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佛教徒走偏了不去学走正道 行王道

“不俗即仙骨,多情即慈悲”,听王月清教授讲述佛教的现实意义
今天上午,云龙书院又请来一位大咖——任南京大学哲学系博导、南大社科处处长王月清教授,讲述佛学与现代人生。
王月清,江苏海安人,毕业于南京大学哲学系,先后获学士、硕士、博士学位,现任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导,南大社科处处长。出版有《中国佛教伦理研究》、《宗教与道德劝善》等;参著的多卷本《中国佛教通史》获教育部优秀社科成果一等奖,《无神论与中国佛学》一书获江苏省优秀社科成果一等奖。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3项。
因为王教授的到来,云龙书院再现一座难求的盛况。
王教授显然也被听众的热情所感染。
讲座伊始,他对云龙书院予以高度评价。王教授说,他探访过中国很多的书院,有国家级的,也有省级的。从康熙年间始建的云龙书院也是其中的优秀代表,在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方面做了许多贡献。像在今天这样一个周末,很多人放弃了休息,放弃了加班,放下了手机和微信,来云龙书院听这样一堂关于中国佛教的讲座,就是一种因缘。
佛教作为一种信仰,对于信众来说,信仰大于理解;佛学作为一种理论体系,对于研究者来说,理解大于信仰。这是理解佛教与现代人生的基础。
在讲座中,王教授分法轮初转与佛陀本怀、大小乘佛教与佛法东传、佛教中国化与化中国、人间佛教与觉悟人生四个部分阐释,最后以太虚大师“仰止惟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现实”的名言做结,揭示佛学的真义。
在听众提问环节,王月清教授更是展示了其对于中国佛教研究的透彻功底和独特的个人见解,无论听众抛来什么难题,都应付自如。
他和听众一起探讨了关于“中国佛教的经典理论书目”、“《金刚经》与《心经》的区别和联系”以及“佛教世俗化的表现与反思”等问题。
小乘佛教与大乘佛教
大约在公元1世纪左右,印度佛教内形成了一些具有新的思想学说和教义教规的派别。这些佛教派别自称他们的目的是“普渡众生”,他们信奉的教义好像一只巨大无比的船,能运载无数众生从生死此岸世界到达涅磐解脱的彼岸世界,从而成就佛果。所以这一派自称是“大乘”,而把原来的原始佛教和部派佛教一派贬称为“小乘”。但是这一称呼,“小乘”佛教派别本身是不承认的,例如现在缅甸、泰国、伊斯兰卡等国的佛教,一直称为“南传上座部佛教”。
大乘和小乘的区别,表现在许多方面:
首先,在对于佛陀释迦牟尼的看法上,小乘佛教一般把他看做是一个教主、导师,是一个达到彻底觉悟的人。大乘佛教则把释迦看做是一个威力广大、法力无边、全知全能的佛,并且认为除释迦牟尼佛外,在三世(过去、现在、未来)十方(东南西北,四维上下)有无数的佛。其次,在修持方法上,小乘佛教主张修戒、定、慧“三学”(通过守持戒律,修习禅定而获得智慧)、“八正道”(八种正确的思维和行动方法)。
大乘佛教则除了“三学”、“八正道”外,还偏重于修习包括“六度”、“四摄”在内的“菩萨行”。大乘教徒把菩萨的修行发放概括为“六度”、“四摄”。“六度”是指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他们认为这六种方法是能够脱离生死苦海,达到涅磐彼岸的通道。“四摄”是指大乘佛教徒在日常生活和活动中,在与他人相处时需要遵守的原则,具体是指布施、爱语、利行、同事,大乘佛教认为这是菩萨救渡众生时所应遵守的原则和方法。为了与小乘相区别,大乘教徒把自己的思想学说称之为“菩萨思想”,把自己的修行实践称作“菩萨行”,把自己所尊奉的戒律称之为“菩萨戒”。小乘偏于自度,大乘不仅自度而且还要度人。
禅宗与净土宗
禅宗认为,一切众生既然皆有佛性,有佛性者就能成佛,可见佛之一切知见、德能本自具足,现现成成,离一切能诠所诠,无须外求,只有靠自己去体验、去实践、去证得,正所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当体即是,动念却乖。
因此,禅宗以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高唱“教外别传,不立文字,以心印心”。初期的禅宗寺院甚至只有法堂,没有佛殿。一切只凭自己努力,绝不倚仗他山。
净土宗认为,末法时代的众生业障太重,五浊恶世诱惑力太大,稍一不慎即堕轮回,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就能解脱者不多,大部分众生需要依靠他力即佛力的慈悲加被。
阿弥陀佛在因地中发四十八大愿:如有众生愿生彼国者,皆率众接引。后阿弥陀佛果在西方极乐世界成佛,其“光明无量”,“黄金为地”,“无有众苦、但受诸乐”,其国人民“寿命无量”,“皆是阿鞞跋致”。娑婆众生只要发愿往生极乐世界,并至心专念阿弥陀佛名号,临命终时,虽未断惑,亦可带业往生,与“诸大菩萨聚会一处”闻佛说法,永不退转,一生补处。即简便易行,又无重堕轮回之忧,摄机独广,故称易行道。
自力与他力是禅与净的根本区别,自力亦叫增上,他力称为他增上,只有自、他二力展转增上,乃至圆满,才能到达极果,缺一不可。禅宗并不否认他力,如皈依三宝便是依三宝的加持力;特别是受戒,定要三师、七证、自四羯磨等, 戒体才能成就。只是禅宗特重自力,净土特重他力而已。
禅净入门手段不同,禅宗以自力感应他力,难行能行,明心见性,开佛知见,自力增长,他力展转增长,自然万魔不侵、诸佛护持;净土以他力促成自力,先往生不退之净土,在佛力加被下增长自力,目的相同,殊途同归。
近代提出人间佛教思想的先驱太虚大师提倡“人生佛教”,认为“人生佛教”所重在四方面:人间改善,后世胜进,生死解脱,法界圆明。这是一个层层递进的体系,起步在善化人间,归极在法界圆明融通无碍。太虚法师认为“佛法虽普为一切有情类,而以适应现代之文化故,当以‘人类’为中心而施设契时机之佛学;佛法虽无间生死存亡,而以适应现代之现实的人生化故,当以‘求人类生存发达’为中心而施设契时机之佛学,是为人生佛学之第一义。
太虚大师之“人生佛学”主要是以人类的生存发达与现代的群众为中心而设立的。这与弥勒信仰中的持戒修福、弥勒降生时的人间净土很相应。
太虚大师认为弥勒净土上生主要是修习福德为因,也就说明人类德业增胜、世间的安乐也是佛陀的本怀,弥勒下生成佛也就意味着人间净土的完成。在太虚这里弥勒信仰与人间佛教是统一的,也是从更深处去理解弥勒信仰。
人间佛教理念的另一位重要思想家是印顺法师。印顺法师对弥勒信仰的“人间性”尤为明确。他在《妙云集》中的《净土与禅》中认为:“一般学佛人,都知道弥勒菩萨住兜率天,有兜率净土;而不知弥勒的净土,实在人间。”“求生兜率净土,目的在亲近弥勒,将来好随同弥勒一同来净化人间,以达到善根的成熟与解脱;不是因为兜率天如何快活。弥勒的净土思想,起初是着重于实现人间净土,而不是天上的。”“弥勒在龙华树下成佛,三会说法,教化众生。人间净土的实现,身心净化的实现;这真俗、依正的双重净化,同时完成。佛弟子都祝愿弥勒菩萨,早来人间,就因为这是人间净土实现的时代。”“总之,弥勒净土的第一义,为祈求弥勒早生人间,即要求人间净土的早日实现。至于发愿上生兜率,也还是为了与弥勒同来人间,重心仍在人间的净土。”印顺法师认为弥勒净土含有两层意思,一是上生兜率天,一是人间的净化。而重点在人间的净化。
在现实中,星云大师是人间佛教的切实的实行者。星云大师创办佛光山,明确把“人间佛教”作为佛光山的宗旨。星云大师对佛光会员提出的着名的四句偈:“慈悲喜舍遍法界,惜福结缘利人天。禅净戒行平等忍,惭愧感恩大愿心。”是不离世间的菩萨行内容。星云大师的人间佛教的重要理念就是建立人间净土。
人间佛教把佛教对现世的关怀一面呈现给了社会。其影响超出了宗教的范围,在社会中形成一种民俗性的文明,它关注人生、人间,重视人间的净化。
文/王韬 图/张长通
编辑/张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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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亲慧 沙弥
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当来下生弥勒尊佛!
顶礼大悲观世音菩萨!
顶礼大愿地藏王菩萨!
顶礼初祖头陀第一摩诃迦叶尊者!
顶礼持戒第一优波离尊者!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顶礼上亲下藏阿阇黎!
顶礼大德比丘僧!
各位出家师父、各位居士,阿弥陀佛!二零一零年大悲寺僧众学习二时头陀之秋季头陀虽已圆满结束,但行脚乞食却永远都是没有终点的。
沙弥亲慧,这次之所以能参加学习今年的二时头陀之秋季头陀,首先要感谢恩师的慈悲、常住慈悲,更要感谢留守在寺院的各位师父,是他们成就了我今年的头陀行。
农历八月十四日,僧众集合在法堂,恩师公布了行脚人员名单,那一刻自己的心绷得紧紧的,唯恐行脚人员没有自己。
《杂阿含经》佛说:“若有毁訾头陀法者,则毁于我;若有称叹头陀法者,则称叹我。所以者何?头陀法者,我所长夜称誉赞叹。”
恩师在公布名单前,也开示道:“头陀行是我们的本分事。”又说:“每次头陀行都有不同的问题出现,都会有进一步深入的地方。去过多次的需要千锤百炼,要毕生去走,那也只能算走出一步,那就很不错了,十年八年那也就是迈出第一步。”
是啊,我的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不走了,能行吗?
《增一阿含经》中佛亦教诫比丘弟子而言:“我专一坐而食,汝等亦当一坐而食。”乃至“汝等比丘,亦当应着三衣,应坐树下,坐闲静处,应露坐苦行,应着补纳衣,应在冢间,应着蔽恶之衣。所以然者,叹说少欲之人,我今教汝等,当如迦叶比丘。所以然者,迦叶比丘自行头陀十一法,亦复教人行此要法。我今教诫汝等,当如面王比丘。所以然者,面王比丘着蔽坏之衣,不着校饰,是谓比丘。我之教诫,当念修习,如是比丘,当作是学。”对啊,当作是学。
刚回寮房不久,亲行师父就组织人发行脚装备了。师父慈悲,今年不让再带那么多书了,每人三四本,虽是这样,但我还是想把《华严经》、《法华经》、《楞严经》都背上。这也许就是因缘吧,从我知道这三部经后,就非常喜欢这三部经。后来又听说“开悟的楞严,成佛的法华”,又有“不读华严不知佛境界”。而我则称它们为大乘三大部,所以行脚背着这三部经,自知自己没有修行,祈愿此三部圣典加持行脚经过的每一处,每一微尘,令大乘之花开遍虚空法界。
于是向亲行师父请示,借书库的一部《华严经》、一部《法华经》,亲行师父笑着让我去他那儿拿《华严经》,我去了一看,四本十六开硬皮装,每本三厘米厚。一想:光这四本就得十多斤吧,再加一部《法华经》就得十五六斤了,而其它的结缘品我还想多带些,遂向亲行师父请示看有没有小本的——这也太厚了吧。亲行师父明知有一套十六开小字的,一本也就六七斤吧,但他就是不同意我带那套。我说这套太厚了,他马上向我推荐《四分律藏》,笑着说:“那你就发心背这套吧!”我一看,这下更狠,十六开硬皮两本一套,一本得有六厘米厚。哎,看来今年又得像去年那样,亲行师父不把我的包装到七十斤是不会放过我了。我赶快说:“不行啊,太厚了。”
于是又请亲行师父慈悲,同意我带那个小字版的《华严经》,但亲行师父就是没同意,最后指着一套《大般涅槃经》说:“得了,你就背这套吧!”我一看,也还行,就同意了。心想:我都背这套了,你就同意我背着《华严经》吧。最后也没同意,而且连原来同意背的《普贤行愿品》也不让背了。这就是因缘了。
回寮房收拾好背包,称了一下,四十八斤,还行,比去年的轻。把结缘的书拿出去一称,还有五十多斤,如果路上把经书结缘出去,就更轻了,心里还挺美。后来一问别人,都说不到四十斤,我就觉得不对劲,我也没多带多少东西啊,怎么就沉这么多呢。后来照着别人的包又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多带多少,可就是比其它包沉,真是奇怪。
说实话,我也想少背,轻点是点,自己的习气重,对这个臭皮囊爱惜得不得了,平时在寺院里总是不爱干活,怕累,可修行就是要破除对身体的执着。平时自己总下不了狠心,现在要行脚了,这个包只要背上,中间就不能放下,现在狠狠心,日后受不受都得受了。是冲动也好,是发心也好,不能总让习气占上风。
自己的背包准备好后,我便去新沙弥那儿转了转,自己没啥修行,别的帮不上他们,但行脚的教训还是有点,想供养给他们,让他们少走些弯路,同时也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好主意,跟他们学习学习。
而且今年亲洞师父安排一个行过脚的,和一个没行过脚的两人一组拿方便铲,亲怀师和我一组,他算倒霉了。我去告诉了亲怀师自己的一些知见后,便让他去问别人了,我实在没有好的体会,不知为不知,早点说,别害了人家。
很快,沙弥寮热闹起来,没参加过行脚的纷纷向参加过行脚的请教。而参加过行脚的这时也不顾个人的事情,把自己知道的经验也好、教训也好,毫无保留地供养出来。总之就一个目的,尽量的把这次行脚走好。这场面,让我很感动。佛法的明灯,就这样辗转相传,为苦海中的众生照亮回家的路。
农历八月十六
农历八月十六日,中午过完斋回僧寮时,看到接送行脚人员的大客车已停在了大悲殿前的空地上,不知为什么没有直接开到僧寮门口。
匆忙洗刷完毕后,赶紧回屋整理三衣包。按照去年的经验,坐车时我们得把三衣包带在身边,而其它物品放在客车的行李仓内,大悲寺常住八项规定之一为:三衣钵不得离身。此乃佛制。
按戒律中规定,僧人在出了大界后,三衣钵不可离身。平常我们在寺院时,僧众通过羯磨划定大界范围,此大界又称摄衣界,僧人在明相前保证三衣钵在自己伸手可触的地方即可。出了大界,每个人都自动成了一个界了,所以这时三衣钵就不可离身了。
收拾三衣包时,将结缘物也放了进去,考虑到结缘品都是法宝,有佛菩萨圣像,不宜放进行李仓内——因行李仓在客仓下面,感觉放包里比较好。
大概中午十二点半左右,行脚人员在僧寮前集合。恩师做简单的开示后,僧众便在师父的指挥下将背包放进了行李仓,然后从后往前有序上车。师父亲自指定每个人的位置,直到把所有人位置安排好后,师父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师父什么事都得操心,事无巨细,真是辛苦。再加上有我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徒弟,那就苦上加苦了。
记得师父在给我们讲《沙弥律仪》时,曾说到:“给你们讲吧,也害你们;不给你们讲吧,也害了你们。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该不该给你们讲?”此话一出,好久都没有人吱声。师父说:“唉,谁也没有替我的,所以说到最后下地狱还得我下。”
有一公案:僧问赵州禅师死后去哪儿,赵州禅师答:“下地狱。”众皆诧异,说:“禅师如此修行尚下地狱,那我等将往何处?”赵州禅师言:“我不下地狱,谁去救你们?”
客车开动后,留守在寺院的师父纷纷站在僧寮前为我们送行,此景让人感动,也让自己感到惭愧。是他们的菩萨行,成就了自己今年的头陀行。
车子经过将近十五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快到地方了。一路上没有了第一次行脚的好奇与兴奋,也没有了紧张与不安,甚至对自己的要求也不再严格,但对行脚的那份期待却依然如故。
躺在车上,时而诵咒时而昏沉。
八月十七日凌晨三点左右,有人告诉坐在后面的沙弥师,还有十分钟到站,让我们各自都准备好。我回头看了看,诸师精神状态都挺好,尤其是新沙弥,个个都跃跃欲试。车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后,亲洞师父正式通知准备下车,车就停了下来。而动作快的沙弥师却已经下车了,自己也不甘示弱,刚要下车,却看到邻铺沙弥师的表和纸巾等没带就下车了。帮他拿上东西下车后,先下车的沙弥师已经在卸行李仓里的背包了,自己也走上前去帮忙。说帮忙,究竟在帮谁的忙呢?
一一找到自己手中背包的主人后,这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我一看包也快卸完了,便去收拾自己的背包去了,扔下几个师兄弟还在那卸车。写到这里,感到惭愧,为什么自己不能像他们那样呢?为什么不能善始善终呢?为什么只考虑到自己的得失呢?
师父从后面整理完队伍走到前头后,队伍就在恩师的带领下沿着公路右侧,追随着佛陀的足迹,缓缓踏上了解脱之路。二零一零年大悲寺的学习二时头陀之秋季头陀就这么开始了。
一路上静悄悄的,车辆也特别少,不知是因为天太晚,还是因为此路不是交通要道,刚开始还能听到僧人走路时沙沙的脚步声,后来这声音也听不到了。
咒诵得时断时续,有时陷入妄想里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被几声狗叫拉回来时,发现嘴里还在诵着咒,心却不在咒上了,明显感到自己对自身的要求没去年高了,不知这是退去激情后的归于平淡,还是懈怠了。
正在走着,一股浓烈的毛发烧焦了的味道冲入鼻内,心也就随着这气味跑了。这是用沥青拔猪毛而发出的味道,没出家时,自己经常能闻到这股味。因为在我生活的村子里,有很多干这种活的小作坊,他们先将沥青放锅里熬化了,然后把沥青浇到没拔净毛的猪头、猪蹄子上。待沥青干了以后,就可以很轻松的把那些拔不下来的毛拔掉。沥青循环利用,慢慢的这种毛发烧焦的味道也就越来越重。就为了这几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纸”(金钱),杀生造业轮回不息,真是苦!
妄想一个接一个地往上冒,待发现后,已不知走出去了多远,加紧诵咒。不知何时妄想被楞严宝剑击个粉碎化为泡影,而那刺鼻的味道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走了一段时间,第一次停下来休息打坐,是在一座废弃的桥上。月光普照,地上一片银白。《佛说十二头陀经》云:月光遍照,易入空定。正坐着时,听到有人说话,睁眼一看,是上亲下藏阿阇黎正帮亲愿师打手电。亲愿师边说不用边在包里找着什么。我要起来帮亲愿师打手电,阿阇黎说不用起,我就又坐下。但马上意识到这样不对,于是赶紧起来接过阿阇黎手中的手电筒,请阿阇黎回去休息。但阿阇黎并没回去休息,而是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待亲愿师找完东西后,我赶紧奔阿阇黎那个方向走去,心想可能阿阇黎有什么事。这时却看到师父和阿阇黎已经往这边来了,看样子要起程了。
赶忙回去收拾东西,这时师父已通知大家“准备了”。去年自己动作比较慢,常给大众拖后腿,今年却不能再那样了。一个是有去年的经验,知道大概程序了,即使动作比较慢,但提前准备就可以了,所谓笨鸟先飞。二是要给新沙弥做个好榜样,上行下效,你若做得不好,可能就会把别人带坏。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自己就去给阿阇黎收拾。我去年啥样阿阇黎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让我先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我说我都收拾完了才过来的,他这才同意让我插手。都收拾完后,旁边亲融师父的结缘品因塑料袋坏了而掉了出来。这时,只见阿阇黎很客气的要帮亲融师父拿,并说自己的背包正好有空,语气很轻,估计是怕亲融师父不同意。
上亲下藏阿阇黎的脾气一向为人所称赞,每天总是和颜悦色的,平时在僧团里也是,处处谦让。虽是恩师的大弟子,却一点架子没有,反而把自己放得很低。如同大海,因低下而容纳百川,师父说这才叫德行。自己曾在他身上体会到了什么叫慈悲。
记得那是发心出家时,有一次起了烦恼想走,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走,于是就故意将自己犯的几个很大的错误写好了交给亲藏师父,本以为他看后会把我清单,这样自己正好顺水推舟,好走人。可当我把写好的东西交给他后,他很认真地看完,说:“忏悔是忏以前,悔以后,知道错了以后就别再犯了。”语气十分柔和,极为慈悲。然后又问我今年多大了?我说:“二十二了。”他说:“二十二,不小了,再过二十二年什么样你想过没有?出家是大事,别让这些小事耽误了出家。”然后就没再多讲什么。
可这一席话却像一股清泉般注入我的心田,让我幡然醒悟,泪水也爬满了脸颊。现在,每每想到此事,都让自己感到亲藏师父于我有再生之恩,若没有他的慈悲教化,则没有今天的亲慧了,此恩自己尽未来际也无法报答。
今天乞食的村庄比较大,因缘很好。不像去年,村庄都比较小,一进村庄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听到满村都是“阿弥陀佛,家里有人吗?”此起彼伏。
今天能有这么大的村庄,或许就是佛法的感应。只要你如法的修行,自会有殊胜的感应。师父分组时,自己本想动作快点,或许可以和师父一组。可惜这个妄想打得太早,最后分到跟亲悲师父一组。
轮到自己主乞时,先默念几句观世音菩萨圣号。之所以要默念圣号,并不是想让菩萨保佑能乞到什么,或多乞一些,而是想通过圣号把自己的有所求、有所得之心打消。
一个苍老而微弱的声音在我的几下叩门后,从屋里传出来:“进来。”向亲悲师父说了一声,开门进去后,看到高高的走廊上站着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只见她一手拄拐,一手按在高凳子上,佝偻着腰,看样子便知道老人腿脚不好。向老人说明来意后,不知是她没听懂还是怎么回事,老人咿咿呀呀地说了些什么,我们仨人是一个也没听懂。最后只好向老人做出吃东西的动作,看样子老人仿佛明白了,然后招呼我们过去。
一般情况下,乞食时若主人没表态,最多只可进至院子三分之二处,再近则不宜。贸然进院,恐主人不悦,人在潜意识里会划定一个自我保护圈。一旦你未经他同意而进入这个保护圈,很容易引起他的警惕心,同时容易产生反感。二则,靠屋门太近,恐有不该看不该听的事情遇到,这样极不好。
现在,既然老人作出明确表示让过去,是没什么问题的。再一个,让一位身有残疾的老人走下这一米多高的台子,实在不应该。我们走上前去,站在台子下,又向老人解释了几遍我们的来意。老人指指耳朵,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是耳朵背了听不清呢?还是她没听懂我们的话呢?
没办法,我只好将钵盖打开,让她看到钵里面我们在前一家乞到的花卷。谁知老人却理解成我们只要花卷,直说她家没有这个,于是又赶忙解释能吃的就可以。老人向我们比划了几下,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却看到老人摇摇晃晃十分费力地进屋了。看到老人蹒跚的背影,心中不免为老人担心。同时又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自问可有德行消此信施?又恨自己没有千手千眼为老人消除病苦,尔后又警策自己今后当好好修行,为众生故。
一会儿,老人颤颤巍巍地端出一碗水饺,旁边还有一些毛豆。请老人把东西放进我们的钵里是不可能的了,一是台子太高,二是老人的身体障碍,于是请老人将碗放在地上。律中规定受食的多种方式:一、器予器受,即施主用容器给予,僧人用钵或钵盖接受。二、器予手受,即施主用容器给予,僧人用手接,此种只允许同性别——尼众只能是手接女人的,大僧只可从男人的容器中用手接。三、手予器受,即对方用手给予,僧人用钵等器皿接受。四、手予手受,即对方用手给,僧人直接用手接,此条也只针对同性别。五、置地予,即遇某种因缘,可让对方将食物放在地上,然后僧人再捡起来。此条与《头陀行脚应知》中提到的:“遇施主示意或说:‘可以自己取,或随意取,我正忙。’不应取。”非为一条,并没有冲突,此是主人已拿过来,因某种因缘,而让他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再取。
即使这样,老人仍十分的不方便。自己本想把钵放在台子上,然后让老人把东西放在自己钵上,这时另一位师父却已伸出去了。他今年是第一次行脚,又是第一次行脚的第一次乞食,又遇上这样一位身患残疾的老人如此虔诚的供养,为慈悲老人的不方便,故显得有些激动。
可是,我们还没问清楚老人,这水饺是什么馅的呢?正在这时,老人已将几个水饺几个毛豆放进了他的钵盖上,然后又要往我钵里倒。
因不知水饺是什么馅的,我也不敢贸然直接伸钵接,而是伸出了钵盖。心想:即使水饺不如法,也不会弄脏了钵。因为若有肉类放入钵内,不但要把肉类挑出,其它的食物也要洗至无味才可使用,且还要清洗钵,若是葱、蒜、韮等五种辛味蔬菜误入钵内,不但要把五辛倒掉,其它食物也不可保留。因五辛气味浓烈,容易将其它食物也串上味,所以要一并倒掉。还得现清洗钵。
老人大概是看我们都不伸钵接她的食物吧,所以很吃力很费劲地将碗放在了地上。看着她艰难放碗的瞬间,我心里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也就是因此,我反思自己让她把碗放地上到底对不对?
老人是把碗放下了,我却平静不下来,看着钵盖上老人放的那个水饺。我开始仔细检查露出的馅,最后还是发现了我最怕发现,也是不想发现的东西——肉。于是不得不告诉老人水饺我们不能要,并且将水饺又给放回碗里。这时老人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口气说:“那里有肉,拿着吧。”我能理解老人的心,她是想把好的东西给我们,可在我们看来这却是最不好的。恩师在《头陀行脚应知》中写道:“出家人所忌食物不乞,不可勉强留用,而失去教化机缘与犯斋戒。”其实,我们乞食,食物得与不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度众生。
向老人解释出家人不吃肉,很奇怪,这次老人一下便听懂我的话了,然后问毛豆可不可以,语气中透着些许担心,仿佛生怕毛豆也不可以。我点头说可以后,就自己动手将毛豆分给了亲悲师父、另一位沙弥师和自己,直到将碗内的毛豆分完。
给老人回向,祝她吉祥如意,早成佛道。转身离开时,听到了老人爽朗的笑,那笑声却不像是从一个老人嘴里发出的,反倒像个孩子的声音,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
师父在开示中常讲到度众生就是度自己,我一直不能理解,这次却有了一个小小的体会,像这次乞食,表面上是我们度老人,但我却感觉是老人在度我们。但这只是个人的小体会,还有个我相和众生相在,师父说的度众生就是度自己是没有我相的,是离相的,我的体会和师父讲的还相差很远。
往回走的路上,我一边用卫生纸擦钵盖上残留的水饺馅及油,一边打妄想,曾看到一篇文章说:“出家人应有眼光,筹办各道场的生产事业,到了自给自足并有盈余之后,出家人无求于俗人,便能做我们的弘法利生事业。”写此文章的是台湾一位很出名的“律师”。律中规定出家人不得储蓄任何财产,出家人以树下坐、常乞食、粪扫衣、腐烂药为四圣种。《佛遗教经》中讲的:“持净戒者,不得贩卖贸易,安置田宅,畜养人民、奴婢、畜生,一切种植及诸财宝,皆当远离,如避火坑。”他不会不知道这些的,但让我一直弄不明白的是,他学了那么多年戒律,为什么得出那样一个结论?怎么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呢?
现在,我明白了,这便是有解无行,所以他的解是假的,只有行到了他才有真解。如同今天,我行乞于人,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行者正道,什么是弘法利生,什么是无求。
农历八月十八 头陀行脚第二天
昨天下午早早就休息了,这是恩师慈悲我们,也是这些年行脚的惯例。前三天一般都会少走一些路,而且走得也比较慢,这样主要是怕走得太快、太长,容易走伤。先慢,然后逐渐加快,路程也就长一些,让身体有个适应的过程。
但即使这样,自己的身体还是出现了不适。昨天下午休息时感到腰部一侧有些疼痛,后来疼痛加剧。一沙弥师帮我涂了些活络油,又帮我按摩了一会儿,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就没再让他继续按。可今天早上起来时,已变成两侧,且疼痛难忍,所以一路上咒诵得时断时续,被疼痛所转,有时竟有很长一段时间深陷在妄想中,待发现时一遍咒都诵过去了。
轮到我和亲怀师拿大铲时,已是上午九点多了,这是我们今年行脚第一次拿方便铲。正在路上走着时,听到亲怀师在后面叫我。回头一看,他正指着路边草丛里一个硕大的猪头让我看。我赶紧向草丛跑去,一看,还有一大堆骨头,而且还有很多肉,真是骨肉相连,血肉模糊啊,让人不忍多看,更不愿去想另外那些肉都去了哪里。
我迅速放下背包,决定就地掩埋。亲怀师一看我放包,问道:“就地掩埋啊?”我说:“是,太大,不宜携带。”于是一铲一铲的挖起坑,可是铲还没下到底就挖不动了,原来这地方只有薄薄一层土,底下全是碎石头,根本无法深挖。那也没办法,换地方是不可能的了,时间不允许,只有埋头用力挖。同时改变方案,变深坑为长坑,只要有能没过猪头的深度就可以,其它的骨头什么的,都依次排放就可以了。即使这样,挖起来也非常困难,差不多时,已累得气喘吁吁,停顿休息几秒钟后,开始掩埋。
师父写的《头陀行脚应知》中说:“道上见有众生尸体,可方便掩埋,念咒助往,以免暴露日晒雨淋、车碾人踏而伤慈悲心,又念死者嗔心,同类众生不安,鬼神不宁,不可以小事轻之,感应明显迅速。”
我们俩先将猪头放进坑里,然后再站在高处把骨头往坑里埋,因骨头下是扯不断的乱草,弄起来特别麻烦。而且刚弄了一两下我们就发现骨头下全是蛆,紧接着就是一股刺鼻的恶臭瞬间冲入鼻内,胃一下子像翻江倒海般,几次都差点吐出来,都强忍了回去。可后来问亲怀师当时的感受时,他说:“没啥感受,就是有点臭。”哎,我这坚固的妄想,坚固的分别心!
当着这场景,不知有谁还能吃下去肉。前段时间看到一本关于素食的书,上面写到:专家研究发现,肉类在人体内需要一百多个小时才能消化掉,而常温下,肉类放在空气中一两天就变质臭掉了,那味道想必都闻过,可人吃到肚子里就不嫌它臭了,真是愚痴。也可想而知,为什么喜欢吃肉的人容易生病了。
因为考虑到蛆虫的生命,所以没敢盖太多土,更没敢拍实,以最快的速度掩埋后,默念几遍往生咒,因为刚才光顾快点埋了,没来得及诵。背上包,等亲怀师也背好后,快跑追赶队伍。本以为快跑几步就能赶上,可刚跑了有六七十米左右,体力就不支了,不由得慢下来。掩埋众生时已累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背上的大包,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变成大步经行。再累也不敢停下来,因为落下越远,撵上去就越费劲,也顾不得累不累了,一心想着能快点追上队伍。路上有人问我们是哪儿的,连抬眼皮看他的工夫都没有,更何况回答了。而且本来也不应该看,更不能回答。
快走了大概有八九十米吧,这时碰到一个岔路口,自己因眼近视往前看也没看到队伍,往另一边看也没看到,怎么办?我停下来,有些慌。好在亲怀师眼力好,在前方四五百米左右看到了队伍。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队伍离这么老远,可怎么追啊!但是,追也得追,不追也得追,由不得你。又一想,这马上就到过斋时间了,还不放下包去乞食啊,看来休息是没指望了。先别打妄想了,追上队伍再说。
匆匆忙忙地追上队伍后,已累得有气无力了。心里就一个想法:“师父啊,快点休息吧!”但师父根本没接收我的信号,就是一个劲儿地走。好不容易盼到师父带队拐上一条水泥路,本以为要准备准备乞食了,谁知我刚把方便铲靠墙放好,脚跟还没站稳,师父就又走了,我们也只好拿起大铲跟在后面,虽然有些不情愿。不知还要走多远才能停下来,心里没底,只好默默求观音菩萨慈悲救度。一路上肩也疼,腰也疼,再加上极度的劳累,嗓子都快冒烟了,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大概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师父终于停下来了,而我们也就能短暂休息一会儿了。今天乞食是没有希望了,能有个地方过斋别再走就不错了。师父看好地方后,带领我们拐下公路,走向一条满是积水,又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这时亲怀师提醒我快上前去,自己抬头一看,满地乱树枝和玉米秸,高一块低一块的需要平整。我真是惭愧,一点眼力没有,若不是他提醒,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事。等我俩跑过去后,师父说不用平整,你们先上一边去吧。这应是亲怀师的发心改变了结果吧?平常比这场地还平坦的师父都会让平一平,这次却不让了。(注:这里的“让”并不是师父命令我们挖地动土,而是提醒我们,此处需要平整,由沙弥或净人自己发心。此为净语。)
这亲怀师父发心是勇猛啊,我想:若不是他发心的话,那个猪头和那堆骨头我是看不到的。师父在那一侧安排每个人的座位时,我却在这边因一点小事和一沙弥师吵了起来。他比我早剃度,我却以下犯上,说他不听话,说他不讲理,实际上这都是自己的慢心,自认为行过一年脚,摆老资格,一时火烧功德林,心想把事闹大才好,最好让师父知道,大不了被送回寺院。
真是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平时总说头陀法好啊,行脚好啊,乞食是出家人正道啊,行脚殊胜啊,行脚可令正法久住啊,自己要生生世世行头陀啊,现在什么都忘了,心里就是无明火,熊熊燃烧,无法扑灭。而且压根就没认识到,反倒火上浇油,这就说明自己没真正把行脚种到心里,还浮在表面,有点风吹草动就招架不住了,不像师父是先行,然后有解。而我们还需要学习,努力地好好学,这学习也就是走,不停地走,像师父开示的那样,走个十年八年或许能迈出去一步。这也是头陀行的功德,若今年我不出来行脚,我永远都不会认识到自己的行脚还浮于表面。是的,只有真行才能有真解。
农历八月十九 行脚第三天
昨晚在被玉米和高粱地包围着的土路上住宿,天刚一黑就下露水了,半夜被冻醒了一次,半睁着眼一通乱摸,发现是大氅被踢到一边去了,于是起来整理了一下。
早上起来时,发现套在最外面的雨衣里外全是水,不知怎么搞的,我也没把头放雨衣里面啊,不该有哈气,怎么里面全是水?围腿被也湿了,大氅也全潮了。
打坐时重新整理了背包,早上起来得慢了点,为了不落后,所以一通乱塞,把包里的东西都弄乱了。这一整理却肯定了自己的一个想法,早上一着急,走了几步后感觉少了样东西,现在才发现念珠丢了。这丢三落四的习气什么时候才能改?
又休息时,亲怀师以“看一看”的名义把我背的《大般涅槃经》拿去了,因此自己的包也轻了四五斤左右。我怀疑他是想替我分担重量,又怕我不同意,所以便出这一招。按说这一路上休息就那几分钟,还得写日记,有时还要去方便,哪有时间看啊。他不是想替我分担重量是干吗呢?这师兄弟,自己还能说什么?
乞食时,亲悲师父在一家乞到三块月饼,当我问女主人月饼是不是素的时,女主人笑着说:“你没吃过月饼啊?不知道月饼是素的?”她这一句话反倒把我问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说来也是,世人一般都对荤素没有明确概念,最多是知道和尚不吃肉,至于海鲜、蛋类就不清楚是荤是素了。其实,肉类、海鲜及蛋类属腥,五辛即大葱、大蒜、韮菜等属荤。然即使是出家人,也有不把蛋类划为荤腥的,更何况是不解佛法的世间人了。现在有一些所谓的信佛居士,为满足自己的口味享受,找理由说养鸡厂里的产蛋鸡所产的蛋没有受精,这种鸡蛋没有生命,是可以吃的。对于我们学佛的人来讲,修的就是这颗心,看到有动物形状的都不能吃,你吃那些素鸡素鸭的属意杀,杀心未断,何况蛋类本不是素的。
随后另一沙弥师主乞时,这家门口本来站两个人,等向他们说明来意后,其中一个女人慢慢地挪到了一边,另外一个女人先是不说话,等了一会儿又转身关上大门,说家里没人。这时,路边有个人恶狠狠地喊着:“该把你们都抓起来,你们这些假和尚、骗子!”进村时,自己打了一个妄想,现在出家人的形象都让影视剧给亵渎得不行了。
人们印象中的出家人都是黄海青,红袈裟的样子,更深的亵渎是这些和尚都不干好事。而像我们这一身坏色的出家人,可能人们都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即便不被影视剧污染的,又被假和尚四处招摇撞骗蒙蔽了双眼。现在这个女人就是,我真想告诉她,我们不是你说的那种和尚,你说的那种我也见过。
记得那是我没出家时,有一天在叔叔家里看电视,正看着时,听到有人按门铃,开门一看,原来是两个尼姑装扮的女人。看她俩那样,我就不舒服,出于礼貌,便问她们干什么?她俩用很程序的方式说道:“给施主家送好运的,快过年了,给你们家送尊观音菩萨,保佑家人平平安安,送尊财神,保佑施主家财源滚滚。”我一听她这话就够了,没好气地说:“已经有了。”然后很不客气的“哐当”一声就关上了门。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认定她俩是骗子,现在看来,就清楚了,出家人哪有送财神的?不过从中也能看出来,那骗子都是借你的贪心才成功的。
还听一个朋友讲他家遇到的一件事:那年他家去了一个“和尚”,说是从五台山下来的,他们寺院每六十年派人下山一次与众生结缘,他边说边拿出了证件,有身份证、戒牒、寺院的介绍信什么的。然后又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尊观音菩萨像,而且是会发光的,做工很精细。朋友家人一看这么精致的造像,问多少钱?那个和尚说不要钱,谈了很长时间也没说要钱,给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就是说结缘的。
最后,临要走时说了:“施主在这个地方签一下名。”他找出一个小册子,指着一处空白,说:“就填这儿。把姓名、地址、身份证号都填上,这是我们寺院做个存档,因为我们六十年才举行一次,回寺后要刻碑记录,这个刻碑得找石匠刻,需要付工钱,施主你看,得需要多少多少钱,这得你出呀!”朋友的家人一听他这话,明白了,二话没说把他赶走了。
他刚开始说什么也不要钱,是一计,欲擒故纵。听朋友说他那个小册子上有不少人名,字体都不一样,估计应有人受骗。
由这两件事可以看出,骗子是很狡诈的。他先研究人的弱点,一是贪财,一是求福。骗子就借你弱点下手,但无论他们手段多么高明,无非为一件事——钱。只要他说要钱,不管什么理由——帮你家免灾啊,什么什么的,都不能信。
再乞下一家时,应声的是个女人,当她听明白我们的来意后,随口应了一声:“噢,要吃的。”然后又走到我们跟前,问我们是干吗的?又问我们是不是从五台山出来的,还是要去五台山啊?经我们简单说明后,她转身往屋里走去,走了几步后,又问我们是要馒头还是要花卷。我本想说:“都可以。”这时亲悲师父已做了回答:“只要是素的就行。”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欠妥当。
女主人布施了三个花卷和三个梨,她从屋里出来时就边走边说:“我也不想干了,我也想出家。”一直走到我们跟前,还在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我也不想干了,我也想出家。”那语气好像是对我们说的,却分明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为她回向:“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等我们转身要离开时,女人说:“我也想出家,出家真好,出家真自在。”那种语气,我学不出来,但听得我心里酸酸的,于是特意为她回向:“祝你早成佛道。”
心想:你想出家就早点出吧,别等到想出出不成时就晚了。今年跟随护持行脚的一个居士,也曾来大悲寺发心出家过,可没受得了父母的眼泪,生生被眼泪拉了回去。明明知道出家是对的,却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所以每天过得很痛苦。有时看他来寺院,我也想帮他,可这事我帮不了他,这需要他自己努力。愿佛菩萨慈悲加被,让天下所有想出家的都能早日出家。当念无常之火,烧诸世间,早求剃度,勿等待也,无为空死,后至有悔。
女人很虔诚地把我们送出了胡同,边送边说:“慢走,慢走。”当我们要去下一条胡同时,她还在看着我们,并告诉我们里面有人,可以进去。
等我们拐进胡同后,我又听到有人问她什么事情。只听到女人用一种十分自豪的语气喊到:“出家的,要点吃的。”仿佛在那一瞬间她已变成了出家人。
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了挂单的悟妙师父一组,会合后,低头缓缓而行。正走着,却听到一个女的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师父请留步。”我心一怔,“发生了什么事?”我疑惑的微微抬了抬头,想看个究竟,只见一个女的向我们顶礼。当她发现我们停下来后,一个箭步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她们已准备好的食物前,拿起来就往我们这跑,旁边还有一个男的。再旁边是常住护持寺院的某居士,这时我已明白了个大概,应是某居士带她俩专门来供养,虔诚之心实在令人感动,不知她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女子很虔诚的供养,一样一样,直到将我们的钵全都装满后,她们才停手。
斋后,在一条被庄稼地掩蔽着的土路上休息,并晾晒被露水打湿的行脚物品。大家有的写日记,有的休息。正休息时,远处果园里摘苹果的一个果农来到师父跟前,向师父打听我们的情况。师父向他简单介绍了我们的修行方式,告诉他我们这是行脚,一天一顿饭,日中一食,不摸钱,乞食。当果农听说我们乞食时,说:“释迦牟尼佛的弟子就应该乞食。”
是啊,乞食是佛最初制戒,即四依法。后因病比丘而有开缘,为先制后开。其它戒条都是因有犯的,而佛制定此事以后不准做,为先开后制。可见乞食之重要。
师父在讲《沙弥律仪》时,也一再强调乞食的重要性,恩师言:“乞食是四依法之一,为四圣种,比丘又名乞士,僧人不乞食就等于白出家,根本没乞过食怎么能称为比丘呢?只有乞食才能培养出僧相,培养出比丘,培养出沙弥。乞食才能放下我执,到达无我的状态,才能达到开悟的目的,让你彻底了生死,所以佛说它是四圣种。”
又言:“没有乞食,想开悟是很难的,开悟才能入道。可惜今日国内能行持此法者已很少很少了。然南传佛教的出家人仍严守此法,愿我北传之出家人能重拾此法,毕生行持,做一个真正的释迦牟尼佛弟子。”
农历八月二十 行脚第四天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是行脚第四天了。昨晚僧众在一条被两片高高的黄土地夹着的小路沟里露宿。这小路沟真是小,我们把绳床铺上后,走路都不方便了。
本来师父看好一个地方,但等师父过去一看,果树上还挂着许多梨。师父在《头陀行脚应知》中写道:“途中休息时,应远离有贵重品商店,不清净地,及卖饭食地,如饭店、卖水果饮料等处,免遭人讥讽或动念。”这个果园的果树上还挂着梨,若我们去露宿,特别容易让人讥嫌,若有丢水果,又会被误会。
记得自己很小时,母亲教育我不可做容易引起人误会的事。母亲讲了两个很生动的故事,说有一个人在路上走时,着急方便,正好路边的地瓜地,垄比较高,于是去方便。回来时正好被瓜地的主人看见,就说他是偷地瓜的。无论这个人怎么解释,主人就是不信,主人说:“你蹲在那里,不是扒地瓜是干啥?”
还有一个故事,说有一家人的牛被偷了,有个人看他家牛被偷了,留着拴牛的木橛子也没用了,就把这木橛子给拔了。这家人一看:好,牛就是你偷的,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家牛橛子没用了。
恩师的《头陀行脚应知》写得很详细,是恩师闭关时写给弟子的,考虑到弟子可能要下山行脚,所以恩师把他想到的都写上了。
现在这条小路沟虽不平坦,又窄,但却是那片果园无法比的。这里有法,有自在,我们不用为莫须有的误会而担心。两侧高高的黄土地,真是像极了地理课本中对黄土高原的地貌描述——千沟万壑,支离破碎。难怪一沙弥师看到这小路沟后,大发感慨地说:“这山沟,敌人来轰炸都找不到。”
早上起来时,已感到了气温的明显下降。亲融师父说这里的海拔得有四五百米了吧,这海拔比咱大悲寺依靠的最高山峰还高一百多米,难怪这么冷。打坐时被冻得坐不住了,只好在那磨时间,希望时间过快点,赶快起来走,走起来就不冷了。可一会儿后,仍不见有动静,大家都累了,从早上一起来走,就没个好地方,现在这地方冷是冷,但大家可以休息休息了。
恩师的鞋小了,挤脚,行脚第一天时就发现了。可恩师也没说什么,第二天一早起来,脚就疼。打坐时亲灿师曾向我提过,当时想给恩师的厚鞋垫换下来,可一看我的鞋垫和师父的鞋垫一样,也就没换成。亲灿师想和师父换鞋,师父也没同意。下午亲灿师给师父按摩时,师父的脚已被挤得相当严重了,前面都不敢碰了。挤脚的滋味,我尝过,那时只挤了一天,到下午脚就不敢着地了,一碰比针扎还疼。
这几天不知师父是怎么忍过来的。昨晚要休息时,亲秉师给师父送药,趁恩师没注意,偷偷把鞋拿给了亲净师,后来亲净师和亲愿师把鞋给拆了,又重新掌上的,现在也不知合不合脚,走了这么长时间,让师父多休息一会儿也挺好。
可自己已被冻得发抖了,又不敢起来走动,怕打扰别人休息,老这么靠着也不是办法,得找点事分散注意力。后来想起背包的腰扣还需要处理,这个包设计得不合理,腰扣太长,我把它收到最短还能再往腰里塞四瓶矿泉水,而且还不感觉紧。前天中午过完斋处理了一侧,可惜不理想,背上走起来后,那个扣正好卡在胯骨上,我又瘦,走一走磨胯骨,没走几步就把两侧胯骨的肉磨肿了,以致两天都不敢扣腰扣,或是扣上了也不让它扣紧。
现在正好有时间,可以处理一下,要不然光靠肩膀吃力,肩再受点伤,行脚可就有罪受了。打着手电跪那缝腰扣,没几分钟手就被冻僵了,有些不听使唤。我们常将这四大假合的色壳子执着是“我”,可为什么现在我控制不了我了呢?它怎么就不听我的了呢?还是《四十二章经》说得对:“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我既都无,其如幻耳。”可惜我们读得很熟,就是不会用。
把腰扣缝完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师父通知“准备准备”。等大众都背好包后,队伍就又起程了。一路低头摄心诵咒,直到休息时的偶尔一抬眼,才发现我们刚刚又翻过了一座大山。若是修行也是这样该多好,不知不觉就翻越过了毛病大山。可修行不正是这样吗?用戒律铠甲武装身心,在生活中、行持中翻越习性大山,到达涅槃彼岸。
写日记时听一沙弥说八点半了,再走一个小时就乞食了,所以队伍一上路,自己便打起了乞食的妄想。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己竟这样的喜欢乞食,是为了吃的吗?好像不是,因为无论我们乞不乞食,都会有吃的,而且居士供养的比乞来的还丰盛。去年乞食时,就发现自己也不怎么在乎乞食得与不得,虽然乞到时也会高兴,不得时也会失落,但却不是因食物,而是放不下面子。是因为乞食可破骄慢吗?好像也不是,反正我们身后跟着居士,还怕你不给啊,不给就走呗。
行脚前师父开示道:“我们现在还是学习乞食,再一个也让想学乞食的能做到,不认为我们是阳春白雪。”所以有居士保证后面,不用担心挨饿。但我却希望有一天居士和我们走岔路了,没能跟上来,那时我们乞食时可能有更深的体会,那时别人要真不布施,就不怕你有慢心了。
那为什么自己这么想去乞食,这么喜欢乞食呢?以致今天没能乞食而产生了大烦恼,甚至对师父起念,怀疑师父。
九点多时,师父曾在一条通往村庄的水泥路口停了下来,可不知为什么,师父只看了看就又带着我们走了。当时我因盼望乞食,所以抬头看了几眼,那是一个小小的村庄,按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村庄也够大,怎么就不去乞呢?
队伍再走起来后,自己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路越走越长,时间越来越晚,天气越来越热,盼望出现的村庄却不再出现,真的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难道师父也因为有居士供斋而不担心乞食吗?
肩也疼,腿也累,口很渴,身很热,心很烦。大概十点四十左右,师父才领我们拐到一条土路上,路两边是些建筑垃圾,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乞食是没希望了。
过完斋后,师父去找休息地。亲融师父让我快走几步,到前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别让师父受累了。我快走几步,撵上师父,到前面一看,有个大坑,坑里栽着很多小树,树叶黄中带绿,很像是白桦林,树下也很平整,而且没有杂草。将这种情况告诉师父后,师父还是又亲自去看了一下,说还可以。
扶师父往回走时,当自己的手一触到师父那柔软的胳膊,瞬间,我心头的那片乌云飘走了,烦恼也没有了,埋怨也没了,心中的坚冰融化了,这时心里特别清净,只有师父身上传来的慈悲与温暖。紧接着就是惭愧,惭愧自己习气深重,以凡测圣,不理解师父的一片苦心。不是师父不想乞食,而是那个地方肯定有不如法处。是我自己小沙弥修行不到位,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适合乞食,什么样的地方不可以去乞食。这里面不是乞一两回就能弄明白的,也不是看看书本,看看经典、律藏就能弄明白的,这需要长期行脚乞食的经验,需要在行中悟得。惭愧,向师父忏悔。
下午天色尚早,师父就找好夜晚露宿的地方了,是一条土路,一侧是一二十米深的大坑,一侧是玉米地。听说前面再走不远就到太原市了,所以师父早早找好休息地,一是让我们休息好,明天或许要穿越太原市,二是太原乃山西省省会,定会不小,我们现在若不休息,再往前走就很难找到合适的休息地了。那样,估计我们连夜走都穿越不过太原市区,到时,过斋也不方便,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穿越过去。
虽然我们停下来得早了点,但是没早休息成,这条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土路,居然是交通要道,一会儿一辆车,一会儿几个人,我们也就得一次次的收拾东西,放到一边,等车过去后再铺好。
晚上八点多了,我们都已铺好东西准备休息了,这时却看到居士领着一个女众从我们脚边经过,路很窄,女众随时都可能碰到我们,真是危险得很。大概半小时左右,这个女众又回来了,真是恐怖,这要是没有居士护持,估计今晚,我们是别想在这地方休息了。祈愿晚上不再有人经过,特别是别有女众经过。
农历八月二十一 行脚第五天
早上起来,走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合适的休息地,最后勉强在一个建筑工地的围墙边停下来打坐。根据路上偶尔瞥见的建筑物判断,我们已进入太原市外围了,今天能不能进入市区还不好说,若进入市区乞食又无望了。
打完坐后,队伍重新踏上行程,一路上坑洼不平,尘土飞扬,根据路况推测可能是在修路什么的。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低头前行,有时又感觉不像是市区,因为路两侧全是高高的黄土,反倒像是战壕。细一想,也对,是战壕,出家人收摄六根,默诵楞严咒和无始劫的习气毛病激烈拼战,稍不留神就会被六贼趁虚而入。若发现得早尚可及时还击,若发现不及则要全军覆没,损失惨重。
左拐右拐地爬上一个大坡后,大众在一块推平的黄土地上休息,背后是高高的石墙,俨然一座地堡。左侧是未推倒的黄土丘,如同历经沧桑的古烽火台,离前面十几步远就是一个天然大坑。站在坑边往下看,成片的玉米尚未收割,再远处则是民居,星罗棋布的散落在大坑底上。进入山西以后,这种地貌已是常见了,只是植被稀少,若坑再深些且是森林茂密的话,这该是多么美好的地方。
记得小时候常看到影视作品中,人因某种原因掉到一个悬崖底下,本以为会粉身碎骨,没想到却是别有一片天地:这里水土肥沃,植被丰茂,人和人之间都和睦相处,没有争斗,不被名累,不为利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黄发垂髫,怡然自得,呜呼!何时眼前世界成此净土?
再抬头远眺,大坑那一边的村庄里,两座十字架高高的耸立在那个古老而宁静的村庄上空,如同两把利剑插进了纯朴劳动人民的心脏。
队伍又走了一段时间,至上午九点二十左右,在一排沿街房前停下来。师父和阿阇黎以及亲融师父,一起去找合适的过斋地和乞食的村庄,我们则在原地休息。亲洞师父给我们讲了一些事情,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吧,阿阇黎回来通知背包,师父和亲融师父没回来。我抢到了师父的包,跟在阿阇黎后面,七拐八拐地进了村庄。然后又出了村庄,拐到一条土道上,这时却不见师父在这里。阿阇黎说先把包放下,然后我跟阿阇黎后面顺坡往上走找师父。
正走着,后面上来一辆摩托车,开车的中年男子一脸怒气的问我们干吗的。阿阇黎用他那招牌式的笑脸对中年男子说:“不干吗,往上走走。”可那男子一点不领情,反变本加厉地呵道:“谁同意你们上来的?”一听这话,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路是你家的啊?真是!可侧眼一看,阿阇黎仍是满脸微笑的对着中年男子,没说什么,我也就没再有什么想法。男子也没再说什么,一加油门,开车走了。我却在心里感到一阵惭愧,和阿阇黎一比,自己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这也正是我应向阿阇黎学习的地方。
我们顺坡又往上走了一会儿,这才发现上面是成片成片的果园,果园里的苹果树都挂满了苹果,压弯了枝,红通通的。此时正是收获苹果的季节,果园内搭着几个棚,估计是看果园的,难怪那个中年男子那么横。
又走了几步,仍是没看到师父,可再往里就全是苹果园了,想必师父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过斋的,于是只好往回走。下到底下才看到师父和亲融师父在远处的公路拐弯处,正往这走。
等师父回来后,直接让搭衣,但不准铺绳床,只说先乞食。这种情况两年来还是第一次,重新分组后,跟在亲融师父身后缓缓走进村里。
村子不大,师父说乞个两三家就回来。而且这次师父也没给我们分派,大家都是自由选择,但却井然有序,不失次第。
第一家,亲融师父还没等敲门,不远处的一个男子喊了一声,然后冲我们摆摆手。下一家在亲融师父刚说出“出家人路过,乞点……”一个中年男子对我们恶狠狠地用力一摆手。在我们转身退出时,我听到一个老太太大呼小叫的往这边跑过来,抬头一看,原来她是在轰到她家乞食的亲空师父一组。老人的举动夸张得让我一时难以理解。包括去年行脚在内,这种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很纳闷,不知老人为何反应如此强烈。亲融师父笑着说:“这不是天主教的地盘吧?”一句话就点破了我。上次休息时,看到那两座教堂,自己当时还打妄想,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会去那个村乞食吧。难道这个村就是吗?
默默地转身来到下一家,从门口往里一看——啊,窑洞,真正的窑洞。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窑洞,这是典型的西北民居。
亲融师父在门口喊了几声佛号,见没人应,便往院里走了几步,又念了几声佛号,然后又往里走了几步,在接近院子的二分之一处停下来,念佛叫门。另一位师父却还站在门口不动,我小声提示他跟上来。我想,我们一起乞食,应该互相照应,尤其是进到院里了,前面是比丘师父,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离比丘师父太远,护戒为第一要事。再一个你在院里这边站一个,隔老远又站一个,显得很不团结,有失威仪,不知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老太太,六七十岁的样子,边走边摆着手里的钱。亲融师父对她说:“我们不要钱,就要点吃的。”老人表情我没注意看,但很快听到老人问要什么吃的。亲融师父说:“只要不带荤油的就行。”这时,老人忙不迭地往一边走去,边走还边说着什么,语速太快,再加上那浓重的山西地方口音,我一句也没听懂。
亲融师父回头问我老人说的什么,我说没听懂,但最后两字好像是说“谷子”什么的,便提醒亲融师父老人好像是要布施生谷子。在这时我抬头一看,老人已走到了灶台边,这更印证了我的想法。而且老人到那儿提起一个编织袋向我们这边走来。
亲融师父说:“什么谷子?”我一听,没敢再说什么。这时老人已走到我们跟前,只见她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三个苹果。啊,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果子”。老人很虔诚的布施,边往外掏还边检查看苹果坏没坏,发现坏的就放回去,再拿出来检查检查,然后才将好的往我们钵里放。很快,我们每个人的钵里都有七八个苹果了,老人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将大半编织袋苹果布施完了才停下来。这时老人松了一口气,好像刚刚完成了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一般。同时,老人脸上还挂满了笑容,这种笑容,我在乞食时见到过。
回向后离开,没再往里走,我们便原路返回。本以为这么小的村庄,又遇上前面那几家的反应,今天一定要空钵了,却没想到几乎满钵。
往回走的路上,我告诉亲融师父进村时,自己看到这个村的入口处的道边上供着什么。正说着,亲洞师父一组也已回来了,正在看供的什么。亲融师父走过去,亲洞师父问亲融师父,知不知道五道是什么?亲融师父说“不清楚”。这时我们也已走到小龛处,只见一个小洞里坐着个塑像,洞口旁贴着对联,上联是:五道街头坐,下联已被撕掉了。这五道教我没听说过,可能是道教的吧,也或许是地方风俗。由此可知当地佛法不兴,人民都不闻佛法,长期处在黑暗之中,所以冥想出一个神,以祈求保佑。但愿我们这些行脚僧过后,佛法之花能早日盛开。
回去将乞来的食物倒进居士准备好的大盆里。等到都回来后,师父通知背上包转移,不准抽衣。这样一来,大家都只能一个肩膀背包了。居士都把食物摆放好了,这一来也得重新搬回车上了。
顺公路往下走,沉重的背包压得我只能倾斜着身体前行,这一倾斜,左肩的缦衣就往下滑,右手被压得抬不起来。这时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就是把左臂上的缦衣全部捞到左肩膀上,这一搭,后面的沙弥笑了,成了南传出家的穿着了。
队伍在一条干河床停下来。居士的车下不来,只好将食物抬过来,挺远的,心里有些不忍。居士一天也挺辛苦的。自己惭愧,修行不到位,无以为报,只能默默地祝他们法喜充满,早成佛道。
过斋时,刚开始还没听到流水声,慢慢地心静下来后,那潺潺流水显露出来。我想,这就好比见性,我们都生活在妄想的噪音中,一刻也听不到自性的呼唤,直到我们将心洗净,让妄想停止,自性之音才会显露。
休息后又上路了,顺着平坦的柏油路正走着,看到一堆人的大便,脚很自觉的就拐了弯。那一刻,我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分别心,以前还感到自己走得挺好了,对地上的牛粪、羊粪、驴马粪想都不想的就踩着过去了。今天,这时才知道,那是因为这些动物的粪都是草料化成,不脏,也不粘鞋,一看到人的大便我就躲开了。那一刻,我在犹豫,要不要回头再踩一脚?好好治治我的分别心。可我没回去,找了各种不回去的理由。现在想起来,真后悔没回去。
下午我们进入尖草坪区,这是太原市的一个近郊区,再往前走就进入太原市内了。队伍停下来在路边休息,师父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去找休息地了。然后我们背包过去,可过去后,有一个青年男子不让我们在那儿住,队伍只好重新选住宿地。
站在路边等师父去找地方时,我重复了某沙弥师中午的一句戏论,没想到他突然间跪在我面前向我忏悔,忏悔他亵渎了师父的法,也污染了我这个年轻沙弥的心,虔诚的向我忏悔。事发突然,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握着他的手,然后侧身站到一边。
说实话,中午我听到他那句戏论时,还感到不对劲,可正念不足,很快就忘到一边了。现在又提起时,已完全忘失正念了。若不是他这一跪,我就没有认识错误的机会了,忏悔!
亲洞师父告诉我们做好随时走的准备,刚才那个青年男子去叫人去了,估计一会儿可能就回来。
师父找好地方后,一一为我们安排位置,并让铺上大塑料布,而且亲自教如何铺。后来,那个青年男子带了四五个人开车过来。他们站在我的绳床前盯着我们看。我和身边的几位沙弥师只管做自己的事,他们看了半天,也没说什么又开车走了。
昨晚休息前,阿阇黎曾通知晚上要变天,要大家把厚衣服都穿上。可早上起来发现天不但没变冷,反而比昨天暖和了许多。第一次没下露水,收拾好东西上路后,没走多远,自己已感到有些热。再走一会儿后,全身冒汗,看来只有等到打坐时换衣服了。
走了很长时间,终于有合适的地方了,本以为要打坐,可还没等放下包,雨就噼里啪啦的下来了。师父马上通知大家披上雨衣。好在自己雨衣放在外面,一抽就出来了。披上雨衣后,用后摆护住背包,这时又听见亲洞师父通知背上背包。旁边的人比较快,自己先背上后又来帮我,等我背好后,雨已下大了。
这时,我发现第一次行脚的几个沙弥师都不知道怎么穿,有的是雨衣穿上了,包不知怎么背,有的是找不到雨衣的袖子,有的后摆没打开,背包全露外面了。行脚前亲洞师父曾让他们自己试穿试穿,看来他们也没当回事,所以这一急就乱了,更不知怎么穿了。这时师兄弟都互相帮忙,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都把雨衣穿好,谁都不想看到别人挨淋。
这时,前面已背好的比丘师父都已就地而坐了,看看大部分人也已穿好了,没穿好的也有人在帮忙,我也就地坐下。可刚坐下,前面又坐下的就没空间了,让往后串位置。我刚要挪,又听见亲洞师父喊“起来了”。一阵乱忙,队伍恢复平静,缓缓地冒雨向前方走去。没有合适的场所避雨,成就了我们的雨中行。
凌晨四点半左右,队伍进入太原市外围,但因是凌晨,又是雨天,车辆比较少,周围一片寂静。明亮的路灯散发出黄色的光芒,看似给人带来几分暖意,却不敌秋雨的寒冷。手伸在外面任由雨点击打,微微秋风吹过,也已冻得有些发僵了。默默地诵着楞严咒,低头看着已被雨打湿的大褂和鞋子,脚一前一后的交替着,遇到水坑已不再去躲了,一脚踩下去,溅起些许水花,接着就是一股凉意顺着脚底蔓延到全身。
刚开始自己还有意要躲水坑,等一旦发现鞋已湿了时,索性不去管它,水坑赶上就进去,赶不上就算了。一路上这样走着,诵着咒,时不时动一动身体,以缓解被压得酸疼的肩膀,骗一骗执着的自己。
这样的天气,打坐是不可能了,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总之自己感觉已经累得有些不想抬脚了。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段矮墙,矮墙高矮正好,坐下去脚刚着地,背包也不用放,能在市区有这种矮墙,因缘也不错。短暂的休息后,我们就又上路了。雨下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休息,或许是对遇上桥洞不抱有希望了,一路上反而走得很坦然——虽然还是很累,肩也很疼。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左右,前方左侧出现了一个桥洞,上面是火车轨道,在这样的闹市区能有个这样的地方供我们休息,心里感到特别知足。
队伍进入桥洞后,师父一一为我们安排好位置,放下背包,取出防潮垫,背对着公路,面壁打坐。鞋袜已经全部湿透了,大褂也潮了。脱雨衣时才发现,雨衣因年久,已不防水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前几天每天早上起来时都会发现雨衣里全是水珠,当时还奇怪,我又没把头放雨衣里,怎么有这么多水珠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露水渗进去了。
靠着包坐了一会儿后,脚被冻得有些麻木。这么冷的天,打坐也坐不住,又不能脱鞋,因为一旦把鞋脱了,再穿时会觉得更凉,没办法,就只能在那挨时间了。一沙弥师说今天可能不走了,在这过斋。车水马龙,天还没亮就如此,那天亮不是会更多人,到时围观的能少了?估计他这消息不可靠。
八点半左右,雨停了,师父通知背包上路,一路上,时不时有雨滴打在脸上,也不去计较它,只是默默地低头往前走。从脚下的路面状况判断,路是刚修的,于是猜测路面的建筑和绿化应当也是新建的。很想抬头看两眼,但又感到没意思。就这样,不知走了多远,队伍又拐进了一个宽阔的高架桥下。队伍刚停下来,我的背包还没来得及放,只见几个出家人搭着衣,来到师父面前,向师父顶礼。师父赶快把他们扶起来。
我问亲洞师父:“哪儿的?”亲洞师父说:“谁啊?你不认识啊?就是那个挂单的……”还没等他说完,我已听到了诚海师父的声音。诚海师父是今年在我们寺院挂单的,结夏安居后离开了寺院,今天在这里遇到,因缘也不错。听他说,是听说师父行脚来到山西了,他专程来拜见师父的,紧跟着撵才知道已到了滨河西路,这才追上来的。
诚海师父带过来的两个居士在给恩师顶礼完后,师父给他们做了开示。无意中我听到师父提到道源寺尼众师父行脚的事,紧接着又听到那个女居士说:“那里要下雪了。”不知她说的是不是下院尼众师父行脚的地方要下雪了,但愿不是。快到过斋时间了,师父邀请他们和我们一起过斋,但他们都没带钵过来,看样子是没准备和我们一起过斋。
过完斋后,诚海师父他们又回来了,这次带了很多供养。因诚海师父知道我们过完斋后就不再接受食品供养,所以将供养直接交给了护持居士。他们其中一位师父和阿阇黎谈起行脚的事,他很不好意思的说他也行过脚,但那是事先和人家联系好的,不能和我们比。
他说这话时,我想起自己曾看到一则佛教新闻,说的是广东一个寺院内一百多位比丘尼行脚乞食的事。文言:她们将把乞来的‘净财’用于赈灾慈善等事业。记得师父讲《沙弥律仪》时说:“僧人乞钱就是一个大灾难,是世界上最大的灾难。”希望她们能及时醒悟,别自制灾难。
我认为虽然她们目前的做法有些不如法,但她们已意识到行脚乞食的重要性了。她们也在努力,也在学习,只是缺少善知识的引导。这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有义务将正确的行脚乞食传播开,让所有出家人能共同学习,共登彼岸。
这也说明僧团的行持得到了认可。前些年还没听说有行脚乞食的。这是我们的荣誉,也是对我们的鞭策,说明我们行得还不够,要更加努力才对。
诚海师父他们走后,我们就又上路了,因已进入太原市市区,所以人流明显增多,休息成了最不方便的事。有时只能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背对公路,面对绿化带,短暂休息;有时走很远也找不到合适的休息地;有时刚坐下就围上一大堆人,只能背起包走人。体力明显感到不乐观,尤其是肩膀,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但这也是行脚的目的之一,那就是应无所住。
下午五点左右,在市区一座立交桥下找到一个休息地,但会不会再走,师父没说。
在我们行走时,一直骑着一辆轻骑摩托跟在我们旁边的男子,和一个骑自行车跟了很长时间的五六十岁的男子,向那个太原居士打听我们的情况。隔着马路,远远就听到那女居士的声音,她向那俩男子介绍我们是在行脚,不摸钱、一天一顿饭、日中一食、乞食等等。女居士对我们的了解,估计不会很多,但能看出来她对我们目前的行持,对师父的德行,很赞叹、很认可,以致她在向路人介绍我们时,流露出一种自豪感。
晚上八点多时,诚海师父又带他现在常住寺院里的十来位师父,和寺院的住持和尚一起来拜师父。听他说那个寺院叫妙吉祥寺,离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桥洞七八里地,所以他们都是步行过来的。妙吉祥寺的住持和尚和师父探讨了很多问题,其中有关于日中一食的,也有关于沙弥教育的。
记得恩师在给我们讲《沙弥律仪》时,也讲到沙弥教育,一提起僧才教育,可能很多人会想到佛学院。师父说沙弥教育靠的是丛林式师徒制的身教与言教,而西方学院式教育的引进,都使师徒制的身教、言教几乎丧尽,这是佛教的一种悲哀,也是一大弊病。佛学院的世俗式学历使师徒制的身教、言教丧失,分级也是按世俗分级,出家人本是舍俗出家,这下却又回到了世俗。
另外,佛学院的另一个缺点就是生活与修行脱节。如:生活方式上和俗人一样,一天三顿饭等等。其二,男女混住,僧俗混住。尤其是男女混住,坏了信众的心,也坏了自己的形象,让人讥嫌。其三,老师是白衣,学生是僧人,这真是颠倒啊。这第一点白衣上座,是价值混淆,鱼目混珠,也就是拿死鱼眼当珍珠。佛曾说白衣说法是末法的现象,因为白衣不是讲法者的身份。不管怎么说,就僧人能舍弃世俗出家这一条,就够白衣尽未来际学习。这可倒好,白衣居然当起老师来。
第二点,有言教无身教,白衣讲得再好,他不用去行持,学生怎么学着去做?不知道,没人管。另外老师只管讲,做不做他不管。
第三点,造成僧人崇拜白衣,这是破他慧命之事。吾人能得以出家,不知是修了多少大劫的福报。如今白衣上座,僧人崇拜白衣,就种下了一个还俗的种,这是间接引导,与为杀人者提供工具一样。
其四,少数管理多数,一个老师带好几个班级,几十个学生,这势必会造成很多学生无人管,老师照顾不过来。
其五,师徒无关系,学业结束后各奔东西,两不来往,使师徒分歧。而丛林师徒制,师徒是父子关系,密不可分的,徒弟一生不离开师父,师父一生教育引导徒弟。
其六,课程复杂,而且不精确,注重解文而没有行持。这一点,我曾听一位上过佛学院的挂单师父讲过,那佛学院什么都学,历史、政治、英语、音乐等世间学说也学。修行本来是减法,我们没出家前学的那些东西,都是障道的因缘,如同毒素,出家后本应全部舍去,佛学院不但不舍,反而拼命学,越学知见越重,离解脱越远。
我曾看到佛学院里一个老师是个女的,在讲台上弹钢琴,一大群大僧(即男出家人)在下面听。这说出来真是恶心。本来佛谆谆教诲“慎勿视女色,亦莫共言语”,又言“夫为道者,如被干草,火来须避,道人见欲,必当远之。”这反而找来女人让你看,还让你跟她学,还美其名曰的学习“梵呗”,什么是梵都不知道,梵是离欲啊!
再一个不精确,今天学唯识,明天学法华,后天又学华严,大后天又学楞严。表面上学得多,其实一样都学不会。它还和教下不一样,那教下学某一宗,如天台学法华,贤首学华严,它都是几十年专学一经。玄奘大师的根器和智慧可谓上上之人,他学唯识学了多少年?一生啊,一生习学!在印度时也是到处求学,听了一遍又一遍的学习唯识。今佛学院呢?三年五年就毕业,OK,学完了,连皮毛都学没到啊。
有解文,无行持。就更不用说《楞严经》第一卷——就说乞食,有几个做的?学得再多,不做就等于没学。哎,昔日虚云老和尚曾痛声疾呼“吾尽未来际不办佛学院”,现在却没人接受此教训。
妙吉祥寺的住持和尚谈了很多,远远的只听到他在说,却没听到师父在怎么回答的。而且很多时候因急驰而过的车辆,他的声音也被淹没了,直到很晩他们才缓缓离去。
农历八月二十三 行脚第七天
早上起来上路后,我正在低头摄心诵咒,突然听到几声怪叫,声音尖锐,划破了午夜的寂静,也打破了我的思绪。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也就在二十岁左右。这种情景我很熟悉,在家时,有时晚上和同学一起去上网,半夜玩够了天快亮时,从网吧出来,常会听到有人学鬼叫、狼叫,有时自己也会学,真是鬼哭狼嚎。城市物质丰富,纸醉金迷,经济飞速发展,快节奏的生活并没给人带来快乐,反而是精神文明的匮乏,标准的缺失,道德的沦丧。人类整天沉浸在紧张中,空虚、无聊。自己幸运,今生能得遇恩师,值遇正法而出家,若不出家,自己以后将会变成啥样真是难以想象。回首往日,自己就像公园里的猴子,天天对着太阳活蹦乱跳,还以为是天天向上,在别人看来就是在发人来疯。我为那个青年男子感到悲哀,愿天下所有人都不再做这只发疯的“猴子”,赶快出家修道。
中午乞食在贾家庄,仍由亲融师父带领。轮到我乞时,女主人拿出了一块月饼和一袋方便面。亲融师父问过月饼是素油做的后,请她把月饼掰成三份。女主人边掰边不解地说:“我再给拿两块不就行了,干吗掰开?”可能她没得到我们的回答,所以没再回去拿。而我们这时无法回答的,若答可以再拿则成攀缘;若答不用则又失去让她种福田的机会。但布施不在多少,关键看她的发心。
女主人举着手中的方便面,问这个要不要?我一看包装上写着“肉蓉面”,说:“我们出家人不吃荤。”女人紧着解释说里面没有肉,她昨天刚买的,尝过了,里面没有肉。乞到方便面我还是第一次,也不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便将目光投向亲融师父。女主人有些失望又不甘心似的问:“这个你们不要啊?”
“这里有没有肉?”亲融师父让随行拍照的刘居士接过来看一下,刘居士看过后,说:“面饼没有肉,汤料里有肉。”然后又将方便面给女子。亲融师父让女主人将方便面放在我钵里,我当时想把汤料取出来还给女子,不管她怎么想,我自己心里坦然些。后来亲怀师说他也认为应该将汤料取出来,而且那样面饼还可以再分。
亲融师父又乞到四块月饼后,我们决定往回走,这时却看到其他组的师父正在我们乞过的一家乞食。亲融师父说他们;“分给你哪边你就在哪边乞得了,跑我们这边干吗?”我感觉也是,你跑不该你乞的这边,这不是不依教奉行吗?再说你本来已乞到了。要是空钵,说再乞一乞,那都已违背依教奉行了,何况乞到了?
今天由昨天诚海师父带去拜见师父的两位太原居士供斋。
晚上在一片炉灰渣滓上住宿。天黑下来后,突然看到一辆警车开过来,警车将车灯照向我们,然后在车里喊让我们把手电关了。这时却不见车里下来人,估计他是看我们人多所以不敢行动。亦或者是出家人的这种少欲知足,随遇而安,对他们视若无睹的平静摄受住了他们,使他们对出家人生起一种敬畏,所以不敢闯过来。经阿阇黎和师父向他们解释,并出示证件后,他们关了灯,又和师父谈了一会儿就走了。
对于警察的这次调查,我是感觉很正常的,一方面说明此地佛法不兴盛,人们对佛教了解比较少。另一方面也说明此地人还比较正直,有责任心,虽是因不懂佛法而报了案,但幸亏我们都是真和尚。若不是我们,而是一群穿着出家人的衣服出来到处要钱、化缘、行骗的假和尚,没人管,更没人报案,此地人民财产受了损失,那么几年后我们再经过这里,就没人相信我们了。就像去年我乞食时遇到的那一家一样,还没等我们说话,她一看到是“和尚”,“哐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或许还会出现几天前我乞食时遇到的情况,人们都恨得咬牙切齿的对我们吼叫:“应该都把你们这些骗子抓起来,假和尚!”
现在,警察调查清楚了,也对佛法、佛教有了简单了解,以后若有假和尚来行骗,他们就好分别分辨了。
农历八月二十四 行脚第八天
早上起来走了一段时间,打坐后又走了一段路程。休息时,来了两个居士,背着和我们一样的包。其中一个我认识,他来寺院发心出家过,后来被他母亲找了回去。
亲灿师帮师父按摩完脚后,回来告诉我,那个居士跟师父请法,问可不可以在家念佛求往生。
师父开示说:“不舍离此,到达不了彼岸。”愿这位居士在听闻恩师的开示后,能早日顺利出家。
乞食仍按昨天的分组,亲藏师父一组和我们这组到西邵村,其他组去北邵村。第一家亲融师父主乞,出来的是个女的,当她看到我们后,说话有些紧张,问明白情况后布施了三大串葡萄。
第二家一沙弥师主乞,空旷的院子没有院墙,一只小狗看见我们后,“汪汪”的夹着尾巴跑回屋门口,一会儿往前窜两步,然后又跑回去,不停地叫着。喊了几声没人应,本以为没人,这时却出来一个小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跟他说明来意,小男孩有些发懵似的,愣愣的站在那里。看样子小男孩是第一次见到像我们这样的出家人来乞食。正在小男孩发愣时,从屋里又出来一个妇女,从年龄上看应是小男孩的母亲。
女人问明白后,转身回屋拿出三块月饼。亲融师父问她月饼是不是她们自己做的?女人说是。又问是用什么油做的?女人说菜籽油。请她为我们分成了三份,回向后离开。但小男孩的表情神态,却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但愿经过我们这次行脚乞食的洒播后,佛陀的正法之花早日在此地盛开——几年后的正月十五至三月十五,或八月十五至十一月十五,有出家人再来乞食时,小男孩欢喜布施,并且知道出家人只乞食物,素的,能吃的就行,不要钱,只要吃的;亦或者每天都有行脚僧来乞食,小男孩每天都准备好了如法的食物等待着供养他们;更或者小男孩几年后也看破这梦幻的世间,随便找一家寺院剃度出家,过着少欲知足、清净自在的头陀行脚生活,最后证无上果。
下一家由我主乞,三下、五下敲门后,仍无人应,改念几声佛号后,门依然是纹丝不动。本想再敲七下后,稍等片刻就去下一家,这时却听到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是个老妇人,大概有六七十岁。我向她说道:“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这句话比“我们是过路的出家人,路过这里,乞点食物,不知方便不方便?”要简洁得多,而且把该说的都说了。第一出家人;第二路过;第三乞食。不像第二句话有些啰嗦。有时他还没等你说乞食就把门关上了,这样乞食的意义就失去了一半。
老人问要什么吃的?我说只要不带荤油的就可以。老人马上笑着说:“不吃肉,你们不吃肉。对,对,对,你们不吃肉。”我笑笑说:“是。”老人又问我们是哪儿的。亲融师父说:“辽宁海城的。”
老人等了一会儿,我们低下头等待着。这时,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没关门,按照以前乞食经验,主人在问明白情况后,都会先关上门,然后再回去取东西,她怎么不关门呢?我抬眼一看,老人正笑容满面的扶着门向我们招手,示意让我们进去。我赶紧解释我们不在这里吃,老人笑着回屋了。
等了一会儿,老人用碗端着两块黄灿灿的烧饼,饼里还有一块块的绿东西。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才烙了两块饼,你们三个人,你看怎么办?”
我对那一块块的绿东西不放心,问饼里有没有葱?老人说:“有。”亲融师父没听到老人的回答,对我说:“没有吧。有吗?”我指着那绿的说:“这是葱叶吧?”然后对老人说:“出家人不吃葱蒜。”“啊!”老人像恍然大悟似的说:“不吃肉,还不吃葱蒜?”老人又问:“有月饼要不要?”我出家日短,乞食经验少,对这样的问话不知如何回答才算如法,答“要”是明显不行的,答“不要”也不行。
这时只好将目光投向亲融师父,向他求救。亲融师父接过话,问:“月饼是什么油做的?”老人听懂后,说:“用某某牌豆油。”亲融师父没听懂,我帮着翻译了一下,亲融师父说:“可以。”
正当老人要回去取东西时,从我左侧过来一个老妇人向老人打听我们的情况。老人跟她说:“出家人要吃的,不吃肉。我烙的鸡蛋饼想让他们趁热吃,他们还不吃葱蒜。”我一听,心想:幸亏没要,若不是因为有葱,我还以为是玉米饼呢。围观的老妇人说:“哦,不吃葱,不吃蒜。”她又指着我胸前的钵,问:“这是什么?”我说:“这是我们出家人吃饭的东西,叫钵。”老妇人和这家老人笑着说:“锅。”然后笑着看她手里的碗。老人转身回家了。
老妇人又问我们是哪儿的,我做了回答,她重复着“辽宁”。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也过来围观,老妇人跟拄拐棍的老头说:“辽宁的,这么远。”老头有些耳背。老妇人大声在他耳边说了好几遍,他也没听到。
老妇人又向我询问哪个庙的,往哪去,然后话锋一转,突然问我为什么出家?又叽哩呱啦地说了些什么,我一句没听懂。但猜测是说她对出家的看法,我便说:“出家好啊!”老妇人说:“哎,小点点就出家。”小点点,一遍遍地重复着。亲融师父也瞅着我笑,弄得我有些尴尬。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来了一个老妇人,也得有六十多岁了,她先向老妇人打听我们的情况,接着一唱一和的说起我们来。
这时,我们乞食的这家又出来一个老头,大概得有六七十岁吧,头戴鸭舌帽。老头先问我是哪个庙的,我回答后,他又问我们去哪儿,我说就是往前走。他说他家后面有庙,里面有三个和尚,让我们去那儿挂单,还说挂单就有吃的,不用要。他倒挺懂,我说我们不进庙,就是往前走。亲融师父说我们是路过,还得往前走,这样跟老人说了好几遍。
这时,他问我们有没有度牒?我猜他可能是看《西游记》等古装片看多了,亲融师父说:“现在没有度牒了,只有戒牒。”老头晃动着脑袋,神气地把手一伸:“把戒牒拿给我看看。”亲融师父说我们戒牒没带在身上。在那边呢,老头一听,好像抓住了我们的把柄,说道:“没有度牒就是假的。”这时那两个围观的老妇人也刮哪儿风往哪儿倒,随声附和:“哦,假的,假的啊。”亲融师父说:“假的跟你们要钱,我们不跟你们要钱,只要吃的。”但老头一口咬定没有度牒就是假的。我说:“我们不是没有,是没带,放在那边了。”
老头说什么也不信,不知老头啥时看到了亲融师父的戒疤,说有这个疤的是真的。这时,先过来的那个老妇人跟着说:“哎,他头上有点是真的,这俩没有的是假的。”她说着就将手向我头上伸来,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亲融师父感到等的时间有些长了,问老头:“你们家的那个主人还出来吗?要不出来我们就走了。”老头没说话。这时我听到院里有脚步声,便说:“亲融师父,我好像听到有脚步声,再等会儿吧。”
一会儿,老人用一个不锈钢托盘端出满满的三大碗粥,三块月饼,还有一小盘咸菜,旁边还放着筷子。
我请老人给我们分成三份倒进钵里,老人说:“你们直接吃吧,热乎乎的。”我说:“你给倒进来吧,我们一起来还有很多人在那边呢,我们回去一起吃。”老人还是让直接吃。老头问我们一起来了多少人,亲融师父说:“三十多人。”老人这才要给我们往钵里倒,可当我把钵盖打开,她一看里面有月饼,直说倒一起不好吃了。我说没事,可老人说什么也不倒。我只好将钵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钵盖上,另一沙弥师说:“倒吧,没事。”老人连连说:“不行,不好吃了。”
亲融师父让他拿出来后,老人这才将粥给往钵里倒,然后将月饼放在我们的钵盖上。最后问:“咸菜怎么办?”我问她咸菜里有没有葱蒜,她说没有,问有辣椒行不行,我说可以。然后让她把咸菜倒进钵里,老人又不干了,说掺一起不好吃了。她想得倒挺周到,可对修行人来讲好不好吃又有啥意思呢?徒增生死。亲融师父一看,说:“那倒我钵盖上吧。”老人直接连咸菜带盘子一起放在了亲融师父钵盖上,边往上放边说:“把盘子也给你们吧。”亲融师父说:“我们不要盘。”老人很大方地说:“没事没事,给你们吧,给你们吧。”
老人是一片诚心,十分热情。我当时就想,这个小盘我们可不可以要呢?她是诚心布施,非为我们向她索要,这样可为她种福田。虽然我们是一钵食,根本用不着这种盘子等容器,但有居士供养一些碗筷等,寺院还是留下了,可见老人的这个小盘子我们是可以收的。但我们是乞食的,若收了她的小盘子会不会让人讥嫌我们呢?这个出家人,给什么要什么。还是不要对,师父说不贪是真福田。
亲融师父把盘子里的咸菜倒出来后,要将盘子还给老人,老人便伸手来接。亲融师父赶快把盘子放在了钵盖上。老人把盘子拿了回去,亲融师父这时问老头:“你看我们像是假的吗?”老头还是咬定没有度牒就是假的,他这就是我执名利心作怪。老头首先认定有个“我”,为了我的面子,说什么也不能承认我不对。众生都执着有个“我”,所以轮回不息。若能当下无我、无人、无众生,那真的就可以像虚云老和尚的开悟偈那样:“虚空粉碎也,狂心当下息。”
亲融师父说:“我告诉你,证件可以造假,行为造不了假。”
要离开了,我却不知该如何回向才好,这么热情的施主,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显然回向“祝她家吉祥”这样的话不合适,再一个我也不想回向这句话。人家可能本非为这句话而布施的,你一句吉祥就了事了,显然不好,那回向早成佛道呢?后来向亲融师父请教,亲融师父说若她家没有那样一个老头,可以这么回向。念一句“阿弥陀佛”回向呢?这又不像回向语,还是什么也不说吧。
转身时,另一沙弥师钵盖上的葡萄和月饼全掉地上了,这时不知从哪窜出一只小狗,奔月饼就去了。围观的一个老太太一把把小狗打到一边去了,并把月饼捡起来放回他的钵盖上,又把这成串的葡萄给捡起来。另一沙弥师要捡散落的葡萄粒,布施食物的那个老人和捡东西的老人异口同声地说:“脏了,别要了。”亲融师父又弯腰把地上的葡萄粒捡起来,边捡边说:“没事,回去用水冲一冲就可以了。”老人笑着说:“他们不舍得,怕浪费了。”而那话却是一种赞叹,意思出家人应该这样。
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到规定回去的时间,亲融师父告诉我把钵盖放钵上,用两只手捧着钵,这样走得能快些。
低头垂目,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正在走着,就听到亲融师父说:“哎呀,完了,走错路了。”我抬头一看,前面一片玉米地挡住了去路。我们马上调头往回走,但又不敢走快,因那粥稍快一点就会从钵里淌出来。走了一会儿,亲融师父说:“看看有没有近道能直接过去,要不然怕要晚了。”
我们边走边找,看有没有近道,我们从村里出来的地方,边上紧挨着一条路,我们试探性的走过去。亲融师父说:“这条要再不是,我们就回不去了。”这才想起来我们进村时,自己曾听到有抽水的声音,这回应该没错了,看来,乞食时不能乱看,但适当的看路还是必须的。
结斋后刷完牙,大众师父向西挪了挪,然后开始剃头。剃头可以让我们对自己的出家身份加深一次印象,种到种子识里,让我们在未来际都记住自己是出家人。
帮阿阇黎剃头时,想起了以前给他剃头时,他给我讲茅棚的事。那时候没有好刀片,他第一次自己给自己剃头用了三个刀片,越剃越疼,最后疼得都不敢剃了。但不敢也得剃,师父在打七,没人帮忙,结果剃完头后都成血葫芦了。现在僧团人多了,不会剃也没事,师兄弟就帮你剃了。
现在条件好了,剃度仪式也庄严隆重。阿阇黎说他剃度时,师父给他剃头,他自己照着《禅门日诵》念:“金刀剃除娘生发,脱去尘劳不净身,圆领方袍僧相现,法王座下又添孙。一会儿就完事了,然后他还得去烧火做饭,交供养出食,什么都不能耽误。那时他连僧袜都没有,师父就把自己的护膝给他了。哎,想想心酸,那时的条件太艰苦了,也就是阿阇黎,换作别人,可能早就跑了。
又帮另一位师父剃完后,回去放东西时,看到师父一个人拿着剃刀和肥皂。本来我是不敢给师父剃头的,原来都是亲空师父给师父剃,这次他手受伤了,所以没过来。我又不忍心让师父一把年纪了还得自己剃头,这样,我这个当徒弟的就太不孝顺了。就跑过去跟师父说:“师父,我给您剃吧。”师父说:“不用,你给我倒水就行。”我说:“还是我给剃吧。”这时阿阇黎帮我说了句话:“让亲慧剃吧,他剃得快。”师父没说什么,算是默许吧。
给师父剃头时发现并没有想象的恐怖,心里很清净。这是恩师的摄受,以前帮一些比丘师父剃头,心里紧张得跟打鼓一样。第一次帮师父剃,却很平静,按说应是怕得更厉害才是,却不,一点也不。师父还慈悲地给我讲他在五台山时有个师父,剃头特别快,一个刀片可以剃十个人,别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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