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女人就烦表情包那同事就烦,我都不想工作了,我想换个车间心里舒服。我是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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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上班,一上班就烦,闺蜜给我出了个主意,说她有个同事得了抑郁症,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就是有时候觉得压力大,心烦什么的,偶尔有轻生的念头,现在他们家人已经不让她上班了,在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我一听感觉这主意不错,于是昨天下班回到家我故意黑着脸不开心,我爸看到问我怎么了,我和我爸一对视,“噗”直接笑出来了。
回复 122楼:哥们
你吃屎了吧嘴巴咋这么臭呢
回复 129楼:一个姑娘家家的张口就性生活成何体统
抑郁症?解药为异性,这都不知道吗∩
回复 122楼:你妈只管生你,不管教你吗?看你这张臭嘴吃了你姐的白带吗?
不是该混合双打么
回复 130楼:哥们仗义
来给你个自由职业
回复 60楼:为了你的微微 我们广大糗有一起帮你把屁股抬上去
你俩这不是抑郁,是没有钱和性生活的正常情绪。
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微微一笑便刹不住了,已保持那笑容三天了,楼主爸爸唯有无奈地拔了神经病院的电话。
就这智商,不装也是属于脑子进水了
回复 124楼:难怪笑一下就出来,秒男
回复 60楼:微微是抠脚大汉!说不定比你粗比你长!想强奸微微!别反过来被他强奸得屎都拉不出来了我看你还怎么活下去!
微微,来吧,我养你,不用上班。看你这样我心疼…[大哭]
回复 121楼:哪都有你个傻操的!
回复 60楼:本是同根生,相奸何太急?
回复 60楼:冲你这ID,不赞的话,我都不好意思
回复 118楼:久仰久仰
回复 117楼:本是同根生啊,幸会幸会。
回复 116楼:在下也是复姓呼延
回复 115楼:陕西
回复 114楼:你想多了,敢问兄台何方人士
回复 113楼:呼延,咋滴啦
,干嘛?我不搞基的
回复 112楼:您贵姓?
回复 98楼:怎么?
就是看你名字好安逸才来的
你知道抑郁症有多可怕吗?有人就因为担心得抑郁症而得了抑郁症!
晚上就进了精神病院
关于抑郁症,很好的,找个你爱的人,然后失恋就好了
我也得过,过来好了
这微微,是不是胖香的小号啊?
遇到我让你天天上下都合不拢
你爸到底有多丑?…
你爸就是你闺蜜口中的同事,这下暴露了。
你这不是抑郁症
明显的精神病
哦,这闺女智障了
哈哈,换作是我可能跟楼主差不多
这么多人,我日芦苇微微不会被发现吧[惊呆了]
回复 89楼:你是哪里的
节奏不对啊
这么可爱的薇薇,真想亲你老爸一口。
别说抑郁症,改神经病好点[大笑]
额,那感觉我也有抑郁症,不过我谁也没说
你老爸长得要有多逗啊?跟开玩笑似的?
我陪一楼!
岳父大人好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不想上班就想领薪水 要不你就有个养得起你的老爹 要不你要有个不嫌弃的男人 或者有个供得起你的儿子
薇薇我又来看你了、我还是我
看到岳父,突然想日他闺女
强烈建议微微同志发个跟男友那啥的段子~这样很多妄想症就能死心了~
不对,看一眼就能笑粗来,证明病得不轻!赶紧吃药,不能停……搞快
回复 80楼:你有何贵干????
回复 78楼:[流鼻血][流鼻血][流鼻血]
现在很火的
那个强奸微微的,你出来,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屁眼近
天生逗逼怎么可能装的了抑郁症
回复 60楼:你这名字!牛掰
果然,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差,请问你现在,在精神病医院过得还好吗?我的女神!
噗,也用来形容拉稀
这闺密真可爱,真想亲亲她的闺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演技不够颜值来凑,
你说的症状,我感觉我也得了抑郁症!
岳父大人长的是有多搞笑[哈哈][哈哈]
这么可爱的老爸,真想亲他女儿一口。
为什么大家都想上薇薇?我可以插个队吗?
薇薇跪下,自己找话筒
不想上班,就去死吧!你要坑死你爹?
我要草薇薇
是你笑点低,还是他……
回复 9楼:好有经验的样子[挖鼻孔]
一笑奈何在此!
你爸吓一跳,难道和隔壁王寡妇的奸情被你识破了?
如你所愿,你现在四不四在精神二科待着呢?
微微是我的.你们都不许和我抢.来微微
帮屁股微微的抬点!!!
原来楼主老爸长得这么好笑
就你这智商,我能骗你自己撅起屁股主动让我干你菊花。
我是一学习就烦
你爸没有说你吗?我就是长的再丑你妈都没有嘲笑我,你进门就嘲笑我,傻姑娘,我算白养你了
这孩子看来是傻了,丢了吧
这么乐观的媳妇我决定收购了
回复 48楼:以为我抑郁了,天天下了班,带我出去玩,给我买吃的,陪我聊天,感觉无论是什么时候有爸妈在,在大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你确定。。噗。。不是放了个屁?[流鼻血]
天生乐观的我们实在演不来严肃戏
前几年我在厂里上班,跟同事闹别扭辞职了,整整一个月心情不好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我妈
然后楼主就这样被送往了精神医院。
你的演技太烂了
逗比永远是逗比!
没错,无故发笑就是抑郁症的先兆。
看到老爸就相当于照镜子了,这丫头长得多困难呢
楼主老爸说:闺女,咱俩想一块去了,就让你妈照顾咱俩吧!!!!这本《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好好学学,别演砸了
你爸长得怎么有喜感吗
这条是怎么通过的?这是啥?
你这是蛇精病,虽然不是抑郁症,但也得治啊,来我家吧,保证给你治好
你不上班你爸妈就得多劳累养你了
逗比是不会有抑郁症的[嘻嘻]
如果是装的几天就暴露了,真正的抑郁症很痛苦的
每天这么多糗事,微微啊,你这人就是个糗人吧
我也抑郁[哀怨]
演技不行,还需努力
有个电影里头女主角叫芦苇微微,我只想说薇薇
不行不行,你笑点太低了
姑娘姓宋吧,你爸是宋小宝吧,那么让你忍不住。
瞅你咋滴?
希望以后也自己也有个这样的女儿
不想上班又有钱花难吗?去做糗百主播啊,开下领口就行了
东施效颦要有自信的,你看看你这点事都hold不住
典型的抑郁症,快去看精神医生。
[撞到玻璃][撞到玻璃]
回复 10楼:刚想评论相同的话就看到你了,抢话要打pp
仿佛看到你爸抽搐的表情
所以天生劳碌命,只能在上班和加班中选[惊恐]
微微把班上…烦了!!
其实微微丑的狠,我见了
我岳父大人心想:这丫头上班上傻了
笑点低的人一般都比较漂亮,比较善良。薇薇你好吗!
楼主好开心,真想和她谁觉
根本不适合啊
噗,我怀孕了
你应该说你胸部再次发育
笑点低的人不适合装深沉!
微微,感觉要笑出来的时候用力掐自己一下,那滋味儿,眼泪打转就差掉下来了
[嘿嘿][鼻孔有点痒]
坑爹啊!我隐隐作痛!
儿子,咋啦?
是抑郁症,不是傻子好吗!
诚实的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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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经理的职场笔记
终于在xx集团站稳了脚跟,从刚入职的激情澎湃,到中间的暗箭重重,再到现在逐渐的柳暗花明,我在xx集团这100天可谓是惊心动魄,让我练就了比凤姐还厉害的自信心,职业经历堪比小月月给人的震撼,不把这个经历记录下来,我心里憋的那是相当难受。所以,我要在天涯818,一吐为快,以作纪念!为了不让楼猪我被人肉、顺利的给大家八卦完,同时让大家能够记住具体的人物,经历中的公司和人名字我都进行了处理,请同名同姓的人或公司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必属巧合,俺不承担任何责任,同时谢绝跨省追捕,不参加任何请喝凉水、做俯卧撑等神秘活动。开8 车辆驶上人民南路,透过车窗我看见锦城酒店的门口一片热闹景象,几个漂亮女服务员吃力的抬着红色地毯,向正在台阶下铺地毯的另外几个服务员走去;门厅两边各撑起一把梯子,一男一女分别站在两边扶着梯子,男的嘴里好像嘀咕着什么话,女的时不时用芊芊细手拍打着男人胸部,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女人常挂嘴边的那句“讨厌啦…”。梯子上各站着一位帅哥,两人合力举着一条红底黄字的横幅往门厅顶部拉起,上面写着“热烈庆祝三八国际妇女节暨市第十一届妇女大会召开!”    之所以与安伊集团约定3月8日这一天报到,是因为多年的职场感受让我明白,影响命运的除了自我的不懈努力、执着追求、坚忍不拔以外,在我们的背后总有一股力量引导着命运的发展。3月8日是国际妇女节,我希望全世界妇女同胞们的快乐能为我的职业生涯增加一些人气,也就是咱中国人常说的“旺夫”(不好意思,占了全世界妇女一次便宜)。科学的来说这或许是迷信,但我的妹妹曾经说过,迷信有时候也是自信的来源,先把自己忽悠自信了,才好忽悠别人。     安伊集团位于城市CBD核心区,一座28层全玻璃幕墙楼顶写着“华都国际”,写字楼的18层是安伊集团的办公区。9点整,我迈进了安伊集团的大门,首先看到的是前台MM外交礼仪式的微笑。    我上前讲道:“你好,我叫薄乐,是新入职的人力资源部经理,今天来公司报到。”    前台MM的表情从微笑逐渐调整成了疑惑,眉毛配合着也皱了起来,在大约0.02秒之后,外交式微笑又从新爬上脸庞。    前台MM说道:“哦,人力资源部在左手边第4间办公室,您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我道了声谢谢后,转身朝人力资源部方向走去,耳后传来了前台MM讲电话的声音。    她说:“李经理,有个叫薄乐的人找人力资源部,他说是新来的人力资源部经理,您是不是要做HR总监啦…好的,拜拜!”    我从前台MM讲电话的内容判断,李经理应该是人力资源部经理,那我岂不是“山寨版”的了。记得前几天参加安伊集团面试的时候,董事长旁边坐着一位男士,董事长介绍他是办公室主任,在整个面试程序中并没有人力资源部经理与我谈过,难道安伊集团选拔人力资源部门的人不需要经理面试?或者说人力资源部经理位置一直空缺?那前台MM刚才的电话又怎么解释?又或者是董事长的刻意隐瞒?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走进人力资源部,一位年约50多岁的男士从座位上起来,迎上前握住了我的手抖动着。    他说:“欢迎欢迎呀!赶快坐、赶快坐。”    我认出来这位男士就是上次坐在董事长旁边的人,我坐下后,男士接着说道:“你叫薄乐对吧,好名字,做人力资源就是做伯乐,帮助企业选拔优秀的千里马。我叫李锐,是安伊集团人力资源部的经理,上次咱们见过面的,欢迎你加入安伊集团。”    我装作平静的说:“您好,李经理。”    李经理手指向办公室的一个座位说:“薄乐,这是你的办公座位,这样吧,我先介绍部门的其他同事给你认识一下。”    没有等我反应,李经理就拉起我走到各个办公座位面前。     他介绍说:“各位,这位是咱们新招聘的生产事业部HR经理;名叫薄乐;薄乐,这位是主管培训的刘君、这位是人力资源部副经理张娟、这位是人事主管小赵、这位是绩效主管小孙。对了,下周还有一位叫唐浩昆的HR总监也要加入安伊集团,这样咱们HR的队伍就越来越充实了。”    李经理热情的为我把部门的其他人都一一作了介绍,每介绍一位同事,我都客气的握手并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对方,认真的说声:“以后多多关照”;而此时我的心里却出现了很多疑问和不解。    当初我应聘的职位是安伊集团公司人力资源部执行经理,现在入职进来却变成了下属一个生产事业部的HR经理,在面试过程中也从来没有出现过HR部门的经理来和我谈,都是董事长直接面试我,这让我在心里已经感觉自己可能是直接向董事长汇报工作,但今天入职的一幕幕与我设想的还是有很大差别,我在心里飞快思索着如何应对这些问题,等李经理带着我进了他办公室后。    我说:“谢谢李经理带我认识大家,烦劳您啦。对了,李经理,当时我应聘的职位是集团人力资源部执行经理,虽然我对咱们公司执行经理的概念不是很了解,但我听您刚才介绍我是生产事业部HR经理,不知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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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腊是习武之人,彪形大汉,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五,这剑佩他身上不是太短了?呵呵,你们说是不是这道理。”高强笑呵呵地说。
  “和方腊没关系?”胡老师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高强听。
  “那就先不管和方腊有没有关系,既然东西是老的,就说说值多少钱好了。”胡公平有点失望、有点不满意、又有点不耐烦地说。
  “呵呵,”高强又笑笑说,“收古董,看古董一是看收藏价值,是否能传递几百上几千年前的社会信息,指的是东西要老,品相要好,升值空间大;二就是文化价值,能与历史名人,历史事件等等联系在一起,具有一定的历史考古或研究价值。两样都具备,不用说,值大价钱,二者具备一点,价值就少了很多,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不值五万?”胡公平问。
  “你是明白人。”高强夸了胡公平一句。明的是夸,暗的是杀。胡公平也不是傻子,当然清楚。清楚归清楚,这价钱还得买主来说,钱在别人口袋中,抢不来,虽说有点意见,但还得耐着性子说,“高老板说不值五万那值多少?”
  高强没说话,表情冷峻地伸出食指对着胡公平。
  “才一万?”胡公平张大着嘴巴,半会都没合上,那架势仿佛在说,你不改口五万我就不合嘴了。高强没因胡公平情绪上的大波动而改口,而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看见高强坚定的点头,胡公平把头跟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口中直说,“这价钱没得谈,真没得谈,就算我同意,那两个外地佬也不会同意的。”
  胡老师张了二次嘴,想说话但没说,他可能想劝高强加点,感觉又不是很妥,所以没说出口。有高强在,也就没我什么事,我只要当好一个看客,一个学生就可以。
  “一万的价格不低的,你们不用着急回答我,先商量商量,如果同意就把结果告诉胡老师,”高强平静地说,“今天就不耽误你山上的活了,如果可以,我们下次再谈。”高强这话说出口就意味着人要走了,也表明他不着急要收这把剑,要不要卖随胡公平自己,一付无所谓的神态。
  胡公平哑了。
  胡老师也哑了。
  他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没了主张。人家买主不是很诚心想要货,谈判的天平就倾斜了。要说倾斜度不大,还能商量,一万的价格几乎就是一边倒,基本上也没什么可谈了。
  “今天就这样吧。”高强机械式地笑笑,脸上非雨非晴也非阴。我不是很能明白高强的真实想法,但能看出高强是真的要走了,这点毫无疑问,所以我拉了一下胡老师的袖口说,“胡老师,我们走吧。”老头似乎还没从这种不咸不淡的结果中反应过来,定了一下神才说,“哦,走啊。”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胡公平家,沿着村子中的土石路朝公路边走着。
  “高老板,这事接下来怎么办?”老头问。
  “不着急,让他们先考虑一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多过去同他们交流交流,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好处,呵呵。”高强温和地对胡老师简单地交待着。
  边走边聊就到了公路边,我和高强坐上车就返城了。车上,我把憋得很久的一个问题抛给了高强,我问,“强哥,你怎么知识方腊的身高的?”我觉得高强能知道这个太神奇了,他都不知方腊的自号“圣公”,居然知道方腊的身高!
  “我哪知道方腊的身高。”高强出人意料地说。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过,方腊不低于一米八五。”我疑惑地问。
  “我说过?可能吧,呵呵。”高强居然这样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出尔反尔之话,我基本上没见他说过,更多的是习惯了他的一言九鼎。
  高强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无需再问什么,显而易见,高强是在使用了手筋,喜欢下围棋的都懂官子。他否认自己说过,也是让我自己去想,去悟。没人知道方腊的身高,也等于没人能否认高强说的一米八五。
  这么说,那把剑就真与方腊无关了吗?
  一个大大的问号,慢慢听高强分解,现在还不是时候。
回到城里,高强主动让我下午四点钟左右去店里一下。我知道高强要和我聊什么,无非是对这剑的看法,以及要我注意的事项。别人或许看不出来高强对这剑的中意程度,但我心里已经敞亮了,就像点着炽光灯。
  在店里,高强同我说,“谈古,刚才一路上,我都在想这把剑。”我点点,表示知道。
  “谈古,你说说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是什么?”高强问。这是个难题,我感觉到不太好回答,想了想就说,“应该是价钱吧?”话是说出口了,但我真的不能确定这答案离标准答案差距有多少。
  高强笑笑,摇摇头说,“当然不是,多一万少一万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了,你再说说看,有什么说什么。”
  这问题好难,真难,难在我没想过。没想过就临场去想,翻白眼想,挠头想,想来想去我才斟酌地说,“这把剑到底是不是方腊用过的剑?”
  高强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如果不是方腊用过的剑,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回,我想都没想就说,“那就放弃,不吃了。”
  高强又摇了摇头,显然我的答案是错误的,不准确。
  “不是也要?”我顺势问,只能这样蛮撞了。
  高强点点头说,“收下是肯定的,毕竟太难得,我们这边很少碰上这么精美的兵器,我在想,如果不是方腊的剑也得按方腊的剑来办事。”
  高强这句话我是真没听懂,难道高强要按方腊剑的价位收下?这不是明着犯傻便宜卖主?不太可能!所以我问,“强哥,如果是和不是方腊剑,收货价钱可大不一样啊,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只想到买,没想到卖,是不是?”高强点拨了我一下,这下让我醍醐灌顶,还能有什么不明白?高强的意思是吃进不按方腊剑身份出价,卖出必须要按方腊剑的身价,那么就是说,这中间必须要有工作来把这剑死硬硬地按在或是扣在方腊的头上。具体要做什么工作,这是我不知的,我想,高强苦思冥想的症结也在此,而不是钱的事。
  “那依强哥看,这剑到代不?”我心里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高强没表态我就吃不准,只有他明确表态过,我才敢肯定自己的眼力。
  “剑是大开门,没问题,无论是剑首的螭龙玉,还是剑身的年份以及剑鞘的腐蚀度,基本上都有年份或是符合唐宋兵器的一些特征。”高强说,“当然,我看兵器的眼力也不是很好,接下来,我还会找朋友帮看看的,应该大差不差。”
  我们正说着话,高强的BB机响了,他一看就说,“客人到了,我回个电话。”说完起身走到柜台前回电话。回完电话,高强对我说,“走,去龙凤酒店,我带你去认识一位前辈。”
  高强这话让我好阵激动,带我去见他的圈内朋友,这可是头一遭啊!在车上,高强告诉我,这位前辈以前在省博物馆工作,退休后自己也玩玩,他相中了我手上的一件瓷活,说好几次了叫我匀给他,我一直没舍得。这次他也是冲我那瓷活来的,他可是省里古陶瓷的专家,在古陶器方面很有眼力,其他方面也不错的,一会让他看看这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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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龙凤酒店门口等着,一会客人就来了,从红旗轿车上走下来一老一少。老者清瘦白发,少者约三十出头,肥胖长发戴金边眼睛。
  高强赶上前去一一握手,口中说,“鲁老一路辛苦了。”老者呵呵笑着说,“不辛苦,在家闲得慌,出来活动活动,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学生王知本,这位是高老板……”
  “老师,我们认识。”还没等老者说完,王知本就抢着说了,“我和高老板是老熟人了。”
  “你们认识啊,那更好,看来这圈子就是小啊。”老者又是呵呵地笑着说。
  “认识的,”高强也笑着说,“王老板的名字在我们市古玩圈就是一金字招牌,不愧是鲁老的高徒。”
  “高老板,你这帽子把我扣的都喘不过气来了,哈哈……”王知本舒心地开怀大笑。能不开心吗,如果有人这样捧我,我也保准乐得比他还要很。
  边说边笑就走进了酒店,然后在面容娇好的迎宾带领下进了一个豪华包间。刚落座,茶水和瓜子也端上了,服务很到位,让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一分钱一分货”,这话用在这,有点土里土气,但话糙理不糙。我们四人边喝茶边聊边推让着点菜。
  “这位小哥是高老板新收的学生吧?很面生。”鲁老笑容满面地朝着我说。还没等我开口,高强就说了,“鲁老说笑了,我那点水平还哪敢带徒弟,这是我妹夫谈古,跟我后面帮帮忙。”
  “谈古,好名字,一听这名就与古玩有关。”鲁老调侃着说。平生头一回面对古玩界的高人,搞得我诚惶诚恐很不自在,笑不自然,言不得体,干脆装傻、沉默。
  “鲁老,您今天来巧了,我正好有个东西想请您帮着掌掌眼。”高强边说边从包中拿出了一堆相片来递给鲁老。
  鲁老和他的学生王知本接过相片端详起来……
  “高老板,你知道这圣公指的是谁吗?”鲁老看了一会之后问高强。高强眨了一眼说,“这个不太清楚,请鲁老给说说。”
  “这圣公是方腊的自号,关于方腊的出土文物也是有的,早在八几年,淳安界首乡驮花坞自然村就出土过一批坑埋文物,里面有几十件兵器,这些兵器和当年方腊起义有关。”鲁老想了一下又说,“关于方腊的出土文物可不多见。”
  “鲁老,问句题外话,这方腊是被宋江带领的梁山好汉所灭吗?”高强半天玩笑地问。
  “哪里,水浒上所谓宋江率梁山一百零八将征讨方腊只是小说描写,纯属子虚乌有,历史上的方腊是被抗金名将韩世忠所擒于一石洞中。当时韩世忠还只是一裨将,远没有后来的名气之大。”鲁老慢腾腾地说,“史书上记载的宋江和方腊,被朝庭军队所伏,前后差不了两月,那时宋江也没有多少人马,根本无实力去征讨方腊,这宋江投了朝庭之后,后来又反了一次,被宋将折可存捕杀而亡。关于这点,三十年代出土的宋将折可存的墓志铭中,明确有记载。”
  “鲁老真是博古通今啊,呵呵,真是高人,佩服佩服。”高强真诚而折服地说,“借此机会,鲁老就给我们讲讲宋朝兵器吧。”
  鲁老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宋代冷兵器中弓弩占半,弓弩手甚至还略多于刀枪手的人数,宋时的军队中以挽弓臂力为标准衡量一个士兵的武艺,当时的岳飞和韩世忠等一批名将都是挽弓高手,臂力惊人。宋代的神臂弓和床子弩都相当有名气,这二种都是远射的弩器,射程可达三、五百米远,杀伤力极强,所以被大力推广运用。北宋时朝庭设有弓弩院,造箭院各有工匠千余人。我见过出土的北宋弓弩,装有机关,供单人发射用,很漂亮很精致。”
  “按鲁老说的,剑在宋代战争中不怎么被使用了?”高强问。我想,高强问的这个问题他是清楚的,清楚还问就免不了有拍马之嫌。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鲁老毕竟是前辈,又是科班出生。
 “我来替老师回答吧,让老师歇会,”王知本接过话说,“剑是短兵器,战斗力弱,长剑又易折断,在历代大规模的战争中实用性很差,一般为指挥官佩佩,更多是一种身份显示,普通士兵以弓箭、长枪和长刀为主,符合战争的需要。剑是被中国人赋予神性的一种兵器,不光是武士,中国文人自古也佩剑,显阳刚之气,一剑在手,豪气干云。剑对于中国文人,是一种情结。最著名的文人代表屈原和李白,都对剑偏爱不已。”
  “如此说来,方腊有无佩过剑还是个问题了?”高强插话打着呵呵说。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王知本肯定地说,“唐宋以后的剑,不求修长,求脊厚实,不易折断,这剑有一眼。”
  “那请鲁老和王老板看看这剑具体给说说如何?”高强谦虚地说。
  “知本,你继续说。”鲁老朝他的学生说道。
  “那我就说说?嘿嘿……”王知本当着自己老师的面有点不自然,所以先嘿嘿了二声然后对着相片一张张来回倒腾着说,“先说剑身吧,从花纹上看像是折叠夹钢,白光泛寒;剑身与剑脊斜面打磨精细有力度,工艺属上乘;从剑刃上的众多大小磕来看,锈蚀与剑身一致,多层次,不呆板,可以排除人为作旧的可能;再说这铜剑格,绿锈色入骨,不浮于表面,锈蚀自然,表面兽面纹刻工熟稔,纹饰精美,从这纹饰图案上来看,应该还有绿松石之类的镶嵌才对,应是遗失了,四个镶嵌位还在,镶嵌位内部受蚀也呈现出了自然高低不平的状态,也可以排除人为作假。”
  说到这,王知本停下了,目光停在玉螭龙剑首上。高强问,“怎么了?王老板请继续说啊。”
  “这玉让鲁老师来说吧,呵呵。”王知本客气地说。
  “那鲁老就给我们说说?”高强陪着笑问。高强的这种笑是我以前很少见的,看来这被人求与有求与人就是不一样啊。
  鲁老接过相片端详了一会,说,“从图片上来看,玉料青白,表面有桔黄色及赭色斑,通身有褐色沁斑,一眼老;浮雕螭龙造型生动,韵味十足,工也好,刀痕未见粗大、也无崩茬,应该是前人的手动陀机具工艺。当然,话又说回来,没有仿到位,只有研究不到位。在古骨董面前,任何人都不能托大,自以为学到位了,其实相差甚远,业有专攻,不可能面面俱到。”
  “那依鲁老来看,这剑为古剑无疑了?可以开门到哪?”高强喜颜于色地问。
  “我们只能说从每个细节来看,这东西看老,整体的还得上手看,如果高老板不介意的话就把东西拿来让我们养养眼,呵呵。”鲁老的话说了七分,留下三分。
  那时鲁老一类在我心里就是神级的人物,膜拜得不行!我想这就大概就是饱学之人的自谦态度吧,不托大,不满嘴跑火车夸海口。这正是我们这些后辈的半桶水或是光桶的学徒们更应该学习的东西,别学不到二天,就对别人的东西或是见解指三道四,而自己又一窍不通,说了半天皮毛都没够着,让人贻笑不已。古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说的做的,以低调谦逊为上,现实中,网络上也好,茫茫人海中高手如云,三人言就有你师。
  “我说句话高老板不要不高兴哦,这东西整体感觉有些貌合神离,味道不够,意见仅供参考,呵呵……老师说得对,最终结果还得上手才知。”王知本倒是无所顾忌地说了这句。
  “不瞒鲁老说,这东西不在我手上,所以……”高强解释说。鲁老听高强这么一说,就说,“没关系,有东西就上手看看,没东西就算了。”从话语中,高强也听出了,鲁老师对冷兵器远没有对陶瓷的兴趣大,不然也不会几百里地赶来匀自己手中的青花四系扁壶了。
  说到这,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边吃边闲聊着。聊到最后,鲁老免不了又提及了高强的四系扁壶来,高强早有准备,也就半推半就算答应了。
吃完饭后,高强陪着他们去了宾馆,我就独自回家了。对于高强接下来的打算我虽说不清楚,但我想高强会有一个合理稳妥安排的。有高强在,我所有的思考和担心都是多余,更多时候,我只是充当一个棋子的角色,任高强支配,听从支配才是我的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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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睡得很踏实,因为这剑已经基本在握,很难逃出高强的手掌心,除非高强主动放弃。高强的实力与能力也就是我死心踏地跟着他干的最大理由。一觉醒来,日上三竿,赶紧摸出传呼来看,没人呼过。我简单洗了洗就出门了,像往常一样在街边买些早点边吃边去店里。
  我走到店里时,看见高强正在摆弄着一款手机,印象中好像是摩托罗拉。见我来,高强兴奋地说,“谈古,怎么样,刚买的。”我发自内心地说,“好看,真的好看,强哥早该买一个玩玩了。”
  “是哟,有这个就方便了,随时可以联系到我。”高强目光亮堂堂地说。我大胆猜测了一下,高强买手机可能与昨天鲁老的来有关,有钱人和有钱人接触、交往,学到的是高消费理念,很容易。
  趁着高强心情不错,我及时问,“强哥,今天下乡吗?”高强摆弄着手上的手机说,“不急,等胡老师上来再说。”
  “胡老师要上来吗?”我纳闷地问,心里想,胡老师村里并没有电话,又是如何通知高强的?
  “应该会来。”高强说。原来高强是猜的,并没有得到老头的信息。我的看法与高强不大一致,因为我们昨天才从乡下回来,胡老师没这么快就进城。等到十点多钟,胡老师没来,高强就走了,临走前说,“胡老师一会来了,打我手机。”我记下了高强的手机号。
  高强走后,我在想,为什么高强就那么肯定胡老师今天会上来?难道高强不光学会了古玩还学会了占卜术?不太可能吧。但结果如高强想的一模一样!
  下午一点钟左右,胡老师还真进城来了,见我面就像求于急救中心一般劈哩扒拉地说,“谈古,不好了,又出事了……”老头虽说年龄不小,但心里承受力很一般,每次都是这般火急火燎,好在我已经习惯了,否则十个心脏也不够跳。
  胡老师说——
  今天上午,公平和两个外地佬真的打起来了,我赶过去时,公平的老婆舅和堂兄弟一帮人正手持锄头、扁担围着两个外地佬,那场面够吓人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一触即发!我看这样不行,要出人命的,就硬着头皮上前劝了。说实在的,那场面,围着看的人很多,真敢劝的没有,也就我这糟老头不怕死了,再说,我们也是为了那剑,不劝也不行,是吧?
  我点点头,表示支持,胡老师继续说——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双方劝住了,一个个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然后耐心地把事情搞清楚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两个外地佬昨天不是上山帮干了一天活吗,今天不肯上山去干了,说是干一天活可以抵吃喝几天。这公平就不同意,叫他们必须得再干一天,双方就为这事吵了起来,吵到最后,公平就叫两个外地佬滚蛋,外地佬当然不肯走喽,除非是让他们带着宝剑离开。带着宝剑走,公平也肯定不愿意啊,那还不是肉包子打了狗么。达不成意见,双方越吵越凶,就差动手了。公平老婆一看情形不对啊,就赶紧跑出屋去喊人了,那些亲戚闻讯能不赶来帮忙么,一下子就把外地佬给围上了。
我问,“那这事后来怎么解决的?”
  胡老师说,“经过我的调解,分两只脚走路。”这老头真有意思,还分两只脚,当是中央政策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我实在忍不住发笑,边笑边问,“哪两脚?”
  看我笑,老头也笑了,说,“一只脚当然就是胡公平继续卖剑,剑当然得留下来继续卖,不能被带走了,如果被带走我们就白忙了;另一只脚么,两个外地佬回家取钱去,用钱来赎剑。”
  “主意不错!”我夸了老头一句。
  “我办事还行吧?呵呵。”老头顺竿就爬。
  “听你这么说,那两个外地佬还真走了?”我问。
  “当然真走了,这还有假的呀。”老头得意地说。
  “外地佬就那么听你的话?”
  “不是听我的话,是我说得在理啊,东西没卖掉,在人家这里白吃白喝不如回家拿钱来赎东西啊,胡公平也向外地佬作了妥协,要得不多,只要五千就可以。”老头说,“我嘛,当然也是巴不得外地佬走喽,他们走了,我们更好办事。”
  “人走了,那东西怎么卖?胡公平能作主吗?”我担心地问。
  “能作主,外地佬走之前都谈好了,一四分成,底价二万五,卖低了从公平五千里面扣,高出此价,公平也可以多得,很合理的。”老头分析道。
  听老头这么一说,这剑八成就是二万五了,都不用怎么还价就铁定。我想,这个消息对高强而言是好消息,便立马联系了高强。
  高强接过电话后就赶过来了,简单听了一下大致情况就决定出发。三人上了车直奔清溪!
  “高老板,你打算出什么价?”胡老师在车上问。
  “二万二,一口价。”高强说,那口气就像他是卖主,对方才是买主了。
  “二万二行吗?”老头担心地问。
  “肯定行,呵呵。”高强说。
  “这样的话,胡公平不是没多少钱可分?”老头说。
  “不可能的,钱在胡公平的口袋里放着,怎么分钱是他们内部的事,这个我们不用管,只管付钱买货就行了。”高强说,说得有几分霸道。
  正说着,嘭的一声,车子爆胎了。车子一爆胎让我心里大大一惊,我惊的不是这声音,而是预感这事不利,像是天意在阻拦什么。没依据,只是臆想。想归想,我没说,不宜说,道理你们懂的。
  下车换上备用胎后继续前行……
  进村后,直接去了胡公平家,也没怎么讨价还价,高强说只能出二万二,同意就买下,不同意就算了,以后也决不会再来了。高强说决不会再来当然是假的,他自己不来也会想着法子让别人来的,这个我有数。但胡公平不这么想,他心里吃不准高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吃不准就没了底气,忍了半天还是卖了,不卖不行,买主太少了,一味地等外老地来没有主动权,钱进了自己的腰包才是硬道理。这种很现实的想法我们都有过,不只是胡公平会这么想。
  付钱,拿货走人。当然没忘了付给胡老师的报酬。
  回来的车上,我问高强为什么吃定了胡老师会上来,高强说,双方都不傻,各怀鬼胎,各打各的如意算盘,利益矛盾就越来越冲突,特别是我们看货走之后,他们失去了大买主,各自的鬼心眼就更加表现得明显,能不矛盾吗?矛盾这种东西很奇怪,就像瓷器的裂缝,越裂就越裂大,怎么补都是瑕疵,既然他们吵了第一次,就离第二次争吵不远了,而且只会一次比一次凶,只要争吵,胡老师就会上来报告。
  “那你怎么就确定是今天?”我又问。
  “这种事不会拖去几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拖到后天的可能性都很小。”高强自信地说。我听着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这剑就不再姓胡,改姓高了。接下来,我不知道高强如何去处理这把剑,是立马找个买主脱手还是先留着?一切都是问号,只能慢慢等结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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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买回来后,高强几近无声,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剑还在他家里,没有出手,其他情况一概不知。这也正常,按以往惯例来说,都是这样,我只管收,不管卖,也不打听如何卖、卖了多少。在我心里,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该忙什么还得忙什么。就像是攻坚战,攻下一个完成任务,再攻下一个,赢的就是那份快乐,那份临时拥有,那份自我满足。
  十几天后,高强的一个举措吓了我一跳,这与高强的一惯风格是格格不入的。以往高强收到东西后都百分之九十九地低调,这次却大张旗鼓,很是高调。
  首先,高强不知打哪找来了一只黄花梨的长形天地木盒,盖子装剑鞘,底装剑身。如果光是这样,当然算不得高调。
  其次,高强在玻璃店里定制了一个玻璃框,很厚的玻璃,框大小刚好装进盒盖和盒底,并排平铺,更奇的是,玻璃六面是用胶封死的!简而言之,要想取出玻璃框中的古剑,必须砸碎玻璃框。如果只是这样,当然还与高调无关。
  接下来,高强把这只装有古剑的玻璃框放在了店中,还特地配了个大的玻璃罩,当然这个玻璃罩是可以掀开的。这还不算,高强还写了“压堂器(非卖品只供观赏)”几个字搁在玻璃罩内。这下就不能不说不高调了。
  还没完!
  再过来些日子,高强还给我看了载于《XX文物》杂志上的一篇简讯,大意是说清溪一户人家有一把宝剑,疑为北宋末年农民起义军方腊所遗,被众多学者抢着研究,目前虽仍无定论,但此事已经炒得沸沸扬扬,相信不久之后就会盖棺定论。
  简讯很短,说得含糊其辞,但提及了鲁老的名字。这篇简讯也被放入玻璃罩中,和装有宝剑的玻璃框放在了一起。
  即使这样也让我吃惊不小,我吃惊的是这把剑的动静居然有这么大?更吃惊的是对高强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一向收了好东西不是藏着就是掖着的高强,为什么这次会反其道而行之,如此大张其鼓地行事?
  如果我不问,高强当然也不说,我憋了一阵子还是忍不住问了高强。
  高强的回答很简单扼要,他轻描淡写地说,“弄个镇店之宝来带动那些垃圾货销售,没什么特别原因。”
  事实真的如高强所说吗?
  我也吃不准,不过有一点是眼见为实,那就是自从有了这镇店之宝后,店中的销售情况是大大好过以往,就近的虾兵蟹将玩古董的都爱往这凑凑,来看看店中的古剑,顺手也买几个便宜货回家玩玩。
  那远处的客人呢?我想这个才是高强真正的目的,或许高强在钓条什么大鱼吧。店里的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否认的肯定的都有,没有人能说出个具体而可信的看法来肯定或是否定这把剑和方腊间的关系。
  同样,我也糊涂,说不清道不明。
  对于这把剑的真实身份,高强是否像我一样糊涂呢?只有他自己知道吧。高强说过,不管真假,都得按真的来办事,就这点足够说明一切,也能解释高强的所作所为。大多时候,我只能去私下猜猜,不能盯屁虫一般去盯着问,这不是我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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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也不是一个聪明学生该做的事。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要时刻明白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多想,总有好处。
那些年,高强在我们这一片名气相当大,县博物馆工作人员的眼力都比不上高强,很多时候还来请邀请高强去帮忙一起鉴定东西。特别是辖区内抢救性挖掘一些民间古墓或是工程中挖出点的老器,他们一般都会喊上高强,一块研究研究。对于这些东西,高强当然也只是看看,不会动私念。
  老三在时,遇到这种事,高强只带老三不会带我去。老三走后,高强就带上我,让我长长见识,积累一些经验,长一些眼力。这是真实的本地古文化,看一次受益一次,实打实地比书本知识强。
  那天,我随着他们去挖掘一个西晋时的民间砖室墓,该墓葬为单室墓葬,内设耳室,可放置器物,但没有出土什么值钱的东西,忙乎了一天,除了几块纪年砖一无所有,但得了个资料,表明某地发现了西晋古墓。在穷山僻壤的地方,古墓中没有东西是正常的,比不得中原地区的大墓,动不动就发掘出惊人的器物。
  东西没挖着,饭还是要吃的,酒也是要喝的。县博物馆有两人姓郭,大郭是馆长,小郭是研究员。高强同他们很熟,再加上一个馆长算不上是什么官,所以直呼他们大郭和小郭。
  吃饭时,小郭掏出一块玉来让高强给看。小郭说,这玉是亲戚的,让他给看看,他吃不准,因为这玉沁得古怪,只有一面沁,一面崭新一面沁满鸡骨白,所以怀疑是人为作旧。高强接过来看过后就递给大郭,大郭没接,说,早看过了。
  高强就笑着让大郭说说看法。大郭开玩笑地说,人家小郭是在试你的眼力,又不是试我,你别怕说错啊。
  高强一听,哈哈笑着说,这种阴阳面沁色是正常的,一面水沁、土沁,一面为新,见过多次了,不用考我,真叫作假的,一面作一面不做,估计还不如二面作来得简单易行。再说了,真不真还得靠这皮壳和包浆说话,能过关就开门了不是。
  大郭也笑了,也不知他和小郭是否在真试高强。后来与他们交往多了才知道,他们之间经常玩这种游戏,边玩边互相学习。
  说完玉的事,大郭就把话引到了高强收的方腊剑上,提醒高强不要违法,否则让他很为难。高强突然脸色一沉盯着大郭的脸说,“不会吧,郭领导也当真了?”
  “真不真你比我清楚,我到现在还没见到东西。”大郭呵呵笑着说。
  “东西在店里,你可以随时去看的呀。”高强说。
  “哪天是要去看看的,只是你动作不要搞得太大了,满城风雨的到时不好收场。”大郭提醒着说。
  “在东西没有确定真假前,我不会卖的,领导放心好了,来喝酒喝酒,呵呵……”高强打着呵呵说。
  听到这,我就纳闷了,难道高强还真的不确定这剑的身份吗?正说着,高强的手机响了。
  “还是高老板自己干好,手机都用上了,我们给公家干,也不知何年何月才用得上手机。”小郭羡慕外带抱怨地说。
  “那你辞职跟着高强去干好了。”大郭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无疑是给了小郭当头一棒,这年轻人吃了闷棍后就和我一样了,只吃不说。
  年轻气盛是好事,有冲劲。这些年活下来,我总觉得,年轻人还是为人谨慎点好,要学的东西太多,专业知识,为人处世等等,大多时候要信奉沉默是金这条真理。我父亲经常说,言多必失,也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信这个,不是酒后一般都慎言,特别是干古玩这行,矜持一点没有错。
自从店里有了这把剑之后就热闹多了,经常性会有外地客人的到来。有来看的,也有想来买的,但高强对外一律说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只供欣赏。话说那天,店里来了个女客人,当时我不在店里,是桂芬打我传呼喊我过去的。我过去一看,一个肥肥的外地女人,四十来岁,一身珠光宝器,就像那种十足暴发户家的女人。
  “我姓杨,杨贵妃的杨,你叫我杨姐好了。”阔女人很大方地同我说,语气中透着居高临下。有钱人的派头,你们懂的。不知当年的贵妃娘娘是何种派头。
  “杨姐,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谨慎地问。
  “你这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我想买几个送人。”叫杨姐的女人说。我心想,要买东西找桂芬不就得了,干嘛桂芬非得喊我过来。难道桂芬也知道异性相吸好做生意?当然不是,只是开个玩笑话。
  “东西都在这,你慢慢挑。”我客气地说。
  杨姐瞟了瞟货架上的东西,没伸手,又瞟了瞟柜台里面的东西,可能觉得都不满意,最后转过身来,走到条几边,走过去把目光定格在了那把剑上。
  “这东西好看啊,怎么卖?”杨姐问。
  “我们老板说不卖的,只是让人欣赏。”我保持着宾馆迎宾员式的微笑说。
  “真的不卖吗?”她又问。
  “嗯。”我点点头。
  “我就不信,出得起价你们还有不卖的东西?”杨姐轻蔑地说。说这话就显露出了,她并非行内人。玩古玩的人,大多都有自己非常中意的非卖品,不是特殊情况不考虑出售。特别是进到别人店铺里,更不会像她这般子说话。
  “真不卖的。”我笑笑,解释说。
  “你这东西多少钱收来的?”杨姐还在趾高气扬地问,问得很傻。
  “这个不太清楚,得问老板。”我说。
  “你说多少钱收的,我出三倍的钱买,总可以吧。”
  “别说三倍,就算你出十倍的钱,我估计老板都不会卖的,因为老板明确交待过,这个是非卖品,你也看到了,玻璃罩内有字。”
  “你老板在哪?把他喊来,我同他说。”女人不依不挠同我较上劲了。我当然不会告诉他高强的手机号,所以说,“我也不清楚老板在哪,可能去外地了吧,今天没见着他。”
  “你这店里,我看来看去就看中这把剑了,我给你个手机号,你老板回来后让她联系我。”杨姐说完还真写了一个手机号给我。用得起手机的女人,了得!我相信她有实力买得起这把剑,因此就保存好了她的手机号码。
  等杨姐走后,我立马拨通了高强的手机,把这情况告诉给了他。高强都没怎么听清楚我的话,就直说,把电话号码扔了,扔到垃圾桶里去!我么,还就真照作了,把纸条揉个团,扔到了店门口。
  我不知道高强在等什么样的买家,又是不是真的在等买家,我糊涂,有时琢磨来琢磨去都不得法,很难摸出门道来理解他的招式。
  我原想,杨姐这事就这么了啦,原因很简单,买主主动叫卖主联系她,但卖主不愿意联系买主,这生意还有什么好做的?一厢情愿之事,黄花菜也凉了,早日断了念头才好。
  没曾想,第二天,杨姐又来了!
没曾想,第二天,杨姐又来了!
  这女人进门就问我有没有把电话号码告诉老板,我说,“我把你的号码给过老板了,但老板说剑是不卖的,店里其他的货欢迎挑,随便挑,买得多还可以优惠。”
  “其他东西我不要,我就要这剑。”杨姐说,语气也没前一天那么高傲了。估计她那傲气让我们“咬死不卖”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杨姐,这事我真作不了主,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价钱。”我依旧友好地说。
  “那怎么办?”杨姐说,“要不小兄弟你帮个忙,帮我约下你们的老板,我请他吃顿饭。”
  我心想,如果你年轻一点,漂亮一点,气质一点,文化一点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约一下高强,男人不管色不色,都爱美,高强当然也不例外,但是你这样,确实有点难为人了。
  “怎么样?就算帮大姐一个忙好了。”见我低头不语,杨姐以为我在考虑要不要约的事。
  “我只能说试试看,不知道老板今天有没有空。”我说。
  “你们老板不会这么忙吧,连吃顿饭的工夫都抽不出来?”这女人又开始傲了,眼里尽是那种很看不起幕后老板的眼神。她神气归她神气,我不能与她一般见识,我是替人家做事的,表现得好坏是丢主人的面子。按企业的套路来说,就是有损企业形象,这种事万万不妥。按《让子-弹飞》里面的台词来说就是“我了然”,了然这种女人,就该了然着去做事。
  “老板的事情我们哪里清楚哟,呵,你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我就让老板打你电话。”我呵呵着说。
  女人听我这么说还不肯走,索性坐了下来摸出香烟来抽。你说抽就抽吧,也不知道递根给我抽抽,篾视啊!我想了想,她不走,我走。
  “我出去方便一下,杨姐坐着歇会。”我朝杨姐说,然后就走出店门上街玩去了。街上也没什么好玩的,晃着晃着我就晃到青龙巷去了,想看看老三和高霞的住处怎么样了,有无情况发生。我刚打开门,BB机就响了,一看是店里的电话马上就想到是那女人让桂芬呼的,就没回。
  进到屋里,瞬间就睹物思人,满屋子都是老三和高霞的影子,特别是那些曾经和高霞在一起打打闹闹的角角落落,让人伤感啊。奶奶的,这记忆真不是个玩意,总是伴着伤感没多少幸福与喜悦。我不是个擅长用文字来煸情的人,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哼哼叽叽了几句,那只因情到深处。
  老三和高霞有些日子没和我联系了,也不知他俩人过得如何,是不是非常顺利。最近的一次通电话,高霞说她们很忙,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到十点之后,所以没时间出来打电话。我自己打过工,理解她们,只希望她们过得平安,钱不钱的不重要,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有健康才有机会。
  我打开高霞的房门看了看,又打开老三的房门看了看,除了阴霾还是阴霾。关上房门,我独自坐在堂间抽了一根烟,大脑中野马狂缰地胡想了一番后才起身离开。
  刚锁上大门,BB机又响了,我一看还是店里的电话,就回了一个过去。电话果然是桂芬呼的,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店里。
  “有什么事吗?”我对着电话问。
  “就是那个女人,还在等你,不肯走。”桂芬压低声音说。
  “你同她说,说我拉肚子,正在医院里看病呢。”我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点子。
  “这么说行么?”桂芬不放心地问。
  “行不行都是我让你说的,不关你的事,你就这样告诉她好了。”我说完挂断电话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刚刚自找地伤感了一番,哪都不想去,回家疗疗伤口,自我调理一下是实在的。当时对于杨姐这个女人如何死活盯上那把剑也没多想,因为来看来买的人不只她一个,只不过她更执着些罢了。最简单的想法就是,她可能是有求于哪位领导,想买个贵重点的礼物相送吧。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不用心去想,根本联系不到一些事物上去,把有意看成无意都是正常的。不然,罪犯都不用去踩点了,一踩点就被人怀疑上还怎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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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下午的伤感惊动了老天爷,晚饭后,老三还真呼了我。我当时一看是广东的电话号码就激动着滋溜一下跑到街边电话亭去了。
  老三说,他不在车间干了,车间太累,调到厂门卫室当门卫了,工资低点,人舒服些。我同他说,让他安心上班,不要想着挣多少多少钱,打工是挣不了太多钱的,只当是出去见见世面。
  老三说是的,挣几个钱还没花就没有了,一个月不等一个月花……
  说到最后,老三突然问我最近和高霞联系得多不多。我说不多,高霞她很忙,天天晚上加班。老三哦了一声,欲言又止,好像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我叫老三想说什么就说出来,老三推托说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我问老三想不想回来,老三犹豫了一下说不清楚,有时想想还是家里好。我告诉老三说,外面要是混得不舒服还是回来好了,我们俩个一起帮着高强干,比外面有意思。老三说,过年回来再说。
  总的来说,老三在外边混得不开心,这是我意料中的事,因为我也在外面漂过,知道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很难混到钱,混不到钱就过不上自己想要的日子。认清自己的根底,才选择自己适合走的路,这或许就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个书生选择古玩的另一个原因吧。
  按理说,我和高霞是热恋中人,应该彼此如胶似漆才对,但是我想起老三的日子往往多于想起高霞的日子,这点很奇怪。古人说,物以类聚,臭气相投,但我和老三的性格又截然不同,偏偏相处得很好。我细想之下,更多的是一种性格上的互补吧,更多时候采各长补各短,工作上配合得更强更有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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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杨姐买不到那把剑就算了,最少不至于纠缠着我们不放,但是我想错了。这女人还真犟,不买到这剑死活不甘心。
  首日,让老板给她电话,没电话。
  次日,请老板吃饭,没音讯。
  第三天,直接在店里候老板来了。见我面,也不同我说话,只顾自己坐着抽烟。她不理我,我还得理她,毕竟她是客人,是上帝。我主动同她说话还是没用,照旧不理我。我私揣,难不成她已经与高强联系上了才在这等高强?
  她既然不愿搭理我,我也就算了,热面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也没意思。再说了,我又不想她的钱,更不馋她的色,是吧。她拉她的风,我吹我的风,不侍候她,我到店门口看过街美女去。
  我在店门口站了一会,果然看见高强来了。
  “强哥,有个女的在店里,她好像是在等你。”我走上前去说。
  “什么女的,等我干吗?”高强问,显然不知此事。
  “就是前天,要我把她手机号给你的那女人。”我回答说。
  “想买剑的那女人?”高强又问。
  “嗯,是的,她盯上这剑了,非买不可,呵呵。”我笑着说。
  高强没再说什么,朝店里走去,我也跟了进去想看个究竟。我看见高强进店后径直走向了杨姐,靠近后,两人互相盯着看了几眼。
  “你找我?”高强朝杨姐问道。
  “你是老板?”杨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我是老板,”高强说,“你找我什么事,请说吧,如果是买剑就免了,不用开口,这剑是不能卖的,只供观赏。”
  高强直接就把话说死了,而且说的是“不能卖”,不是说“不卖”,我听得很清楚。
  “为什么不能卖?”杨姐理所当然地问了一句。
  “还能为什么,”高强漫不经心地说,“如果证实这是把方腊剑的话就属于文物,要卖只能卖给博物馆,明白不?”
  “按你的意思,这剑是假的?”杨姐不解地问。
  “剑当然是真的了,假剑怎么能当镇店之宝,那不是讲笑话了,”高强说,“我说的意思是这剑与方腊有无关系还得待定。”
  “我才不管这剑与方腊有无关系,只要剑是老的我就要。”杨姐摆摆手说。
  “不是说你要,我就得卖,是不?话不能这么说。”高强冷眼斜视着女人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杨姐说,“老板,你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难道你放着钱不挣?做生意还不都是为了几个钱嘛,直说吧,多少价钱你肯卖。”
  “不能卖,我也不会卖,最起码近期没卖的想法。”高强有些气恼于杨姐的说话态度,所以话说得很硬。也是的,你说这杨姐当自己是个有钱的主,可以在谈古这种伙计面前摆摆没什么问题,要在高强面前显富就为时过早了,我和高强关系这么亲近都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资产。
  见高强口气这么硬,杨姐马上就变了,换了种软软的口气半撒娇地说,“老板,就作个人情卖给我好了,我们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还得常来常往不是。”
  “除了这把剑,店里其他的东西你任意挑,我给你实价,这样总可以了吧。”高强见女人口气不傲了,自己说话也软了些。
“除了这把剑,店里其他的东西你任意挑,我给你实价,这样总可以了吧。”高强见女人口气不傲了,自己说话也软了些。
  “我看过了,其他东西都不如这剑好,就想要这个。”杨姐说得很执着。
  “这个我就没办法了。”高强装作无可奈何地说。说完又补了一句,“你为什么偏要这剑呢?搞不懂。”
  “唉,我也是没办法,”杨姐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有个老领导非常喜欢玩古兵器,我也寻了很多地方,看了好多,品相都不好,前些日子听说你这有,就访到你这来了,没想到你还不卖。”
  “理解,理解,”高强明白似地说,“送礼,投其所好,古玩当然比钱好使,我知道的。”
  “老板,你看你都这般明白就成全一下我好了,我那个项目很重要,就差领导点头了,很关键,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了。”杨姐这次说得很是情真意切,听在我耳朵里可信度很高。如果换作我的话就可能卖给她了,但高强还坚决地摇了摇头说,“真的不好意思,现在不能卖。”高强的头摇得相当无情,摇得如冷血杀手,好在买主不是我。
  听高强这么说,杨姐一下子又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睛只勾勾地盯着条几上的那把剑,恨不得抢了就跑。想了一会,杨姐就问高强,“老板,我想问一下,这剑如果你卖的话打算卖多少?”
  高强笑了一下说,“现在不打算卖,所以我心里也没个价位。”杨姐接话说,“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价,三万,你看如何?”高强听完后就呵呵笑了起来。笑得杨姐瞪着眼,莫明其妙地问,“老板,你笑什么?”
  “我根本就不打算卖,”高强停住笑说,“就算卖也远远不止三万,翻一翻都不会考虑。”
  “你的意思是这剑得卖六万以上?”杨姐有些小吃惊地问,可能高强说的价格离她心目中的目标价还是有些差距吧。
  “算了,不说了,不打算卖的东西说价钱也没意思。”高强放手交叉于胸前的双手说。
  这回,杨姐是真瘪了,彻底地瘪了,坐着无语,又掏出香烟来抽,也没说递根给高强。是不是女人抽烟时都不爱给男人递烟?无视男人的存在呢?
  “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话我已经讲得很明了,请回吧。”高强劝着杨姐说,“不要在我这误时间,耽误了你生意上的正事。”说完,高强就转过身朝我挤挤眼说,“谈古,我们去趟市里,有个货带去给王老板。”
  我当即就明白了高强的意思,他是让我离开,别待在店里,远离买主。所以我也故意问,“现在就走吗?”
  “对,马上走,来不及了。”高强边说边和我前后脚离开了。
  过来没几天,有关这剑六万不卖的话就传开了,玩古董的,不玩古董的知道此事的都为数不少,很多人还当面问过我,我当然只是笑笑,不作正面回答。我想,这事传出去的最大可能就是桂芬,这女人话最多,嘴长,什么事都藏不住。古话说“耗子留不住过夜食”说的就是这类人的性格。
  这话有利也有弊。
  利在造势,势大市就大。
  弊在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利与弊如何去把握和控制是我所无能为力的,想都不敢想,但高强肯定有办法,他能运转自如,这个我深信不疑。最起码,高强是自信的,多大的纰漏他都自信能拿捏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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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新华书店出来路过龙凤酒店时,我看见地主和小六子站在酒店门口,我当时稍一停步,就想绕开而走,但是地主和小六子正好看见了我,地主走过来拉了我一把说,“高强妹夫,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啊。”我赶忙说,“对不起,真没看见二位老大。”
  “几天没见学会装蒜了,哈哈!”地主大笑着拍我的肩膀。
  “是真没注意,不是装的,嘿嘿。”我笑着吱唔。
  “算了,你眼中没有兄弟我们,我们眼中可是有你哦,进来一块喝酒。”地主继续拍打着我的肩膀说。凭心而论,我是不愿招惹或是有意和地主一伙人泡在一起,自己没那份打架斗殴的爱好,也不习惯他们那一套。道不同不相为谋,硬凑是凑不到一起的。我当然就不想喝他们的酒,吃他们的饭,其实也不是他们的酒饭,八成又宰猪了。宰猪骗吃骗喝是他们的日常工作,以此为乐,否则无资本摆谱。见面都得这样说,“又喝高了吧”“那当然,一天二顿酒,人家硬要请,不喝不行”……这谱子才叫厚。
  “我还有事,得回去。”我面堆感谢地说。
  “你有个鸟事,大晚上还去作贼不成,别罗嗦,进去!”小六子用膝盖顶了几下我的屁股。没办法,再不进去估计要挨他们拳头了,只能是往里走。跟着进去坐了下来,一桌人有五六个,全不认识。地主也不作介绍,坐下就开吃,拼酒,嘴里喳乎着一些江湖上乌七八糟的人和事。我插不上嘴,落得清静,自己慢悠悠地静静地挑自己中意的菜往嘴里塞,不委屈肚子是正道,很实惠。
  正吃着,冷不丁地听见小六子朝我吼道,“高强妹夫,祖宗,光顾吃菜也不跟兄弟几个擦几杯!”
  地主用手指了指小六子说,“六子,人家高强妹夫是大学生、知识份子,别太粗鲁了。”也不知地主是故意装的还是真忘了,上次在陈司令家我明明告诉过他,我是中技学历。不管他装也好,真好罢,反正这态度对我而言是有利的,可以少听几句粗陋之语。
  “老大批评得对,不能太粗鲁,高强家的大学生,我们先擦一满杯。”小六子边说边举起了酒杯。这下我没得推辞了,只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和小六子喝了,和地主就不能不喝,喝完地主还有在桌的几个也都得喝到,这是酒桌文化,我们打十几岁始就深知这种本地酒桌文化,在脑子中早已根深蒂固。我那点酒力,很快就撑不住了,头晕乎乎的。酒喝到这份上反倒放开了,来者不拒,只要有人举杯同我喝,我都不推辞。
  这种喝法的结局只有一个,当场哇哇吐。我也脱裤子喝了,不想那么多。话虽这么说,我抱定了当场吐酒的打算,但喝着喝着没吐,脑子还有点清醒就赶紧跑到卫生间,两指头往喉咙里一抠,哇的一声全吐了。经常喝酒的会有这方面的经验,酒醉后吐与不吐结果大不一样,吐完恢复就快得多,肚子也没那么火烧般难受。
  吐完酒后复坐到桌前就闻不得酒味了,一闻就要哇吐。地主他们见我真吐了,也不再逼我喝酒,有一句没一句和我扯几句,扯着扯着就扯到了方腊剑上。
  “高强妹夫,听说高强又要发大财了,是吧?”地主喷着酒气问。
  “发什么财?”我问。
  “不是说高强搞到了一把什么古剑,特别值钱,外地人来出十万都不卖,这事不假吧。”地主吐着烟雾说。
  “剑是有一把,可我没听说过有人出价十万呢。”我说。我这话说真说假都可以,说真,那是没见人当我面出过十万的买价;假话是,我也清楚这剑肯定能卖十万以上,或者说低于十万高强不会卖。
  “什么鸟剑这么值钱?”地主问。
“老大,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六子抢过话说。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起哄,说一起去看看,见识见识。
  “喂,你有店里钥匙吧?带兄弟们去看看。”地主用夹烟的手指着我问。我心想,地主啊地主,你真是喝多了,要不就是大脑短路,这个时间我能带着你们一帮酒气熏天的人去古玩店吗?所以我说,“我没钥匙,要不明天你们去看吧。”
  “真没钥匙?”小六子怀疑地问。
  “真没,”我说,“就算我有钥匙也没用,剑不在店里,那么贵重的东西,高强每晚是必须收回家的,高强不在家时,店里人下班后也要送过去的。”我说的是实话。
  听我这么说,他们也没在坚持什么,毕竟只是一时好奇,没有真正像玩古玩那些人一样爱得深,如痴如醉。话到这,对那些打算加入古玩队伍的朋友,我要说的是,量力而行,古玩是份诱人的自由职业但不是份人人都理想的职业,参予进来一定要抱着玩玩的心态,切不可想着一夜暴富。
  掌握些古玩知识,有利去发现、观赏和保护身边的古玩、古文物,这是好的,了解了一点古玩知识就一头扎进去梦想着发财,这是可怕的,很容易跌得头破血流,这样的故事在我身边,在别人身边都比比皆是。所以,我们一定要切忌头脑发热,切忌占便宜捡大漏。在我们想占便宜时,别人早就设计好了,就等着你来,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看不准的东西,一定要远离,不捡就是福,就是财。谁都想某日在某个农户家院子里看到一件“鬼谷子下山”,从而一夜暴富为亿万富翁,但这概率只能在理论上成立了。我们不作这种梦,心里更踏实些。
  我的笔记中摘抄过一段话:
  [在国内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无论是学术研究圈,考古圈、收藏圈,古玩经营圈,贩子圈、仿制圈,以及倒挖圈和盗墓圈,各个圈里的关系非常复杂,派系纷争也很激烈,当然最终要收藏圈放血。当然收藏圈的派系就更复杂了,有些斗的和文革没什么两样,斗的轰轰烈烈。是啊,这个圈子确实很乱,很多的因为其利益的纷争,是谁当年把古玩收藏定调宣传成艺术品投资呢?有利益可图,就有投机的,当然有人得利,有人就流血牺牲,有人还在大喊大叫,有人还在美滋滋的大笑。真正品味收藏真谛的人有多少呢?]
  说这话的人我不认识,也不知其名,这话没什么大道理,但说得很实在。归根结底说的就是,不做古玩生意而爱古玩者,我们就量力而行,搞点低档次的,花不了几个钱的东西玩玩,也算是有份爱好。千万别看了我的文字后,没长多少知识倒长了发财大梦,这就不妥了,有违了我“写”的初衷。
  正如我上面摘抄的那段话一样,每个圈子都很乱,有人品好的,也有人品相当低劣的,良莠不齐,碰上地些人品差的就够你喝几壶了。如果真想吃这行饭,那就得正儿八经找个师傅带带,等羽毛丰满了再飞不成,急功近利在哪都是死胡同。这行得历练,高强也是历练出来的,我相信他也没少吃药,只是不说而已。高仿瞄准的人群就是专业人士,非专业的哪个愿意掏尽腰包买个玩赏回家日夜对着?即使是非专业者掏的腰包,背后也会有专业的人士在煸动或是鉴定,拍着胸脯担保。
  如果有人说,我看你的文字就是想捡个大漏,那也可以。有心者事不难成嘛,呵呵。业内一直在说“捡漏靠的是眼力”,这话很对,但这是指专业的。我认为捡漏更多的是讲究一种缘份。缘份到了,一切都是很难说的事,说不定哪天,你就在何时何地发现了何物,结果归你了。当然,这“地”基本上可以排除在古玩店里,去古玩店淘宝,一句话,要慎之又慎。不说东西不真,光就价位而言,基本上不属于“漏”,外行吃内行的事,我们不去梦想。
  话有点扯远了,临时写到这,有感而发几句,就此打住。我们继续往下走故事……
关于古剑的话题越传越多,越传越远,博物馆的大郭终于上门来了。我想,这也是高强意料中的事,这种事在他心里早就计划好了,该如何如何去应对。大郭也没避着高强来,而是约了高强一道去的店里,同行的还有市博物馆的一位工作人员。因为大家都很熟,如同战友般,也谈不上真正的公干,所以他们边看东西边说笑,真话假话都带着一起说。
  “高强,你把剑封得够严实的嘛。”大郭说。
  “这种出土的金属器你知道的,碰不得,”高强说,“我这又比不得博物馆,只能来硬的,自我保护好。”
  “那倒是,呵呵。”大郭笑了。
  草草看完东西,三个人就挨着八仙桌坐下来聊天。桂芬见高强亲自相陪,赶紧上了茶水。这事她不傻,很主动,不会等到高强开口。
  “老刘,这东西看完了……谈点看法呗。”大郭对市博物馆来的工作人员说。
  “我的意见还不成熟,要不先听听你的吧。”老刘对着大郭说。
  “我没什么看法,呵呵……”大郭说,“这种古兵器见得少,也没标本,按经验来说,只是是说这东西有些年份。”
  “对,我也觉得有年份,”高强接话说,“老刘,你也别太谦虚,说说不碍事的,最终结果往往是汇集每个人不同的观点才产生的么,你来作个断代,如何?”
  老刘思量了一下说,“我个人初步断代为唐宋,东西有这二个时代的特征,但感觉又不是很对,比如说这玉剑首……”
  “我知道玉具剑包含有玉剑首、玉剑璏、玉剑格、玉剑珌,这把只有玉剑首,应该不算是玉具剑吧?”高强抢过话来问老刘,抢得有些急,不像是他以往的风格。
  “应该不算,玉、剑结合出现在西周,汉时盛极一时,到魏晋之后逐渐消失。”老刘回答说,“这种剑更多地是统治者们为炫耀身份与地位而佩,算不上是真正的兵器。”
  “但这把应该算是兵器,剑脊厚实,不易折断,剑刃上又有砍杀留下的多处痕迹。”大郭接过话说。
  “能使上此把剑的人,肯定有一定的身份,有一定身份的人一般不会冲锋陷阵真枪真刀用剑去杀敌,这也是个疑点吧?”老刘抛出了一个观点。
  “如果这剑真是方腊使用过的恰好就能解释这个疑点。”大郭说,“方腊算不上真正有身份的领导者,毕竟时间太短,只是攻下了江山一角,不成气候,还没享受过江山,难免厮杀的日子多,特别是最后兵败成穷宼之时成。”
  “但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太靠谱,信息还不明显,高老板你说呢?”老刘问高强。
  “我个人觉得压根就不是方腊剑,呵呵……”高强说。
  高强的话让我心里紧紧的,难道他自己掴自己嘴巴?一面大张旗鼓地造声势说就是方腊剑,一面又当着业内人的面否定为方腊剑。
  听到这里我表示严重不解!
“你不是怕我们把这剑当成文物才这么说的吧?哈哈……”大郭笑了,笑中依旧暗藏着真真假假。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让你为难过吗?郭馆长,呵呵。”高强也笑着说,反正这种话就得边笑边说才好,真假难辨,如此这般才不至于影响到谈话氛围和私下的交情。
  听高强这么一说,老刘沉默了一下后问,“高老板,你真这么想?这剑和方腊毫无关系?”
  高强笑笑说,“那当然,没任何依据来证实不是?更何况一直以来,我也没说过这剑是方腊用过的,只是外面人这么传话而已,再说了,他们传他们的,我乐得默认,因为我是商人,对吧,不是考古工作者,我只知道如何去打理自己的生意,这点你们也能明白。”
  “你怎么做生意我们当然不会去管,呵呵,”大郭说,“不过东西不能急着出手,给我们一点时间再看看,也算是对上面有个交待。”
  “行,这个可以的。”高强说,然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说,“呦,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是该吃饭了,走吧。”大郭附和着说。说完,他们三个起身出门吃饭去了,吃完饭后也未见返回,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说来很巧,这几个人刚出门,地主和小六子就来了,一行四、五个人,大摇大摆、吵吵闹闹的。我心想,要是早来一步就麻烦了,还好是迟来一步。我悄悄对地主说,“老大,你看我这地方小,东西又不经碰,是不是让你那几个兄弟外面玩会?”
  地方一点头就朝其他几个挥挥手说,“你们出去玩会,别在这乍呼,让你们看又看不懂,狗屁不通,别看了,我和小六子看看就可以了。”听地主说这话我就在心里乐了,这话就像是蜈蚣在蛇面前笑话蚯蚓太短了。
  边说,地主就边转溜着目光四下寻找古剑,扫了一圈后可能是没找着,就问我,“高强妹夫,那宝剑在哪?”
  我用手指指条几说,“在那。”
  地主和小六子靠近了去看,还掀开了大玻璃罩,动作很大,吓得我赶紧上前帮忙,让他们小心点。掀开玻璃罩还没完,这俩人还要打开玻璃框,我告诉他们说封死的,打不开,还不信,用手试了试才信。
  来来回回地看了半天,地主轻声问我,“高强妹夫,就这把破铜烂铁的玩意能值十万?”
  我微笑着摇摇头,什么也不说,也不知说什么好,说值与不值都不合适,这些人不讲理,只讲蛮理。但地主不满意了,吼道,“你摇个鸡BA头啊,到底是值还是不值?”我说,“真的不知道,要等卖出去,最后卖了多少才知道呀。”
  “六子,你说这剑能杀死人不?”地主把话转移到小六子身上。
  “估计能,你看这剑蛮锋利的。”小六子咬着嘴皮子回答说。
  地主和小六子又聊了几句,然后就离开条几不看了,坐到八仙桌前抽烟,并没有及时走人。我心想,你俩个什么都不懂,看几眼就走呗,在这瞎耽误什么工夫。话又说回来,他们俩也没正事可干,每天不是在这就是在那闲着打发时间,工夫多得是,在哪都是瞎耽误。
  地主坐着,眼睛瞟啊瞟的就瞟到了桂芬脸上,然后侧头轻声问我,“这女的是谁?原来不是你老婆在看店吗?”我说,“高霞出去打工了,这是高强小舅子的老婆。”
  “啧啧,这女的长得还真不错,有几分姿色嘛,”地主坏笑地说,“你小子天天一男一女相对没下手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问,“下什么手?”
  “操,你不是中国人啊,怎么话都听不懂。”地主冲了我一句就起身了,走到柜台边上同桂芬扯去了。小六子见地主起身,他也起身跟了过去。我依旧坐着没动,对他们泡妞不感兴趣。
  这桂芬可能是认得地主或是听说过地主的大名,没多大一会工夫就和地主、小六子聊得热火朝天、春风满面的。聊些什么我也没用心去听,反正不是古玩生意上的事,我也懒得去听,不听耳根倒清净些。
  我翻了半个多小时的书后,地主和小六子才走。出门还主动与我打了招呼,这点让我有些小舒服。我看见桂芬目送地主出门时眼神中尽注依依不舍。这眼神很不好,危险,我顿时替高强小舅子瞎操了三秒钟的闲心。
某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吧,桂芬有事先回家了,让我坐在店里替她看着。反正我一个人生活,一切从简,没什么事,迟点早点回家都一个样。
  我正翻着书,打店外进来一中年人,个不好,但一脸鬼精像,进来后东张西望了一番后朝我笑咪咪地问,“这店换人了啊?”我眼皮搭了一下说,“没换人,老板不在,我是看店的,你有什么事?”
  “这样啊,我前二年来过,见的不是你,还以为换老板了呢。”来人操持着外地口音说,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浓浓的,像是亲戚。
  “你这是来买货还是……”我微笑着说,回他一个微笑是因为对方太亲和了,不回不近人情。
  “你这要货吗?”来人小声地问,声音有点鬼。这让我想不通,开门做生意,买卖都在阳光下,没这必要不是。我当然说要货,货源是我们的生存之本,不收货不等于即将关门?
  听说我要货,来人一声不吭地转出店门去了,很快又再次返回到店中,手里拿着一件瓷笔筒。我接过来一看是件老货,大约是晚清民国时的人物粉彩笔筒,画工还挺不错的。但细一看,不对啊,底足很“湿”,一眼做旧的货。这种货在店里也有,只是高强说不能卖,全收在拐落里,平日里权当是反面样本供我和老三学习。
  “你这货哪来的?”我好奇地问,问得也有点傻,当时也确实不知情。
  “我们自己做的,嘿嘿,以前你们老板在我手里拿过货,他认得我。”来人边说边鬼笑。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这是一位造假者,好听点叫做仿古的。他说高强要过货,我也知道店里有这种货,但是非卖品,一时就让我吃不准了,要不要通知高强。因为店里非卖品不等于高强不卖,这样说你们会懂的。见我还在犹豫不决,来人就说,“我这货没问题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新老,你就放心好了。”
  “我都看出来了还做得真啊?”我回了一句。
  “嘿嘿,你是吃这碗饭的,看出来不稀奇,看不出来才稀奇哦。”
  “我只是看店的,我真不懂古玩。”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贬低他的造假技术,这样利于杀价,货就便宜。
  “你看吧,这货行不?要不叫你老板过来看看?反正都是熟人,价格给你实惠。”来人说,这下脸上没了笑容,可能是让我给闹得有点不舒服。
  说实话,我对这种货很不感兴趣,虽说是便宜,但到底是新货,坑人的生意。如果是我自己的店,毫不迟疑地叫来人走。但那天,我突然想和来人套套关系,因为长期以来我就很想知道仿古技术。人们都说,最高的仿者就是最好的鉴定大师。除了假的就是真的,高仿者得深知一切真品的器型、年代特征、用料、工艺等等,这是门很深的学问,非一般人所能达到。
  我一直想了解,苦于无门,这下是个机会。但不知如何开口问,想了一下,没有婉转一点、好一点、恰当一点的办法。于是,我就撒了个谎,说,“你有多少货?”
  “不多了,还有二十来个笔筒和几对帽筒,你全要吗?全要给你便宜些。”这下,他脸上又有了笑容。理解他的笑,因为生意在望。
  “是这样,货我可以要点,但是你得告诉我一些仿古的事。”我笑笑说。
  “你又不造假,打听这个干什么?”来人愣了一下问。
  “知道一点总有好处的,可以避免吃药收到假货呀,呵呵。”我笑了,因为我突然想到的这个理由很充分。
  “这个不好说啊,环节很多,不是一句二句话说得清楚的。”他搪塞我说。听他这么一说,我想了想就说,“这样吧,我来问,你来回答,问到的你都得说,没问到的就不用说,可以不?”
  他犹豫了一下说,“那行吧,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我主要是卖货,做得少。”我说,“那我们就从这新瓷作旧去火光讲起吧,新瓷上的火光如何让你们给搞得像旧的一样?”
他搔了搔头,可能是在想要不要告诉我真话,或者是全部告诉我,搔了一下头才说,“去火光有好多种方法,有打磨的,有用药水泡的,有土埋的,还有烟熏的和复烧的,方法很多,看怎么用,用在什么器物上。”
  “比如说这个。”我晃了晃手上的笔筒说。
  “这个是药水泡的,你看这底,无釉的地方黑乎乎的就知道了。”他说。我看了看底,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无釉的地方全黑,黑得很是均匀。
  “那你再说说去火光之后还要怎么做?”
  “还得把胎底磨损,把口沿剥釉,做土锈再加一点陈旧,就差不多了。”
  “仿古也够麻烦的呀,不容易,呵呵,继续说说……”
  “今天不早了,下回再说一样的,说来话长,好多细节上的事我们以后慢慢说。”才说了几句,这家伙不肯说了,心思全在交易上。
  “那行,其他方法我就不问了,这样吧,你再笼统地给我说说瓷器造假主要有哪些类型,这个总可以吧。”我哄着他说。
  “这个可多了,好多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懂些皮毛。”
  “那就挑你知道的说。”
  “那好吧……刚才说的新瓷作旧算一种;还有真胚假底、假胚真底;真胚假彩,就是素身老胚后加的彩;修补作画也是种方法;还有就是磨口处理加釉等等,一下说不完的,我知道的就这些。”他说着说着又不太耐烦了。
  他不耐烦我就不能再逼着问了,转念一想,何不叫他看看那剑是否是仿的呢?想到这,我一阵激动,好像就要解开一个千古之谜似的!
  我站起来,走近条几对售假者招招手说,“你过来。”等他走近后,我指着玻璃罩中的剑问他,“能不能看出这是老货还是新货?”
  售假者看都没看就说,“这个我真看不出来,如果是瓷器我还能看看,这种金属的东西我又不会仿。”也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不愿说,但他不开口我又不能撬开他的嘴,只能是由着他。我说,“仿古行业都相近吧?你应该知道一些的。”
  他又摇了摇头。
  我们正说着,高强从店外进来了,吓了我一大跳。我惊吓是因为我想请人验证剑的新老,这可是大忌!老实坦白,我当时很是害怕高强听到我们的说话或是看出了我的用意,后果不轻松。
  高强走近我们,没说话,眼睛由上到下、又由下到上地扫了扫售假货者……还是没说话,脸沉着很是严肃。
  “强哥,”我嚅嚅地喊了一句说,“他是卖新货的。”
  “老板,你好,还认得我不?”售假货者谄媚地讨好高强说。
  高强也不回答认识或不认识,只是冷冷地说,“我这里不卖新货,出去!”语气中透着冰块的寒气。这让我浑身不舒服,感觉自己身上没穿衣服。
  “老板,你看……多少拿几个吧……”售假货者还不肯轻易放弃,努力说。
  “出去!”高强提高了音量,而且还以手用力地指了指门外口。
  这下,售假货者没得选择,闷闷不乐地走出去了,走到门口与门边上站着的一女子一道挑着两个纸箱走了,留下内心不安的我独自面对高强。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与售假者是一伙的,蹲在同一战壕,共同对付的人是高强。他走了,留下我孤军奋战,莫明其妙的倾刻间想法。我不知高强怪戾而动怒的表情之下会暴发什么,会不会大力指责我?我担心自己一会有可能变成冰棍。
我用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高强,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可能是真的迁怒了。他这样的表情我还能说什么,干脆老实点,闭上嘴巴。
  “以后不允许与这类人接触,更不允许他们进到店中来!”高强对我说,“发现了就得及时赶出去,明白?”我点点头,目光依旧是怯怯的。都说作贼者心虚,那一刻我就虚得慌。
  “我们不卖新货,记住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长点记性!”高强的语气很冷,说完取了剑就走了,不肯多与我说几句。这种不说比骂我更有杀伤力,潜下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想,去知趣识好歹识大体。
  我懂!
  从这一刻起,我是真懂了高强不卖低仿,懂得不算太迟。
  前面提过,高强骨子里很注重亲情,这点是难能可贵的。在他眼里、心里,我毕竟还是他的亲妹夫,光凭这点,他就不会对我太见外,不像对外人那么去发力,狠而无情。
  更何况,我只是和造假者多聊了几句,没买新货,又不知情,算不上什么大的过错。高强给我脸色看目的也是为了让我长记性。和风细雨击不到痛处。就像收货时吃药,花的钱越多,越冤大头,就越长知识。教训深刻啊,痛了,才眼罩子亮些,不痛不痒无济于事。
  过来两天,高强对我说要给我买辆摩托车跑乡下收老货,这让我热血沸腾。打收小叶紫檀椅子那会起,我心里就有了摩托车的梦想,这回总是如愿以偿了。新车到手,如获至宝。我觉得为这辆新车该写点什么来表达一下心情,但想了几分钟又觉得没什么可写的。可能是事情隔得太久了,在我心底里已经与摩托车这种交通工具陌生了,像离婚已久的夫妻,早没了情份。但我可以肯定,当年我是很兴奋的,是新婚般的兴奋,对那车的感情一点不弱于四轮的,可能还过些。
  有车和没车干起活来可大不一样了。没车时,临时想下乡怕没车返城,有车了,随时可以动身,大不了回来迟些,不会流落在外睡觉。金窝银窝哪比得上自己的狗窝,这话没错吧。
  车到手后,当天我就学会了,第二天就屁颠屁颠骑着下乡收货去了,很是得意,感觉自己这才像个有实力的铲地皮者。有装备就有底气,就像老蒋的王牌军一般,先不论战斗力多强,自我感觉良好飘飘然。
  那些去过的村子里,见人都夸我摩托车漂亮,还说我收古董赚了不少钱,发了。有些年轻人还主动给我递烟,要跟着我后面学收古董。我说不行,我只是帮老板打工的,但你们可以收到货送到老板店里去,只要货好,老板都会要的。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果然铲地皮的越来越多,队伍很壮大,都是些乡下年轻人,头脑灵光些的。发展到后来,每个镇子上都有。
  以前下乡收老货,老百姓拿着东西追着你屁股后面问要不要,不值钱的还求你收,给个二、三十就心满足了。现在呢?倒过来了,老百姓能让你进家门,把东西拿给你看就不错了,价格更是随口而开。老百姓心里对东西到底值几个钱没什么底,胡乱开着价,视情况而定。日子富了,老百姓手中不差这几个钱,可卖可不卖,就得收货人去磨了。一件器物,跑个五、六趟才吃下来是很正常的事。
  这二年我没铲地皮,听那些铲地皮的说,都让央视《寻宝》栏目给整惨了,老百姓手拿一个民国时期的盘子,开口都要价五万十万的,学电视上哟。我听了想笑但笑不出来,心情怪怪的。全民行动了,都盯着古玩,是好事!盯着就是种保护,是种重视,有利于古玩的延续。这样给后来者留下更多的标本,供他们学习和借鉴。
我第一次见到兔爷是很偶然的。那天,我从乡下收货回来,摩托车往店门口一停,拎着收来的东西就朝店里走。见一中老年人站在放古剑的条几旁正一丝不苟地打量着。见我进去,他转过身来,我目测了一下,大约五十岁上下,个矮、肥胖、双下巴,如果硬要从他身上找出一样好看的来那就是胡子了,很漂亮很标准的八字须,如果给他个鸟笼,再配一件长衫,就十足一个前清遗老,古色古香。
  我对这个人不反感,只觉得有些弥勒佛的味道,让人见了就心宽。那感觉就像淘到了一座古弥勒佛像,感觉很上手。
  兔爷朝我伸出了肥厚的手,我也朝他伸出了手,兔爷的手相当软,软如女人,刚一接触,我产生片刻幻觉以为握错了人,一定眼才发现是真实的,没错,就是眼前这个矮胖男人。
  “你是小谈吧?”兔爷和蔼可亲地同我打着招呼,“他们叫我兔爷。”我一听,有点傻,因为高强说过兔爷可是个人物。一个人物能同我这号小伙计这么亲和地握手算是给足面子了,让人感动。我从内心一感动说话就激动,“兔爷啊,您好,您好,真没想到。”
  “怎么没想到?”兔爷笑咪咪地问。
  “没想到在这遇见您,”我谦卑地说,“还让您认得我,荣幸万分。”
  “我可不认识你,听高老板提过你,所以就猜测是你了。”兔爷优雅地说,很是得体,不像那些暴发户般人五人六的。
  “兔爷是在这等强哥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不是,只是随便来看看。”兔爷摇晃着下巴下的下巴说。
  “那您有强哥的手机号码吗?”我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问需不需要通知高强,毕竟我和兔爷不是一个档次的,说话有隔,聊不到一块去。
  “有的,”兔爷说,“我随便看看,不用惊动他。”
  “那我给您倒杯水吧。”我说,我原本是想掏烟出来给兔爷的,手一伸到裤子口袋中才意识到自己的香烟太低档,拿不出手,临时就换成了这句。兔爷客气地说,“不用麻烦,你忙你的,我看会就走,现在乡下货好收不?”
  我回答说,“还好的,只是普品太多,精品货很少,一年难得遇上几回。”兔爷笑了,说,“铲地皮就是这样,撒网捕鱼,什么样的鱼都一块捞。”
  “兔爷也了解铲地皮啊,呵呵。”
  “岂止是了解,我和你们高老板一样,也是铲地皮出身。”
  敢情这些古玩大佬都是铲地皮出身的?我迷糊……不管迷糊不迷糊,这些人都是很牛的,英雄莫问出身,畅想十年后,我也会风风光光的,如他们一般。当时想到这,心暖暖的,舒畅。人活着就是要有盼头,盼星星也好,盼月亮也罢,有盼头日子过得才有滋味。没盼头的日子过着过着就让人生厌,一生厌就爱抱怨,抱怨久了就跟鬼哭狼嚎似的在心底里有事没事就爱冲自己生气。
  又在店里看了一会,闲聊了几句,兔爷就走了,出门的姿势虽然有些重,但不失优雅。我想,这就是我今后努力的目标,要活出优雅样出来才算把这日子混出头。
  因为没收到什么好东西就不需要及时报告给高强。兔爷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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