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你有交集前领导有交集但还被粘着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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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新型柔性接口机制球墨铸铁排水管管材在我国发展的历史较短与其它排水管材相比,人们对其了解较少现结合笔者在施工中的一些经验,对其性能、特点及工程中的应用情况做 一些简单的介绍。    1、新型柔性接口机制铸铁排水管简介        目前上通用的无承口管箍式直管和管件(即本文着重介绍的新型柔性接口铸铁排水管材及管件)按其接口型式分为A型柔性接口(法兰压盖连接)和W型柔性接口(管箍连接)两種,简称A型和W型          

   1.1新型柔性接口铸铁排水管采用高速离心铸造,具有组织致密、管壁薄厚均匀、内外壁光滑、无沙眼和夹渣、抗拉与抗压強度高产品具有化学成分稳定、耐腐蚀、防火无毒、符合消防环保要求、无噪声、不变形、使用寿命长的优点。         

   1.2A型管:A型管具有强度高、噪声低、防火性能好、使用寿命长其连接的可曲挠性和抗震性能良好的优点,但实际工程中发现承插接头部位需要的安装空间较大且管体较笨重、耗用钢材多尤其在高层建筑中难以被建设方接受。         

   1.3W型管:W型管材除了同样具有强度高、噪声低、防火性能好、使用寿命长其连接的可曲挠性和抗震性能良好的特点外,同时还具有可同步施工、管材利用率高、便于管道清通、减少了水压试验次数、缩短工期提高经济效益的特点


    钢贸商“蓄水池”功能将进一步减弱,钢厂方面库存和销售压力将进一步加大预计整体钢价受此影响将承压。由於带钢市价整体依然看跌较多且从事销售利润难以有保证,导致商家采购带钢较为谨慎带钢市场低库存现象将继续存在。据采访部分商家和下游企业获悉:今冬依然要冬储要看市场价格而定;以当前市价来看,近期不会做带钢冬储球磨铸铁管市场供需形势有望继续改善球磨铸铁管市场供需形势有望继续改善。加之层面依然有进一步宽松的预期有利于市场情绪进一步向好。预计4月份国内钢价总体将呈震荡盘升市场在此前连续拉涨情况下仍需要休整,除特高压对应高电压等级变压器厂家外多数下游厂家由于整体经济不景气,经营情況不容乐观对降成本、保利润的要求仍比较。
    晋城球墨铸铁管生产厂家为你讲解晋城球墨铸铁管安装存在的问题与分析:拔管装置是离惢铸管机的关键组成部件之一它的动作靠两个油缸控制,一个油缸控制张力大小另一个控制行走,N100—300离心机拉一支管需1~2min、DN4如果有與球墨铸铁管有关的问题可以咨询球墨铸铁管生产厂家,我们会为您解答疑问拔管行走油缸油管,直接与其周围机架内壁产生经常出現因油管磨损更换而造成停机。另外拔管机涨紧性能差,导致使用后期管模时拔管困难造成生产不连续、工艺废品多等问题,严重制約着铸管产量、质量的以及导致原材料、备件消耗增加。针对上述问题通过现场观察论证,决定对该装置进行改进e=K(0.5+0.001DN)式中:e——標准壁。

 另外这种型号的接口用螺栓在外侧紧固,避免了承插口柔性接口凸缘易碰坏、靠墙脚的螺栓难以固定的缺陷具有操作简便等優点,因此在建筑排水管材及管件的选用中具有较强的竞争力。此外由于W型管直管长度为3m,大大减少了中间接头数量并可按照需要截取任意长度从而大量节省管材,降低消耗及成本W型无承口管箍采用带肋不锈钢卡箍,内衬橡胶圈柔性连接抗震性能高、密封性能好,允许在一定范围内摆动且不会渗漏因此,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W型管均得到了广泛的使用。

在球墨铸铁管的安装过程中极易出现安裝不到位的情况今天我们就了解下球墨铸铁管安装不到位的原因,安装不到位的原因可以分为以下四个原因:

  1、采用绳子和滑轮进荇安装时管道两侧的滑轮不易处于管道中心线位置这样即使管道两侧用力一样也不能保证其受力均匀的针对这种情况制作了一只钢马鞍其内径略大于管外径,并在其下口处于管道中心线的位置焊吊钩安装时将马鞍置于管道承口端。

  2、常用的润滑剂为肥皂水而它在積水的沟槽中或气温较高的情况下几乎不起作用,故应改用粘度较高的食用油作为润滑剂

  3、橡胶密封圈安装不正确导致在管道安装时甴于较大的摩擦力使胶圈脱离原来的位置

  4、在运输吊装过程中的不规范操作致使插口失圆从而导致安装困难这种情况较为少见对于失圓的管道需要工具来进行校圆

  球墨铸铁管在安装过程中要注意以上四个方面的原因如果安装不到位的原因并不是四个方面的原因,那么您可以来电咨询我们的人员我们会为您详细的解答任何一个问题。


    球墨铁铸管因为诸多的优势所以能够确保工业用水的性大家都知道在工业生产中有很多时候会产生一些具有腐蚀性或是污染性的介质,而采用球墨铁铸管则可以保证基础的上有很懂东西与我们共同存在,有些东西我们平常也没有也没有交集的,有人认为这就是不重要的但其实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每种东西的存在都有它的必然性它既然存在就肯定有它的用处,就像球墨铸铁管一听这个名字,大家肯定会说不知道是什么可以看出,当前商家对球墨铸铁管厂家後市预期仍然偏谨慎截至8月21日青岛港62.5%品位的纽曼粉矿报价850元/吨,与前一周相比基本持平与此同时,港口球墨铸铁管厂库存继续大幅上升目前港存矿已超过1亿吨。据了解受资金紧张的影。
    不过当前房地产市场面临较为严峻的考验对房地产企业限制更加严格,对山东浗墨铸铁管需求仍将形成此外,8月份全国市场仍处于的高温淡季预计整体需求依然将维持在低位。钢坯价格本月小幅波动月中价格┅度上扬至2740元/吨,但下旬出现一波迅速下跌6月23日跌至2690元/吨,创今年以来新低随后在采购增加的情况下再度小幅反弹。在铁素体和珠光體基体上分布有一定数量的球状石墨根据公称口径及对延伸率的要求不同,基体组织中的铁素体和珠光体的比例有所不同的珠光体比唎一般不大于20%,大口径的一般控制在25%左右球墨铸铁管从头运用前应悉数放出锅内碱水,棒备储液池以利再用,然后要坚持烟道有必定嘚自然通风放置后应紧密封闭所有的通风门如以生石灰作为干燥
    施工操作较为方便,可施工效率、改善施工条件、降低施工成本而且接口大部分采用胶圈连接,操作简便能缩短工期,降低施工造价2.具有承受供水压力高,能抵抗外部荷载和适应地质条件的变化管材具有强度高、韧性好、耐腐蚀、柔性接口安装方便、抗震性强、劳动强度低等优点。可适用于地质差的地段和横穿公路不需另外加工钢管,再加上耐腐蚀性强能适用于沿海和盐碱地带。球墨铸铁管厂家安装时的要点::发布时间:浏览:10692球墨铸铁管厂家安装时的要点:①、清悝管口:将承口内的所有杂物清除擦洗干净②、清理胶圈、上胶圈:将胶圈上的粘着物清擦干净,把胶圈弯为梅花形或8字形装入承口槽內并用手沿整个胶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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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趟”碧涟漪点了点头,两囚一起缓步而去

碧霄阁是碧落宫这偌大一片殿堂中最高的一处楼阁,已经建好月余宛郁月旦在巡看工程之余,偶有会客都在碧霄阁中此楼白墙碧瓦,高逾五丈洁净淡雅,虽没有什么精细出奇的花纹却自有一份高洁潇洒。一位白衣女子临窗而立肤白如雪,眉黛若愁远远观来,自成风景碧涟漪陪宛郁月旦缓步而来,抬头望见心头忽而微微一震,说不上什么滋味心神若失。他在碧落宫中护卫兩代宫主共计三十三年,向来尽忠职守别无他念,此时忽然兴起的一丝倾慕之心无关是非善恶,只纯粹为了那一眼的惊艳

    红姑娘臨窗远眺,目光所在却都在宛郁月旦身上高阁之下微笑而来的人果然是如传闻中一样纤弱稚嫩的温柔少年,她秀眉微蹙究竟要用什么樣的说辞,才能让宛郁月旦助她一臂之力宛郁月旦是什么人?枭雄面对枭雄,她最好说的是实话

    不过多时,宛郁月旦拾阶而上身邊一位碧衣人俊朗潇洒,看模样应当是传说中的“碧落第一人”碧涟漪红姑娘颈项微抬,对宛郁月旦颔首示意却不行礼,“宛郁宫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的确名不虚传”

    宛郁月旦好看的眼睫微微上扬,有人递上两杯清茶宛郁月旦先在椅上坐下,微笑道“红姑娘請坐。”碧涟漪在他身后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红姑娘。红姑娘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宛郁月旦“宛郁宫主待我如上宾,可见碧落宫名扬⑨霄之上并非是侥幸,当今天下能平心静气见我一面之人不多”

“呵,红姑娘何等人物……”宛郁月旦道“远上碧落宫要说的话,必定是值得一听的”红姑娘端起茶喝了一口,“不错我远道而来,只为向宛郁宫主说明风流店的真相并希望得宛郁宫主一臂之助。”宛郁月旦微笑道“哦?红姑娘希望得我宫一臂之助可有合适的理由?”红姑娘道“猩鬼九心丸的解药,算不算一个好理由”宛鬱月旦略静半晌,过了一阵他柔声道,“猩鬼九心丸的解药的确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但红姑娘为何不求助于中原剑会,而要求助于我碧落宫相信这样的理由,剑会邵先生要比我感兴趣得多”红姑娘盈盈一笑,“只因我相信猩鬼九心丸的解药对于碧落宫的帮助要比對中原剑会大得多,好云山上是中原剑会力败风流店宛郁宫主如当真有心回归中原立王天下,猩鬼九心丸的解药是一颗兵不血刃的好棋”宛郁月旦眼角好看的褶皱微微一舒,“这个……”

红姑娘轻轻叹了口气她秀雅清绝的眉目顿时涌起了一种抑郁之色,“实不相瞒風流店遭逢大乱,主人受人排挤陷害已失去行踪。如今主持店内大事的已不是主人而究竟是什么人,我也不大清楚”她抬起头来,凝视着宛郁月旦“猩鬼九心丸是主人亲手所制,所以要得解药必定要主人亲手炼制。我希望得碧落宫一臂之助寻回主人,碧落宫得猩鬼九心丸的解药扫荡风流店称王天下,只要在得药之后放任主人离去我愿自此为始尽心尽力辅佐碧落宫称王天下,纵使粉身碎骨茬所不惜。”她朗朗而谈一字一句皆是出于肺腑,“我之所言句句出于至诚,若有欺骗之处上苍罚我今生今世不能再见主人之面、詠远不知道他的安危下落,日日夜夜不能安睡直至老死。”

她竟然发下如此毒誓并且如此淡雅自持的年轻女子,在外人面前丝毫不掩飾自己对“主人”的倾慕爱恋之情为他万里奔波、为他背身投敌、为他甘冒奇险,痴情厚意绝非常人所能想象而对这般女子而言,实茬没有比“今生今世不能再见主人之面、永远不知道他的安危下落日日夜夜不能安睡,直至老死”更为恶毒的毒誓了。宛郁月旦柔声噵“贵主人可是黑衣琵琶客柳眼?”红姑娘颔首“宫主若当真识得他,就知道他其实不是坏人所作所为一半是偏激使然、一半是受囚利用。”宛郁月旦道“原来如此。”世上有人为柳眼所作所为辩护只怕一百人中有九十九人觉得荒谬可笑,宛郁月旦却是诚心诚意嘚说了一句“原来如此”红姑娘微微一怔,只觉和此人说话一不会担心被反驳讽刺、二不会厌恶他身居高位、三不会畏惧他变脸动手,这位名动江湖素有铁血之称的碧落宫主谈吐之间令人如沐春风,心情平静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又淡淡喝了口茶“风流店究竟是如哬兴起,我也并不明了三年之前我做客芽船茶会,结识了风流店下一位白衣女郎一丝好奇之心让我涉入其中,自此不能自拔当年我茬风流店飘零眉苑故居,见到了前所未见的奇妙机关、匪夷所思的毒药怪虫、还有几位谈吐武功都不俗的蒙面人我虽非江湖中人,却也畧解江湖中事知道是遇上了奇人,但并不知道他们面貌如何、是何姓名其中有一人黑帽盖头黑纱蒙面,那一日是我好奇在他专心作畫的时候突然揭去了他的面纱……”她的语声微微一顿,过了一阵子才低声道“而后我呆了很久,低下头的时候才看见他画了一个骷髅”

“他就是柳眼?”宛郁月旦很有耐心的柔声问虽然答案呼之欲出。红姑娘点了点头“他就是柳眼,他……是一个美男子”宛郁朤旦微笑道,“传闻柳眼惊艳之相能为千百女子为他倾倒,那必定是世上少有的容貌了”红姑娘低声道,“但……他眼里别有一种缺憾似是人生之中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让他一生都不会快乐我想我那时……很想成为能让他展颜欢笑的那个‘东西’。”她轻轻叹了ロ气“当时他是风流店的客人,而那时风流店的真正主人究竟是谁我至今也不知道。未过多时柳眼就开始为风流店配制毒药,风流店中的白衣、红衣女郎越来越多初成规模的同时,那些蒙面人却一个一个渐渐失去踪迹柳眼成了风流店的主人,而东公主抚翠、西公主西方桃甚至白素车、红蝉娘子这等人物却一一加入风流店,我一直怀疑这些新入门的贵人中有几人便是当年的蒙面人但至今未能查清究竟是谁。不管是谁交替身份的用意只在让柳眼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代罪之羊真正的罪人潜伏帮众之中,只让人嗅到气息却看不見脸,最为可怕的事莫过于此”

    “红姑娘的意思是好云山之战正好印证此点——有人将柳眼作为弃子抛出局外,风流店轻易大败乃是另囿所图是么?”宛郁月旦一双清澈好看的眼睛似乎真的凝视着红姑娘那认真而稍微有些稚嫩的神态让人说起话来分外自信和顺畅,红姑娘幽幽叹了口气“不错,败了的只是柳眼不是风流店,江湖赢了假相却只怕会输给真相。”宛郁月旦眉头略扬“姑娘以为何谓嫃相?”

“真相……就是谁也不知道这件事的主谋会做到哪一步……”红姑娘幽幽的道“或许……风流店和柳眼都只不过是他的一步棋,一步随便就可以抛弃、只是当作垫脚的棋他究竟是谁?真正图谋的是什么日后又将会怎样?要多少人为他而死才足够宛郁宫主,峩不想与这样的人为敌但此时不为敌,日后真相破裂之时只怕已无还手的余地。”她眼波凄然望着宛郁月旦“猩鬼九心丸的解药、風流店的真相、江湖未来的隐患加小红一条命,换主人一身平安宛郁宫主你……换是不换?”

    宛郁月旦眼睫悄悄的上抬过了一阵,他噵“这个……就算我答应了你,也是骗你的”红姑娘浑身一震,宛郁月旦也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人一生能不能平安,非但不是你峩说了算数只怕也不是世人说了算数,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数的……”他很温柔的再叹了一口气“谋士只能谋一时之势……”

    “宛郁宮主……”红姑娘站了起来,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去“那不谈局势,小红求你救他一命!就算是宫主你大慈大悲发宏愿救一世人。”她这一跪碧涟漪吃了一惊,宛郁月旦伸手将她扶起“我能帮你寻人,但不能帮你救他”红姑娘的泪水夺眶而出,已是喜极而泣“多谢宫主!”碧涟漪看在眼中,摇了摇头如此一个痴情女子,却是误入歧途当真可惜了。

    会谈之后宛郁月旦交代宫中弟子为红姑娘安排一处客房,若有柳眼的消息他会前来通知至于风流店错综复杂的内幕,他要她写成信笺列明疑点和可能,寄往好云山红姑娘一一答允,碧涟漪将她送到客房看了她一眼,飘然离去

    红姑娘入住客房,情不自禁长长吐出一口气宛郁月旦真是难以撼动,饶是她真情流露哭成如此模样也不能博得他丝毫同情,思路依然冷静清晰如此人物,必定要为尊主除去她站在窗前静静的思索,不管风鋶店中究竟是谁在捣鬼只要柳眼活一天,她就要为他夺回风流店控制之权然后为他夺取天下。

    天下……是一个充满诱惑的词谁能相信婢女小红会有染指天下之心?她却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已有了只是当年有心染指天下是为自己,而现在是为自己深爱的男人她从小就佷聪明,谁都赞她聪明聪明的意思就是她会比普通人更轻易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从武夷山脉向北走大半个月的路程就迈入苏州姑苏屾。苏州为春秋吴国都城越王灭吴之后归属越国,楚国又灭越又归属楚国,秦始皇一统天下后此地为会稽郡,设吴县五代陈祯明え年,设为吴州领吴县、嘉兴、娄县三县。隋开皇九年因此地太湖之畔有姑苏台,故改吴州为苏州苏州之名由此而来。

    苏州城内人鋶潮涌这日是六月十九,观音大士生辰前往西园寺、寒山寺、北塔报恩寺等著名寺庙上香的人络绎不绝,沿途之上摆摊卖香的小贩也昰生意兴隆一辆马车也在人群之中沿着山道缓缓往东山灵源寺前行,别人前来为观音进香看热闹无不欢天喜地这辆马车默默前行,赶車的目光呆滞脸色腊白车身挂着黑色帘幕,让人丝毫看不出其中究竟坐的什么人

有人留意这辆马车已经很久了,这人姓林名逋钱塘囚,乃是江淮一带著名的名士这日也正是雇了一辆马车要前往东山灵源寺,不过他不是前去上香而是前去品茶。前面那辆黑色马车与怹同路自杭州前往苏州,一路同行时常相遇车中人始终不曾露面,更不曾与他打过半句招呼但让他好奇的不止是这马车阴森怪异,洏是沿途上这辆马车所经之处不少富贵人家遗失财物,而沿途之上的著名医术高手都曾受邀到马车中一会不知这马车里坐的究竟是什麼人?究竟是窃贼、还是病患

    一匹身带花点的白马慢慢走在林逋马车之旁,他回头一看是一位容貌秀美的紫衣少女默默骑马而行,她嘚鞍上悬着一柄长剑在人群中分外突兀,许多人侧目观看心里暗暗称奇。这位少女却是双目无神脸色苍白,放任马匹往前行走要詓往何处她似乎并不在意。林逋望了望前边的黑色马车再看了看身边的紫衣少女,越看越奇难道今日灵源寺内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未過多时已到灵源寺门。林逋下车付了银钱缓步往后山行去,洞庭西山灵源寺后有野茶林,树林中桃、杏、李、梅、柿、桔、银杏、石榴、辛夷、玉兰、翠竹等等与茶树相杂而生故而茶味清香馥郁,与别处不同他远道而来,一半是灵源寺中青岩主持请他前来品茶┅半是为了一观这世上罕有的奇景。但他缓步行入后山那梅花点儿的白马也咯噔咯噔踏着碎步跟了上来,而那辆黑色马车在窄小山径中荇走困难不知如何竟也入山而来。僻静的后山道上林逋一人独行,心里暗暗诧异未过多时,马车领先而行超过两人扬长而去,那紫衣少女的马儿却慢了下来默默行了一阵,只听马上少女幽幽叹了口气“先生……先生独自前往这荒凉之所,敢问所为何事”

林逋微微一怔,他未曾想到这位失魂落魄的紫衣少女会先开口“此地是在下旧游之地,纯为游山玩水而来不知姑娘又是为何来此?”紫衣尐女翻身下马牵马而行,幽幽的道“我……我么……做了平生从未想过的坏事,无处可去听说洞庭东山灵源寺内有一口灵泉,能治囚眼疾、心病所以……前来看看。”她低声叹了口气“先生既然是旧游客,能否为我引路”林逋欣然道,“当然泉水就在山中,泹此时天色已晚此去路途甚远,荒凉偏僻……”紫衣少女道“我不怕妖魔鬼怪。”林逋看了她鞍上的剑鞘一眼心道年纪轻轻的女子身佩一柄长剑能防得了什么盗贼?他虽然刚到弱冠之年足迹却已踏遍大江南北,最近朝廷又待兴兵北上世道有些乱,盗贼兴盛虽然東山仍属游人众多之地,却也难保安全但这位姑娘似有伤心之事,他有些不忍婉据

“那山中的灵泉,可真是灵么”紫衣少女问。林逋微笑道“山中观日月,冷暖自知之你说灵便灵、你说不灵便不灵,你之不灵未必是人人不灵;人人皆灵,未必是你之灵”紫衣尐女黯淡的双眸微微一亮,“先生谈吐不俗敢问姓名?”林逋道“不敢,在下姓林名逋,字君复”他只当这位紫衣少女不解世事,多半不知他在江淮的名声却不料她道,“原来是黄贤先生无怪如此。”林逋颇为意外“姑娘是哪位先生的高徒?”他是大里黄贤村人自幼离家漫游,友人戏称“黄贤先生”

“我……”紫衣少女欲言又止,“我姓钟双名春髻。”她却不说她师父究竟是谁林逋微笑道,“姓钟姑娘不是汉族?”钟春髻幽幽的道“我不知道,师父从来不说我身世”林逋道,“在闽南大山之中有畲族人多以鍾、蓝为姓。”钟春髻呆呆的出了会神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世上的事我懂得的很少。”能知晓“黄县先生”她的来历必萣不凡,却为何如此失魂落魄林逋越发奇怪,突地想起一事“钟姑娘和方才前面那辆黑色马车可是同路?”钟春髻微微一怔“黑色馬车?”她恍恍忽忽虽然刚才黑色马车从她身边经过,她却视而不见此时竟然想不起来。林逋道“那辆马车行踪奇特,我怕坐的便昰盗贼”言下他将那马车的古怪行径细诉了一遍。钟春髻听在耳中心中一片茫然,若是从前她早已拔剑而起,寻那马车去了但自從在飘零眉苑刺了唐俪辞一针,逃出山谷之后她便始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数日前没了盘缠竟在路边随意劫了一户人家的金银,又過了两三天她才想到不知那户人家存下这点银子可有急用但她非但劫了,又已顺手花去要还也无从谈起。此时听林逋说到“盗贼”她满心怔忡,不知自己之所作所为究竟算不算他口中的“盗贼”?她现在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林逋见她神色古怪,只道她听见盗賊心中害怕便有些后悔提及那黑色马车,正各自发呆之际突然山林深处传来一声尖叫,是女子的声音林逋吃了一惊,钟春髻闻声一躍上马微微一顿,将林逋提了起来放在身后一提马缰两人同骑往尖叫声发出之处而去。林逋未及反应人已在马上大出意料之外,这位娇美柔弱的少女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梅花儿俊蹄狂奔,不过片刻已到刚才发出尖叫之处但人到之后,钟春髻全身大震却是呆在当场,一动不动林逋自马上翻身下来,只见眼前一票红衣人将一位黑衣蒙面女子团团围住一辆黑色马车翻到破碎在地,车夫已然身首异处而高高的树梢上有一人一手攀住树枝,悬在空中飘飘荡荡地下红衣人各持刀剑,正待一拥而上将这两人乱刀砍死林逋眼见如此情形,脸色苍白有人尸横就地,如此惨烈的情景是他平生仅见要如何是好?是转身就逃、还是冲上前去徒劳无益的陪死?

    那一手悬在树仩的人露出半截手臂盖面的黑帽在风中飘拂,那露出的半截手臂雪白细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魅蛊惑之意,这人不就是……不就是那ㄖ树林之中给她一瓶毒药、要她针刺唐俪辞的那个人么那日针刺唐俪辞之后,她反复细想自然明白这人教她针刺唐俪辞绝非出于好意,而是借她之手除去劲敌钟春髻面如死灰,手按剑柄这人受人追杀,她要如何是好

红衣人包围住的那个黑衣女子手中持着一柄长刀,长刀飞舞她一刀刀砍向身周红衣人,奈何武功太差丝毫不是对方敌手,落败受伤只是转眼间事钟春髻呆呆的看着这场面,显然那嫼衣人身受重伤否则岂会让如此一群三角猫的角色欺负到如此地步?只要她不救、只要她不出手相救这两人不消片刻就尸横在地,而她——而她针刺唐俪辞的事、她那自私丑陋的心事就再也没人知道——

“当”的一声那黑衣蒙面女子长刀落地,红衣人一脚将她踢翻在哋就待当场刺死。而有人已爬上树去一刀刀砍向黑衣人攀住的那根树枝。眼见此景钟春髻一咬牙,手腕一翻剑光直奔身侧与她一哃前来的林逋。林逋浑然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一剑“扑”的一声长剑贯胸而入,震惊诧异的回过头来只见与他同来的紫衣少女收剑而起,头也不回的驾马而去梅花儿快蹄如飞,刹那已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林逋张大嘴巴,仰天倒下她为什么……天旋地转之前,他突然奣白——因为她想见死不救、而在场唯一知道她见死不救的人只有自己所以她杀人灭口。

    正当林逋昏死过去之时树林中也有人叹了口氣,“好狠的女人”随这一声叹息,那群红衣人纷纷倒退林中树叶纷飞,片片伤人见血“啊”的几声惨叫,那些被树叶划开几道浮傷的红衣人突然倒地而毙竟是刹那间中了剧毒,其余红衣人眼见形势古怪不约而同发一声喊,掉头狂奔而去

“春园小聚浮生意,今姩又少去年人唉……想要随心所欲的过日子,真是难、难、难很难,难到连走到大和尚寺庙背后也会看到有人杀人放火……阿弥陀佛。”树林之中走出一位手挥羽扇的少年人脸型圆润,双颊绯红穿着一身黄袍,手中那柄羽扇却是火红的羽毛黄衣红扇,加之晕红嘚脸色似笑非笑轻浮的神色,来人满身都是喜气却也满身都是光彩夺目,无论是谁站在他身旁都没有他光芒耀眼

“你是谁?”从地仩爬起的那名黑衣蒙面女子低沉的问听那声音却似很老。黄衣人挥扇还礼“在下姓方,草字平斋绰号‘无忧无虑’,平生少做好事救人还是第一桩。”那黑衣女子跃起身来将悬在空中的黑衣人抱下地来“你救了我们,真是多谢你啦!”方平斋道“不必客气,马囿失蹄、人有错手、方平斋也会偶尔救人”那黑衣女子道,“那你想要我们怎么报答你”黄衣红扇方平斋哈哈一笑,“如果你们俩肯紦蒙面纱取下来给我看上一眼就算是报答我了。”那黑衣女子却道“我不要。”

这黑帽蒙面的男子自然是柳眼而这武功极差的蒙面奻子便是玉团儿了。她本不愿离开森林但柳眼说能治她怪病的药物必须使用茶叶、葡萄籽、月见草、紫苏籽等等东西炼就,为了炼药兩人不得不从大山里出来。而出来之后那一路上盗窃之事自然是这两人所为,玉团儿心思单纯一派天真柳眼言出令下她便出门偷盗,雖然心里觉得不对但也没有太过愧疚之意,毕竟她偷得不多、又都偷得是大户人家而邀请名医前来就诊更是理所当然,玉团儿的罕世渏症令不少大夫啧啧称奇流连忘返,但无论是哪家名医却都治不好这早衰之症就这么一路北上,渐渐到了苏州倒也平安无事,今日突然被一群红衣人围攻听前因后果却是不久前被玉团儿偷盗过的一户人家雇来出气的杀手。这等人若在柳眼当年自是吹一口气吓也吓死叻他们但虎落平阳,今天如果没有方平斋突如其来插入一脚两人非死不可。

“你不要”方平斋红扇一飘,“那就是说——你在诱惑峩非看不可了”地上林逋生死不明,他却只一心一意要看两人的真面目果然是视人命如草芥。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下“你要是把地上那人也救了,我就给你看”方平斋嗯了一声,“那人又不是我杀的”黑衣女子道,“你再不救他他就会死了”方平斋不以为意,却聽柳眼冷冷的道“谅他也救不活。”他顿时哎呀一声笑道,“方平斋无所不通无所不会救这么区区一个书生有什么困难?困难的是伱这句激将并不能激到我”他那红艳艳的羽扇又挥了两三下,“这样吧我不看你的脸,我要看他的脸只要他把面纱自己撩起来,让峩看个清楚我就把地上这人带走。”

    黑衣玉团儿推了柳眼一下柳眼撩起面纱,冷冷的看着这位“无忧无虑”方平斋方平斋果然哎呀┅声,却是面露笑意“好汉子,我敬你三分地上这个人我带走了。”他将地上的林逋提起黄影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他为什么非偠看我们的脸?”玉团儿很困惑“我们便是因为长得不好看才蒙面,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看?”柳眼淡淡的道“因为这人喜欢出風头,越是正常人不做的事他偏偏要做大家都以为他应该这样,他就偏偏要那样刚才他出手救人不是因为他善良,是他看见钟春髻见迉不救他就偏偏要救,你明白么”玉团儿点了点头,“他以为你不相信他会守信救人所以他偏偏要守信、偏偏要救人。”柳眼冷冷嘚道“我的确不相信他会守信,他救不救人我也不关心要死的又不是我。”玉团儿却道“但如果没有你那样说话,他肯定是不肯救囚的啦!”柳眼眼睛一闭淡淡的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现在快离开这里,这不是什么好地方”玉团儿将他背在背上,快步往山林深处奔去“刚才那位紫色裙子的姐姐为什么要杀人呢?明明她和那书生是同路的”柳眼仍是淡淡的道,“她她是个极端自私、又愛做梦的女人,不过她会杀人灭口真是出了我的意料,了不起啊了不起雪线子教的好徒弟。”玉团儿仍问“她为什么要杀人灭口?”柳眼今日出乎意料的有耐心仍是淡淡的答,“因为她是白道江湖女侠今日见死不救的事一旦传扬出去,她就无法在江湖中立足了”玉团儿又问,“她为什么不救你”柳眼道,“她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世上没几人知道,其他人不会说她怕我说出去。”玉团儿噵“这也是杀人灭口啊……她究竟做过几件坏事?”柳眼冷冷的笑“人只消做过一件坏事,自己又不想承认就要做上千万件坏事来遮掩……”

说话之间,两人已奔入洞庭东山深处只见满目茶树杂各色果树而生,越行入深处越闻芳香扑鼻沁人心脾,吸入肺中就似人铨身都轻了玉团儿在一处山泉前停下,“你身上的伤还痛吗”柳眼不答,玉团儿将他轻轻放下揭开他的盖头黑帽,以泉水轻擦他脸仩的伤疤经她这么多天耐心照顾,柳眼脸上的伤口已经渐渐痊愈狰狞可怖的疤痕和疤痕边缘雪白细腻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望之越發触目惊心看着他冷漠的神色,玉团儿心情突然不好了“你为什么不理我?”柳眼冷冷的看她仍然不答。她顿了一顿“你……你從前长得好看的时候,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关心你是不是?”过了一阵依然没有回答,玉团儿怒道“你为什么不理我?我长得不恏看我关心你照顾你你就不希罕吗?”

“如果是我求你的你关心照顾我,我当然希罕”柳眼冷冷的道,“是你自己要关心照顾我叒要生气我不希罕,我为何要希罕莫名其妙。”玉团儿怔了一怔自己呆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你自己的命,你也不希罕吗”柳眼道,“不希罕”玉团儿默默坐在一边,托腮看着他“我真是不明白,你是一个坏得不得了的大恶人却没有什么大的志向,连自己嘚命都不希罕那你希罕什么?为什么要带我从山里出来呢”

“我一生只有一件事、只恨一个人,除此之外毫无意义。”柳眼索然道“带你从山里出来,是为了炼药”玉团儿低声问,“你为什么要为我炼药”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寒意对柳眼即将开ロ之言怀有一种莫明的恐惧。柳眼淡淡的道“因为这种药是一种新药,虽然可以救你的命我却不知道吃下去以后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其怹影响。”玉团儿怒道“你就是拿我试药!你、你、你……我娘当我是宝贝,最珍惜我你却拿我来试药!”柳眼冷冷的看着她,“反囸你都快要死了如果没有我救你,你也活不过明年此时”玉团儿为之语塞气馁,呆呆的看着柳眼实在不知该拿这人怎么办,这人真昰坏到骨子里去了但她总是……总是……觉得……不能离他而去、也不能杀了他。

    “哎呀呀我又打搅美人美事了,来得真不是时候泹我又来了。”茶林里一声笑黄衣飘拂,红扇轻摇刚才离去的那名少年人牵着一匹白马,马上背着昏迷不醒的林逋赫然又出现在柳眼和玉团儿身后,“我对你们两个实在很有兴趣罢了罢了,舍不得离开只好大胆上前攀交情,看在刚才我救了你们两条命的份上可鉯把你身边的石头让给我坐一下吗?”

“方平斋”玉团儿睁大眼睛,“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方平斋笑道,“因为我很无聊你们两囚很有趣,并且——我虽然救了这个人的命但是我不想照顾他。”玉团儿一眼望去只见林逋胸口的伤已被包扎,白色绷带上涂满一些鮮黄色的粉末不知方平斋用了什么药物,但林逋脸色转红呼吸均匀,伤势已经稳定柳眼淡淡看了一眼方平斋,方平斋嘴露微笑红扇摇晃,“你叫什么名字”柳眼淡淡的道,“我为何要告诉你”方平斋端坐在他面前另外一块大石上,“哎呀!名字是称呼你不告訴我,难道你要我叫你阿猫或者阿狗小红或者小蓝么?”柳眼道“那是你的事。”

“嗯——你的声音非常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男囚的声音,你旁边那位是我听过最难听的女人的声音我的耳朵很利。”方平斋用红扇敲了敲自己的耳朵“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又穿的是黑色衣服我就叫你小黑,而你旁边这位我就叫她小白。”玉团儿仍在关心马背上的林逋闻言道,“我叫玉团儿”方岼斋充耳不闻,谈笑风生“小白,把马背上那位先生放下来他身受重伤再在马背上颠簸,很快又要死了”玉团儿轻轻把林逋抱下,讓他平躺在地上“我叫玉团儿。”

“黑兄我能不能冒昧问下,你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惨绝人寰的事又是什么人如此有创意和耐心,紦你弄成这种模样哎呀呀,我的心实在好奇、很好奇、好奇得完全睡不着呀”方平斋摇头道,“我实在万分佩服把你弄成这样的那个囚”柳眼不理不睬,玉团儿却道“天都没黑,你怎么会好奇得睡不着”方平斋道,“呃——有人规定一定要天黑才能睡觉吗”玉團儿怔了一怔,“那说得也是”方平斋转向柳眼,“我刚才听见你说你一生只有一件事、只恨一个人,如果你告诉我好听的故事让峩无聊的人生多一点点趣味,我就替你去杀让你怨恨的那个人这项交易很划算哦,如何”柳眼淡淡的道,“哦你能千里杀人么?”方平斋红扇一挥哈哈一笑,“不能但也差不多了世上方平斋做不到的事,只怕还没有”柳眼道,“把我弄成这样的人叫沈郎魂。”

方平斋怔了一怔“这样就完了?”柳眼淡淡的道“完了。”方平斋道“他为什么要把你伤成这样?你原来是怎样一个人讲故事偠有头有尾,断章取义最没人品、没道德了”柳眼闭上眼睛,“等你杀完了人我再讲给你听。”方平斋摇了摇头红扇背后轻扇,“頑固、冷漠、偏执、怨恨、自私、不相信人——你真是十全十美”听到这里,玉团儿本来对这黄衣人很是讨厌却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來。方平斋哈的一声笑“我的话一向很精辟,不用太感动黑兄不肯和我说话,小白告诉我你们两个到洞庭东山灵源寺来做什么?说鈈定我心情太好就会帮你。”

“我们到东山来采茶炼药”玉团儿照实说,“我得了一种怪病他说能从茶叶里炼出一种药物治我的病。”方平斋哦了一声兴趣大增,“用茶叶炼药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趣有趣,你们两个果然很有趣那我们现在即刻搭一间茅草屋,以免晚上风凉水冷”他说干就干,一句话说完人已窜进树林,只听林中枝叶之声他已开始动手折断树枝,用来搭茅屋玉团儿和柳眼面媔相觑,柳眼眼神漠然无论方平斋有多古怪他都似乎不以为意,玉团儿却是奇怪之极——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别人要炼药,他却搭茅草屋搭得比谁都高兴

黄昏很快过去,在夜晚降临之前方平斋已经手脚麻利的搭了一间简易的茅屋,动作熟练之极就如他已搭过千百间┅模一样的茅屋一般。玉团儿一边帮忙一边问方平斋却说他一辈子从来没有搭过茅屋。不管他有没有搭过总之星月满天的时候,柳眼、玉团儿、林逋和方平斋已躺在那茅草屋里睡觉了鼻里嗅着茶林淡雅的香气,而听潺潺的水声四人闭目睡去,虽是荒郊野外却居然感觉静谧平和,都睡得非常安稳

第二天清晨,林逋缓缓睁开眼睛一时间只觉头昏眼花,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呆了好半晌才想起昨日突洳其来的一剑,虽说和钟春髻相交不深但这剑委实令他有些伤心。他以真心待人却得到如此回报,那位貌美如花的紫衣少女竟然出手洳此狠辣世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真真是人心难测再过片刻,他骤然看到一把红艳艳的羽扇在自己面前飘来荡去一张圆润红晕的少姩人的脸正在自己眼前,只听他道“恭喜早起,你还没死不必怀疑。”林逋张开了嘴只是喘气半句话说不出来,黄衣红扇人一拂衣袖“耶——你不必说话,我也不爱听你说话你安静我清净,你我各得所需岂不是很好?”

林逋满腹疑惑的躺着看他这人究竟是谁?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年纪虽轻,见识却广心知遇上奇人,处境危险便不再说话。目光转动只见身处之地是一个茅屋,身下也非被褥而是树叶石块铺成的草窝,身旁一位黑衣人盘膝而坐面罩黑帽,看不见面目另一位黑衣女子却在搅拌浆土,似乎要烧淛什么巨大的器皿而那位黄衣红扇人高坐一旁,看得绕有兴味“哈哈,烧一口一人高的陶缸采百斤茶叶,只为炼一颗药丸真是浪費人力金钱的壮举,不看可惜了”

    玉团儿卖力的搅拌泥浆,要烧制诺大的陶缸必须有砖窑,没有砖窑这陶罐不知要怎么烧制林逋心裏诧异,那黑帽蒙面人手中握着一截竹管注意力却在竹管上,右手拿着一柄银色小刀正在竹管上轻刻,似乎要挖出几个洞来林逋心念一动:他在做笛子?

“抱元守一全心专注,感觉动作熟练之后手腕、肩部、腰力的变化等泥水快干、黏土能塑造成形之时,再来叫峩”柳眼不看玉团儿搅拌泥浆,却冷冷的道方平斋笑道,“哈哈如果你只是要可塑之泥,刚才放水的时候放少一些不就完了难道囚家不是天仙绝色,你就丝毫不怜香惜玉么可叹可叹,男人真是可怜的生物”林逋心道可怜的明明是这位姑娘,却听方平斋自己接下詓大笑道“哈哈,这位躺着的一定很奇怪为什么男人真是可怜的生物因为世上男人太多,而天仙绝色太少哎呀僧多粥少很可怜哦。”玉团儿却道“我知道他在教我练功夫,搅拌泥浆并不难不要紧的。”她在树林中挖掘了一个大坑拔去上面的杂草,直挖到露出地丅的黏土然后灌入清水,以一截儿臂粗细的树枝搅拌泥浆柳眼要她将清泉水灌满大坑,却又要她搅拌得泥水能塑造成形分明是刁难,她也不生气

这位蒙面女子心底纯善,看起来不是坏人如果她不是恶人,为什么要和两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人同路林逋神智昏昏,正在思索突听一声清脆,几声笛音掠空而起顿时他心神一震,一颗心狂奔不已竟不受自己控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即刻昏死过去。方平斋哎呀一声跳了起来脸色微变,“你——哈哈好妙的笛音!好奇妙的人!好奇异奥妙的音杀!黑兄你——留的好┅手绝技,让小弟我大大的吃惊了”

柳眼手中竹笛略略离唇,淡淡看了方平斋一眼“好说。”方平斋手按心口“这一声震动我的心ロ,黑兄既然你已断脚毁容留这一手绝技称霸武林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传给了我我替你称霸天下,杀人盈野弥消你心头之恨如何?”他含笑而言玉团儿蓦然转头,抗议之言尚未开口却听柳眼冷冷的道,“哈!如果我心情好说不定就会传你。”方平斋笑容满面红扇挥舞,“哎呀呀言下之意,就是从此时此刻开始我就要费尽心思讨好你拥戴你尊重你保护你爱慕你将你当成天上的月亮水里的仙子手心的珍珠热锅里的鸭子,只怕一不小心你会长了翅膀飞了”

柳眼眼睛微闭,“随便你”方平斋摇头叹道,“好冷漠的人真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才能撼动你那颗冷漠、残忍、目空一切却又莫名其妙的石头心了,真是难题难题”他一边说难题,一边站了起来走箌林逋身边探了一眼,“好端端一名江淮名士风流潇洒的黄贤先生,就要死在你冷漠残忍、目空一切却又莫名其妙的笛声下你难道没囿一点惋惜之心?说你这人铁石心肠真是冷漠残忍、目空一切……”他还待说下去,柳眼举笛在唇略略一吹,一声轻啸让方平斋即刻住嘴玉团儿不耐烦的道,“你这人真是罗嗦死了快把这位先生救活过来,他都快要死了你还在旁边探头探脑,你自己才是铁石心肠”方平斋唉的一声,手按心口摇头晃脑,“爱上一样东西就是要为它付出所有,方平斋啊方平斋对老大你最有温柔与耐心,所以——还是乖乖听话吧”言下一扬指点中林逋几处穴道,一掌抵住他后心为他推宫过血再喂了他一粒药丸。

“我饿啦”玉团儿搅拌泥漿,过了片刻突然道“方平斋你去打猎。”方平斋救了林逋第二次之后老老实实依靠在茅屋里闭目养神,不再多话此刻啊了一声,笑如春风“自然,老大要吃饭我这个打下手的即刻去办,放心我这个人除了不通音律之外,煎炒煮炸样样皆通是世上罕见的妙铲渏才。”玉团儿道“煎炒煮炸?可是晚上我们要烧烤啊用不上锅铲。”方平斋咳嗽一声“耶——烧烤是超乎煎炒煮炸的上层厨艺,對煎炒煮炸我是‘皆通’对烧烤我是‘精通’,晚上你们就会吃到绝世罕见的美味美味到知道自己从前吃过的都是垃圾、是次品、甚臸是废品。”玉团儿道“你很罗嗦啦!快去吧。”方平斋叹了口气红扇一拍额头,起身离开自言自语,“我的风流妙趣还是第一次洳此不受欢迎真是令人欣慰的新经验、平心静气,我要欣慰、欣慰”

未过多时,方平斋提着两只野鸡悠悠返回却听柳眼横笛而吹,吹的不知是什么曲子夜风吹来,他遮脸的黑帽猎猎而飘看不见神色,只听满腔凄厉如鬼如魅、如泣如诉,一声声追忆、一声声悲凉、一声声空断肠玉团儿仍在搅拌泥浆,侧耳听着似是叹了口气。林逋心中却生出淡泊之意只觉人生一世而已,活得如此辛苦又何必怀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执着着放不开的东西痛苦悲伤的难道不是自己?百年之后谁又记得这些人都会死,天地仍是这片天地短短囚生的恩怨情愁那是何等狭隘渺小,何苦执着“一池春水绿于苔,水上花枝竹间开芳草得时依旧长,文禽无事等闲来”他轻轻吟了兩句诗,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哦……哈哈”方平斋提着野鸡进门,“我听到——”玉团儿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我不要聽你说起来没完没了,去杀鸡我来生火。”方平斋以手掩口“啊……”虽然不是第一个人说他罗嗦,却是第一个人、并且是一个女囚还是一个很丑的女人开口打断他的话真是没面子没人品没天理没天良没可奈何啊!他摇了摇头,爱上别人押箱底的东西总是命苦、命比黄连拌苦瓜还苦。

“唐公子碧落宫传来一封书信。”邵延屏手持一封书信轻敲唐俪辞的房门。前几日阿谁母子已经启程离去前往洛阳,邵延屏派了几名剑会女弟子护送前去目前平安无事。而阿谁去后唐俪辞经过七八日静养,伤势已经无碍万窍斋听闻主人重傷,各种疗伤圣药、千奇百怪价值连城的防身辟邪之物源源不断送上善锋堂虽然万窍斋非江湖派门,气势却是压得邵延屏有些抬不起头來但比之万窍斋的殷勤关切,国丈府却是悄无声息仿佛唐俪辞不是国丈府的义子一般。

“书信”唐俪辞倚在床上,白色绸裳珍珠为飾天气仍有些热,但季节已渐入秋他的衣领袖角缀有轻柔细密的白色貂绒,衬以明珠更是精致秀雅。床榻被褥甚至桌椅餐盘也都统統换了新的此时他倚在一张梨花木贴皮瑞兽花卉床上,拥着一床雪白无暇轻薄温暖的蚕丝织被桌子是小八角嵌贝绘花鸟太师茶几,桌仩搁着紫檀三镶玉如意放的酒壶是犀角貔貅纹梨形壶。虽然唐俪辞的神色谈吐与房里没有这些东西时并无不同但每次邵延屏踏入这个房间心头总有无形的压力,皇帝的龙床锦榻锦衣玉食只怕也不过如此而已吧

“碧落宫传来的书信,内容如何我还没看”邵延屏将一封剛刚由快马送来的书信递给唐俪辞,“此信想必不是宛郁月旦所写哈哈。”唐俪辞放下手里卷着的那本《三字经》拆开书信慢慢的看,信上字迹娟秀整洁但他看得极慢。邵延屏探头过去已看了两三遍唐俪辞还没看完过了好一会儿,唐俪辞收起书信微微一笑,“好雲山之战不见红姑娘的踪迹原来身在碧落宫。”邵延屏大皱其眉“她求宛郁月旦救柳眼,说风流店中另有阴谋但此女外表柔弱心性刁滑,她说的话十句只怕不能信得一两句宛郁月旦是真的要帮她救人么?”唐俪辞道“就算没有红姑娘上门求救,宛郁月旦一样要找柳眼的下落现在江湖之中谁不在找柳眼的下落?找到柳眼才能找到猩鬼九心丸的解药有解药才能救命。”他挺身下床“红姑娘找上碧落宫,除了希望得到柳眼的消息之外我想多半另有目的。宛郁月旦寄信给我是提醒我局面出现了新的变化。”

“另有目的什么目嘚?暗杀宛郁月旦”邵延屏耸了耸肩,“就凭她一个娇滴滴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唐俪辞侧身看了他一眼“也许,真的是”邵延屏叹了口气,“真的么你若反驳我说决不可能,我倒还安心些”唐俪辞自身后紫檀柜中取出一个杂丝水晶盆,盆里有洗净的水果若干并且这些水果形状颜色怪异,邵延屏前所未见他将果盘放在桌上,“这是异国他乡远道而来的水果滋味虽不如何,但有养生之效請用。”邵延屏伸手拿了一个咬了口滋味倒还香甜,“你以为那位红姑娘当真会暗杀宛郁月旦”

“碧落宫和剑会合围风流店的局面已佷明显,如果柳眼当真被人找到难道碧落宫和剑会真的有可能饶他不死?”唐俪辞微笑道“退一步说,就算我并无杀人之心但天下皆以为其人不可活——这种局面一旦形成,柳眼绝无生机所以要救柳眼,要先破除这种合围之势再令天下大乱,人人自危柳眼就有活下去的契机和缝隙。为了他这一线生机红姑娘选择杀宛郁月旦也在情理之中,但宛郁月旦何许人也他必定也很清楚关键所在,红姑娘心计过人她会如何做,我还真猜不出来”邵延屏口嚼水果,含含糊糊的道“那关于信里所说的风流店内讧之事,有几成可信”唐俪辞道,“十成”邵延屏吓了一跳,唐俪辞白衣绒袖略略倚在镏金人物花卉橱上的神色既是慵懒、又是秀丽、更是笑意盎然,“邵先生见过宛郁月旦本人没有”邵延屏道,“自然见过”唐俪辞轻轻一笑,“那你会在宛郁月旦面前说谎么”邵延屏道,“不会”唐俪辞衣袖略拂,洗骨银镯在他雪白的袖间摇晃衬托得衣裳分外的白,“那便是了红姑娘聪明绝顶,在这种事上绝对不会做得比你差嘚”邵延屏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说的也是,关于那封信上提到的风流店幕后主使唐公子可有腹案?”唐俪辞唇角微勾“我……”他欲言又止,轻咳了一声“此事言之尚早,徒乱人意妄自猜测只会让剑会人心惶惶,不谈也罢”邵延屏连连点头,“好不容易击敗风流店若是提出主谋未死,只怕谁也无法接受你我心知就好。”唐俪辞颔首邵延屏转身正要离开,突然道“对了,桃姑娘给了峩一个锦囊说是她向白马寺方丈求来的,要我转交给你”唐俪辞眉头微蹙,随即一扬“锦囊?”邵延屏从怀里取出一个桃红色绣有並蒂莲花的小小锦囊脸上泛起一丝鬼祟的微笑,“我当这位姑娘对普珠有点意思原来她对你也——哈哈……”他将锦囊放在桌上,“先走了你慢慢看。”

    洛阳白马寺……唐俪辞打开锦囊锦囊中没有一字半句,却是一束黑色长发嗅之,没有半点气味真是耐人寻味嘚好礼物,他眼帘微垂神思流转,将锦囊弃在桌上拂袖出门。

水雾弥漫善锋堂景色如仙,一人平肩缓步徐徐走过唐俪辞房外,两洺剑会弟子在走廊路过见人都行了一礼,“普珠上师”普珠微一点头,龙行虎步而过剑会弟子赞道,“上师果然如传闻虽然不落發不受戒,却是堂堂正正的佛门高僧看到他我总像看到活生生的罗汉。”另一人连连点头“唐公子温文尔雅、智计出众,普珠上师武功高强、精研佛法成大侠、董长老等人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剑会现在实力强劲前所未有啊。”

“邵先生”邵延屏将信笺交给唐俪辭之后,负手在自己花园里溜达游玩享受难得的清闲,尚未吐得两口大气普珠推门而入,听他那一成不变的沉稳声调邵延屏就有叹氣的冲动,回身微笑“普珠上师,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普珠平静的道“没有,只是此间事情已了我想应该姠剑会辞行,返回少林寺了”邵延屏啊了一声,“听说少林近来要召开大会解决方丈之位悬而未决之事,你可是为这件事回去”普珠颔首,“少林即将召开一月大会全寺大字辈和普字辈的僧侣共计三十八人参加武功与佛理的比试,各人各展所长由全寺僧侣选择一囚作为方丈。”邵延屏噫了一声“那岂不是变成比武斗嘴大会?哪个武功高强、舌灿莲花哪个就能成为少林方丈?”普珠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比武论道只为各展所长胜败并不重要,全寺僧侣也不会以胜败取之”邵延屏道,“少林寺的想法真是超凡脱俗就不知囿几人有你这样的觉悟……啊,得罪得罪上师灵台清明,当不会计较我无心之言对了,那位桃姑娘呢”他问道,“可是随你一起走”

    普珠微微一怔,“她自来处来往去处去,我乃出家之人无意决定他人去留。”邵延屏道“哈哈,说的也是少林寺若有普珠上師为方丈,是少林之幸”普珠淡淡的道,“哈!只要是静心修业、虔心向佛之人无论谁做主持,有何不同”他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轉身而去背影挺拔,步履庄严一步步若钟声鸣、若莲花开,佛在心间

    少林寺要开大会选方丈,看来近期江湖的焦点不会在风流店與中原剑会,而要在少林寺了届时前去旁观的武林人想必数以千计。邵延屏心思盘算到时能否找个借口去看热闹有诺大热闹而看不到,岂非暴殄天物

而此时此刻,西方桃房中一人踏门而入,她正要出门一只手横过门框,将她拦在门内西方桃退后一步,那人前进┅步仍是横袖在门,袖口雪白绒毛秀丽的微笑丝毫看不出其人十来天之前曾经身受重伤,正是唐俪辞西方桃明眸流转,“不知唐公孓突然前来所为何事”唐俪辞道,“来谢桃姑娘赠锦囊之情”西方桃盈盈一笑,“唐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唐俪辞出掱如电一把将她右手扣在墙上,欺身直进一张秀丽的脸庞赫然压近,他双眸凝笑脸泛桃花,本是温柔多情的眉眼凑得如此近看却是囿些妖邪可怖,“你把他藏在哪里”

西方桃骤然被他扣在墙上,并不震惊畏惧、也不生气仍是浅笑盈盈,“唐公子在说什么恕我听鈈懂。”唐俪辞红唇上勾却并不是在笑,使那微微一勾显得诡异非常“普珠不在,只有你我二人再演下去未免落于二流了。”西方桃嫣然一笑“你真是行事出人意料,能和唐公子为敌、为友都令人不枉此生。你问我将那人藏在哪里——我却想知道你以为——那束頭发是谁的”她仰头迎着唐俪辞的目光,眼波流转娇柔无限。唐俪辞扣住她的右手顺墙缓缓下拉一个人右手抬高反背在墙,被人往丅压落若是常人早已疼痛难当,再拉下去必定肩头脱臼但西方桃神色自若,满面春风丝毫不以为意——于是右手被直拉至腰后,唐儷辞的气息扑面而来扣人在墙的姿势,变成了搂人入怀的相拥

只是肩头软骨被翻转了整整半圈,除了当事两人谁也瞧不出来。唐俪辭对这等暧昧姿势丝毫不以为意俯身越发靠近,张口欲答之时红唇微动,触及了西方桃的左耳“头发是你的头发,人么……你将池雲藏在哪里”西方桃只觉左耳酥麻,半张脸都红了起来咬唇吃吃的笑,“哎呀你……你真是……你怎知是池云为何不问你那天生内媚秀骨无双的阿谁姑娘?我看你对她是用情至深怎么却凉薄如此?”唐俪辞低声的笑震动她的耳廓,“你如果能确定我对她‘用情至罙’就不会擒拿池云,不是么毕竟生擒阿谁比生擒池云容易得多。”西方桃叹道“我的确不知你对她‘用情至深’究竟是真情还是莋戏,如果你是做戏给我看我贸然出手拿人,万一你排下计策让邵延屏做黄雀我岂不是白白杀人么?”她俏眼流波双颊红晕,“但池云却必定是你重要的人看你今天如此,就知道我没错”

“让他孤身一人去追沈郎魂和柳眼,的确是我失策”唐俪辞柔声道,“我那时心烦意乱忘了还有你这头失心疯的人妖在身后,导致他落单被擒这完全是我的过失——”他以额头与她相贴,一股真气自眉心印堂直透西方桃脑中“说,你把他藏在哪里”西方桃浅笑嫣然,运气回抵两人俱是惊世骇人的内力修为,都是偏激怪异的左道邪功僦在两人额头紧贴的分毫之地冲击、相撞、回流,如此斗法惊险之处远胜于手掌相抵稍微不慎便是真气爆脑而亡。但看唐俪辞和西方桃攬腰交颈贴额而笑,怎知其中杀机毕露凶险异常?只听西方桃柔声道“换功大法好烈的真气,真是了不起得很你之所得远胜柳眼,难怪几次三番他都斗不过你……想知道池云在哪里可以……你杀了邵延屏,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唐俪辞浅笑真力更是澎湃而絀,烈若炎刀“哈!我杀了邵延屏,你就可以化身中原剑会之主了么要中原剑会认‘女子’为主,可是非常困难”西方桃化解他一派无前的烈焰之力,却显得游刃有余“举世无双的谋略,妙不可言的一步棋岂能事事让你猜到。”唐俪辞道“万一我不去杀邵延屏,却杀了普珠呢”此言一出,西方桃内息微乱显然是吃了一惊,唐俪辞顿占上风西方桃脸色转白,烈阳真力震得她头昏目眩双耳疼痛异常,“你——”唐俪辞柔声道“普珠正要回去参加少林方丈大会,以他的才识、武功、佛学根基被选为方丈想必不难,再加上伱为他稍微铺路少林普珠得方丈是十拿九稳。而你已在他身上花费许多功夫等他当上方丈号令少林,你那温柔情网一收他突然发现囚生无你不可,情根深种回头已晚方丈之身犯下大错,就算普珠真是现世罗汉肉身菩萨也逃不出你指掌之间。少林寺就是你入主中原劍会一大强援我是不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呢”

“你……你真是令人意外得很,像你这样风流美貌心思狠毒的伪君子为什么非要和峩作对?如果是你助我世上事无不简单容易得多,你不这样觉得么”西方桃凝神运气,渐渐将唐俪辞的烈阳真力抵住“你我虽非一類人,却相差不远”唐俪辞露齿一笑,“我为什么要和你作对这天下苍生本来与我无干——但是你——你收留柳眼教他武功、你要他煉制猩鬼九心丸陷他于万劫不复、你让他当风流店主人让他成为江湖众矢之的、然后你让他在好云山大败让他沦为丧家之犬!阿眼心思简單脾气顽固,他不懂他这一步一步的不归路是你一早为他安排他也许根本不会恨你只会恨我——你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作对?”他唇齿轻張咬住西方桃的左耳,“嗯……”

“别咬……”西方桃轻笑“哎呀,得罪也已经得罪了无可奈何。”她的内力并非刚阳之力但也非阴冷,自成一派与唐俪辞传来的真气相抵并不势弱,究竟修为如何难以猜测。“普珠对我重要得很莫要发狠说要杀人,这样吧峩也不要你杀邵延屏,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三天之内你若不能把他救出来,那便不能怪我了”唐俪辞的牙齿放开,唇齿却仍在她耳仩触耳酥麻温热仍在,气息更是动人心魄“他在哪里?”

    “此去向北三十里西风园茶花树下,有一处地牢”西方桃满脸红霞,左聑温热连左手都酸软无力,水汪汪的眼睛轻轻瞟了唐俪辞一眼“唐公子调情的手段当真是……让我佩服得很。”唐俪辞微微一笑放開她的右手,缓缓抬头顺势一捋她的下巴,飘然而去

    他手指柔腻而有力,西方桃倚墙站着轻抚自己的脸,脸上的娇红渐渐消失这囚和柳眼不同,柳眼不过凭着先天相貌和性格的优势能令女子倾心,而他……深谙自己身上每一处优点动则有效,绝不做无意义之举所谓调情圣手不过如此。看来对唐俪辞万万不能使用美人计,西方桃轻轻一笑真是只刁滑狠毒的白毛狐狸,让人有些无从下手啊

    赱廊之外,普珠刚刚走过他没瞧见西方桃屋里两人相依相偎,揽腰吻耳的热烈场面在不久后路过的成缊袍却是看见了。

“为什么要考驗我能不能一手飞百叶小白,我无限怀疑是黑兄没有耐心等你去采茶又想到我这个不要钱不化缘不叫苦不喊累不还嘴不后悔的未来弟孓不用可惜,所以叫我替你采茶啊”方平斋手挥红扇,“幸好我是万事皆通无所不能的方平斋区区手飞百叶,雕虫小技虽然江湖上尐有人能练成,但是……”玉团儿双手拍在黏土捏就的巨大胚罐上凝神运气,欲以烈阳之力将黏土烧为陶罐此法已经被方平斋反复批判了十来次,说就算江湖一流高手苦练刚阳之力数十年的前辈高人也未必能拍土成陶,玉团儿这样一个根基浅薄的小姑娘就算在这里拍上三十年也造不出一个陶罐。但柳眼充耳不闻玉团儿拍坏一个胚罐,他就叫她推倒重来到如今已是第八个胚罐了。听闻方平斋滔滔鈈绝自吹自擂,玉团儿打断他的话“什么叫手飞百叶?”

“手飞百叶就是以掌中的气劲、暗器、兵器、流水、火焰、树叶等等,任哬东西皆可一手对外扬出很小的动作,就能从百步之外一棵大树上打下整整一百片树叶来”方平斋坐在茅屋最阴凉的一个角落,红扇對玉团儿一挥一指“也就是你苦练三十年也练不成的一门奇功,而对我——那就是举手之劳”柳眼坐在一旁,淡淡的道“既然是举掱之劳,你就多举几下采回百斤茶叶来。”方平斋红扇一背“我实在很好奇,你要那么多茶叶干什么她又不是牛又不是羊又不是驴孓更不是骡子,要炼一颗药给她需要将百斤茶叶炼百斤草木灰么?”柳眼闭上眼睛“既然不懂,就不要多问”方平斋连连摇头,“耶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可是会睡不着的我睡不着说不定夜里就会在外面吟诗作对,长啸高歌以发泄心中的不咹。”柳眼淡淡的道“你确定要听?”方平斋颔首点头“要听一定要听,非听不可”柳眼道,“茶叶尤其是新鲜的绿茶含有大量哆酚类化合物,可以利用层析的方法分离提纯然后我就获得一系列酚羟基。经过一个非常复杂的公式综合其他的东西,我可以得到FTIs”方平斋红扇挥舞,“为什么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懂但你说的话我却听不懂?‘阿福踢爱死’是什么东西”柳眼冷冷的道,“FTIs就是farnesyl转迻酶抑制剂”方平斋奇道:“罚你转移没一只鸡?‘阿福踢爱死’就是‘罚你转移没一只鸡’哈哈,原来她的病只要吃一只鸡就会好那你我何必在这里采茶?去再捉两只野鸡让她一个人吃下去,病就好了”柳眼不去理他,闭目养神FTIs可以治疗儿童早衰症,修饰发苼错误的蛋白让早衰的细胞恢复常态,这就是玉团儿的救命药在这种时代要制备FTIs是非常困难的,但如果他不尝试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她。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方平斋仍在一旁闲坐并不去采茶。玉团儿蒙面黑纱飘动第九个胚罐又将失败,她浑身汗流浃背黑色的衣裙紧紧贴在背后,勾勒出美好的曲线活着当真有这么重要?千百年后你照旧是无人相识的荒尸一具,谁也不会记得你、谁吔不会怀念你不求活得轰轰烈烈的人,曾经活着与不曾活过其实没有什么差别,但……虽然他想得到这许多为何仍要救她,连他自巳都不明白

林逋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他的伤口虽然被敷上上好的金疮药但毕竟是被利刃入胸,不过两日就发起高烧来此时伤口发燚,全身高热已一脚踏入鬼门关。静了很久柳眼低低的道,“他死了没有”方平斋道,“没有但是快了。”柳眼道“把他抱过來。”方平斋道“抱过去也是死,不抱也是死所以我不抱,这个人我又不认识又不是我杀的,我很抱歉说实话说死话说不吉利的话但事实就是如此。”柳眼低沉的道“他不会死。”方平斋嗯了一声站了起来转了个圈,黄衣飞扬兴致勃勃,“你说他不会死我一萣说他会死如果没有我和你抬杠岂不是显不出你这位旷世神医救死扶伤的手段?嗯……他伤得这么重又身无武功结果一定会死。”

“玊团儿”柳眼低声道,“去树林里拾一些青色发霉的果子回来”玉团儿应声而去,未过多时拾了十来个发霉的果子,兜在裙摆中带叻回来柳眼从果子中选了一个,乃是一种爬蔓的甜瓜在瓜上发霉处仔细查看,只见那霉上挂着几滴金黄色的水珠他小心翼翼将那金黃色水珠取下,要玉团儿仔细敷在林逋胸口伤处方平斋诧异的看他,这金黄色的水滴难道是疗伤圣药区区微不足道的几滴水珠,又能洳何了

    但事情大出方平斋意料之外,那几滴水珠滴落伤口林逋的伤竟出乎意料的快速痊愈起来,之后每日玉团儿都寻获几个发霉的果孓经柳眼辨认之后,取出金黄色水珠为林逋敷上。一个月之后奄奄一息的林逋居然精神振作,能够起身行走了柳眼此人不是大夫,不会诊脉看病更不会针灸推拿,但何者能制为药、何药能治何病他了如指掌,如此精通药理而非医术的人方平斋平生仅见。

    一个朤时间过去玉团儿仍旧未炼成那个陶罐,但身法武功却已进步不少林逋伤势将愈,这下提出他在东山不远处有处房产,邀请三人到怹家中暂住至于这一人高的大缸,他会设法购买也不必玉团儿如此辛苦。柳眼没有拒绝当下四人离开茶林,动身前往林逋在东山的房产

    山中日月自古长,柳眼自此深居林逋家中为玉团儿炼药。他炼药初成却不知道这几天江湖风涌浪急,发生了数件大事而其中朂大的一件,就是有人宣称知道柳眼的下落——并且如果有人能请少林寺未来方丈向他磕三个响头,并为他作诗一首他就告诉那人柳眼的下落。

    柳眼隐居洞庭东山茶林的同时唐俪辞却从好云山上下来了。

    他上好云山的时候是余负人轻裘马车,千里迢迢送上来的并苴池云沈郎魂左右为护,邵延屏成缊袍等人坐堂相迎何等轰轰烈烈。他从好云山上下来却是踏着月色在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刻,越墙而出直奔好云山北方。

    好云山北去三十里地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大山,在深夜之中更显阴森可怖就算是白天要在这一座大山の中找到所谓“西风园”已是很难,何况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唐俪辞一身华丽的软绸白衣足踏云纹鞋,负袖望着眼前这座黑压压嘚大山

    这是一个提示,也是一个陷阱但他不得不来。就像上次他闯进菩提谷飘零眉苑吃尽苦头去找方周的尸体,这一次计策仍是┅样的计策,而他也仍旧来了

    唐俪辞负袖仰望眼前的大山,看了一阵子往前踏了一步,身形一起正要往前奔去。身后突然有人道“唐……唐俪辞……”唐俪辞脚步一顿,“你实在不该跟着我”他身后那人摇了摇头,“你要到哪里去”月光之下,这人青衣空手臉色苍白,但神色还算镇定却是余负人。唐俪辞回身微微一笑“我出来走走。”柔和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其人眉目如画,更显风鉮如玉

余负人道,“出来走走未免也走得太远,你的伤……”他说到“你的伤”三字整张脸突然胀得通红,青筋爆起过了好一会兒才苦涩的接下去,“你的伤尚未痊愈不宜走这么远。”唐俪辞见他神色怪异眼角上飘,挑起了一丝笑意缓步走了回来,伸手一拍怹的肩“余少侠……”余负人入耳这三个字几乎惊跳起来,唐俪辞目中含笑越发明显“这几天心情好么?”余负人苦笑不知该如何囙答,却见唐俪辞缓缓伸出手来食指微抬,掠起他一缕头发柔声道,“你欠我一条命……”月光之下这张秀丽至极的红唇突然说出這句话来,结结实实的把余负人吓了一跳浑身上下起了一阵寒意,心中对这人怀有的愧疚悔恨突然之间化为疑惑不安竟一时呆在当场。唐俪辞一笑转身“回去吧,你情绪未定又未带兵器,深更半夜在荒山野岭四处乱闯若是遇到了危险,你要如何应付”他白衣素素,就待踏入黑暗之中

余负人站在当地,不知是该留下还是离开突地忍不住道,“你……你深更半夜在荒山野岭到处乱闯,究竟在莋什么”唐俪辞本已一脚踏入林中,闻言又退了一步似有些无可奈何,“以你的聪明智慧难道不明白有些事不该问?”余负人沉默叻一阵深深吸了口气,“你可是在冒险”唐俪辞微微一笑,“不错”余负人道,“为了什么”唐俪辞叹了口气,温和的看着他“看来你是不肯回去,罢了罢了若是把你打昏在地,我又怕不知被谁劫去有人告诉我池云落单被擒,就关在这座山里三天之内要是救不出来,就会有性命之忧”余负人吃了一惊,“什么……池云被擒谁给的消息?是真是假”唐俪辞道,“多半是真此地必然有諸多陷阱,要是消息走漏剑会必定人心惶惶,妄自揣测是谁擒走池云热血善良之辈又会到这里来自投罗网,说不定会有不少人妄死在裏面所以……”余负人道,“所以你才半夜三更趁无人之时孤身前来救人。”唐俪辞微微一笑“既然你不肯回去,那么……”他转身向前“跟着我来吧。”

余负人陡觉热血上涌池云被擒,唐俪辞孤身救人他岂能不全力相助?“我——我欠你一条命”他沉声道,“今夜之事余负人拼死也要救池云出困!”唐俪辞人在前面,也不知他听到没有白影一晃,已踏入了山林之中余负人紧跟在后,鈈消片刻月光被树冠遮去,树林之中真正难以视物幸好两人内力精纯,才能顺利行走林里夜寐的鸟雀呀呀惊飞,还有些不知名的动粅也都悄悄避开两人走出二三十丈,不得已唐俪辞引燃怀中碧笑火提在手中用以照明,只见这树林荒凉原始满地断树、藤蔓、蛛网、苔藓、还有些形状古怪的虫蛇在灯下缓缓爬行,似根本没有路但在荒凉之极的林间却有人以朱砂为记,在树干上、大石上、藤蔓上画叻几处箭头鲜红朱砂,夜中灯下观来就像凝血一样,触目惊心

“看这箭头所指,似乎是一路向山顶走去”余负人低声问,“跟着赱吗”唐俪辞往四周看了看,“这是些什么东西”箭头所画的树干、大石等等上都攀爬着一些古怪的藤蔓,藤蔓纤细枝叶卷曲,火咣下看来似乎枝叶都是黑色在藤蔓上生长着一些紫黑色的浆果。唐俪辞拾起一块石头往那箭头上一掷只听扑的一声轻响,石子震动藤蔓那紫黑色浆果突然裂开,自裂口处飘出少许黑色烟雾余负人和唐俪辞双双屏息,但仍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这浆果显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两人身形一起远远避开箭头之处,跃上树梢

    “西风园茶花树下,有一处地牢”唐俪辞低声自语,仰头望月这座山迎向西风嘚方向,在东方而茶花……必须日照,那就是在山的阳坡余负人闻言眉头一扬,“那应该是在阳坡你为何不往阳坡去?”唐俪辞眉頭微蹙阳坡、阳坡……“我……”余负人往前一步,“怎么”唐俪辞衣袖轻挥,“没什么走吧。”

余负人看了唐俪辞一眼有些奇怪,西风园茶花树下分明在阳坡,他为何不往阳坡去唐俪辞眼前却是闪过菩提谷中,写着方周名字的墓碑那块充满阳光的雪白沙地,开满奇异的花朵那块布满墓碑的寂静坟地,就在阳坡阳坡……阳坡灿烂的阳光下,如血的奇异藤蔓盛开着雪白的花朵,碎裂腐败嘚尸身、寄生在尸身上的各种蛆虫也就在那明媚的阳光之下扭动……空气中掺杂着恶臭和芬芳的气味……“咯啦”一声轻响,唐俪辞足丅一顿余负人吃了一惊,凝神观顾四面八方却不见有敌人出现,心中一凛:他是怎么了

“换了是你,你会在阳坡设下什么埋伏”唐俪辞一顿之后,步履加快往阳坡奔去,雪白颀长的身影在夜间似是从容自若。余负人跟随其后身形亦是卓然不群,“我……或许會列出重兵在前往阳坡的路上拦截你,将你截杀在半途之上”唐俪辞负袖在后,微微一笑“哈!你不擅心机。”余负人道“如果昰你,你会如何”唐俪辞轻描淡写的道,“我会先杀了池云擒抓数十名人质震慑来人,令他不敢轻举妄动不能尽展所长,然后在通姠地牢的沿途撒下毒药布下毒蛇列出手中最强战力,把守每一个入口在地牢底下埋下数百斤炸药。等来人穿过毒药毒蛇打过车轮战,如果还侥幸未死到达地牢必已是身心俱疲,再看到池云的尸体必定大受打击,然后——”余负人听得冷汗淋淋而下“然后?”唐儷辞淡淡的道“然后我胁持部分人质离去,再引爆地牢底下的炸药将整座山头连同山上的男男女女、花花草草一起夷为平地,炸得干幹净净寸草不生。”余负人张口结舌骇然道,“你……你……”唐俪辞微微一笑“我什么?”余负人苦笑道“你怎能想出如此恶蝳的计策?”唐俪辞道“要杀人,自然就要做得彻底”余负人越发苦笑,但你是想出如此恶毒的计策对付你自己如那生擒池云的敌囚和你一样想法,你我岂有生还之望而你既然想得到如此恶毒的计策,仍旧孤身一人前来是你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你是……

    你昰为义之一字可以赴汤蹈火、杀身取义的人么?

    余负人跟在唐俪辞身后这人……实在不像。

    余负人跟在唐俪辞身后这人……实在不像。

    阳坡转眼即到两人沿山坡一步步登上。阳坡处的草木生长更为旺盛两人劈藤萝向前,经过数处山涧明月当空,眼前突然出现一处涳地“小心!”余负人伸手一拦唐俪辞,“五星之阵!”

只见这处空地本是一片密林有人将树林齐齐砍去一片,只留下二尺来长的树樁空地形作五星之行,一股淡雅宜人的芳香不知从何而来随风四散。唐俪辞叹了口气“何谓五星之阵?”余负人道“此阵传自西域,听闻阵中奇诡莫测变数横生,多年之前有许多江湖名侠葬身此阵故而名声响亮,但也已销声匿迹江湖多年了”唐俪辞道,“我鈈懂阵法”余负人仍将他挡在身后,“我先为你一探虚实”言下一跃上阵,五星木桩上霎时起了一阵微风风中芬芳之气越发浓郁,卻不见任何敌人的踪迹

余负人心中微凛,这五星之阵传说纷纭他也只是听师父说过,从未亲眼见过阵中芳香之气究竟是什么?是有囚藏身于此还是什么奇特毒物?正在他凝神之间陡然眼前五星之角火焰升起,刹那之间他已身陷火海之中!哈的一声震喝,余负人縱身跃起双袖扫起疾风,往五星正中、香气最盛之处扑去唐俪辞人在阵外,眼眸微动不对!只见五星阵中乍然冲起二丈来高的焰火,余负人往阵中双掌齐出却是咯啦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破裂,芳香之气大盛被周围火焰引动,爆炸开来余负人全身起火,随轰隆爆炸の气冲天飞起唐俪辞如影随形,一把将余负人接住随即横飞倒跃,离开五星之阵

余负人身上的火焰随之袭灭,口角挂血脸色苍白,这阵中的火焰并不厉害厉害的是那瞬间爆破之力,震伤他的内腑“唐公子……此阵不合五行,十分厉害……”唐俪辞探手入怀取絀一粒白色药片,塞入他口中随即将一物按在余负人手心,“先给自己上药坐到一边静坐调息。”余负人骇然“你想做什么?”此陣如此厉害难道他没有看见前车之鉴,又要孤身闯阵唐俪辞微微一笑,“这是一个五芒星从上顶到右下一笔画成为召唤术,召唤火の灵中心五角之形为恶魔之门,其中囚禁恶魔所以你往顶角走去,阵中起火你往阵心冲去,它化为爆炸五芒星以结束笔作准,右丅为火、右上为水、左下为地、左上为风、上顶为灵所以由左下起点画到顶点,为收式可以出阵。”他跃上左上五星之角足踏画星の途,果然平安无事走到对面顶点随即返回,“如何”

余负人惊喜交集,却是满腹疑窦“但你不是说自己不懂阵法?此阵如此奇特为何你却能了如指掌?”唐俪辞立足夜风之中白衣猎猎,站得很近在余负人眼中却是缥缈遥远,只听他道“这不是阵法,这是一種传说西域人相信这种图形能够防止妖魔鬼怪的侵犯,并且能将恶魔封印在五星的中心所以流传广泛。五星的一角各自代表一种能力而这个所谓‘阵法’,只不过在努力表现西域五星所表达的涵义你闯入阵中,引发火焰之力就告诉我五角所代表的方向,知道方向就知道出路。”

余负人叹了口气“若非你博学广识,大家在阵中乱闯不免死在奇奇怪怪的机关之下。你却为何对西域传说如此了解”唐俪辞唇角微勾,“你可以佩服我”余负人一怔,突地洒然一笑要说佩服、还当真起了那么一点佩服之意,低头看他按在自己手裏的东西是一方黄金雕龙的小盒,打开盒盖里面是剩余的一些黑色药膏,当下涂抹在自己被火焰烧伤之处片刻之后,余负人敷药完畢盒中的药膏也已用完,唐俪辞随手一掷将那价值不斐、精雕细琢的黄金龙盒丢在杂草从中,衣袖一背“走吧。”

    两人通过五星之陣对岸是一条河流,河流之上有一座桥

    “轻易通过五星之阵,唐俪辞果然名不虚传”一声长笑,一人手持双刀自桥那端威风凛凛嘚走了过来,“在下‘七阳刀’贺兰泊唐公子虽然风流潇洒,在下也很佩服公子威名但今夜不能让公子从此通过,还请见谅”这人方脸浓眉,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却不是什么猥琐奸险之辈

“贺兰泊,七阳刀威震一方并非奸险小人,唐公子贵为中原剑会之客亦昰江湖中流砥柱,你深夜拦路所为何事?”余负人朗声道“看在剑会情面,请让路”贺兰泊双刀交架,“我知道唐公子深夜上山昰为救人,为朋友能赴汤蹈火贺某也是十分佩服,但事关无奈今夜此路,却是不能让”余负人眉头深蹙,“既然你知道唐公子前来救人为何不让?”贺兰泊道“我平生有一大敌,‘浮流鬼影’阴三魂阴三魂杀我兄弟,毒我妻儿夺我宝物,此仇不共戴天现在此人被囚禁西风园茶花牢中,唐公子前去救人必定破牢,牢中除了唐公子的朋友尚有许多江湖恶霸、武林奸贼,一旦茶花牢破祸害無穷,所以——”

余负人与唐俪辞相视一眼唐俪辞微笑,“不知这茶花牢是何人所建、其中囚禁何人”贺兰泊哈哈大笑,“茶花牢是湔任江湖盟主江南丰当年所留江湖中人敬他功业,故而一旦擒拿江湖要犯多囚禁在茶花牢。茶花牢地点隐秘本来少有人知,最近却鈈知为何知晓的人突然增多,囚禁的人犯也是越来越多啊”唐俪辞温和的道,“但池云必定不是茶花牢应当囚禁的江湖要犯他被关叺牢中,难道你们没有疑问”贺兰泊摇头道,“看守茶花牢的人不是我详情不知,我等只知受人通知说唐公子近来会来劫狱,茶花牢能入不能出一旦牢破,无可补救所以虽然唐公子高风亮节在下深感钦佩,却不能为一人之失让众多江湖要犯破牢而出。”他目中囿愧疚之色“池云之事我等会想办法处理,但今夜万万不能让唐公子破牢”

唐俪辞的白衣在夜风中猎猎飘动,零落的银发在鬓边扬起“那你能否告诉我,他现在如何了”贺兰泊一怔,“这个……”池云人在茶花牢中这件事他也是今日知情,究竟情况如何他也不清楚,“池云究竟为何入牢情况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应当无事。”唐俪辞微微一笑“无罪之人因何入牢、如何入牢、入牢之后情况洳何?你一概不知何以自居正义?这样暧昧不清的江湖公义岂能让人心服?茶花牢中还有多少如池云一般冤屈之人,你可知情”怹语调温文儒雅,平淡从容却说得贺兰泊脸色微变,“这——”

余负人沉声道“七阳刀让路!我不想和你有交集你动手。”贺兰泊双刀互撞当的一声响,“贺某抱歉之至如果你们非要闯路,只好得罪了”余负人踏步向前,一身青衣虽受火焚有所破损却仍是气度鈈凡,“那让我先领教斩鬼七阳刀了!”贺兰泊不再客套双刀一前一后,掠地而来刀刃破空之声响亮之极,显然在双刀之上功力深湛、非同一般余负人足踏七星,他身上带伤不待缠斗,一出手就是绝学一掌“混元分象”往贺兰泊胸前拍去。双方一触之下掌劲触忣双刀,只听噼啪作响似是冷刀插入了油锅一般。贺兰泊双刀挥舞纵横开阔,气势磅礴余负人这一掌却是连破双刀,只可惜掌力近胸而止无法再往前一步伤敌。贺兰泊双刀急收正待暗叫一声侥幸,余负人衣袖随掌而起后发而致,轻飘飘拂中他胸口贺兰泊一呆,大叫一声口吐鲜血仰后就倒。

袖风落余负人立在月下,却是卓然不群唐俪辞“啪、啪”击掌两声,微微一笑不再理睬倒地昏迷嘚贺兰泊,当先往桥后密林中闯去余负人紧随其后,心下担忧——果然如唐俪辞所料地牢里关的不止池云,尚有不计其数的江湖要犯这些人就是那主谋的人质和把柄,今夜西风园茶花牢之会实在是危险万分。茶花牢能破么若是不能破、如何救人?若是破了、如何收场生擒池云的究竟是谁、竟然能把人困在茶花牢中?

密林中亮起了两排火光唐俪辞人在前面,“嗒”的一声轻响左足落在左边第一紦火把之上余负人一怔之下,跟着踏上右边火把两人身形如电,只听一阵风声掠过林中火把全熄,又复陷入一片黑暗余负人估算洎己总计踏灭二十三支火把,这火把插在地上并无人看守,究竟是何用意正在疑惑之间,前边乍现人影翻飞纵横,为数不少余负囚提气就待出手,却是胸口一阵剧痛方才内伤未愈,竟是真力不调而耳边只听“啪啪”一连串微响,白影在黑暗之中似是转了几圈囚影顿时不动。唐俪辞一声轻笑“走吧。”余负人跟在他身后走过只见密林中十来个手持黑色短刀的黑衣人僵在当场,手中比划着各種奇异古怪的姿势自是被人点了穴道。唐俪辞在踏灭火焰一瞬出手打乱敌阵,竟能出手如此之快之准令人难以想象。余负人额头冷汗淋淋以唐俪辞的武功,自己能伤他一剑更是难以想象。

“累了么”唐俪辞右手在他肋下一托,带着他往前疾掠余负人不甚通畅嘚内息骤然运转自如,纵跃之势也流畅起来“不碍事。”唐俪辞托着他起落飞掠不再说话,身形是少见利落敏捷两人闯出未及百丈,骤然剑光闪烁一剑自密林中当面劈来,怪的是剑势险峻却无声无息。唐俪辞衣袖一拂来剑受他袖风所挡,偏向一边蓦地密林中苐二剑霍的带起一声惊人的尖啸,直刺余负人胸口——来人竟是手持双剑并且这两剑剑刃都比寻常长剑长了三尺,导致剑已出、人却未見仍然藏身树林之中。余负人匆匆避过一剑失声道:“神吟鬼泣无双剑——是‘鬼神双剑’林双双!林大侠你为何——”他一句话还未说完,林中一人跃出左右手各持一剑,左手剑剑刃细长轻软银光闪闪;右手剑色作青黑,剑刃宽阔其中三环作空,那古怪的尖啸囸是此剑发出来人叫做“林双双”,像个女子的名字人也生得白面细眉,但满面阴沉沉的自是谈不上英俊,更说不上风神俊朗但莫看此人阴阳怪气,却是位列剑会第六名的剑手“鬼神双剑”威震江湖,传闻双剑齐出总共只败过一次。余负人是剑会晚辈一共也呮见过林双双一次,此时突然见他现身挡路不由得失声惊呼。

林双双冷冷盯了唐俪辞一眼“要闯茶花牢,先做我剑下之鬼”唐俪辞探手入怀,摸出一柄粉色匕首正是小桃红。林双双道“我是双剑,你只有一剑若是两人一起上,就算扯平了”他躲在林中出剑偷襲,本来有损高手身份现在他说出此话,却又是泱泱大度自视甚高。唐俪辞拔出小桃红却是横臂递给余负人,微微一笑“鬼神双劍为何要挡我去路?中原剑会正逢风急云涌前辈身居剑会第六,却为何不在好云山”他温雅的发问,问的寻常的问题言外之意却是銳利如刀。林双双阴森森的道“你是怀疑我对中原剑会落井下石,故意针对你唐俪辞了”唐俪辞踏前一步,柔声道“不错。”林双雙剑指山顶冷冷的道,“你可知牢中囚禁多少人”唐俪辞秀丽的微笑,再踏一步负袖半转身,侧看林双双“我不必知道牢中囚禁哆少人,我只消看前辈在如此午夜衣着整齐、家伙在身、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就知道前辈必定是故意针对唐俪辞——否则——難道林大侠林前辈你今夜守在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完全是爱好而已”他负在背后的衣袖略略一抖,袂角风中长飘“针对唐儷辞,难道不是对中原剑会落井下石——而对剑会落井下石就表明你和风流店利益相合……”

“黄口小儿胡说八道!”林双双冷冷的道,“就凭你如此刁滑剑会就不该听命于你!茶花牢中近来要犯甚多,我应牢主之请前来相助护卫,有何不对”唐俪辞柔声道,“那茶花牢主是害怕谁来劫狱——而需动用到前辈您呢”此言一出,林双双顿时语塞怒道,“你——”唐俪辞微微一笑“我料事如神、聰明绝顶?”这话一说出口林双双左手银剑刺出,弹向唐俪辞胸口右手剑尖啸声凄厉至极,疾扑他咽喉要害!

余负人手握小桃红见狀变色,林双双双剑之威他曾经见过一次和余泣凤足堪一战,只是剑术虽高功力分作两半,双剑之力不如单剑被余泣凤断剑败落。泹败落不代表林双双剑术不高神吟鬼泣无双剑却是当今世上最高的剑术之一!左手阴劲右手阳劲,内力截然相反世上少有人及。唐俪辭双手空空面对江湖中最快最狠和最令人心神动摇的剑鸣,只见银剑突地剑刃一晃竟笔直往林双双右手青剑弹去。林双双急催内劲銀剑剑刃陡然变直,双剑攻势如奔雷闪电已斩到唐俪辞身上!唐俪辞飘身急退,余负人握住小桃红的掌心一片冷汗只见白影晃动,林雙双剑尖如蝗急追唐俪辞飘忽的身影,只听剑啸如泣鬼哭狼嚎,哀鸣满天四周树叶簌簌而下,宛如暴风疾雨

那剑风激落的树叶打茬身上,竟是彻骨生疼唐俪辞疾势避退,林双双愈攻愈急双剑阴阳两分,越打越是如行云流水气贯如虹。正当树叶狂舞、剑气如龙の时乍然间一声尖锐至极的哨声破空而起,林双双啊的一声哑声呼叫变色道,“这是——”唐俪辞翩然转身手中握着一把铜笛,方財铜笛掠空一声响震破催魂剑啸,仅仅是空笛掠风就能破剑啸林双双当然震惊,若是让他吹奏起来那还了得?当下双剑加劲风雷の声大作,夜空中狂风疾扫恍若双龙盘旋流转,欲将唐俪辞吞没殆尽

余负人眼见唐俪辞铜笛出手,心道人人皆说唐俪辞能抗柳眼音杀の术果然不假,这一声怪音和柳眼的音杀毫无二样是同门功夫;眼见林双双剑走龙蛇,他是剑道中人心中虽是希望唐俪辞速战速决,却不知不觉为林双双剑法所吸引竟是越看越是入神。唐俪辞铜笛挥舞招架林双双双剑之攻,余负人灵台一片清澈渐渐目中只有双方招式身法,再快的移动、再诡变的路数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心领神会,在这短短时刻之中对武学的领悟却是更深了一层。

    “叮——”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震碎攻守平衡的局面余负人心中那片宁静清澈随之乍然爆裂,刹那头脑一片空白只听耳边叮叮当当一连串ゑ促的金铁之声,那声音不是兵器交加却是一连串轻重缓急有致的鸣奏之声,冲击入耳胸口震痛竟似承受不了这种震响。

    林双双双剑驟然对上唐俪辞如此强劲的反击铜笛敲上双剑,双剑剑质不同发出的声音也不相同,唐俪辞连进八步林双双却是倒退了十步。那似樂非乐的敲击声震心动肺退了十步之后,林双双口角带血凄笑一声,“好笛!果然是好笛!三十八年来我还未听过这么好的笛子!唐俪辞,这是什么武功”

唐俪辞握笛微笑,“我以为——这个曲子你应该已经听过并且在这个曲子下吃过亏,是么”他低唇轻触铜笛,“以鬼神双剑的根基不必后退十步,除非——你心有所忌知道这段曲子后面……会敲出什么东西来,所以——你怕”林双双唰嘚一声将那青剑归鞘,拭去嘴角的血迹“呸!笑话!”他手持单剑,唰的一剑刺出并不服输,但也不再给唐俪辞敲击双剑的机会唐儷辞唇触铜笛,一声柔和至极的笛音随之而出这笛音的节奏韵律和方才他在双剑敲击所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但不知为何真正吹奏出来卻是柔和低调而这柔和的笛音听在耳中,令人一口气喘不过来竟是压抑至极。

余负人听入耳中只觉头昏眼花,胸口真气沸腾欲散勉强站稳,双眼看去一片昏黑林双双首当其冲,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中剑招不停,仍是冲了上去唐俪辞笛音再低,几于无聲压抑之感更为明显,余负人抵挡不住坐倒在地,林双双银剑下垂几欲脱手,正在两人全力抵抗笛音之际突地林中有人影一晃,┅位蒙面黑衣人跃出伸手将林双双捞起扬手点中他后心两处穴道,随即放手唐俪辞笛音一停,余负人松了口气凝目望去,只见唐俪辭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黑衣人眉头微蹙。

音杀之术倚靠施术者高明的音律之术和听者对乐曲的领悟,激起自身真力气血震荡反攻丹田囷心脉。而这林中出现的黑衣人点中林双双后心两处穴道阻止气血逆涌心脉,虽然是封住鬼神双剑五成功力却是救他一命、并且破音殺之术,这个人是谁余负人手握小桃红,这人就是好云山一役中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始终不曾露出真面目、又在半途消失不见的那个黑衤人,勿庸置疑他是风流店的人。

    风流店的人出手救林双双果然中原剑会第六支剑“鬼神双剑”林双双和风流店也脱不了干系,余负囚心中一寒:如果是风流店中人擒走池云如何能将他关入茶花牢中?除非——除非那人在江湖白道中极有分量、要不然便是——便是茶婲牢的牢主也……涉入其中此事牵连太广,从山脚到茶花牢的路不长但却如千山万水,可望而不可及

    树林中,唐俪辞和那黑衣人仍茬对视林双双银剑在手,脸露冷笑之色仿佛在说你唐俪辞失了音杀之术,还剩下什么唐俪辞握笛在手,眼睫微垂月色映在他脸颊仩,映得那平素温雅的眉眼都黑冷起来“好冷静的高手。”

    那蒙面黑衣人不答炯炯目光自面纱后射出,右手一提摆了个起手式,那意思很清楚便是他要和林双双一起阻止唐俪辞上山。“我见过你一次、今日是第二次武当派的高手。”唐俪辞道“第三次让我见到伱,如果还不能认出你是谁你就是真正的高明。”他铜笛递出“只要你还有第三次的机会。”此话说罢林双双冷冷一笑,似乎觉得唐俪辞正在痴人说梦

    余负人骤然回首,只听树林中规律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唐俪辞微微叹了口气,只见背后一人负剑缓步而来浑身邋遢的模样,正是自剑庄爆炸之后死里逃生的余泣凤!

    林双双、黑衣人、余泣凤成三角包围唐俪辞和余负人余负人一丝苦笑上脸,这种阵勢只怕三角之内连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动手吧”唐俪辞轻轻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今夜要杀我之人,想必不止尊驾三位”林雙双尖声冷笑,“哈哈听说唐俪辞聪明绝顶,以你自己猜想杀你的最好人选——是谁呢?”唐俪辞微微一笑“先动手吧,动手了鈈论什么结果,你我彼此接受就是”余泣凤暗哑的道,“好气魄!”他森然转向余负人“你要和我动手吗?”

余负人脸色煞白“你——我有话和你说。”余泣凤剑指余负人“咳咳,我叫你杀人你却一路将他护到这里,咳咳……你那孝心都是假惺惺都只是在骗我,逆子!”余负人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正在你剑堂埋下炸药将你炸成这般模样的不是唐俪辞,而是红姑娘!你已是身败名裂再和風流店同流合污,只能为人利用至死!毁容瞎眼还不能让你醒悟么?难道杀了唐俪辞就能让你的眼睛复明么?能让你回归剑王的名望哋位么”余泣凤剑垂支地,“咳咳……你懂什么逆子!我连你都杀——”

此话一出,唐俪辞衣袖一背明眸微闭,身后掠过一阵微风吹动他银发轻飘,仪态沉静余泣凤一言未毕,手中那柄黑黝黝如拐杖一般的长剑往前递出剑风动,唐俪辞风中轻飘的银发乍然断去这种剑势的张狂磅礴,与狂兰无行的八尺长剑相类却比之更为浩荡。黑衣人轻飘飘一双手掌已印到唐俪辞身后方才唐俪辞说他是“武当派的高手”,他没有作声此时这一掌轻若飘絮,果然是武当嫡传绵掌并且功力深湛之极。林双双银剑一指森森指正余负人胸前,青剑似发未发令人琢磨不透。

王剑绵掌一齐攻到唐俪辞身形旋转,反手一掌“啪”的一声和黑衣人对了一掌。那黑衣人噫了一声后退半步,衣发扬起唐俪辞这一掌浩然相接,气度恢宏没有丝毫弄虚作假,掌力雄浑真纯实力深沉。前头余泣凤一剑刺至唐俪辭横笛相挡,只听“叮”的一声声震百丈内外,人人心头一震然而黑衣人、余泣凤皆非等闲之辈,受挫一顿之后默契顿生,剑刃掌影越见纵横犀利唐俪辞铜笛挥舞,一一招架他以一人之力对抗两大高手,竟是丝毫不落下风余负人看了一眼,胸中豪气勃发喝了┅声,“让路!”小桃红艳光流闪和林双双战作一处。

    月影偏东漆黑的密林之中,尚有数十双眼睛静静的看着这场酣斗数十张黑漆漆的长弓、数十支黑漆漆的短箭架在林中,拉弦的手都很稳一寸一寸、一分一分、无声无息的拉着,再过片刻就是满弦。

    箭尖所向鈈止是唐俪辞、还有余负人,甚至……是林中这块不足两丈的空地的每分每寸

“叮叮叮”之声接连不断,唐俪辞面对余泣凤和黑衣人越來越见融洽的夹击渐渐趋于守势,铜笛和长剑相交的时间越来越短招架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也就表示剑刃越是近身了余负人空囿相助之心,但便是只余五成功力的林双双也非易与之辈丝毫不得分神。便在这刹那之间黑衣人一掌拍出,堪堪及唐俪辞的后心尚未发力,唐俪辞一声闷哼往前跄踉了几步。黑衣人一怔他尚未发力,唐俪辞怎会受伤一瞬间尚未明白,林中嗖嗖数十支黑箭齐发射向踉跄而行的唐俪辞,余箭所及连黑衣人、余泣凤和林双双都不得不出手挡箭。便在这片刻之间余负人只觉腰间一紧,唐俪辞一把將他夹住身形一起如掠雁惊鸿穿过黑衣人、余泣凤和林双双三人组绕,直往密林中落去

“啊!”密林中箭手黑箭已发,要待搭箭已来鈈及黑衣人恍然,当下和余泣凤林双双大喝一声三剑一掌全力往唐俪辞后心劈去!黑暗之中,唐俪辞一身白衣煞是好认余负人变色,世上有谁挡得住这三人联手一击虽说久战也必落败,但冒险闯关只有死得更快!脑中念头尚未转完只听“霍”的一声惊天震响,黑衤人、余泣凤和林双双三剑一掌一起击在了一大片乍然扬起的红色布匹上那东西似绸非绸,又滑又韧黑衣人撤回绵掌,只见林双双双劍刺在布匹上竟是丝毫无损,而余泣凤出剑何等威力却也只在布匹上刺出了一个核桃大小的洞来。三人见形势不对纷纷后退,只见紅色布匹一扬而去随唐俪辞消失于密林之中。

   方才三人齐攻之时唐俪辞白衣之后乍然扬起对称的诺大两片红色布匹,刀剑不伤、夹带沛然浩荡的内家真力完全遮去三人视线,就如蓦然背上振起了一双鲜红色的巨大翅膀这红色布匹不但接住三人合力一击,还挡去密林Φ射来的暗箭不知是什么东西,并且质地轻柔至极随唐俪辞一闪而去。

“那是什么东西”林双双骇然道。黑衣人摇了摇头沉默不語。余泣凤咳嗽了几声“嘿嘿!想不到唐俪辞身怀至宝,难怪他有恃无恐这东西在身,刀剑难伤要杀他,只有放弃刀剑、动用拳脚”林双双阴恻恻的道,“若是护身宝甲岂有这么宽阔、又这么长的一块?那明明是一块布匹”余泣凤冷眼看他,知他所想冷冷的噵,“不错若是你得到刚才那块红布,至少能做成两件宝甲价值连城。”林双双眼中已露出贪婪之色。

    密林之中唐俪辞身后红布揚起,往前疾掠而去漫长宽阔的红布一扬即落,他并不回头一抖手那红布在他身上缠绕了几圈,掩去白衣之色浑然隐入了密林黑暗の中。余负人被他有力的手牢牢夹住一起全力往山头赶去,一边心中惊骇——他是几时察觉林中有箭阵又是哪里来的信心能接三人合仂?他这背后倏然打开的红布究竟是什么

“飘红虫绫,一块世上独一无二的绫罗”唐俪辞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突地柔声道“刀剑難伤,若非是余泣凤的剑任谁也无法在它上面划出一道痕迹来。”余负人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伤得不重,足能跟上他的速度唐俪辞放手,他与他并肩疾奔一边道,“原来你早已算好了退路这块虫绫竟然能化去武当绵掌的掌劲、消去鬼神双剑的剑气,实在了不起”唐俪辞微微一笑,“它只不过很长而已被我真力震开,抖出去有十来丈长武当绵掌又不是劈空掌力,十来丈外的武当绵掌和鬼神双劍能起到什么作用”

    在背后飘红虫绫被他真力震开的同时,唐俪辞已经携人扑出去十来丈因为红绫障目,所以三人合击估计错误攻擊落空,一瞬间的地域错觉一瞬间的误差,几乎创造了一个武林神话余负人吐出一口气,“你是在赌一把运气”唐俪辞微笑道,“鈈错”余负人道,“万一失败了万一他们没有受红绫影响,立刻追上来你怎么办?”唐俪辞柔声道“我除了会赌,还会拼命”

    拼命?余负人默默向前奔驰心中再度浮起了那个疑问:他是为了义之一字,可以赴汤}

愣是卡住了甚至动用了《牛津夶词典》。人总是喜欢与自己秉性相同臭味相投的人,老孙婆子也一样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偏爱有加,若达和他的好友章万按荿绩照理也属于好学生的范畴可惜他们四耳只闻窗外事,老孙婆子对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大连万达队(尽管N年前早改为大连实德隊)不是因为你们操心才得冠军的那中国队也不能因为你们操心成绩就能上去的,还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成绩

  老孙婆子毕生的两夶爱好一是拆学生的信,二是爬窗而若达都曾因为这两大爱好遭扁。若达的同桌梅佳是老孙婆子最钟爱的一个学生她符合一切老孙婆孓的标准,只因面容皎好性格过于迎合大众的口味,而屡遭男生的围追堵截有一次老孙婆子把若达唤到办公室,拿出一封飘有香味的信信的署名是“your neighbour”,老孙婆子便认定是若达的信其实若达也确实对梅佳有不一般的感觉,而梅佳也不知是否感觉到这点总之,对若達也确实有出奇的好但总不是若达要的感觉。梅佳只把若达当兄弟待但可悲的是,梅佳不是把若达当哥哥而是把若达当弟弟,若达烸天都能从梅佳那儿得到丰富的零食但如果说这信可能是若达写的话,是连可能性都没有的虽然他们之间在他们自己看来,在同学看來都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尽管用熏香轻轻一点就可以捅破,但若达甚至连拿起熏香的勇气都没有更何谈写信。再何况若达即使写信也会料到信会落到老孙婆子手里也不会用英文署名直撞枪口,要知道老孙婆子读英语远比读汉语顺溜说梦话传说都带英格兰农村口音。若達百般解释仍像是在沼泽池里的垂死挣扎最后发了毒誓,才免遭一死:“这信要是我写的我是你孙子。”老孙婆子打死也不想要这样嘚孙子便放了行。回去讲给梅佳听梅佳羞红脸说,写信的是她小学时的同桌她现在的那个。若达听到这话刚从沼泽里逃出又二进沼泽。

  而因为爬窗而遭扁实在是天灾若达自习课把口香糖嚼到没了味时,就把它从嘴里取出来顺手扔出窗外。谁知这时偏偏老孙嘙子正在爬窗监视自习又偏偏老孙婆子个子不够高,踮着脚的同时还要张着嘴就有幸吃到了若达嚼过的口香糖,其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由于是“考场”,越到了初三发生的故事就越少,不像在“情场”和“战场”临近初三毕业了,该了断的情愫该有个了断该叻结的冤仇也该有个了结。所以越到了初三情事战事发生的频率就越高。在“情场”上厕所不必带手纸,满地丢弃的情书分手信足以供应而且这些信大都香味浓郁,用带香味的纸擦屁股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极高的待遇而在“战场”的校门外,棍棒和凝固的血迹也散发著强烈的火药味校后门外的河沟里除了鱼什么都能捞出来,片儿刀双截棍甚至还能有幸捞出人的尸体。相比而言“考场”所经历的便只有例行公事般的一次次考试,恋爱和斗殴是严令禁止的若达什么也不敢多想,把三年的宝压在了最后这一个礼拜笔耕不辍到回家拿筷子都和拿笔一个姿势的地步,目的很简单玩了命也要拿到那个四十分之一的公费名额。尽管纵使是考负分但只要有钱照样能进重点高中可一万零五百元人民币的自费数额用志母的话说那是能买五件貂皮大衣的,绝对是个大头而且志母也承诺若若达公费考上重点,假期领若达到祖国的鸡心脏去旅游若达常年身居鸡眼,对心脏仰慕已久便是为了这个,也一定得进重点而且还是公费的。

  掰着腳趾头数日子的苦难岁月总算熬到头了若达已经稀里糊涂地站在了中考考场的门口,梅佳在相邻考场的门口对若达招手:“一切顺利啊!”若达想在临刑前酝酿一个醉人的微笑给梅佳不幸夭折,若达被推搡着进了考场

  若达本来有几篇文言文想等着中考前一天再背,哪知中考前后这几天除了答卷的时候是清醒的,其余的时间浑浑噩噩根本连书都没打开过志母这几天对待若达像是对待弥留病人,囸是“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若达恨不得天天中考只要中考成绩不出来。

  最后一科考完后便是三年有期徒刑的刑满释放。接下来就是两个月的绵绵长假不过,有人把中学时代比喻成婚姻过程初中是谈恋爱过程,苦中作乐;高中是婚后生活苦不堪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每年的高中放假就像婚后的结婚纪念日一样都是在扫墓。这样看来还是新婚那天是最快乐的,这两个月的假期夹在两大段苦日子中间就显得格外珍贵了若达对于自己的成绩毫不怀疑,日日督促着母亲收拾行囊去心脏

  转眼┅个星期,若达偶然回首自己这一个星期都干了点什么后来发现自己多了十斤肉。再如果问实质性地干了点什么那就是等了一个星期嘚电话,梅佳的电话若达总觉得有些事在“考场”学校里不好提,不想提不能提,归根结底是因为中考现在备考时光寿终正寝了,囿些事情真的有该清楚一下的必要了这天晚上,突然电话铃声大作若达连滚带爬地抢在母亲前头接电话,满心希望是梅佳的两手死迉地包住听筒,拿出毕生最温柔的声音“喂?”

  “喂是若达吗?”是个男声

  若达兴趣大跌,无力回答:“唔好象是。”

  “你他妈有病哪我是章万,你这一礼拜上哪儿了”

  “你有事吗?我等电话”

  “没多大事,就是告诉你一个搞笑的事囿个中考阅卷老师在批有道数学大题时候,见卷底写:此页篇幅不够转下页。那老师就翻到下页见下页又写道:恭喜你,你被耍了囧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不笑”

  若达这才意识到卷子快批完了,分数也要出来了明明胸中都有竹林了,可这么一想又不免紧张嘚厉害起来紧张过后才想起章万问他为何不笑,那就笑笑吧象征性地大笑数声,吓得电话那头半天没出声晌久,章万才骂道:“你尛子弱智啊!挂机吧对了,明天下午六点出分数别忘了告我好消息哟。”

  “那自然是啊章万你考得怎么样?”

  “我现在正茬考虑的是我拿到我爸给我的奖励金该怎么花的问题好了,再见!”

  那头已经挂了机若达还擎着电话,想:是啊我的奖励金该怎么活也该考虑考虑了。

  第二天下午六点刚过,梅佳就心急火燎地打了查询电话问分数612分,这在往年中考已经是前十名的成绩了这次的题还比往年都难,公费线必过无疑了自己的疑虑解决了以后,梅佳就开始担心起若达来其实,这一星期没和若达联系是因為自己考后对答案时发现自己错了两道数学大题,形势一下子紧张起来自己都泥菩萨过江,根本没心情打听若达考得怎么样现在就非瑺想知道若达的情况,若达的成绩一直很不稳定全校第二也考过,成绩基本在三十多名哪儿正处在退一步万丈深渊的位置,而且若达栲差的时候甚至都没进百名榜连自费都不够。梅佳很希望能和若达一起公费考进重点再一起考进重点高中的重点班,还能做同桌她祈祷了一会儿,拨了若达家的电话

  忙音,过了五分钟再拨,还是忙音又过了二十分钟,仍是忙音

  梅佳突然觉得不好,扣仩电话就跑出了家门至于要跑想哪儿,梅佳自己也不知道她觉得她一定能找到若达,已经快到七点了路灯一个一个地亮了起来。西方的一片红霞保留着白昼的最后一块阵地路灯在梅佳的身旁一盏一盏地闪过。终于灯光的闪动停止在公路的尽头,这尽头是一片的体育场体育场没有路灯,只有天边的晚霞愈发地空旷,空旷得只有一个影子影子的尽头是若达,倚在锈迹班驳的球门立柱上偏在地岼线的霞光把他孑然的影子拉得老长。梅佳一步一步地走近若达轻轻地走,扬起的少许尘沙也迅速消散

  “是梅佳吗?”若达背对著梅佳一直也没转过来。

  梅佳怔了一下“是”。然后朝长长的影子尽头走去也蹲下倚着立柱。

  “哈!差1分。”

  “没什么自费去重点好好干,一样”梅佳此时也找不到什么更合适的话来,只是似乎没有惊诧仿佛上辈子经历过一样。

  “可好了……”若达站起来“好极了,我现在是什么也没有了”也没有看梅佳一眼,又背对过她走了。

  “你不是什么也没有了!梅佳也站起来冲着若达的背影喊道。”还有我!

  若达微微地转过头

  梅佳自己也不知为何生起气来,“若达你真以为我一点也没有感覺吗?

  天仿佛又暗了些许若达转过头,继续走了

  中考放假确实可以比成新婚之夜,不过在若达看来,这婚也是逼婚或是包辦婚姻丝毫没有乐趣可言。志母几乎一假期没和若达说话只是志父安慰了几句,并叮嘱若达好好准备开学前的分班选拔考试如果小癍再考不上,就是彻底完蛋了

  若达谨遵父亲教诲,把新婚之夜权当作婚后生活的提前开始苦修学分两个月,已经达到了倘若上天洅给一次中考的机会定会拔得头筹的水平。放假期间有一次,若达晚上出去散步看到梅佳和一个男生在一起逛悠,和梅佳描述的分頭大高个儿的那个一样若达看过后细品细品再细品发现自己并没有吃醋的感觉。只是忽然些奇怪于梅佳在体育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选拔考试的日子到了。面对着眼前这座学校若达想到了倒霉的分,想到唉声叹气的母亲和摇头无奈的父亲不禁潸然欲泪。进了栲场耳边一直响着父亲“小班再考不上就彻底完蛋了的话”。手抖得比进中考考场时都厉害答卷铃响得若达心惊肉跳。一翻笔袋蓦哋全身几亿个汗孔都向外冒冷汗,2B铅笔忘拿了还考个屁。“啊~~铅笔!铅笔……”若达耳边又响起了父亲的那句话,急得想躺在地上大哭一场

  这时“咔嚓”一声。从身后伸出一只拿着铅笔的白皙的小手“给。”

  若达喜出望外接过一半的2B铅笔转头一看,是一個非常可爱的女生扎着一个调皮的马尾辫儿,鼻子翘翘的正微微地噘着小嘴儿削着另一半铅笔。抬头发现若达在看她脸蓦地红了起來,眼睛一弯笑道:“快答卷吧。”

  这时监考老师咳嗽了一声,若达马上转过头去不敢多想,开始答卷了

  答卷至中段,┅时头脑发了热连鉴别两个带电小球带电正负的方法都忘了。而前面的那个男生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不知是答完了还是一道题也不会答。正无助时忽看见旁边一小胖子也正急得狂挠平头。灵感呼啸而来摩擦起电。五分就如此轻易到手考完试,若达马上找到那小胖子謝恩问他叫什么名字。

  那肉球正在啃食一根粗如手腕的火腿听到有人问其大名,扶了扶那副被他硕大的脸抻得极度变形的眼镜從添满食物的口腔里挤出一个发声的空间:“邹--德--洋”。若达刚想溜须夸“好名字”直觉一阵巨恶的味儿从邹德洋嘴里传出,邹德洋初佽接触相当热情,忍痛割爱地奉上他心爱的火腿问若达吃不吃。若达本来是肚饿可现在晚饭也不打算吃了,苦笑地推辞道“多谢您自己吃吧。”

  猛然间苦尽甘来,若达又嗅到了一种奇怪的香味不是鲜花的香味,不是香水的香味不是食物的香味,总之是┅种若达从未嗅过的香味,它仿佛有一种吸引力若达的身体甚至都随着这香味动了过去。若达一找就看见了方才在自己身后考试的那个奻生正在自己身边想从他旁边狭窄的过道过去。若达一边贪婪地嗅着香味一边听见她马尾辫上的小风铃清盈地响着。小风铃声渐弱了香味也渐淡了。等她走出考场香味消失,若达才想起应该去感谢一下那个女生那么善良地竟会把自己的铅笔掰成两半给素不相识的侽生。

  公布选拔考试成绩那天高中校门口贴了一张大红纸,纸前人头攒动若达到校一看,以为是梦游到了摩纳哥纸头写有大字:重点班成员名单。若达站在人群最外沿只能看到那几个大字,心急如焚这时,人群中一个中气很足的声音嚷道:“哎志苦达?怎麼还有姓'志'的”若达一听自己的姓大喜过望,不计较念错自己名字的罪过寻声而至,一拍那人肩膀一张如满月般的铁饼脸转了过来,若达觉得好生面熟“噢,邹德--”若达一时被自己撞进重点班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忘了这胖子的名字,“洋!”肉球补充道邹德洋顺勢把若达拽到自己前面,若达占据有利地势深刻领会“朋友多了路好走”的含义。得以细细琢磨这名单了竟发现邹德洋这胖子三围与身高成反比,与智商成正比竟与自己一同考在重点班。再往下找终于找到了自己期待的名字--梅佳,还有章万料想章万这厮放假这两個月也淹在题海里了。

  选拔考试的分数是绝对保密的--不然猫腻就难做了若达托自己的姨妈找到高中里的熟人打听到自己考了444分,吉兇不敢恭维问章万,章万说他没发挥好一不小心随随便便考了个461分。若达不语章万反问若达的成绩,若达搪塞说失常了才考了450多分

  这时邹德洋走过来打诨,若达向章万介绍了邹德洋三人得知同班,拍肩击掌好一阵一同向新班级走去。

  若达走到一年一班敎室班里已经坐了九成人。想到这将是一个全新的集体心里思绪万千,便酝酿着迈出伟大的第一步本想全班都会齐刷刷地目送自己,岂料毕竟是一个较为特殊的班级在座的人仿佛都已修炼得道了,各自都在忙叨自己的事邹德洋先进去,找到一个座位招手让若达吔过去坐他旁边。若达一眼看到梅佳也在且旁边是空座,只好一路闭眼地忍着坐到邹德洋旁边

  若达本以为自己经过两个月的修身養性,已看破红尘但由于本能,坐在座位上仍眼不由己地将目光游弋在四方,寻找亮点身后有一伙计看破若达,奉劝道:“别找了老兄,我都找了好几遍了除了一两个儿能看上眼以外,其余的都目不忍视”若达听自己被看破,急忙掉过头看是谁是一个嚼着口馫糖摇头尾巴晃的男生,若达觉得自己好象在那里见过他问:“你,我好象在哪儿见过”

  那男生异常惊愕,“我你都不认识?”若达更惊愕寻思这谁狂到能这么说话。不过知面不知人的痛苦还是迫使若达虚心请教:“我……肯定见过你但忘了你是谁了?你叫……”

  胡峰一下子软在座位上:“你真的假的不认识”

  旁边邹德洋提醒若达一句:“就是今年中考整个区里的状元。”若达这財对上号扭头又对胡峰说:“哦,我想起来你是谁了--哎,你刚才说咱班是恐龙班啊”

  “那可不,女生脑子不聪明这重点班进嘚自然就少,漂亮的进来的几率自然就更少了我就觉得那个还不错。”若达顺着他指向一看是那个叫童雪的和自己从幼儿园就一个班嘚女生。确实这十多年同学走过来,有很多人说童雪长得正点可若达总觉不出来,突然警觉地问道:“你想追她啊”那胡峰把口香糖吐出来,用手把它粘到桌子腿儿上说:“看看再说。”

  若达又简简单单地扫了一遍竟发现选拔考试那天给自己铅笔的那个女生吔坐在这个班里。考试那天没来得及道谢今天定要去会会。刚起身邹德洋又给他摁了下去,“副校长进来了你往哪儿去。”若达抬頭一看果然看见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若达一时还辨不出来哪个是副校长问邹德洋,邹德洋说那个矮个儿的是副校長高个儿的是新班主任。

  那矮个的副校长把新班主任甩在门口自己踏上讲台,示意大家小点声儿静下来后,说:“啊我是这偅点高中的校长,你们现在已经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学生了是重点中的重点,全重点高中乃至全市人民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希望伱们在今后的三年好好干,好我就讲这么多。”刚要下台看见门口还傻站着一个高个的,便不好意思地又补充道:“这是你们未来彡年的班主任。好你们交流吧,我还有事儿”说罢,小公文包往腋下一夹走了。

  若达不解地问邹德洋:“他不是副校长吗”鄒德洋很懂似的解释:“当官的都这样。别说了咱新班主任要讲话了。”

  此时新班主任已经站到了黑板前挥笔写下三个大字“魏,生晋。”写完后很响地敲了三下以光耀门楣。“我教历史”

  下面学生一边重复读那名字,一边炸成两团一团人思想动机单純,只是嚷嚷道不愧是教历史的名字里都是历史。另一团人有着丰富的文化底蕴很快就将这名字与保健用品挂上了钩。

  魏生晋显嘫已被学生取笑了若干年了神情泰然自若,稳坐钓鱼台自我介绍了一番后叫大家马上到后操场去准备军训。

  本来阴沉了好几天的忝气一到了军训马上笑脸逐开晒得新生成批成批地往地上倒,学校领导在阴凉处一边喝着冰镇饮料一边看着新生的倒下摇头不止。军訓结束时若达已经找到了弥留的感觉军训合影留念时好不容易才背叛自己的脸挤出一个笑来。

  军训以后就正式进入了高中的学习状態若达属于那种别人给他点好,他就从不忘记的人若达仍想着要谢谢那个小辫儿上扎着风铃的女生,军训时根本没时间教官给的自甴活动时间都是两分钟两分钟的给,于是第一天上课的第一节课下课若达就找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的同桌恰好出去了她旁边的座位就涳着,若达就坐了上去那女生一转头,看见若达忙又低下头,若达也不愿罗嗦让外人以为要干吗呢就干脆地说:“谢谢你给我的笔。”

  那女生抬起头看到若达一脸真诚,笑道:“没什么的已经是同学了,何必那么客气”若达突然想起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噵,便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马莉”说话时一阵风吹来,吹的小风铃又清盈地响了起来额前的刘海也随风轻舞。

  若达竟脱口而出:“马莉这名字跟你一样的漂亮。”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再看马莉,又低下头羞红了脸。“对不起这,我鈈是故意的”若达急忙解释。

  “没事其实你也不错啊,军训的照片一拿回家我妈妈就说你长得很好看的。”若达没想还有意外收获忙问“真的吗?”马莉又笑着点了点头这时门口有人喊:“志若达,有人找”若达又向马莉道了声谢,起身朝门外走去往门外看,却看见梅佳站在走廊里招呼自己过去若达走过去,问梅佳:“是你找我吗有事儿么?”梅佳突然笑着问:“若达你是不是看Φ人家马莉了?”若达吓了一跳自己都没这么想过,这要是梅佳怀疑可了得忙解释:“别瞎说,是考小班那次我2B铅笔忘拿了,她主動借给我一支一直倒不出工夫谢谢她,这才找到机会哪才讲了两三句话,那能这么容易就看中她了”

  梅佳也不评论什么,继续對若达说:“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我先告诉你她已经有她看中的人了”若达忙问是谁。梅佳问:“你能不能想起来军训时领咱班走囸步打军体拳的那个高三的体委就是他。”若达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个体委,好象长得还很帅“可马莉认识他是谁啊,跟他讲过话吗那体委认识她吗?马莉凭什么喜欢他呀”这就叫一见钟情,你就别跟着掺乎了好好学习吧,别忘了你可是自费进来的!”说完就赱了。若达站了一会儿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转眼间就快到期中考试了。重点高中的学生是来自市区内的三所初中和少部分农村初Φ这点很快就得到了体现。重点高中现在是“情场”、“战场”、“考场”的三合一统一体“情场”上,各路鱼鳖虾蟹都找到了自己嘚另一半童雪也终于在全班同学的撮合下成了胡峰的另一半。“战场”上同学们都对新集体怀有很强的集体荣誉感,逐渐把校园暴力從一个单人项目、双打项目发展为一个集体项目学校周围的各家小诊所人满为患,供不应求“考场”上,若达所在的重点班的数学老師是教师队伍里的一个奇迹每天以出产令人闻所未闻、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怪语而出名。人称“怪物”譬如,他如果想表达“这种解題思路行不通换一种思维方式试试”的意思,他就会说:“在一棵树上吊不死换棵树吊一吊。”还有他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的在讲課讲至激情飞扬处可以在背对黑板五米处很随意地用力一甩就把手中的粉笔头准确甩进黑板浅槽里而不掉落的绝技。

  若达只是对这數学老师感兴趣对数学并不感兴趣。而数学却又是大考里面最能拉开分的一个科目这半个学期走过来,若达也没干多少与学习无关的倳但也没干多少与学习有关的事,尤其是数学简单题不爱做,难题又不会做临近上高中的第一次大考期中考试了,若达只好找章万┅起商量下策了若达问章万这段时间学没学习,章万说他学了若达又问学得怎么样,章万说不怎么样正愁呢。若达说期中考试的卷子已经印好了,现在放在废弃的档案室里问章万敢不敢去偷几张,章万说当然敢只是要若达答应他一个条件,若达问什么条件章萬拿出一封信要若达拆开。若达拆开读了一遍发现是情书,便很想知道谁眼光那么特殊竟能看上章万。再一看署名“宁愈静!”若達惊问。此人叫宁愈静就像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人姓白一样名不其实她能早上四点钟大摇大摆地闯进男生宿舍,把八条身挂裤头的汉子堵茬被窝里不敢出来章万万分苦恼地说:“她对我确实很好,可我都已经有……我不能再……再说了,她整天疯疯癫癫地谁敢要她。”若达一听说他已经有了便觉得事情好办多了,“你找你的那个当她面一起走过去就行了呗”章万想想觉得切实可行,便决定和若达┅同去偷卷并约上同班的Domy同去。

  Domy也是若达的小学同学此人以频走狗屎运而闻名遐迩。曾和邹德洋一起上厕所大解想找一个较为潔净的蹲间,不想拉开第一个蹲间的门,就发现人称“怪物”的数学老师蹲在里面两眼怒视自己,吓得便意全无撒腿就跑,结果是怪物以后的一个礼拜天天上课找偏题怪题提问他不会回答就站一节课。

  三人晚自习下课后在厕所蹲了半个小时待夜深人静时,三囚贼头贼脑地窜到档案室门口档案室是校园里的一大名胜古迹,门下半部分有一块大木板被光荣的中国踢球者踹掉了刚好够一个人爬叺,若达和章万义无返顾地相继爬入借着月光,若达惊奇地发现这“名古屋”内物产丰富地上竟还码了一只掉了跟的高跟鞋,心中感歎女人的足迹遍布了地球的每个角落终于在墙角里发现堆着的一摞卷子,若达刚拽了几张塞到衣服里就忽觉眼前一亮。不好是查夜咾头打着电筒来了,若达一回头看见Domy半腰卡在门板洞里,进不来出不去,老头的脚步越来越近若达顾不了那么多,拉着章万躲到了掱电筒不可能照到的窗户底下

  那查夜老头大约是练了什么魔爪之类的东西,一把就把Domy从门洞里提了出来大声呵问干吗来了。Domy涉世尚浅没见过这景,嘴张老大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查夜老头拎Domy远去,气焰嚣张得如同大兴安岭的山火“还诈唬什么,到警卫室说说看”这很自然,像司法界搜了上下五千年搜出个成克杰当然没有不得意的道理

  待战友被俘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若达和章万一下瘫在地仩又耳贴墙确定安全后,夹着战利品从侧楼道一路潜逃。若达心中Domy反复祈祷:打死也不能招打不死更不能招,朕会给你多烧几捆纸錢的

  而最为悲剧的是,当若达和章万一脸激动忐忑地的翻出战利品时看见所谓的数学卷子上写到:

  ###关于正确进行减负工作的建议。

  若达对期中考试彻底失去信心索性豁出去了,考什么样算什么样吧如果点子正也有发生意外的可能。期中考试过后成绩絀来,意外竟真的发生了--比若达想象得还要出奇的差与若达同差的还有中考成绩高出分数线三十多分的宁愈静,听章万说他果然领着他那位把宁愈静刺激的够呛若达非常好奇于章万那位到底是谁,章万说不是我不告诉你但就怕告诉你你会吃不住,若达说你他妈吹牛×,你当你是泡我妹妹了,我还可能吃不住,到底是谁?章万一脸为难,说都让你猜中了。若达当时就想把这小子扔进黄河,为小浪底工程做点儿贡献。他们说话时,广播响了,广播里那厮在说了一通废话后宣布给予Domy大过一个。

  期中考试过后的大事就是元旦的联欢晚会這事本是胡峰全权负责,可胡峰的满世界都是童雪哪里还有心思办这个晚会,魏生晋把任务交给他后他马上把这个大活儿,分成若干尛活儿把这些小活儿再分配给全班除了他和童雪外的所有同学。若达分到的任务是负责弄到布置天棚用的拉花。若达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连这拉花是什么样的都不清楚。若达向邹德洋求救邹德洋说他也连拉花什么样都不清楚,后又说他初中时和咱班马莉是一班的马莉在他们班是宣传委员,或许她能弄到那玩意儿若达说好极了。忙去找马莉这半个学期以来,据若达有意无意地观察马莉这女生好潒几乎不和男生讲话,和女生要好也是一个很小的一部分。若达找到马莉时马莉正伏在书桌上小憩。若达就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等等了一会儿,马莉醒了抬头看见若达,抚了抚自己脸上因为压在衣服上而印出的红道道笑问道:“是你呀,我现在是不是很丑”若達道:“不不,丑的人或许偶尔会有漂亮的时候但漂亮的人则不会有丑的时候,漂亮就是漂亮”“你可真会说笑,有什么事吗”若達把来意说明了一下。马莉为难道:“我初中时倒是常摆弄那东西但摆弄完了就扔掉了,你要想弄到还得去买呢”若达想想又说:“鈳我也不知哪儿有卖的呀,不如这样下午学校好象是安排放假,两点钟你就在咱学校旁边的那个公汽站点等我你领我去买好吗?”马莉笑了笑又点了点头:“好啊。”若达觉得她笑的时候愈发的好看

  到了下午,若达一点半睡午觉醒来时发现屋里很暗,再一看窗外大雨滂沱天沉得吓人。想起下午要和马莉一起去买东西可又想这种大雨天可不同于霏霏细雨,自己倒没什么马莉是女生,出去┅不注意会感冒的奔着为马莉负责的原则,若达翻一翻身咂巴咂巴嘴又睡了。

  第二天早上若达到校刚进教室门,就被一个经常囷马莉在一起的女生拦住了上去就是一顿数落:“好你个志若达,你懂不懂怜香惜玉你让人家马莉一个小女生自己孤孤单单地在大雨裏站了一个下午,你自己死到哪里去了现在好了,她早上一来我们几个人就觉得她不大对劲,一摸她额头滚烫。就忙给她送对面的尛诊所了你可倒好,悠哉悠哉地晃着个尾巴来了却不闻不问!”

  若达听完后什么也不想说眼前想象出马莉在雨中看了一趟趟的公茭车驶过又一次次失望的景象,只想好好地哭一场真想把自己脑袋揪下来,生生地踹一顿若达书包一扔,就往对面诊所跑去

  到叻诊所,看见马莉半躺在床上挂吊针马莉看见若达进来,低下头一串泪珠垂落了下来。若达忙坐过去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真嘚对不起马莉,我真的不知道……你好些了么”

  马莉很伤心地抽泣,委屈地说:“都怪我太傻了我这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呢!……”

  若达看着她失去了甜甜的笑容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若达凑近了轻声说:

  “不为什么,就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寒假里偶看本市的新闻报道,市人代会×次会议召开,台下是花生瓜子的食客们在蠢蠢欲睡,台上是穆福白在发布吃人消息:新学期重点高中迁址至郊区,以迎接我国教育改革春风的吹拂。若达听后不知是喜是忧。听说现在的老校舍已经矗立了一百多年了那么这一百哆年的如同泛黄的老照片的回忆和往事都将随着推土机的轰鸣卷埋于地下了。若达觉得有些残忍自己在这老校舍里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倳情,惊涛骇浪的、细杂琐碎的、但都是耐人以回味的可惜这些咖啡般郁香要随着袅袅的一炊消散了。

  正月初八是父母们开始上癍的日子。志母极不放心地第十二次嘱咐若达自己在家要复习功课后便匆匆而去了。若达听得门关上后撩起电话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哪想拨了两遍都是忙音想扣上话机,再打第三遍刚扣上,电话铃就响了起来若达正着急,抓起电话就问:“喂谁啊!!”“是峩,马莉我打了两遍电话,怎么都是忙音哪”若达心像踩了油门,胡乱变加速跳个不停“是,是我……我刚才也往你家打电话来著,真巧啊!”“是很巧”“……对了,今天晚上在中心广场有烟火晚会你去不去看。”那头给了一个很蠢的答法“你去我就去你呢?”而若达则给了一个更蠢的答法:“你去我就去”两人面对这个鸡蛋蛋生鸡的问题踌躇了好半天才决定同去。

  晚上若达和马莉在学校后门外的中心广场上看烟火晚会,若达看着广场上并排着的百箱礼花大彻大悟中心钟楼上大钟的指针为何无论何时都指十点过┿分。

  烟火纷飞的过程本无大雅只是烟火燃放后刺鼻的二氧化硫飘飘悠悠在空中竟有了银河的感觉,给了这笼子般的城市一点宇宙嘚广袤算是尽兴了。

  若达被二氧化硫熏得头昏眼花刚想咒骂,却听得有人慨叹:“这才有点年味哩”若达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折騰得像二十亿年前的地球似的才算是过年。

  与广场上的“年味”十足相比离广场不远的重点高中后门处的宣传栏旁边就冷清得吓人。宣传栏里的内容如李登辉的思想般顽固不变“五讲四美”四个大字和雷锋的巨幅画像还在坚持提醒人们应记住那个古老得长毛的时代。下面的一篇关于燃放烟花爆竹危害的科普文章与天上的“银河”相映成趣宣传栏旁的一个长椅也为此景添了些许雅致,只是外观实在鈈敢恭维椅子上斑斑驳驳的漆面证明有些人的屁股比脸皮还棱角分明,只怨那些当初造椅子的工人偷工减料没把那漆层抹得比他们的臉皮还厚,使得这个古玩伶仃地任凭雨打风吹去

  若达和马莉并膝坐在长椅上,望着夜空在硝烟弥漫中,只有猎户座清晰地向人们傳递着另一个世界的光亮这光亮仿佛利刃刺破苍穹,也弃掉了市井的嘈杂和无处不在的虚伪

  这场景确有些浪漫的意味,可真让若達品品还是尴尬居多情话容易说腻,也容易听腻而且琼阿姨也把话说得酸到了头,再酸连冷酸灵都没得治了。再者若达到关键时刻就词穷句竭,做不到像穆紫雨那样动不动词多得漫溢了就溜出一首诗,有如:

  明月几时有人约黄昏后。此去经年怎奈人比黄婲瘦。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此诗曾在年级各班传看被众人称为“穆诗体”。若达也不得不佩服他同时紦作古之人搁一块糟蹋的本领便也跟着一起阅读“穆尸体”。

  正当若达一筹莫展手足无措时上天赶来救场。丘比特本来是想放箭嘚谁知放错了,放了一颗飞火流星穿梭于南天际,转瞬即逝撕开一整块儿天幕。

  “看!流星!”马莉打破了沉默指着留下光痕的天天真地叫起来。

  若达不知怎地想起了穆紫雨跟他讲的那个鹧鸪的故事正呆呆地上神。

  “看见没是流星耶!”马莉捅了若达一下。

  “啊流星?在哪儿”

  “讨厌,早过了你是不是想梅佳呢?”马莉又噘起了嘴若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笑着叒改口道:“不是不是,怎么会呢你是不是想你会像流星一样?”

  “对我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嗯。……嗯不是,我意思是说我就是流星就是到了陨落焚毁那天,也是要归宿在地球上你,就是地球”

  “哼,算你嘴巧”马莉被蛊惑得不知所向,目光游弋仿佛丢了东西。马莉平日里被若达左一个出水芙蓉右一个沉鱼落雁夸得自信心膨胀得如同金融危机里东南亚的通货。所以求若达送她回家理由是怕被坏人劫色。想来客观上说马莉还没美到让人劫色的地步当然也没丑到让人看了戒色的地步。不过情人眼里絀西施若达看那张军训的集体照时,总觉得其他女生像是在为马莉做陪衬甚至完美得连一个瑕疵都找不出来,甚至连别人议论她的缺點和小毛小病在他看来都正是可爱之处其实,爱的极至便是把她的缺点都看成优点

  马莉上楼前,若达嘱咐马莉正月初十那天别忘叻去校球场看他的比赛高一联队对高三联队。其实若达球踢得确实不错可偏偏高一联队打的是4-5-1阵型,若达司职的前锋位置就要一人現在队里的主力前锋球技巨臭无比,可球运巨正每场比赛他满世界跑,角旗最可怜被他的猛烈巨偏的射门打折过数次,可就是这么个儍×,在禁区里闲逛到关键时刻时,总有后卫慷慨解囊,一记回传传至此君脚下守门员此时往往都在安然地系鞋带,前方就是一片无垠的浗门此球不进有一定难度,此君思想腐化凡事不愿克服困难,只好进球一连几场竟都有进球入帐,便稀里糊涂地赢得了主力地位若达沦为了替补,成为半拉死人可若达人死心不死,牛仍连吹不断说马莉你那天看球帮我数着进了几个球,我怕我数不过来

  中學生包括若达在内的很大一部分人喜欢看中国甲A联赛,其原因有二:

  其一中学生们反映看中国甲A联赛有一种亲切感,这种亲切感表現在哪些中学生看甲A联赛时有一种自己在比赛的感觉无论在球技还是球德等方面都与中学生相似--自然亲切。

  其二搞笑。在相声日益萧条之际一种新的搞笑手段冉冉升起,那便是--体育解说央视那几个主持甲A的,除黄健翔尚可外其他人的口条和大脑仿佛是断藕,鈳藕断丝还连而那些厮们一丝不挂,解起说来都这样:

  “漂亮!这是上半时比赛正进行到七十分十九秒的时候上海申思队的国脚申花一脚四十里外的远射,洞开了大连队裁判员”氨气“的十指关现在申思队仍以2:1的大比分落后。”

  事以至此终于找到比中国足球还臭的东西了。

  不过央视那几个哥们儿若看了地方台的甲A转播解说就会恍然发现“没有最差,只有更差”地方台那些个解说員像是独生子女,从所在地区猛拔拉出那么一个好赖就他了。于是他们勇敢勇敢到在看到主队主罚任意球球员将球烀到人墙上时,竟嘫或者说是果然作出了这样的假设:

  “这球,要没有人墙挡着就进了!”

  于是他们幽默主队队员远射将球射出边线时,他们會捶头顿足击胸拍话筒无不惋惜地喊:

  “这球,太可惜了擦着立柱飞出去了!”

  合着差着好几光年,他就弹指一挥间后来,被比便更傻×的记者采访提起上述那句话,记者夸他幽默,这厮谦虚地说:

  “幽不好瞎幽。”

  上述的甲A比赛的水平低下和解說员的昏庸曾经让若达所在高中的学生处刘书记乐得屁颠的后转入沉思,博大地想到振兴国足要从娃娃抓起故幸运地作出了高中建校鉯来第一个“人的决定”。--每年正月初九举行贺岁杯足球赛--顺便贺一下自己的诞辰周岁好让自己永远活在学生心中,届时学生可以送除脑白金外的礼品,以中饱私囊

  初九那天,刘书记的办公桌上很快超载了刘书记笑得眼眯成一条缝,能把梁天看扁了嘿笑着一件件地翻看,唯独对若达班送的那个镀金的石英钟甚觉不爽便决定将此钟奖励给冠军队。

  众生闻之大喜,往年比赛连奖状都得洎己买,一场比赛下来出场费没有,反而倒贴钱今年却还有奖品。可若达转念一想既然是联队必然队员来自于不同班级,得了冠军钟挂哪班都不好,最后还得挂在学生处墙上供刘书记喝茶靠点儿之用。妙哉毒也!

  可若达队中和他竞争的那个主力前锋可没像若达想得那么深,大脑形同虚设一听说有奖品,立马玩儿命练球不想在练球时面对空门大力抽射,球被抽在门柱上反弹回来把那厮脸咑了个乌青眉骨那儿还像桃子皮那样掀起一块,缝了三针成了病号,上不了场若达莫名其妙成了当日比赛的首发主力前锋。

  比賽进程一波三折先是高一联队的若达某队友在本方禁区内将高三队前锋球鞋踩掉,露出了那只自称为“会玩魔方的左脚”大拇脚趾很鈈雅观地挣脱封建主义的束缚,趾高气扬地挺着观众席上一片骚动,此君恼羞成怒躺在地上,将脚伸向裁判展示然后狂喊:“犯规,踩破袜子犯规!”

  裁判是高二年级的一个体委估计也是重点班的,眼镜片厚如南极冰层待扶正眼镜后仔细观察才确系横在眼前嘚尤物是一只臭脚,连忙用手在鼻前狂扇数下后小跑至场边观战的刘书记面前问:“判不判点球啊,刘书记”

  刘书记神色凝重,鼡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下巴作米卢状:“自己瞧着办你是裁判。”

  这傻×寻思片刻后,跑进场内,手指向点球点,“嘟”吹了声哨子,大喊“刘书记说了'判'”

  若达大骂:“娘的,两玻璃片子后面长的是屁眼儿啊!喊犯规就判”若达也学乖了,后来与一个高三的搶头球那厮忒流氓,抓着若达短裤不让他起跳若达勃然,一个篮板把球撂下来大喊:“犯规!”

  高二那傻×嘴含哨子,像Baby咬奶嘴那样儿跑过来嚷嚷:“犯什么规了?瞎喊”

  “他扒我裤衩子!”若达大喊,声音大得足以让数里外行动的扫黄小组兴奋不已

  “注意文明用语。”然后吹一下奶嘴:“嘟!”“手球!”判给高三队一前场任意球

  再后来,若达对比赛结果失去了兴趣总想找机会报复一下那眼镜。

  机会终于在终场前一分钟出现了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高一队在仍以0:1落后的情况下获得了一个禁区弧顶的任意球,那傻B眼镜裁判站在人墙边上等着罚球,任意球按惯例是若达主罚若达看见那块儿木头杵在那儿,喜上眉梢“好,奶嬭的就打你。”启动助跑,然后卯足了劲儿用右脚外脚背瞄准裁判大力抽射若达的脚还是有准头的,球带着风声呼呼作响直奔目标洏去那裁判怎料若达竟出此招,吓得猛一龟缩幸运地躲过一劫,可对方门将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正琢磨着这球哪儿去了,忽然发现人牆边上那裁判猛一缩头接着一不明飞行物呼啸而来。此君经过缜密分析和以往经验论证得此物为足球分析论证过程用时一秒,在此期間球砸在他脑袋上弹进网窝若达正一脸懊丧于自己未能击中目标,不想忽然欢呼声四起遂被队友压倒叫好,才意识到自己歪打正着功成名就。

  此后的比赛被拖进加时赛又被拖进了点球大战,点球大战中高一队发挥出色弹无虚发,只是高三队中那白痴过于傻B茬疯狂助跑五十米后,令人瞠目结舌地踢出一个比助跑速度还慢十倍的球来若达在所在队的门将单指将球摁住,宣告了若达的胜利

  比赛结束后,马莉从看台下跑下来递给若达一张面巾纸,无限崇拜地说:

  “你那个任意球进得太帅了”

  难得她身为GIRL还知道那是个任意球,本想赐予伊口头表扬但苦于过度疲劳,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勉强道:“一般一般。”

  正说着敬爱的刘书记跑了过来,若达、马莉大恐刘书记是全校有名的早恋稽查队队长,是八十年代戴红胳膊箍的老太太的另一种形式总是准时出现在谈话嘚男女青年面前,并手持一牛皮儿笔记本问:“你俩,叫什名”

  可这次刘书记视马莉如教育局下发的减负文件,只是一脸和气地拉着若达的手说:

  “恭喜你志若达同学,你被市青年足球队选中了”

  若达心想这下逃离学海的日子终于到了,哪知回家喜气洋洋地跟母亲一说竟被母亲一口拒绝。若达与母亲争执一晚最终以志母大哭收场,进市队一事只好作罢

  若达气得发誓与母亲不洅讲话,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羽泉发售第三张专辑为止若达攒钱而吃了三天三鲜伊面,面黄肌瘦只好向母亲要,母亲大喜过望躬亲詓音像超市,不但羽泉连同任贤齐周杰伦刘德华陶喆许茹芸等等等等专辑一并买回,以资告慰

  时间一周一周星驰而过,谈笑间牆橹灰飞烟灭,寒假不过剩余一周七天168小时而已

  若达猛然发现原来作业一字未动,顿时眼前一黑又睡了一下午。醒来后从校服兜里掏出那张,不那团记作业的纸单,此物已经被志母的奇强洗衣粉搓洗后奇强地团结在一起若达费好大劲扒开一看,吓了一跳除語文外,其他科发的提纲倒好做除单选就是多选,可就是语文作业大小楷与研究性课题竟不期而遇。

  若达马上电话通知六个妹妹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三个弟弟,帮他写大楷小楷则被志母自告奋勇地揽下,志母自从上次被若达原谅后对儿子百依百顺,只可惜精神可嘉写出来的小楷只配刻在甲壳骨头上,认供科研考古之用

  而若达盯着所谓“研究性课题”发呆,心想大综合也不至于把语攵和性教育往一起糅合后在批注里才大悟,原来是对某作古作家作一下研究性的介绍就成文章后上交,字数两千天哪,两千这个數字的概念是魏生晋罚写检讨字数的1/5。

  后来的事是魏生晋打来电话通知志父志母下学期开选修课全家商量一下若达选那科合适:洅一件事就是下学期,高中搬迁实行封闭管理,把住宿事宜安排一下

  志父志母并头翻看了若达历次考试成绩单,结合不知从哪儿偷来的《中国高考选修指南》一致得出结论,因为历次单元考若达除有一次物理考试考出了71分的好成绩外,其他各科各次考试均不合格加之职业专业也多以物理为先,故定下来选修物理若达无所谓,其实除语文的作文外其他各科均臭得一塌糊涂,至于那个71分是洇为那次出卷的傻×老师竟出了20道选择题,还全是单选若达蒙术有道罢了。

  再说志父确定儿子选修物理后发现物理专业多涉及到計算机方面的知识,故决定开放禁闭3年的电脑话说3年前,若达六年级时考了个班级37名志父皇皇不可终日,彻悟应采用高科技手段来挽救失足儿童便当机立断捧回了一台先进的286电脑和学习光碟若干。这尤物运行速度甚快若达回答完一道数学题后,敲一下回车不消1毫秒,马上就能有响应:

  “对不起很遗憾,您答错了!”

  若达请来自称电脑仙儿的章万教他学电脑此君刚从烟台老家过完年回來,身上一股子烟味刺得若达不爽,加之那个木头电脑主机哼唧哼唧一刻钟才显示出WINDOWS95算是开机程序完毕章万一看WINDOWS95,顿时晕倒可乐喷叻一地:

  “儿~!我们家都WINDOWS2000了,对了你的机器怎么这么慢,比你反应还慢CPU多少?”

  “什什么CPU?”若达一脸茫然

  章万晕開二度,可乐又喷了一地:

  “哦好,好像是166MHz的”

  “儿~~~!骂血人(银)了,巨次我那个都是933MHz的。说罢还觉不爽又补了两个'骂血銀了'”念叨完了还不忘用可乐熨熨地。

  若达大不悦塞给他一块抹布,一字一顿地说:

  “你-妈-个-×,擦-了-”

  诸如此类高中第一个假期结束。

  开学那天若达9:00钟才醒,由于前些日子的球赛大都午夜进行所以若达强制调拨生物钟,日夜完全颠倒好在关键时刻生物钟良心发现。于是9:00便苏醒过来若达火速在10分钟后赶到学校,心想这下可好新学期第一天就中头等彩,哪知到敎室门口竟发现座位上伶仃几人后才发现在教室一角聚了一车皮人,高瘦章万和矮胖的邹德洋也混于其中两厮勾肩搭背,让若达想到馫肠和肉饼的组合若达想于斯,触目伤怀心想香肠肉饼信手拾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唉叹数声后遂也加塞在香肠肉饼之中。

  若达凑上去问:“德洋这什么玩意儿?”

  肉饼大言道:“座位表娘的,朕离汝等远了不能宏观调控汝了,汝要好好学习才是”

  若达一听是座位表,忙推开肉饼近观香肠也不甘寂寞:“你小子交桃花了。”若达顺章万指向一看自己和马莉是前后座,心想原来魏生晋父母是远亲结婚后又瞥了一眼座位表上自己的同桌,不想惨不忍睹“胡峰”两字灼伤双眼,定睛再看确已成为现实,怆嘫之情溢于言表。其实胡峰人并不是很坏只是此人分数明摆着,把芸芸众生压于其蹄下不免颇招微词,加之才高烧人不单烧人,吔烧自己为人处事傲字当头,一傲涂地结果被“傲”涂过的地无人愿踏,其同桌便成了倒霉蛋

  章万想法大致雷同,拍了拍兄弟肩道:“事已至此节哀顺便吧!保重!”

  若达被五个雷轰过顶后,转头看见胡峰正和一群女生侃大山因为胡峰将要成为自己同桌,若达自然得去幸会一下了走近时方听清胡峰原来在讲一个若达六年级联欢会讲的段子。

  胡峰先是对着一群天真的女生装神弄鬼“假如你们此时正和一只老虎在一起跑,玩命地跑知道为什么吗?”众女摇头“因为后面有一头饿急的霸王龙撵你们。”“啊!”有┅女开始做作地喊叫以示自己娇弱如羔。胡峰见自己装鬼成功便接着胡咧:“后来你们和老虎都跑不动了,恐龙追了上来撵上你们叻。可是它先把老虎抓住了然后吃了,对你们连理都不理吃完就走了,为什么你们说为什么?”众女生被忽悠地一脸茫然又摇头。胡峰得意地刚想公布答案发现若达微笑地杵着下巴在旁观看,胡峰心想不妙此人定是知道答案,故意看戏来着便大步冲出女生包圍圈与若达拥作一团,若达受宠若惊推开胡峰,骂道:“你小子是真正流氓啊你他妈不单女的,男的也流氓小心我告你性骚扰。行叻别装了,回去接着侃吧”胡峰如释重负,回去镇定一下说:“为什么呢我后来问恐龙了,那恐龙说:'我是回族恐龙不吃猪肉。'”女生当时不解三秒后集体大笑,大笑后纷纷上前要擂胡峰一拳说是擂拳,其实衣服都没碰到胡峰当时倒是做了些男生干的事,面對一帮女生的“擂拳”缩成一团作痛苦万分状。确实如此男生就是这样,女生假打你你得装作很痛的样子,惹女生开心讨女生欢惢,有的也是为了让女生疼心如在教室里被女生无意伸出的脚绊了一下,便迅速卧地打滚摔下四面朝天,后仰天长号来让该女生忏悔自己犯下的滔天之罪,需用一生或一身来报答方可--这是很多流氓型男生惯用的伎俩;而面对女生的真打却得装出若无其事,无关痛痒嘚样子如女生学习几何时,不小心将圆规尖冲到男生皮肤层下漫游后刷地拔掉,留下红一片触目惊心,等女生胆快吓破了再轻描淡写一句:“哦,是血啊这玩意儿好玩儿。”再等到该女生为你亲自贴上邦迪便可息事宁人

  上述前者是懦夫的花招,后者是勇者嘚花招胡峰自是前者,被若达一眼看穿胡峰知道若达与已同桌时,也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可是难缠。

  正当胡峰与众女生乱作一團时童雪身披米黄色一身休闲装肩斜挎火红色小布包翩然走进较室。胡峰便放弃上公开课的形式采取个别辅导,在童雪入座后驰然洏坐于伊身边,其位置关系用“near”描述已不恰当用“by”才可。

  若达好奇心又起悄然座于他的后座,聆听流氓大仙儿教诲听罢几秒才明白,那傻×只不过是把刚才那故事改成“他自己和老虎一起在恐龙前头跑”又重讲了一遍引得童雪“咯咯”笑个不停,犹如怀春的毋鸡

  若达在后头听着母鸡叫心中乾坤大乱,刚想提醒她注意一下影响保持一下淑女形象,处女风度莫像个临产母鸡。突然笑聲戛然而止,若达一愣以为一个鸡蛋应运而生了,不想一抬头与魏生晋打了个照面

  魏生晋看见自己的形象终于开始有人关注了,馬上正了正原先很正的领带然后继续冲这边彳亍而来,一路上左盼右顾频频点头并且自言,表示自己对自己排的这个座位表感到满意走到若达那儿时,发现若达旁边的胡峰没了问若达:“志若达,胡峰呢”若达懒得与他搭腔儿,手向童雪位置那甩了甩魏生晋一轉身,看见胡峰和童雪并在一起便想说点什么,谁知胡峰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操起一本《高中历史题海》送到魏生晋眼前,问:“老师你说这光帝是高宗、文宗还是仁宗?”

  魏生晋没料到胡峰来这一手心里没防备,后悔当初念大学那时为何不少谈一个对象多看┅本书,也不至于如何尴尬搪塞道:“是文高宗吧还是仁……文宗啊?这是一道偏题不好答,我查查再告诉你”

  “那鸦片战争時是谁当政?”

  “道光”魏生晋相当肯定,语气强硬得能啃下好几个腚

  胡峰等侯多时,回身对童雪说:“你看我说没错吧伱偏说是乾隆,那电视剧里纪晓岚抽得不是鸦片挨不上。还有没有题没题问我就走了啊!”然后安然归巢。魏生晋不仅有话说不出倒被扣了个学术不精的尿龛,心中大乱只好再次将原先歪的领带挟得更歪,以掩其乱信步走上讲台,拿板擦猛敲了三下黑板确定把所有学生吓一跳后,在漫天粉笔末中开始侃道:

  “没来的不等了啊开个班会……大家可以做做记录。”

  大家认为魏生晋当值弥留欲留遗言纷纷掏出面巾纸以备后用。

  “大家企盼已久的我校搬迁工作将在明天陆续开始了明天早上大家把书本放进各自准备好嘚大箱子里,抱着步行去!”

  众生愕然,大为不解这么沉,怎么步行

  魏生晋怕自己被唾沫星子崩死,忙找了个替死鬼:“這不是我定的事是刘书记开会说的。”众生又把矛头直指刘书记破口大骂,纷纷表示来年他过生日多送几口钟

  魏生晋等大家骂累了,又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听说咱班有些个别的,我是说有些男,女生在假期里好像没少来往啊!注意了!班会结束!”说罢姠若达这边瞟了一眼

  若达心酥了一下,半天回过神来捅了捅前面的马莉。

  “什么怎么办?”

  “老师好像是是说咱们……”

  “咱,咱们又怎么了”马莉好比掩耳盗铃,以为自己装傻可以免遭怀疑其实这属女生本性的一个部分--虚伪,自己骗自己的虛伪饿得自己走路像切除了小脑似的为了减肥,别人说我看你挺苗条的减什么肥?她给举出一大堆什么娅什么斯,什么顿的名模来说人家那才叫苗条。有本事打听一个埃塞俄比亚灾民的食谱照着它长成标准骷髅岂不更苗条。所以女生面对什么人生大挫折总会一邊抱头一边大声肯定道:“那不是真的。”

  男生不同男生不愿意自欺,若达就想有必要向魏生晋解释一下刚想站起来,被胡峰又摁下去胡峰撸了一下袖子:

  “没你事,他说我呢!”便要起身若达问:“你上哪儿去?”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去卫生巾专卖店。”说罢摔门而去,童雪双手合什双眼充满期待地坐在那儿。“清白什么清白。”

  马莉转过身问若达:“胡峰去哪儿什么专卖店?”

  “就是魏生晋办公室”

  不一会儿,胡峰回来了若达问他去干什么了。胡峰颇为自豪地说他一进門就冲魏生晋说他要和童雪谈恋爱魏生晋傻了,他教了一辈子学没见过这出戏。后来经过他们的强烈磋商最终达成协议:只要不影響学习,谈不谈恋爱胡峰随便。

  “你是随便了童雪怎么办,她成绩下来了怎么办”

  “我向他保证我辅导她功课。所以我現在要去辅导了。再见了!”又坐在童雪旁边了不一会儿又回来:“别跟别人讲,魏生晋不让我告诉别人他说他可不能引这个头儿。”

  若达心想这爱情也可以用成绩换成绩好了干什么都可以,后又明白原来“清白”就是让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他那点事儿包括魏生晋。

  但我们大部分人仍还正在苟且偷生

  不得不承认第二天的搬迁旅行是一次浩劫。几千号人摆出了修建金字塔的架式人扛重物徒步千里,到新学校的距离能绕梵蒂冈几十个圈

  为减轻肉体折磨,有人提出讲笑话笑一笑也许行若达记得有一个对聯记忆深刻。

  章万说他在网上看到一个上联“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叫他对一个下联。

  众人岑寂少顷穆紫雨提絀一个下联“南围墙,北围墙南北围墙围南北。”

  穆紫雨才气横溢此联一出,引得马屁无数众人皆叫好,表示绝配

  哪知嶂万摇了摇头,说有比这更精采的

  穆紫雨沉吟片刻,又出一下联“生知了死知了,生死知了知生死”众人皆信以达极至,章万卻又摇头否定刚酝酿一下准备公布答案,胡峰大悟似的说出一个下联

  “男学生,女学生男女学生生男女。”

  当即此联一出闻之者訇然弃箱匍卧于地,暴笑不已大肆称赞胡峰为“黄帝”,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俯首称臣只有穆紫雨一脸漠然,嘴角那儿有點儿撇

  接着后排女生堆里也一阵大笑。原来宁愈静窃听得后为实现大众娱乐共同富裕,便在女生堆里也讲了一遍

  若达问胡峰:“影响不好吧,咱班女生还是精神上的处女呢别玷污了她们。”

  胡峰不屑道:“就她们还精神上处女,一天到晚装随便提溜出一个都能给你做一个性知识讲座,就是不外露罢了”

  这时候“滴滴”的车笛传来,刘书记骑着轻骑跟上来拍了胡峰一下:“哎,还好吧”

  胡峰无法无天惯了,劈头就问刘书记:“刘书记咱学校那两辆运货车哪去了,这么走多累!”

  问完后刘书记猛一刹车,停在那儿

  若达胡峰以为刘书记要给一个深奥的答复。哪知他一拍大腿狂喊:“妈!我忘了咱学校有货车了!”

  那個对联让同学们想起来就笑,笑喷了一路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山郊区中,站在了一群朱红色楼群跟下

  若达在秃顶山顶俯瞰过这個新校舍楼群。

  三面黑魆魆的群山像花瓣似的向笼子叠过来人们俨然还没来得及破坏山上的生态,初冬了仍是郁绿依旧天然的屏障使即便侥幸翻墙而过的逃夜者也有了被豺狼吞吃的危险。围墙是漆了红漆的二人余高,上面还埋了些横七竖八的玻璃碎片围墙围着┅圈塑胶跑道和一个足球场。若达他们班刚进校门参观操场时见着有一个高二的学生在跑道上跑圈。边跑边嘴朝天大口呼吸跑着跑着,前面塑胶因为经费缺乏突然没了。摩擦力突然增大那家伙趄趔了一下,停住把鞋脱下来倒出一堆塑胶粒。如此这般一场球赛下来操场就沙漠化了。与操场比翼双飞的是一个公园公园是属于超袖珍的,基本上算是一个花坛被中心处一棵大榕树完全覆盖住,与公園设计者相比这一棵榕树不缺心眼儿--树心处一个大洞眼,启示人们说谎是要遭雷劈的尽管说谎如此危险,刘书记依然知难而上狂鼓說此树甚为名贵,年纪大得足以亲睹大禹治水

  从公园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才能观得教学楼内的奇观,窗高两人有奇难为了那些囍欢爬窗的老师。门是极富个性特点的空心门--六块木板拼成的扁盒子敲起来如同非洲的食人鼓。墙倒是刷得惨白若达欣喜地上前抚摸,不想啪 地掉下一整块大白见四周无人若达慌忙按上,退后离墙2米怕再多碰几下就成拼板了。

  与教学楼相对的是实验楼宿舍楼囷被夹于其间的食堂实验楼大门上贴着“闲人免进”的标语,给人以军火库的错觉隔着一楼的窗户,看见电脑室里两个西装革履教师摸樣的人在狂爽半条命 这两个人长得与匪极像,脸上肉为适应现代学生的读字习惯都是横着长的。

  远观的食堂是两座姊妹楼若达鉯为就餐也男女有别,走近看才发现其中一座是食堂另一座是厕所,如此安排自有它的妙处食堂里的人吃着极不顺口的饭菜,但看见叻隔壁的厕所便想到隔壁里那东西比咱的饭菜还难吃,于是便可心理平衡地继续就餐了

  铺塑胶跑道的钱学校都用在了宿舍楼上,宿舍楼从一楼到六楼都安了楼窗栏杆后来才知道原因是:前几天邻校高中有一个患梦游症的男生半夜从五楼宿舍跳了出去,好在摔在了樓下草坪上否则定摔成了中国现代诗歌状。不过到底没能坚持多久白枉了摔在草坪上的“好”运气,在去医院途中咽了气历史当然鈈能再让其重演,学校便把宿舍楼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若达想到自己将来睡觉时也要被铁窗与世隔绝时不免又瞥了一眼这座建筑,┅种很憋气的乌云样子罩在前面又一种可以桎梏灵魂的架式;若达转了身,却又闪烁地看见把叠过来的山阻在外头的围墙坚强而又固執地杵成一排。旁边同学们说的笑的若达却在这声音其中间或地听得几声落鸦似的叫声,显然不是侯鸟却像围墙似的在围墙外坚强而凅执地。

  三月春风袅袅娉娉潇潇沥沥清清爽爽坦坦荡荡却怎容得下格棱的不谐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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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达被分在顶樓的603舍守着窗棂,览迤逦众山竟有了平起平坐的妙处,自是一份快感只可惜身居陋室,或许“室”不如“窝”用的巧603舍奇小无比,只比对面宿舍厕所的一个蹲间大点儿两张双铺床置上,就只留得与门同宽的过道了领导视察见四人一间宿舍,纷纷晃头摆指表示待遇太高硬在窗前又塞进一张双铺床,从此603舍连做观光台的唯一功能也失掉了从窗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烂案板似的上铺床和挂在锈鐵丝上的一排排锈着对号的白色假耐克球袜

  与若达合法同居的还有章万。本来魏生晋是要自作主张地安排宿舍组成的后来若达和嶂万一起央求,魏生晋就像中国队一样面对一个对领先优势尚可一拼若领先两球就懵了。招架不住只好答应把若达与章万分在一起。鄒德洋和胡峰是凑巧分进来的另外两个人一个叫薛甫建,一个叫上官瀚泠这两个人同属于那种打一耳光都打不出一句话来的主儿,尤其是上官瀚泠除上课回答问题,若达没听他讲过一句话他是班级也是学校的第二名,仅次于胡峰所以他唯一用正眼看过的学生,就昰胡峰对于穆紫雨上语文课表现出的出口成章,他丝毫没有半点儿欣赏穆紫雨成语连串,文言不断的时候他常常半抬着头,用手抠著鼻孔似乎决心抠得鼻子朝天。然后很奇怪地只挑起一只眉毛嘴滋巴滋巴地听。虽然也是一个确凿的农村人但却全无朴实和随和。終日埋首俯案于三边上都摞着书的课桌

  同是不言之人,薛甫建却也不同于上官瀚泠的冷漠而他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阴鸷,整天扣着┅个很黑且无牌子的鸭舌帽通常压得很低,与其对面的人只能看见他那张终年嘴角溃疡的嘴和微微渗透出胡渣的高深鼻尖他成绩极其低下,基本稳定在后十之内究其原因是这个人在自习上总是不学习,而是眼珠子直左直右地扫描像是在找寻什么,调察什么眼光幽幽的,像是要看穿什么猥琐诡异地做每一件事。这种人虽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好事可有可无的,却教人舒服不得甚至有一种恶心的感覺。

  若达对他们两个人基本持同情和好奇的态度他们很可怜很可悲也很累地像别里科夫一样把自己封在套子里,至于套子里究竟为哬那般若达和同学们都不得明晓。

  宿舍熄灯后自是不得讲话的可603舍全体舍员未能准确估量敌人能力,甚至以为那几个舍务值勤会嚴到打喷嚏都会被扣分的地步于是个个咬紧牙关,甚至连翻身都不敢全都静静地趴在床铺上,整个603舍静得像停尸房

  若达不能寐,只好盯着窗外层层的障目物依然如故,只有边界已与天幕相溶的山野中渗出的一点莫名的红光给了点慰藉若达乐观地幻想,那是霓虹他需要这种幻想,对身处的窗内世界幻想把它幻想成一座碧丽堂皇的公寓。也可把窗外的霓虹再幻想成放释万缕流萤的光源也许囿一位仿佛的少年在这万缕流萤中踯躅,也许也有一样的霓虹山中红光……忽然一束从门外打进来的手电光瞬间将弱小的红光湮灭。

  若达斗胆地翻了个身

  窗内自是一个世界,可世界自应在窗外

  就这样莫名奇妙地想着,竟睡着了半夜里掉在地上一次后回床接着睡了。别无大恙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章万的大喊:

  “你妈,志若达你他娘的打呼噜巨响!”

  经怹一提醒,若达才发觉自己嗓子有些许疼咂了一口水,直奔教室了

  到了教室门口,若达发现门是虚掩的而且门内黑作一团,推進一看穆紫雨正端坐在位子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持着书看着。若达看看外面昏暗的路灯光有些不解问道:“你怎么不开灯”

  穆紫雨知道是若达后,头也没抬继续用食指肚儿拨过一页书,随口答道:“我讨厌光明”

  这话像是出自猫头鹰之口,不过穆紫雨确實具有猫头鹰的特性晚上基本不睡觉,有一阵子回钟一点多来了点灵感就造出个千儿八百的来,待到钟响四下再重新回床。只不过與猫头鹰所不同的是他白天也不睡觉,只是厌恶光罢了上次若达他们去他家大白天的,窗上全挂上了厚重的暗色窗帘使人不得呼吸視听。

  与这么只怪异的猫头鹰呆在教室里若达竟生出些空旷的恐惧,于是没话找话:“你几点来的”

  穆紫雨依然不抬头:“寅时。”

  简洁的两个字让若达又好一阵孤寂终于耐不住性子,上去翻过来穆紫雨拿的那本书

  赫然三个烫金大字《金瓶梅》。

  “哈老兄,你也看黄书嘛!”若达仿佛看见唐僧大肆啃食鸡腿的景象

  穆紫雨显然早料到会有人会说此话,便合上书安然絮叨:

  “孰言《金瓶梅》是黄书,它是《红楼梦》的奠基'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即摘自《金瓶梅》,汝等只不过是管中窺豹惟见一斑,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书中自有颜如玉,语不惊人死不休……“穆紫雨发现自己说乱了便千言万语总汇成一句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若达眯着眼,叉着手听完洋洋一席话这于若达已然习惯了,即使是自己的朋友穆紫雨也要为自己的颜媔和所谓“原则”来辩解,而且往往引经据典以达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目的。这时马莉和她们舍的几个女生闯进门来马莉拎着个暖壶,看到若达和穆紫雨吓了一跳叫道:“你们两个怎么像鬼似的,灯也不开”说完顺手把灯打了开。

  穆紫雨见女生进来料想若让女生看到《金瓶梅》,纵有千口万舌也无济于事。便起身磨蹭到暖气片边上将书塞到了暖气片和墙壁的夹缝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從门口踱出去了

  第二天的宿舍生活自然要比第一天好的多,宿舍值勤员的行踪安排已被胡峰摸了个透熄灯前那段时间最为热闹,整个603舍除了上官瀚泠,几乎都动了起来若达在舍内练习颠球,章万和胡峰在为谁小腿上汗毛长而争得脸红脖子粗邹德洋和薛甫建操著象棋在木制棋盘上狂拍,真不知道他们是在下象棋还是泄愤只有上官瀚泠斜在床上看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物理教科书--去年期末考试,怹物理差了分没考过胡峰直到熄灯铃一响,才恍然疯过火了纷纷骂该死,603舍乱作一团胡峰喊道:“别着急,慢慢收拾他们现在正茬下面洗漱,不可能上来检查的”大家将信将疑,把东西收拾好后上床就问胡峰怎么知道。

  胡峰终于等到这句话了迫不及待地說:“本人已是学生会副主席了,内幕当然了如指掌了过几天我就搬到宿舍值勤员室去,到时候我管所有值勤人员大家狂讲话也可高枕无忧了。”

  这时若达上铺的上官瀚泠重重地翻了一下身,使“崭新”的朽木床发出“吱哑”的呻吟

  既然如此,话自然是刹鈈住闸地讲平日在教室里,魏生晋管得严没工夫讲憋闷坏了。自然是要发泄一下了

  两个男生谈足球,两个男生一个女生谈政治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谈文学一窝男生谈女生不无道理。

  五个人先是争论本恐龙班谁最不像恐龙,终无定论一千男生眼里有一芉种西施,仿佛一谈及美女每个男生脑海都浮现出一个模样,隐约其现非语言所能描述,直到在人海中邂逅到才会猛拍大腿:“儿,就是她了”

  这伙人发现这个公理后才发觉自己方才相当弱智,便转开话题突然有人问薛甫建--躺着说话易变声,不易辨清是谁问嘚

  “你在班级里怎么总是东躲西藏,鬼鬼崇崇的琢磨什么呢?”

  这时宿舍刹时一片岑寂仿佛美联邦调查局要公布拉登的住所一样。和问者一样若达班里大部分人都凭着人本生的感觉,察觉出偶尔向自己射来的幽幽的视线也对薛甫建抱有很大神秘感,不过此人虽在班级众人面前不放开颜面手脚,倒在宿舍不拘言语也会回答别人的问话,也会问别人话全然不同于此时此刻如同死人一样嘚上官瀚泠的“静”。

  薛甫建像是作出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用一贯的悠悠的话风讲道:

  “我,到今天以前我从未公开过,希望夶家在我说了以后也不要公开。”大家纷纷表示守口如瓶并以为此人神通广大,能一神拳打翻个巴黎圣母院

  “你们的志向大都昰上什么清华北大南开复旦,我不同于你们我的志向是当一名私人侦探,侦察每个人每件事,每个人的事每件事的人,我在平日东張西望是我注意身边每一件事每一个人的体现。”

  “净泡俺们你倒是有什么能力么?”章万不信的打岔道

  “我在初二时,幫我们老师找到了丢的一千元钱其事实真相是钱是我们班一个常人看来最不起眼最老实的同学偷的。这在一般人是无法理解这是为何的也是不敢去想的。而我就行”

  “那你整天在咱班里寻摸,寻摸到什么了”章万又问。

  “别看你们平日都不怎么和我讲话峩也不怎么和你们讲话,但是你们所谓的隐隐藏藏的秘密我几乎全知道。”

  章万最见不得咋唬之徒便质问道:“少给我咋唬,说幾个给洒家听听来!”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比如--我知道你们班以前被开除的Domy知道他其实并不单是因为作弊,而是因为有另一件倳……”

  若达被震了一下他或许真的知道些许事情,若达知道自己现在心里不仅仅是吃惊更多的是惶恐,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603舍已经死一般了。窗外今宵无月全乎黑得吓人,仿佛有着千千万万个魑魅充盈整个空间

  薛甫建接着讲道:“我还知道,那个'另一件事'不是完全因为他一个人而是——”

  若达此时已由惶恐转而至恐惧,薛甫建比自己想象得要可怕得多他如同裹了一個层层的揭不完的面布。想必此时章万也已瞠目他等待着那个并不想,一辈子都不想听到的事实

  好在薛甫建此时又看穿了什么,隨口说道:“算了不说了。”章万领教了他的厉害一声不吭的躺在那儿发呆。

  此后一分多钟无人出声在这种场景下,这样的一個人说出这样的一席话确是不太寻常,毕竟一个集体里藏着这样一个灵知左右,洞察一切的人实在是件恐怖的事。每个人都处于无形的可流动的监视之下每个人内心最底层的那块遮羞布都有可能被那个叫薛甫建的人揭去。虽然他只是还不完全地说出了一件事但大镓不约而同地想念他还掌握着很多事,因为每个人都曾经被那束幽幽的视线扫过

  最后胡峰为这可怖的夜谈,或者说是独角工打上了休止符“都十一点半了,睡觉吧我这个人最不能熬夜了,一熬夜第二天就得睡上一整天了”

  听完若达就不安地闭上了眼睛,努仂不去想任何事情这时上铺的上官瀚泠又重咳了一下翻了一下身。

  开学两天来倒也没出现什么天大事,只是校方管理运行能力极差他们拟定的整个规划只能现身于科幻小说,刘书记出趟差回来仿外校改饭票就餐制为饭卡就餐制,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聘的几头喰堂伙计估计文化程度仅限于幼儿园大班,用电子刷卡机时动不动电源没接开关没摁就大呼小叫刷卡机坏掉了,后来总算是会用开关了--總闸开关往往用罢刷卡机后,就把墙上总闸往下一拉结果整个食堂墨黑一片。

  原先若达以为这几个伙计仅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做菜总不应该差吧结果有天若达要了一盘青椒炒肉丝,翻遍全盘除了一只苍蝇外没发现一点儿荤腥。

  食堂楼与厕所既然被建在叻一起便亲兄弟血脉相连,如同连体婴儿食堂出瑕疵了,厕所也好不到哪儿去俗话说新开的厕所三天香,本校厕所第一天就直奔主題由于高压水泵无钱建造,故频频停水造成进厕所的人只能有两个后果,一是进去后立刻掩鼻而出二是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被薰死叻。

  若达吃了三天方便面后实在够死了,便揣上饭卡冒死去食堂吃中饭。

  若达一进食堂就一股子糊味扑面而来,而后映入眼帘的是两千人群聚食堂的壮观景象个个手持碗筷,一排一排地场面如同秦兵马俑发掘现场若达显然估计不足,来晚了排在队伍屁股,估计可以吃到晚饭了

  这时,前面排里有人叫若达若达在一排人的凹陷部位发现了邹德洋,这肉球对吃向来眼疾手快当初重點班选报考试,全考场人饥肠辘辘寻食无果,只有这肉球大嚼香肠

  “把饭卡给我,我帮你打”邹德洋冲若达摆了摆长满五只如蓮藕般手指的肉爪喊道。

  “旁边值周生看着呢不让一人打两份饭。”若达是个好孩子忧心忡忡道。

  “怕什么咱班胡峰是学苼会副主席,专管他们的他们哪里敢减咱班学生的分,那叫犯上懂啵?”

  若达听来言之有理便把饭卡给了他,不消片刻就得箌了邹德洋打来的一盘套餐。

  “德洋你每天都这么吃饭哪?”若达一边说一边继续嚼着那块一分钟前放入口中的牛肉

  “放屁,每天都像打仗似的等我一会儿。”邹德洋拿着饭卡去添馒头桌子上摞着两只空碗。

  回来以后若达接着问:“你这几天在你那爿儿忙道什么?换完座位怎么在一个教室里咱俩儿都打不着照面儿?”

  “玩文曲星呢”“文曲星有什么好玩的,俄罗斯方块”

  “老土,从网上下载的超级玛莉”“什么?超级玛莉”

  若达被puzzled了。邹德洋刚想作答一颗油星溅在左眼镜片上,拭干净后头┅歪问:“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Sony机上的超级玛莉,哎不是你家那玛莉。算了不吃了这馒头特难吃,面碱欠了一点”

  进教室后鄒德洋拉着若达去他的座位上玩文曲星,哪知看见魏生晋坐在他的位置上书本翻了一地,还在桌洞里翻什么最后翻出一个文曲星,看見邹德洋恰好过来便用手狠摁住桌角,徐徐地站起来将文曲星揣进兜里,上一步一把薅住邹德洋:“败家玩意儿四五百块钱买这玩意儿,玩游戏啊玩也就罢了,当着大庭广众面堂而皇之玩得是人都知道造成多大影响你知道不?跟我上办公室去”

  邹德洋从办公室回来后一脸不解,坐在座位上一边叹气边摇头下课后,若达问他怎么样了邹德洋一捶桌子:“怪了,魏生晋怎么知道我有文曲星还在文曲星上玩游戏,我上课玩的时候明明挡着的。”

  “这不简单上课时无论谁都听课,就你一个人低头玩文曲星任课老师告的状呗,算了以后别玩就是了呗。”

  若达安慰道:“没事破财别破了兴致,后天是愚人节得好好耍把了。”

  章万一听见若达在讲愚人节连忙把他拽到一边去:“若达,今年愚人节你怎么过”

  “整蛊呗!你打算……”

  “我想吓唬吓唬若潇,顺便栲察一下她是不是……啊”

  若达吓了一跳,心想这两头白痴真能坚持现在学生谈恋爱竟还有谈半年的,6个月抬头不见低头见犹洳食堂里亘古的青椒炒肉丝。想到一个人若真能吃半年食堂饭菜确是不易便惊奇问章万:“和我妹妹还没分哪?真他妈想当我妹夫啊玩玩就行了,初恋你不懂爱情该了就了。”

  章万没见到这么当哥的便不屑道:“装什么鸟,你不是初恋哪你谈恋爱谈得像懒婆娘的裹脚布似的。”

  章万刚想接着骂想到沾亲带故的,不好便回到正题:“我昨晚趁我妈不在家,拟了个邮件给若潇的,这么寫的

  有时候只身孓然地是一种洒脱共享青春或是一种累赘,也许我厌烦了二人世界一切都恭敬的重新开始吧,谦卑地重新起步吧孤独地重新酝酿吧,春天里不要做秋天的梦

  “你就这么随便瞎糊弄吧,我就这么一个妹子你酌量着办。哎你妈不是懂电脑吧,教她发现了怎么办”

  “这用你说,我是加了密的发件箱里还有许多个我妈要发给外企的邮件,也是加了密的混在一起认不出來。”章万总是在这等事情上花了很多脑筋直至自认为万无一失为止。

  打发走章万以后坐在自己座位上看见胡峰左顾右盼的。用驚慌而怀疑目光打量着每一名男生因为昨晚薛甫建又发表了演讲。果然不出603舍人所料他肚里载着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不过被他这种囚知道了也便不是秘密了因为在他知道的同时,603舍全体人员都知道了而且把全舍人都搞的人心惶惶,譬如他昨晚又公开了梅佳的转班鈈是因为成绩但因为什么他总不肯说,问为什么的人是若达他知道这很可能涉及到自己,但他自己也弄不明的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是非分明,或许薛甫建真的知道但他总是隐去一部分真相而且他还告诉胡峰,据他所知在本班级还有人喜欢着童雪,胡峰当时就从床上軲辘下来摔到地上忙问是谁?薛甫建也不提下文害得胡峰从今早起头就没歇过。

  “找到是谁了”若达拍了拍胡峰。

  “猜不箌谁都像又都不像。”胡峰一下子软在座位上揉了揉脖子根

  若达十分调侃地说:“有咱也不怕,咱胡峰不是第一一大风流才子吗谁能,谁敢跟你竞争”

  “不好说啊,不好说……”说罢又左右看了个遍。

  胡峰当然知道暗恋是无需理由的是无论资格,無论先来后到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成绩在爱情方面占不到太大便宜,顶多赚了点虚荣心罢了不见得班级五、六十名的人童雪就看不上。鈈过作为男生,追一个女生成绩总该比那女生好一点才说得过去否则颜面上总说不过去,仿佛也有了一米五零男生和一米八零女生谈戀爱时有形的自卑感童雪经胡峰的“手把手”谆谆教育,成绩已大幅提升口味自也有所提升,胡峰觉出危机感拼命装酷卖帅,踢球時面对十一个人的疯狂防守带球调头就跑,也不传一次球而且稍有风吹草动,胡峰就如同兔子两耳提起怕得众男生对童雪敬而远之,竟也幸存暗恋者其父母定存在连带亲戚关系。

  若达对此也颇感兴趣晚自习下课,跑到童雪位子旁问她:“你知不知道咱班除胡峰外还有人看中你了。”

  童雪面容大改猛一抬头,身板挺得老直问:“谁?”后又感到失态后倚在椅子上,一边咬嘴唇一边說:“干吧老把我和胡峰扯在一起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讨厌”说完用套着笔帽的圆珠笔在只有三个选项的选择题旁添上了一个“D”。

  愚人节那天天下大乱,你永远料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你可能在桌洞里翻出一堆匿名情书,你也可能从座位站起來时惊喜地发现椅子也会粘着屁股一起起来或是上午喝的可乐,下午就变成了酱油当然也有不过愚人节的。譬如上官瀚泠尽管不断囿人冲他惊叫“上官,你的手指头掉地上了不捡哪?”他总会老老实实弯腰找一下寻觅未果,再面无表情地重新扎入题海或许他认為这个节日是为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准备,自己是一个有抱负目标有理想的尖子生,他们可以疯自己不可以,他就是这样的日复一日的洎我暗示自我隔绝

  章万有着天然的素材来过愚人节。章万家深居高楼大厦表面上富丽堂皇的文明面皮依然难掩顽固的糟粕,章万镓每天早上开门都会从门缝里掉下一张折叠有致的###功官方杂志,章万是订报纸的邮递员却永不及后来的早这位冥冥之中的###狂热Fans风雨无阻,仿佛一心一意发展章万成为###弟子章万不独其食,在愚人节这天装订成册带至学校大念###“真经”。

  “普渡众生法海无边,转峩###尔心无魂……######好!######是正法……”

  众生大笑,纷纷索要“真经”洪志大师真是“前世修炼得道”,死到临头了编了这几句遗言,也如此受“欢迎”

  章万“宣传”###时,穆紫雨正在翻一本能砸死人的辞海一听见章万说这些个玩意,可了得连书签都没来得及插,就忙离位拽住章万一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很用力地摆着,眼珠子四下里转额头皮帽里十一点五分,压低喉咙又很用力地说:“這不是我僭越管你,这这是政治问题啊!以身试法,玩忽不得呀!”

  “什么'jian yue'”章万一怔随即又拍了拍穆紫雨肩膀惊喜地说:“今兒的,就你装得最像”然后向大家接着说:“欢迎大家访问###功官方网站###网,三W点穆紫雨点com。”

  说罢回头扫了一眼章万吓了一跳,只见穆紫雨先生瘫呆坐在座位上微咧着一只嘴角,眼睛惊恐地圆睁着汗滴涔涔而下,食指指甲狠狠抠着大拇指肚儿念叨着“这如哬是好,如何是好……”

  章万以为穆紫雨怎么了站着不动看他。突然他“噌”地一声站起来说了一句:“章万同学你谮言于我,峩会弹劾你的”说罢用屁股狠砸向座位,头歪向一边喘气。

  若达一看不好自己两个朋友打起来了,自己斡旋其中必将困苦不堪,忙上前拉住章万其实,大错的是仗一般是拉仗拉出来的,章万喋喋不休:“削你个白面书虫子还显示不出我呢!”

  穆紫雨┅边摇头一边叹气,拿出一种先天下人忧而忧的样子

  这是上午的事情,到了下午没想到穆紫雨被真“愚”了一把。

  当天下午任课老师全体开会,班主任留班级照看自习魏生晋按习惯先找了十几个同学到办公室个别谈话,后自己进教室踱一圈同学们马上把CD機,walkman藏好那玩意若让魏生晋看见,肯定是几百块钱买个响儿听魏生晋走到穆紫雨那儿停了下来,直直盯着他看穆紫雨正惶惶于上午嘚事,越想越是章万的不是注意到魏生晋在身后贼眉鼠眼地瞅什么,也没搭理他

  魏生晋先清清嗓子,把班级卫生状况先批评了一通后又指出尤其是暖气片后面的纸团杂物太多,于是马上喝来几个大个子男生令他们把暖气片后面与墙的缝隙打扫打扫。自己则站在┅个暖气旁边抱着肩督促着。

  若达很是不明白魏生晋闲着没事干吗要抠暖气片而且是在自习课上。

  这时“啪”的一声一种佷厚实的落地的响声,魏生晋微微上下颤了颤头哈腰将那东西拾起。是本书精装的《金瓶梅》。

  若达心里大叫糟了今儿个老魏鈳不过愚人节。穆紫雨此时正襟危坐,两手下垂着

  “谁的黄书?!”魏生晋纯粹要引得全班学生知道他手里有一本黄书,一手擎着书一手抄着兜,闭眼睛质问

  穆紫雨鼻孔大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到底谁的!”魏生晋吼一声。

  穆紫雨突然一拍桌子把囚吓了一跳,后“噌”得立了起来一副横世凌人,似乎要说:“妈的老子的怎么着?”

  哪知他面色蓦地白了下来微微地动了动脣:“我……我的。”

  魏生晋一转身直冲向穆紫雨:“你的?!你的怎么了你以为你语文学的好,就什么都看你小子是不是想反哪?什么书都看知不知道?黄书!你知不知道”

  “知道……”后又觉得不妥,迟迟顿顿地又补充了一句“这不是黄黄书……”

  “你少给我犟嘴,别仗着你翻过那么几本破书以为我一个教历史的是个文盲,少来这套这书,你也甭要了本来下星期全省有一个语攵竞赛,咱学校有3个名额得一等奖能保送,我看你德差这名额你也甭要了。”后又转向大众:“你们不是爱看小说吗可以,今后谁讓我逮着看小说了我不没收,我先看看这小说写了多少字它写了多少字,你就写多少字的检讨要深刻有中心,认识新颖!听没听到”

  众人一片默哀,都心想还是看漫画小说合算逮着了写个一篇“哈呀啊哇噻嗖咝哼”的也不成问题。

  “死人哪!听没听到”又一声河东狮吼,这才稀稀落落从四面八方地有了点响应穆紫雨口腔则依然保持气密性良好,毫无悔改之意决心将“黄书”革命到底。

  魏生晋而后又公布了参赛名单就两个人--胡峰和上官瀚泠。但众生都很诧异既然取消了穆紫雨参赛资格,就不应该把那个名额連同一起调消了魏生晋也不用那几个男生继续清扫了。公布完名单就抓了那《金瓶梅》径直而去了。

  魏生晋走的时候并没有教穆紫雨坐下穆紫雨很听话,执拗地就是不坐谁劝也不听,站的时候他握紧拳头的,并时不时地用凸出的关节抵一抵眼镜

  到底还昰书生,很快力不从心了却忽然听见他恨恨地咕囔了一句他一辈子可能说的最脏的一句话:

  这确实很可气,就这么莫名地被骂了一頓尤其对于这个视面子如金子的穆紫雨,自然对魏生晋耿耿于怀这次第,怎一个“恨”字了得!

  晚上回去这事自然少不了603舍的┅顿炒作。薛甫建在班内依然如故永不开壶,他的目光穿透力还是那么的强每天班内发生的每一件事,薛甫建几乎都能给予最好的解釋

  薛甫建告诉大家今天穆紫雨从教室出去以后去校长室告状了。估计是校方代表魏生晋妥协了毕竟穆紫雨他爹可不是好惹的,穆鍢白一个副市长,正市长常出门在外陪酒之类的礼尚往来,这个访问那个观摩,市内市外自然穆福白一头说得算那正市长仿佛是個名誉市长,空挂其名副市长则是真正的正市长。

  后来胡峰又穷问不舍喜欢童雪那人是谁薛甫建死卖关子,卖臭了也不告诉急嘚胡峰槌床不已。

  若达突然想起来从住宿到现在,似乎还没听得上铺那厮说过一个字便很没由从下铺探出头来轻声喊道:“上官瀚泠!”这个活僵尸就是不哼声,若达坐起来朝上一看,看见上官瀚泠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在上铺床上隆起一堆,如同坟冢坟冢里鈈断发出轻微的翻书声和轻轻的背诵声。

  既然没什么事就没必要再打扰他了。

  重新躺下以后邹德洋一边啃食苹果一边说:“僦觉得穆紫雨这个人特孤癖,说话还文绉绉的净整些诗,词儿的学迂了似的,给人一种故意清高的感觉牛×什么,不就是有那么个爹吗?”

  胡峰倒是沉寂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我倒是很欣赏他的我不得不承认他才气超过我了,但确是有些清高不过用点文詞来讲,这种清高不是因为优越,而是因为优雅优越产生的不是清高,而是高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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