旦孩儿稍有闪失,必招至群起而攻之……到那时啊,孩儿死无葬身之地不足惜,怕就怕连累家人招惹诛连九族之灾……”
达多闻听立觉毛骨耸然,遂道:“你且起来,坐着与我说话。”
鸠摩罗炎道:“父亲要答应孩儿不做宰相,孩儿才敢起来。”
“好吧,我答应你。”待鸠摩罗炎落座道:“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才好?”
鸠摩罗炎道:“父亲知道,三国争雄时期,蜀国因为孔明太过聪明,本来人才济济的泱泱大国,到最后落得个‘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的下场,这就是蜀国之所以溃败的原因。此事足能说明,做官不须太聪明,平平常常才是国之大材。所以我说你的众多儿子中,除了鸠摩罗炎,每一个都能当好宰相。”
达多叹道:“你说的极是……只是——我的孩子,国王一向器重于你,如今又钦点你做宰相,如你这般有才聪明之人却不愿为他所用,他会放过你么?”
鸠摩罗炎道:“他不会放过我,不过孩儿早想好了——东土那里有一着现成的计谋正好可以用上。”
达多关心道:“什么计谋?”
鸠摩罗炎压低声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达多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唉——你的聪明一直是我的骄傲,也一直指望你光宗耀祖,万万没想到你的聪明原来是一种灾难。你想过要往何处去了吗?”
鸠摩罗炎道:“想过了,我将往东土——那是一个很大的国家,应该会有孩儿立身之地。”
达多有些不忍道:“为了家族你远走高飞……我的孩子,你要吃苦了……”
鸠摩罗炎道:“吃苦不算什么,只是孩儿身为人子却不能尽孝……此去万里迢迢……也许这一辈子就见不到父亲了……在此父亲再受孩儿一拜……”说着又跪拜在达多身前。
达多此时更是难舍,有点哽咽道:“天妒英才,不是我亲身经历,我哪敢相信一个国家竟然没有聪明人的容身之地!孩子,你何时走?”
鸠摩罗炎道:“夜长梦多,当然是越早越好。”
达多道:“好,也好……”
鸠摩罗炎道:“父亲,我走之前有两件事不放心,今日有必要交代。”
“哪两件事?你说。”
“有一事,如果不是这最后时刻我是不会说的——父亲之待我,自小就比其他兄弟关爱有多,甚至公开声称要将宰相之位传我……父亲啊,你哪里知道,正是你的这份偏爱,让孩儿自小就置身在刀山火囗上……是孩儿发毒誓长大不会当宰相才逃过一劫……”
听到此处,达多两腮的肌肉搐动,直视着鸠摩罗炎道:“告诉我,他们是如何为难你的?”
鸠摩罗炎道:“父亲不必细问,这很正常,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历代帝王后代为争王位有几个不是亲兄弟自相残杀的?我走后,你的儿子中必有一人要继承宰相之职,我希望那样的事情不要发生在我的家中,孩儿第一件要交代的事便是如何处理好这个问题。”
达多道:“你说,我都听你的。”
鸠摩罗炎从囗袋里掏出一方素绢递上:“我要说的事都在这上头。”
达多看后连连点头:“很好,很好!我的孩子,你要交代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鸠摩罗炎道:“我要交代的第二件事便是我走后你如何向国王交代——孩儿也一并写在上面了。”
达多再次打量素绢,皱了皱眉头似有所悟地翻转过来,果见素绢的背面还有字……他看罢抬头看着儿子道:“难为你想得如此周到……”说到此处,达多哽咽了,“我的孩子,你就要离开天竺……我心有不舍……难道我们父子之缘就到这里了断了?为父真想此生还能见到你……”
鸠摩罗炎也流泪道:“父亲,孩儿也不想离开你,可是在命运面前我们真的太弱小了……至于我们父子此生是否还能团聚,这要看缘分,有缘我们就还能在一起,无缘谁也无法强求……在我即将离开之际,才真切感受到在父亲的跟前做儿子真好……今后无论孩儿在天涯海角,都会怀念这一段美好时光……”
鸠摩罗炎忍不住哭出了声,达多受到感染,便扑过去与儿子抱头痛哭……哭够后,达多又问鸠摩罗炎具体什么时候走,他想亲自送一程。鸠摩罗炎称还想在家里待几天,并称越是到了这一刻越感觉到家的重要。
当天无话,次日早餐时候,达多差下人去书房请鸠摩罗炎用餐,他想好好地和儿子说几句话。一会,下人回来告知达多,说少爷不在书房,在别处也没有找到。达多意识到了什么,他去到书房发现书案上儿子留给他的字条:父亲,我走了,也许只有这样彼此才不至伤感,交代的事记得按孩儿说的去做。
达多在书房发了好一阵呆,才向家人公布鸠摩罗炎已经出逃,然后一边指令几个儿子去追赶,一边整装上朝向国王禀报……
上朝礼毕,国王屏退文武百官,只留下达多。达多见国王一脸沉重,便明白他已经收到鸠摩罗炎的辞别信。但他还是装成万分惶恐的样子跪拜在国王面前道:“启禀陛下,下官失职,未能好好看管孽子……他……他……逃跑了……”
国王淡然道:“他逃了……知道他逃往何处吗?”
“他说是要往东土学佛……”
国王道:“佛在我们西域,他往东土学什么佛?无非是虚晃一枪罢了。”
达多道:“下官也这样认为……已差犬子们追赶去了,一旦抓获一定绑来向陛下谢罪。”
国王道:“他说要去东土学佛,这显然是谎言……朕确实想知道他为何要离朕而去。”
达多 “痛哭流涕”道:“下官也想不通,陛下对我们家恩重如山,对他更是宠爱有加……现成的荣华富贵他不享,却要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受苦……”
国王长叹一气道:“今天就这样了,不要对外张扬,罗炎是个难得的天才,朕已经传令各关隘囗岸设卡拦截,若能拦住,只要他悔改,朕还如先前一般器重他,拦不住时再另做安排。”
达多退下。出得殿来,不觉暗暗为儿子捏一把汗,担心他被国王的禁军拦住……回到家里,几个儿子先后从外面回来,都称没有发现鸠摩罗炎。达多心里明白,他们心里打着各自的算盘,都巴不得弟弟离开,谁都不会尽力寻找。
由于国王不愿意放弃鸠摩罗炎,接下来达多的心就一直这样悬着,直到多日过去,被惹火的国王发出通缉令悬赏巨金捉拿鸠摩罗炎,他才放下心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有巨金诱惑,但鸠摩罗炎仍是迟迟未到案,久而久之,被杂事缠身的国王就把这事淡忘了。
达多老矣,选一个继承者已经刻不容缓。既定的鸠摩罗炎已经离去,在达多众多儿子中选一个就排上了日程。
还在鸠摩罗炎刚刚离去的时候,他的兄弟们就已经开始为继承宰相之位忙活,他们暗中发力、相互猜忌,甚至不惜勾心斗角……让家里充满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这一切达多都看在眼里,但他装做不知道。在一个隆重的家祀日,达多把他众多的儿子召集到祖先的灵位前,在一种庄严得令人窒息的氛围里,他突然问道:“你们知道鸠摩罗炎去了哪里吗?”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摇头。达多长叹一声有点难过地说,“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但我知道他在受苦……我们是官宦之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可是你们的弟弟已经在异地他乡漂泊了多时……他身边没有随员,也没带上多少银两,为了躲避国王陛下无处不在的禁军,他只能夹杂在商队马帮中日晒雨淋、餐风宿露……一路上除了防不胜防的毒蛇猛兽,更有打家劫掠的强盗……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去受这份苦吗?”见众人摇头,达多哽咽道:“他都是为了你们啊!他说过他只是家中的一员,和你们一样享有平等的权利,国王和我却在多年前要将宰相之位交给他,他认为是对你们的不公。”众人听到此处羞愧不已,都低下了头。达多接着道,“他离开就是要还你们一个公正,他临走时说过,谁当宰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神圣的亲情不能受到伤害……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宰相的位置只有一个,大家说,我应给谁才公道?”
在一阵针落地都能发出声的沉静过后,达多的大儿子立身道:“父亲,这事由你做主,你说谁合适就是谁,我绝无多话可说。”
达多道:“让我做主,不论让谁继位,对其他人都是不公。我看还是抓阄吧,老天是最公道的,让它来决定你们的前程。”
众人无异议,谁继位的事于是很快定了下来。没多久这件事传到外面,一时成为美谈。后来又传到国王的耳里,国王感动得同时也被鸠摩罗炎过人的智慧折服,“千兵易得,一帅难求”,他对鸠摩罗炎的思念甚烈,于是增加了更多的悬赏金,发誓要把鸠摩罗炎找回来! 第一章:天作之合
话说在遥远的西域乃是世界“屋脊”帕米尔高原,高原上群山起伏、终年积雪,雪水在辽阔的山麓下孕育出数十个小国家。自古以来,这里皆是水草丰美,物产丰富,种类繁多的飞禽走兽与人和睦共处……后来,因为匈奴人的进入,这里便失去了往日的和谐。匈奴人是高原上的虎狼,他们对西域的统治十分残暴,在这里派驻官员和军队,用武力随意征收沉重的赋税,这些小国家在强大的武力面前,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公元前一百三十九年,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在这个“世外桃园”,张骞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这里是东西方国家的枢纽中心,聚集了来自中亚各个国家的商人。中原盛产丝绸,如果能在这里找到销路,那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张骞回国后,随之而来的是用骡马驮着丝绸的商队,他们的丝绸在这里受到欢迎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想象。中亚商人把这些来自东方古国的产品带到希腊和罗马帝国,让那里的皇帝和大臣们大开眼界,他们争相购买,丝绸的价格竟然远远超过了同等重量的黄金!金钱的力量是巨大的,有人在西域做生意发了财,这消息在中原各大城市不胫而走,商人们争相效尤,纷纷加入到这个行业,让这条荒凉的古道一时间变得热闹非凡,往来人员络绎不绝。这条在中国历史上影响深远的丝绸之路也随之诞生了!丝绸之路带来的巨大利润吸引了大批商人,也引起了大汉王朝的高度重视。为了稳固这条黄金通道,汉朝对西域各国采取宽松、温和的政策。汉王朝的介入,无可避免地会让匈奴人的利益受损,冲突自然也无法避免,战争的序幕也由此拉开。经历了长时间的征战之后,汉朝最终赢得了战争的胜利,一度受阻的丝绸之路又恢复了昔日的畅通……
在巨大利润的驱使下,丝绸之路上的商贾形成浩大之势,终于有了北、南、中三条路线,从东端的长安出发,然后三条路线在西域一座古老的城市汇合,最后到达西端的帕米尔高原。
这座三条丝绸之路必经的古城就是龟兹国的首府。
龟兹国地处天山之麓,山上充足的雪水孕育着这一片绿洲,在丝绸之路尚未形成之前,这里已经很富有。发达的畜牧业、农业,让这个国家自给自足,丰富的矿藏又让这个国家变得富得流油。西域有三十六个国家冶铁的矿石都要靠龟兹国供应。丝绸之路的开辟又让这个国家的经济得到空前的发展和飞跃。往来于丝绸之路的商人和使者络绎不绝地经过龟兹,他们把这里当作重要的补给基地,还在这里交易货物。龟兹国的繁荣至班超坐镇西域而达到顶峰,这样的景象一直延伸到董卓之乱,强大的大汉帝国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从此中原大地陷入战乱……
却说中原大地正在上演三国争霸闹剧之际,因无暇他顾,西域诸国又成了匈奴人的天下,“丝绸之路”于是风光不再,而丝绸之路上的明珠——龟兹国自然也失去了往日的繁荣。为了自保,龟兹国不得不屈从于匈奴。匈奴人残暴、贪婪,龟兹国以后的日子过得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他们上自国王,下至普通百姓都无不怀念从前那段美好的日子,因此他们抱着一个强列愿望:中原大地战争尽快结束,大汉王朝又像过去一样强大……然后派兵过来赶走匈奴人,让龟兹古城恢复从前的的繁荣……然而,在他们这一代龟兹人的有生之年都没能等到这个愿望变为现实,他们能够做的就是把愿望寄托在后代的身上。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中原大地始终是烽火不断、刀光血影,在这个境况下,那种“商贾云集,满载货物的骆驼、牛、驴和马不绝于途”的愿望变成了梦想,甚至最后变成了遥远的传说……
龟兹国人多姓白,世袭的国王家族也姓白。做为国王家族,他们与寻常百姓的不同在于更加怀念昔日繁荣景象,当曹魏集团一统天下之际,他们又充满了期待……但这种期待转瞬即逝,曹魏政权很快就落到了司马家族的手里……
魏晋建元年间,龟兹国国王之位传到了白纯手里。白纯是一位圣明的国王,自幼目睹了祖父、父亲在匈奴人面前的屈辱,他深知,与其等待中原大国太平之后来救龟兹国于水火,还不如自寻出路。为了不再重蹈前人覆辙,他即位后就广纳人才,千方百计把各种有能力的人才聚集到身边。他视眼开阔,不拘一格,只要是人才,不受年纪、国籍限制,都广为收罗。
且说有需求必有贸易,丝绸之路虽不像汉代那样繁荣,但也不至于完全荒废,这条路上仍有商客往来。在这批商客中有一位名叫李统兴的中原人。他在丝绸之路行走,无论乱世或盛世,他家的生意都能维持下去——说穿了,就是他家在西域有一个关系网。他家不光和匈奴人打得火热,与龟兹国王族亦是世交。
晋康帝元年,李统兴亲自押运丝绸入西域,经过龟兹国时,他像过去一样例行公事地拜会白纯国王。这一次,他给白纯送了最新的丝绸,还特意给耆婆公主带来了产自洞庭湖的天然珍珠。耆婆是白纯的亲妹妹,年方十八岁,天生丽质的她姿色倾国倾城,求婚者可谓趋之若鹜,但眼光极高的她没能看上一个,因此至今仍待字闺中。
李统兴亲手为耆婆带上珍珠,然后亲吻她的手背道:“尊贵的公主啊,你比上一次更漂亮了!你嫌我一身的臭味不愿意嫁给我,不知这世界上什么样的男人才有福气娶你为妻!”
“她呀,娶她的男人在天上,人间哪能找到!?”白纯的囗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李统兴道:“国王说得太对了,我们的公主本来就是仙女,当然只有神仙才配做她的丈夫。”
白纯见妹妹面露不悦之色,于是改变话题道:“我们的大财神,中原历来是个人才汇集之地,长安最近出了些什么人物?下次可否引荐让我们见识见识?”
李统兴知道白纯求才若渴,遂道:“有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国王纳贤何须舍近求远?你们西域也藏龙卧虎啊。”
白纯很感兴趣地:“是吗?望赐教一二。”
李统兴道:“从这里过了葱岭往西北方向有一个天竺国,那里出了个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级人物。”
旁边的宰相白震道:“你说的可就是一位叫鸠……什么的?”
李统兴点头:“叫鸠摩罗炎,我说的正是他。”
白震道:“我也听说了这个人,说他是天下无双。”
李统兴道:“传说绝对不假。我每次到了天竺,所到之处都能听到当地的百姓在说他。”于是将鸠摩罗炎的种种传闻一一道来。
白纯听得一惊一乍,感叹道:“这个鸠摩罗炎如果为我们龟兹国所用该有多好!”
李统兴的话题也引起了耆婆的极大兴趣,她忍不住打听道:“鸠摩罗炎……我听说过这个人……李先生,你见过他吗?”
李统兴不假思索道:“当然见过,没见过他我怎么对他如此了解?”
耆婆犹豫片刻道:“那……他长得什么样子?”
李统兴盯住耆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然后哈哈大笑:“尊贵的公主,我知道你想嫁什么样的人了!你的眼光没有错,那位鸠摩罗炎长得一表人才。哈哈……”
白纯、白震一齐大笑,耆婆被羞得面红耳赤,双手捂着脸逃也似的离开了大殿。
三个人笑够之后,白震突然长叹一气道:“鸠摩罗炎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惜了,他出生在世袭的宰相之家,成年后,天竺国必定选他做宰相,不可能为我们所用……”
白纯认真道:“爱卿此言差矣,只要有心,世上只有想不到之事,没有做不到之事。李先生,你这回去天竺多留意,如能成事,必有重谢!”
李统兴道:“重谢就不必说了,如有机会我将尽力而为。”
李统兴离去后,白纯就把这个事放在心上了,以至时常叨念。宰相白震劝道:“陛下,天上的星星很美,我们能在夜晚看到它就够了,没必要非要摘下来。”
白纯道:“我明白爱卿的意思,我也知道出现奇迹的概率小之又小,就像天上掉金子正巧落在我跟前……可是我的爱卿,最近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李先生会把鸠摩罗炎带来!”
白震道:“是吗,这真是个伟大的奇迹!可是,陛下的预感真有那么可靠吗?”
白纯认真道:“太可靠了!这些夜晚,每当朕闭上眼睛,就有一个自称鸠摩罗炎的人向朕走来,与我畅谈国家大事……啊,他的言论精辟极了,朕从来就没有见识过如此有智慧的人。”
白震道:“陛下的梦真是美极了……这个梦用不着去请教周公啦,下官可以破译,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纯坚持道:“朕相信这个预感!”
在龟兹国,不光是国王有预感,公主耆婆也做过同样的梦。她梦见鸠摩罗炎正从遥远的天竺走来……在梦里,鸠摩罗炎告诉她,他来龟兹国是奉佛的旨意,然后跪下来向她求婚……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睛朗如洗的上午,突然一匹快马自西北疾驰而来,这匹马径直去了王宫,到得殿堂,人们才认出从马上下来的正是国王日夜盼望的李统兴!
因为兴奋,李统兴顾不上礼节就直接报喜道:“尊贵的陛下,你的诚心打动了佛祖,佛祖要把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赏赐给你了。”
白纯明白了原委,简直有点欣喜若狂,他扯住李统兴的衣服道:“鸠摩罗炎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李统兴道:“他的脚已经踏上龟兹国的土地啦。如果我的建议没有错,我想陛下现在要做的事是如何迎接世上最聪明的人。”
白纯省悟过来,拍着自已的脑袋道:“你看我光顾高兴,连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
话说在葱岭南面的小客棧,李统兴把鸠摩罗炎交给弟弟就先行而去。聪明的鸠摩罗炎当下就预感到了有事情要发生。在离开小镇的路上他向李统旺打听道:“李先生啊,你哥哥如此匆忙,他要去哪里?”
李统旺先是不愿意说话,见鸠摩罗炎一直用期待的目光盯住他,于是叹一囗气道:“公子,不知这一路上我哥哥是否和你说过?”
鸠摩罗炎摇头:“一路上他从没透露等到过了葱岭他会先走一步。” 李统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生意人有个规矩,出了门就不要打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鸠摩罗炎道:“这个规矩我也听说了的,只是我预感到你哥哥的离开与我有关,所以……”
&&& 李统旺哈哈大笑道:“我们的公子,你多心了,我哥哥的离开绝对与你无关。哦,这就告诉你吧——我们在龟兹城里有一笔生意账目上出了点问题,需要我哥哥亲自去处理。”
&& 鸠摩罗炎道:“如此说来那真是我多心了。另外,再打听一个事——你们与龟兹国王的关系如何?”
&&& 李统旺警惕地盯着鸠摩罗炎:“公子为何问这事?这难道也与你有关?”
&&& 鸠摩罗炎点头:“太有关系了。你想想,天竺国在寻我,此事在西域无人不晓,如果你家与龟兹国国王没有很好的关系,他们定会把我交还给天竺。”
&&& 李统旺松了囗气:“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只管放心吧,我们家与龟兹国王是世交。”
鸠摩罗炎道:“真是这样吗?”
&&& 李统旺道:“是真的,不会假!你想想也会明白,我家在西域做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好几代人,如果不建立一个庞大的关系网络,能撑得下去吗?”
&& “我明白了,”鸠摩罗炎仰天长叹道,“没想到我鸠摩罗炎到最后还是被人卖了!”
&&& 统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卖了你?”
&&& 鸠摩罗炎道:“哪里还有别人?我被你们兄弟卖了。”
&&& 统旺吃惊不已:“你怎么知道?”
&&& 鸠摩罗炎哈哈大笑:“你终于还是承认了……我没傻到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地步……谁都知道天竺国正在招贤纳士,而我又虚名在外,这样的顺水人情不送,你们兄弟就是傻瓜了,哈哈……”
李统旺露出一囗黄牙也傻笑一阵,然后正色道:“先生不是要逃离天竺么?在这里你可以永远不用回去,还能享受荣华富贵。我们这样等于是做利人利已的大好事。是明白人,多话就不说了,接下来你知道该如何做。”
&& “我当然知道,我的一切你们早帮我设计好了。”
&&& 李统旺狡黠地对鸠摩罗炎道:“那就不用多说了,快赶路吧,国王准备了最隆重的欢迎仪式迎接你。还有一件事先向你透一透风,龟兹国有一位比仙女还漂亮的公主仍待字闺中,西域各国不知有多少王宫大臣想得到都未能如愿,这就要看你有没有消受她的艳福了。”
队伍顶着暖和的阳光继续前行,时近正午,沙漠中便隐隐约约现出一座古城……待那座古城变得清晰时,突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然后在马队前停下。马上的官员很恭敬地向队伍施了个礼,问道:
“请问天竺国宰相达多的公子鸠摩罗炎在这里吗?”
李统旺回答道:“在啊,难道龟兹国就派一位官员来迎接鸠摩罗炎?”
“不,我们国王在城外已经等候多时。天下最聪明的鸠摩罗炎公子,我们国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快跟我走吧。”官员说完就掉转马头在前面引路。
龟兹城近了,城外人头攒动,鸠摩罗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吃惊不少——他没想到龟兹国国王会用如此隆重的仪式欢迎他。
欢迎的队伍很快也看到了鸠摩罗炎一行,刹时间锣鼓喧天,礼炮齐鸣,场面蔚为壮观……走到近处,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在一群官员的拥簇下走出欢迎队伍用生硬的天竺语向鸠摩罗炎行礼:“你就是鸠摩罗炎吧?果然是气宇轩昂与众不同!”
鸠摩罗炎慌忙还礼,用流利的龟兹语道:“在下正是鸠摩罗炎……国王如此礼遇,罗炎羞惭难当……陛下,你注意到没有?龟兹国是多么的美丽富饶啊,在这样的地方说龟兹语,那是辽阔的草原上传来云雀的鸣叫。”
白纯没想到鸠摩罗炎的龟兹话如此的动听,有点喜出望外:“我的罗炎,你果然是个举世无双的天才……我们龟兹国的历代臣民自董卓之乱就没有过一天安静日子,多少年来,我们盼望着天降福星救我们于水火,今天总算盼到了——你就是我们龟兹国万民的福星啊!”
鸠摩罗炎道:“惭愧……陛下的夸奖让罗炎无地自容……”
这时,人群中又飞来一匹骏马,马上是一位蒙着轻纱的女子……这位女子在白纯与鸠摩罗炎的外围绕来绕去……鸠摩罗炎的目光被这异常的现象吸引住了……那女子在离去之际突然回过头揭开轻纱露出一对比星星还明亮的眼睛,她的眼神正好与鸠摩罗炎的目光相遇——正是这一遇,鸠摩罗炎感觉如遭电击,久久地愣在那里……当他回过神,女子早已不知去向,这当儿白纯正吩咐一侍卫为他牵来一匹高大的骏马。
白纯似乎也看出了鸠摩罗炎的心思,遂道:“她就是我的妹妹耆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过长得不是太难看,还有她这人也是少有的聪明,再难懂的文字到了她的手里就像一加一那样简单。有人说,如果她将来能嫁一个不傻的男人,他们生出的孩子一定会是天才。”
鸠摩罗炎当然能听懂白纯的弦外之音,刹时羞得面红耳赤。
都说再聪明的男人见了美女都会变傻,此话一点不假,鸠摩罗炎自从见了耆婆,他的魂就被那双迷人的眼睛勾走了。他骑在马上与白纯结伴而行,长街上人群熙来攘往,酒楼茶肆的旗子在风中飘扬,沿途的市民都注视着国王和鸠摩罗炎。
一路上白纯向他讨教各种问题,从来都是囗若悬河、妙语连珠的他,竟然辞不达意。好在白纯没有在意,只当他是一路上过于劳顿所致。为了让他好好休息,连晚上答谢李统兴的宴会都没请他参加。
数日后白纯把鸠摩罗炎请到大殿,因罗炎的身份是客卿,所以只能任命他为国师。此后,白纯开始倾诉几代龟兹人的苦恼和困惑,诚心向鸠摩罗炎请教富民强国之道。鸠摩罗炎感叹道:“自古以来,任何国家的兴盛只能靠自强,指望别人拯救,实为大旱天盼云头降雨,那是不切实际的啊。陛下能有如此想法就算得上是一代明君,此乃龟兹国万民之福。匈奴来自草原,秉承了狼的野性与血腥,凶悍、贪婪较之其他民族尤甚……说到此处,有个问题要请教陛下——如果龟兹国想靠武力打败匈奴几乎不可能,陛下该怎么办呢?”
白纯不加思索道:“讲和。”
“趋利乃人之本性,讲和更会助长他们的贪婪……”
白纯深有感触道:“你说得太精辟了,多少年来匈奴人正如此对待我们!依你之见该如何解决?”
鸠摩罗炎沉默片刻道:“好在匈奴人是人不是狼,我们就用治人的办法来解决吧。”
白纯身子向前:“能说得更具体些吗?”
鸠摩罗炎道:“用一个办法——人之所以为恶,是因为他有魔性的一面,佛乃是魔的唯一克星。如果我们善待僧人,把西域所有德高望重的佛子都吸引过来,用不了多少年,龟兹国就会变成佛的海洋!在这样一个佛无处不在的国家里,再野蛮的人都要被同化。”
白纯深以为然地点头:“我的国师,你说得太正确了,朕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吧,需要什么尽管向朕开囗。”
鸠摩罗炎道:“谢谢陛下的信任,罗炎一定尽力为之。”
鸠摩罗炎接受任务后开始制订法规:龟兹国国民都有供养僧人的义务;凡远方来到龟兹国的僧人,无论他是路过还是居住下来,必须以最高的礼遇待之;本国信佛之人地位高于其他人,朝圣日可免除公差、瑶役;在龟兹国做生意的商人,信佛者可减免税收……
法令颁布后,西域各国的高僧闻讯而来,国民也争相信佛,一时间学佛在龟兹国蔚然成风。由于僧人的不断增多,原有的寺庙自然远远不够,修寺院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鸠摩罗炎在国王那里拿到了经费,然后在铜厂河的西岸大兴土木。这项工程十分浩大,占地二里许,僧房和寺院依山而建,看上去就像一座连绵不绝的城市,随着起伏的山势层层展开……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五六丈高的方形佛塔,它是由坚硬的岩石建筑而成,登上塔顶,可以眺望龟兹古城全貌。寺院建成后,鸠摩罗炎为它起了个名字,叫“苏巴什”。苏巴什的金碧辉煌吸引了众多的佛子,西域高僧趋之若鹜,纷纷来到苏巴什定居修行;同时也引起了匈奴人的注意。
匈奴派驻在龟兹国的最高首领是多尔鑫将军,他找到鸠摩罗什道:“国师,你们用这么多钱修建寺院干什么?”
鸠摩罗炎道:“将军,修了寺院就能吸引更多的僧人过来。”
多尔鑫道:“僧人不种地,也不做生意,要那么多僧人干啥!这些钱何不给我们?你看,我的士兵过得多艰苦!”
鸠摩罗炎道:“将军啊,我知道你们的日子过得不太好,那是因为龟兹国还不很富裕。僧人虽然不种地、不做生意,但供养他们的大批信众是生意人和种田人。僧人来了,信众也会跟着过来,一旦有了人气,龟兹国就繁荣了——我的将军,那时你们还愁没有好日子过么?”
多尔鑫道:“你说得确有道理,自从有了苏巴什,这市面上是比过去热闹不少。只是我有一事想不通——那些信众看上去不太像傻子,他们为何要来供养僧人?比如你们供养我们,我们还能保护龟兹国不被汉人欺侮,僧人能给他们什么好处呢?”
鸠摩罗炎道:“将军保护的是人,僧人保护的是人的灵魂——” 多尔鑫不解道:“人还有灵魂?”
鸠摩罗炎点头:“是的,每一个人都有灵魂。”
多尔鑫摇头:“不,我就没有灵魂——至少我从未见过。”
鸠摩罗炎道:“将军怎么没有灵魂呢?比如晚上做梦,那就是你的灵魂在活动啊!”
多尔鑫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你说灵魂需要保护,难道灵魂也有人侵犯?”
鸠摩罗炎道:“是的,侵犯灵魂的不是人,是魔。如果将军某一个晚上做噩梦,那就是有魔在侵犯了。”
多尔鑫有所担心地:“是吗……这太可怕了……”
鸠摩罗炎看出了多尔鑫的心思,遂道:“莫非将军的灵魂也受到魔的侵犯?”
多尔鑫吞吞吐吐道:“没……没有……”
过了数日,鸠摩罗炎在城里遇上多尔鑫。鸠摩罗炎道:“我的将军,你比上次憔悴多了,你不要隐瞒啦,我已经看出来了。”
多尔鑫痛苦万分道:“国师,我……确实受到魔的侵犯……自那天与你见面后,它们的进攻更加……我也想寻求保护,可是这辈子我的双手沾满了人血……佛还会原谅我吗?”
鸠摩罗炎道:“只要你有心向善,佛从不计较你的过去。而且,它早就为你指明了一条光明之路——”
多尔鑫喜出望外地:“路在哪里?”
鸠摩罗炎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帮你去苏巴什找一位高僧,我相信以将军的悟性,你一定能成为一位有道行的佛子。”
多尔鑫依言。又过了一段时间,多尔鑫找上门来,此时的他已是满面红光。他说:“国师啊,感谢你为我指点迷津,让我获得了新生,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我想知道,要怎样做才算是有最大的功德?”
鸠摩罗炎道:“最大的功德就是让更多的人脱离苦海。”
多尔鑫跪谢道:“我明白啦,我会教我的士兵们都信佛,让他们早离苦海!”
此前,多尔鑫的士兵在龟兹是一大公害,他们在城里为所欲为无恶不作,女子白天不敢出门,本地商贩见到他们都远远躲开,外地商客更不敢在龟兹城停留。自从他们集体皈依之后,一改往日的粗鲁习性,都变得彬彬有礼,不再为非作歹。
环境的变化起到了立杆见影的神效,东土来的商人纷纷在龟兹国落脚,市面上一派繁荣景象,僧人更是随处可见。见此情景,国王白纯感叹道:“这正是我们龟兹人世世代代梦寐以求的理想社会啊,感谢鸠摩罗炎国师,让我们把梦想变为现实!”
僧人的数量仍在与日俱增,龟兹的僧侣人数早已超过一万人。寺院又不够了,鸠摩罗炎又在苏巴什的对岸修建寺院,各方信众及商人闻讯后纷纷捐款。新建的寺院比原来的更为豪华,还用上了在当时很稀有的琉璃砖、琉璃瓦。这些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远望去,像宫殿一样金碧辉煌。来自国王、商队和普通民众的钱财源源不断,鸠摩罗炎又仿照天竺国的佛教寺庙和石窟大量开凿石窟壁画……昂贵的青金石和璀璨的黄金装饰着佛的世界,壁画中的人物手持宝镜,头顶佩戴着珠宝,脖子上挂着项链……
闲话少絮,却说龟兹国之繁荣鸠摩罗炎可谓功不可没,国王白纯对他自然心存感激。为了表示感谢,同时也为了把他长久地留下来为龟兹国服务,白纯接受了宰相白震的建议,准备把他的妹妹耆婆嫁给鸠摩罗炎为妻。由于耆婆曾拒绝过不少人的求婚,白纯不敢贸然行事,他先让王后去拭探。试探的结果是耆婆对这桩婚事不置可否。白纯见迟迟没有结果,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亲自找到耆婆说:“御妹啊,如今父王、母后都不在了,我是你的哥哥,有义务关心你的生活。自古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过了年你就有十九岁啦,可以考虑嫁人了。”
耆婆问道:“哥,你要妹妹嫁给谁呀?”
白纯故作惊讶道:“难道你嫂嫂没跟你说吗?他就是西域最聪明的鸠摩罗炎——我们龟兹国的国师。”
耆婆道:“嫂嫂当然说了,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他本人的意思?还是哥哥自作主张呢?”
白纯道:“应该是他的意思……”
耆婆道:“是他的意思为什么他自已不来向我求婚?”
白纯似有所悟道:“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会过来向你求婚的。”
耆婆道:“哥啊,他既然是西域最聪明的人,他的事他自有安排。”
白纯似有所悟道:“我明白了……”
“哥明白什么了?”
白纯高兴道:“你同意啦,我会尽快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国师!”
耆婆道:“我想,哥不用操这份心为好。”
话分二头,却说龟兹国国王白纯之妹耆婆自幼丧母,父亲将她交给一位妃子抚养。这位妃子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心善的她视耆婆如同已出,给耆婆以母性的关怀。耆婆自小耳濡目染,对佛教有了兴趣。扶养她的妃子去世后,她突然感觉到很孤单,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在行走,内心有无限的苦楚和凄凉但又无从诉说……这样的感觉苦苦地折磨着她,苦到深处,她甚至产生自杀的念头……在耆婆最无助最痛苦之际,她开始诵经……她开始念佛……没想到奇迹很快出现了……在一声声佛号中,她关闭的内心豁然开朗,仿佛在经历过漫漫长夜之后,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光芒……是的,佛教就是长夜中的一盏明灯,它让人明确了方向,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她终于明白,世上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是一种幻境,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成过眼烟云,唯有学佛修行才能脱离苦海,求得心灵的宁静……从那以后,她立下心愿:这辈子要以身许佛,脱离红尘。
耆婆要实现这个愿望可谓阻力重重,当她成年后,求婚者纷至沓来,哥哥也是一副唯恐她嫁不出去的态度。这时候,她恨自已为何生在帝王家,内心无限羡慕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子女。
在宽大的龟兹国宫殿里有一个御膳房,那里是外面世界的窗囗。釆办每天从市场回来,都要将外面发生的奇闻、趣事说给厨子们听。耆婆从小就喜欢听故事,从釆办嘴里,她了解到佛教的发祥地在天竺国那边……天竺是佛的世界,那里佛塔林立,寺院如云,高僧大德随处可见。于是,釆办发出感叹:要开悟,去天竺……开悟成佛是学佛的最高境界,是每一个佛子追求的人生目标。在潜移默化中,天竺国成了耆婆最向往的地方,自然而然的,那地方发生的一切都能引起她的关注。
在耆婆八岁的那一年,她听到了一件轰动整个天下的事……说的是天竺国出了一个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这个名叫鸠摩罗炎的神童五岁开始博览群书,八、九岁已经学富五车……十一岁时,国王召见他,让一群满腹经纶的官员考他。在国王面前,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用他难以令人置信的学识和聪明将满朝文武比了下去!这个故事让全龟兹国的父母发出感叹:生子当如鸠摩罗炎!
耆婆亦发出感叹,她感叹的不仅仅只是鸠摩罗炎的聪明,而是因为这么聪明的人长大要去做宰相!她感叹道:官场是个最糟蹋人才的地方,那里只有对上的服从和对下的趾高气扬。太可惜呀,他应该去学佛,以他的聪明一定能开悟!
从此,耆婆又多了一桩心事:开始关心起鸠摩罗炎。但上苍好像有意跟她作对,以后再也没有鸠摩罗炎的消息。因为早年丧母之故,父王和哥哥一向对耆婆宠爱有加,这就养成了她开放、大胆的性格,她在宫中一向以泼辣不羁示人。为了打听到鸠摩罗炎的消息,她经常乔装成男孩子或带上面纱骑马在驿道上拦住那些从天竺过来的商人问道:喂,你们从天竺回来,知道鸠摩罗炎在干什么吗?
虽然,她得到的回答总是摇头,但从不气馁,过一段她又会去打听。她相信鸠摩罗炎只要没有从人间蒸发,有关他的消息迟早会传来……
有一天,王宫里来了一位客人,他叫李统兴,曾仗着有钱向她求过婚。求才若渴的哥哥请求他物色人才,他向哥哥推荐了天竺国的鸠摩罗炎。不知何故,此后耆婆开始梦见鸠摩罗炎,梦到他从天竺国来到了龟兹国。奇怪的是,在梦里鸠摩罗炎竟然在她面前跪下,还说他远道而来是因为前生有缘特地向她求婚的……更奇怪的是,耆婆感觉梦离现实越来越接近。某一天,驿道上传来有关鸠摩罗炎的消息:天竺国宰相达多年老多病,国王准备让鸠摩罗炎继位……但鸠摩罗炎痴心于佛教,为了躲避做官,他选择了出逃……如今,天竺国国王正大张旗鼓地悬赏缉拿……
消息传来,耆婆既兴奋又担心。她兴奋的是,鸠摩罗炎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些年原来在潜心学佛;担心的是,一旦他被天竺国王抓回去,不屈从必是死路一条……如此一来,耆婆的心如琴上紧绷的弦,只要有人提到鸠摩罗炎,她都紧张异常。
冥冥中也许真是有神灵安排,没过多久,鸠摩罗炎果然就来到了龟兹国。为了一睹他的容貌,哥哥去迎接他的时候,耆婆也戴上面纱加入到欢迎的队伍里。当她第一眼见到鸠摩罗炎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预感到,她与这个男人有很深的渊源。
鸠摩罗炎被哥哥尊封为国师后,耆婆虽在宫中,但有关他的各种消息还是不断传来。这段时间她虽然没再做先前那样的梦,但她坚信,会有一天他会找上门来。
就在白纯向耆婆提亲的第二天,鸠摩罗炎来到了耆婆的房间。
鸠摩罗炎的目光如火,他定定地看着耆婆,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是耆婆最先打破僵局道:“伟大的国师,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等你,今天你终于来了!”
鸠摩罗炎回过神来,但声音还是颤颤的:“是吗……如此说来我们真的有缘?”
耆婆道:“一点没错,我们太有缘了,还在你没来龟兹之前,我就经常地梦到你。”
鸠摩罗炎兴奋道:“太神奇了,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耆婆道:“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做我的师父。”
鸠摩罗炎有点摸不着头脑:“做师父?”
耆婆认真地点头:“是的,你从天竺国过来,那是佛的故乡,你是个天才,这些年潜心苦研一定有不少心得。”
鸠摩罗炎明白过来,叹气道:“美丽的公主,我今天不是来谈佛教的,我要向你求婚。”
耆婆吃惊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抛弃了父母,抛弃了国家,抛弃了荣华富贵,你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佛教?”
鸠摩罗炎点头道:“是的,我是为了佛教抛弃了那一切……可是自从见了你,我发现我不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徒——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
耆婆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啊……聪明的国师,你是否知道,我耆婆若嫁人,早该嫁了,为何还等到今天?”
“那是缘分未到,今天你命中的丈夫——鸠摩罗炎已经来到你的身边,你还犹豫什么?!”鸠摩罗炎说着就在耆婆身前单腿跪下,“嫁给我吧,天下最美丽的耆婆公主!”
耆婆被鸠摩罗炎的大胆举动惊得不知所措,欲知她是否答应鸠摩罗炎的求婚,下回自有分解。
第二章:早慧神童
却说耆婆本想拜鸠摩罗炎为师学习佛教,不料鸠摩罗炎竟然跪下向她求婚。耆婆惊慌失措倒退数步道:“国师,我有言在先,此生我已献身佛教,誓不嫁人,你快快起身吧,不要逼我!”
鸠摩罗炎道:“公主啊,你要为佛教献身,此话可当真?”
耆婆道:“绝无谎言,我敢起誓。”
鸠摩罗炎道:“起誓就不必了,我相信你说的话完全出自内心,我只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你认为献身佛教与为佛教做贡献完全是两码事吗?”
耆婆道:“国师啊,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觉得没必要回答。”
“既然你认为完全是一码事,那再问你——你愿意做多大的贡献?”
耆婆道:“我会尽力而为。”
鸠摩罗炎松了囗气:“那太好了!聪明的耆婆公主,如果你嫁给我,就能为佛教做出更大的贡献!请嫁给我吧,这是你报效佛教最好的机会!”
耆婆道:“聪明的国师,你太强词夺理啦,为佛教做贡献与嫁人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你竟然把它们扯在一起。”
鸠摩罗炎道:“绝对是一码事——我问你,我是不是西域最聪明的男子?”
耆婆道:“这不假。”
“你是不是龟兹国最聪明的女子?”
耆婆语塞地:“这……”
鸠摩罗炎道:“你不用谦虚啦,谁都知道耆婆是龟兹国最有智慧的女子!如果我们结合,那是优势互补、强强联手——我是国师,你是公主,如果为佛门做事,贡献难道还称不上巨大?相反,有时候出家反而还不如在家方便!”
耆婆低头沉思片段,然后叹道:“都说你能言善辩,看来一点不假,我答应你的求婚,但你不可以出尔反尔——如果我想什么时候出家,我还得出家。”
鸠摩罗炎说的这一番话果然起效,至于将来,他相信他的激情足以把石头融化,嘴上便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鸠摩罗炎绝不食言!”
“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红尘中人最容易为情所累,那时你已深陷其中,我突然离去,那份割肉剔骨的痛苦你能受得了?你还是早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别为今后留下隐患。”
鸠摩罗炎道:“那种痛苦确实有点撕心裂肺。我承认我不一定能够承受,但是,聪明的公主,真人面前不说假,我娶你当然希望与你白头偕老,但是如果你在生下孩子后仍然没有改变主意,那便是我命里该有的劫数,我还有逃避的理由吗?”
耆婆道:“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只能依你了,苍天在上,就让它做个见证吧!我的国师,现在你可以起来了。”
鸠摩罗炎这才起身,情不自禁地在耆婆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真美!”
耆婆答应嫁给鸠摩罗炎的消息很快在王宫里传开,凡了解耆婆志向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奇迹。白纯得知后喜不自禁,立即为他们操办婚事,就这样,从小立志出家的耆婆公主成了鸠摩罗炎的妻子。
鸠摩罗炎自从娶了耆婆便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甜蜜中。对耆婆而言,婚后的生活一如过去一样平静,所不同的是,每天要面对一个男人。
鸠摩罗炎是国师,每天要上朝拜见国王,帮助处理行政事务,尤其是每当有外国使臣或商贾来访,国王更离不开他——他懂得十数个国家的语言,不仅能用对方的母语与来者交谈,还能充当国王的翻译。过去,鸠摩罗炎上完朝就会去苏巴什看望僧人、与达摩瞿沙谈论佛法。自从结了婚,他的一门心思都集中到耆婆身上了。每天他赶回来与耆婆厮守,总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语。
某日,鸠摩罗炎上朝回来见耆婆在念经,鸠摩罗炎故意咳嗽一声,耆婆却没有回头,仍念她的经道:“……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
他上前从后面抱住耆婆说:“我的爱妻,你今天怎么啦?老公回来了,你为何不起来迎接呢?”
耆婆良久才回过头对鸠摩罗炎道:“我的国师,如果我没说错,你好像有很长时间没读经书了。”
鸠摩罗炎心不在此:“是吗?也许你说的没有错。”
耆婆道:“还是读读吧,你虽是个聪明人,但是抛久了也会生疏的。” 鸠摩罗炎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你就是佛,你的声音就是最美妙的经言,我每天读你就够了。”
耆婆无奈地叹气道:“罗炎,你变了。”
鸠摩罗炎道:“我没有变,我只是回归了原我。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有的人适合做官,有的人适合经商,而我最适合做你的男人!”
耆婆道:“满嘴的歪理邪说!唉,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我们的孩子了。”&& 鸠摩罗炎一听就高兴起来:“是吗?你是不是有了?”说着就要摸耆婆的肚子。
耆婆不置可否的:“可能有了吧。不管有没有,我必须每天念经,这样,让我的孩子未出生就浸润在佛号里。”
鸠摩罗炎感叹道:“难得有你这样虔诚的人……”
耆婆又道:“罗炎,在我未嫁你之前,就有了拜你为师的念头,现在算是近水楼台,你应该教我了吧。”
鸠摩罗炎一听耆婆要向他讨教佛典,打一个呵欠道:“近段公务繁重,等有时间再说吧。”
耆婆不满道:“那你要什么时候才有空呢?”
“这个……难说……要不这样吧,达摩瞿沙是我们苏巴什最有名的高僧,连双手粘满人血的多尔鑫都皈依了他,他对佛教的研究比我深多了,你有空可去找他。”
耆婆苦着脸道:“他是天竺人,我要是懂得天竺语早就找他去了……”
鸠摩罗炎道:“是啊,我倒把这事给忽略了,我以为别人都像我一样懂各国语言。”
耆婆明白,自从结了婚,鸠摩罗炎的心思已经不在佛教上了,用他自已的话说,他是凡夫俗子。耆婆长叹一口气,以后再不在他面前谈学佛之事了,她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将来的孩子身上。
王宫里除了嫂嫂多娜,还有很多宫女。耆婆念经拜佛之余,经常和她们玩耍。那些做过母亲的老宫女都关心耆婆,讲述自已怀孕、生孩子的各种知识。耆婆根据她们所讲的经验联系本人,知道自已已经怀孕……果然,各种孕期反应在她身上表现得越来越明显……
鸠摩罗炎仍一如既往地迷恋她的身体,每天晚上都恨不得与耆婆融化为一体不再分开!
某夜,鸠摩罗炎又恋恋不舍地欣赏耆婆的身体……鸠摩罗炎的目光在某一个部位停了下来……耆婆有点难为情地对他说:“你、你看什么?天天这样还不够么?”
鸠摩罗炎又盯了很久才回答妻子:“我的爱妻,你是不是怀孕了?”
耆婆才怀了二个多月,在身体上并无明显变化,肉眼很难看出来,她对丈夫道:“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我是真的怀孕了。怀孕是女人的私事,罗炎,告诉我,你一个大男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鸠摩罗炎道:“不……我看到你的胸膛中央有一颗豆大、鲜红的珠砂痣!……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耆婆不解道:“这又怎么啦?莫非怀孕的人胸膛上会长珠砂痣?宫里生过孩子的人没有谁长过这样的痣呀?!”
鸠摩罗炎道:“我在天竺国潜心苦读的时候看到一本奇特的相书,这本书上说,如果一个孕妇在怀孕期间长出珠砂痣,那她所怀的孩子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你说的那些宫女,她们怀的是凡夫俗子,怎么会长痣呢?”
耆婆很高兴:“是真的吗?”
鸠摩罗炎认真道:“一点不会假,这本书我还没看完,可惜留在天竺没有带过来,不然我会拿给你看。”
耆婆道:“那些天竺文字你带来了我也看不懂。我相信就是了,很早你就说过,我们会生出一个绝顶聪明的孩子,如此说来,我嫁给你真是前世的缘份吗?”
鸠摩罗炎道:“只生一个?为什么不是三个四个……甚至更多的聪明孩子呢?”
耆婆道:“别说这些啦,我今天真高兴,这个托佛祖的福啊,罗炎,你不要再偷懒了,为了孩子,以后我们要多读经书。”
鸠摩罗炎道:“是,我听你的。”
怀孕五个月后,耆婆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爱护妻子的鸠摩罗炎见她腆着个大肚子,就问她是否哪里有点不适。耆婆想了想说:“没有什么不适,只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我的脑子比以前好使唤,而且是一天比一天的好,有好多从未接触过的知识现在都知道了。”
鸠摩罗炎道:“这真是个奇怪的现象,别人怀了孕也是如此吗?”
耆婆摇头:“不是。我问过宫里的妇女,她们都没有这种情况,我正要问你呢,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鸠摩罗炎道:“我也说不清楚,应该不会是坏事。”
耆婆有点不安道:“不管是好是坏,还是问清楚为好,不然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鸠摩罗炎道:“你说的极是,改天我会向人讨教。”
耆婆叹道:‘你是西域最有智慧的人,连你都不知道的事,还有谁会知道呢?”
鸠摩罗炎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想应该有人知道。”
鸠摩罗炎把这个事记在心上,下朝后他向文武官员打听,每一位官员听后都觉得新奇,谁也无法解答。
又过了二个月,耆婆怀孕七个月了,她觉得她的智慧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某日,鸠摩罗炎一回来就在书房里寻找着什么。耆婆挺着个大肚子来到门囗问道:“罗炎。你在找什么?”
鸠摩罗炎道:“我想,凡是发生过的事,都应该有解答,我看能否在书上找到。”
耆婆道:“不用了,以你那过目成诵的记性,如果书上有,你早就知道了。”
&“有些书籍还没来得及看。”鸠摩罗炎仍继续寻找,一不小心一本书掉在地上。因他站在凳子上,就懒得去捡。
耆婆见状便对站在凳子上的丈夫说:“不用下来,我帮你捡。”
耆婆从地上拾起书,翻开一页问丈夫道:“罗炎,这本书是天竺文?”
鸠摩罗炎道:“是的。”
耆婆盯着书喃喃道:“这些文字我都认得。”
鸠摩罗炎只当妻子在开玩笑,就说:“是吗?从未接触过就会天竺文,我的爱妻是超天才!”
“我不是跟你闹着玩的,这是一本经书,不信我用天竺语念给你听。”耆婆于是用天竺语读了起来,“舍利弗!是法无想离诸想,无念离诸念,无取、无舍、无戏论、无恼热,非此岸、非彼岸、非陆地、非痴、非明,以无量智乃可得解,非以思量所能得知……不取、不舍,无得无不可得,……”
鸠摩罗炎吃惊地看着妻子,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用手掐了掐脸颊——很痛,这不是梦。他从凳子上跳下来抱着妻子道:“爱妻,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发誓,一定要弄明白这个问题!”
鸠摩罗炎想到,苏巴什的高僧达摩瞿沙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于是向他请教。达摩瞿沙闻听后说:“你夫人在怀孕初期胸堂上是不是长了一棵珠砂痣?”
鸠摩罗炎惊道:“是的,可您是怎么知道的?”
达摩瞿沙道:“国师,那要恭喜你了——你夫人怀了一个聪明盖世的孩子!”
鸠摩罗炎道:“我知道,怀了聪明孩子的孕妇胸上会长珠砂痣,可从未听说过有女人在孕期中增长智慧!”
达摩瞿沙道:“当年释迦牟尼佛的十大弟子之一舍利弗,他母亲在怀他时,胸膛上长了珠砂痣,然后是莫明其妙地增加智慧……可等舍利弗降生以后,他母亲又和以前一样。”
达摩瞿沙一语点破天机,鸠摩罗炎谢道:“谢谢大师指点,为这事我们一直不安,害怕这是不好的兆头。”
达摩瞿沙道:“你知道怀了智慧子会长珠砂痣的典故,就应该知道后面的事,因为这段故事就记载在同一本书上。”
鸠摩罗炎道:“惭愧,这本书我只看了前部,后面的没看……”& 达摩瞿沙道:“读书最忌讳不求甚解,国师为何不把一本书读完呢?”
鸠摩罗炎道:“我读这本书的时候正面临父亲告老……”
达摩瞿沙点头道:“哦,明白了。”
鸠摩罗炎道:“本打算要把书带上的,但逃得太匆忙。这件事真要谢谢大师,不是你,我夫妻这块心病不知要憋到何时何日。”
达摩瞿沙道:“国师太客气了,要说谢,你为佛教做了这么多好事,我们谢你的地方更多。”
鸠摩罗炎辞别了达摩瞿沙回到家中向妻子解释。耆婆闻听后欢喜不已。
十个月后,耆婆临盆,果然生了个儿子。当真如书上所述,耆婆生下儿子后智慧又复归如平常,她曾经说得很流利的天竺语忘记得一干二净。
耆婆生下的儿子长得方面大耳,声如天籁,鸠摩罗炎见了甚是喜欢,并为他起名为“鸠摩罗什。”
不说襁褓中的鸠摩罗什如何受父母爱护,单表鸠摩罗什果真是个不同凡响的孩子,半岁会说话,一岁能识字,二岁父亲就让他博览群书,二岁半,就能说天竺语和龟兹国语。平时在家,和父亲说话他用天竺语,和母亲说话又用龟兹语,有时同时与父亲、母亲说话,他都应对如流,从未出过差错。
这样的孩子不用说很逗人喜欢,无论是父亲的同事,还是母亲的朋友,见了都要亲一下。尤其是国王,对这位小外甥更是视为珍宝,他常当着鸠摩罗炎夫妻说:“你们要尽心尽意抚养小罗什,这孩子太可爱了,将来可是国之栋梁呵!”
白纯一高兴,就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赏赐给外甥。
耆婆道:“国王,你不能把如此贵重的礼物给小孩子,万一他弄丢了怎么办?”
白纯道:“丢了就丢了,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罗什可是我们龟兹国的栋梁之材,将来朕还要把整个国家交给他呢。”
鸠摩罗炎听了很高兴,他巴不得儿子将来从政,这样耆婆就能长久地留在他的身边。但耆婆却不这样想,她说:“国王,你真的想让罗什长大后做官?”
&&& 白纯道:“那当然,如此聪明绝顶的人才不做官太可惜啦。”
&&& 耆婆道:“是吗?我想问国王,史上有几个做官的受人敬重?”
白纯想了想:“还真说不出几个来。”
耆婆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纯道:“不知。”
耆婆道:“因为做官不用真本事,只要会顺从长官,谁都可以做官。世上有意义的事多的是,我们的罗什长大后不一定非要做官。”
白纯打着哈哈道:“做了母亲你的性格一点没变,还是原来的公主,不像是国师夫人。”
白纯当然不会留意妹妹话中的意思,但鸠摩罗炎听出来了……耆婆在与他成亲之前就说过她的心愿,莫非她现在还没有改变?如果是,那这是鸠摩罗炎最担心的。
为了让妻子打消出家的念头,死心塌地做“国师夫人”,鸠摩罗炎使出浑身解数,百倍的呵护体贴……也许鸠摩罗炎的这一招真能管用,到小罗什四岁时,她从没提出家之事。
次年,耆婆在鸠摩罗什五岁时生下一个弟弟……至此,鸠摩罗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这意味着耆婆已经适应了家庭生活,安心做“国师夫人”了。他兴高采烈地为第二个儿子起名为弗沙提婆。
事实上耆婆确已习惯了她的角色,有时她也认为这样下去不妥,并扪心自问:莫非我就这样过一辈子?耆婆公主的人生理想可不是这样的。每当她出现这种念头,要不了多久,就又被丈夫的温存和一双儿子纯净的眼睛化解了……
却说正在哺乳期的弗沙提婆一刻也离不开母亲,五岁的鸠摩罗什就由宫中最负责任的宫女桑什看管。
桑什曾经是老国王的宫女,那时老国王已是风烛残年,她未遇临幸,老国王就去世了。国王的女人是不能嫁人的,为了寻求寄托她信了佛教。佛教除了给她安慰,还给了她一颗仁慈的心。她很喜欢鸠摩罗什。她每天负责鸠摩罗什的起居,陪他看书,带他去宫廷外面玩耍。这是一个隆冬季节的某日,天气已经阴沉了很久。早晨,小罗什一醒来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他问桑什道:“桑嬷嬷,外面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桑什道:“那是院里的梅花开了——外面准是下雪了。”
小罗什又问道:“梅花一定要下雪花才开吗?”
“是的。”桑什从衣柜帮小罗什取出棉衣,“下雪了,要多穿衣衫。” 罗什赶紧穿好衣从床上起来跑到门囗,果见外面是一个银色的世界,院里的红梅昨天还是花骨朵,而此时已经怒放了……他想起每年凡是下第一场雪,小孩子都会堆砌雪人,于是回到房里对桑什说:“桑嬷嬷,昨晚的雪下得很大,今天你带我去外面玩耍,我想看雪。”
桑什道:“没问题,公子,你说要天上的星我也会架梯子去摘的。”
罗什道:“世上有那么长的梯子吗?”
桑什道:“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你要这样说呢?”
桑什道:“因为你是主人,你的话我必须得听。这是个不能改变的规矩,好比梅花要在雪天才会开放一样。”
罗什叹气道:“桑嬷嬷,真巴不得我不是主人,和你一样是平等的。”
桑什被罗炎的话吓得四处张望,见没有人,才心有余悸地对罗什说:“我的主人,这话今后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说,你是公子,是国师的儿子,国王的外甥,我只是你家买来的奴仆,怎么能跟你平等呢!”
鸠摩罗什道:“可是我觉得你比宫里的那些妃子好多了,你们为什么不能平等呢?”
桑什绷着脸有点生气道:“再说这些傻话我就不理你!”
鸠摩罗什见桑什真的很生气,就不再问了。
每个人的童年都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源自他的懵懂和无知。做为一个早慧的孩子,鸠摩罗什才几岁,他就发现这世界很复杂,任何一桩事情,都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为了弄明白,他开始思考问题。
早餐后,鸠摩罗什和桑什一起上街。天上还在下雪,天气很冷,迎面吹来的风刮在脸上有刺痛的感觉,但他觉得和桑什上街很开心,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还能和别的孩子玩耍。和父母上街不是这样的,每次都是坐着宫车,前呼后拥,街上商贩、路人见了纷纷避让……
桑什也感觉到冷了,但她想到的不是自已,她帮鸠摩罗什把身上带子系好,拿帽子遮住他的脸……
街上行人稀少,店子都是铺门半掩,有几个不怕冷的孩子在房檐下堆雪人。鸠摩罗什于是蹦跳着奔过去加入其中……这样的机会对鸠摩罗什来说是很难得的,只有在这种场所,他才是一个孩子。
雪人尚未堆好,那些小孩的大人见到有富家公子在里头,就把他们叫回去了。意犹未尽的小罗什看看未堆好的雪人和他们离去的身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桑嬷嬷,他们是不是不愿意跟我玩?”
桑什心里很明白,这个世界上,穷人和富人从来都是水火不相容的一对冤家,但她不想让小罗什知道真相:“不会的,是大人叫他们回家做事。”
罗什道:“下雪天要做事吗?”
“对,穷人一年四季就是刮风下雪也要做事的。”
“可他们还是孩子也要这样吗?”
“他们都不小啦,我三岁就要帮父母照看弟弟了。走吧,我的主人。”桑什拉了罗什的手往回走。鸠摩罗什不时回过头看那几个未堆好的雪人……桑什见状,内心甚为同情,只好安慰道:“没事,我们改天再来。”
罗什伤感道:“改天过来地上的雪都给冰冻僵了,扣不动了……”
“要不我们回家去在院里堆一个更大更高的雪人。”
主仆二人一起回家,在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凄凉、悲哀的声音:“行行好给点钱吧,我两天没吃饭了……”
罗什看到了,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缩着身子躺在屋檐下,因为穿得单薄,冷得全身发抖……
桑什走过准备施舍,但找遍全身都没搜出什么来,她对乞丐说:“要饭的,你运气不好,我今天出门没有带钱。改天吧。”
“我也没有钱,要不这个东西给他吧。”鸠摩罗什从脖子上取下配带的项链。
“主人你疯了吗?把这个东西给他,让宫里的人知道我会被打死的!”桑什拉着罗什就走。
一路上,罗什满脑海里都是那个小乞丐的哀号声,他忍不住问道:“桑嬷嬷,这么冷的天气他为什么还出来要饭?”
“人在饥饿的时候就顾不上天气寒冷了,更何况他也没有家。”
“他有父母吗?他的父母为什么不管他?”
“他父母死了,也许没死,因为穷顾不上他了——总而言之,他是穷人家的孩子。”
“穷人的孩子也会是穷人吗?”
“应该是的。”
“他两天没吃饭了,会饿死的。”
“是啊,就算没被饿死,也要冻死在那里……唉,这世上总得有人做善事啊。”
鸠摩罗什动了恻隐之心:“他真的会死吗?”
桑什道:“是的,这么寒冷的天,如果没有棉被,他肯定要冻死。”
“他太可怜了……桑嬷嬷,哦,你等下,我要去茅厕。”
桑什四处张望:“你能忍一忍吗?到家里不远了,这里好像没有。”
“不可以!我知道这附近有——嬷嬷,你等我!”鸠摩罗什扔下一句话人就不见了。
鸠摩罗什返回小巷,见小乞丐还在原地,就近前道:“小哥哥,你真的有两天没吃饭了吗?”小乞丐见是一个小孩子,他懒得理会。鸠摩罗什取下脖子上的项链对乞丐说,“你把这个去当了吧,除了吃饭还得买一条棉被,不然你会冻死的。”
罗什把项链给了乞丐,然后飞也似地回到桑什身边。
桑什第一眼就注意到他脖子,有点焦急地问道:“主人,你的项链呢?”
罗什拍了拍囗袋装得若无其事地说:“在这里呢,我怕掉落到茅厕里,先收了起来。”
“哦,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桑什松了囗气。
回到家里,罗什很担心母亲问到他的项链,不巧的是他看到宫里的小翠正和母亲在一起——这个女人,讨主人欢喜是她的强项,因此在宫里很是吃得开。罗什不喜欢这位小翠,总觉得她有一种怪怪的味道,没有桑什实在。当初宫里派她来照看罗什,是母亲选定了桑什,看来母亲心里是有底的。
鸠摩罗什趁她们没注意溜进了书房,然后从书架上取了一卷书坐在书案前——他的眼睛虽然在书上,而注意力仍在外头。外面的所有动静他都一清二楚,他听到母亲与桑什在外面说话——
耆婆:“你们上哪玩去了?”
桑什:“上街去了,夫人。”
翠儿:“这么冷的天还上街,你想要公子的命啊?”
桑什:“公子要去看雪……我……让公子穿了很多衣服……”
翠儿:“衣服能管什么用?你没见城里每年都会冻死很多的穷人?这事让主管知道小心你的皮!”
耆婆道:“算了,冬天也不是非要待在家里才好,到外面活动也有好处。”
翠儿道:“夫人说的极是——只是宫里订了规矩说不许带小孩到外面去。”
耆婆:“我知道——这事你就不要说了。”
小翠:“不……不会的,我从小就没有学舌习惯,所以长大后最讨厌说三道四的人。”
罗什正为她们没有说到遇上乞丐的事松了囗气,不想母亲又把话题转到那里了——
耆婆:“桑什,你们在外面可有新闻?”
桑什道:“新闻……有,有的……我们遇上一个小乞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耆婆:“阿弥陀佛!可怜的孩子,有人施舍吗?”
桑什:“更重要的是他穿得十分单薄,如果没有棉袄他会冻死,晚些时候我会去看看……哦,夫人,罗什公子见他可怜,差点把身上的项链给了他呢。”
耆婆:“是吗,这孩子从小就懂得施予,看来他很有善根。”
鸠摩罗什正听得认真,突然感觉到书房里来了人,他回过头,果然看到翠儿站在前面冲着他笑:“公子,你用功啊?”
鸠摩罗什不置可否地点头又摇头。
翠儿的眼睛如如鹰般盯着罗什的脖子:“听说你要把项链送给乞丐,这是真的吗?”
鸠摩罗什被翠儿看得发毛,忙道:“没、没有……”
&&& 翠儿见罗什很紧张的样子,于是换上一付笑脸故作轻松道:“哦,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我相信公子不会傻到把这么值钱的东西送给别人。”
鸠摩罗什从翠儿复杂的眼仁里看出这事不会就这样过去,果然,第二天宫里的主管就把他叫去问话:“罗什,你脖子上的项链呢?”& “我……我……我忘戴上了!”
“是吗?那是中原的商人送给国王的重要礼物,万一弄丢了我可担当不起责任。我想还是拿来给我瞧瞧。”
鸠摩罗什见没办法隐瞒,只好道:“我……弄丢了……”
主管面露大惊失色状:“你说什么?什么时候?在哪里丢的?”
“昨天……在街上……”
主管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大声吼叫道:“来人啦——把桑什叫过来!”
鸠摩罗什不知道丢了一条项链有多重要,但他确实被主管的样子吓坏了。他回到家里,桑什果然被宫里的人叫去了。他不敢惊动母亲,一个人躲在房里等桑什回来。
主管是王后多娜的亲信,平时以严厉、凶残著称,很得王后信任,宫里的大小事情都由她主持。鸠摩罗什不知道主管会不会为难桑什,他开始后悔没说真话。
耆婆的房子和罗什的卧室隔着几间房子,中间还有过道。耆婆对桑什一直很放心,没有事情平时很少过来。
天黑了,桑什仍然没有回来。鸠摩罗什见母亲没有过来,就当她在生自已的气,也不敢去惊动她。
夜深了,鸠摩罗什睡不着……先是听到弟弟的啼哭声……弟弟安静后,又传来母亲的诵经声……经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然后被院外人声鼎沸的嘈杂声淹没……鸠摩罗什注意到,外面除了嘈杂声,还有灯火,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希望桑什能平安回来……当嘈杂声消失后,夜空又被母亲的经声主宰……
&& 耆婆诵经念得很虔诚,显然是进入了境界。
&& 鸠摩罗什突然有一种预感——桑什再也回不来了……他越想越不安,于是大声喊叫起来:“娘——娘……”
经声嘎然而止,在一阵可怕的寂静过后,门囗传来耆婆的问话:“罗什,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
&& “娘,我怕……”
&& “怕什么?有桑嬷嬷在陪你。”
&& “桑嬷嬷她没回来。”
&& “你说什么?桑嬷嬷她上哪去了?”
&& “我以为你知道,她被主管叫到宫里去了。”
&&& 耆婆感到事情严重,走进罗什房间摸黑点燃一支蜡烛。
&& “罗什,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跟娘说真话。”耆婆在鸠摩罗什床前坐下说。
“娘,是我把项链给了要饭的……宫里头知道东西不见了,就把桑嬷嬷叫去了……”鸠摩罗什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地告诉了母亲。
&&& 耆婆吃惊道:“罗什,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 “我……我怕你骂……可是如果我不施予,那个要饭的真会死……”
&& “你有慈悲心,这是好事……但你要说真话,不能连累到别人!”
&&& 鸠摩罗什从未见母亲生过这么大的气,这让他更感到事情的严重:“娘,我错了,这事真的与她无关,刚才外面有很多人打着灯笼,可能是她出事了,你一定要救她!”
&& “啊呀,真是这样吗?来人啊——”耆婆大声喊叫。
&& “夫人,出了什么事?”门外的仆人听到呼唤急忙跑了过来。
&& “桑什被那边的人带走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快去跟主管说,不管有天大的事,要她把桑什放了,就说这是我的旨意。”
&& “是,夫人!”仆人出去一阵很快回来禀报:“夫人,桑什不见了,主管说等找到人马上送过来……”
耆婆道:“她上哪去了?”
仆人道:“不知道,她们正在寻找。”
耆婆正不知所措,那边又传来弗沙提婆的啼哭,她心烦意乱地对鸠摩罗什道:“快睡吧,等明天再说。”
次日,耆婆等到下午仍然没有桑什的消息,正要差人去叫主管,不想她不请自到了。一见面,主管不等耆婆开囗就说:“夫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桑什的。”
耆婆道:“你说能找到,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她一定是躲藏起来了,当然难找……现在公子的项链有下落了——我们找到了那个小乞丐,我让画师画了像,正要请公子认一认。”
鸠摩罗什看了画像,正是那位小乞丐。见罗什点了头,主管满脸高兴道,“这就好了,等我们找到了项链,桑什知道了就会出来的!”
到了这一步,鸠摩罗什母子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小乞丐身上。
主管很卖力,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小乞丐,但他已经把项链当了。当问到是哪一家当铺时,小乞丐先是不肯说,后又称不记得了。耆婆认为那家当铺是一定知道项链的价值,如果是这样,肯定要威胁小乞丐不许他乱说。主管恍然大悟,再去找小乞丐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又过了数日,有人在郊外的水沟中发现一具身上有多处刀伤的尸体,经辨认正是失踪多日的小乞丐……
为了寻找桑什不仅未能如愿,还陪上一条无辜的性命……时间一天天过去,开春后,天气渐渐回暧,宫中池塘里的结冰融化了……一天,一名宫女在池塘里发现了桑什的尸体……
这件事对鸠摩罗什的惊动很大,他想不通,善良本份的桑什为什么要寻死?他问母亲,耆婆难过地说:“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
鸠摩罗什道:“娘,这明明是我的错,怎能说是你的不是?”
耆婆叹道:“你是个孩子,有些事你是不懂的……我应该告诉你,你是公子,你身上随便一样东西对老百姓来说都很贵重……你那付项链是从遥远的东土过来的,它的价值够龟兹城里一户普通人家吃用几辈子啊!”
罗什吃惊地看着耆婆:“娘,为什么是这样啊?外面的百姓一年到头那么辛苦,他们为什么还那样穷?”
“因为他们种的地、他们放牧的畜生都不是他们的。”
“他们一样是龟兹国的人,这些东西为什么没有他们的份?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 耆婆道:“是不公平……可是天下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鸠摩罗什冷静下来,他想了很久终于向母亲提出一个问题:“娘,你也承认不公平,国王有那么多的土地和牛羊,可不可分一部分给他们?”
&& 耆婆摇头:“不可以——这个世上除了傻子,没有谁会把到手的东西白白送人——哪怕他的东西是偷的、抢的!”
&& “人为什么要这样呢?”
&& “罗什,这世界有太多的为什么,你还小,娘一下子也说不清,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 小罗什是个喜欢较真的孩子,这个问题他不想要等到长大才弄明白,自此,一块心病就这样过早地压在了他的心里……
这件事很快也传到了王后多娜那里,作为主子,她当然会袒护她的心腹。她见耆婆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过来安慰:“夫人,桑什不过是我们的家奴,就像草场上的一头马,死了就死了,你不必为她伤心。”
&&& 耆婆道:“尊贵的王后,虽说她只是个家奴,可毕竟是人啊,应该与畜生是有所区别的。”
&&&& 多娜笑道:“是这样吗?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看你一点也不像是国师夫人,倒像是苏巴什那边的出家人。”
&&&& 耆婆道:“难道出家人不好吗?”
&&&& 多娜道:“出家人当然好,与我们主宰老百姓的肉体相反,他们负责主宰那些可怜虫们的灵魂,没有他们的配合,那些人就眼红我们的财富和地位,就会作乱,天下就乱啦。”
&& “照你这样说,我们推崇佛教不是真心信仰而是要利用它?”
&&& 多娜认真道:“我看你是中毒啦,信仰?这世上的统治者有谁愿意真心实意地信仰?我的耆婆公主,你一点也不像白家的后代。你的先祖当年冒着生命危险用屠刀征服了一大批人,把他们变成我们最驯服的奴仆,为的就是让他的子孙后代有好日子过。照你的想法,我们用不着他们造反,干脆把财富让出来算啦!只是就算我们答应,祖先会答应吗?把百姓当牲口从来就是贵族治理国家的不二法门,对统治者而言,所谓的佛教只能当工具。我也念经,也常去苏巴什拜佛,因为我是王后,要母仪天下,为了让百姓迷信佛教,我这是做样子,在骨子里我才不会当真。你是公主,这些道理你比我懂。”
&&& 耆婆道:“道理我懂……是我天生命贱,没福气消受天下人都羡慕的荣华富贵。”
&&& 王后换了一付轻松的笑脸道:“如果你没福气,这天下人都是贱骨头了。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闲话啦,我看小罗什还得有人照料,就让翠儿来怎么样?她可比桑什强了一百倍!”
王后已经这样说了,耆婆哪里还有不依之余地?当然只能答应。
此处按下翠儿如何照料鸠摩罗什不表,却说自从桑什死后,耆婆越来越觉得她的性格不适合做国师夫人。她时常想到“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个看似简单,细想却很复杂的问题。
&&& 活着是为了什么?由最低级想开去,比如动物,活着当然是为了生存。但人不是动物,他有灵魂有思想,那么人活着就是为了快乐。人是有欲望的,当欲望得到满足就会快乐。在很大程度上,人的一辈子总在不断地满足欲望、追求快乐。耆婆又想到自已贵为国师夫人,物质的享受已经到了奢华的程度,可是她并不快乐……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 却说时间不会因为人的快乐或不快乐而停留,转眼间过了两年。这两年,耆婆除了看到弗沙提婆和鸠摩罗什在一天天长大,她所思考的问题仍然没有解答。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耆婆如往年一样率仆从外出踏青散心。临出门,翠儿说鸠摩罗什也想出去看景色。鸠摩罗什已经七岁了,时下郊外风和日丽,风景如画,耆婆觉得应该让孩子走出书房,这样既是放松,也算是不辜负上苍赐予人类的一番美景。
耆婆此行的目的地在苏巴什,一方面她想去看看去年干涸的铜厂河现在涨了多少水,顺带着也去庙里朝佛。出了城,翠儿说在西北方有一处美景很有看头。人都愿意去陌生地,经翠儿一说,众人立即赞同,特别是鸠摩罗什,他说那地方长满了野葱,很值得一去。耆婆不想扫儿子的兴,于是答应改道。
改变方向的马车载着耆婆一行望西北山麓而去,所到之处,景色果然与别处不同。随后进入到一条小峡谷,路越来越崎岖了。由于颠簸,有人说:“这么难走的路哪能有好风景!”
翠儿道:“你等着瞧就行了。”
狭长的小谷终于走完了,众人尚未喘过气,突然间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前面出现一处好风景——干净的蓝天上白云悠悠,广阔的原野里碧草滴翠,路边上野花点点、彩蝶蹁蹁……
耆婆道:“果然是个好地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快下来吧,哪有在车上赏景的?”
仆人于是扶耆婆下了车,众人徒步前往草场的纵深处,一路说笑、赏景、采摘野葱……至草场中心,耳伴传来一阵阵异样的响声,举目四望,却什么也没看到。稍后怪声又起,翠儿手指天空大呼小叫道:“夫人,你看!”
耆婆总算看到了,原来是一群大鸟飞过天空。
“夫人,这是什么鸟?”有人问道。
“不知道,大概是鹰吧。”耆婆也不认识,只能猜测。
“它们好像都停在前面,有好多好多!”翠儿道。
翠儿说的没错,这些鸟就落在不远处的一片草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耆婆终于看清了——那是几百只巨鸟在喙食着几具尸体……
这血淋淋的场面把仆人们吓呆了,他们竟置主人于不顾各处逃奔……耆婆没有逃,她在等待已经到了草场深处的小罗什归来,也正是在这种等待中,她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草场上遍地都是白骨和骷髅,横七竖八的数以万计………原来这里是一个天葬场。
这场面深深地触动了耆婆……是啊,人生到最后是一堆枯骨!无论你贵为国王或贱如乞丐,只要是血肉之躯,都要活在喜、怒、哀、乐、爱、恶、欲的七情,和色、声、香、味、触、法的六尘中,以后是老死,然后……变成一堆白骨……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到家里,耆婆的心再难平静了,她想了很多很多……数日后,她于一个夜晚郑重其事地对丈夫说:“罗炎,我要出家!”
鸠摩罗炎很吃惊道:“爱妻,你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耆婆道:“罗炎啊,我也不知该怎样对你说,因为道理你比我懂得更多……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要回归你的‘本我’,我也只能告诉你,出家也是回归我的本我。”
鸠摩罗炎道:“爱妻啊,就算多年的男欢女爱难以感化你,你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难道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都无法挽留你在尘世停留么?”
耆婆道:“是啊,我正后悔曾经身染红尘,更后悔还生了两个孩子……人生是苦、空、无我、不净……我不能再沉缅下去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罗炎,如果你还念及夫妻情份,求你放过我吧!”
耆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劝说已属多余。鸠摩罗炎道:“你要出家,两个孩子怎么办?”
耆婆道:“罗什有七岁了,他早就不需要母亲,弗沙提婆也有两岁啦,可交给宫中的妇女哺养……”
鸠摩罗炎哽咽道:“你……你难道真的如此忍心?”
“不是我忍心,实在是佛呼唤的很紧……啊,你听到了吗?”
鸠摩罗炎认真地听了一阵,然后摇头道:“除了听到你在说话,我什么也没听到,如果除开我们说话的声音,这是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啊!”
“不,我听到了梵音和诵经声……听到这样的声音,就像沙场上的士兵听到战鼓一样热血沸腾……呵,我受不了啦,它们在呼唤我,说我早就该回去了……”耆婆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
耆婆的模样把鸠摩罗炎镇住了,到了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不答应,他抹去泪水道:“也罢……算是我们的缘分尽了!”
耆婆道:“罗炎,你不用难过,世上多的是女子,比我漂亮多情的比比皆是……我相信,你会很快把我忘怀的。”
鸠摩罗炎哽咽道:“我能吗?这些年我和你已经成为一体,你这一走等于将连着的肉生生地割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耆婆,我现在后悔娶了你呵……”
“罗炎啊,当初你说过,如果我在生了孩子后仍不改变志向——原话我不记得了,大概意思那就是上苍的安排吧……我想你说得对,命中注定的东西谁也无法改变,还是想开点吧,你可不能垮,还有两个孩子需要你抚育。”
鸠摩罗炎强忍着痛苦道:“我……我不会……我看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到何处修行也想好了吧?……我、我想常来看你……”
耆婆道:“不用看我……那对修行是很不利的。我早想好啦,要找一个没人能找得到我的地方。”
鸠摩罗炎泪如雨下:“你是不是要去遥远国外,那是哪一个国家?”
耆婆道:“你真是傻得可爱,我告诉了地方,不是有意让你找到吗?”
鸠摩罗炎见耆婆不肯告诉他,于是退而求其次道:“我的爱妻,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是个很现实的人,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很快离开,多陪我一段时间好吗?”说完紧紧搂住耆婆。
“罗炎,说实在的,我有愧于你,我所能够弥补的也就是多陪陪你……可是,那也由不得我啊,要问菩萨是否允许。”
鸠摩罗炎开始抽泣:“能否告知你……你、你哪天离开?”
“罗炎,别这样……”耆婆替鸠摩罗炎拭去泪花——当耆婆看着丈夫睡去直至他鼾声如雷,她这才小心地起来用早备好的香汤沫浴,换上自已亲手缝好的出家衣服……
一切都是那样井井有条,为了这一刻耆婆策划了很久,自古人生最伤感的莫过于生离死别,如果让丈夫和孩子们知道她哪天出家,那将是怎样一幕撕心裂肺的惨烈场景啊!想来想去,只有在他们父子仨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离开才是最好的分离方式。
王宫那边的更声响了,耆婆于是知道已是子夜。为了不让自已也伤感,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才二岁的弗沙提婆就走出了家门。
这是一个初夏季节,西域的天气仍然寒冷,耆婆毅然决然地走出家门,她的步履很快,似乎慢了就会被家人追上来。她一囗气出了城门,这才觉得很累,想着该坐下来喘囗气。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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