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军队,口袋部队最新版本等里可以只有一个人吗

中国人民解放军77153部队有这么一支队伍吗
中国人民解放军77153部队有这么一支队伍吗
09-10-28 &匿名提问
比如在历史教材中,某党及中国人民解放军前身的抗战史处于主要地位, .... 在敌强我弱的格局下,有战就可能有败。只有一支躲避会战的军队才不会溃退,反而会不断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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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王牌军之魂鏖战神头岭战役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日军大举进攻华北地区,为了挽救华北危局,刚刚由红军改编成的8路军在朱德,彭德怀的率领下东渡黄河,挺进山西抗日前线。
自从国共合作实行全民抗战以来,中国军队也打过几个胜仗,像平型关大捷、雁门关伏击战、偷袭阳明堡日军机场等。但正面战场上的国民党军队,依然抵挡不住日军的进攻,其固守的防线一再被突破。到1937年底,太原失守,晋绥会战以中国军队的失败而告一段落,国民党的几十万大军已经完全崩溃,成了散群之羊,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日军则如崩堤之洪水,迅猛地向晋西、晋南进犯,在1938年初的月余间,便将长治、临汾、风陵渡等要地抢在手中,然后肆无忌惮地沿邯长路继续向晋西、晋南挺进。
为了钳制向黄河河防进攻的敌人,策应八路军115师、120师在晋西和晋西北保卫后方的作战,刘邓率领的129师奉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指示,将主力适当集中于邯长路上,寻机打击敌人。
386旅隶属于由刘邓率领的八路军129师,是一只有着光荣历史的部队。1933年7月,以红73师为基础扩编为红四方面军第31军,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王树声兼军长,张广才任政治委员,下辖第91、第92、第93师,近万人。1934年11月部队进行整编,孙玉清、余天云先后任军长,曾传六、詹才芳先后任政委。1935年3月,红31军参加了强渡嘉陵江战役,此后,参加长征,部队屡历险境,往返雪山草地,英勇奋战,沉重地打击了敌人,胜利到达陕甘苏区。这一时期,红31军转战湖北、河南、安徽、陕西、四川、西康、甘肃、宁夏等省,参加了创建鄂豫皖、川陕革命根据地的斗争和万里长征,在斗争中不断发展壮大。1937年8月,红31军改编为八路军第129师第386旅,陈赓任旅长,王新亭任政治委员,下辖第771、第772团。9月,第386旅在师部率领下进入晋东北地区开展游击战,参加建立以太行地区为依托的抗日根据地。
386旅将星云集,部队在晋集中时,就迎来了大名鼎鼎的许世友。面对着这员红军时期的虎将,陈赓和王新亭一时感到有些为难。他们都知道许世友这人脾气暴躁,不好说话,但是打仗勇猛,这样一个长期当一把手,习惯自己说了算的人,来这里只当一个副旅长,关系怎么处?他会服气吗?所有的人心里都没底。特别是听说在延安清算张国焘的错误时期,许世友是转弯转得最晚的,为此还和一方面军甚至和毛泽东都发生过冲突,而且,386旅的干部、战士大都是四方面军的,主官陈赓虽说也在四方面军呆过,但毕竟时间短,他应该是一方面军的干部。而一方面军和四方面军的干部在长征时,关系并不好。想到这里,大家一时觉得还真无发安置这位许和尚。
在欢迎许世友的会上,由于大家都是熟人,气氛还是很融洽的。但话题一说到领导分工,就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主持会议的王新亭斯斯艾艾地说:
“今后我们大家要服从陈旅长的指挥,不能搞山头主义。”说这话时,他看了看许世友一眼,继续说:
“在服从命令方面,在坐的要作表率,不能有不服气的情绪,各副职的分工;老许,你有什么要求吗?”王新亭自认为自己的话是够客气了,不想许世友猛地站了起来,把桌子一拍,说道:
“你们也太小瞧人了。”说完,许世友扭头走了出去。大家被他这一手搞愣了,纷纷议论说:
“这个许和尚,脾气怎么这么大?”
“这以后怎么合作?”正当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的时候,许世友走了进来,然人称奇地是他两手各抓着一个石狮子像,那是放在门口的。大家不知道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只见许世友把石狮子往地下一扔,大声地说:
“我许世友是党的人,到386旅是来出力的,没想到要争什么位置,不要担心我会抗命不遵。”陈赓一听,猛地拍起了手:
“好你个许和尚,快人快语!我赞同你!”王新亭也说:
“是我多虑了,这样吧,大政方针由旅长拿主意,战役指挥由许副旅长协助。”许世友晃着脑袋说:
“行啊,只要能打鬼子,怎么着都行。我没意见。”一场风波就这样散去了。386旅有了许世友,真说得上是猛虎添翼,全旅上下,憋足了劲要和日本鬼子干一仗。
日,山西武乡一个小镇的学堂里,129师正在举行高级指挥员参加的作战会议。面对极其严峻的局势,与会者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参加会议的有副师长徐向前,参谋长倪志亮,副主任宋任穷,386旅旅长陈赓、政委王新亭,385旅旅长陈锡联、政委谢富治。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和争辩之后,刘伯承师长作最后总结发言。他语音沉稳地说:
“邯长公路横贯太行山脉,是经由晋东南到晋西南的交通要道。日军在沿途各县均有设防,其分布是:涉县108师400余人,黎城有骑兵1000余人,是108师团的重要兵站基地;潞城为108师及16师团2000余人。我们已经很清楚,日军一处受袭击,他处必定来援的规律,因此,对下一步的战法,大家虽然有多种多样的设想和方案,但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由于我军同日军兵力、火力等方面的强弱差距,大家都不同意强打硬攻,最好的办法是打援敌,这是我们行之有效的老战法。问题是,围攻哪个目标最容易调动敌人呢?我看围攻黎城,引诱潞城之敌出援而于中途歼灭之,这个方案可靠性最大……”
刘伯承走到地图前,指点着说:
“在邯长路上,武安、涉县等城镇十分重要,但它们离我军主力集结地域较远,我军若远距离开进,既劳师费时,又容易暴露意图。在敌后行动,一旦被敌人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和行踪,就会立刻陷入敌人的重围……”他停顿了一会,好让自己的话给在坐的人留下印象更深一些,然后接着说:
“还有一些同志坚持打潞城,虽然潞城离我们较近,极便于隐蔽接敌,但这里是日军精锐部队103师团和16师团的大本营,驻有数千重兵。我如贸然进攻这一目标,恐难迅速奏效,一旦僵持不下,被敌人在这里粘住,那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把攻击目标选择在黎城,情形就大不一样,这里只驻有日军1000余人,属108师团的一个分队,兵器火力相对较弱,一旦接火,我们进退自如,不会让敌人粘了我们的牛皮糖。另外,这儿是日军重要的兵站基地,日军进行晋西会战的粮食、辎重、武器、弹药几乎都存放在这里。因此,只要我们在这里一动手,保管敌人立刻调动潞城之敌前来救援,我们吸敌打援的方案就可以得以顺利实现。”
刘伯承师长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把大家说得频频点头,都深表赞同,战斗方案就这样确定下来。由陈锡联率385旅769团佯攻黎城,并阻击涉县的小股援敌;另两个团为预备队,在这里大造声势,设饵“钓鱼”,以引诱潞城日军前来增援。陈赓率386旅三个团,在潞城至浊漳河畔的潞河村之间设伏,给敌人以歼灭性打击。接着,大家散会抓紧组织战前准备去了。
晚间,作战股长周希汉把刚刚侦察到的情况向陈赓作了汇报:根据最新情报,敌人在潞城的兵力已经增加到3000人,而且还有数量可观的坦克和战车,很显然,日军正在筹划着新一轮进攻。
陈赓听到消息后,越发感到刘师长决心的正确。但同时,也感到了肩上压力的沉重。此时,386旅的指战员们出生入死,英勇奋战的历史不断浮现在陈赓的脑海。他们大多是来自东江,湘南一带的农民子弟,士气高昂,战斗力强。身上的军装,从红军时期脖子上带着红巾带,后背大斗笠,到现在八路军时期,身着国民党整齐,统一的军服。唯一改变的是与之作战的敌人变成了更强悍,凶猛的日本侵略军。不曾改变的是他们让敌人胆寒,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在师长陈赓的眼里,他们随时拍打着磨的发亮的枪托,瞪着一双虎眼,好象随时都在等待着战斗命令,扑上去与敌人撕杀。
&&&第二天上午,
386旅举行团以上干部讨论会,会议的焦点,便是伏击地点的选定。伏击地点离黎城太近,怕日军一旦冲破包围,我攻城部队立刻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离潞城太近,敌人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又会调头跑回城去。可两城之间的大道边,几乎都是平坦的庄稼地,既没有险峻的山峰,也没有狭窄的山谷。大家围坐在地图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到一个地方:神头岭。
从图上看,这儿的确是伏击敌人的好地方,有高地,也有矮坡,公路从沟底通过。虽然沟不算深,但在平原上打伏击,这已经是最理想的地形了。
此刻,陈赓捋摸着脸腮上黑密的胡子说:
“刘师长常讲,五行不定,输得干干净净,靠地图吃饭要饿肚子的。我看,会就先开到这儿,马上备马,咱们先去现地看看再说……”
10多分钟后,一行人各骑一匹战马向神头岭驰去。
在潞河村边,大家下了马,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道路,一边隐蔽地沿公路北面的山梁而行。只见邯长路跨过浊漳河,蜿蜒而来,一会儿跃进底谷,一会儿又爬上山腰。所谓跌进底谷,谷并不深;所谓山腰,山也不高。这谷这山藏个把连百十人还可以,可要打大规模的伏击战,显然太狭小了。翻过一座山包,神头岭便呈现在大家的眼前。从图上看,公路应该从沟底通过,公路两边有数十米高的大雨冲涮形成的山脊。可眼前的情形却大相径庭,公路不在沟底,而是铺在一条光秃秃的山梁上,山梁的宽度不过一二百米,路两边地势虽比公路略高,但没有任何隐蔽物,紧贴路边,残留着以前国民党军队修筑过的工事,山梁北侧是一条大山沟,沟对面是申家山。山梁西部有个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那就是神头村。再往西,就是微子镇、潞城了。
明摆着,这样的地形是无法埋伏部队的,这里既不好隐蔽,战斗时攻击队形又难以展开。北面是深沟,又不便于预备队运动,搞不好,反而会使自己陷入困境。
陈赓意味深长地说:
“怎么样,没白跑吧?粗枝大叶要害死人噢。凭着一张旧地图是不可能打胜仗的。”
这可怎么办呢?放眼四望,整个邯长路上,没有一个适合打伏击的地方,有的同志心里发急,陈赓却在那些废弃了的旧工事中来回走动着,细细打量着,认真地标记着,有时还会皱起两道浓眉,目光痴痴地凝视着远方。
晚上,作战会议继续进行,等大家发了一通牢骚后,陈赓出语惊人:
“我看,这一仗还在神头岭打。”
“神头岭?!”大伙惊异地喊出了声。
陈赓接着说:
“一般讲,神头岭打伏击确实不是好地方,我们这样认为,敌人肯定也这样认为。地形不险要,敌人就会麻痹,这正是我们出其不意伏击敌人的好地方。当然,打伏击嘛!要有隐蔽接敌的地形。虽然那儿山不高,坡不陡,但却有国民党给我们留下的一些残弃工事。这些工事近的离公路几十米,最远的不过一百米。敌人对这些东西早已司空见惯了,如果我们利用这一点,巧妙地把部队提前隐蔽到工事里,敌人是很难提前发现的。山梁狭窄,不便于作战部队展开,可敌人呢,在我们的突然打击下,他们更无法展开队形进行还击呀。请问,在独木桥上打架,对谁有利呢?”
771团团长徐琛吉说:
“这还用说,谁先下手谁占便宜呗!”
补充团韩东山团长高兴地大喊道:
“对呀,只要我们勇猛突然地杀出来,管保那些龟儿子们没法还击……”
陈赓又转身问772团团长叶成焕:
“如果把你们2营放在申家山,战斗一打响,40分钟内能不能冲上公路?”
叶团长大声说:
“不用那么长,半个小时保证拼上刺刀!”
大家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陈旅长的部署了。利用旧工事,在公路的一侧布下伏兵,战斗打响后,再利用2营的快速运动,绕过大沟,从另一侧对敌人进行攻击,敌人在两面夹击下,被堵在狭长的公路上,只有被痛打痛宰的份了。
看看大家对这个计划充满了信心,陈赓也笑了。不过,心细如丝的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潞城的敌人有3000多,如果倾巢而出,我们还真啃不下来。叶成焕,你派一个连,马上出发,绕到潞城前后去开展游击战,让日军弄不清虚实,以分散他们的兵力……”
3月16日凌晨,担任“钓鱼任务”的769团开始对黎城发起攻击。与此同时,陈赓率领386旅主力进入神头,埋伏在路边工事内。
就在386旅设伏击的同时,强袭黎城的战斗打响了。
3月16日凌晨,黎城。
初春的凌晨,空气中透着寒意。稀星朗月下,早已经进入黎城周围战斗阵地的八路军129师385旅769团,771特务团等部队战士们焦急等待着向城中日军发起进攻的命令。4时整,一颗红色信号弹,呼啸着划破寂静的夜空。顿时,枪炮声大作,769团1营在火力掩护下率先突入黎城,而此时,日军还似乎刚被这突然的袭击惊醒,仓促的拿上武器,如丧家之犬,哀嚎着,乱作一团。很快,1营就歼灭了守城的日军100余个,余部撤出城外转到乔家庄南侧。
5时许,771特务连烧毁了黎城西南赵店镇的浊漳河大桥,切断了神头岭至黎城之间的交通。天明后,涉县日军数百人乘汽车向黎城增援,在黄须村遭遇我769团主力,因其兵力较弱,稍作抵抗便逃窜到涉县。
日军108师团长崎良焦虑不安的在巨大的,空落落的办公室里来回踱部步。良久,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给驻潞城的108师团的世尾和16师团的林清发去急电:
世尾君:我部于今日凌晨遭八路军129师急袭,战斗异常激烈。此部队由刘伯承率领。此人心机深刻,用兵精熟,估计难以支撑到午时。故希你部及林清部速来救援。然以刘之计谋百出,须防其在神头岭伏击。你们二部背击刘军,我部迎击,则天皇之命可以不辱。
可是,心高气傲的世尾和林清根本不把崎良的警示放在眼里。于是,世尾和林清马上发兵1500余人,趾高气扬的向黎城进发了。 
上午8时许,增援黎城的敌人约1500余人,从潞城出发,已经到达微子镇。
陈赓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暗喜。他知道,这一定是担任袭扰任务的叶成焕那个连在敌后显出威风了,分散了敌人的兵力,否则,不会只来1500多人!
8点半,日军第16师团的林清部队和108师团部队,越过微子镇后,在神头村前,突然停住了脚步。过了大约20分钟,日军派出一支骑兵小分队,沿一条放羊小道径直朝772团1营的预伏阵地走去。
15米、8米……此时,整个潜伏部队的心都揪了起来,阵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公路边的战士一旦被敌人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到手的鬼子就会转身跑掉。然而,正如陈赓战前预想的那样,敌人的马蹄险些踩到了战士们的头上,但他们的目光却远远地眺望着对面的申家山,对脚下司空见惯的工事连瞟都未曾瞟一眼。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八路军居然会在他们眼皮底下打伏击。
片刻之后,日军未发现异常情况,于是大部队便大摇大摆地继续前进,有的一边行军,一边还呜呜呀呀地唱着法西斯军歌。
9时半,当敌人的后卫部队完全进入我伏击圈后,陈赓发出了攻击的命令。霎时间,平静的山梁仿佛变成了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386旅的三个主力团从三面向敌发起了攻击,成百成千的手榴弹雨点般在鬼子堆里爆炸,横飞的弹片,闪闪的火光,连同那弥漫的硝烟与黄土,汇成了一条愤怒的火龙,一下子便把鬼子的队伍和整条公路给挟裹了,吞没了。
敌人这时方知中计,但公路狭窄,慌乱的鬼子拥挤成一团,根本无法展开兵力,机枪和平射炮也无法构筑阵地进行还击。一位日军少佐抽出指挥刀,大声喊叫着:
“就在这块地方,大家一起战死吧!”谁知话音未落,一颗迫击炮弹恰巧落在他的头上,轰隆一声,化作了一团血雨,只有那把指挥刀,七弯八折地跌落在那里。
打这种伏击战,最过瘾的是炮兵。因为一般的阵地战,炮兵阵地都要摆在步兵阵地的后面,对敌人的目标和冲击部队实行间瞄射击,也就是说,炮手们只能按照指挥员下达的标高、方向、射距等命令进行射击,根本不能直接看到敌人被炸的情景。可打这种伏击战就不同了,所有的炮几乎都实行的是直瞄射击,放一炮可以看到一炮的效果,敌人被轰击的惨状可以直接呈现在眼前。所以,炮手们的斗志极高,射击的精确度也特别准确。
日军终究是在武士道精神长期毒化下训练出来的兽兵,虽然到了绝望的地步,但还是要作垂死挣扎。他们有的趴在地上进行还击,有的滚进了水沟掩身,还有的以死马为掩体进行顽抗。正在指挥一挺机枪就地进行还击的小山正美少尉和田利秋少尉先后中弹,临死前还高扬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陛下万岁!”
此时,在386旅的771团,772团,以及预备团三个团的猛烈进攻下,日军已被截为三段。投掷的无数颗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许多晕头转向的日军还没明白过来就被打死了,剩下的企图组织顽抗,但在这“狭窄”的地形上,根本排不成战斗队形,火力又没法发挥,只得在路上来回奔跑并做垂死挣扎。中段日军很快失去了战斗力,除少数窜向东面的张庄和西南的神头村外,绝大部分都被消灭了。残余日军虽然都集中到了东西两头,但也无计可施。因为战斗伊始,东边的浊漳河大桥就被我军炸毁,断了其退路。 
当日军已经组织不起有效还击,死亡人数超过大半时,我386旅的勇士们高声呼喊着,冲了上去,与日军展开了贴身肉搏。日军的斗志完全崩溃了,他们自侵入中国后,何曾遇见过如此英勇的军队,又何曾面临过如此的绝境!因此,除大部分日军成了刀下之鬼外,少数官兵窜向东面的张庄和西面的神头村。困兽犹斗的敌人跑进神头村后,居然利用民房和窑洞固守待援。如果让敌人在这里站稳脚,那就等于让敌人占领了一个“桥头堡”,将造成对我十分不利的形势,能否取得战斗的全部胜利,关键在神头村了。周希汉边想边发出“向村里冲!”的命令。
771团7连1排早就在这里等待多时了,这个排向来以勇猛善战、穿插迅猛而威名远扬。自神头岭伏击战打响,看着兄弟部队在战场上酣畅淋漓的痛击日匪,排长傅达义早就按耐不住,跃跃欲试了。一接到攻击的命令,他率领一排的战士们,如猛虎一般,扑向神头村的日匪。他们在排长的带领下,用机枪火力和一个班正面掩护,以两个步兵班从侧面攻击敌人,一个猛冲,连续攻占两幢民房,仅以伤亡5人的代价,打死打伤了60多个敌人,把立足未稳的日军又重新赶出村外,在村口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经过2个小时的激战,终于击溃了这股逃敌。并且还取得了一个在战后让刘伯承师长称赞不已的巨大收获,那就是他们俘虏了8名鬼子,其中包括一个日军少佐。
战役结束后,从汇报中得知这一情况的刘伯承,拍手笑呵呵的说:
“这是个了不起的战果啊。与日军交手以来,我们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才捉到1,2个俘虏,这一次战役就活捉了8个。”在他看来,这绝不只是8个俘虏的问题,8名俘虏以及今后必将不断增多的日军俘虏在政治意义上的价值,绝对不亚于在战场上浴血拼杀而取得胜利的价值。他随即命令,把这8个俘虏交由师部统一管理。
起初,其中那个日军少佐态度非常的死硬,丝毫没有低头认罪的意思。他嘴里叽哩哇啦,多次掀翻桌子,砸碎碗盘,其它的俘虏看到这情景,都吓得胆颤心惊,不敢吃饭。改造这批战俘的工作一开始就遇到极大的困难。最后让先前战役中捉到的,经过教育改造,现在在抗日民主联盟为我军工作的一个日军俘虏来做工作。在师部人员的全力配合下,几个回合后,终于突破了这个顽固少佐的心理防线,反省了自己的侵略罪行。达成了师部首长的意图—不断在最广泛的战线上扩大我军的影响。
神头岭一战,由于部署精密,隐蔽严密,出击适时,386旅在近战中速战速决,仅以伤亡200余人的代价换取了歼敌1400余人,毙伤和缴获骡马600余匹,缴获长短枪800余只的辉煌胜利,成为伏击战的经典之作。同时,邯长公路上的日军运输线被我军破坏,这样不但牵制了晋西、晋西南日军向黄河防线的进攻,而且为开辟晋冀豫抗日根据地创造了有利条件。
386旅也成为一只既令日军恨的咬牙切齿,又怕的闻风丧胆的抗日钢铁之师。战后,日军《东亚日报》的随军记者多酒沼逃回东京后,曾就神头岭之战写了一篇报导,在描述了可怕的神头之战后,有一段特别提及了八路军的炮兵:
“……谁也不会想到,中国军队居然把炮兵阵地也构筑在路边的旷地里,一旦开战,他们的炮火就好像步枪一样准确地进行瞄准射击……
尾队长看到情形不妙,抽出指挥刀,大声喊道:‘大家一块死的地方就在这里,好好干吧!’他的话音未落,中国军队的迫击炮弹就在队长的头上爆炸了,那情形就像炮弹被尺子量过一样。当场完成了壮烈的终结…… 除了死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
另一方面,陈赓在自传中写道:“敌人进至我伏击圈内,我突跃而起,敌怆惶失措,乃不及展开而战,激战两小时,全部结束战斗,毙敌千余,缴获山积猁猁初,我伏击部队武器不全,手执长矛,出发作战时,纷纷提出口号:‘用此长矛换取敌之三八式步枪’,故冲锋尤显英勇,一营战士竟有刺杀敌兵十一人者。”从这位386旅师长的字里行间,我们仿佛还能清晰的看到当时386旅将士们英勇杀敌,血洒疆场的壮烈场面。386旅在抗日战争中屡建奇功,威震敌胆。 
1938年4月,为了破坏日军的交通运输线,打击向晋东南进攻之敌,第129师决定由副师长徐向前指挥部队在邯长公路黎城至涉县间的响堂铺地区设伏,歼灭日军的运输车队。其中,陈赓领导的386旅771和772团,在响堂铺伏击战中表现尤其抢眼,第129师以伤亡30余人的代价,共歼灭日军400余人,缴获各种枪130余枝、迫击炮4门,击毁汽车180余辆以及大批军用物资。战斗场面之精彩,令应邀观战之国民党将领赞叹不已。
  神头岭、响堂铺等战斗使侵入晋东南的日军后方交通运输线受到严重威胁,日军华北方面军从四个师团中调集三万余人的兵力,在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统一指挥下,由同蒲、正太、平汉铁路和长治、屯留等地出动,分九路向晋东南地区大举围攻。
  4月15日,侵占武乡县城的日军第108师团第117联队及配属分队共3000余人,被129师跟踪追击,于16日晨在长乐村被截住,经激战被歼2200余人。此役,历时23天,共歼日军4000余人,八路军第772团团长叶成焕光荣殉国。
这段时间,386旅没有一天没有战斗,连旅长陈赓那时简直都打得起劲了!有时一个月就要进行几十次战斗,作战频率之高令人惊叹。打起仗来的陈赓心里充满着使命感,有一种激情,一种豪情。386旅进入太行后,屡屡重创日军,致使日军以其为死对头,专找其寻战,日军每次扫荡,在开道得铁甲车上都醒目地贴着“专打陈赓”,“专打386旅”等标语。
386旅不仅是八路军得一支劲旅,也可以说是我军王牌部队的摇篮。从386旅走出来的军官,像许世友、王近山、陈锡联、陈康、周希汉、秦基伟、肖永银等人都成了解放军王牌部队的主官,它真说得上是王牌军之魂。
二 孤军皮旅铁流三千里
1946年6月20日,李先念站在宣化店中原野战军的军部门口,望着远去的国、共、美三方调停代表的汽车,汽车扬起的灰尘很快就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接待这些军调部的人了。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就是国民党方面是无论如何都部会承认中原野战军在中原地区的存在,当然也就部会给中原野战军一个合法的地位。军调部带来的信息是如果部放下武器,国民党将武力解决。这意味着一场大战即将来临。对于打仗,李先念从没有含糊过。当年帅西路军万里奔驰,没有后方,没有指令,没有后援,甚至连一个目标都没有,可他还是一样熬过来了。现在,自己手里有5万兵马,和延安的通讯时时畅通,蒋介石还能把自己怎么样?眼下的调停也好,谈判也好,在国民党方面来看,是为了赢得排兵布阵的时间,好进一步缩小包围圈,把这一支孤军一网打尽;对于李先念来说,则是尽量利用仅存的合法身份,把野战军里的妇女、伤员还有儿童转移出去,好一身轻地大打一仗:
“哼,想吃掉我?那就看你国民党长没长一口好牙了?”李先念冷笑着说道。正在这时,护送非战斗人员到各解放区的张文津骑着马,飞一般地来到了李先念的面前,跳下马,向他敬礼:
“司令员,我回来了!”李先念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风尘仆仆,知道他这一路真是够辛苦的,李先念冲他点点头,说:
“嗯,我知道你也该回来了,怎么样?人都送到地方了?”
“司令员,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等到了目的地,你拿着花名册去点名,少一个人你就枪毙我。”李先念哈哈笑了起来:
“你小子,还想将我的军呀?”他抬起头,看了看天:
“好!伤员们都走了,下面就看我们的了。”说完,李先念扭头往屋里走,边走边对身边的人说:
“马上去叫王树声副司令还有郑位三政委他们来开会。”
1946年6月24日下午,河南光山县白雀园中学的操场上,中原野战军1旅副旅长方升普站在队前,手里举着一把大刀,那刀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方队,每个战士都拉开距离,按照他的口令和动作在操刀。那操长热得像火烤一般,大家又操练得很卖力气,因此,每个人身上都是挥汗如雨。旅长皮定均,政委徐子荣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队伍。中原形势一天比一天恶化,他们也一天比一天加紧部队的训练,随时准备着一场厮杀。
下午3点,译电员跑到了操场上,气喘吁吁地在皮定均面前站定,敬礼,双手递给他译张译电稿:
“旅长,王副司令的急电。”皮定均接过电报译看,向在场的几位旅领导说:
“特急电报:限政委和我6点前赶到泼陂河纵队司令部!”说完,他喊了一声:
“警卫员,准备出发!”皮定均的警卫员赵元福,徐子荣的警卫员王忠火速从队列里跑出来,准备好随身的东西。皮定均河徐子荣刚要上马,只听见从白雀园街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皮定均和徐子荣还有操场上的人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火球似的日本马滚进了操场,那马浑身毛像被雨淋了一场大雨,马嚼子上挂满了泡沫。马还没又停住,马上的人就跳了下来,向皮定均报告:
“皮旅长,王司令员请你和徐政委马上到纵队部去。”
“马上就去。”皮定均和徐子荣相互望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事一定很紧急,要不然,一向稳重的王树声事不会又是电报又是派人来催的。而所有在操场上的人全都意思到,一场大战,一场你死我活的大厮杀,就迫在眉睫了。
皮定均和徐子荣领着随行人员上路了。
他们一口气跑了50多里路,提前赶到了纵队司令部。
中原军区第一纵队司令部驻扎在一个大院子里。司令员王树声和政委戴季英从房间里走出来,见到皮定均和徐子荣,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王树声说:
“好,你们来了,走,进这屋。”一边说,一边把他俩往作战室里引。皮定均边走边急切地问:
“司令员,决定了吗?”王树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党中央和中原局的指示!”电报上写着蒋介石已定于6月26日将向我中原部队发起进攻。为了粉碎国民党反动派的“围歼”阴谋,中原局根据中央指示,决定主力突围到陕甘宁边区,留下一支精干坚强的部队作掩护,以保障主力突围的后侧安全。
等他们看完电报后,王树声说:
“你们一旅在豫西单独活动了一年多,有独立作战的经验,所以,纵党委决定把掩护的任务交给你们来完成。”
“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皮定均和徐子荣不约而同地说道。
“主力今晚开始行动,你们赶快回去布置,要用一切办法迷惑敌人,使敌人在3天内找不到我们的主要行动方向。等主力越过平汉铁路,就是突围的初步胜利,你们的掩护任务就算完成了。以后的行动你们自己决定,或分散打游击,或尾随主力,或回豫西,总之,由你们根据情况自己来定。”谈到皮旅完成3天掩护任务后的突围方向,王树声的语气不无滞重。中央和中原局的精神,就是丢卒保车。所有的人都明白,留下了的人将会使一种什么样的结局。纵队政委戴季英说话了:
“你们看,还有什么困难吗?”皮定均摇摇头:
“困难使有的,党上级党委比我们更困难。请首长放心,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当王树声和戴季英送皮定均、徐子荣往外走时,声音放得很低:
“老皮,旅得几个领导干部,每人准备一套便衣。”说这句话时,他们都没看对方得脸,但这句话却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里,他们都知道准备便衣的含义,这句话,使空气愈发显得沉重、凄凉起来。王树声分别与两人握手告别,他们的双手交流着战友的情谊。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对眼下的局势都如明镜一般一清二楚,为了保全主力,牺牲局部是必要的。王树声的心在滴血,很多人都知道,他手下有两位得力干将,一个是惯打冲锋的刘昌毅,一个就是惯打游击的皮定均。现在,要失去这样一支好部队、好将领,使他不能不感到心疼。
“我们一定完成任务!请首长保重,胜利后再相!”
夜幕下,皮定均、徐子荣和他们的老首长告别了,这一别,一直到全国胜利后,他们才重新相见。
皮定均和徐子荣并马而行,交换着意见。他们首先谈到的就是便衣的事。
“我们不准备便衣。”
“对,我们要和同志们在一起。”徐子荣赞同道。两个人的语气并不慷慨激昂,甚至显得平淡,但他们的话,却在紧紧跟在身后的警卫员的心上滚起了隆隆的春雷。
一回到驻地,旅党委委员便聚集到会议室。除了徐子荣、皮定均,还有副旅长方升普,政治部主任郭林祥,参谋长张介民。会议由徐子荣主持,皮定均传达了上级交给的任务。对于这个任务,大家都不感到突然。主力要突围,1旅担任掩护,这并不是刚刚决定的,招呼早就打过了,只不过最后的盖子没有揭开而已。现在,任务终于明确了。但大家依然感到压力很大。当初1旅是中原部队的前卫,到达大别山西部时,接到了“停战岭”,于是中原部队就在原地驻扎下来,经过国民党半年的蚕食、压缩只剩下目前一个狭小的长条。1旅就处在这个长条的东端。敌人判断,这支人马早晚要向东突围进入大别山,建立根据地。因此,敌人在东面潢川到商城一线调集了四个军十多万人,构成纵深达二三十公里的封锁区。除了正东的敌人,还有南面和北面的敌人。针对这种情况,1旅在半年的时间里,以白雀园为中心,向南向北构筑工事,贮备弹药、干粮,并且为了主力能向西突围,1旅还故意摆迷魂阵,白天部队往东开,夜里再悄悄地回来,川流不息地搞了好几天,使敌人感到有好几旅的部队到了东面的突围待发地,于是,敌人就吧更多的部队往东调。
旅党委决定,把阻击的任务交给一团和二团,让他们顶住东面的4个军,拖住两边的敌人,为主力赢得时间。
这个时间是3天。
但完成任务后呢?那时,主力已经越过平汉铁路,1旅背后也没有了依托,四面全是敌人,又将向哪个方向突围呢?
“西进,去追主力!”有人提议这样说。但这个建议被否决了。理由很简单,如果尾随主力西进,势必把敌人全部引向西,这对主力极端不利,而且把自身置于30万敌军的围追堵截之中,有被前后夹击的危险。向南,有长江天险,一支孤军要突破它是绝对部可能的,向东北或向北?黄淮平原和纵横交错的河流,眼下正是黄梅雨季,要连续渡河是部可想象的。那么只有唯一的方向——东面,与主力背道而驰,把追兵引向东,减轻主力的压力,但东面有敌4个军,还有反共老手顾敬之的地方武装。十几万大军,历时半年,打下了几十道铁箍,以区区数千之旅疲惫之孤军闯如此雄关,无疑是以卵击石。
“为了服从整体利益,掩护主力突围,即使要付出重大牺牲,夜在所不惜。”皮定军掷地有声地说。于是,方案确定了,向东突围。
但是如何突围呢?这确实石个难题,向东突围,以个阵地以个阵地硬攻,突围30里,还能剩下多少?题目摆到呢桌面上,但谁夜不敢去碰它。这几个人,都算得上是沙场老将了,经验可谓多矣,但如此棘手难题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一语重千斤呀!大家在屋里几乎坐了一天,然而,还是沉默。黄昏得颜色透过窗户纸钻进了屋里,西边传来了隆隆得炮声,这是主力已经开始强越平汉铁路了。这炮声提醒他们,主力越过铁路后,就该他们行动了。可此时,他们还没有想出保全自己得良策。
终于有人提出:
“集中火力,选择敌人两军得间隙强行突破,劈开一条血路,沿着大别山脊向东插。”这个方案一提出来,马上有人反对:
“这样一来,就马上暴露了我们的企图,我们很难脱身。”有人又说:
“向东南,直奔大别山腹地,这样走还可以避开伪商城县长顾敬之的土顽势力。”这条路,皮定均夜考虑过,他还派人去实地侦察过,但是地形复杂,必须强占高地,而且很难做到避实击虚,只能硬突,敌人十几万人马,怎么夜能把你堵住。又有人提出:
“多箭头突围,到指定地点集合。”
“这是取消主义。”皮定均严峻地说:
“可以化整为零,还能化零为整吗?这是逃命为主的无组织行动,是绝对不能采取的。”皮定均的严肃态度,使会议有点僵。整天没怎么说话的徐子荣说话了:
“来个回马枪:完成3天掩护任务后,我们全线出击,然后一收,在哪儿藏起来,等敌人出击,他追过去,我们再往东插。问题是一个旅,防守20多里宽的正面,怎么收?向前一个佯攻,这好办,可紧跟着哗地收下来,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谈何容易?”
徐子荣的话把皮定均的思维照亮了。他立即想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刘家冲。但怎么把部队哗地收下来,他也觉得是个难题。
突围的方案有了,但实施起来的困难他心里十分明白。
这时,炮声更猛烈了,皮定均推开窗户,外面的雨点扑进来,打在他的身上,他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就要来了,一个注定要使他扬名,使他的部队扬威的时刻就要来了。
会开完了,皮定均回到住处,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躺在床上,还在不停地思索:主力已经开始强越平汉线了,他们的行动是否顺利?我们能不能完成掩护任务?我们的战抖步骤、行动计划经不经得起实践得考验?情况得发展会不会符合我们得预计?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周详?对于部队得阻击能力,他不太担心。有太行山的老骨干,有豫西的新鲜血液,有数十次的胜利和几次失败的锻炼与考验,有工事作依托,是能够抗得住敌人得进攻得。
他冥思苦想得是完成任务后,如何保存住这支优秀得部队、党得财富。从20多里正面上哗地一下把部队收下来,一时让敌人摸不着头脑,谈何容易?他不愿意这样再躺下去,想出去看看听听。皮定均披上油布走出大门。
门外,雨急一阵缓一阵,风横雨斜。风雨中还能隐隐听到西边传来得枪炮声。皮定均转完一圈,天已经大亮,突然,东方一团和二团所防守得阵地上空腾起成百上千个喷泉似的爆炸烟团,不用等传来声音,皮定均就知道东面的敌人开始炮火准备,大规模的进攻就要开始了。几秒钟后,响起了不断的滚雷般的响声,大地在颤抖。
从24日中原主力向西突围,到此时已经两天了。两天,东面的十几万敌人按兵不动。他们被这些日子皮定均向东突围的“示形”迷惑住了。他组织部队白天向东走,夜晚撤回来,派侦察兵去敌后侦察地形,向老百姓打听进入大别山的道路。经过这样的调查,老百姓自然会做义务宣传员。敌人派特务到包围圈里搞情报,正好把这些全都收集起来了。所有的征候,都印证了中原军区主力要向东突围。等到真的主力向西突围了,他们却不敢相信那是主力,怀疑那是佯动,于是仍然严阵以待。24日下午、整夜,25日一个昼夜,他们就这么观望过去,为皮定均争取到了兵不血刃的两天宝贵时间。现在,阻击3天任务的最后的一天一夜,要动真家伙了。
整个上午炮声隆隆,杀声震天。
皮定均采取了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每个支撑点都是一个山包,每个山包都自成一体,但相互之间又火力交叉,阻止着敌人的推进。皮定均在指挥所里注视着敌人的行动。望远镜里,敌人进攻的队形象潮水一样,一浪退下去,一浪又涌上来。他可不是那种在阵地上等着敌人来揍的人。
“出击!”他向担任阻击的一团和二团下令。部队冒雨扑下山,敌人向后退了一截。可是,但反击的部队一撤到山上,敌人又脚跟脚地粘上来,靠得很近,3次出击,3次都是这样。敌人下决心要抓住这支孤旅。
“敌人盯得这么紧,怎么才能把部队收回来呢?”皮定均在思索着,他身边得参谋长体察到了他的焦虑。一直到了中午,突然出现了转机。原来忽紧忽慢的阵雨骤然变成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一片混沌,几米之外不见人影,整个世界成了一锅粥。
这正是上天给他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出击!把敌人赶得远一点,撤下来,前面留一个营。”皮定均果断地下了命令,随后,他又对作战科长许德厚说:
“你马上去一团,让他们完成掩护任务后,立即去刘家冲。记住,要在两点钟感到。”这是他第一次透露他德隐蔽点。不久,隐隐响起了冲锋号声、机枪声、步枪声。枪声减弱后,半个钟头德样子便沉寂了,只有风雨在狂虐地呼啸。一个旅,防守20多里,只用了半个钟头,就收起来了。皮旅的几千人马,悄然无声地撤下阵地,与风雨融成一体。皮定均在战争史上留下了一个杰作。
26日晚,皮旅冒着狂风暴雨出发了。当那雷电闪烁时,战士们惊奇地发现,排头兵就是他们的旅长皮定均。向西,顺着大路,几路纵队急行军。战士们睁不开眼,雨顺着脸往下流,拉开半步就要掉队,几千人手拉着手,拧成一股绳。前面出现一坐森林。皮定均一步跨了进去,战士们紧紧跟着,毫不理会地上的树桩绊人,一股作气走出了森林。到了尽头,又是大公路。铁流冲上了公路。除了几个旅的领导和团的主官,没有人知道将要去何方。西行20里,皮定均突然向南拐了个直角,抛开了大公路,被踩得稀烂得路面转眼间就被暴雨砸平,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前面是一片泽国——稻田。一块块稻田全是水,比起森林来,田埂更难走。队伍里不断有人掉进水里,发出下饺子得声音。整整折腾了两个小时,走出了六七里地。皮定均又来了一个直角拐弯,一头向东扎去。这支队伍踩烂了得田埂,又被暴雨打成了原来得样子。战士们被皮定均搞糊涂了。一个弯一个弯地拐,这是要到哪里去?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惶惶不安。7千人一个信念,皮定均是个长胜将军,跟着皮旅长,会走上一条通往胜利的路。
将近黎明时,皮定均收主了脚。一夜的强行军,少说也有80里,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只有6户人家,它叫刘家冲。其实它就在白雀园的鼻子底下,转了一夜,差几里路就回到了原地。就在昨天下午,刘家冲还被敌人控制着,大概他们觉得这么一个小村庄,山也很低很小,又靠近两条大公路,这样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绝对藏不了什么大部队,于是就在黄昏的时候撤离了。皮定均及时掌握了这个情报,并利用了敌人这个心里。
一轮朝阳,照着椅形山包,照着近在咫尺的东、南两条大公路。十几万人,几百门大炮,上千辆汽车,隆隆向西紧追,藏在树林里的7千战士都能感觉到地面在轻轻地颤动。倘若敌人的行军队伍有侧方搜索队,倘若敌人对沿途经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树林射击试探,倘若有那几个兵油子溜出队伍去抓鸡,倘若有奸细去告密――情况又会怎样?皮定均的胆量是超人的,因此,实在是不能责怪敌人的平庸,他的这一招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皮定均这个大魔术师把一支第五——七千人的大部队一下子变没了。不要说敌人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就是跟他转了一夜的战士也是身在庐山不知庐山真面目。皮定均把部队安顿下来,他也休息了片刻,就对警卫员说:
“走,我们到各单位去看看。”这时候,大概是上午8点钟的样子,雨已经没有夜间那样猛了,雷也无声了,风也停了。皮定均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漫步经心地走在田埂上,似乎想舒展一下筋骨。他的部队正在吃干粮――炒豆,他们一手抓炒豆,一边用搪瓷碗舀一碗雨水。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夜,大家都饿了,吃得特别香。
“同志们辛苦了。”皮定均每到一地,都和战士们打着招呼,战士们也对他微笑着,回敬着。慢慢地,他走上了旁边只有30米高得山顶。旅部警卫连得一个战士在放哨,监视着潢麻公路的情况。皮定均问了问情况,从警卫员手里接过望远镜,对着公路观察。
“唉,敌人向白雀园走得怪有劲的。”哨兵说。
“再有劲,什么也捞不到。”皮定均的警卫员说。
“不,我们部队从白雀园路过时,丢了不少草鞋呢!”皮定均说着话,笑呢。警卫员和哨兵也被他的话逗笑呢。皮定均离开呢哨位,又到各团看了看,每到一处,他都给部队留下了悠然自得和从容不迫得气氛。尽管坦克的履带扎扎地震撼着大地,但这方圆不到百米的角落里却是天下太平。
28日凌晨,皮旅7千人马与阳光一起来到潢麻公路上,皮定均下令:
“跑步通过!”前面就是小界岭――河南、湖北交界的一座山峰,两省间的交通要道。他刚过了公路,便衣侦察小组就抓来了鸡个俘虏,侦察员说这是守小界岭的13师的情报小组。他们站在皮定均的面前只打哆嗦。皮定均连问了几遍你们的部队在哪,他们都没听见。好一会儿,他们稳住了神,才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们――我们不知道你们去哪了――上面叫我们去侦察――想――想步到你们还在这里―――”
“是啊,想步到还会在这里见面吧!小界岭还有多少人?”
一个俘虏不禁苦笑,指了指西北方向:
“都去追了!”皮定均不禁朗声大笑,这第一道封锁线,终于被他踩在了脚下。当皮定均踏上小界岭东南的风波山时,才听到潢麻公路上响起了枪声。
7月1日上午,皮旅已经深入到大别山的腹地――鄂豫皖边界。行至商城县的一个小村庄,面临着一座大山。皮定均拿出地图,仔细对照了一下,又问了向导,才知道这座山叫大牛山,是鄂豫皖三省的咽喉要地,山高1900米,又属于反共老手顾敬之的辖区。部队经过3天的急行军,人困马乏,面对这样一座大山,需要恢复一下体力。皮定均派处侦察连,去前面的两个山头担任警戒,然后命令部队靠近溪水边休息,择地作饭,等待后面的部队靠上来,吃完饭便向大牛山进发。皮定均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刚点上烟,抽了一口,前面枪声大作。皮定均站起来,看见通信员迎面跑来报告:
“敌人已经埋伏在东面的两个山头上,和侦察连打起来了。”
“好小子,真是冤家路窄!”皮定均忙跑上附近的小高地,作为临时指挥所位置,观察和研究情况。皮定均判断,敌人的战斗力不会很强,看见一个连就急忙开火,说明他们也很害怕。现在必须立即抢官而过,否则,附近的敌人闻讯赶来,部队处窄山洼里,又被消灭的危险。皮定均决定一团抢占前面的山头,掩护二团和三团通过。
王城汉团长接令后,带着战士向右翼山头飞奔而去,他们经过急行军,没有休息,没有吃饭,但枪声一响,他们就把一切都丢到脑后了。他们冲进森林,一个冲锋,就抢下了制高点。皮定均跟着爬上山,正赶上敌人反扑上来,只听见战士们齐声喊:
“一、二、三!”接着集群手榴弹就爆炸了。敌人争相逃命,有的滚落悬崖,有的挂在树上,狼狈之像把皮定均都逗乐了。部队一鼓作气地通过了大牛山。
第二天,皮旅到了金寨县,这是皮定均的家乡。7月3日晚,皮定均部署侦察连巧取金寨县重镇吴家店。当他走在镇上的街道时,看见墙上还残留着当年闹红军时的标语。离开家已经16年了,今天,皮定均终于回来了。皮定均要在吴家店休整3天,补充粮食和鞋子。当天晚上,南面的一个乡长带着一队民夫把大米送到吴家店,另一个乡长也送来了粮食。皮旅千里突围,一路上这样的事情不下几十起,但都很顺利。白天,老百姓不敢接近队伍,但一到晚上,老乡们就主动来了,他们和皮定均谈起红军离开后这里的老百姓遭受的迫害,所到动情处,不禁都哭了起来。
皮旅在吴家店驻扎的第一天,皮旅就新添了一个新生命。参加皮旅突围的女同志共有23个,千里跋涉共生了两个孩子,这是第一个。小生命迎着枪声来到了这个世界,让皮定均很是高兴,他特地关照派一副担架,四个战士轮流抬着母女。但是,皮定均心头更多的是忧愁。他与纵队和中原军区失去了联系。
还是在刘家冲的时候,皮定均就叫电台班架起电台,不停地呼叫,那时他还想,主力刚过平汉线,正在紧急西进,无暇架电台,自然是联系不上了。现在到了吴家店,他让报务员轮换守在机器旁,从明月初升到东方破晓,又从东方破晓到宿鸟投林,天上地下搜了个遍,可还是没有主力的消息。一支部队单独行动,和主力联系不上是十分危险的。这使得皮定均焦躁不安,火气很大,他少有地冲电台台长发起了火。
联系不上纵队和军区,皮定均叫电台联系延安总部。开头也是没有回音,一直到了休整的第3天,红色电波传来了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这个指示实在是无法再简单,只有两个字,而且被重复了好几遍:
“快走!快走!快走!―――
“联系上了,我们和延安联系上了!”消息传开,整个旅部一片欢腾。“快走”!这是党中央给皮旅的指示,是党中央对7千子弟兵的关怀,是党中央在一片迷雾中为皮定均点燃起的一盏导航的明灯。
快走,抛开重兵追击,去苏中解放区与兄弟部队汇合。
这一天,皮定均率领这支孤军向东进发了。
经过3天的修整,部队每人有了一双布鞋,两双草鞋,有了5天的干粮。7月7日一早,7千人的队伍继续东进了。部队出发时,吴家店的乡亲们送别到村口。皮定均安慰大家说:
“乡亲们,要保重,不久我们就一定、一定回来的。我们相见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部队走出很远很远,皮定均频频回首,他看到村头还站着一群人。
1946年7月9日下午,皮旅经过七八十里地的行军,到达小镇,队伍继续行军,皮定均却在一坐古庙前停了下来,他看到庙门前挂着一副对联:漫水漂来千笠寺,青风吹去万人愁。这时,一个穿着破烂袈裟的老和尚冲庙里出来,他大量了一下门前的队伍,又看看站着的皮定均,慢慢走上前问道:
“你们是红军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皮定均很佩服这个出家人的眼力。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是红军!”
皮定均指着门前的对联说:
“青风大概是指青风岭吧?离这还有多远?”
“是青风岭,前面那座大山就是,离这儿不过一二十里路。万人愁也是一座大山的名字,在青风岭南面,是天柱山的主峰,高不可攀――
青风岭,出大别山的必经之路,第6感官告诉他,敌人不会放弃这个有力的阻击阵地。皮定均拿起望远镜,看见青风岭峭壁陡立,南面的天柱山像天柱一样只插云宵。皮定均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琢磨:敌人真若以重兵扼守天险,在这高山阻路,重兵追击的绝境中,7千人马必将陷于死地。
皮定均匆匆同和尚告别,去追赶前卫团。他找到了前卫团长钟发生,命令道:
“部队立即埋锅造饭,两小时内吃完。哪个连先吃完,哪个连先出发,争取每一分钟,一定要抢占青风岭,保证全旅安全通过。”钟发生立即按命令做了布置。两小时后,皮定均就听到了枪声。他急忙赶上前去,隐蔽在一座桥墩下观察:青风岭像一堵墙横在前面。山的坡度很陡,中间有一条唯一的石板道,已经被敌人的轻重机枪封锁了。先头部队的几次冲锋都失败了,山上的敌人还在大喊:
“你们插翅难飞了!投降吧!”
皮定均气得大骂:
“狗崽子,让你狂,等着我来收拾你。”他一连派出3个通信员,催钟发生赶快拿下青风岭。在山脚下的钟发生,用望远镜观察南山,见山上树木很多,但主峰靠近山顶的100米没有树,只有草。他反复看了很久,没见到人影。那个山头是主峰,左面有个垭口,石板路直通垭口。敌人只占领了垭口和左边较低的一个山头。钟发生命令一营迂回上去。洋洋得意的敌人只瞄准了正面的二营,没有发现一营。一个小时后,迂回的部队上去了,居高临下地对敌人开火了,敌人一下子被打乱了,正面的二营也开始冲锋。没过多久,青峰岭上的枪声停了。皮定均收起望远镜,自言自语地说:
“这才是真正的战士,他们为全国解放立了头功。”
皮定均走上青峰岭,一对俘虏站在路旁,个个头耸拉着脑袋,弯着腰。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要阻拦的皮旅会突破天险,站在他们面前。皮定均对他们说:
“你们替蒋介石打内战,不值得。现在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回家吧。”
皮定均迎着夕阳,站在垭口看着自己的部队通过。这时,他的警卫员跑来对他说:
“旅长,刚才3团参谋长的爱人生了个小孩。”皮定均一听,忙问:
“情况怎么样?”
“母子平安。参谋长还给孩子起名叫‘突突’,说是纪念这次战斗。”皮定均笑了:
“这是个好名。突围路上,战火纷飞,婴儿诞生,后继有人呀。”
在最后一缕夕阳里,皮定均和徐子荣一起登上了主峰,他要身临其境,领略一下险峻的风光。山顶上风声猎猎,只有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皮定均对徐子荣说:
“老徐,你知道李白的《蜀道难》吗?”
“知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那你看皖道如何?”
“皖道更难,悬崖绝壁,敌人阻击,难以想象呀。”
“可这难不倒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
经过几天的行军,抢过大河磨子潭,来到了毛坦厂小镇,它后面的一座大山就是大别山麓最后一座山,过了这座山,就是皖中平原了。7月13日,皮旅7千人马集合在东山山坡上,开穿越皖中平原动员大会。平川漫漫,道路纵横,电杆成行,这完全陌生的景色使皮旅指战员精神紧张起来。他们下意识地感到,地形对自己多么不利!他们必须穿越眼前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历史有很多相似之处,12年前,红28军在高敬亭的带领下向西挺进,到了大别山最西边的一座山上,想去陕北与红25军会师。他们面对关中平原心弦收紧了。一位老和尚说,这样一支孤军,要穿越重兵把守的千里平原,会被敌人消灭掉。高敬亭接受了老和尚的建议,带领队伍回师大别山。时移势易,眼前的局势不容皮定均回师大别山。皖中平原,南面是蒋介石的大本营南京,从南京往西依次是合肥,蚌埠,东北角上是徐州,这些地方屯驻大军数十万,几个小时就能机动到皖中平原任何一个地方。在他们背后,还有几个师的追兵在兼程东追。在大别山东麓,也有数倍于皮旅的军队随时准备出动阻截他们。只要他们得手,在某一点上把这股铁流堵住,只要堵上几个钟头,便会大兵云集,铁流就要停滞,就要被消灭。7千人马怀着紧张的心理,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旅长。
“我们要粉碎敌人的阴谋。”这是皮定均做穿越皖中平原动员时说的第一句话。他命令部队轻装,除了武器弹药和身上穿的衣服,其它的一切都统统扔掉,用连续5昼夜的时间,飞越皖中平原,夺取突围的最后胜利。群山在呼应:5昼夜飞皖中平原。5昼夜连续行军,不宿营,不停顿,飞越700里——这是皮定均跨过皖中平原的战术。轻装!轻装!彻底轻装!背包丢了,7千个背包,丢满了整整一山沟,要么胜利,要么永远不要睡觉。部队出发了。向东,一团是前卫,三团是后卫。前卫部队前面是便衣侦察队,带领前卫团、一马当先的就是皮定均。许多同志一边走路,一边闭着眼睛睡觉,一不留神,就掉进了水田里。有的同志一觉醒来,伸手一摸前面没人,便赶紧追上去。骑在马上的人,刚合上眼,就从马背上掉下来,又忙牵着牲口追上去。走!白天走!夜间走!不停地走!皮定均把自己的部队搞得屁滚尿流,把围追堵截的敌人也搞得屁滚尿流。在山下堵截他们的敌人全都相应地行动,全都乱了套。当然,国民党的军队不能和他们相比,他们总有休息的时候。
一天夜里,先头连摸进了一个小镇,见到处都是兵,一个挨着一个,睡了一条街。“我们的部队先到了?”侦察兵有点不相信,再仔细一看,全是国民党兵。他在街头找到一个站岗的,那家伙靠着墙睡着了,他踢了那家伙一脚:“你像个什么样子?”站岗的被他踢醒了,忙立正站好。“你是哪个部队的?”站岗的说他们是某师某团的,先到一步,走了一整天,全累趴下了。皮定均接到报告,带领先头团扑进镇子,一枪没放,把一个团的枪全缴了。但枪、俘虏带不走,他下令把枪架起来烧了,俘虏全部放走了。在镇上停了不到一小时,部队又要出发,向北拐凤阳,在凤阳找到地下县委。皮定均下令:在这里吃饭,吃完饭立即出发。团长钟发生提出:“部队太疲劳了。休息一天再走。”皮定均说:“不能休息。”两个人争执起来。钟发生火性大发,指着皮定均骂:“算什么英雄,怕死鬼!什么打仗?在这里休息一天,敌人来了,老子干它!”皮定均却不发火,他说:“同志们,我们在这里停留3个小时,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走,服从命令!”政委徐子荣打圆场:“部队太疲劳了,是不是稍休息1小时?”皮定均没有给政委面子:“敌人在追、在堵我们,比我们多好几倍,如果把部队损失了,对不起党!”战争千变万化,关键是抓住机遇,这需要才能,需要天才。钟发生走了,一边走,一边骂,皮定均像是没听见,吃完了饭,皮定均到了一团,问道:“老钟,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钟发生回答:“部队已经做好准备。”钟发生,一个老资格的军人,分歧归分歧,但一但决定下来,执行起来却毫不打折扣。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上,有过1昼夜奔袭240里的范例。5昼夜连续行军却极少发生。这是第4个夜晚的行军。天刚亮,淮南公路出现在视野里。
这条公路是国民党军挡住皮旅的重要防线。看到公路,皮定均打马向前,赶到前卫团的前面,他和侦察兵一起观察着路面的情况。一个侦察兵爬上电线杆,搭上电线,下面的电话机马上传出了声音,皮定均接过话筒一听,是合肥国民党军队在和蚌埠驻军联系,他们说从大别山下来一股共军,可能要穿过公路向东去,要蚌埠出兵和合肥的军队一起南北夹击。皮定均放下电话,马上命令一个侦察兵跑步传达命令:
“跑步前进,马上穿过淮南路。”
部队快速地通过了公路,没有一个伤亡,情绪立即高涨起来。他们觉得走过了这条路,离家也就不远了。果然,在第5天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正是皖中平原热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皮定均率先头部队走进红心铺镇外一片林荫。他刚擦了一把汗,就听到隐隐约约的一声长音:“呜——”是火车叫!这真仿佛是天边的春雷,震得皮定均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跨过津浦铁路就是根据地,这句口号马上就成了现实了!过了那两根铁轨就是解放区的天了。皮定均还没喘过气来,侦察连就送来了两个俘虏,皮定均一审,知道国民党部孙良诚部已从明光出发,要在明光和管店车站之间打一个伏击。审讯完毕,皮定均马上改变路线,走管店至三界车站间的地段。皮定均站在夕照的霞光里,领着大家做最后的冲刺,先是在大路上跑,后又插进小路,一气跑了几十里,一路上不停地鼓动大家:
“快!跟上,过了铁路就是家了。”
队伍跑到一个瓜棚前停下来,前卫二团向皮定均报告说,前面就是铁路了。皮定均把手一挥,果断地说:
“过路!”
尖兵连马上跨过护路沟,踏上路基,直奔对面的山头。紧接着的几个连队相继占领了居高临下的阵地,架起了机枪。紧接着一团也过了铁路,一个战士用脚剁了剁铁轨说:
“嗨!到底过来了!”他们天天巴望着过这条铁路,今天终于把它踩在了脚下,心里自然会涌起一股豪情。天快亮了,皮定均爬上路东的一个山包,这时,一辆装甲车吐着火舌开了过来,是敌人!它的枪一响,四面碉堡里的敌人也跟着开起了枪。与此同时,明光、管店的敌人也出动了,皮定均站在山包上,下了整个突围期间最痛快的一道命令:
“打!把子弹、炮弹全部打光,一发也不留!”过去哪敢如此大方,全部的给养就在身上,打一发少一发,今天他要光着膀子和敌人干一场,什么5路进军,算个屌!15万大军的压力他都用肩膀抗过来了,最后这个浪头还算什么?皮旅战士们憋了一肚的窝囊火也爆发出来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敌人被这群不要命的战士吓倒了,他们纷纷退却。等后卫团过了铁路,皮定均收拢部队,再往下走时,前面出现了一支部队,皮定均举起望远镜一看,高兴地跳了起来:是来迎接他们的淮南大队。这一刹那,整个队伍沸腾了!两支队伍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热泪滚滚,全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皮定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5天5夜的平原飞兵啊!终于被他闯过来了!
皮定均的7千铁流,纵横3千里,到达目的地时,兵员基本没有减少,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从此,皮旅,就成了这支部队的代称。周恩来曾对皮定均说:
“你的部队虽说只是一个旅,但中央军委一直把你们当作一个方面军在使用。”纵观全军,得此评价的只有这一支部队。
三、血战大杨湖的12军
1945年8月25日,一架美国飞机从延安起飞。
这是一架美军DC——9军用运输机,是往延安运救援物品的,当他们要返回时,毛泽东请他们帮忙带几个人到山西解放区去。豪爽的美国人答应了。他们不知道他们即将要带走的几个人都是中国共产党各区的前线最高指挥官:刘伯承、陈毅、林彪、邓小平、陈赓、杨得志、邓华、王近山等二十多人,几乎是共产党军队里的精英。起飞前,下面送行的人看到,飞机上的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降落伞,还发现飞机的飞行员是美国人,乘客全都是中国人,而且,他们没一个人会说英语。于是,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临时点将,派会讲英语的黄华也上了飞机,负责与美军飞行员对话联系。知道内情的人都捏着一把汗,悬着一颗心,有一句话始终没说出口:冒的险太大了,如果有个什么万一,可就把共产党的家当赔了一大半呀!但是那些乘客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依旧在那里谈笑风生。王近山还特意坐到靠门的边上,因为飞机的门给弄丢了,所以一股一股的风拼命往里灌,发出呼呼的巨响。王近山觉得这很有趣,丝毫没把什么危险放在心上。也难怪,什么事能吓倒他王疯子呢?比这更危险的事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
飞机的确飞得快,说话间就到了太行山长黎县的长凝机场。参谋长李达派了一个骑排到机场迎接。刘、邓带着陈赓、王近山等人未做停留,就立即奔赴30里开外的军去驻地——赤岸。其时,遵中央统一部署,129师已经改为晋冀鲁豫军区,司令部刘伯承,政委邓小平,全军共有野战部队8万人,地方部队23万人。其中战斗力最强的太岳纵队司令员是陈赓,副司令员是王近山。
毛泽东料定在国共谈判期间,蒋介石会挑起战争。果不其然,抗战胜利后国共双方最激烈的军事对抗,首先在太行山地区爆发了。
盘踞在晋西南的阎西山选中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以上党为中心的长治地区。为此,他派了手下十大将之一的史泽波率1万6千人直扑上党。史泽波的悍然入侵,就像在解放区的心腹插上了一把尖刀,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为除心腹之患,刘、邓发起了上党战役,刘伯承的核心计划是围城打援。太岳纵队奉命在老爷岭和关上地区围歼敌增援部队。当时,我军编制不充实,多数团的人员在千人以下,部队装备也差,全军区只有山炮6门,仅半数团有迫击炮2—4门,机枪3—4挺。新参军入伍的战士还多用大刀、长矛,弹药也奇缺,不少步枪只有数发子弹。就是这样的一支部队,在陈赓和王近山的指挥下,与增援的敌人激战数日,靠迅速追击、截击、猛烈穿插等战术,把敌人的军官队、敢死队都杀得东逃西窜。10月12日,骄狂的史泽波终于落到了太岳纵队的手中,当了俘虏。
上党之战,王近山的表现让刘伯承、邓小平十分满意。1945年11月5日,刘、邓的六纵队在磁县马头镇组建。他们挑选王近山为这支后来的王牌12军的主官。
这一天的太阳遍地流金,王近山策马赶到6纵,把往昔的赫赫战功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新的征程在等着他。
1946年6月下旬,整个中华大地赤日炎炎,暑气蒸腾,但是内战的阴云却日益密布在中华大地的上空。可是,曾经存在的和平幻想消蚀了部分部队的战斗力。停战以后,军区集中旅以上干部学习刘少奇的《和平民主新阶段》,部队停止征兵,裁员缩编,现在又要打仗,有人在会上发牢骚:
“这仗怎么打?一个连几十个人,一个班才几个人。没辙。”兵员的不足是指挥员们的情绪受大很大的波动。刘伯承觉得光靠磨嘴皮子不是办法,要让这些领兵打仗大的人闻闻火药味。于是,刘伯承亲自带队,领着旅长们去打靶。在靶场上,刘伯承对部下说:
“兵要精,将要强,今天我们实弹打靶,看谁打得好!”说完,刘伯承第一个走上靶位。
老将军不愧是个老军人,持枪、卧倒、瞄准、射击,一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可惜,他那只在战争中损坏的左眼没能让他挣气,一连三发都没能上靶。刘伯承拍拍手上的土,自嘲地笑着说:
“我嘛,只是做个样子,下面看你们的了。”接下来,纵队司令员、旅长一个个鱼贯上场,可成绩却不尽人意。打得最好的是旅这一级,旅以上的却命中率不高。打得不好的人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低声地叽叽咕咕:
“这有什么?师长也没打好。”不想,这句话让刘伯承听见了,他晃动高大的身躯走到大家面前,大声说:
“我打不好,是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你们呢,年纪小,也打不好?全国性的内战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和平、松懈,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是危险的,要死人的。你们的成绩都这样,部队的状况也可想而知。在将要开始的战斗中,你们是要证明自己是将才,还是无能呢?”刘伯承的话,如响雷一般,敲响在所有人的心头。各主官们回部队后,立刻掀起了一股练兵的热潮。
有一支部队练兵练得尤其火热,骄阳下,将士们汗流浃背,虎虎生威的喊杀声响彻云霄,他们的两名主官——纵队司令员王近山和政委杜义德也毫不松懈地在训练场上指挥着。那时的王近山只有31岁,杜义德也才34岁,两位少帅统领着比他们更年轻的部队——6纵。这支部队中历史较长的只有46团,是在红25军特务营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其他的部队以前都是太行山的分区部队,缺乏大兵团作战的经验,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翻身农民和从国民党俘虏过来参军的“解放战士”。可想而知,这样的部队太需要系统正规严格训练才能成气候。
但是,蒋介石却不会给他们留下太多的时间,解放战争的烽火已经熊熊燃起,王近山没有理由让这支部队关起门来连而不战。王近山和杜义德两人都是不服输的人,既然要打,那就先打起来再说吧。王近山信心十足地对新战士们说:
“不用怕!你们可比我刚打仗的时候勇敢多了,我那时连枪都没见过,用嘴咬着废子弹去吓唬地主,嘿!没想到还真把那老小子给唬住了。”王近山说起自己以前的故事,新战士听着都惊讶地笑了。王近山说:
“看看,你们也认为荒唐吧?这说明你们见多识广嘛。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打仗。你要这样想,我水平差,你比我还要差;我怕死,敌人比我更怕死!我们有毛主席,他可比蒋介石厉害!在我们的身后,还有全国的老百姓!我们就豁出来几仗打不好,算交学费,这样一想啊,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你们说对不对?”
“对!王司令,你就看我们的吧,我们决没有一个人当孬种!决不丢6纵的脸!”王近山听了战士们的话,笑了。他抬起眼睛,望着血红的太阳,心里涌起一阵豪情。往日的辉煌已经消融到了天际,明天的疆场将会是更壮丽的事业。
中原战场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古以来,得中原者得天下,蒋介石也明白这个道理。1946年6月下旬,蒋介石以一百五十三个旅一百五十八万人气势汹汹地向中原压来,瞬时,战火烧红了中国的半壁江山。但骄横的蒋介石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步骤,贯通中国东西部的铁路大动脉陇海线是一条连接国民党各大战区的生命线,然而,在开封至徐州的新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他却只部署了正规军两个师结合地方团守备。这样,开封至徐州就如同从陇海线上扯出的一截肚肠,袒露在刘邓的眼皮底下。刘邓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战机的,在野战军大会上,刘伯承说:
“我们的铁锤首先要打在蒋介石发动内战的大动脉——陇海线上!打乱敌人发动内战的部署和时间表!支援李先念的中原解放军胜利突围!”中原的第一仗,刘邓交给了新成立的6纵。王近山、杜义德受命后,在濮阳召开6纵团以上的动员大会,王近山说:
“自6纵成立以来,我们还没有好好的表现过,想必风凉话大家已经听过不少,人家说,‘吃九块半的还不如吃六块半的强’(当时,野战军的津贴是每月九块半,地方部队的津贴是每月六块半)。这话不好听,今后也不再听了。这一次我们要为野战军争光,为六纵争光,打出野战军的样子来。我们的口号是:‘全力以赴,坚决打好第一仗!我们的任务是先取兰封,截断陇海路。”
响鼓不用重锤敲。憋足了劲的六纵都是些气冲霄汉的汉子,谁受得了当小媳妇低眉顺眼的气?与别的部队比,六纵是年轻,可年轻又怎么样?于是,兰封一仗,六纵展示出自己并不是花拳秀腿,而是一只铁拳。结果,打兰封只用了一天,就取得了胜利,赢来了喝彩,六纵的将士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他们的神情让别的部队只嘟哝:
“六纵命好,上去就捡了便宜,该他们露脸呀!”
兰封一仗,让六纵在刘邓心目中有了地位,对蒋介石来说,就有些伤自尊了。陇海线上被捅了一刀,他又痛又恨,就打发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后又做过黄埔教官的“双料福星”刘峙带着几十万大军来找刘邓算帐。不过,蒋介石知道刘峙的能耐有限,怕他一个人应付不了刘伯承,又派“小诸葛”白崇禧和参谋长陈诚急赴郑州,协助刘峙调兵遣将,这可真算得上高规格了。
菏泽,晋冀鲁豫野战军司令部,刘邓也召开了作战会议。墙上的军用地图,用显著的标记标出了敌我的态势,,参加会议的人一看就明白蒋介石的作战意图:以优势兵力对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实施钳形攻势,分进合击。。刘伯承分析了面临的形势,他说:
“要粉碎敌人的钳形攻势,关键在于充分利用敌人的弱点,乘敌人还没合拢,各路敌军仍处于分散之机,先将其中一支箭头折断!”邓小平走到地图前说:
“我们考虑有两个方案,一个是暂时避开敌人的锋芒,将我主力迅速撤到黄河以北修整一个短时间,然后再寻机南下歼敌。从局部考虑,这个方案对我们有利。但这样一来,势必增加陈毅、李先念他们的压力,对全局不利;再一个方案是咬牙打这一仗,这样,我们的包袱会背得比较重一些,但会减轻陈毅和李先念的压力,对全局有利!我的意见是第二个方案为好。”刘伯承说:
“我赞成你的意见,蒋介石是饭馆子战术,送来一桌还不等你吃完,又送来一桌,逼着你吃,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送来了,我们就放开肚皮吃!”
今天的气氛很反常,两位主帅一唱一和,他们的得意爱将却一个个都不作声。刘邓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发火,他们理解部将的苦衷,在座的司令政委,哪个不是跟着他们喋血沙场打出来的,哪个不是敢把脑袋挂在刀尖上往前冲的虎将?邓小平沉默了一会,又开口说话了,话说得很动感情:
“你们打累了,要休整,我理解诸位,但我们这支部队在外面名声很大,叫什么刘邓大军,其实我们就这点家底,撑死不过5万人,外加几门山炮,迫击炮,弹药也很缺。我们部队的这批战士,大部分都是翻身解放的农民子弟,素质很好,陇海之战伤亡5000人,补充不多,拿这批骨干去打,实在有些心疼---”
王近山心里一热,他站了起来,开口说话了。这段话成为他一生中的风碑,也成就了一支王牌部队的名声:
“我主张打!我和政委商量了,我们纵队打,我们六纵,比起二纵、三纵、七纵来,是个年轻的纵队,拿我们去和敌人拼,是值得的!只要主力纵队能保存下来,晋冀鲁豫解放区就能坚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因此,拿我们去拼!”王近山虎目灼灼,一气说了下去:
“一号(刘伯承司令员)、二号(邓小平政委),我王近山今天立下军令状,我们六纵要求承担最艰巨的任务!坚决打!如果纵队打得只剩一个旅,我当旅长,老杜当旅政委;打得只剩一个连,我当连长,老杜当指导员;全纵队打光,对得起党,对得起哺育我们的太行山父老乡亲们!”全场肃然。杜义德站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站在王近山身边。在座的人都明白,军令状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玩个人英雄主义,一个人的脑袋或许不值什么,但拿上万人的脑袋出风头,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王近山不是出风头的人,他明白自己令的是军令状,从这一刻起,他和他的纵队就要全部拉到枪眼上了。不爱激动的刘伯承、邓小平也激动了,邓小平把手往空中一劈,说:
“我支持你,你打!”刘伯承“忽”地站了起来:
“政委说了算,你打!”他走到地图前,大家也跟着围了上来,刘伯承指着地图说:
“西路之敌,数量多于东路,但多为杂牌军,其中只有赵锡田的整三师是嫡系,打整三师,破其一路,则可破其西路大钳,使其两路大军跛了一支脚,敌人势必会乱了阵脚,我则可以分路围歼,各个击破,这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刘伯承掷下铅笔,神情极其严峻。他知道他在和蒋介石在下一招险棋,如果吃不掉整三师,东西两路大军就会合围,全军将会陷入灭顶之灾;如果吃掉整三师,他就赢了。现在,千钧重担压在王近山和他的纵队身上了。
六纵和赵锡田的整三师干上了。十八旅阻截两天后,后撤几十里,接下来十六旅和十气旅轮番阻截,一直把整三师引到马庄,这时候,整三师已经和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而赵锡田还不知道灭顶之灾已经来临,他还在不停地向南京发报捷电报,蒋介石的嘉奖令也在发往鲁西南。陈诚、刘峙也为赵锡田的战国所鼓舞,亲临前线慰问。当刘峙在高空中垂询时,赵锡田居然在无线电里不用密语,傲气十足地回答:
“刘司令,飞机不需要了,就凭我这点装备,不把共军赶进黄河,也叫他们回太行山去!”
刘峙吃了一惊:
“怎么不用密语?”
“咳,我这是玻璃瓶元宝,公开地干,放心吧,共军没这个东西。”他的话,被监听的六纵听了个明明白白,王近山咬着牙说:
“好小子,看谁把谁赶到黄河里。”王近山按刘伯承的部署,把整三师引进了预定的战场——大杨湖。刘伯承见时机到了,下命令道:
“可以出击了。”
1946年9月5日这一天,大杨湖,这个鲁西南不起眼的小村庄,就成了国共两军决战之地,此后的大杨湖,无论是在国民党军队的战史上,还是在共产党军队的史册上,都是一个抹不掉的名字。时针指向23点,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大杨湖剎那间在枪炮中颤抖起来。
赵锡田的59团的确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们见自己被包围了,心不慌,更不怕,仗着他们最先进的美式装备,根本不把六纵那几支烧火棍放在眼里,枪炮声在大杨湖上空响了整整36个小时,六纵以极大的伤亡歼敌一部,却并没破坏敌人的基本阵脚。
王近山的指挥部设在离敌人约300米的地方,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把指挥部设在离敌人近得不能在近的地方,他要战士们在冲锋的时候能看见他,知道他们的司令员将与他们共存亡,他要用自己的肉眼就能看见敌人的动静,好及时调兵遣将,紧急处置敌情。
炮弹在四周炸响,王近山仿佛没有听见,他低着头,看着地图:
“这个大杨湖整三师的要害。必须从这里开刀,才能迅速打乱刘峙和赵锡田的阵势,这一仗事关全局,我们一定要集中优势兵力,不惜一切代价,抢到敌人援兵到来以前,从大杨湖趟开一条血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谁要是后退半步,就给我毙了!攻不下来,就别活着回来见我!”王近山也开始耍横了,“疯子”的原形露出来了。
“肖永银!”王近山开始择将了。
“十八旅打主攻!另外十七旅的四十九团也给你。你们从村东南和西南向大杨湖突击。十六旅主力由北进攻。十七旅担任预备队!”王近山思路清晰,成竹在胸,将官们也感染了他的自信和沉着。王近山布置完毕,一字一顿地说:
“同志们,这是一场恶战,我们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血战到底。”
是夜,23时整,三颗信号弹腾空升起,最后的总攻开始了。
战斗一开始就很激烈,枪弹炮弹像狂淘巨浪一样盖向大杨湖,村庄火光冲天,杀声震天。担任主攻的十八旅旅长肖永银指挥着五十二团向村北面突进。五十二团投入战斗十是一个满员的团,可仅仅提个冲锋,就损失了四百人,以如此的代价,只换来区区几间民房,立足未稳,四周就布满了敌人,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在敌人看来,这如同在身上嵌进了一个铁钉,非要把它剜掉不可。肖永银在电话里听到五十二团团长语调都失去了平衡,知道他这会被敌人攻得头皮发麻。五十二团能否站得住脚,巩固前沿,关系可是太大了。他对着电话大喊:
“你要主动去攻敌人,你攻它,它就不攻你了。记住,打败了,杀头!”五十二团团长明白,杀头的话可不是吓唬他,真要打败了,全旅将不存在。在这情况下团长反而冷静了,他指挥部队拼死抵抗着敌人的进攻。肖永银看了一会情况,又马上呼叫五十四团,可参谋对着电话喊了好久,却不见他们回话,肖永银心里仿佛压了一块重石,他知道,五十四团一定遇上了不测。五十四团开始打得还很顺利,占领了好几座院子,当他们正于四周扑来的敌人战斗时,整三师出动大批援军,从他们屁股后面杀来。敌人在坦克的掩护下,两面夹攻,企图以此扭转战局,被围困的敌人,一见来了援兵,也来了精神,拼命地进攻,攻势变得空前凌厉。炮弹急雨般落在院子里,战况极为掺烈。在敌人的两面夹攻下,五十四团渐不能支。团长卢彦山和政委李少清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临了,正在这时,电话接通了,卢彦山缓缓地说:
“我是卢彦山,旅长,外面的来了,里面的也出来了,两面夹击我们。我要出战了,请旅长派五百付担架来。”肖永银拿着电话的手沁出了冷汗,只感到背上有一条冷蛇在爬行-----团长要出战了,最后的请求竟然是要五百付担架!这个团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如果半小时不给他援兵,他就完了!五十四团被敌人端掉,大杨湖就输掉了,仗也就打完了!然而,大杨湖的背后,是整个纵队,整个刘邓大军!整个战役转败为胜的希望,就是大杨湖的胜利!肖永银猛地用拳头砸了下自己的脑袋,他抓起水壶,灌了一大口酒,然后两眼盯着地图,四处寻找可调的兵力。突然,他看到紧挨着大杨湖的小杨湖,在小杨湖村的外围,有五十三团的两个营,原来的部署书这两个营必须像钉子一样钉牢在那里,警戒小杨湖的敌人,保护五十四团的后侧,形成背靠背的形势。但小杨湖的敌人没有出来,整个战场上,只有这两个营没有战事。但这两个营却是万万动不得的,一旦小杨湖的敌人出来,全旅将处于腹背受敌的局面!然而,他只能动用这两个营了,战场上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选择,战机稍纵即失,片刻的犹豫,或许会永远失去挽回战局的希望,战士就会无辜流血。到了这时候,化险为夷于铤而走险,转败为胜与全军覆没,几乎是相等的,他必须铤而走险了。肖永银抓起电话,命令五十三团团长:
“你赶快把屁股调过来,从五十四团的右侧投入战斗。快,限你十分钟打响战斗!”然后他马上向王近山报告说:
“五十四团情况紧急,我把五十三团拉上去了。”王近山一听急了:
“怎么把那个部队抽上去了?敌人出来怎么办?”肖永银听不下去了,对着电话喊:
“你知道,火烧了我的眉毛。”听筒里半天没声音。谁都知道王近山脾气火爆,下级军官如此顶撞他,肯定会招来一场雷霆之怒。肖永银硬着头皮,等待着,然而,话筒里王近山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好吧,我再给你两个团。”肖永银松了口气,他知道王近山默许了他的随机处置,而且还把手中能打硬仗的两个团,也是唯一的机动兵力给了他。不大一会,援兵到了,大杨湖的战局稍缓。
一束手电筒的光圈在地上晃动,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向前移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小跑的警卫员。六纵指挥所里的人,都吃惊地睁大眼睛,那竟然是刘伯承。刘司令员到了炮弹射程以内的前方指挥所,顿时让每个人手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万一炮弹落下来下来,后果不堪设想。王近山想说:司令员,你真不该来,这里太危险了!但他一看刘伯承的脸色,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刘伯承一进门,脱口就问:
“大杨湖怎么样了?”统帅到底放心不下,亲自来坐阵了。
“十八旅的肖永银在指挥,”王近山赶紧回答,刘伯承点点头,有俯身去看地图,王近山指着地图汇报刚才发生的情况,他的话音刚落,刘伯承说:
“告诉肖永银,我马上到十八旅指挥所,看他们去!”王近山两道浓眉挤到了一起,心里暗暗叫苦,这里已经是够危险了,你还要到十八旅去,谁能负责你的安全?但他又不能违抗司令员的命令。无奈,只有拿起电话说:
“老肖,师长要到你们那里去----”那端传来肖永银焦灼的声音:
“请转告师长,不要来了!我们保证打好,请师长放心!”声音很大,电话旁的刘伯承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仍旧称刘伯承为师长,刘伯承也喜欢部下如此称呼他,这称呼让他觉得亲切。这会儿,刘伯承听了肖永银的回答,脸上掠过一丝欣慰,再也不提到十八旅去了,王近山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刘伯承拿起望远镜,朝大杨湖望去。
大杨湖火光冲天,杀得半边夜空都在燃烧。此时,整个大杨湖一共投入了六个团,但是六个团的力量仍不能啃下大杨湖。东方欲晓,敌人东西两路大军正在兼程前进,步步进逼,如不速战速决,天亮以后,很可能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那时,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肖永银急了,再次想纵队请求援兵:
“再给一个团!不然,我力量不够!”王近山没有迟疑:
“好,我再给你一个团!”肖永银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心急如火,他等不及,走出门来迎接。天已经泛出瓦蓝色。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了,眨眼间,队伍开过来了,他心里一阵狂喜:好哇,援兵终于到了!十七旅五十团副团长马宁跑到跟前,敬礼:
“报告肖旅长,五十团奉命赶到。”
“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肖永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拉着马宁的手不住地摇晃。马宁的到来,简直像救星一样,这个团投入战斗,他相信马上就可以结束战斗了。他对马宁交待说:
“你团在五十四团走侧投入战斗---”他在给马宁交待任务时,队伍马不停蹄地过着,他的话还没说完,队伍就过完了,肖永银一愣,诧异地打住话头,问道:
“马宁,你来了多少人?”
“八十个。”共和国七十年代的空军司令回答。八十个兵?肖永银的心凉了,连八十个人的团也拿出来了!他知道,纵队的力量也到头了!——这仗,也打到最后了----略一沉吟,肖永银对尤太忠说:
“老尤,你上前去,发两颗信号弹,总攻!”
天开始放亮了,大杨湖上空升起了两颗红色的信号弹,大杨湖村瞬时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四面八方一起进攻。十几分钟后,枪声寥落了。
听筒里响起了刘伯承的声音:
“情况怎么样?”
“基本搞掉了,只剩下零星的敌人在抵抗,我们在搜索。”
“好,那我命令部队出击!”
刘伯承一令发出,四个纵队全部出击,赶整三师三百里,追击中歼敌四个半旅,中将师长赵锡田被活捉。战斗结束,整三师王牌五十九团团长被生擒,他一进十八旅指挥所,傲骨依然,派头不倒,不用人招呼,就往椅子上一坐,大腿压着二腿。肖永银一看,嗬!还挺神气呀。王牌团长一百个不服气:
“你们不讲战术,打仗靠人多。不站在党国的立场,就站在军人的立场上,我跟你们打到底!”肖永银笑了:
“你说我们不懂战术,那你很懂战术了?我问你,战术是什么?我把你战胜了,消灭了,世界上还有比这高明的战术吗?”俘虏一下子被噎住了。十八旅旅长的这番话,后来被毛泽东一字不落地写入了自己的战略思想里。
清晨的大杨湖村,到处是残垣断壁,火还在燃烧,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略显潮湿的空气里。王近山走在村里,看着一具具尸体,他的脚迈不动了,他仿佛看见一张张斗志昂扬的战士在对他喊:
“不拿下大杨湖,我们决不活着回来。”现在,他们果真把自己永远地留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了。王近山一想到这些可爱的战士就这样拼掉了,心像油煎一样,他默默地巡视着,眼里饱含着泪水。忽然,他看见了五十四团团长卢彦山跪伏在那里痛哭,那时五十四团攻占的地方。王近山悄然立在这个伤亡最惨的团长身后,卢彦山一回头,看见司令员,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司令员,五十四团拼光了,拼光了啊!”王近山知道,这个英雄团死了300多,伤了400多,有的连只剩下十几个人,有的班全部战死,全团只剩下百余人了。王近山无言地扶起揭不开锅的团长,缓缓地说:
“五十四团没有拼光,他们的英雄团长还在,烈士们的英名还在,作风还在,就一定能翻身!我把纵队警卫营最多的连给你,,你们绝不会垮掉!”
9月8日,整个战役以刘邓的大胜而告终!这一仗,年轻的六纵以血的代价成为主力纵队,成为刘邓麾下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拳头”!,后来,六纵整编成12军,它是国民党军队情报资料里资料最完整的一支共产党员军队。
四 消灭美国王牌军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9军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9军的前身是东北野战军第2纵队。该纵队是由中国工农红军第15军团的第25军发展而来的,它的第一任旅长是被蒋介石称为“中国文明一大害”的徐海东。这支部队在红军时期就以战斗力强而著称。它最传奇的一章就是在长征开始的时候,作为一支仅有3000人的偏师,出发最晚,到达陕北的时间却最早,而且,它的战略目标是在和党中央失去联系的情况下,独立做出的,由此可见这支部队领导者的素质。当另外3支红军部队到达陕北时,一路减员大半,而这支部队经过艰难险阻到达目的地时,人数反而多出了几百人,这还不算它在陕南根据地还留下了一支部队。更让人称奇的是这支部队称得上是一支地道的“童子军”,它的战士年龄大多只有15——18岁。
这支部队为中国革命立下了非凡的功勋。当毛泽东率领红一方面军到达陕北时,实力远没有先期到达的红25军强,而这支隶属于张国焘的红四方面军的部队却毫无私心杂念,从仅有的7000块大洋中拿出5000块送给了穷到极点的中央红军。可以说,要没有这笔钱,中央红军还真不知道如何熬过1935年的冬天。随后,25军又服从命令,编为中央红军15军团,这才使毛泽东有实力重建红一方面军。
&抗日战争时期,这支部队在黄克诚的带领下,挺进苏北,1945年11月又开赴东北,1948年11月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9军。从1935年9月成立红15军团直到1948年11月成立第39军,部队机关建制从未编散,是解放军中唯一保留下来的红军军。
39军在解放战争中就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铁军,但真正让它扬名立万的一场大战,却是在1950年的云山之战。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了,战争初期,局势有利于北方,但随着美军在仁川登陆,整个战局急转直下,1950年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入朝参战,25日,先期入朝志愿军在温井地区重创美第8集团军所属的南朝鲜部队,而这时,美国人还不相信中国军对已经入朝参战了。遭到重创的南韩第1师师长白善烨第一个清醒过来,他向美军第1军军长米尔本中将报告:
“所有的尸体都是中国人的,我前方所有的军队,估计有一万人左右都是中国人,而不是混在北朝鲜军队中的个别人。”美国第8集团军军长沃克接到米尔本转来的报告很不以为然,他对部下说:
“这些韩国兵,真他妈的没用,只要一遇到强敌,就说自己碰到了中国人。”为了给韩国军队打气,米尔本命令驻扎在平壤的第八集团军预备队——美国骑兵第1师赶往云山,具体的任务是穿过南韩一师的防地继续向鸭绿江进攻。
美国陆军第1骑兵师,是美国军队历史上最久的王牌部队。它创建于美国独立战争时期,被称做“开国元勋师”。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战功显赫,作战中总是充任开路先锋的角色,从没吃过败仗,享有“先驱师”和“常胜师”的美誉。虽然早巳改装为机械化步兵师,但该师一直保留着“骑兵师”的番号,臂章也仍然采用最初的马头图案,可谓美国陆军中的“天之骄子”。朝鲜战争爆发之后,第l骑兵师作为美第一批美军地面部队入朝参战,从洛东江反攻到突破三八线、进攻平壤,一直担负主攻任务,是“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的“宠儿”,也是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手中的一张王牌。师长霍巴特·盖伊少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任小乔治·巴顿将军的参谋长,以精通装甲战战术而著称。
南韩一师受阻云山,沃克马上打出了第一骑兵师这张王牌,他对霍巴特·盖伊少将说:
“我要用你这张王牌杀开一条血路,饮马鸭绿江,让那些所谓的中国军队见鬼去吧。”10月31日,骑一师的先1部队——第8骑兵团级战斗队冲入云山,这是一支装备极其先进,具有强大火力和机动力的合成部队,它以一个机械步兵团为骨干,配属一个炮兵营,一个坦克营和工程、通讯、运输分队,火力远远超过中国军队的一个军。
就是依靠这些装备,美国军人显得底气十足。他们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云山,第8骑兵团团长帕尔默上校一到目的地,看了看沉寂的战场,心里更加鄙视韩国人了:
“这帮没用的废物,只怕现在被吓得连枪都不会使了。难怪他们的总统总想着逃命。”被打得惊慌失措的韩国人看见他们,如同看见了上帝,竟然要求帕尔默上校的军队立刻接防。帕尔默差点一巴掌把前来交接的白善烨师长打到鸭绿江边去:
“我不知道什么叫防守,我只知道进攻。骑兵第1师的存在就是进攻。”双方吵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好歹达成了协定:一旦韩国军队收复失地,美军立即接防,向鸭绿江进攻。这在帕尔默看来,还是给了面前这位韩国将军的面子。白善烨看着面前这位无知的上校只摇头:
“云山周围肯定已经布满了中国军队,他们的战斗力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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