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恋的十大感人句子快结束了 他说在部队里待不了了, 我大三, 想有以后, 但是他要回他老家, 现在还是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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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他出不来了;要乖乖地呆在部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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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他和我说;7月份不能出来陪我了;因为这个月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请假;而且;上边还不让到大门口;所以也就是说;只有一分钟的路程也见不到他;还不能去他部队里陪他;前一两年还好;有时间可以到他部队里陪他;可是;现在呢;大门都进不去了;本来想着到他部队里住吧;可是;也只能住三个月;而且;里边也没有房子了;很多家属都来了;有的也住在外边;现在倒好;这个月也别想请假了;一个多月都见不到他了;他也只好乖乖地呆在部队里了;而且;昨天他说要和我商量个事;说我身体不是很好;所以;能不能不上班做事;好好的把身体养好;结果不用说了;他说的商量啊;就是决定了;我也只好乖乖呆在家里了;不过;也真不知是为什么;到了拉萨后;我的身体一直就不是很好;也许和这里的气候有关吧;他呢;在这边身体还真不错;这几年药都没有吃过;现在;他这个月不能出来了;只好呆在部队里了;不过;还真的好想他;想见到他;可是;我知道;他也没法子;请不了假能有什么法子呢;唉;真的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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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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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一个月一下就过了,许是你们没有分开那么久过,所以觉得漫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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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男朋友就恼火嘞& &很远啊&&调到县里去&&好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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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班的感觉应该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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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拉萨,要注意身体哦,那边的气候环境很多人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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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哇。。老长了!慢慢熬吧,我的煎熬也是正在进行时,老公说的是2个星期,还好啦,熬过去一半了。郁闷。。。我找他之前压根就没想到会是这样,在同一个城市连见个面都是问题,前面看一个嫂子写“作军嫂你准备好了吗?”我压根就做过什么没准备。。。
我总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公,等你出来了咱们怎么怎么样。。。我一这么说,老公总是一副很纠结的样子。。。嫌我不会说话。。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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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旷的自习室,桌椅整齐干净,惨白的灯光不放过每一个角落,风声忽然尖利了些。  我停了笔,仰头扭了扭脖子,却疑惑的定住,除了我,偌大的自习室再无一人,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在即将期末的复习阶段,自习室从来都不乏通宵学习的人,一座难求,这些人什么时候都走了?我抬起手表看了看,十一点四十五。  忽然,灯灭了!明亮的自习室突然陷入黑寂,我心里也有点发毛,擎在半空的手臂缓缓放下,掏出手机点亮了屏幕,蓝色的光从屏幕里幽幽渗出,一阵风从窗口涌进来,窗帘被高高掀起,呼啦作响,一切都异常诡异。鬼片看太多,总会无意识的联想太多……  我咽了口吐沫,缓缓地起身,向窗边挪着步子,一颗心不停地颤着,连带着握着手机的手也不停地颤,幽蓝的光晃了又晃,映着我红色帆布鞋一寸寸踏过的棕色地板。  总算走到窗边,几步的距离却像走了几里路,我的脖子像生了锈的器械一样,每每抬起一个角度似乎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红色的鞋尖,棕色的地板,往上是微微飘起的棕褐色窗帘,好像不是风,而是有一只手在拽着一样上下浮动。我抑制住转身就跑的冲动,如果真有邪门的东西,跑是跑不掉的,再往上看是白色的窗框,再往上……我绷住了呼吸,恨不得双手捏住自己的心脏,让它安分些,就算真有一只眼珠外挂七窍流血的女鬼朝我咧着嘴狞笑,我也不能晕过去……  窗外……  什么都没有。  我呼了一口气,心里暗嘲自己,一手擎起手机,一手伸出去,打算借着手机幽蓝的光把窗关上,只是还没摸到窗户,手机屏幕就熄了,几乎是同时,一只冰凉干瘦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十一点五十七。  我叫安康,女,本科大二学生,高考发挥失常来到了A城,一所办在城郊的大学——弘毅大学。  跟所有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样,大一除了吃喝玩乐无它,学期结束理所当然的挂了五科,按理说大二该醒悟过来,努力奋斗的……好像也的确醒悟了一点,就像现在,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星期,我决定火力全开,在图书馆奋战到天亮。  当然,我并不知道,我的人生轨迹开始在那一晚慢慢偏移。  学校图书馆一共四层。第一层在地下,是学生社团的活动地方,也是图书馆管理人员的办公地方,我没去过几次,所以具体怎么分布也不太清楚;第二层也是地上一层,中间是宽敞明亮的大厅,东面是综合图书馆,书籍不多但跟学校的规模相比也算是匹配了,西面是电子阅览室和自习室,平时就座无虚席,到复习阶段更甚;第三层和第四层都是自习室,人流量不亚于春运时的候车大厅。  我通常在第四层自习,不为什么,偶尔能装一下文艺,凭窗远眺的忧伤少女。  那天是我第一次打算通宵自习,为了期末少挂几科。平时鬼片也没少看,在女生里面胆子算无敌了吧,一般女生尖叫的鬼故事,在我这里,呵呵,小儿科。  然而,那一刻,从肩膀上传来阴冷的凉意,几乎是瞬间袭遍了全身,我脑子嗡的一声,一颗心像灌了铅一样,重重的沉了下去,我不敢回头,只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个骨缝都在打颤,每一个毛孔都紧缩起来,汗毛一根一根竖立起来,指尖酸麻,全身瘫软无力。就在我立刻就要瘫倒下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就在我的脑后斜上方。  “你怎么还在这儿?”  是人!  我立即意识到身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大脑立刻恢复了运转,身子也回复了常态,搭在肩膀上的手好像也没那么冰凉了,他加重了力道,将我扳过身去。  “你、你、你是谁?”极度的恐惧给我带来的感官刺激渐渐退去,但说话仍有些结巴,此刻我才感觉到,后背有些凉意,刚才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将衣服都浸湿了。  男子没接我的话,打开手电筒,扬起手照向不远处的墙上,生冷的责问,“你没看到公告吗?”  我顺着手电筒的光看去,墙上贴着张宽大显眼的公告:晚十一点半后东区关闭,夜读请转至西区。  难怪。  “我……没看到。不过,你有手电筒来的时候怎么不打开,吓死人不偿命啊!”  男子没理我,把手电筒换了个方向,照向桌子上的书本,冷道,“快收拾收拾走吧,马上就要关门了。”  我也不敢磨蹭,赶紧收拾收拾,背起包就往外走,虽然是虚惊一场,但的确是太恐怖了,以后再也不想来东区上自习了。  “学长,谢谢你,不过为什么东区不让夜读啊?”  男子背对着我锁门,听到我的问题怔了一瞬,好像这个问题从没人问过一样,“西区就够夜读的,为什么要开两个区费电?”  我点点头,好像也是。  男子转过身看向我,借着走廊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五官俊朗,轮廓坚毅,个子高高的,比较健壮阳刚,想不到我们学校还有这等帅哥!  “我不是学长,我也是大二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二的?”我捏紧了书包带,防备的看着他,“只有大二学这门课。”他递给我一本书,微微笑,“你落在椅子上了。”  我没有接,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刚才的恐惧感又席遍全身。  因为心有余悸,想着再也不要到东区来,所以收拾的很认真,我清晰地记得把书本都收拾全了,桌椅上没有任何遗留,而且他刚才锁门的时候手里没有任何东西,而此刻,那只苍白有力的手里,竟然拿着我的书!  我还记得那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时的感觉,冰凉刺骨,阴冷渗人。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男生看我迟迟不接,一脸的防备和恐惧,无奈的笑笑,扯了扯脖子上的蓝色绸带,一张工作牌从衣服里被拉扯出来,我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眼神紧紧锁住那张还在摇摆的工作牌,上面清晰地写着:图书管理委员会工作证、仇青山、2015级中文四班,还有一张照片,上面俊朗却略显稚嫩的面孔正是面前这个男生。  “你叫仇青山?”  “是,我是人,不是鬼。”  如果仅凭一张工作牌就能证明是人是鬼,那岂不是可以人鬼共存于这个世间了?我心里暗讽,却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本书。  因为那一刻我迫切的需要相信,面前的是人。  “你叫什么?”  “我叫安康。”  仇青山低头重复了几遍我的名字,又抬头对我说,“你去西区夜读吧,我下去值班了,”他指了指下面,“我就在三楼楼梯拐角处那个办公室值班,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谢谢。”我点点头算是应下,礼貌一笑转头就往西区走,东区和西区之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地面是石砖,头顶和两侧都是透明的玻璃,稍一瞥眼就是浓浓的夜色,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随时准备吞掉所有的生物,我不敢回头看仇青山,怕一回头就看到他变成了狰狞的厉鬼正跟在我身后,也不敢往旁边乱看,怕随时会飘出一具无头女尸。  我只能用奥运会竞走运动员的速度向西区走,走了没几步就顾不得太多,拼命狂奔起来。
  第二天。  “昆奴!”  我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扒着柜台,气喘吁吁的大喊一声,柜台后面的男孩抬起头扫了我身后一眼,又收回目光嫌弃的瞟了我一眼,“怎么,见鬼了啊?!”  昆奴,书店兼职的大三学生,我们算是同事吧。他的名字就够奇怪了,人比名字还奇怪,一点都没有名字里“奴”字的奴气,相反整个人都很冷傲,沉默,因为我们共事了一年了,所以关系还行。也仅仅是还行,万不敢僭越说我们关系很好。  对了,昆奴最奇怪的地方是,完全没有当代大学生的习气,有时候神神叨叨的,好像能通灵一样。  就比如,有一次晚上下班,我们一起回学校,一路上他的脸都臭的要命,一句话也不说,一开始我还哇啦哇啦说话,说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也就闭嘴了,到了校门口,他突然停住,转身怒气冲冲的大声训斥了一句:“跟了一路了,还不滚!”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看,除了黑夜还是黑夜,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在跟谁说话?  “你在跟谁说话?”  他回过神,低头看了我一眼,有点不自在的干笑了一声,“开玩笑。”  说完转身继续走。我也没再多问。  回到寝室想想实在有点瘆得慌。当时正值盛夏,即使是晚上,也很闷热,别说走了那么长时间,正常来说一定是大汗淋漓了,可那一路都格外凉爽,确实怪的很。而且,昆奴是个什么人?他会开玩笑?怎么可能?!他当时怒斥的表情那么认真,对着我又那么尴尬。  第二天我好奇的小声问他,“昆奴,你,你是不是阴阳眼,能看见鬼啊?”  他嗤笑了一声,有点得意,“看来昨晚的恶作剧成功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提过这事,感觉很丢脸。  但是他经常会莫名其妙的突然严肃起来,环视某个地方,其实我对昆奴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所以天一亮,我就抓起书包,狂奔向打工的书店。  我认真的点点头,“是,我见鬼了。”  “哦,鬼长什么样子?”  “你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他不耐烦的扫了我一眼,搬起一摞书,哒哒哒上了楼。  等他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平复了下来,怎么说姐姐也是看着鬼片长大的人!  “说说吧,你的见鬼经历。”他边擦手边平静的问我,我早已准备好,得到他的允许,就开始滔滔不绝的把图书馆的惊魂一夜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他听。  “仇青山?!”之前他一直都是敷衍的听着,明显的不相信,直到结尾我说出仇青山的名字,他忽然低呼了一声,有些震惊。  “你认识仇青山?!”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不是鬼?  昆奴严肃认真了些,我知道,他这是相信我了。  “认识。”  “他是中文四班的学生?”  “是。”  “他,他,他还活着吧?”  “……废话!”  我长舒了一口气,是人就好。“不过,你怎么认识他的?你不是工科生吗?”又这么内向沉默。  昆奴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静了片刻,问我,“你信鬼魂一说吗?”  我愣了。我是不信的,可是,昨晚的事,比较邪乎,又无法说的通……我郑重的点点头,静待高论。昆奴松了口气似的,开始给我讲他跟仇青山相识的故事。  那时候我们刚入学,仇青山去市里置办生活用品,昆奴那天也去了市里办事,两个人恰好在同一个公交站等车。去城郊的公交总是很少,两个人等了好久,一直到天擦黑,远处终于来了一辆公交,开的很慢,远远看还摇摇晃晃的,昆奴觉得有些奇怪。  车越来越近,温度也越来越低,昆奴敏锐地觉察到周遭的气流有些飘忽不定,车离得越近,空气越是抖动不安,气温也有些不正常,虽然一直在降低,却好像有一股抗力顶着,让温度不至于降的太低。  终于,车行驶到公交站点,缓缓停下,他抬头看,车上人少的可怜,仅有的三两个人也都沉沉的睡着。咔——车门打开,一股异常的气流从车里猛烈的涌出来,周遭的空气几乎是狂暴的抖动,跟他一起等车的仇青山急忙从公交站的另一头跑过来,一个箭步冲上了车。  昆奴反应迅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能……”不能上车。  他的胳膊很温暖,体温像爆发的火山一样,滚烫的热流不断向外喷涌,一靠近他,周身的空气一下恢复了正常,昆奴愣住。  男孩子转过头,“怎么了?”  “你……”昆奴疑惑的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仇青山也忽然明白了过来,朝他笑笑,“上车吧,放心,没事的!”  昆奴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仇青山无奈,反手扣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上车,“相信我!”  上车后,他们并肩坐在一起,互相介绍了一下,这才了解到,原来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彼时,两个人都意识到对方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也就没有互相隐瞒,聊了一路,颇有些知音难觅,相见恨晚的意思。  “所以你不是阴阳眼?你看不到鬼?!”我惊呼,有点失望,昆奴不是我猜测的阴阳眼啊。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人。”昆奴白了我一眼,又放平了语气,“只不过,我的体质比较特殊,属于阳体阴魂,对于鬼魂一类的东西感觉很清晰。正常的空气和磁场在遇到他们时会发生微弱的变化,而这种微弱的变化对我来说,反而很巨大。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唔,就跟你看的鬼片里所说的灵媒一样吧,我应该就是那种人。”  我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鬼片里的事能发生在我身边。  “那、那、那仇青山……”  “他本就是纯阳体质的人,命格又及其强硬,所以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都很难近他的身。”昆奴有些惊叹羡慕地补了一句,“真是个稀奇幸运的家伙!”  “可是我当时明明感觉他的手格外冰凉?!”  “你一个普通人当然感觉不到他的温度,而且你当时处于极度惊恐地状态,是你的意识主导了你的眼睛。”  “所以说,当时东区自习室的确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只不过是仇青山救了我。而且,你们坐的那辆车……”我毛孔有点微缩。  “东区我没感受到,所以不知道。不过听你说的是挺邪乎的。”  “那辆车呢……”  “那辆车绝对不干净。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辆鬼车。”昆奴自嘲的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语,“托那小子的福,竟然坐了一趟鬼车回学校,也真是……稀奇了。”  这种只能在鬼片里看到的福利,竟然真的存在,我一只手撑起下巴,无比艳羡的看着昆奴,“真好,如果我也有那么点儿特殊体质就好了……”  “神经病!”昆奴愠怒的骂了我一句,愤愤然转身去了书架收拾书。
  “安康,我,今年过年不能回去了。”  “啊?为什么?!”  “组织上的安排……我也没办法。”电话另一头的楼华有些为难。  “……好吧。”  “晚上下班就早点回去,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有顺路的学长,不用担心。”  “哦……安康,你不会喜欢上学长吧?”  我轻笑,“那要看你表现喽!”  “好。”  沉默了一会儿,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响亮的哨声,我知道这是又要集合了,“我考完试去看你!”几乎是抢着说出来,另一头的楼华喜不自禁,“好!”  挂了电话,我心情很愉悦,昆奴冷漠的看了我一眼,问,“你男朋友是当兵的?”  “对啊!”我自豪的瞥了他一眼,“青梅竹马!”  我的男朋友,楼华,温暖阳光,刚强血性,跟他这种冷漠又孤傲的人完全不是一种货色。比普通人更辛苦的异地军恋,却不亚于普通人的甜蜜,坚定。  昆奴这种不解风情的家伙,显然是不会懂的,他完全没有接我的话茬,而是抛出了另一个炸弹,“我今天晚上要去东区夜读,你去不去?”  “什么?!!”我被他惊住。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昆奴平淡的走到一旁,收拾桌子上凌乱的纸杯和书,九点半,客人都走了,该关门下班了。  他把纸杯扔进垃圾桶,抽出一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轻描淡写的对我说,“我先把你送回去再去好了。”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我不是脑子抽了,你们信吗?好奇也好,特殊的嗜好也罢,总之,我对那个地方有一点畏惧,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小说里最初一无是处的人最后会是顶级大BOSS,也许,我会在关键时刻突然爆发潜力,救了昆奴呢!毕竟也不是每一个普通人都能与灵异人有交际!  只是,我不知道,我只猜对了其中一点。  十一点的时候,东区差不多就没什么人了。“你上次坐在哪个位置?”  “那儿。”我伸手指了指靠近窗边的位置。两个人便走到那里坐下来,我一动不动的坐着,静静地等着。而昆奴就自在的多,他竟然若无其事的掏出书本,翻开认真的学习起来,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我真的会以为他就只是来学习的。  十一点五十,整个东区的灯一下子全灭了,一片死寂。昆奴无奈的把书合上。  起风了,风力不大,只是把窗帘掀的起起伏伏,呼啦呼啦的,“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昆奴很是淡漠,似乎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没多久,灯忽然闪了一下子,接着整个东区的灯都开始忽闪起来,这边亮那边暗,这边暗那边又亮,忽明忽暗。屋顶的吊灯投下的阴影,桌椅的阴影,窗帘飘忽的影子也都忽隐忽现着。四处的窗都开始往里涌入一股股的阴风,风力明显大了,可是窗帘依然像原来那样起伏着。  旁边的人发出了一些响动,我急忙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十二点整,再借着光看向旁边的人,他竟然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我浑身一颤,猛地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他直起身子,缓缓地转过头,一字一顿道,“你能不能沉得住气一点?!”  我噎住了,拖了拖椅子让自己更靠近他一些,也学他趴在了桌子上,尽量让自己迷糊过去。  就这么静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的有呜咽声传来,原本在窗外,随着时间推移,声音一点点向屋里传进来,像是婴儿尖锐的啼哭,又像是女人隐忍的抽泣,声音小却清晰,仿佛就在耳边,我汗毛竖立,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  “昆奴,你、你感觉到了吗?”  “嗯。”一听他的话,我把头埋得更紧,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跟他来东区夜读了,我甚至在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  “抬起头来。”昆奴冷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什么?!”  “抬起头来。鬼跟人一样,偏爱惮强凌弱,你越怕他,他越喜欢欺负你。你挺胸抬头,有了气势和勇气,再恶的鬼也要惮你三分。”  我深知昆奴这番道理,深呼吸几次后,慢慢的拿开胳膊,把头抬起来,心脏却颤了几颤,东区的景象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所看过的鬼片,忽闪忽闪的灯影,几欲扯破的窗帘,猛烈的风声,凄捩的鬼叫声,全都紧紧瑟在东区空旷的自习室里。  温度逐渐降低,本来就是冬天,凌晨两点的时候,温度已经低到不行,我所有的感官都有些失灵,生平第一次感觉那么冷,似乎是冷到了极点,连意识都有点模糊了,害怕不害怕什么的,都抛到了脑后,只有一个感觉,冷,好冷。  我紧紧地靠着昆奴,他比我强的多,只是看我的情况不太好,也意识到这么下去等不到天亮我就有可能光荣牺牲,急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求生的本能让我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巴在昆奴身上,我虽然意识模糊,但却知道他在打电话,却又什么都没说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怎怎怎么了?”  “没信号。”昆奴有些生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怎么忘了……”  “去去去哪里?”  “你闭嘴吧!”  我感觉到昆奴在带着我移动,好像是来到了门边,他一只手扶着我,一只手猛力的拍着大门,拼命地喊着仇青山的名字。  “我,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要要是我跟你死在一起,”我艰难的喘了口气,“楼华会误会的。”  “好冷啊,楼华,我好冷……”  昆奴伸手在我脸上使劲拍了拍,“你能闭嘴吗?我们不会死。”  我不知道昆奴拍了多久的门,反正就在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去见马克思的时候,门开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啊!门一打开,一股暖流涌了进来,从头到脚,仿佛用温热的水浸了起来,我立刻清醒了过来,忍不住红了眼眶,恨不能立刻跪倒在地给老天爷磕几个响头。  “你们怎么在这儿?!”仇青山生气的朝我们吼,昆奴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几句,仇青山脸色更黑了,“胡闹!”  “如果我没听到,你们可能死在这儿!你们知道吗?!”昆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沉默了没有声音。  站在东区门外的那一刻,我彻底相信了鬼魂一说。门里门外完全是冰火两重天。门里数九寒天,狂风乱作,鬼叫连天,门外夜深人静,暖意融融,我想象不出能有什么科学可以解释这么诡异的现象。  仇青山铁青着脸,转过身去锁门,我站在门外,看着门里,死里逃生后反倒不那么害怕,坦然了许多。  门合上的一瞬间,靠近门边的桌子后边,一只紫青的手忽然伸了出来,在空中颤栗了片刻,又忽然迅速朝前伸过来,仿佛要锁住我们几个的咽喉,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只手并没像我想的那样伸出来,而是紧紧地抓住了桌角,似乎使了很大的力道,极度夸张的扭曲着,整只手都透着青紫色,看了让人心惊!  仇青山和昆奴也看到了,两个人同时往前走出去,只有我停在原地,心有余悸的我急忙拉住了昆奴,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了然的停住。  只有仇青山毫不胆怯,一步步朝桌子后面,那只手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桌子后面,那只手的主人,一个面色铁青的男孩子,躯体夸张的扭在一起,一只手紧紧抓着桌角,另一只手翻扭过来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要把心脏都掏出来,两条腿像麻花一样不可思议的缠在一起,不仅仅是手臂,脸色也是紫青的,五官极度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发出切切的磨牙声,隐约还有些呻吟声。  仇青山愤怒的瞪着他,大力士一样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一把举起,我惊的捂住嘴巴,为那个恐怖的男孩子,也为仇青山惊人的力气。  “这、这是鬼上身了吗……”  “不是。”昆奴的声音明显比我镇静很多,“是被鬼缠住了。”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两个人,只见那个被高高举起的男孩子,体色渐渐恢复正常,诡异蜷曲的肢体也缓缓伸展开,我胸口憋得一口气也慢慢吐出来,总算放下心来。  仇青山将他放在地上,拽着他的衣领,拖着他往外走,就像拖着一个毫无生气的死人一样,男孩在地板上滑过,发出嗤拉嗤拉的声音。  出了大门,仇青山毫不客气的把他扔在一旁,转过身去锁门,脸色铁青,好像要喷火。  “他……”我颤抖着指着歪躺在地上的男孩。  “还活着。”是昆奴冷淡的声音,他话音刚落,仇青山就当啷一声锁好门,拔出钥匙,愤怒的接过话,“死不足惜!”  此话……好像也意指我们。  长了这么大,鬼片看了不少,但真正与鬼魂亲密接触,与死亡亲密接触,这是第一次。与昆奴、仇青山的相识,与他们一起经历的事,仅短短几天,却彻底颠覆了我的三观。带着这些冲击,恍恍惚惚结束了期末考试,预感……又会挂起很多红灯。  那时对于东区的一切,全然是发现新大陆的好奇,虽有探下去的心,但终究不是后来。  考试刚一结束,我就背起包挤上了前往夏庄的客车。楼华的部队驻扎在夏庄,夏庄离A城不远,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两点结束了考试,大约四点到夏庄,五点差不多就到达部队,能见到楼华了。  本来想起昆奴所说鬼车一事,我还有些心悸,上车后发现都是些跟我一样放假回家的大学生,叽叽喳喳,活力满满,顿时放心了许多。发车的最后一瞬间,一个高中生样子的女孩搀扶着一个老太太上车了,我好心的起身让座,站在了过道上,假期总是这样,人满为患。  人算不如天算,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突然发现,有一段路损坏正在维修,客车只好走盘山公路,绕到夏庄,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老太太看出我着急,笑了笑安抚道,“小姑娘,别急,早晚能回家的。”  “我不是回家,”我羞羞的一笑,“我男朋友在那里当兵,我去看他。”  “你是第一次去夏庄?”  “是啊,本来还想早点去找找路呢,估计等到了天都黑透了,只能先找个旅馆住一宿了。”我遗憾的叹了口气,老太太听了我的话,有点担心的样子。  “这样啊……姑娘,你第一次去,去了记得先去买个平安符戴着,我们夏庄啊,不认生人……”老太太还咄咄不休打算多说些,一起上车的小姑娘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奶奶!您说什么呢!”小姑娘转过脸朝我抱歉的笑笑,“姐姐,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总是有些封建迷信,你可不要信,都21世纪了,哪还有那些鬼啊怪啊的!”  老太太噤了声,朝我抱歉一笑。  我也礼貌的回笑着点点头,“谢谢。”  秉持着对祖国的花朵关爱照顾的善心,我没有说出我信鬼啊怪啊的话,虽然因此对夏庄有点忌惮,但也并没放在心上。连活力冲天的大学都有鬼魂作祟,小小的一个夏庄有些古怪事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果不其然,下车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冬天的晚上七点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我背着包在车站附近找了一个还算便宜的旅馆住了下来,打算明天一早再去部队找他。  九点的时候,楼华来了一个电话,“考试完了吗?怎么样?”  “嗯……还行吧,”我握着手机低笑,“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宿舍?书店?”  “哈哈,不对,再猜!”  “你,你不会,在夏庄吧?!”楼华不可置信的声音让我很愉悦,“YES!”  “你在哪?”楼华的声音一下子紧了起来。  “别急,明天一大早你就能见到我了。”  “你真的在夏庄!你在哪?”有些急促。  “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个旅馆啊,你又不能出来,明早我去找你就好啦!”  “发个定位给我!”  楼华几乎是吼了一句,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震了一下,“好,我微信发给你定位。”  挂了电话,打开微信,要发送一个定位过去,却突然发现网络连接失败了,信号弱的可怜,试了好几遍,还是没能成功。  楼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只不过因为信号太差,说的话断断续续,“你……哪?”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昆奴曾经说过,鬼魂会影响气流和磁场……  “我在车站附近的福泰旅馆!”我大声喊了好几遍,不知道他听清了几个字,电话自动挂断了,信号空白。  有了图书馆上次的经验,我赶紧确认窗户紧闭,不会被风吹开,又把空调调到了最高的温度,把带的所有衣服都穿在了身上,迅速爬进了被窝,蜷缩在里面,尽可能的保持自己的温度。按图书馆的经验推测,过不了多久,这个房间的温度就会降到冰点以下。  我埋在被窝里,有些害怕,这次我的身边没有昆奴,也没有仇青山。我不知道我能撑多久,只有满心期待楼华。只是,楼华,你何时能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准备的比较充分,感觉没有上次那么冷,但是考试用脑过度,加上舟车劳顿,我有些疲倦,想睡觉。可一边困得要命,一边还在心里嘲笑自己:这种情况下也能睡得着,安康,你也是心大的可以!  这样带有自我暗示意味的嘲笑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困意袭来了,挡都挡不住,我渐渐地迷糊过去,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风吹得,房间的门簌簌作响,仿佛有好几只小手在轻轻推门,过了一会儿,门响动的明显剧烈了,仿佛有千万只小手错落推门,很乱,没有节奏,频率却很快。意识里,我想要起来看看,但是实在困得厉害,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好像,不是做梦,难道是风吹的?可是明明已经锁上了窗户,而且我都没有感受到风吹啊!  难道是楼华来了?他找到我了?!意识里,我很窃喜,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怎么都动弹不得,转念又突然想到,不可能!  楼华只有两只手!  不可能发出这样的推门声!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下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也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昏沉嗜睡!想要醒过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困意把我整个包围起来,脑子也越来越浑浊不清,十分沉重,虽然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意识却支配不了我的举动,很痛苦也很着急!  怎么办……  不仅仅是错乱的敲门声,连玻璃窗上都有断断续续的敲打声,我脑子里像一锅浆糊,耳朵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身体越发沉重,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里,隐隐听到有人唤我,“安康,安康……”渐渐地,唤我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多,乍一听好像是奶奶的声音,可又像是小孩的声音,声音轻缓,一字一字仿佛就趴在我的床头呼唤。  “安康,快开门!!!”  是楼华!这高亢的一嗓子将那些团团环绕我的轻唤都冲淡了!  是楼华的声音,短促有力的敲门声,甚至是踹门的声音!不会错!就是楼华!  “安康,你没事吧?!快开门!!!”  我努力的挣扎,不知道是意识里的自己还是真实的自己,总之,我好像是从被窝里爬出来了,感觉头重脚轻,每一步都像踏在棉花上,虚晃的厉害,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剧烈,门外的楼华一遍又一遍喊着我的名字,我摇摇晃晃走到门边,摸索着找到门把手,使出全身的力气拉开了门!  整个世界清明了许多。我是真实的自己。  门外的楼华穿着一身迷彩服,大汗淋漓,腿高高抬起,准备撞开门冲进来,他袖管撸到臂弯处,撞得手臂略有些红肿,帽檐下面不断地流汗,身后还有几个旅馆的工作人员,看到我打开门,都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吧?!”他紧张的上前扶住我,抬手抚了抚我的额角,我这才知我也是一脑门的汗珠。  他转头朝工作人员示意,然后关上门,随手把枪放在地上,倚在了门上,扶着我到床边坐下,“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来接你。”  “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够惊喜了!”他掀开被子,扶我躺下,然后拿出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正常,我一把拉住他,“别调,会很冷的!”  “不会的,放心吧。”他在我身边躺下,露出一个我熟悉的,温暖阳光的笑容,“睡吧,有我在呢!”  这一夜无梦,睡得格外安稳香甜。  一大早,就感觉呼吸困难,楼华捏着我的鼻子把我叫醒,“唔……这么早……”  “快起来,跟我回部队。”  “我也能去部队吗?”我突然想起重要的事,骨碌一下从被窝里爬出来,“你怎么从部队出来了?你不会是爬营墙出来了吧?被抓到不会很惨吗?”  楼华轻笑,“康小雨会帮我请假的。这几天你住部队,我们部队优待家属哦!”  “我算家属吗?”没有证唉……  “当然了!”  能看的出这个寺庙一样的军营里突然出现一个年轻女性有多么稀奇,楼华牵着我在军营里走,回头率简直爆表,而且旁边的人也毫不掩饰一脸的骄傲幸福,我都有点心疼那些从身旁跑过的小和尚们。  “好久不见啦,安康!”康小雨远远地跟我招手。老同学了,当年他可是白胖白胖的,跟楼华一起志气昂扬的献身军队,报效国家,那时看着还有些滑稽,如今竟像换了一个人,又黑又精瘦,若是换个地方,他不开口,我是断断不敢乱认的!  楼华上前踢了他一脚,不客气道,“没看见这还有个人啊!假条呢?”  康小雨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在这儿,三天的假,这几天安康住西三营房,指导员说了……”  楼华有点不高兴,“西三营房?!不行!……”  康小雨一脸为难,我忙上前打断了,拉过楼华朝康小雨感激的笑笑,“没事,我住哪都行!”  楼华朝康小雨摆摆手,牵着我转身往外走,“正巧今天夏庄庙会,我们去看看!”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逛庙会。  夏庄并不是一个像名字一样的小小村庄,而是相对来说地广人稀,初具规模化城市化的小城镇,现代化的设备一点都不少。庙会几乎把夏庄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了,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楼华紧紧把我护在怀里,不让人流把我们冲散,要不是他当兵,身体素质好,我觉得他很有可能要费力巴劲地再寻我一次。  夏庄的城隍庙外,一棵上百年的老槐树,挂满了各种叮叮当当的木牌,求姻缘的,求富贵的,求平安的……我大约看了看,真是不少呢,难为老槐树承载了这么多分量,还屹立不倒。楼华问我,要不要也写个木牌,求点什么?  我笑了笑,“求什么?我们姻缘有了,富贵平安也有,知足就行,求太多怕无福消受。”  他看我的眼神顿时有几分崇拜,这么有觉悟的话,从我口里说出来,别说他,我都有点意外。只是后来的我有多后悔啊,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当时真的挂上一个木牌,不管灵不灵,至少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我不会于心不安。  其实很多时候,这些东西,不是人们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就只为求一个心安。尽管有点可笑。  直到下午,人潮才渐渐退去,我们也差不多逛了一圈,准备回去了,离开城隍庙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一个穿中山装的大叔提了鼓鼓的一个手袋走在我们前面,没多久,他突然回头。  看了看我们两个人,又转过头继续走,赌气一样把那个鼓鼓的手袋甩的老高,走了没多久,又顿住了,回过头看着我们,眉峰紧缩。  “你认识啊?”  “不认识啊!”  “会不会是你们部队曾经帮助过的老乡啊?”  “我穿着便服他都能认出来?!”  我们小声嘀咕了几句,按理说那个大叔是听不见的,可他竟然又负气似的转身加快脚步走了,想是认错人了吧!  岔路之后,再不见那个大叔,我们也已经离营区不远了,两个人也都没有挂心。只是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道洪亮沉稳的声音,“你们等一下!”  我们转过头去看,还是他。楼华习惯性的把我拉到身后,“大叔,有什么事吗?”
  “大叔,有什么事吗?”  “我没恶意,你们不用紧张。”大叔从鼓鼓的手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牛皮纸。他恭敬的两手擎着在空中猛地一抖,牛皮纸整个展开,竟是一张八卦图!  我有点吃惊,忍不住从楼华的身后站出来,仔细打量这个人。他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中山装,针脚细密的黑色布鞋,戴了副金丝边的圆眼镜,眉峰浓密,紧紧蹙起,鼻子下有一撇小胡子,此刻两手平展着一副发黄的八卦图,颇有些……滑稽。  “不好意思啊,大叔,我们不算命。”我憋着笑,朝他挥了挥手,我倒不是不信算命的,只是……大叔这打扮也太随便了些……  “老骨头一把,万不敢给你们算!”他十分严肃的摆摆手,后退了一步。  楼华笑,却还是耐着心思问,“那是有什么事吗,大叔?”  大叔郑重的点点头,就仿佛是古代帝王临终交代王位一样庄严肃穆,“有两句话要说与你们听,希望能助你们日后渡劫。”  “小伙子,我知道你是当兵的。一劫难过一劫,不经意就会翻船,少行一桩未不可。”  “姑娘……”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万事向前看。”  说完他连顿都没顿,脚下生风,转身就走。留下这云里雾里毫无章法的几句话,让我心里有些慌,总觉得有很多不好的事会发生。他说楼华一劫难过一劫,就是说楼华会有危险,这算命算一半就撂下算怎么回事?该怎么渡劫难道不说说吗?“等等!”  我急忙跟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大叔,怎么渡劫啊?!”那个大叔背对我们,抬起手挥了挥,不知道是说拜拜,还是说无法渡,我更急了。  楼华强硬的拉住我,笑说,“别追啦,你不是连木牌都不信吗?这你也信?!”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夏庄算命的都这样,故弄玄虚,专门钓你这种傻瓜上钩的。走啦!”  “他都说出你是当兵的了!”  “哥们气质在这儿呢!你把军人和普通人摆一块儿,我也能认出来好不好?”  这件奇怪的小插曲就这么不了了之,但那个算命的话让我的心惴惴不安起来,总担心楼华会出什么事。  我睡在西三营房,离楼华他们的宿舍很远,几乎是单独分出来的一个营房,专门留着给外人住的,累了一天我也很快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一早就被外面气势浩大的口号声叫醒,我揉了揉眼睛,有些崩溃,才四点!起身穿好衣服推门的时候,竟然推不开,好像有什么从外面顶住了,打电话叫来楼华,才成功的出了房门。  楼华站在门外,手里提着枪,眼睛里不明意味的闪了闪,我嗤笑了一声,“怎么,怕我跑啦?还用枪顶着门。”  他仰起头哈哈大笑,“是啊!”  四点,天还是黑的。军营里的一天已经开始了,年轻的军人们昂首挺胸,方布一样的队伍在营区里跑步,步伐整齐有力,口号声震耳欲聋,刚强铁血,这就是楼华的日常。我有些心疼,又有些感动。  “今天想做什么?我们去看电影?还是陪你逛街?还是去爬野山?”他撑着脑袋看着我,浓密的剑眉里都藏满了柔情,这些小情侣最常做的事,对我们来说少的可怜。  “哪也不去,就待在这里。我想看看你的日常,知道你每天都做什么,想什么!”  “不会遗憾吗?好不容易……”  “和你在一起就行了!”  就仿佛是偷来的时光,琐碎而甜蜜,却过得飞快,第三天的下午,楼华的假期到头了,我也该回A城了。候车的时候,心里难过的要命,我缠着他讲一个故事,他闹不过我,笑了笑,“鬼故事行不行?”  部队里流传这样一个鬼故事,有一个导弹营,每天晚上战士们睡觉的宿舍,都会有一股强风推着门,就像有人推一样,呼啦呼啦的响。战士们白天训练那么累,晚上还休息不好,非常疲惫。重要的是,导弹营处于背风区,是根本不会出现那么强的风力的,毕竟部队的门质量也不会太差。战士们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每天晚上把所有的枪都拿出来,放在地上顶着门,古怪的是,只要有枪顶着,门就再也不会响。说到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古怪的,风吹的门太响,战士们睡不好,拿枪顶着便是。可是营区里的战士们却很清楚,这风古怪,这个营区,也古怪。  营区战士晚上轮班站岗,有一个战士运气忒不好,每次轮岗都是半夜,这也罢了。恐怖的是,每次他总是站岗到一半就不见了,交接半天等不到人,于是大家便去找,第二天早上在一个空闲的营房找到了,每一次都是这样。这个小战士还一脸的无辜。最开始这个战士还是白净健壮的帅小伙,自从开始出现这些古怪事后,没多久这个战士就变得萎靡起来,属于军人的精气神越来越少,整天蔫头巴脑。部队里,出了这么号人物,还不够让人头疼的,组织上开始找这个战士谈话。  一开始这个战士还吞吞吐吐羞于启齿,几次之后他终于说出了实情。每次他站岗的时候,总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找他说话,说着说着便人事不知,醒来便已经在营房里。若他是站营区门口的岗,大白天,或许拿出来讲讲还是个美谈,年轻女孩爱慕刚强军人。  可从小战士嘴里吐出的这件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三更半夜,四面高墙,夜夜出现的漂亮女孩,你说她能是个什么东西?在这么下去还了得,这下领导们再也坐不住了。  可毕竟这是部队啊,哪里能搞封建迷信这里也搞不得!组织上只能秘密调查这件事,原来,导弹营本就建在附近村庄的坟场上,当年着手建造导弹营营区的时候,组织上联合村委在村民的同意下,将坟场迁移了。  当时漏掉了一座无名的坟头,谁也没在意。十多年后彻查此事才知,当年那座无名的坟头竟是一个年轻孤女,车祸身亡,因为无依无靠,村里草草将她埋了就再没管事的了,坟场迁移那么繁重复杂,自然不会有人愿意过问。本以为军营重地,阳气冲天,断不会有什么差池的,却没成想……  “那后来呢?组织上怎么处理的?”  虽然年份久远,早已找不到坟头的位置了,但组织上还是找到村委,帮忙把那个孤女的坟头迁到村里的坟场去了,然后准备把那个战士调到别的营区服役。  “啊……”我抱着楼华唏嘘不已,他弹了我的脑袋一下,轻笑道,“你还当真了?”  “这不是故事,这就是真的,不是吗?”  “什么?!”楼华看我的表情有些古怪,惊讶,甚至是难以相信。  “那个战士,是康小雨吧?”
  “那个战士,是康小雨吧?”  楼华惊诧万分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记得你说过,康小雨快要调到华南军区了。”  “是一批人要调到华南军区,也包括我啊!”  “组织上能空调一个人吗?这种事当人得掩人耳目了。”我自信的看着楼华,欣赏他丰富的表情,“我们家安康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那天晚上他在旅馆找到我,随手把枪放在地上顶着门,我还没有在意。可我住在西三营房的这几晚,他同样也在外面用枪顶住了门,再想想这故事里的情节,我再猜不出个一二来,那就真是智商掉线了。虽然康小雨精神头儿倒是不差,但他由白胖白胖变得黑瘦黑瘦也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也许是迁了坟,精神上恢复一些也是正常的。  “难怪那个老太太让我买个平安符,夏庄还真是不太平啊,”我担忧的看向楼华,“幸亏你要调走了。”  发往A城的车要开动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脖子,掏出一个红绳解下来迅速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伸手摸了摸,是一枚子弹。“是要有一个平安符,”他放心了些,临上车还不忘嘱咐我,“你可得一直戴着,走到哪也不能摘下来。”  我郑重的点点头,美滋滋的把那枚子弹放进衣服里,贴着肉,还热乎乎的,带着他的体温,“我走啦!”  他点点头,送我上车,“安康,注意安全!”我点头。  “好好吃饭!”我点头。  “早睡早起!”我仍然紧咬着嘴唇点头,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什么,一脸的担忧。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还在踮着脚努力挥手。这一别又要好久不见。  总舍不得分开,却总是要分开。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回忆这几天在一起的时光,想永远镌刻在记忆里,不能见面的日子里,就用回忆聊以思念。  夜晚彩灯高照,人流不似白天那样拥挤,熙熙攘攘,倒也热闹,楼华揽着我的肩膀在人群中穿梭,彩色的光照射在他坚毅的脸庞上,他满目柔情看了我一眼,低头缓缓落下一吻,只是这一吻还没落到我的额前,人群中突然传出女人的尖声喊叫,“啊!抓小偷!”他立即抬头,放开揽着我的手,向声源冲过去。“楼华,等等我!”我艰难的在人来人往中挤过,努力追随他的身影,但片刻不过,就完全消失不见。  我茫然的停在人群中,所有的人都那样陌生而又冷漠。楼华去了哪里?我回过神,不停地拨开人群,往前跑,不停地跑,人越来越少,我还是不停地向前跑,楼华一定就在前面。  挂满木牌的老槐树!我猛地一震,停住脚步抬头向前看,城隍庙!!!  黄色的绸带在风中翻飞,树叶沙沙作响,满树的木牌撞得叮叮当当,四周都是漆黑的夜,唯有庙里闪烁着昏黄的灯光,一直照耀到我脚下,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一样,我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楼华!你在吗?”  “安,安康……”突然,庙里的门槛处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楼华满脸是血的抬起头,艰难的唤着我的名字,我浑身发抖,离弦的箭一样冲过去,抱住楼华,急得直掉泪,“你怎么了,楼华,你没事吧?”我抱着他的手黏糊糊的,浓浓的血腥味。  他苦涩的笑笑,在我的支撑下勉强站了起来,我率先迈出了门槛,然后撑着他,刚一只脚迈出了门槛,忽然背后庙里昏黄的烛光灭了,同时,他猛地推了我一把,“快走安康!”  我瞬间失重,惊恐地看着一片黑暗向后倒过去,楼华……  我猛地惊醒过来,微微颤抖地抬起手,很干净,没有黏糊糊脏兮兮的血污,这个梦跟以往都不一样,特别的真实,每一个触感,每一个细微的感受都格外让人心颤,虽然只是个梦,可我却始终放不下心,那个算命的大叔留的话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难道这梦预示着楼华会有什么不测?“少行一桩未不可”……梦里不就是为抓小偷送了命吗?脑袋里乱的很。  我深呼吸了一下,不管多么真实,还好只是个梦。客车已经上了盘山公路,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看来损坏的公路还没有修好啊!  掏出手机看了看,进了好几条消息。舍友小元:安康,几点能回来呀?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明天大家就都要回家啦!  楼华:睡着了吗?下车给我电话。  我笑了笑,轻触屏幕,刚要回复,客车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我心里一沉,抬头向前看,前挡风玻璃的景物忽然翻转过来,我也忽然失重,神奇的倒转过来!  手机忽然亮了,好像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哪里,接通了楼华的电话。  “安康?”  整个车都剧烈的翻转了几圈,车里的人像皮球一样在四壁猛烈的碰撞,车架上的箱包、水杯都乱七八糟的砸下来,整个客车都充斥着人们的尖叫和哭喊,惊恐又绝望!  “安康,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握着手机,紧紧抓住栏杆,想稳住自己,忽然有人猛地撞在我的腰上,就像被人拦腰截断一样,我猛吸了一口凉气,脊椎传来断裂般的剧痛,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救我……”手机滚落了……  所有人,就像装在四方盒子里的棋子一样,胡乱的碰撞!不知道我的膝盖撞到了谁的头上,也不知道谁的脚踢在我的脑袋上,不知道我的腿被谁的身体压住,也不知道是水杯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额头……我跟所有人一样,随着客车翻滚,浑身都疼得要命,却还是努力想抓住一样东西稳固住自己,然而什么都抓不牢!  客车还在不断地翻滚下坠,我们只有不断地惊呼尖叫,怎么办,爸爸妈妈,楼华?救救我……  我不知道是哪里撞破了,脸上已经不断地淌血,胸前已经血红一片,翻滚中看到腿上也被血浸湿了,可是我没有知觉,我甚至不知道这是我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我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但我很绝望,因为客车里的尖叫呼嚎声也少了许多,真的会死吗,我摸了摸胸口的子弹,温热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突然,咚的一声,响亮的落地声,迎来了最猛烈的碰撞,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知道我最后到底撞到了什么,总之感觉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粉碎了,脊椎,腿骨,胸腔,指骨,头颅……全部都粉碎,所有的肉都沿着皮肤最细小的纹络撕裂开来,温热的脑浆从裂缝中流出,一瞬间剧烈疼痛,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神经末梢,突然疼到麻痹!  原来这就是死亡!  死的真不漂亮。这是我最后一秒的全部意识。
  “安康……”  “呜呜……爸,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我们一眼啊……”  “别哭了,别哭了……”  “……”  各种杂乱的哭泣声,然后是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脑袋有点疼。我睁开了眼睛,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布帘,迷彩服……  “楼华……我没死?”  “说什么呢?你当然不会死!”楼华俯下身子轻轻抱抱我,一滴温热的泪落在我的颈间,我笑笑,抬手推了推他,他没动。  停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我,眼眶红红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唔……就是头有点疼,别的地方没有什么感觉……”我忽然顿住了,凄凉的看着楼华,“我……我……是不是瘫了……”我清楚地记得最后那一刻,每一根骨头碎裂的感觉……  “傻瓜!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只是擦伤。”他粗糙的指腹抚过我的脸颊,“只是轻微的擦伤啊,傻瓜,你没有瘫,你还是那么健康!”  只是轻微的擦伤?  “那你掐一下我的腿!”楼华无奈的轻轻掐了一下我的腿,有点疼,还行,没下死手。  “你扶我起来走一下!”他笑了,伸过强壮的胳膊,将我扶起来,下地,走路。  “你撒开手!”  是我的腿!我能走路!我没死,没瘫,很健康!我转过头,惊喜的抱住楼华,泪流满面。  “哪里还不舒服?”  “呜呜……没有……”他抬起我的脸,把眼泪擦干,小心翼翼的把我扶上床,“你躺着,我去找医生再检查一下。”  我望着天花板,有些不可置信。我竟然这么健康的活下来了!  脑袋还是有点痛,我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楼华,可旁边实在太吵了,吵得……有些反常。  几个年轻的声音在不停地哭,悲痛欲绝,声嘶力竭,有护士在一旁劝阻,听得出是父亲去世了,孩子们在哭爸爸。  可是,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之中,还有一个格外清晰独立的声音,有些苍老虚弱的男人声音,哽咽着说,“别哭了,你们好好活着。”  “别哭了,别牵挂爸爸。”  “别哭了,早晚有这一别啊,别哭了,孩子们!”  当然了,也许是另一个老者在安慰可怜的一家,这不奇怪。但是,我该怎么表达呢?如果把声音具化,年轻的声音们是一个平面,而那个苍老虚弱的男人声音仿佛是另一个平面横叉进来。在我听来,这些声音是两个层次的,虽然混杂在一起,但男人声音丝毫不因虚弱而被掩盖,相反,两种声音各自独立,清晰异常。难道我的听力发达了?  我支撑着手臂,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微微的掀开白布帘的一角,几个年轻人伏在病床上痛哭流涕,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瘦弱男人躺在病床上,年轻的小护士,也在边擦眼泪边安慰家属,旁边的医疗仪器上显示心跳的那一边,是无限延伸的直线。  没有苍老虚弱的男人。  可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地说话啊,我有些疑惑的走到另一边,掀开别的白布帘,又掀开,再掀开……我甚至走到病房外面寻找。  最后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那个声音就是在我病床旁边的白布帘里。  重又掀开那个白布帘,依然是原来的那些人。我疑惑的愣在原地,看着护士用白布把那个老人的脸蒙上,拉开痛哭的家属,推着病人的遗体往外走。  护士推着病床,一步步,缓缓经过我的身边,电光火石之间!忽然!那一瞬间!我竟然看见了坐在病床上,老泪纵横转头恋恋不舍看向年轻人们的那个老头!  就是刚才被白布蒙上的,心跳早已呈直线的那个老头!  我惊的后退一步!  一双手稳稳地从背后接住我!我忽又转过身警惕的望向那双手的主人!  “安康!”楼华担心的看着我,再次朝我伸过手。“你怎么了?”  我舒了一口气,有些虚脱的靠在他的怀里,望着那个平整的病床被缓缓地推出病房,刚才看到的景象,就好像是幻觉。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我躺在床上,有些惊魂未定。  一群熟悉的叽叽喳喳的女声远远地就传进病房。是我的三个舍友!  小元先冲了过来,握着我的手就开始掉眼泪,“吓死我了,安康,你可不能出事!”周舟第二个冲过来,一脸后怕,“安康,你可吓死我们了!”最后一个不紧不慢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的是卫娆,她一把扯开了小元,挤到了我面前,明明一脸担忧,还摆着要死不活的架子,“行啦,人家福大命大,你们瞎操什么心?!”  小元,郑镜元,活泼可爱,喜欢耍宝,是我们宿舍的开心果,像个十分暖心的妹妹。  周舟,是个规规矩矩,有礼有节的富二代,按着家里的人生规划一步一步走,亲疏有度。  而卫娆就没她们两个那么可爱了,她就像她名字里的娆字一样美丽的妖娆,牙尖嘴利,刻薄刁钻,高傲臭屁,喜欢网聊,享受被一群男人供着敬仰。  我朝她们灿烂的笑,“哈哈,别担心我!卫娆说的对,我福大命大!”  楼华也笑,转身去办出院手续,不打扰我们。  “那也禁不住这么吓啊!”小元委屈的收住了眼泪,卫娆白了她一眼,“一整车的人就她活下来了,吓这一遭,也不屈!”  我惊住,“都死了……”  周舟瞪了卫娆一眼。卫娆也有点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索性全说了,“对啊!一整车人都血肉模糊,脑浆都分不清是谁的!结果你这丫头竟然就只是擦伤!”她夸张的摆了个造型,“你说你是不是福大命大!”  我……  “别乱说了!”周舟呵了她一句。  “哪有乱说啊,都是事实啊!”  小元把卫娆拉开,紧紧握住我的手,心有余悸的安抚道,“安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怕!”  “是啊,我们家安康肯定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楼华拿着一叠单子走进来,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发!“我要回部队了,你跟她们一起回去,行吗?”  我点点头,完全记不清,后来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脑子里只是在反反复复的想一些我压根想不通的事情。  车祸的每一个细节,身体的每一个感觉,骨头的断裂,颅骨的破裂,脑浆……全车人都死了,我却轻微擦伤活下来了?这怎么可能,就算我侥幸不死,我的腰,还有我浑身上下的骨头,不断个七八根都不可能!  我可以确定,我死了。可是我为什么又活下来了?最让我惊恐地是,我为什么看见了那个死去的老头?
  回到学校之后,基本上已经空城了。  “咦……考试完第五天才正式假期呢,这些人怎么这么早就跑了?”  “呦呵,出了个车祸你都穿越了啊!”卫娆挑起眉毛,尖酸的挖苦了我一句。  “穿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  小元及时的挤过来挽住我的胳膊,“这已经是考试完的第八天了啊安康!”,  我仿佛被一记响雷击中一样,怔在原地。“这么说……我在医院……”  “躺了五天!”卫娆把那只白皙干净的手伸到我面前,手指修长,指甲妖艳,“鬼知道你明明轻伤怎么睡了五天!”  周舟适时的打断她。  我把包包一甩手扔给卫娆,向另一个方向狂奔。  “安康!你刚出院要去哪啊?!”  “我去去就回!”  “哎呀,得了吧,跑的比兔子都快,瞎操什么心!”……  一路狂奔,冲到书店门口,我才想起来,已经放假好几天了,昆奴还能在这吗?只是一肚子的疑问再也憋不住了,慌忙中已经到了,就进去看看吧!我弓着腰喘息了好久,才推门进去。  柜台没有人,有些失落,我刚转身要走,一回头却发现昆奴正伏在远处的圆桌上看书。刚要开口,他便恰巧抬头看到了我,一脸惊讶,“你还没回家?”  “我出车祸了。”  “什么?!”  书店很清静,一上午都没来过客人。我拉着昆奴把车祸和医院的异事原原本本的说与他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连坠地后,濒临死亡的感觉都十分细致的表达清楚。  “我,是不是,像鬼片里的主人公一样,一个躯体里塞进了两个灵魂?”声音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昆奴皱了皱眉,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摇了摇头,疑惑道,“我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能感觉到吗?”  “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抬起杯子,灌了一口咖啡,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有点让我震怒!  “你没遇到过,怎么知道能不能感觉出来啊?!”  他白了我一眼,淡定的开口,“虽然没遇到过,但是,如果真的像你猜测的那样,你的身体被塞进了另一个灵魂,那这个完全陌生的灵魂与你的身体应该会有一定程度的排斥反应的。”  “排斥反应?”  “对,万事万物都存在磁场和引力。排斥反应表现出来的磁场变化,我是能感觉到的,然而我现在什么都没感觉到。”他顿了一顿,合上书,认真的盯着我,“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陌生的灵魂跟你的身体十分契合,没有产生任何排斥反应。那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躯体,也是有着两条灵魂,”他伸出干净有力的手,上下打量比对出一个轮廓,“这已经是非常巨大的磁场变化了,我一定能感觉到的。”  “你也说了,除了你其余人都死了。如果有另一条灵魂钻进来,那一定是鬼了。虽然同是灵魂,但鬼魂跟生魂所表现出的磁场和气流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昆奴郑重的站起身,修长挺拔的立在我面前,俯视着我,下了一个绝对权威性的定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身体里只有一条灵魂,而且是生魂,你自己的。”  我低下头,更加疑惑不解了,喃喃道,“那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感觉到我死了,而我却好端端的……我明明好端端的,却昏睡了五天……而且我还见到了一个已经死了的老头儿……”  昆奴接了杯温水,递给我,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带了几分歉意对我说,“人在发生重大变故的情况下,出现任何幻觉都是很正常的。而且之前,我给你讲了那么多灵异的故事,你出现奇怪的幻觉,也是很正常的事。”  原本双手捧着被子取暖的我,听到他的话,立即气愤的把被子摔在桌子上,几滴水溅到桌子上,昆奴皱了皱眉头,可我更生气!发生这么邪门的事情,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告诉他,我只能说给他听,满心以为他会信我,并且帮我解答疑问。结果他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倒转过来说我是幻觉!  “我也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所说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幻觉!”  他叹了口气,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忧虑,“如果是这样,那就静静往下看吧,事实早晚会浮出水面的。”  我冷笑了一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不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你当然能心平气和的静静等着往下看了!还等事实浮出水面,这种灵异的事情怎么会有事实?你还指望着能像柯南一样捉出一只凶手来吗?  愤愤的推开书店的大门,才发觉今天的阳光格外和煦温暖,我忽然想起鬼片里的情节,站定在书店门口,默默的回过头,看地上的影子。  只有一条。  我叹了口气,回头向学校走去。店里的昆奴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到我回头看影子,不由得被我逗笑。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迎面一股让人流泪的暖意,还有夹杂着肉香的火锅味道。小元一下子朝我扑过来,紧紧地搂着我,“安康,你回来啦,快来吃!”  “小元,你下来,你要把她压散架了!”周舟一边往锅里放肉片,一边回头叮嘱小元,卫娆挑挑眉毛,笑说,“你怎么回来了,本来只想给你剩点汤底的。”  我笑了笑,加入大部队。  四个人坐在狭小的宿舍中央,围坐一圈,吃着2016年的最后一顿舍餐,热腾腾的白气夹杂着嬉笑吵闹声袅袅而上,我所有的不快和郁闷也在这热气的裹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三个还在睡梦之中,我就轻手轻脚拖着行李箱往家赶了。坐在客车上,一周之前的梦魇又重回眼前。除了走的路不同,一切都跟那场可怕的车祸相似到了极致,我不断地回想落崖时的每一个细节,跟回想过的无数遍一样,毫无结果。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看,楼华: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回家了吗?  我飞快的点击屏幕,想把车祸以来所有灵异到无法解答的事告诉他,长长的一串字,即将点击发送的时候却又顿住了。他在部队,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最后想了想,又一一删除了。  我摸了摸胸口的那枚子弹,回复:我很好,正在回家的路上,很想你。  楼华:我也是。
  寒假过去了一个月了,楼华没有回家过新年,除却抱着手机过了一个寒假,我的生活跟从前一模一样,再没有发生过任何莫名其妙的事。  我甚至真的开始相信,也许那些莫名其妙的灵异事件真的只是车祸的后遗症,只是我在那么多死人堆里苟活下来,因为恐惧后怕而产生的一系列幻觉。  然而,就在我这种念头刚刚萌生发芽,又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它直接残暴的撕开了虚幻的假象。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个团圆的大日子。快中午的时候,我跟妈妈一起往奶奶家走,准备去吃顿团圆饭。街上很寂静,家家户户都在屋里欢度佳节,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一层放鞭炮遗留下的喜庆红纸。红色的纸屑被高高卷起,又被洋洋洒洒的吹散落地。  一派喜庆祥和之气。  进了小区之后,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长长的铁锁链拖在地上,响起的粗粝、刺耳的声音,我转过身,仔细的扫了周围一眼。  什么都没有,只有被风掠过的喜庆红纸。  “怎么了?”  “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什么声音啊?”她奇怪的停住,认真的听。  “就是……好像是锁链拖地的声音……你有听到吗?”我紧紧地盯着老妈,有点不安。  “哪有什么声音啊!让你别天天玩手机,非不听!天天戴着耳机,耳朵能不坏吗?!……”老妈又开启滔滔不绝的说教模式,我心里凉凉的,紧挽着老妈的胳膊往奶奶家里走。  老妈一直在耳边哇啦哇啦痛心疾首地骂我,而那个锁链拖地的声音,也一直跟在身后,清晰真切到让人颤栗!这声音甚至完全不因妈妈的声音而有所淹没,就像车祸后在医院醒来的那次一样。我听到的两种声音,各自清晰独立,仿佛来自异度空间,却同时在我脑子里汇合。那声音一直跟着我,进了楼,上楼梯,一直到打开奶奶家的门!我停身立在门口,警惕的望着门外和楼梯下面,锁链声消失了,我砰地一声关上门。  那顿团圆饭吃的我索然无味,因为走神和心不在焉,被家人指着骂了好几次。隐隐的有一种恐惧和不祥的预感,我说不清那是什么。  但是再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我清楚地意识到,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幻觉,有什么诡异的事的的确确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果然,我的预感成真了。  正月十七晚十一点半,家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奶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震惊悲痛之余,全是恐惧!  赶到奶奶家的时候,正是晚上十二点整。前几天还喧闹愉快的屋子,此时乱作一团,痛哭声、抽泣声、安慰声、翻箱倒柜声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充斥着那间不算宽阔的屋子,真正进了屋子,只剩悲痛!  我预想到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这么严重,奶奶生前很疼爱我,在外求学的日子里她都用笔在日历上醒目的标出我的归期,一天天的等待期盼,还指望能看到儿孙们结婚生子,却没想到这么突然就撒手人寰。想到生前种种,此时此刻哪还想得了那么多,我悲痛欲绝的扑到奶奶身上,失声痛哭,姑姑们让到一旁,找出干净整洁的新衣服给奶奶换上。  而我就一直跪在她的遗体旁边,抓住她冰凉僵硬的手嚎啕大哭,泪眼迷蒙中不由得僵住,我竟看到了奶奶!她盘腿坐着面对着我,眉眼含笑,和蔼可亲,隐隐有几分不舍和悲痛。“奶奶……”  她抬手抚了抚我的脸颊,气若游丝,“傻孩子,别哭了,人都有这么一天。”  我捂住她的手,一边哭,一边喊奶奶,,姑姑们和妈妈都被我震住,一把拉开我,“安康,你怎么了?!”  “呜呜,奶奶……”一被拉离奶奶,我就看不到她了。  我好像知道什么了!再次上前,摸着奶奶枯瘦的胳膊,她又出现在我面前,已然是穿着刚换过的新衣服,她悲伤的目光一一扫过屋里的所有后辈,然后又落在我身上,“安康……好孩子……”  “奶奶,你不要离开我们……”我呜咽着,看着前方哭诉,妈妈显然是被我的状态吓得六神无主了,她赶紧把我拉出里屋,又回去恭敬地对着奶奶的遗体磕头,“妈,你别吓唬我们了,我知道您疼安康,可安康才多大啊,您不能带走她啊!”  姑姑们也不允许我再踏近奶奶的遗体半步,这一夜来往喧嚣,我独自守在客厅,默默地坐了一夜,悲痛之余却终于弄懂了一件事。  只要触碰了遗体,我就能看到奶奶的魂魄。所以当时车祸醒来,我曾看到的那个老头的鬼魂,也并不是幻觉,护士把他的遗体用白布蒙住,却遗漏了一只手在外面,当护士推着他的遗体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们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所以我才会看到他的魂魄,仅仅是一瞬间。  所以说,如果有鬼魂存在的话,我只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却看不到他们。但是如果我碰到了他们的冰冷的肌肤,就会看到他们灵魂的具象!  原来是这样!!!  像我们普普通通的家庭,葬礼也十分简单,就在客厅设置了一个简易的灵堂,没出五服的亲戚和家里的朋友都来祭奠一下,算是对逝者的尊重。  那一夜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奶奶说话的声音,不知道她的魂魄已经走了?还是仍然在我们身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没有说话?  我忽然之间对这从天而降的诡异体质有几分感谢和不满足,如果能够没有条件限制的随意看到就好了,也许就不会有分离了罢。  下葬的那天,我们送奶奶回到了乡下的老家,并且按老家的习俗安置了奶奶。  按习俗,那天晚上九点,全家人要去墓地敲门送魂,即帮助逝者敲开通往阴间的大门,送他们的魂魄走最后一程。我不知道这样的形式到底有没有意义,但毕竟是祖宗传下来的,我还是很希冀能看到些什么,比如,亲爱的奶奶。  领头的长辈手执沉重粗壮的木杖在坟前,敲地三声,声声有力。然后在坟前堆了好多草纸,算是通往阴间路上打点鬼差的钱财。  点火烧纸的前一瞬间,我悄无声息的从人群的最后面转移到了墓碑旁边,颤抖着手,缓缓地伸向竖立在那里的墓碑,冰凉刺骨的触感一下通透全身,同一时刻,漆黑的夜忽然哗的一声被火光点亮。  我一手搭在石碑上,一手攥紧了一张黄纸垂在身侧,目不转睛的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光,来的路上明明是往东南方向吹得风,此刻火焰却朝着正西的方向飘着,我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纸扔进火堆里,我跟别人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傻孩子……”熟悉的虚弱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偏过头看,有些欣喜,“奶奶……”苍老的身躯就在我的身侧,“安康,好好生活,你只管向前看,大胆向前走,不要怕。”  “奶奶……”我红了眼眶。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堆火红的余炭,“烧完了,该走了……”径直走到那堆依然火红滚烫的灰烬里,环顾了四周的亲人们一眼,慈爱的笑笑,一如生前,“走啦……”  那个身影逐渐模糊起来,半透明,终于,完全消失不见。  我再次红了眼眶,刚要冲过去,忽然听人群里传出叹息声,“跪拜一下,跪完就回去吧!”然后黑压压的一群人朝着墓碑前那堆已经燃成灰烬的纸堆跪了下去,我怔了一下,也缓缓地弯下膝盖,跪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人这一辈子啊,就这么完了!”  我蹲在原地,哽住了,心里五味杂陈。一把火,一块石头,一句话。奶奶的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可是,奶奶,我还有好多话,想要问你,想要问问唯一能解答的你。
  讲台上的老师唾沫横飞,讲台下的学生昏昏入睡,四月份,大地回暖,阳光洒在身上格外的舒服,我伸了个懒腰,随意的翻了几页书,懒洋洋的趴在了桌子上。寒假回来之后,一切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没有任何异常出现过,仿佛平静无澜的一湖水。  不知道是庸人自扰还是其他什么,我总觉得不安,生怕就像突如其来的锁链声一样,说不定哪一天会发生更恐怖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越是平静,越是感觉在酝酿一场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滔天巨浪。  书店的兼职我每天都去,但一次也没有见到昆奴。老板说他请了两个月的假,我才发现我跟昆奴真的一点都不熟,我甚至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书店好像是我们唯一的联系,离开书店,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全无消息,寒假满肚子的疑问也生生压了两个月,就像是卡在嗓子眼的鱼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始终梗在那里,难受的紧。  “安康,走不走?”胳膊有点麻,被小元推了好几下才有点感觉,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过头看了她们几个一眼,“不了,你们走吧!”  “呵,你又不听课,坐这儿装什么?”我瞟了卫娆一眼,顶回去,“你管我!”她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拉着小元偷偷从后门跑了。教室里的学生少了一半,讲台上的哲学课老师还在哇啦哇啦夸夸其谈,我烦乱的抓了抓头发,也捧起书本从后门偷偷溜掉了。  本来想去二楼借几本书的,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忽然听到三楼有人说话的声音,就三步并两步的跑上去了。值班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男生讲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声音,虽然听得到却一句听不清,我敲了敲门,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红棕色的漆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英气勃勃五官俊朗的男生瞪大眼睛看着我,有些不可思议道,“是你?!有事吗?”  我弯起唇角,俏皮的朝他笑,“哈喽!”  一只干净有力的手从仇青山背后伸出来,将他拉到一边,昆奴低头看我,微微皱眉,“你找我吧?”  我还是笑,“谁帅找谁!”他淡漠的看了我一眼,侧身让路给我进去。  从外面看只是一扇普通的漆木门值班室,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竟然是一个豪华单人宿舍,松软的席梦思大床,暖色的窗帘后面是宽敞的阳台,还摆着一张小圆桌,屋里面陈列着三个舒服的真皮沙发,红木书桌,玻璃拉门后面是简易齐全的小厨房,还配有独立卫浴,外加一个宽敞到不像话的储物间!我目瞪口呆的站在屋子中央,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打死我都不相信我们学校会有这么一个宿舍,还挂着值班室的名号!  仇青山笑了笑,递给我一瓶可乐,示意我坐下,昆奴像一个大老板一样叉着腿倚在沙发上,淡淡道,“找我干什么?”  说实话,就他这态度,我早昂起高贵的头颅转身走人了,但是!鉴于这么高大上的宿舍,以及我的人身安全,我还是狗腿一样的堆起谄媚的笑容,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一五一十把寒假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以为这根鱼刺终于能挑出去了,结果昆奴也是无法解释,我有点着急了,“你不是灵媒吗?!”  “灵媒也只是根据现代电影和小说找到的定义,我也是慢慢长大懂事,不是什么都知道。”我深吸了一口气,在他不急不恼的语气里平静了下来,“对不起。”  “慢慢长大我才发现自己与众不同,为了确定自己究竟哪点异于常人,我特意去墓地感受了一下,那年我十一岁。”他轻笑,“从来就没遇到过什么指点迷津的大师。”  我静默了片刻,问仇青山,“那你呢?按理来说,你的特殊体质,普通人应该是无从知晓的,怎么会知道自己异于常人呢?”  “我父母同为医生,我从小在医院长大,大概五六岁的时候被一个……”他思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被一个达官显贵的人物收作干儿子,我爸妈忙,我几乎算是住干爸家里了,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干爸和别人谈话,才知道他是受人指点,收我去挡鬼的。”  “哦……”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人伤天害理的事干多了,再怎么挡都没用。”仇青山眼睛里闪着不明意味的光,有些苦涩,“我知道事实的那天晚上回到了医院,睡在爸爸的值班室。半夜就被走廊上吵吵闹闹的急救吵醒了,是我干爸爸,他上吊了。”  “抢救无效去世了,我知道他不是自杀的,他那么贪生怕死……他是被鬼缠死了,他干了不少坏事,但对我还算……”  我急切的打断他,“青山,因果报应,不是你的关系。”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三个人都静默了,一时间有些道不破的沉重。电影终究是电影,那种高深莫测指点迷津的大师,在他们迷茫了20年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  过了许久,我尴尬的笑了笑,“你们起码都是一出生就特殊,是与生俱来的体质,我这半路而来的特异体质算什么?”  这句话显然是打破了沉重,两个人都抬起眼睛看着我,“你确定吗?”我用力点头。  昆奴与仇青山对视了一眼,沉思了片刻,说,“今晚十点来东区图书馆。”可能是想到上次差点把我冻死,他忙补了句,“没关系,不来也可以,我只是想求证一些东西……”  “我会来的。”  仇青山有些着急,果断的否决,“不行,昆哥,你忘了上次她差点死掉啊?”  “这次不是有你吗?”  “可我不是在外面接应吗?我不能一直跟在你们身边啊!”  “接应就是保护。”昆奴十分淡然,“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个……你们有什么计划,方便告诉告诉我吗?”我弱弱的插了一句,然而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接我的话。  晚上十点,我们三个又在仇青山的豪华宿舍汇合了,本来以为会布置一下战略部署呢,结果就只是坐在三只真皮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开始我还想问些什么,结果昆奴压根不说话,只有仇青山勉强应付我几句,没几句我也知趣的闭上嘴,谁知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次被昆奴黑着脸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午夜的十二点零五分了。这个时间……我打了一个寒颤,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起身跟在他们身后进入了东区自习室。
  开锁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的尖锐,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说不怕是骗人,只是比以前平静了些。  “不用紧张。”  “什么?”哪里看出我紧张了?  “呼吸声那么沉重。”  我一下屏住了呼吸,扭头瞅了昆奴一眼。仇青山同时推开了大门,里面高高扬起的窗帘缓缓落下,想也知道刚才里面是一副什么鬼场景。  “走吧。”我跟在昆奴身后走进去,没几步就听见闷闷的关门声,我惊了一跳,回过头看,大门紧闭,一瞬间,狂风乱作,鬼叫连天。  昆奴:“你见过鬼吗?”  “什么?”我转过身疑惑的看他。  “我是灵媒。”他看着我,不急不缓的吐出四个字,好像这几个字背后还有许多未说出口的话,我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不可思议,甚至可以称之为疯狂的想法,张口结舌望着他道,“所,所以……”  “可以吗?”他抬手,朝我缓缓伸过来,却又远远地停在半空,等着我的回应。  我可以听到鬼魂的声音,但看不到他们,只有触摸到一个可以与他们相通的媒介,比如他们的尸体或者墓碑,才能清晰地看见他们。而昆奴,就是灵媒。所以,如果我们的推理正确的话,只要我握住他的手,我就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鬼魂。  我犹豫了一瞬。  我胆大过人,看鬼片跟看动画片一样,所以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我胆子很大。但这是一个误区,我之所以不怕,是因为我知道那都是假的,是人扮的鬼,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现在我已知道,鬼魂这种东西,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我不仅几次差点死掉,而且还经历诡异的事,体质变得与众不同,其实我简直不能更害怕了!  但是,如果推理成立,我不可避免要接触这些,怕,顶什么用?!而且,我的疑问实在太多了,曾经在夏庄遇见过的那个中山装大叔的话,还有奶奶临走对我说的话,都隐约在我耳边回荡,“姑娘,万事向前看。”“安康,好好生活,你只管向前看,大胆向前走,不要怕……”  向前、向前、向前……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手,紧紧握住了昆奴的手,然后抬起眼睛环视了一圈。  昆奴:“看见什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话没说完,紧紧握住的手,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猛烈的震颤了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我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可怕一幕。  一个女人,枯发披肩,身上覆着灰色的破布,隐隐沾着些白灰,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是青紫色,两足两手都血淋淋的,凝着青紫色的血污,面容干枯,两眼黑洞洞的,仿佛眼珠被剜去了,又仿佛全是黑眼珠,极其恐怖,她给我的感觉及其凶狠,像是要将我剥皮抽筋,光是远远看着就感觉恐怖到了极点,总之比所有鬼片里出现的形象更渗人。  她原本站在窗棂上,与我相视的一瞬间忽然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你能想象吗?那样一个阴冷渗人的存在从几米开外忽然出现在你面前,那青紫枯瘦的树皮一样的肌肤,黑洞洞的双眼,紧贴你的面孔,我惊恐到失声,几乎要晕厥过去。还好昆奴扶着我,及时退了几步。那个女鬼也没有再靠近我,只是缓缓地朝我咧起嘴角,她青紫色溃烂的唇角仿佛还能滴出血。  “好些了吗?”我深吸了一口气,朝昆奴点点头,重又直起身子,看向对面的女鬼。  “你待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女鬼听到我的声音,歪了歪脑袋,并没回答,似乎是好久没听到人的声音了。  “你为什么缠在这儿不走?”还是没有回答,女鬼黑洞洞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停了几秒。  忽然之间,女鬼再次靠近我,青紫色的干枯手掌闪电般紧紧捏住我的脖子,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一秒钟都不到!我本能的腾出两只手扑腾,无奈另一只手被昆奴紧紧抓着,她的力道很大,瞬间截住了我的呼吸,紧紧地勒着我,我发不出一丝丝声音,只能痛苦的挣扎,肺里的空气几秒间就抽的干干净净,我已经难以呼吸,大脑缺氧,大概就像上一次被仇青山救下的男孩一样,极度的扭曲着,脸色青紫。  “青山!快!”我好像听到昆奴的声音,然后几秒之间,很混乱,我甚至弄不清先后顺序,昆奴放开了我的手,仇青山拉住了我,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女鬼也不见了……  我敢说,如果刚才仇青山晚一会儿进来,此刻我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我艰难的喘息着,重重缓了几口气,抚了抚胸口,好半天才平息过来,然后重新握住昆奴的手,环视了一圈,因为仇青山在我们身后,女鬼站在最远处的窗棂上,她同样也重新看到了我,有些愤怒的朝我嘶吼,“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儿!!”  “谁?!”  她没有理我的话,而是忽又把头重重的朝墙上撞着,“为什么?为什么……”  “看见了什么?”昆奴问。  “她说,有人把她困在这儿……”  “什么?!”异口同声的惊呼。  回到仇青山的值班室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可此时我们三个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这一夜的信息量太大了,也太乱了,离开那个地方我甚至都不太敢相信,可一切又都那么真实。  可以确定的是,坠下盘山公路的那一场车祸,生死诡谲。我虽然活了下来,体质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在灵媒的条件下,我可以接触到两个平行的世界。我可以听到鬼魂,见到鬼魂,可我不是阴阳眼,那么,对于我这种体质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东区自习室的女鬼,不是缠在这里的,而是被什么人困在这里的,可是什么人会把她困在这里呢?困在一所现代大学里?又是怎么困在这里的呢?  我跟昆奴、仇青山的相识究竟可以归结为萍水相逢,还是命中注定呢?  “安康?”  “安康?”  “嗯?怎么了?”  “叫你好几声了,你想什么呢?”仇青山递过一瓶可乐。  “我在想……什么人把她困在那了,又是怎么困在那了……”  “我也在想这个。你回想一下,这个鬼有什么特别的?”  昆奴和仇青山都满眼期待的看着我,我喝了一口可乐,仔细的想了一下。  “她,一个女鬼,衣衫褴褛,浑身青紫干枯,两个眼睛黑洞洞的,掐住我脖子的时候,力道特别大!”  “还有吗?”  “我想想……对了,她身上好像沾着些白灰似的东西”  “白灰?”昆奴与仇青山对视了一眼,“是不是生前身上带着的?”  “应该是,我见了几次鬼魂,他们的衣着都是死了什么状态就是什么状态。我奶奶死后换了一次衣服,她身上的衣服接着就变了,下葬后就一直是最后那一身衣服了。”  “所以呢?有白灰的地方是哪啊?”仇青山皱着眉头深思,我却心头一紧,想起了最后一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如坠冰窖。  “她她她……她最后在用头撞墙,撞得很猛,一边撞一边说为什么要把她困在那儿……”  三个人都惊愕了!  仇青山呆了片刻,立刻转身从房间里找出些五金工具,“现在是凌晨五点,自习室的墙不厚,如果她身上粘着白灰的话,应该撬一点就能看到了,上午八点开放,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验证真相并且复原。去不去?”  真相呼之欲出,只等我们去验证了。  “去!”  我跟仇青山一同看向昆奴,他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幕,又抬手看了看手表,重又看向我们,郑重的点头。
  凌晨五点,依然漆黑宁静,再次进去东区自习室,因为一路与仇青山相随,一切都很平静。虽然没有与昆奴接触,没有看到那个女鬼,但我知道,她一定就站在远处关注着我们的动向。  我带着他们走到刚才女鬼头撞墙的位置,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开始对着白色的墙叮叮当当敲砸起来。  白色的墙灰纷纷落下,随着一点点的深入,我越来越恐惧,但更剧烈的是好奇感。约莫着过了十来分钟,已经砸到了深处,露出了灰色的砖石,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  “安康,你记得对吗?是这面墙吗?”仇青山有些着急了,转过头问我,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  我顿了片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般的猜测,心头却隐隐有些笃定,“错了。”  “什么?!都砸这么半天了你说砸错了?!”  “嗯,错了,往下一些,往下砸。”  仇青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再往下……这么矮,你确定是人的身高吗?是袖珍女鬼?”  我急切的摇头,“不是袖珍女鬼,听我的,往下砸,绝对没错。”  “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女鬼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可是我就觉得应该是在下面。”  仇青山抹了一把汗,有些不以为然,“我们不要做无用功行不行……”就在我急得不行的时候,昆奴适时的打断了仇青山的话,“听安康的吧!虽然她说不出理由,但只有她能看见女鬼,也许冥冥之中给了她准确的第六感也说不定。”  仇青山耸耸肩,半蹲下开始砸面前的白墙,我说不出的紧张,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只砸了几分钟不到,仇青山手里的榔头应声落地,在空旷寂静的东区大厅里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我急忙蹲下身去看,一个鸡蛋大小的区域,剥掉薄薄的一层墙灰,露出一只青紫色的女人耳朵,皮肤已经干枯,却还隐隐能看见佩戴着一只红宝石的耳钉,几缕枯发还遮掩着耳朵。  “是真的……安康……”  “我我我看见了……”  “她她她怎么这么矮……”  “她不矮啊……”我正疑惑着,低头看过去,心里忽然一惊,猛地跳开了,仇青山把我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是一惊,跟着就跳开了,更加结巴的指着我们刚才站着的地方,问道,“你你你你你……你确定吗?”  我想说我不确定的,我明明也是猜的,可我心底里非常确定,这具女尸就是这个姿态被人埋在里面,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黑洞洞的双眼在青紫的眼眶里转动着,盛满憎恶的注视着整个东区大厅。而我们刚才站的位置,或许就在她已经干枯青紫的双腿之上。  就是这样。当你不自知的在东区大厅里自习,走路,翻书,抬头,喝水,小声说话,你所有的举动,都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在白灰之后,阴森而恐怖的冷冷注视着你,或许就在某个时刻你抬头不经意看到过的白墙后面,那双眼睛就在那里,和你对视过。  想到这里,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跟仇青山还愣在原地的时候,昆奴已经和着水开始修补被我们破坏的区域,他攥着工具抬手糊墙的时候,我想都没想颤抖着一把握住他的手,然后环视四周。  “你是被谁害的?”女鬼远远地站在桌子上,俯视着我,一如开始,并不回答我的话,只是咧着嘴,不知道是狰狞的笑着,还是痛苦的扭曲着,她上身微微前倾,两只青色的爪子用力弯曲着,微微晃动,感觉像是高级预警姿势,仿佛随时准备弄死我。  “你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好吗?我是来帮你的!我可以帮你离开这儿,但是你要告诉我是谁害你的,你的尸首又在哪儿,你要告诉我前因后果,我才能帮你啊!”我真的已经非常真诚了,而那个女鬼并不为所动,她微微倾斜了一下脑袋,上身更加前倾,张开了嘴巴,里面青紫色的血污仿佛还新鲜着能流出来一样,她发出低而尖锐的叫声。如果仇青山不在身边镇着,我不知道被她弄死了几回。  “有什么结果吗?”昆奴问,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松开了我的手,率先往门口走,“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报到学校那里,把她的尸首处理一下,这样东区才能干净些,往后才能不出事故。”  “可是……”  “安康,就听昆哥的吧,他说的有道理。”仇青山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起向门外走去。  可是,我的疑惑越来越多了,为什么这个女鬼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她该是能听懂我的话的,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的尸首会在这儿这么多年?为什么……  “你是被学校请来守护东区的?”我问仇青山,他摇了摇头,“不是啊,我是来应聘校园兼职的,因为这个工作是长期性的,而且经常要值夜班,不能跟同学们住宿舍,要自己搬出来住,所以很少有人来应聘。当初全校只有五个人来应聘这个兼职。”  “只有你自己应聘成功了?”  “不是啊,我们五个人都留下了,轮班制的,但是轮了一段时间后,其他四个人都反应东区闹鬼,被学校辞退了。只剩下我自己了。”  “这么说,学校并不了解东区的情况……”  昆奴摇了摇头,“你也说了,那个女鬼被困在这很久了,学校不知道,应该不太可能吧。”  天色已经大亮,我困的不行,倒在仇青山的床上,烦恼的嘀咕“那到底怎么弄啊?”迷糊过去之前听到昆奴沉思了一会儿,说“东区这事不是小事儿,要重新动工把尸体弄出来,就凭我们三个人是不可能不声不响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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