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下了五鬼天王怎么死的咒会不会死

《我亲历的死亡》之:被人“咒”的陈秉义
咒陈秉义的人恐怕也没想到,陈秉义会饿死在甘肃火车站上。
店上游不远,转过垭子,坡上浓荫中有个院子。
第一次望见它,感觉特别:按说算有气派的,全部用石块和着水泥,垒起很长的院坝,坝子非常高,高吊脚的石头厕所、猪圈,由半人高的砖墙联结,直到院坝两头的房子,抹过三合土的大瓦房。一条拖拉机路,斜斜伸上院里,带子一样绕过围墙。
但又有别的迹象:路上猪耳朵、牛舌头丛生,车辙已不明显;坝坎、院墙的颜色,感觉晦暗了。接近猪舍有一个小豁口,拿粗栅栏抵着,可能是防小猪掉下。三合土的屋墙已无光泽。在公路上,耳畔是蝉声,阳光灿烂。高低浓绿的荫中,院屋被遮住一些,尤其不起眼了,听不见一丝动静,有时让人想那是一个空院子。
后来晓得,那是陈秉义的院子。
跟前马上浮现出电站。
电站在上游渡船口崖坎下,我见过它空荡荡的内部,机器都被拆走。地当心剩下一个半埋的大铁锭,透过沉默,依稀仍有低沉的轰鸣。一个风雨之夜,电站被砸了。承包人到派出所告发:哪些哪些人有嫌疑,包括应家三兄弟,其它好些人,甚至还有不相干的岳父。显然,他想把村上的对头、强角儿一网打尽。
仇气是由照电结下的。发展小水电那阵,村上人集体挖渠,买设备修起电站。以后陈秉义通过关系搞承包,承包以后恃强欺众,照电要送礼,不和就拉线,激起民愤。应家三兄弟向来和他有过节,长期照不上电,怨最深,陈秉义可能又疑心有“能人”怂恿他们。那一阵应家兄弟刚和他当众相骂,扬言要砸电站,赵秉义说你们咂嘛,就怕你不砸,我是买了保险的。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
当时的派出所甘所长,和陈秉义是哥们儿。派出所按他说的名单抓人,首先是逮了应家三兄弟,押解下县。法院多次因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打回重审,公安局就是不放人,“拘留”时间长到了一年。应家兄弟抵死不认,所有村里的人都怀疑,是陈秉义自己砸的,嫁祸于人;谁又说得清。
村上好多人接了传票,暗中被调查,挨了不少训、鞋头、警棍,全村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一年之后,由于查不出证据,应家兄弟总算释放,为此派出所长还“易地为官”。
村里自发放鞭炮去迎接,身强力壮的应家三兄弟,原来个个能背三百斤,当时骨瘦如柴,脸象白纸透出一丝红晕,扶回家,往后再没复原,成了弱劳力。老三一直没养成娃子,请医生也无效,夫妇不合。有一次,在店前晒太阳,偶然说起“公安”,他撩起裤腿,指点暗伤,“警棍捅的”。我心里起寒噤,想到这些铜钱小的紫斑,平时在田里劳作,门前歇凉,一定也看得见,只是没人在意!
他们想反过来告陈秉义,告公安局,受了两次威吓,不了了之。往后队上几家人长期咒他。方式大概是每天起早,面朝陈秉义院子的方向,赌咒:
“那一坝房子,都变成坟园。”
岳母也在其中。
那一天,天要黑了,陈秉义来店里。穿一双旧绿解放鞋,两双一紫一红花袜子,衣服灰扑扑的,扣得整齐,有些臃肿。他不看旁人如何,坐下,发痴地望着大路,头顶秃了,脑壳很大,转动有点难。他转头望一只母鸡。母鸡在啄食,公鸡悄悄溜到它身后,翅膀一扬,一个箭步就想上,母鸡看来倒早有警觉,“唿”地逃开了。公鸡站了一下,也只好走开。陈秉义低头,摸了下耳朵,似乎有点不自在,困惑,前额上露出深深的皱纹。他起身趴着柜台,望了一会儿。岳母开始收拾东西。他终于说:
“拿包烟……”
岳母用一种特别为难的眼神望他,勉强地:“二叔,我给你装就是……”
慢慢地打开抽屉,抽出一包开了封的烟中的一支。陈秉义伸手挡:“拿两包!我明天就给钱!”
岳母说不出话。他又说:“拿两包嘛!我今天没带,明天就给钱!”急促的声音,显出一种小孩子的固执。岳母只好转身,慢慢拿了两包,也不说啥。陈秉义把烟先往一块叠叠,很妥贴地装进衣袋,“我走了”。他走路是低着头,往前一冲一冲的,个子本来不高,又是短打扮,那种步伐。岳母烦恼地望他的背影。
第二天,二婶娘下来,岳母说:
“昨天二叔拿了两包烟呐。”
婶娘一听,说:“我给你说了的,叫你莫给他拿东西唦?”
她是个很胖很高大的女人,总露着象烦又象无奈何的微笑。
“他硬要拿,我又有啥办法?……”岳母沉声说。
“那先记到嘛,是祝尔慷吗?”(祝尔慷,是这里一般人抽的最便宜的过滤嘴)。岳母“嗯”一声,说记了。婶娘又大声说:“二回再莫给他拿东西了啦,一回他在你这儿拿了,你说给我,我问他,他扯谎,扯不圆了,就说他忘记了。跟个小娃子样的呀!”
两人沉默了一阵,岳母象随便想起来:
“硬没得好转啦?请张医生看了的?”婶娘一直把胖胳膊搁在柜台上,稍微斜眼打量货物,这会随便地答:
“他纯粹是人脑筋不行了,懂不了事了,药治不好哇!无明地就得这病,晓得往后咋办哪!我也是混日期!”
她眼里显出愁烦,然而奇怪地含有一种活力,在货架上瞄来扫去。嘴角仍挂着那有点无奈的、懒洋洋的微笑,好象她真人并不在这里,有着另外的样子,和活动。
她走了,岳母出神,忽然说:
“做过头了……遭人咒……”
语气深沉。
另有一天,要过年了,店里挂了一副对子卖。陈秉义一双棉鞋,换了袜子,衣服还是原来的,佝起头来了。应家老三在这里,白眼看他,他没有发觉,坐下伸手烤火。一双手把蜂窝煤炉口快遮完了,这双手很肥厚,带着茧子,指头伸不直。他烘暖了手,就用手抚脸。然后侧转了头,盯着店堂里,自得其乐的神情。后来他神情渐渐严肃了,注视啥子;忽然转向我,有些急切地指:
“你看,你看那个字……”
我明白了,他指的是对联。但不晓得他指哪个字。可能他说的是“南”这个字写得不好?
他开始在柜台玻璃上拿指头划:“这么写,一般人知不道”……我实在想不出来,“南”字还能怎么写,那他指的是哪个字呢?那只手指有很深的裂纹,一点也不是孩子的。他又划了一种,然后认真地望我,有点神秘。我点点头。忽然他的想法完全转移了,“你晓得九大行星成十字架?”
“那可不是好玩的……”
这会儿他一脸严肃,像在深思一件深刻、遥远的事情。我一阵悚然。他可能忘了我,再没说话。
咒陈秉义的人恐怕也没想到,陈秉义会死在那么远的外乡,饿死在甘肃的火车站上。
去年冬天我回八仙,二婶娘到店里来接电话,是一路和陈秉义出门的人,打了电话回来,说陈秉义在路上丢了。他们是到新疆去搞建筑。过兰州的时候都还在,过了兰州就找不见了,可能是停车时他下站买东西,忘记上火车了。大家说陈秉义那么个疯疯癫癫的,又不会说普通话,讨饭都讨不到嘛。只有这头拿人去找。
二婶娘说:“叫哪个去找?那么远的地方,哪个晓得他到底在哪儿走丢的?我管他的!”又过了十来天,兰州火车站忽然打电话来,打听陈秉义,说死了,喊家里人去处理,原来他身上带的有身份证,和店里的电话号码。听说他是在车站上冻饿昏了,被送到医院,到医院就死了。给二婶娘说了,二婶娘说那么远,哪个去接?家族里也没谁承头。过去了还要付医药费。也就算了,晓不得那头是怎么处理的,从此就少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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