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最能打的将军将军郑昆

《土木101班团支部探望老党员感想》郑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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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作者三年倾情力作,根据部分史实资料创作。这是一群极为特殊的抗战组织,是八路军敌后最鲜为人知的炸弹特战组,他们的抗战秘史称得上独一无二。作者栖阳逐剑信箱:    悲壮敌后特战秘史:《炸弹纵队》  
栖阳逐剑 著        山西晋城东南太行关,硝烟蔽日。一九三八年八月末,日军为取得晋城战役主动,稳执华北战场之牛耳,动用两个师团攻城。日军此役志在必得,大本营调来本土最精锐的机械化第八战车联队至华北前线,打算南北对进,包围晋城中国国民党守军和八路军主力一部,因而不惜违背兵家大忌,冒险进兵,要凭借精良装甲联队突破太行天险太行关,抄近路直逼晋城,打开晋东南大门。    大战将至,太行山阴云密布。此刻,雄关东南十五华里处一个小隘口前并不险峻的山岗上,在茂密低矮的小树丛里,潜伏着两个衣冠不整的士兵。两人都很年轻,俯卧在草丛里,聚精会神向山坡前的羊肠坂古道遥望。  两个人最谨慎的一个面孔干瘦、浓眉大眼,虽然端着三八式步枪的姿势不正,但刺刀寒寒,手不离枪机,说明这个士兵极为警惕。他个头中等,皮肤黝黑,也可能是涂的锅底灰,原始迷彩加上营养不良的面部,正好与太行山硝烟弥漫的环境相得益彰。  他没戴军帽,其实也没发给他,班长规定两个脑壳才发一顶八路军军帽,他没资格争抢,只得找个东西凑合。所以,他那光腚一般的脑瓜顶就多了一个没有帽檐的小毡帽。大概班长有话,潜伏必要伪装,为此他还不情愿地在毡帽四周扎六个眼,再插着艾草和树枝。  在军装落着补丁的地方,夸张地插进两条旧麻袋片,大概是刚刚从驴棚子里抽出来,上面带有挥之不去的刺鼻的牲口粪味。这身土掉渣的迷彩在赭黄色的岩石和小树丛里,具有奇异效果。只是,那臭气熏天的麻袋招来不少苍蝇,他一边用嘴巴吹气,轰赶恼人的豆蝇,一边眯缝眼睛掉准枪的准星。  遗憾的是,这支缴获来的步枪光溜溜的,准星和枪托都被炸飞,班长为他弄了点花样,也算将就使用,就这待遇还让几个新兵蛋馋得直翻牙酸,暗地里偷着盼一场大仗,兴许还能挣到手一支三八大盖。  他太精力集中了,以至于旁边那位大兵用狗尾巴草捅他的耳朵眼都目不斜视。说起这位大兵,其实算不算兵,连“小毡帽”都没把握。此人眉毛不重,眼睛大小适中,面庞尽管没有涂抹锅底灰,却也不白净,唯一能让人有点印象的是,他的那双犀利而睿智的眼睛看起来有点让人胆寒。那是一双胜过猎人敏锐发亮的黑狼的眼睛,每一次注视,都仿佛在无形的空气中射出一道闪电,可这道闪电不张扬,没有炫光,没有笔直角度。  有经验的猎手一见到这双眼睛,就知道他是深山里能捕捉到熊罴和野狼的高手。他手中的家伙很奇特,上面包裹着一层粗麻布片,黑不溜秋好似一根烧火棍,枪筒却很威武,“小毡帽”不知道他用的是啥家伙,只看到枪的上面还有个黑色金属筒子,眼睛贴在上面,应该是镜子吧。  他们俩潜伏在这里,是老班长的意思。“小毡帽”偷看同伴一眼,问过他叫什么,他说叫叫他“老枪”,他们俩刚刚从天井关里牵出一匹老骡侦查敌情,新战友、新搭档,“小毡帽”很高兴,因为“老枪”情愿走路,牵着骡子让他骑。不过,小毡帽很会看人,觉得老枪年龄不算大,那副斯文劲儿让人琢磨不透,有点像北平城里的大学生!  老枪确实与众不同,见他端正了一下军帽,那帽子一看就是在尸横遍野的战场捡来的军帽,被撕掉帽徽,只有两个口子,上面还有对称的一对血洞。帽子上面插满树枝和蒿草,唯一与同伴不同的是,他没有军装,只穿粗布褂子,脚上布鞋都看不出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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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阳光很毒热,山岗上雨后的潮气被烘烤起来,形成了比岚烟更让人难受的白色雾霭,这片昔日孔子和弟子们周游列国时曾经过的阳关路——羊肠坂古道,如今却出现了侵略者的战车。老枪淡淡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突然明亮起来,此刻鬼子派出一个小队的工兵,开始在前面扫雷。  黄土坡上的一条自然形成的山沟里,两个潜伏者屏住呼吸挤在一起,老枪面孔严谨,“小毡帽”多少有点抖,说话的时候顺着脑门儿往下掉锅底灰,汗水搅着黑泥。烈日之下,那条蜿蜒的土路泛着刺眼的白光,视线瞄准之处正好有个转弯,好比夏天缺衣少穿,在丹河野浴的村姑丰腴的臀……老枪不敢含糊,用拇指在阳光下测了测距离,然后在低头拿出一个小本子记录。  “说点啥吧,我看你腿有点哆嗦。”他写完,看看鬼子没有往前走的架势,就建议说。小毡帽没见过大仗,确实很紧张。老枪笑笑,斜视小兄弟一眼,“见过东洋女人啥样吗?”  小毡帽一惊,没想到老枪还是花花肠子,他皱下眉头眨了下眼睛,将一根草梗塞进嘴巴里,堵住津液:“老枪,不许胡说啊,咱八路军可有纪律,不兴说那个!”小毡帽上过思想课,学的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虽然不识多少字,听不懂,也记不住,可是提到女性,他觉得慎重。  “长啥样?”小毡帽还是禁不住诱惑,眼睛瞪圆了问!日本女人这辈子是他最恨,全都因为好奇,在城里看过一个日本闺女一眼,就被汉奸扇了八个响嘴巴,最后还外加一脚,差点把他踹成断子绝孙。  “都一样,也不一样。”老枪咀嚼了一根草棍,冷冷地说。  “老枪,俺都十八了,说不得这辈子娶不上媳妇,就光荣了,要不,你给俺说几句……老班长不会批评!人都要没了,还不兴让俺寻思……”  小毡帽感觉腮帮子发热,想起那日本姑娘,脸皮细腻像白面馍,动了动麻袋下臭烘烘的身子。   “流口水了吧!还组织纪律性。”老枪漫不经心地瞄准山坡下的公路,好像还指望俩人能给日军一个迎头痛击。   “老枪,俺就看你神秘,一句话都不多说,肚子里一定不少花花肠!”   “不少!”  小毡帽一听耳朵竖起来,仿佛猞猁看见叼肥鼠的狐狸,他惊讶,枪口突然朝地了。  “准星都调不准了!枪口怎么还冲着屎壳郎哩?”老枪笑着将他的枪口抬起来。小毡帽不好意思,要用枪口捶打屎壳郎,老枪制止,示意他不许暴露位置。小毡帽抬起头来,眯缝着眼睛说:“等打完这仗,俺要是活着,你给俺讲讲,俺家大哥娶媳妇那阵子,俺扒过门缝,看见嫂子……光身子……”  “没他妈出息!”老枪瞪了他一眼,“让你娘逮着,不把你耳朵拧下来!”  “哎?你咋知道哩?”小毡帽被揭短,吐了下舌头。想起这件事,小毡帽心里热乎:“俺嫂子好,这双鞋还是她给俺的……俺哥在北平、张家口和上海都杀过鬼子,年初被子弹打中肚子,三月份就和嫂子回到老家。妈让他俩成亲,哥不同意,后来俺知道了,哥说干不了那事……俺娘哭过好几次。”  “嫂子叫什么?”  “咋地,你还想认识?”小毡帽示威地撅起嘴巴,嫂子是他心目中最干净伟大的人,一个打兔子的家伙也想分享她的名讳,让他不情愿。  “好奇!”老枪淡淡一笑,眼角却抽动了一下,一丝苦楚爬上心不在焉的额头,让小毡帽觉得怪异。  “也没有个大名,哥就叫她海妖,八成是姓海!”  
  最喜欢看战争小说。
  本书综合抗日杀奸团历史资料和日军回忆部分史实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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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哥哥为抗日受伤,嫂子理解,你说呢?”这句心里话让小毡帽陷入深深的回忆,他平生最爱琢磨的,就是哥哥和嫂子的那段事。  “是啊,嫂子不嫌弃,他们俩经常说一些个俺听不懂的话,好像他们在上海、南京、北平大城市都去过,说起来都一夜一夜的,好开心,俺就偷听,可啥也听不懂!”  “他们的话,你当然不懂!”老枪默默地自言自语。  “俺没文化,嫂子教俺识几个字,你没见过俺嫂子,那可了不得,人漂亮,那双手也灵巧,写毛笔字还双手打枪!”小毡帽佩服地晃了下脑壳。  “她爱使驳壳枪?”  “你咋知道地?”  “猜的!”老枪吐出了那根狗尾巴草棍,目光突然凶狠下来。此刻,一队乌鸦从面前掠过,接着便是一阵奇怪的声音袭来。他轻轻地按了一下小毡帽的头。  “慢慢讲,鬼子打炮了!”  “鬼子在哪儿呢?”小毡帽的话音刚落,几发山炮的炮弹就在周围炸开,巨大的轰鸣声携裹着石块和泥土,将两人的阵地覆盖。老枪慢慢抬起头来,轻轻地用腿拱了一下小毡帽的屁股。轻轻地问道:  “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土进裤裆了!”老枪被逗乐了,用目光指着前方三公里开外的漫天烟尘,轻蔑地说道:“鬼子是乱打,没有目标,接着讲嫂子。”  “是啊,俺嫂子那是真厉害!五十米之内,驳壳枪双打,能把鬼子帽上那颗星打掉,要是遇到糟蹋百姓妹子的鬼子,俺嫂子就往要命地方打,不信你就扒裤子看鬼子尸首,保证看不到种!”  “够狠,让人解气!”老枪由衷地赞叹。说完,摸了摸小毡帽子弹袋,鼓鼓的,都是秫秸瓤子,就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十发,递给小毡帽。小毡帽一吐舌头,我的妈呀,这么多子弹,他都没见过。两人不再说话,鬼子大部队突然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漫天烟尘中,敌人车队后隆隆驶出几十辆铁甲坦克,突然一字排开,呈现雁翅队形向老枪和小毡帽所在潜伏区开过来。  过了这个山岗,后面就是太行雄关,也是我八路军与国民革命军晋城阻击战参战部队的埋伏区。敌人吸取前几次失败的教训,这一次摆出坦克绝杀阵,妄图一举突破太行关,直捣晋城。    坦克柴油发动机喷出一股股浓烟,履带卷起漫天尘土,将山岗震得微微发颤。小毡帽惊骇地叫了一声:“这么多乌龟壳,咋和我见过的不一样哩?”  “是九七式中型战车,装甲很厚,装备有四十七毫米战车炮,九七式机枪两挺。速度一小时三十八公里,钢材比德国人的坦克厚,刚从日本拉过来的!”老枪如数家珍,对鬼子战车性能了如指掌。  鬼子继续打炮,老枪他们身前身后都有炮弹落下,小毡帽吓尿了裤子。老枪十分冷静,他用枪筒指点着周围的环境,对小毡帽说:“敌人行军很有秩序,想稳扎稳打,估计两天内不会发动进攻。太行关小隘口北高南低,有许多平缓的小高谷地,我军必须充分利用这种起伏相间地形,把防御重心放在突出部的太行关南段,以高地为核心,多设置反坦克支撑点。”  “我听不懂,老枪,这些话,你还是亲自对韦团长说吧!”小毡帽真听不懂,现在也很害怕,他参加打鬼子,可没见过如此多铁甲怪物齐头并进,内心里不由得胆怯,一边说,脚一边往后蹬。  “记住我的话了吗?”老枪临危不惧,瞪着眼睛问。  
  “记住了!”话音虽很大,却有点尿味。老枪瞪了他一眼:“敌人不会就这么长驱直入,会在隘口前停下来,太行关易守难攻,铁甲车进去需要冒险,从目前情况看,我们还有两天准备时间。”  老枪说着也往后撤了下身子,脱离敌人望远镜视线,进入小沟里。他将一个小本子塞进小毡帽的手里,催促道:“带上这个,快走!”  “这是啥?”  “鬼子这些天从邯长公路北进,行军策略有所变化,这是上午行军布阵变化图,里面有具体人数,武器配置,还有鬼子相互掩护的招数特点,我画的。”  “你啥时候画的啊?”小毡帽对老枪的神秘敬佩感陡然增加。老枪和蔼地一笑,刮了下小毡帽的鼻子,“你小子,等你看见了,咱八路军都成鬼子夹肉饼了!”   老枪这副神态让小毡帽大吃一惊,他见过这种手势,那是营长,不,是团长经常使用的,望着老枪头顶上怪模怪样的破帽子,和他那身脏兮兮的布褂子,小毡帽心底突然有了一个大大的疑问:莫非他是大八路?  老枪看出了小毡帽眸子里闪现出的激动。但时间紧迫,他不能浪费一个字:“告诉韦团长,鬼子将近两个联队,其中第八战车联队打前锋,轻型坦克二十辆、中型九七坦克八辆、汽车二十八辆、野山炮十五门、速射炮四门、平射炮两门,说错一个字,我把你脑袋揪下来!”  “等等!俺这乌龟壳子笨的要死……俺记住了!”小毡帽絮絮叨叨记好几遍,总算不负老枪热望,“那俺走了?”  “把骡子骑回去吧!咱部队如果设伏,一定会在天井关最险要的地方,离这儿有一百多里路,你用得着。”老枪轻描淡写地说。  “啊?那头傻骡子?我可不要!上次脑袋被小鬼子给踢了之后,看见咱女同志就拉屎撒尿,我不骑,宁可跑回去!”小毡帽刚要走,突然眼睛瞪大,回首结结巴巴地嘟哝:“留给你骑吧!”  老枪把眼睛一瞪,枪举起来对准小毡帽的裤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凶恶过,吓得小毡帽憋着的那泡尿终于哗啦地流下来,老枪咆哮道:“傻骡子那也有驴脾气,比你两根腿的兔子快的多!快走!”  “俺跑了你怎么撤退啊?”小毡帽觉得委屈,刚才他是谦让。老枪当然理解,他正了正破帽子,尽量心平气和:“我的命重要还是送信重要?”  “那你……老枪,你咋撤退啊!一点粮食也没了,你要走一百多里路啊”  “少啰嗦!我饿不死。”老枪疼爱地看了他一眼,拍拍小毡帽的肩膀,“我再观察一天,你快走吧!”  “是!”  
  小毡帽对老枪敬军礼,也不知道为啥给他敬礼,反正他心里觉得老枪下达命令语气和团长很像,他心里一热乎,就顺着小山沟溜下山岗,然后骑上那头倔骡子。鬼子坦克车隆隆声响忒吓人了,小毡帽拼命地跑,脑海里已顾不得一切,都是老枪刚才的话,害怕忘记关键的每一个字,军情重大,他要在鬼子铁甲车到达隘口之前冲进去。  鬼子坦克在距离太行关第一道隘口前大约三公里处停下,装甲联队指挥官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用望远镜观测。突然,在大佐视线深处,出现了一个反骑骡子的中国人,还以为这小子要单枪匹马冲锋,刚要抽出指挥刀下令开炮,却将刀放回刀鞘。他觉得这个中国兵好像越跑离他越远,觉得见鬼了,那骡子分明是朝他方向跑……老鬼子擦了好几次眼睛,终于发出野山鸡遭白眼狼轮奸时爆发的呱呱浪笑,众鬼子听得瘆得慌,抻着脖子望着发神经的长官,不明就里。  直到三分钟后,指挥官才从笑得前仰后合的姿态恢复过来,但还是舍不得将望远镜递给别人。鬼子兵狐疑对望。这时笑破肚皮的大佐指挥官才咧着金牙开腔:“优稀!真他妈的优稀,见过比驴子还蠢的中国人吗?那是个逃跑的中国兵,倒骑着一头傻骡子!哈哈!”    老鬼子笑过之后,却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哀鸣,那是一群从太行关隘口上空飞来的苍鹰,那双近视镜后面的鼠眼惊呆了。方才意识到那头“蠢驴”跑向了哪里——太行关,这是自中条山以外最险要的雄关。想到这里,大佐严肃地放下望远镜,对参谋长说道:“马上禀告将军,前方就是太行关羊肠坂隘口,我铁甲战车难以展开,先请空军侦察一下!”    天际渐渐发白,毒辣的太阳将大地变成稍有的银白色,预示着静悄悄的古老雄关即将迎来一场血战。老枪望着小毡帽催动那匹倔强骡子疯跑,笑了笑,但是随即他转过脸,擦去脸上道道汗珠,当他发现前面鬼子大队里突然出现两支小部队,分头向太行山两侧移动时,他冷冷地一笑,随即踩踏野草,迅速向后撤退。不久,他便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第二天黄昏时分,日军整个师团开始往关口运动。太行山的风吹乱他短短的发,在日军装甲车和汽车联队沿着黄土弥漫的古道向北行进的时候,山岗上的身材高大、肤色浅黑的青年男子拎着一杆狙击步枪,猿猴一般飞跑,他就是老枪。跑到山腰,他回头对远处蝗虫般进犯的日本人扫视,仅仅拉了一下军帽,然后拿起那支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狙击步枪,隐藏在树丛中一个老槐树树洞里,旁边躺着被日军和当地汉奸残忍枪杀的猎户。不久他转移位置,快速跑向日军运动的正面。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蜿蜒前进的日军像乌压压黑云,只是这一次,久经沙场的老枪有点意外,理由是,黑云深处,日军一个师团的兵力正以钳形推进的战术,在坦克掩护下,正在万顷波涛的青草地中滚滚向前。战车联队,两翼是骑兵联队,鬼子如狼似虎,大有鲸吞晋东南消灭我抗日有生力量之势。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手中那张地形图,简洁地分析了日军进兵特点,估计这进攻序列。饥饿又一次袭来,他头上冒出虚汗,手有些颤抖了,不得不再次勒紧腰间的麻绳子。他望了一眼天空,眼睛里多了几分坚毅的微笑,然后再次陷入一连串思索里。几分钟以后,当太行山顶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亮光,一道闪电来临,那不是暴风骤雨,而是日军的炮弹,他开始拼命地奔跑。  
  然而,一阵惊雷追赶着他,饥肠辘辘的老枪突然发现,有二十几只被日军大炮轰晕的野狼也在同一时刻跟随着他。战争之下的晋东南已经连一只活兔子都找不到,只有无数死尸,可是,野狼的本性也和日寇一样,吃腻人的尸体,现在失去家园的野兽变得格外疯狂,要对活着的老枪发出挑战,一声嚎叫,三路围攻,在他止住脚步的时刻,二十五只青黑色脊背残忍的狼群向他进攻了。    他已经两天没吃过什么东西,面对狼群如痴如狂追行,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天堂的景象……那里是最寒冷的原始森林,他和几个猎民被积雪埋在一个低洼处,越陷越深。他和大人们一样,枪栓被冻上了……眼前也是这样景象,一群森林最强悍的杀手狼的进攻,一位保护他的猎手用枪管插进狼头嘴里,然后一直伸到它的胃和肚子……用狼血和体温给枪机取暖。  他饥饿难耐,感觉梦境中丝丝血水和雪花在奔流,太阳落山之前,他分不清是狼的血还是自己鲜血,总之,他用手中的枪刺回身按住一头高大黑狼,锋利的刀刃伸进头狼的嘴里。掏出来的时候,老枪手里握着半尺长血淋淋的狼舌,然后在惊恐对视的狼群面前,将狼舌放到嘴里,咀嚼吞咽下去。  这比野狼更嗜血的一幕让狼家族产生巨大的威慑力,双方僵持着,老枪突然躬身在地,然后仰望苍穹,用头狼发出号令的方式,发出恐怖的吼叫。这比死去那头黑狼更霸气的哀嚎,让群狼哀伤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他们仿佛听到远古走来的狼祖野性的召唤,那声音惟妙惟肖,唤起狼的集群野性,让死去的头狼号召力再次复苏,众狼前腿微微弯曲,跟着老枪对天嚎叫,号召来更多的野狼。    日军骑兵队听到了群狼的吼叫,清楚前方并无中国军人埋伏,快到日落的时候,鬼子东洋马上矮小凶狠的倭骑兵举起马刀,摆开扇面似的队形,一阵快马加鞭,朝着前面的高岗猛冲过去,越过那里,就是天井关南门户碗子城。日寇气势汹汹,银色的马刀和膏药旗在夕阳落日闪着血色之光。     滚滚烟尘遮天蔽日,大地在呻吟,山林在颤抖,仿佛鬼子战马一过,这里就将变成寸草不生的戈壁。高岗上中国青年猛地站起身,喘着粗气,凝神观看日军骑兵冲杀阵列,然后脸朝天空,学着头狼的声音,发出对侵略者进攻的嚎叫!  顿时,四十几匹恶狼从山林小路上蹿下跳,对南方坡下日军骑兵冲了过去,为捍卫最后的家园,野狼有一种勇往直前的力量。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当群狼就将接近日军骑兵先锋,日军的战马见狼群冲来无不惊骇,驾驭手根本控制不了局面,受惊的战马本能躲避袭击,于是左冲右突,甩掉不少鬼子,骑兵队形顿时大乱。  这一切,被高坡上的老枪看在眼里,他冷冷一笑。但是,日军马上组织疯狂射杀,冲在前面的狼群受到机枪扫射,遭受重创,老枪的嘴角瞬间挂上愤怒,他猛地抬起手,操起步枪,左手从口袋里摸出几排弹夹,然后压弹举枪,稍微瞄了一下,扣动扳机,动作之快,仅有三秒!  
  啪!啪!子弹划破苍穹,将受惊战马上慌张的指挥官射倒,随后,他的左右翼先后有日军跌落战马。老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射出十五发子弹,枪枪打穿日军头和胸,十五朵黑血之花坠落尘埃,跌倒的战马成为后面骑兵的噩梦,一个大队的日军骑兵受地形所困,在这位与狼为伍的中国人面前折戟沉沙,黄土飞扬处,溃不成军。    顽强的日军猖狂不可一世,终于有十几个勇敢兽兵骑着战马冲过高坎,奔向可怕死神。但是,不出五十秒,老枪抖枪挥射,准确的打击下,子弹洞穿前面的骑兵,有两发还击中后面鬼子的战马,顷刻间人仰马翻,尸体滚落黄土坡,他们的面前,那个穿着如叫花子的中国人,一杆枪,一柄枪刺,御敌于五十步之外。鬼子骑兵队中佐指挥官在望远镜里感叹不已,面前的杀手虽不是风林火山的武田信玄,至少他是让手持锋利马刀的东洋武士化为泥土的战鬼“武藏坊弁庆”。  老枪夺取一匹战马,日军一个少尉举起三八步枪朝其瞄准,老枪单手屹立在马镫,举枪反射,击中少尉眉骨,子弹射穿大脑惯出,但是鬼子的子弹也到了,老枪顿觉后肩胛部一阵刺痛,他意识到自己中弹,便伏在马上,躲避其他鬼子射来的子弹。老枪弹匣已空,来不及上子弹,便猛拉嘶缰,借助渐黑的暮色往北面山里飞去。  老枪觉得半个肩膀一阵酸麻,跑了很久之后,他终于挺不住了。前面山路难行,他不得不抛弃战马,一个人踉跄着朝山崖后面的树林走去。天空的晓月过早地浮上山岗,苍穹下腾起浓重的火烧云,他忍着剧痛采集松果,之后便慢慢地爬向一孔山泉。  天色黯淡下来,日军的炮击声停止,由于刚才受到老枪的袭击,敌人开始重新判断这崇山峻岭可能埋伏的重兵,为了能一举消灭中国军队,鬼子没有发动进攻,而是紧锣密鼓,调兵遣将,准备协同前进。  
  八路军领导的敌后特战组取名“炸弹纵队”,是与军统领导下的抗日杀奸团同使命的战斗特工组织。曾活跃在太行山战场,后潜伏上海、武汉、北平和天津,他们全部是名门望族,表面为公子小姐,却是铁血特工和战士。有着极高的隐蔽性,大都毕业于清华大学、南京大学、燕京大学和北洋大学等高等学府,人人具有高水准制作炸弹技能和排弹技巧,对占领区日军和汉奸进行独一无二的“血腥”暗杀,用一腔热血给侵略军以沉重打击,致使日军不得不封锁这个组织存在的消息。本书取材真实故事。出版请联系: 因诸多原因,此书不做代理,既只和正规出版社编辑合作。
  老枪估计了一下日军进攻速度,他们进关至少也在两小时后,就用火柴点燃一堆篝火,砸了一些松果里的松仁充饥后,有了一些体力。后来找到几株七叶一枝花、紫珠草和生地黄等中药植物,碾成碎末,放到口中咀嚼后放在岩石上用于止血。然后将匕首拿出来烧烤消毒,随后牙齿叼住一块木棒,将匕首剜进肩膀内,将那枚嵌进骨头的弹头抠了出来。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昏过去,可目前情况下,如果不自救,这条膀子就废了。  豆粒大的汗珠滴答下来,老枪咬紧牙关,将血洞里塞进嚼烂的中成药末敷上,然后扯掉内衣褂子做绷带,结实捆扎好,做完这一切后靠在山崖下喘气。这里居高临下,能将太行关的一切收进眼底。但是,由于失血较多,加上连续两天没合眼,渐渐地,困倦的眼睛朦胧起来,他真想就这样睡过去。可他不能,日寇就在前面,阻击敌人的我八路军独立团没有重武器和反坦克炮,日军很可能一战通过天井关,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粉身碎骨。  他强迫自己清醒,坚强地睁开眼睛,仰望天空一轮弦月。墨蓝色的天幕逐渐黑沉下来,洁净的寒星铺满苍穹,在大战将至的太行山麓,明亮的星斗看起来并不遥远,甚至让人觉得触手可及。他的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随着一颗流星中天飞逝,老枪的眼前瞬间炫耀起来,仿佛划破沧海的燧石,心头埋藏至深的记忆在流星闪过之后,被倏然照得通亮。  一阵轰鸣传来,耳边似炸弹呼啸,也似万人惊呼。炸弹的爆炸声、冲天的大火的爆燃声和火车汽笛声交织在一起,老枪的脑海渐渐浮现出许多生动的面孔,那些铭刻在生命里的形象,在恍如梦境的景象中开始复苏鲜活……当他因为失血和剧痛慢慢陷入半昏迷、半睡眠的状态时,老枪眼前的天空被近一年前的腥风血雨取代……  
  沙发!!!!!!!!
  希望大家喜欢这本书!重温许多真实抗战背景
  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八日。刚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的江南大地,仍被燥热空气笼罩。黑云渐渐散去,残阳如血的黄昏即将来临,可天空却仿佛饱蘸殷红朱砂的刻刀,在那漂浮于金陵紫金山顶浓烈硝烟之上,将中华大地尸山血海的仇恨镌刻成悲怆的腥云。水乡的田野荒芜,那如潮涌来的难民漫无目的地逃散;吴钩晓月黯淡,遮天蔽日的日军飞机撕扯民国首都的心脏,只要淞沪战场的脊梁折断,侵略者铁蹄必将一马平川,踏断东南,饕餮那块无险可守、背依大江的京畿绝地,猩红的血日即将蒙蔽这座惊慌失措的城市。  送沪会战到了最后关头,七十万国军尚不能抵御强大日本海军陆战侵略者的战车,大上海岌岌可危。这是淞沪会战最艰难的时刻,国民政府最后调集有生力量开赴前线。虽然已有传闻日军可能在杭州湾登陆,上海沦陷只在旦夕,但全国各界民众仍踊跃支援抗战。    南京火车站,四列同向行驶的列车,整装待发,即将开往沪宁铁路终点站上海。日军航母起飞三个波次的轰炸机,今天已将车站附近民宅区和物资仓库夷为平地。几幢老式建筑窗子里冒着滚滚浓烟,被烧焦木炭杂物和人尸掺杂在一起,散落在车站四方。随着一波接一波炸弹降临,呛鼻的血腥之气携裹烟尘和灰烬,再度飞扬起来,轰然倾覆在行人头顶和肩膀。但是没有人理会,那些烟熏火燎的士兵和工人依旧踏过残缺不全的尸体,一如既往地抢救军火,像影壁中冲出的鬼魅穿梭于废墟边的黄尘公路上。  火车站内外,军警林立。各界支援前线的人们经历轰炸后生与死的洗礼,拥挤到布满弹坑的简陋月台,他们用各种方式帮助军人们搬运物资,就连荷枪实弹的宪兵警察也放弃警戒线,加入到与时间鏖战的行列。这四列火车的军人和弹药,是民国政府能调动的最后一批战略储备,能否守住上海,军委会已做最大努力。  铁路沿线公路烟尘滚滚,百余辆汽车正将整整一个集团军的武器弹药运送到前三列火车上。运输兵由刚刚到达宁沪战线的川军某师担任,军容不整但士气高昂,士兵们用树枝和苫布伪装列车,但是,这种低级伪装在激烈的轰炸中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一个师的兵员在二十分钟的轰炸后已有整团伤亡,还有许多弹药被炸毁。  轰炸结束,第四列火车没的装运,军方储运指挥官不得不采取应对措施,让第四辆空车搭载刚刚聚集完毕的学生军,那些渴望到前线参加战斗的战地服务团和大学生慰问团成员从弹坑中挺起,蜂拥爬上月台,帮助撤下死难伤者后,毅然成了即赴前线的喋血新兵。  
  国破家亡之际,全国上下同仇敌忾,爱国青年纷纷响应,他们或有组织、或自发奔赴前线,源源不断扑向灾难深重的黄浦江沿岸共赴国难。这些从未经历过战火的青年们群情振奋,与没能挤上来的同伴挥手告别。随着一声凄厉的长哨声,车站两侧和列车上自载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对天开火。这是日军当日的第五次空袭,不久铁路附近就有炸弹呼啸而下,南京车站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机车头拉响汽笛,哼哧、哼哧喷出白色烟雾后,缓缓启动,向南方开去。  在中国空军拼死阻击下,四列专列火车得以平安出站。一个小时后,火车行驶在江南水乡平原。车厢里,学生战地服务团高唱雄浑歌曲,这些锐意出征的铁血青年,虽然没有经过特别训练,但却胸怀死士之心,慷慨奔赴抗战战场。在第五号车厢里,几位军官和穿制服女兵正组织临阵训练,学习战场急救和躲避炮弹的常识。由于对战争残酷的无知,很多人对教官的演示热烈鼓掌,车厢还不时爆发欢笑声。    与热情的风景相对照,第五节车厢的最后几排座位却显得鸦雀无声。在靠窗的座位,静静坐着一位面目英俊、个子瘦高、梳着分头的青年,和身边几个穿学生装青年不大一样,他没有兴趣参与学生们的战地服务演习活动。  此刻,这位脸颊消瘦、表情严肃、目光锐利的年轻人将目光从学生演练的场景收回,与身边同伴相视一笑,但并不为热烈的情绪所动。也许是对铁血战场太熟悉,也许是对列车到达上海后战事的担忧,他皱眉打开怀表,若有所思地端详一阵,随后将视线投向窗外狼烟起伏的田野。  凭窗临风,清爽的狂野飞来湿润的空气,他凝视风中摇曳的枯树,似在回忆大战前熙攘的街市,又似回味耳畔轻曼的和平年代的丝竹和欢笑。但是,这一切都在他逐渐凝重的眉头前淡淡消散,目光所及,燃烧的土地上见到的却是激情赶赴前线的抗战军人,听到的却是惊惶无措逃难百姓队伍里婴孩的啼哭。  与豪迈大学生战地服务团成员的激情相比,他显得老练又少言寡语。他大约二十四、五岁,目光犀利而专注,面孔沉着而冷静,没有任何可泄露身份的固有表情夹杂几分忧郁,当他看到阡陌中影影绰绰穿梭逃难苏南百姓的时候,面孔上又多了一层牵挂。  
  他叫苏翰城,是我新组建的八路军前敌情报部派往淞沪战场敌后特别行动组“炸弹纵队”负责人,代号老枪;对面的同伴,一位高个子,身材魁梧,络腮胡子的青年叫袁膺;身边那位举止斯文,浓眉下闪烁几许幽默,面孔清瘦的青年,叫冯睿康,代号“枭狼”,是炸弹纵队的二号人物。他们旁边座位,还有一位面容清秀,身材颀长,长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大约十、八九岁的姑娘。不过,与车厢里刚离校门、满怀青春热血赶赴前线女大学生的气质不同,这位姑娘虽然年龄和女生差不多,可显得沉稳老练;她含而不露,举止机警,凝眉回眸之间带有机智和干练之气,她就是炸弹纵队“炸弹之花”、老枪助手徐冲。    此时,几个女大学生唱着歌走过来,坐到苏翰城前面。车厢内高涨的抗战热情,强烈感染了苏翰城的思绪,望着活泼可敬的青年学生,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走过的初战烽火之路,不禁陷入沉思。  这是一条熟悉的铁路。三个月之前,卢沟桥事变刚刚爆发后不久,他和恋人梅凝就在蒲口车站提着旅行箱,以激昂的热情和无畏的勇气,登上相反方向列车,去济南然后到北平参加抗战。  然而,这是一次沉默的心路,当窗外到处是焦黑田野,到处是燃烧的火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沉浸到美好的回忆中。这是民国二十六年战火中祖国悲壮的颜色,村镇和偶然间闪过的街道,都已变成灰烬和焦土。苏翰城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里勾画的战役简图,与身边和斜对面坐着的三位同伴相视,四个人无语。  前方就是丹阳车站,再往前就要接近淞沪战线边缘。他回忆起在南京警备司令部战区委员会登记时,颁发战地通行证的中校军官忧心忡忡的话:有迹象表明,日军两栖作战部队正在杭州湾集结,如果金山卫失守,日军将全线包围淞沪几十万浴血奋战的国军将士。  他和他的战友已做了赴死准备,他们代表的是刚以八路军番号进行抗日战争的中央红军,也代表许许多多同龄爱国学生,纵然前线有刀山火海,也会义无反顾。  
  他对面坐着一个文静女学生,那对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苏翰城已好一阵。她面孔清秀,与周围女学生文静、温和的脸庞不同,脸颊仿佛涂上一层芭蕉叶的凝腊,在这层光亮的颜色中,看不到南国烽火的阴云,也看不到硝烟的悲壮,明丽清纯的容颜,似乎和野草雏菊相似,只是多了一层燃烧的激动。  随着列车阵阵长鸣,这股倔强的激情变成时而翘起身体朝窗外眺望,又时而低头书写她那似乎永远记不完的日记。她并不依恋转瞬即逝的景致,也不盼望火车早点到达纷飞战火的战场,更多的,她在观察,似乎要将所有的经历印在本子上。    少女热血青春的表情感染了苏翰城,令他想起刚刚牺牲的恋人梅凝。他拿出一支钢笔,缓慢拧开,望着笔尖出神,仿佛梅凝就坐在那位小姑娘的地方,拄着腮,深情地望着他,就和三个月前一样。当几声凄厉的机车汽笛声传来,他的心中涌起悲凉难抑的思念。他凝视黑色钢笔很久,便默默地在黑色日记本上写下一首诗。而夹杂在诗里的故事,却顺着闪光的轨道延伸,直到烽火弥漫的远方……    他和梅凝是在金陵大学相识的,那是民国二十四年春,梅凝十六岁,跟着表姐在大学礼堂聆听喜峰口长城抗战归来在南京养伤的苏翰城和两个军官演讲。她就坐在第一排,是最小的听众。苏翰城一身粗布旧军服,慷慨激昂,动情处博得热烈掌声,这位大她四五岁的兄长是梅凝眼里最英武的偶像。    “出征喜峰口之前,赵登禹将军接到报告,他的敢死队里有人调戏一个姑娘。”听到这里,梅凝和所有的女学生们都脸红了,不敢看台上那位英俊的青年。可是,当她仰起头,望着这位英雄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相遇,她赶紧将目光低下,心里怦怦直跳。  苏翰城语气悲沉地说:“将军要求列队,那个犯了军法的汉子站出来,噗通一声给将军跪下。原来这个犯死罪的人是将军警卫员。警卫员挥了一下泪哭道:旅长,我没碰她,没害姑娘的意思。我只想看看她的……她的胸……长的啥样!全体将士都惊呆了,躁动一片。赵登禹将军大骂:混帐,丢人!拉出去,砍了!”  
  台下的梅凝也惊呆了,她紧张地抬起头,和许多大姐姐们一样,对苏翰城这段故事的下文不敢想象。苏翰城缓了口气,说道:“那母女俩也愣了。就在刹那间,雪地里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只有赵登禹和那母女站立在点兵场。谁知在人们跪下的时候,那个女孩子默默地走到下跪战士们前面,突然解开棉袄盘扣,一层层把衣服解开……在雪地里,人们惊愕地望见姑娘还未发育十分成熟的……姑娘羞怯地扔掉上衣,勇敢地让战士们看。敢死队员们眼睛湿润了,皑皑白雪映照着那姑娘的身体,我和所有的战士都是第一次看到没穿上衣的女孩子,可大家心里没有一点邪念。  我永远忘不了那姑娘,她很瘦弱,却无比坚强!当赵登禹将军马靴一扣,两眼含泪,率领敢死队员齐刷刷喊着‘敬礼’的时候,雪野里呜咽声一片。将军再没有说话,而是大手一挥,暂时饶恕犯罪的警卫员,命令大刀队出发喜峰口。”  苏翰城讲述到这里,台下一片掌声。突然台下第一排这位面色姣好的这位小姑娘站起来,举手问道:“那个战士后来怎么样了!?”说话者正是梅凝。那是苏翰城第一次面对面看美丽女生,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高贵的情怀,虽然她不完全懂得故事的含义,也无法想象喜峰口会战大刀队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可她勇敢地举手了。  他望着稚气却善良的姑娘,坚定地回答:“那名警卫员英勇殉国,被我们抬着回到设在山村的旅部,长官们经过队列前,赵登禹将军敬军礼,全体将士无不肃立。”  从那时起,这个对英雄好奇的小姑娘就经常到离开校园看望养伤的苏翰城,两人一见钟情。后来经历一段相思的岁月,勇敢地相爱。    
  梅凝的父亲是国民政府军委会的少将官员,她有一位兄长,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六期,是上海驻军军事参谋,父母身边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卢沟桥事变爆发,全国抗战形势迫在眉睫,可梅将军还是不同意梅凝加入抗日热潮当中。  就在这样一个黄昏,梅凝收拾好行装,偷偷地来到南京莫愁湖畔的陆军医院。此时苏翰城正要出院去北平,却见身材窈窕的梅凝浑身挂满出行包裹,手拿刚买的车票出现在面前,他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地拥抱面前的恋人……  “我和你走!”她望着他的眼睛,深情地说:“带着我去抗日,好吗?”苏翰城犹豫了,他不能带她,虽然自己伤好了,却再不能回到部队,他有自己新的使命,所以望着梅凝热切的眼睛,苏翰城现出少有的迷茫。  “我们一起走,纵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跟着你!”梅凝看出了他的犹豫,毅然决然地说。苏翰城却摇摇头,“我这次不是回国军的部队,我要去北平天津,和一些过去相约的朋友做一番事,十分危险。所以……我不能带你走。”梅凝哭了,眼里流着泪,喊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去做什么,我要杀鬼子,我不怕死,我要参加组织!”  “可北平已经成了沦陷区,那儿不是战场,你知道我们会有多危险吗?”  “我不管,就是要跟你走!死也要死在一起!”梅凝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亮晶晶的大眼睛凝视着他,“让我留下,只有一条!除非你说不爱我!”  苏翰城傻眼了。这个条件是她离家出走去抗日的前提,他不能不接受,他怎能不爱她,正因为爱才不能让她冒险。  “我的傻小姐,这和恋爱是两码事!”  “国家民族都没了,爱还有用吗?”  这句话,他屈服了,无奈地低下头。梅凝抓到住他的胳膊,突然高兴地亲了他一下,倔强地说:“这回你要我这个小战士了吧!”  苏翰城神情严峻地点点头,然后激越地握着她的手,饱含深情地说:“好吧,其实我们将来的这个组织里,也有和你一样大的女战士,她们也都是大学生,大家闺秀,你们会成为亲密战友!”  “你不早说呢!让人家哭鼻子……”梅凝撅起嘴巴。苏翰城深情地抱了一下她,也担忧地问:“爸爸那里,你怎么过?”  “不要担心,抗战是没有阶级的,我给他留信了。”梅凝想到父亲,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舍和凄凉,但还是咬咬牙,对苏翰城说道:“我来帮你收拾东西,走!去济南的火车就要开了!”  其实,苏翰城什么东西也没有,因为刚刚接到地下党组织的指示,须速到北平,所以只拿着一个包袱。两个人就要离开病房时,梅凝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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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城,我从家里带出来这个!”即将出门的时候,梅凝神秘秘地展示,并将苏翰城拉到角落里,指着这把黑色雨伞,将其拆解。没想到那伞把竟然是活的,抽出来是一把锋利的刺刀。把雨伞前端的金属拧下,可以作为一把特殊制造的手枪使用。苏翰城十分震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伞。  “哪儿来的?”  “是爸爸的,这柄雨伞交给我防身,现在看来用不着它了,可以做我们的护身符!”梅凝骄傲地望着苏翰城。苏翰城激动地望着梅凝,没想到这个属于特工使用的东西竟会出自梅凝的家里。  他打开雨伞,惊讶地发现金属杆前段还是一个枪膛。梅凝得意地拿出特别小的子弹,然后拉开手柄处一个滑动枪栓,将子弹放进去。梅凝介绍其中的奥秘:“能装五发子弹,防身使用,这武器很隐蔽,就是日本人检查也不会轻易发现!”  苏翰城将五发子弹塞进刺刀的锋刃空隙,随后又将其复原。梅凝继续讲述雨伞的来历:“这把雨伞有些来头的,本来是德国顾问从欧洲带过来,给国府军统三把,专门用于暗杀,我爸爸曾经在军委会情报部门担任要职,陈立夫就送给他一把,爸爸给我时说:这个东西防身是最出其不意的武器。”  苏翰城把玩了一阵,激动地对梅凝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它有用,天塌下来,有我这把人身大伞!”说完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梅凝深情地凝望着恋人,幸福地提起背囊,和苏翰城出了医院。  他们的烽火爱情故事就这样开始了。记忆随着梅凝身影的复活而深远起来,火车隆隆驶向悲壮的淞沪战场,也将苏翰城的心带回他和梅凝离开浦口车站后的一幕。  
  他们从中山码头过江后,直奔江北车站。可火车离开浦口不久,铁路一侧的公路就驶来三辆汽车,为首是一个面孔冷峻的军官,他对天空放枪示警,将隆隆的火车截住。火车司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紧急刹车后,赶紧和护卫火车的军人跳下来。  英武国军少校从车上下来,不由分说,走进第二号车厢,一眼就看见苏翰城和梅凝。然后,他绷着脸走过去,惊愕的梅凝吓了一跳。  “杜文隆?” 他是梅凝父亲梅将军的副官,暗恋梅凝好几年了。  “小姐,请您和我回去,这是梅将军的命令。”杜少校冷冷地看了苏翰城一眼,对小姐客气地说。苏翰城也觉得突然,他认识这个少校,因他传达梅将军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原来梅将军听手下人报告说,梅凝收拾行李不辞而别,可能是去了陆军医院。将军就回到女儿的卧房,见到了那封信。想到外界传闻女儿与一个军人恋爱的事,他焦急地唤过杜文隆,要他立即调集精干卫队,过江追赶。  杜文隆在军事统计局干过,不但身手敏捷,而且对追踪十分在行,很快就得到梅小姐登上列车线索,所以车速如飞,终于在火车开出十五分钟后,将列车拦住。  梅凝非常生气,板着脸对杜文隆质问道:“是不是你让爸爸来追我?”  “小姐,您误会了,这是梅将军命令,请你跟我回去!”杜文隆不敢强迫,勉强客气地说,但是语气包含威胁。  “我不回去!我要去华北,去打鬼子!”姑娘突然声嘶力竭地喊。不但没有走开,反而抱着苏翰城的胳膊,她也许已料到会有这样结局,那头早已蓬乱的发在愤怒中摇摆成波浪。苏翰城感到为难了,梅将军的千金私自离家,这本身就有对将军的藐视和不敬,加上杜文隆追赶态度坚决,他面色踌躇,不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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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杜文隆略有粗暴的态度,他能理解,他爱慕梅凝,而这次与他无关,主要是将军嘱托,于情于理都不过分,梅凝是将军掌上明珠,要是有个闪失……实在对不起将军一家。他抱着梅凝双肩,深情地说:“梅凝,既然父亲执意不让走,还是回去吧!前方是战场,生死未卜,我们……就此分别了。”  ?
“我不,我们约定去抗日难道是一时冲动吗?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怕死,我就是不回去!”  ?? “梅凝……”苏翰城面临艰难的抉择。见梅凝不离开,杜文隆着急了,抛开个人感情,他毕竟是奉命来追赶的,如果梅凝不回去,他不好交待。于是,冒昧地过来拉起梅凝,要往车下拖,并严厉地命令周围跟随的卫兵:“请小姐下车,你们都是傻子么!”  “松手啊!杜文隆,你放肆!”梅凝怒喝杜文隆,一边对苏翰城投来恳求目光。苏翰城不能再犹豫了,梅凝的表白已经告诉他一切,今生今世,她不会动摇自己的追求和信仰,爱,不仅仅是两人烽火恋情,更是坚不可摧的抗日意志。苏翰城突然一伸手,挡住杜文隆的胳膊,冷冷地对着他:“杜少校,小姐是去抗战,你未免太粗暴了吧!”  杜文隆淡淡一笑,鄙视地说道:“喜峰口的英雄!别逼我逮捕你!我奉命来接小姐回去,是梅将军的命令。你胆敢阻拦,我连你一块儿带走!”   “梅凝有她的信仰和自由,去声援北平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无权干涉一个人的抗日决心!”苏翰城为梅凝据理力争。  “苏翰城,狂妄了是不是?我知道你砍过几个鬼子,可你能保证梅小姐绝对安全吗?你这是把将军女儿往火坑里带!梅将军就她一个女儿,北上抗日,说的好听!我看是你要带她私奔!”  杜文隆嘴巴不太干净,这句话说重了。也仗他人多,所以毫不客气。他鄙视地将目光从苏翰城身上移开,对梅凝说:“小姐,请回吧!”  可是,苏翰城被刚才的这句话激怒,他目光冷对,挡住了梅凝,毫无畏惧地说道:“杜文隆,你……未免太放肆了!”  梅凝也气得脸颊通红,倔强地喊道:“我就是不回去!私奔怎么了,我就是要和他一起走,去北平、去天津抗日!人家平民子弟可以抗日,我为什么不能?”  
  “小姐,你见过战场吗?抗日是要死人的!”杜文隆觉得事情不可控,不禁咆哮起来。可是,对待心中的偶像,他不敢太粗鲁,“你难道想让梅将军伤心吗?别忘了,梅夫人是怎么死的!”提起梅凝的母亲,苏翰城也无语了,梅凝的妈妈就是在当年一二八抗战时作为医务军官在战斗中殉国的。杜文隆此时命令士兵将梅小姐请下车,梅凝来了大小姐脾气,她看都不看杜文隆,昂起头喊道:“我抗日自由,就是要学妈妈,我爸管不着!”  突然,杜文隆把枪举起来,对准苏翰城大喊一声:“梅凝小姐,如果你再一意孤行,我要让你看看心目中抗日英雄,要带你上前线的这个人,是怎么向我妥协的!”说完搬动枪机,枪死死顶住苏翰城的脑袋,“小姐,别逼我这么做!”  “杜文隆,你……你简直是无赖!快放手啊!”梅凝吓得哭泣起来,她跑过去,却被警卫士兵阻拦。梅凝狠狠地咬了一口,士兵手腕子被咬,吓得赶紧溜到一边。梅凝跑到杜文隆的身边,将他的枪口搬过来,对准自己的头。  “你开枪啊!我要看你如何面对这么多老百姓和士兵,杀一个不爱你的女孩子!”  
  “小姐!你疯了吗!”杜文隆无计可施,又不能放她们走,情急之下,收起手枪。但是目光却凶狠地对苏翰城挑战说,“好,你可以侮辱我。但是我也要让你看看,你的抗日英雄有没有能力保护你!”说完,杜文隆将自己那把枪扔给苏翰城,然后阔步后退。  “苏翰城,你敢和我决斗吗?”杜文隆疯了,他早年留学英国,受决斗式求爱影响颇深,这会儿血性上来,非要和情敌苏翰城一决高下。  “你不是日本人,我的枪口不会对你!”苏翰城冷静地回答,他没有抬枪,消极地退让。但是杜文隆显然被激怒,他操起卫兵一把手枪,指点着嘲笑道:“害怕了?连我都打不赢,怎么能去战场保护将军的女儿!”  杜文隆已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他将子弹上膛,往后退了十步。苏翰城没有退路,他看了一眼手枪,瞬间打开弹夹,见里面有五发子弹,动作利索地退掉四发,然后举起枪。  “你想怎样决斗?”他对杜文隆轻蔑地一瞥。杜文隆的面孔陡然滚过一丝狠毒,他扬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大张法币,扔给小站售货小贩,然后从车上抄起两个苹果,扔给苏翰城一个。  “放到脑袋上,二十米外比枪法,击中苹果的人可以带走梅凝!”这是胆量的较量,杜文隆狠狠地说:“如果失手打中对方脑袋,也别想这辈子娶梅凝姑娘,那个耻辱地活着的人只有去战场杀鬼子,以死赎罪!”  “翰城,别上当啊!他会故意打死你的!”这种发昏式的决斗,很可能两败俱伤,梅凝觉得这是一计,气愤地指责杜文隆用心卑鄙,就跑过去用身体挡住苏翰城,不让挑战。杜文隆冷冷一笑,揶揄地问:“小姐,你了解我杜文隆,我是那种卑鄙的人吗?”  说完,杜文隆后退五步,将苹果放到自己军帽上,“该你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但是,如果没有胆量决斗,你他妈的给我滚远点!”  
  苏翰城没有说话,默默地后退,按照约定将苹果放到头顶上,两个人同时举起枪。看热闹的群众都吓得跑出射程之外。很多围观群众都为苏翰城这位看似白面书生的青年捏一把汗,更有铁路军警很远躲避,既不敢劝解,又不敢参与这场决斗,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梅凝小姐!裁判就是你本人!”杜文隆下达礼貌的命令,手下副官和卫兵立刻围过来,把枪举起来,都对着苏翰城。杜文隆怒斥了几句,吼道:“都给我退下,他不是日本鬼子,我们的事,谁都不许插手!”  ??生死危机就要爆发,两个情绪激动的人同时击中苹果的概率不可能百分百,至少会有一个人被打伤或者打死。这是骑虎难下的形势,苏翰城纵有百发百中的技能,也无法保证杜文隆能打准,相反,杜文隆很可能会打中他。  这是一场奇怪的决斗,因为此时双方都将准星下调到人的脑袋,因为只有这样才最保险。时间凝固了,谁都想不出还有其他策略能劝解这两个为女人不要命的主儿。就在这时,桀骜不驯的梅凝突然喊了一声:“你们都给我住手!”  说完,冷不防抽出杜文隆身边少尉腰间的枪,对准苏翰城头顶苹果就是一枪!苹果瞬间被打碎,在头顶绽开水花。杜文隆做梦都没想到小姐会开枪,而且这么准!正发愣的工夫,梅凝朝苏翰城头顶的苹果射去,红红的苹果崩裂四方。顿时,在场群众和押车士兵齐声喝彩:“真是巾帼英雄啊!”  梅凝枪法如神,吓得梅将军的警卫士兵们差点坐到地上。梅凝愤怒对杜文隆说:“我用不着任何人保护,希望你别再为难我!”  梅凝会打枪,这神奇的枪法连苏翰城都惊呆了。没想到外表清纯秀美,动作柔弱的梅凝竟然有这么高超的手段。杜文隆刚要说什么,只见梅凝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对杜文隆厉声喊道:“请你撤走,杜文隆,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关照。在我心里,你是我的亲哥哥。可是我赴死抗日决心已下,不会更改。人生在世,忠孝不能两全,告诉我爸爸,女儿是为了大义离开他。请不要再为难我,否则我死给你们看!”  ??杜文隆吓得额头冒汗,急令部下闪到十米开外,以免小姐一时紧张,铸成大错,他丢下手枪给警卫,哀求道:“小姐!千万不要乱来,快把枪放下!”  苏翰城也吓得不轻。梅凝的烈性让他倍感意外。梅凝杏眼圆睁,对苏翰城深情地说:“我虽然是将军的女儿,可也是有骨气的中国人,我要去杀鬼子,哪怕天涯海角,我死也无憾!”  ??“梅凝……谢谢你!”  ??苏翰城激动地望着她。在场的民众无不感动,有些人为之垂泪。就在杜文隆进退两难之间,梅凝冷不防放下枪,朝地上一指,勾动扳机。  
  “砰!”子弹闪着一道白光,弹头钻进泥土,众人大惊失色,随之枪响,一枚弹壳飞向半空,少女将它瞬间接住;在所有人的惊诧间,她将那枚滚热的铜弹壳掷给杜文隆。  ??“这就是你的交代!请告诉我爸爸,她的女儿也和千万中华儿女一样,报效国家去了,这枚坚硬的弹壳,就是女儿的命!”  ??“梅小姐,我会转达……”杜文隆深受小姐此举感动,无可奈何地接过弹壳,握在手里。一阵阴沉的沉默,走到苏翰城的跟前,接过苏翰城递给他的手枪,放入枪套,感叹道:“希望你别辜负梅凝一片心意,多保重!”  说完深情地看了一眼梅凝,握弹壳的手有些颤抖。但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和部下上了汽车,头也没回地走了。梅凝激动地望着苏翰城,幸福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豪情,为自己无悔的选择而兴奋。  “跟谁学的枪法?”苏翰城好奇地问梅凝。姑娘美滋滋地微笑,神秘地说:“不告诉你!肯定不是杜文隆!”  “你会成为抗日英雄!”苏翰城非常敬佩梅凝的藏而不露。梅凝笑眯眯地挽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拿起皮箱子,昂着头问:“我的枪法能打鬼子吗?”  苏翰城一笑,指了指自己烧焦的头发,开玩笑地说:“当然能,就是对鬼子可不能用鬼剃头,要一枪致命!”  梅凝深情地望着苏翰城的眼睛,为得到赞许而骄傲。此时列车启动,列车员和押车的军警对梅凝和苏翰城喊:“快上车吧!”  两个人重新上了车厢,回到座位,面对军警和老百姓佩服的目光,梅凝的脸颊顿时绯红。“翰城,可惜我们没有那么好的枪了。”她为没能带上杜文隆的手枪而遗憾。  苏翰城却轻轻摇头,将箱子放好,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梅凝,说道:“我们要进入敌占区,有武器就等于送死。”  “可我们拿什么去抗日啊?”梅姑娘有些失望,她完全不能想象敌占区的景象,“要不我们参军吧!听说冯治安将军部队在招收新兵。”  “不,我有使命,我们要做的事,甚至会比前线将士奋勇杀敌还要来劲儿!”  “是不是你的那个小组啊!真的吗?”梅凝兴高采烈,悄悄地问。姑娘幸福的脸色绯红,觉得可以有用武之地了。苏翰城冲她诡谲地一笑:“当然,只是我们要做好思想准备,要在敌占区北平、天津先潜伏下来,我还有几位同志,大家集合之后,我们会有一个仪式,然后……”苏翰城没说下文,但是,梅凝感受到了他握紧的拳头坚定的力量。    苏翰城的目光一片红晕,那是江南水乡的落日余晖映衬在眼帘深处的殷红,他是思绪变得朦胧,仿佛梅凝还在火车上,就在对面那个小姑娘的位置,对着他微笑,然后用梅将军的军用茶缸给他倒水,给他泡一茶缸偷出来的压缩饼干。梅凝的每一个动作,他都难以忘怀。    
  两个人从济南下车,历尽辛苦辗转乘坐军用汽车和乡村的人力车到达德州,此时的中国深陷战火,到处是迷茫的难民,他们不知道该向何处去。华北日军正沿着津浦路南下,宋哲元部在河北青县一带抵抗,又有传闻日军将在胶东半岛沿海登陆,所以到达天津的时候,形势就已经万分紧张。  两个人扮作乡下来的夫妻,混入失陷后的天津城。他们直接去租界找了一家小旅店藏身,然后设法去北运河畔北洋工学院(即天津大学),见到了苏翰城战友,此时正在北洋工学院读书的龙啸和他女友林笑甄。苏翰城身负使命,鉴于军统在北平组建以学生为主体的抗日杀奸团,他和我地下党华北敌工部请示,准备成立一个和华北铁血抗团性质类似的秘密组织,以特别手段专门对付日寇和汉奸。在敌工部负责人秦政委同意后,他联系在北平和天津的好友和战友,准备成立炸弹纵队,专门以炸弹为抗敌手段的小组。    那是永远难忘的记忆。北平城门悬挂着被斩杀的抗日烈士的头颅,凡是中国人过岗,都低头弯着腰走,稍不小心,日本兵就哇哇嗥叫,用皮鞋踢、枪把子戳,甚至用狼狗去疯咬。苏翰城和梅凝他们小心翼翼,化装成难民,在日伪军的刺刀尖下进入北平城。  ??苏翰城和龙啸带着梅凝和林笑甄先来到辅仁大学,来找北方局情报部负责人秦枫,之后他们会和其他骨干一起赶赴天津,在法租界集合一同接受任务。秦枫对外是北平辅仁大学的老师,所以大家决定先去那里。  沦陷的北平满目创痍,距离卢沟桥事变不到一个月,铁蹄下的北平已经呈现一派悲凉的亡国气氛。在辅仁大学门口,几百名学生在日本教官监督下进行日式军事操练,一位体质孱弱的学生在烈日下中暑倒下,被赶来的日本宪兵像提死鸡一样被弄走,接着便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  ??  大家义愤填膺,但是,这里是沦陷区,稍有异样就可能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日本特务和汉奸走狗发觉,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他们眼看同胞被杀,却无能为力。苏翰城和龙啸掩护两位女孩离开大学区。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到北平复兴商会去找秦先生的接头人。但是,等到了那里,才知道那家商会关门了,早已人去楼空。  ??夜晚,几个人依偎在一座土庙里,饥饿和失落感袭击着他们的心扉。国难当头,沦陷区的人民水深火热,他们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月光如水的夜晚,浑身冷得发抖的梅凝依偎在苏翰城的怀里,凝视着远方的明月。   “梅儿!”他低声呼唤,一边伸出胳臂搂着她,梅凝把脸朝着他的下巴,羞红着脸,却没有说话。  “后悔吧?”他问。  “不,就是死,我也和你在一起!”梅凝激动地回答。
  她紧靠苏翰城,胸脯起伏跳动着,作为对自己选择坚定回答,她在苏翰城的无名指上狠狠咬了一口,苏翰城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尽管很疼,尽管出了血。但是,苏翰城知道这个牙齿印的含义。  “疼吗?”  “不疼!”  苏翰城轻轻抬起手,无名指顿时出现了一个血色指环,他紧紧地把梅凝搂在怀里,月光从残垣断壁窗户里斜射进来,照在他的背上,也照在梅凝低垂着的脸颊上。她那乌黑发亮的短发在皎洁的光辉里,就像一首蓝色协奏曲,微风轻拂,发丝在他裸露的胳膊和脖颈上拍打着。  “给你留个伤痕的纪念!记住,这个无名指属于我,你的妻子!”  苏翰城没有说话,深情地望着她,将浓密的头发噙在嘴里。他抚摸着梅凝像缎子一样光滑白嫩的肌肤,她的脸红红的,眼皮低垂,遮住了瞳孔。她喘息着,像所有情侣一样,此刻的记忆回到了金陵大学的校园,那月光下他们第一次这样深情的拥抱。  梅凝的周身散发出少女青春的气息。在饥寒交迫的沦陷之都,在狼烟下的北平城,昔日在南京娇宠的小姐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平民女人,她用坚定的目光,火热的眸子望着眼前的恋人,真想此刻就和他拥抱在一起,哪怕在和平年代的荒山野岭,哪怕只有三尺宽的小家,她也会幸福地告诉他,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他。  “梅儿,我爱你!”苏翰城喃喃地说,两张滚热的唇触碰到一起,起初她不肯抬头看他。但是当他的唇接触到樱唇,梅凝浑身颤抖……两人动情地吻……少女像平静的小溪突然涌起的波浪,缠绕着他心中的大山。    许久之后,她长长的睫毛扬起,美丽的眼睛从惺松朦胧中醒来,她幻想初吻的梦境里。她做了一个梦,坐上了东北大花轿,翰城胸前戴着大红花,两匹枣红骏马牵着有叮咚铃响的马车,朝着炊烟袅袅的黑土地上的桦树林走去。  她的双眸闪着明亮的光,脸上涌起奇特的、亮晶晶的,羞怯的幸福之光,她对着翰城耳边,悄悄说:“我刚才……看到你娶我了!”苏翰城轻轻地碰了她额头,自信地告诉她:“我会娶你的,梅儿!”两个憧憬幸福的恋人挤在墙角,度过了一个漫长却浪漫的夜晚。  
  黎明前的露水打湿了两个人,梅凝抬起头看着苏翰城,不无凄楚地说:“我好饿啊!”?他低下头,望着女孩苍白的脸。“把我吃了吧!就永远不饿了!”  梅凝强挺着坐起来,笑了笑。这时龙啸和林笑甄也从附近的破庙里出来,龙啸不禁焦虑地问道:“翰城,我们怎么办?秦先生会不会离开北平了?”  “不会。共产党红军已经发表抗日宣言,蒋委员长发表庐山讲话,号召全国统一战线,共同抗日。秦先生是北平党代表,他不会离开的。”  这是梅凝第一次听苏翰城提到共产党,不禁吓了一跳,毕竟父亲是国民党,国共水火不容……苏翰城望着梅凝吃惊的目光,坦诚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梅儿,我没有告诉你,我是共产党员。”出乎他意料,梅凝反而更加敬佩地看着他。  “我早就猜出来了,只是我没说。我见过共产党人,他们是父亲黄埔军校老朋友,虽然国共两党打了很多年的仗,可他们是让我尊敬的人!”  “谢谢你,梅儿!”苏翰城欣慰地说。    那是一个夏日里雷雨交加的夜晚,苏翰城和龙啸他们在这里等了五天,钱花光了,两人商量之后,打算先解决温饱问题。几个人相互靠在一起,度过饥肠辘辘的夜。黎明之前,苏翰城和龙啸决定,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他们必须离开辅仁大学区域,要设法去天津。但是,由于不认识北平街区走向,竟在韩家潭胡同迷了路。  天亮时分,四个人走不动了,两天水米未进,饥饿难耐,他们想找一家饭馆买点吃的。来北平的路上遇到日军大部队,梅凝把带来的金银首饰和法币都丢了。现在需要钱,可分文没有,无奈,苏翰城偷偷从怀里拿出个东西,走进胡同口的一家当铺,准备将那东西当掉。当苏翰城将要当的物品呈现给掌柜的,那位五十开外颇有见识的掌柜戴上眼镜,看了又看。  “镶钻石的金戒,要多少钱?”还未等苏翰城回答,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姑娘,一把抢夺过去,死也不撒手。“我不允许你卖!”苏翰城一看是梅凝,顿时低下头。梅凝流着泪,恳求着:“翰城,就是饿死也不能卖!”  “梅凝,本来,这是妈妈生前留下给未来儿媳的……对不起,我没有让你看到。原来打算给你留着……可我们山穷水尽,总不能这样大家都饿死。”  “那就更不能卖,既然妈妈留下的遗物,我要用生命保存下去!”梅凝的目光里喊着泪花。  “梅凝,兵荒马乱,能活着才有将来!”他激动地说。  “我宁可饿死!”梅凝执拗地抱住苏翰城,“我没有见过你妈妈,这是她最后的遗物,我要留着,戴一辈子呢!”    
  回忆到这里,苏翰城将目光收拢回来,轻轻地搓揉梅凝留下的遗物,那支派克牌钢笔,耳边依稀可以听到梅凝握着戒指时深情的话语……苏翰城默默地看了好一阵,眼睛里渐渐涌起潮乎乎的泪水,但是,他抑制住情绪,将目光转向车窗外。和梅凝在一起的时光犹如昨日,望着天空低回盘旋的苍鹭,苏翰城情不自禁扭过头,看了一眼北方的天空,虽然他看不到北平,看不到恋人的微笑,可他却看得见她闪光的眼睛,也许此刻正在晋西北的某个地方,对她深情地眺望。  
  当苏翰城和龙啸等四个人在北平陷入困境的时候,两人商量一下,决定暂时找点零活干,也好让饿了几天的梅凝和林笑甄吃上口饭。他们沿着当铺进入韩家潭胡同。可他们不知道,这里是战时的“红灯区”,即过去窑子街,韩家潭胡同是北平八大妓院街之一,人来人往的繁华令苏翰城他们产生了错觉,这里怎么不像沦陷区啊!  几个人来到一家胡同旅馆,招牌上写着“小禾春”。听着楼上传来男女淫笑的声音,四个人不由得一愣,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非是风尘之地?  ??“快离开这里,是妓院!”苏翰城果断决定下楼。可是,美丽的梅凝和笑甄的芳踪,还是被门口的皮条客给望见,那家伙顿时眉开眼笑,凑了过来。  ??“老弯的木兰花儿,您呢来看,多俊的妃子,往哪儿溜达去啊!”这家伙穿着黑衣,叉着腿,舌头绕弯儿,一口地道的京腔,堵住二门。  “对不起,爷,我们走错门了!”苏翰城不得不低头表示歉意,知道这路人很难缠,他不想惹麻烦。可是,这家伙却将贼眼珠子投向梅凝和林笑甄,看得出,他是故意找茬儿了。  ??“大爷的楼板是随便踏的?好俊的瘦马驹(行话:处女),那个妞必是未梳笼(妓院行话:处女)的小兰花儿!不让大爷摘朵儿,还想走吗?”  ??“这位爷!我们是来找活儿干的,既然这里没有,请行个方便!”龙啸上前赔笑,想趁机让两个女生下楼。  ??“找活儿啊?吆喝大爷我呀!我他妈还以为哪个庙上的柳公子,你他妈不瞪眼珠子看看,到小禾春来找活儿干!你脑袋瓜儿进苍蝇了,还是你丫的王八刚吃过秤砣!”  ??那混混上前给了苏翰城一个嘴巴。苏翰城没有动怒,只要女生不出事,他宁愿挨打。那家伙抡起巴掌继续掴向龙啸,苏翰城一抬手,接住他的手腕。  ??“我们没有惹你,为什么打人!”他不会退让了。  ??“吆!裤裆蹦出个萨其马,哪儿的崽子,敢阻挡大爷打人!小寂子?”随着话音儿,跑堂伙计应声慌忙过来。“什么事,三爷!”  ??“纪大队长在堂上吗?”他抖了抖上衣的袖子,龇着金牙叫道。  ??“三爷,纪爷正和小云裳打烟泡,快活着呢!”小寂子连忙赔笑。  ??“告诉纪大队,就说我韩三宝给他弄了俩小马驹儿,让他老人家和细木太君今晚踏踏青!”这小子的话很明显,根本不会让梅凝和林笑甄离开了。跑堂的小寂子从屁股后面掏出白手巾,搭在胳膊上,这表示有活计了。  ??“回三爷您咧,我这就去!”姓韩的汉奸撇了撇嘴,对着苏翰城几个人吓唬道:“我看他们哪一个敢踏出我春楼半步,真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  
  这个无赖得寸进尺,用手阻挡两位漂亮女生去路,看来不硬冲是出不去了。苏翰城和龙啸相互递了个眼色,冷不防将无赖韩三宝撞翻,夺下狭窄的楼梯,领着梅凝和林笑甄飞奔到楼下。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凄厉的枪声。  ??“啪!啪!”  ??苏翰城脚下青石砖闪着火花,他是枪械的行家,顿时判断,这是二十响盒子炮发出的子弹。如果再继续逃的话,楼上射击的人就会朝他们开枪。  ??“乖乖的给我站住!”楼上传来一声嘶哑的粗嗓音,比发情的公鸭子还难听。那两枪是这个人打的,四个人不得不停住。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窝蜂吓得四散奔逃。苏翰城知道遇到大麻烦,站在那里没有动。  ??“穷学生吧?不好好他妈念书,跑到大爷堂子搅局儿,真他妈的该着我今儿晚上犯桃花荤!”说完这个人迈着虎步走下木质楼梯板。无赖韩三宝赶紧朝楼上抱腕,八字眉卖着谄媚的笑。  ??“纪爷,肯定是没开苞的木兰花儿,今儿您得赏给小弟大烟土!”这小子嘴巴一歪,谄媚相恶心至极。  ??“妈的,三炮,有你的啊,这么倾城的俏货,你都能搞得来?”纪云鹏掂量了几下鼻烟壶,仿佛闻到了少女的体香,不禁眉开眼笑。韩三宝受宠若惊,赶紧跑过去走进说:“小弟可不是二五眼,睡觉都长仨眼睛,大栅栏、前门楼子,哪个胡同口有漂亮闺女,哪个美女出门先迈哪条玉腿,甭瞒得了小弟。我可都给纪爷留着神儿呢!有顶好的货,还他妈的想在我眼前遛过?”  ??“嗯,有眼力!”  纪云鹏扬了扬马褂袖子,走了过来。韩三宝奴颜婢膝,狗仗人势,下得堂来飞起一脚,将龙啸揣倒,又对苏翰城拳打脚踢。  “为什么打人!”苏翰城愤怒地想还手!  ??“搧你嘴巴,这他妈是轻的,找茬儿?也不看看地儿!压根儿大爷就看你小子不顺眼!告诉你,纪爷是北平联防警备公署宪兵队大队长,拿你们小命儿,就跟他妈捏个臭虫差不多!”  ??韩三宝道出了汉奸纪大队的底牌。苏翰城被打得满脸是血,好像听说过这个人,叫纪云鹏,原是孙殿英部的军官,投靠日寇之后十分积极,比日本人还歹毒,所以知道难以脱身,便宁可挨打,也未抵抗。  梅凝见汉奸行凶,疯狂地挡住韩三宝的拳脚,勇敢地保护着他。纪云鹏走了下来,制止了韩三宝。这小子已有四十出头,面孔清瘦蜡黄,面皮上皱纹就像劣质豆腐脑上面堆积的动态腐竹,彰显出凹陷的三角眼,不过这双眼睛异常明亮,像鹰隼一样盯着面前的生客。这家伙长期嫖妓、抽大烟,依仗日本人欺男霸女,在北平城虽然给日本人当奴才,可对待同胞却一副豺狼的面孔。不过,这小子手里有侦缉队和宪兵队,为了防暗杀,素来青衣马褂,盒子炮随身带,走起路来霍霍有风,一看就是个练武把式出身。  
  大汉奸抬起皮鞋,故意弄出点响动,龇着满口金牙,迈步走到梅凝和林笑甄面前。见美人被打了两拳,一百个怜香惜玉,啪地一声,回身给韩三宝一记耳光。  ??“你他妈就知道打人,碰坏了我的小玉兰儿,我他妈的罚你二百大洋!”韩三宝受到训斥,愁眉苦脸退到一旁。大汉奸纪大队抖着青衣马褂,身后吊儿郎当挂着牛皮带,上面二十响盒子炮左右摇摆,他叼着水烟壶,对梅凝和林笑甄仔细打量。见两人如此清秀,脸上的横肉煽动几下,算作皮笑,随后提了提梅凝下巴,又摸摸笑甄的脸蛋,肉也笑了,三角眼顿露淫邪之光。  ??“不错,是个好坯子!真招人待见!(北京土语,喜欢)今儿大爷给细木太君上个礼,这小驹子有点野性。三炮,妈的还愣着干啥,照应着点儿,啊!别死气白赖惦记你那俩大烟土的钱儿,爷不亏待你!要是细木中佐高兴,你小子就他妈大发了!”  ?“那还不是您一句话?太君和大队自管开桃花,弟兄们的事儿,您就甭管了!”  
“嗯,大爷今儿有兴致!先让大爷玩玩儿,不会亏待你们!”大汉奸一手揽着一个姑娘,就要往楼上拥。  ??“放开我!流氓!”两个姑娘愤怒地挣脱。这时韩三宝带着几个便衣汉奸一起拥上,连拉带拽,死命将姑娘们拖向二楼。  ??苏翰城受两个便衣用枪所逼,不能动弹,眼看梅凝和笑甄被弄上了楼,他和龙啸的眼睛都急红了,苏翰城死握手中的背包,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  见两个白净脸的学生没动,两个小汉奸收起盒子炮,给了苏翰城三记耳光,骂骂咧咧也跟着上楼。受到惊吓的小妓女们连忙下楼,将几位汉奸爷的手腕抓住,傍着碎步上了厅堂。这会儿,大汉奸吩咐人坐车去附近一个酒楼,不一会儿,就将喝得醉醺醺的北平宪兵队特高课细木繁中佐给接来。大汉奸赔笑,和鬼子比比划划说着淫语,大汉奸像个哈巴狗一样,跟着上楼,外面三个日军宪兵荷枪实弹把守大门。    ??苏翰城是个很理性的人,在汉奸暴打他的时候,已经搞清了“小禾春”的地形,整座楼房很低,二楼的窗户下有一个老刀香烟广告牌,可以攀登上去。见五六个汉奸陪着细木老鬼子都上了楼,苏翰城立刻带着雨伞,飞身上了广告牌,儿时在东北兴安岭练就的攀爬功底派上用场,苏翰城三步两蹬窜到二楼的窗户,飞身跳了进去。  ??这时,梅凝和笑甄拼命和汉奸们撕扯,正在遭受大汉奸的毒打,两个小汉奸将姑娘拉扯到紧靠窗户的雅间,关上房门。  
    为提防中国人有诈,细木中佐让纪云鹏先给两个姑娘脱裤子,纪云鹏来了精神,为了阻止女孩们反抗,大流氓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将姑娘们几乎打晕。见她们害羞地捂着胸部,大汉奸扒掉梅凝衣服,准备让细木太君先实施强暴。  ??纪云鹏制服两少女,得意忘形,细木鬼子津了下仁丹胡,命令他出去。纪云鹏点头哈腰将门带好,却又觉得太君没赏给他一个这么好的姑娘而不甘心,就回头扒门缝往里张望。房间里细木繁威逼着梅凝,他的副官背着脸用枪指着林笑甄,细木狞笑着,正要将梅凝拖上大木床,却觉得脖子上一阵寒冷,回头看副官,这家伙正捂着血葫芦一样的脖子靠着墙挣扎,就知道遇到袭击了。  细木中佐刚要拔枪,脖子上便被锋利的雨伞刺刀割开,喉咙断裂,鲜血喷溅到墙壁上,这个曾经杀害无数中国人的鬼子腿一蹬,一命呜呼。这迅捷的动作吓得梅凝赶紧跑开,见是苏翰城,惊喜道:“翰城!”梅凝掩饰着伤痕的身体,瑟瑟发抖。苏翰城提示她不要出声,给她披上外衣。“我们冲出去!”  林笑甄很勇敢,穿上衣服,她拿过细木腰间的撸子手枪,与苏翰城相互递个眼色,就冲到门外。  此刻纪云鹏早被龙啸制服,同样,龙啸在他脖子上划开三寸长的口子,血哗地流出,不过还不打算结果他的命。  “不许出声!”龙啸一伸手,从他腰间拔出盒子枪,扣上枪机。  “我不杀你,放老实点!”  这小子顿时吓得浑身哆嗦,不知道后面的人是谁。原来他在孙殿英部当过特务队长,如今傍上日本人,更是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从没想过有人会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当他看清就是刚才那两个学生时,立刻不再慌乱,他还没瞧得起这俩小子,久经战场的大汉奸知道,虽然两个人来者不善,但是,能出其不意,那是因为刚才他和太君大意。  ??  可是,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苏翰城和林笑甄出来,龙啸将刺刀横向大汉奸的动脉,他们都没有说话,苏翰城对林笑甄和梅凝使个眼色,两人跑到二堂门口,谛听纪云鹏爪牙的动静。苏翰城用枪逼住汉奸的脑袋,这会儿大汉奸看清楚了,这俩青年的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是课堂上的跑来的那帮子学生抗日杀奸团,腿肚子不禁哆嗦起来。  ??“爷们儿!有话好说,好说!”  ??大汉奸故作镇静,实则吓得屁滚尿流。这时候纪云鹏部下好像听到了什么,突然闯进来。苏翰城镇定自若,逼着大汉奸,喊道:“姓纪的,不想死就乖乖让手下退远点!”  
  “爷们,千万别开枪,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哀求着。此刻大汉奸明白了,眼前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二楼,莫非他会飞檐走壁?他们是干什么的?正规部队下来的高手?大汉奸懊悔极了,悔不当初没把他们捆起来。他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刺刀,见苏翰城那把刀尖细锐利,闪着寒锋,心立马提溜起来,那可不是普通刀子,绝对是专业特务使用的特殊家伙。  ??“小爷!只要放我一马,我保证合作!”他下瘫了,只求活命。  ??“要死要活你自己选!”苏翰城没有理会汉奸的话,冲着龙啸和林笑甄喊道:“把门打开,下他们的枪!”  ??苏翰城将纪云鹏逼到门口,龙啸拎着枪,闪到门框一边做策应,梅凝跑过去,拿过鬼子的战刀,鼓起勇气,撞开房门。韩三炮和几个便衣正在门外普通间里,刚才和妓女们玩群淫,见雅间的房门开了,以为是大队长办完事出来,赶紧提上裤衩,一个个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尤其是韩三宝,第一个出现在门口,还正等着大队长的赏金呢!  ??  “扑哧”一声,林笑甄将锋利的日本战刀猛地扫过他的脖颈,那家伙还没有反应,就被锋利的刀砍掉了脑袋,污血飞溅,尸体和头颅翻滚在地,尸身抽动几下跌倒在门口。梅凝吓得退后几步,这是姑娘平生第一次看到杀人,可她也绝不手软,举起盒子枪对付便衣,林笑甄和龙啸封住门户。  那帮小汉奸见纪云鹏被控制,韩三宝被斩首,吓得面如土色,谁还敢胡来,只能老远地诈唬。苏翰城指着纪云鹏,吼道:“谁敢动,就杀了他!”  ??苏翰城为震慑狡猾的大汉奸,便利落地挥刀而下,在他肥胖的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向门框,此刻大汉奸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摆手,示意手下的汉奸:“别,别胡来啊!你们想让大爷我嘬瘪子吗?还不退下!”  “纪爷!”小汉奸们都手脚冰凉,不知道如何是好。  ??  苏翰城的童年是在鄂伦春部落长大的,猎户训练出来的孩子,不但枪法奇准,对枪械也了如指掌,他对林笑甄说:“把他们的枪栓卸了!”林笑甄跑过去,汉奸们主动将手中枪栓拆卸,枪支弹夹也同时卸下掷了过来。  正在这时,在楼下警戒的三个日本宪兵冲上来,苏翰城按动雨伞把,对准最前面的鬼子就是一枪,这种枪声音不大,但威力不小,鬼子还没弄明白什么事,就被击中爆头。  随后,龙啸抓起林笑甄手中的日本战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楼梯上的两个鬼子劈砍,日军宪兵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战刀劈成两半,尸体滚下楼梯。这下,纪云鹏尿了裤子,心想落到专业特务手里,雨伞都能开枪,他这辈子没见过。  “小大爷,饶命啊!”大汉奸立刻给苏翰城跪下。  “起来!笑甄、梅凝,我们撤!”苏翰城将汉奸从地上提起来,挟持着往外走,龙啸在前,笑甄和梅凝紧随,押着大汉奸就要下楼。  
  可一个没留神,纪汉奸手下有个身手敏捷的小特务,猛然从二楼窗户跳出,落地后猛跑,大概奔着三里外日本兵营去找宪兵,苏翰城抬起枪,一枪就将小特务击毙,尸体从楼上摔下。  此刻,外面挤满看热闹的人群,尸体跌落青楼,这些人吓得一下跑光了。早有当地的保长飞也似地去叫日本宪兵,苏翰城明白,如果日本宪兵堵住胡同口,大家插翅也难飞了。龙啸在前面清场开路,苏翰城用驳壳枪逼着汉奸的脑袋,将汉奸押到他的雪铁龙汽车上,向胡同口方向撤退。    但是,恰好遇到日军特高课的人来找细木中佐,他们听到前面一片喊叫,立即开着三辆摩托车赶来,在妓院门口停下,得知细木中佐被打死,立刻从后面紧追上来。  形势十分危急,如果不能摆脱纠缠,苏翰城他们就十分危险了。就在焦急万分的时刻,突然在胡同口另一个方向传来汽车鸣笛,一辆黑色雪铁龙轿车从人群中急驶而来,对准日军摩托车猛撞!第一辆摩托立刻滚翻,车上鬼子被撞到树上,当场毙命,车来的太突然,撞翻鬼子后戛然而止。车门打开,从车内闪出一个苗条身材,梳着整齐短发,穿着日本水兵服学生裙装,系白色围巾的少女。她显得不慌不忙,对着后面鬼子微笑,说了一连串漂亮纯正的日语。  就在后面的鬼子对这位日本少女惊愕的时候,苏翰城掉转车头,和龙啸举起手枪,将第二辆紧急刹车后茫然四顾的鬼子怒射。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个漂亮的“日本姑娘”身手凌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王八盒子,对着想反击的鬼子连发子弹,这小股鬼子猝不及防,顷刻间全部被击毙。    美丽的水兵服少女冲苏翰城一笑:“快上车!跟我走!”到了现在,苏翰城顾不了许多,既然有人相助,只有跟着他们了。纪云鹏自知凶多吉少,正要呼叫,苏翰城猛然用铁枪把敲打大汉奸的脑壳,纪云鹏连吓带击,差点昏过去。血铁龙在轰鸣中驶离胡同口,跟着那辆陌生的黑色车朝着得胜门方向飞驰而去。  ??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前方汽车停下。车门打开,走出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此人三十五、六岁,头戴一顶深灰色礼帽,身穿深蓝色条纹日式西装,系着领带,见苏翰城的车停下,  他摘下墨镜,走了出来。  “您是……”苏翰城也下了车,对着前面车下来的男人问道。  ??“秦枫!”  苏翰城过去只听过秦政委的名字,却没见过本人。见苏翰城有些吃惊,就按照曾经约定的暗号,与苏翰城对答。  “紫塞唯多雪,胡山不尽春。”  “时见东来骑,心知近别秦。”苏翰城对上了这两句《雁门关野望》暗号,惊喜交加,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激动地跑过去,端详了对方几秒钟,兴奋地喊道:“您就是……秦政委?”  “就叫我秦先生吧,这次算是对你领导能力的检验,干得漂亮!”秦政委非常谨慎,北平接头也只告诉他联系方式。  苏翰城情不自禁地说道:“如果没有您,我们今天就危险了!”苏翰城要表达什么,秦先生微笑着点点头。随后指着纪云鹏,对情绪激动的苏翰城说道:“配合我做一件事,把这家伙脖子上的血迹擦掉,伤口用围巾包严实,押到我车上。”  “好!”  
  “还有,把特别通行证掏出来,我们要过关。”秦政委看来要用纪云鹏通关。  ??“是!秦先生!”苏翰城用刺刀逼住汉奸的头,伸手掏出其怀中的通行证,递给秦先生。这张由日军北平警备司令部签发的特别证件,具有在北平各个占领区通行特权。秦先生看了很满意,随后让苏翰城将纪云鹏押到他的车。林笑甄将自己围巾给大汉奸的脖子缠上,擦掉部分血迹。秦先生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纪云鹏换上,然后两辆车加大油门向得胜门方向驶去。  ??在即将到达日军关卡处,苏翰城用刺刀插进大汉奸的软肋处,小声威吓道:“如果你敢叫,我死之前就先杀了你!”  ??“给我胆子我也不敢喊啊!”纪云鹏一副配合的架势。秦政委对大汉奸说:“告诉他们,车上有重要人,是日本驻北平领事馆武官今井武夫中佐的外甥女,要去办点事。”  ??“是!是!”  ??对于苏翰城的心狠手辣,这个杀害过许多同胞的汉奸早就吓得尿了裤子,细木繁和副官瞬间被割喉的血淋淋场面,他不能忘记,自己的小命被取恐怕也是早晚的事,所以威风不再,唯盼出现奇迹。    德胜门关卡盘查很严。秦先生递过大汉奸通行证,鬼子军曹过来,朝立面看看。按照秦先生吩咐,大汉奸纪云鹏对日军宪兵言语几句。见是纪大队长在车上,还瞥见他身边有位日本少女,表示怀疑。少女对宪兵调皮地说了两句日本话,着实活泼可爱的样子,让鬼子眼前闪了几许电光。这位日本少女说话时,亲切的东京都一带口音仿佛让鬼子回到了仙台福岛老家。  “祝小姐出行愉快!”鬼子军曹赶紧对今井武夫中佐的家属献殷勤,挥手立刻放行。  ??汽车顺利过了德胜门,风驰电掣直奔居庸关。苏翰城始终用刀子顶着大汉奸的后腰。纪云鹏一路陪笑,巴望着秦先生开恩,能半路释放他。秦先生一言不发,大家就这样沉闷地坐着,直到上了一条小路,前面就能看见雄伟的长城。  ??秦先生将汽车开上陡峭的小山路,将车停在居庸关下方一块草地。仰望危峻的垛楼,突兀的烽火台,秦先生的脸孔浮现出威严。他严肃地回望了几个青年,命令道:“翰城,把他弄出来!”  ??“爷,饶命啊!”纪云鹏明白了,这是要处决他,立刻吓得屎尿拉到裤子里。大汉奸知道,自己恶贯满盈,剐了他都不为过,北平抗日民众哪个不想吃他的肉,这次他难逃一死了。  
  “爷们,我都按你们的做了啊!我不想死,家有老母在堂……”龙啸和苏翰城两人伸着胳膊,将纪云鹏架了出来。这家伙立马吓得瘫软在地,磕头犹如鸡啄米。  “狗汉奸,你也有今日!”龙啸上去就狠狠抽了他三个耳光,又是一顿死拉硬扯,才勉强将纪云鹏像死狗一样拖出去十来米,可再也拖不动了,这家伙想一滩泥一样,抱着秦先生大腿不放,嗷嗷嚎哭。  ??“纪云鹏,你听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罪行,民国二十三年十月,你投靠大汉奸冀东军政部长殷汝耕,跟日本人搞华北自治;民国二十四年十一月,你给新主子天津特务机关长大迫通贞当走狗,授意汉奸武宜亭在河北香河发动暴乱。如今北平沦陷,你又为虎作伥,勾结日本人屠杀百姓,你的罪孽罄竹难书!” 纪云鹏吓得面如死灰,没想到面前的这个人对他臭名昭著的历史了如指掌,不禁哀求道:“长官,您饶命啊!我保证为抗日效劳!将功赎罪!赎罪!”  “不过别害怕,我不会杀你。”秦先生低头看了他两眼,“只要保证回去不再做对不起中国人的事,我就放了你。”  秦政委突然和蔼地说。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汉奸听到之后,犹如惊雷贯耳,死去的亲爹再世。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没想到还有活路,就跪下磕响头说:“我保证,我向天发誓,要是我再帮助日本人做坏事,就不是我娘养的!您随时都可以枪毙我!”  ??   ??苏翰城和龙啸他们对秦先生的作法感到不解,如果释放汉奸,这小子回去召集日本军队追剿,岂不是作茧自缚,引火烧身,这也太没民族气节了吧?苏翰城不满意地说道:“秦先生,放了他等于纵虎归山啊!”  ??“不要紧,我们随时都可以取他狗命。”秦先生挥了下手,让这小子站起来,然后自己和那名姑娘驾驶纪云鹏的车,往前方开了一段路,探完路之后,大约几分钟后回来。  “前面的路很安全,我们该走了!”他说完和那个姑娘下来,指了指苏翰城控制的纪云鹏,“让他上我的车。”  “秦先生,这……”  “我们杀他还不容易?给他个做人的机会,这对抗战还是有益的。”秦先生面无表情地挥挥手,“执行命令吧。”  苏翰城他们相互看了看,都很不情愿。  “今天便宜你了,臭汉奸!”苏翰城一巴掌打在纪云鹏脑壳上。大汉奸赶紧哀求:“谢谢几位爷,我回去一定为抗日效力!其实我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今后鄙人一定为抗日效力,做中国人!”  ??“滚吧!”秦先生不再理睬,一脚踢上车门,随后带着几个青年学生下了山坡。纪云鹏见自己真被释放,激动得哭泣,好久都没踩到油门,才发觉自己的脚幸福得痉挛,竟然一直踹着车门,门被他又踹开了。  “你还有话吗?”秦先生从车窗里探出头,觉得纳闷,回过头好笑地问。  “谢谢啊!”大汉奸吓出一身汗,哭丧着脸骂自己罗圈腿,这不他妈没事找事吗!  
  “长官,我太激动,有点蒙了,这是往哪儿走?”他手哆嗦着,脑袋也不听使唤,询问秦先生道。  “往东南下去,你就能找到大路!”秦先生身边的那位女子手一扬,告诉他出路。大汉奸有了精神,不由得发出阵阵奸笑。终于踩正油门踏板,发动引擎,汽车飞下公路,直回北平城去了。    ??长城脚下,苍茫的沃野,日寇铁蹄下的长城内外,偶尔飘过烧毁村庄黑袅袅的烟,大家心情非常沉重。几个青年生闷气,苏翰城更是想不开,将雨伞划得周围野草哗哗响。龙啸也是一边走一边嘟囔。林笑甄搀扶梅凝,只有那个很像日本姑娘的女子默默跟在后面,一副轻松派头,时不时看自己手表。  大家都对秦先生不分敌我的“仁慈”沉默。倒是那水兵服“日本姑娘”兴致勃勃,欣赏着长城上飘舞的清风白云,快乐地哼着歌曲。就在大家走出去大约十分钟,通往北平东南公路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众人惊愕之际,只见一股黑色烟雾滚滚升起。  ??所有人都停下观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先生露出微笑,水兵服女子更是笑出声来。苏翰城觉得蹊跷,似乎这爆炸里还包藏什么玄机。  ?“是日本人追来了,秦先生!好像在打炮?”苏翰城谛听了一会儿,又否定了这个判断,“是黄色炸药的爆炸声!”  秦先生对苏翰城出色的识别炸药能力很满意,他笑着点点头,随后看了下手表,说道:“是罪恶灵魂下地狱的声音!”  ??“真是炸弹?”苏翰城的目光里闪出异样的光芒。秦先生看了一眼天际处那袅袅升起的黑色硝烟,与水兵服女子相视一笑,“恶贯满盈的汉奸,我岂能轻易放他!”  “先生!您……在车里安装了炸弹?”苏翰城和龙啸几乎异口同声地问,激动地望着秦先生。秦先生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旁边微笑的“日本少女”说:“这是她的魔术。”  “太神奇了!我以前在喜峰口抗战前线……学过制作炸弹,可那都是当时就爆炸的那种普通炸弹,您的炸弹太高明了!”苏翰城转向水兵服姑娘,感激而羡慕地喝彩。少女一个劲儿笑,秦政委拍了拍苏翰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今后的斗争比制裁一个大汉奸要残酷的多,但是无论多么残酷,都要讲求斗争艺术!”    秦先生站定,感慨地看了一眼远处,渐渐消散的黑烟已融入天空,不禁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道:“炸弹暗杀是一种特殊艺术,你们杀了北平宪兵队特高课的细木中佐,估计整个北平日军都会震动。纪云鹏出城了,两辆汽车日本人都看得清楚,这就留下线索,如果我们杀了他,侦缉队和特高课的密探就会顺藤摸瓜,追查我们下落。所以,我们不能在长城脚下杀他,一则避免日本特务侦察到行踪,二则这么高贵的地方,乃我中华之魂所在,汉奸的丑恶灵魂会玷污我祖宗的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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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翰城和伙伴们佩服地点头,虽然他也算半个炸弹专家,可还是对那枚炸弹安放和爆炸方式感到不解。  “小姐,这么长时间才爆炸,这里面一定有诀窍吧?”苏翰城问那位水兵服少女,少女诡秘一笑,看了一眼秦先生,笑着回答说:“让他死在和我们来的路相反方向,是一种金蝉脱壳的策略。这家伙一定因为激动,就加大油门,急三火四想回宪兵队,然后召集日军抓我们。他慌不择路,只需事先在刹车上做点手脚,车加速后就不能停下。其实徐冲只是在车里放一颗普通发条式定时炸弹,刹车失灵后汽车速度高,给爆炸威力又加了一层,起爆后造成油箱爆炸,车必冲下山谷,连具完整尸首都找不到。”  ??“这可太奇妙了!”笑甄和梅凝他们激动地几乎跳起来,“真高明啊!”  ?? “其实,玩炸弹高手务必要和目标的运动状态结合起来,这样的炸弹才够威力,”秦先生停下来,指着自信的那个穿水兵服女子说:“大家认识一下吧,徐冲,别看她岁数不大,可是一位敌后情报工作上很有经验的同志,也是我学生!”  苏翰城率先伸出大手,和徐冲紧握,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当时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徐冲太年轻了,简直就是个学生,她怎么能是老情报员呢?龙啸和笑甄他们也都过来,与徐冲见面。徐冲热情地拉着林笑甄和梅凝却说:“你们两位可才是出手不凡呢!”  笑甄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都差点被骗进窑子,多丢人啊!”  “那是因为你们对北平陌生,刚才我听梅凝说,你砍下了一个汉奸的脑袋,真佩服你!”林笑甄抹了抹衣服上的污血,撅着嘴说:“那个汉奸,就是他害我们进了窑子,当时也是紧张,手重了点,谁知道他脑袋比个木瓜还脆,就一下子被我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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