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经帖,现在要搜狐论坛怎么才能发帖做,才能挽救即将凉凉的赢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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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总篇
&&&&&&&我最早得知这叫法的,好像是在2005年,当时有个师弟娶了媳妇去马代蜜月,回来后却病了,不是艾滋或疯牛,而是心病!他抓住任何同类都要人家看他照片,这还不够,还要祥林嫂那样地叙说.........
&&&&&&&我漫不经心看那些片片,确实很“另类”,海是近乎于假的渐变那样的神奇颜色,天空好像P过那般的蔚蓝,不过沙滩像面粉那样,而非我国的黄沙夹带石粒那种,这倒是很难P的,莫非那个什么夫真的美妙?
&&&&&&&我并未动心,只是为师弟的疯魔感到好玩。可不过一年多后,老婆不知哪里受了传染,非要拉我“去一下嘛”!这是无法抗拒的,只好妇唱夫随罢。
&&&&&&&去过以后的感受相信大家也能猜到,反正我们“一下”又“一下”,五年去了十多个岛。2012没有,结果浑身不爽,于是2013年又开始了第六次前往。我终于想说的是,每次的游记攻略啥的我就不再单论了,再说我看过许多亲们的帖子后,觉得我俩这样既不年轻又不靓丽的人儿,太露脸也是吓人,但要说说一些总的心得经验,为首钻麻袋的亲们提供一些“捷径”,倒是能为中华儿女旅游事业的某分区某分支某族群提供一点贡献。
&&&&&&&想去马代,最有趣和最头痛的就属这个。别说新人,就我老婆那样的“马精”,同样呕心沥血。
&&&&&&&我想大家首先要避开一片误区,主要表现在:
&&&&&&&第一,我就去一次,不必考虑钱。呵呵,事实证明许多人都“戒毒”不力,“复吸”的不计其数。所以您要考虑银子的分配问题,尽量追求“物美价廉”。
&&&&&&&第二,难得去一次,要找“好的”。马代酒店的差价极大,有的一天2000多,还有的一天能到万元,马代都是一岛一店的,外景都美,价差主要就是差在店内设施。尽管如此,“最次”的岛店吃喝住行也完全不成问题,因此,您要钱不是很多,那么还是尽力而为,还是抓住看风光这一重点吧。
&&&&&&&第三,难得去一次,要实现“圆满”。不少亲又要好、又要住得好、又要吃对胃、又要能省钱、又要有中文、又要.........说过了,马代都漂亮的。不过好不好确实差异大,一般而言,鱼好的岛价格相对贵些,甚至店面老些,毕竟人家早先占了鱼好的地盘,时间长了嘛。至于吃,那儿基本以印泰风味为基调,自助为主,您不必想了,肯定沾不上八大菜系的。谈到中文,我英文也不灵,到时候就比划,足够了,人家服务很好,绝不会晾着你,再说如今有中文的及会说华语的愈来愈多了。
&&&&&&&第四,沙屋水屋都要住。就是说我哪怕去四天,也要“两沙两水”,都要体验。现在马代的酒店都知道客人喜欢“倒腾”了,一个岛就四天也要沙屋、水屋都住住。其实,马代你去了那里,就会感到寸金寸光阴,您再用几个小时费神搬家,浪费的是你自己的享受时光,再有一旦订单出现紧张,店方首先就会停掉需要换房客人的预定,且有的酒店已对换房客人加收了费用。
&&&&&&&第五,玩的项目要全面。许多人都问过我:马代有什么玩的?我告他没有庙没有游乐场更没有银座,就是呆在那儿。其实,这个“呆”字,便是最高境界了,是马代被视为天堂的真谛!要说帆船、滑翔伞、冲浪、快艇、出海钓鱼,甚至潜水,世界上有这玩意儿的多了,然而,炫目的海水、灿烂的鱼群、宁静的海滩、蔚蓝的天宇、葱郁的椰林......天地间只有你和你的爱人,在这天堂般的画卷中,并享有一流的服务和家一样的住所,这光景确实在地球上极为罕见的。所以只有你去过马代,才能体验到心的那种静,这是平生很难感受到的,去,其实质就是花钱去买“神宁气爽”的好感觉。
&&&&&&&说了这么多,下面说选岛的一些规律:
&&&&&&&一是明确自己的总支出。去马代的花费大约由国际航班、上岛交通(快艇、水飞或内飞)、住店、餐况(只含早、半餐或全餐)、小费、活动费(自选)等部分组成。以去四天马代为例,小两口花得猛的能出去六七万,省的可以2万。你首先要明确自己究竟要拿多少钱。
&&&&&&&二是时间要多长。有人说我住四晚还不够啊?去我一天一国。在马代千万别,你到了那里,难免就有“哎呀我要走了”之类的感慨。所以老马的经验都是“多一天就多一份胜利”。你最好在预算能承受范围内,尽量多呆几天,这同时也使得国际航班和登岛的那些运费效益更高。
&&&&&&&三是明确自己喜好什么。你把摆在第一位?还是最看重客房环境?或者首先要考虑摄影的背景?您需要把“”“住房”“摄影”这三大要素排排队,清楚自己的目的性。虽然那种“什么都好”的岛也是有的,但“破费”这条也同样是有的。总而言之,你无论去了哪个岛,都会有所收获的,极少听过“没劲”“冤了”“一般”之类的评价,不过您如果目的性明确,那将收到锦上添花的结果。
&&&&&&&四是尽量别花眼。马代现有岛店上百了,有些亲选岛能查比几十个,最后他头大了,还有小两口吵起来的,就是代理也要疯了,甚至躲着他了。其实马代各岛都漂亮,各有各的特色,这辈子也品不完的。你只要把握上述则(多少钱、多少天、好什么),你选岛就有的放矢了。
&&&&&&&五是预定手法结合己况。我们头一次去找的是旅行社,因为只知道这办法。后来回想总结,优点是最省气力,缺点主要是岛不对口味、花费最高。于是开始找专门代理商,比较选择之后,一直沿用至今。当然,你要是“莺歌历史”娴熟,再有颗大心脏,那就自己去酒店的官网直订好了。
&&&&&&&我是个很在意灵魂纯净、人际博爱的人,于是很不幸地发现,马代那儿绝对与这感觉对路。但我又是个收入越发不济的人,于是我只得研究马代的“效益获取技巧”,并愿与亲们共享。
&&&&&&&有关店方直订还是代理代订的技巧,我这里就不公开说了。我就说说去马代休闲游的效益问题,再说效益本身也是钱。
&&&&&&&去马代,如果你发誓就去一次,那么你最好不低于八天、不少于两岛,因为任何人首次前往,都会对着美景发懵,要是只待三四天,你都没回过味就走了,无疑更易引起“复吸”的念头。还是多呆呆为好,一个岛水屋,另一个沙屋,这个快艇,那个水飞,第一个欧式风格,第二个格调.......就是说你基本能体验到马代了,然后拜拜,留下永生难忘的印象。
&&&&&&&去马代,如果你保不准会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再去,那你请注意,最好遵照“由低向高”及“由短向长”的原则,就是说开始不要选高档的酒店,并且两岛游第一个岛的档次要比第二个岛低,且天数最好不超过第二个岛,不然您想想,您“前四后二”,刚转到第二个岛,就想着我马上就要告别了,那还有好心情去享受嘛;再有,您第一次去了希尔顿,第二次换作了艾布度,从有泳池有浴缸的一下变成了只有座椅和淋浴的,显然同样影响心情。
&&&&&&&去马代,极品的效益就是收获好感觉好心情,于是入乡随俗特别重要。可我们中华儿女多有喜热闹、大嗓门的性格,以及厌烦秩序、不爱收拾之类的习惯,总的说就是大大咧咧,视别国的文明为“虚伪”或“事儿妈”。这确实没什么,就连老外来了,也能学会闯红灯走逆行什么的,确实很有个人“效率”。然而,您去的是人家那儿,要是在宁静的海滩上一直给您高音放送迪斯科,你感觉如何?你会有“钱打水漂”的懊丧。马代是配套的,美景配上恬静的周身,再加上人与人之间的友爱,这才叫天堂。很多回来的亲都有这样感受:不光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爽朗和留恋。其实就是硬件和软件都收到了极致的结果。我们不妨试试跟别人微笑和问候,试试自助餐之际静静地排队,试试与爱人牵起手痴痴地看着太阳东升西落,试试在椰树下长久凝望湛蓝的洋,试试与动物近距离地相处..........我敢保证,你最后得到的是超好的感觉,而不仅仅是看到了美色、吃到了美味那类“通俗型”的快感。
&&&&&&&马代是世界三大潜水胜地之一,应该也是,但去过的人说不如马代。当然潜水并非常人所能,马代需要潜水证,而不是来个教练看你“钱景”然后决定把你按到多深。因此就玩罢,只要脑袋进了海中,即刻一片水中的世界怀抱了你,同时鱼儿们成群好奇地看着你,绝不躲避,甚至还会从你的身上擦过........
&&&&&&&很美妙,但要注意,最好穿上救生衣,别跟的那些帅哥靓女学。还有就是要穿脚蹼,不然龟龟都会笑你慢。就算你不在意,可你体能赔不起。再有水镜如果漏水,不要急,拉紧系带,别在胶圈那儿夹着头发,脸蛋上也最好不要太多油腻腻的防晒霜,都易进水的。此外即使进水甚至呛着也别慌,因为你穿着救生衣,想沉都沉不下去,只要猛抬头撩开水镜就行了。
&&&&&&&马代一般说高档些的岛,用具都是免费提供的,中低档的岛店则都有租,价格五刀一天什么的。当然你自己带去也挺好,毕竟尺寸不用再挑选了。马代每个岛店都有中心,、深潜、帆板、划船、划水什么的就在这儿操家伙,教练也在这儿,都是“首长更黑”那样的外貌,但内心比首长善良得多,不过您最好别让人家陪你,太个案了。
&&&&&&&最不要忘的是,别去抓鱼捕蟹追鹤哄鸟什么的。马代的动物之所以不怕人,是因为人们多少年都不伤害它。即使乌鸦偷了你的零食,或在你餐桌不远催你快吃,也别去惊扰它,这其实是天堂的一种乐趣。你稍留心就不难发现,马代的海边没有腥味,而不像我们一里外就明白快见到大海了,这因为马代近海绝不捕鱼,更不乱扔垃圾,环境保护得超级棒。
&&&&&&&总结:也不必非要追求,特别是泳技不佳者。你如不太在意,那选岛则是天地宽阔了,再说鱼不太好的酒店,会组织出海,人家会带你去拜访鱼窝。
&&&&&&&马代酒店的价格,餐饮怎样规定非常值得注意。有些店报价喜人,但只含早,别小看半餐或全餐,那一餐往往就每人几十上百刀。所以有时酒店送半餐或半餐升全餐,可是很大的优惠。当然你会说我带方便面,呵呵,也行。不过“泡面”挺有名的了,前一阵“电水壶歧视”不还闹得挺热嘛。其实你非要泡下去,店方也不会把你怎样,就是注意垃圾处理,别弄得满屋皆是。马代的酒店绝大多数都是欢迎客人的,我们要做得漂亮,以后更会迷死他们。
&&&&&&&马代各店基本都是自助餐,也有个别玩点餐的。就餐时别急,肯定能吃到吃全,而且就餐时间大都三四个小时,睡懒觉慢出门细嚼咽都没问题。
&&&&&&&马代酒店早餐提供免费饮料,不过中晚餐的饮品是要单点的,便宜的3刀一瓶水,贵的5刀多。人都是顿顿来一瓶啥的,我们有些不习惯,常常自己在窝里电水壶的干活。其实牛都买了,再掉点毛问题不大,你一天点一瓶或三天点两瓶,放在自己的专有餐桌上也显得“顺眼”。
&&&&&&&此外,有的亲专门挑选“AI”的岛(一价全包),觉得既吃喝火力全开,也免了许多麻烦。你要银子充足,此举挺好,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胃口不是很好的人,单点的花费绝超不过全包的数额。
&&&&&&&有的高档岛店,晚餐可能有着装趋势,就是穿得正规些什么的,人家硬领衬衫开背长裙,您大裤衩子,确实自己都会囧,不过别担心,先注意一下他人穿着,便能即刻融入。当然,许多酒店还是很随意和放松的,只是别光着膀子就好。
&&&&&&&马代的房型大家也都知道了:屋(豪、普),沙滩屋(豪、普),花园房。一般就这三大类。由于环境考虑,马代不允建筑超过椰林高度,所以个别的岛店建有两层客房,多数的都是平房形式。而有的岛店将两家甚至几家客房连在一起,俗称“连栋”,否则的就是“独栋”。的亲们,尤其蜜月小两口,特别在意独立的客房,这可以理解,因为有的连栋确实隔音不想,当分到一定规模,则会“与人共享”。还有的亲们大都喜欢水屋,这其中的奥妙我倒不很明白,一般而言,沙屋比水屋价格低,面积却要大,设施也更齐全,且睡眠环境更好。
&&&&&&&马代的客房价格差距极大,高档的独门独院并有中型泳池和鸳鸯浴缸,低档的几家连栋,洗澡只能淋浴。价格自然出入极大,从每天包了三餐也只要1000多点,到只含早也得近万支出。
&&&&&&&我们人确实对小费把握含糊,毕竟多年没这形式。我去了这些次马代,也不敢说处处细节已然门清。
&&&&&&&大体上讲,给你打扫客房、为你餐桌服务的职员(小黑),你应该每天给人家小费,因为他们的月收入,小费是很重要的一个来源。要是你老板每月都砍你半数薪水,你还能愉快工作吗?你不给人家,虽然这些服务员依旧该干嘛还干嘛,但心情肯定好不了的。我的做法是,客房打扫每天上下午分别放床上1刀(不起眼的地方人家不敢拿)。而就餐的则晚餐时付1刀。当面给最好“隐晦”点,别唤着就亮出票子来,而握手或小动作递送最为妥当。接送客房行李的那些职员也该给小费的,且要看几个人,别让人家“分割”1美金。当然,这些说的都是中低端的酒店,至于高端的小费付出,那无疑要加码的。还有,出岛活动时,钓鱼、看海豚、、跳岛游等等,也该给随团服务的小黑们人头小费。
&&&&&&&而其它的地方,来去机场的快艇接送(水飞不用给)、店方上门解困、中心的某些服务等等是否该付小费,本人还真的说不清“规则”,只能随大流或根据当时的情形了。
&&&&&&&总之,我们许多亲这方面做得不太好。这些年过来,很难说马代的酒店是怎么看待的。&&&&&&
&&&&&&&说了许多,还是纸上谈兵。没去马代,你不知道她的美,去了马代,你又形容不了她的美。亲们还是自己去看、去感受好了。当然,这篇小贴谨献给初去马代的亲们,至于“复吸”的战略战术什么的,以后如需再说。反正感觉最重要,“效益”好的人,回国半年内浑身都能感觉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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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说(1):爱到深邃
&&&&&&&被誉为“上帝遗撒在洋上的珍珠”,她还有一个美名——情侣天堂。来这里的游客,绝大多数都是夫妻或恋人,哪怕同性游者,也大多是那意思。
&&&&&&&&两口子们在马代忘情地欢乐着,良辰美景,还有佳人乐事,此时不欢,更待何时?
&&&&&&&&由于时差关系,亚太的客人比欧美的起得要早。明媚的清晨,常常可见情侣们在充满诗情画意的海滩上漫步。
&&&&&&&我天天见到这对情侣手牵手来到东面的海边,迎来了旭日,也为我留下了童话般的印迹。
&&&&&&&&09年去马代,这对邻居给我印象深刻。女孩一到居所便放下行李,窜到门前沙滩上就来了个标致的体操倒立,只惜我反应不及,未能拍摄。之后几天,小两口如胶似漆,只不过女孩第三天后背就晒成了一片焦红。
&&&&&&&&情侣们即使在岛上闲逛,也常常“不离不弃”。有时我想,要是那些闹离婚的能来马代就好了,你心情不好也得变好.........可惜实在来不了啊。
&&&&&&&来自的这对小两口很有趣,老公非要晚餐前下海玩玩,妻子下不了海,于是便一定要跟到水边看着他。其实那老公水性极好的,但妻子不放心。
&&&&&&&马代毕竟是标准的热带,因此每当傍晚来临的时候,客人们才纷纷走出家门。这对情侣静静地迎候着夕阳时刻,使人浮起一幅美丽人生的画卷。
&&&&&&还有一些情侣在凉爽了些许的傍晚,津津乐道玩耍着,真可谓流连忘返。
&&&&&&而伴着夕阳和佳侣喝上几杯,真是人生的难忘幸事。
&&&&&&夕阳无限好,美酒醉佳人!
本篇游记共含125634个文字,1684张图片。帮助了名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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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夏天www)
(索尔的大锤)
(hello kiki)
第三方登录:东凤续写版本(五)-上篇&作者:凉凉佛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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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如果当年的执著追随终归于释然,谁会将此生用尽,只为守候一个触不到的缘?
如果万年的执念,就此放下、隔断,是否会有眼泪倾洒,以为祭奠?
纵然贵为东华紫府少阳君,日日诛心之结,也会羽化而湮灭.
虽是权至青丘女君,凝结在心魄的深情,是否亦会消逝在时光悠然间.
只是不知,当风云淡去,当仍在无羁岁月间穿行,当一抹艳红狐尾仍在腰间,东华还能放下那个为爱执着,为情断尾的凤九吗,当救下她的那一刻起,注定三生羁绊,一眼万年.
十里桃林千层锦绣花开,三世缠绵悱恻,三生入骨相思…
第一章 青丘女君
新日初升,草长莺飞,烟波浩淼,万里青丘,自父神身归混沌,这四海八荒沧海桑田,这天上地下不知变了几番模样,可有一个地方好似独立于这世间一般,数十万年来,任你沧海桑田,任你时事易迁,却从未变过,这个地方,便是青丘.一夜新雨,万物生灵从漫漫长夜的沉寂中复苏,让一切好似忘却了漫漫长夜中的恐惧、挣扎和彷徨,碧蓝的青丘大地和风轻拂,绕了山涧一圈的桃花抓住最后一点晚春的气息,慢悠悠地绽出粉红的花骨朵来.这既是上天最善意的奉献,也是最简单的自私,他给了四海八荒万物生灵以希望,唯独让凤九一个人怨恨了久长的时间,因为上天的善意从不属于她,这天上地下大概再也找不出像东华一样,那么被人所敬仰、所喜爱的了吧.
今日的青丘集市好不热闹,人头攒动,九重天太子夜华君同青丘女君白浅上神的联姻,在两族尊长漫长斟酌下,历经两百多年艰苦卓绝,终于在这一日敲定,吉日挑得精细,正择着桃花盛开的暮春时节,四海八荒大小神仙齐聚青丘等待一场盛宴,当来自天上的迎亲队浩浩荡荡拐进青丘,一直在集市口焦急等待的迷谷觉得,也许,自己见的世面还是太小了.
除却几百年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司命星君、太子的三叔三殿下连宋神君,闭关多年的墨渊上神作为新郎的大哥,理所应当出现在了队伍中,可是这墨渊身后…这紫衣银发,传说中自若水一战,避世数十万年,不到万不得已从未离开九重天,不理世俗,远离红尘除却四海八荒的太平大事,不给任何人面子,不赴宴会的不是东华帝君,又是谁,想到这里迷谷不由得惆怅起来,当初,为了这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尊神,小殿下可谓是伤身伤情,本来活泼爱闹的性子,沉重了许多,就连这些年白止帝君做主为她选了好几位夫婿,都被她赶出洞外,只是坚持自己在凡间已经嫁过君王,只是君王身故,绝不再嫁,这次的婚宴,怕是又免不得一番伤神了.
集市的另一边人群中,一抹身影格外引人注意,柔骨纤型,螓首蛾眉,漆黑的长发,眸含秋水,一袭红衣托地,与额头凤尾花的印记,两两呼应,相得益彰,她缓步地向前走着,听着身边的小仙们说着集市的趣事,年纪轻轻便已位高权重的她,所到之处,皆有人行礼问安,称一声“女君”,她也一一点头致意.
要说这青丘集市在这四海八荒也是大大的有名,不是因为有什么珍奇物品贩卖,而是这贩卖寻常果蔬的商贩,所以在这四海八荒有个传说,说这青丘是个不能招惹的地方,而在这青丘集市则更是万万不能轻易开罪别人,不要随意讲价,因为这卖菜的商贩或是在田间挑粪的挑夫,保不准就是哪个法力高深的上仙,要是惹恼了人家,恐怕也就成了你飞升上仙的劫了,虽说这传说夸大的成分居多,但也不是无据可寻,这个明明仙境一般的地方,自狐帝白止治理之日起,便形成了如凡间一般的模样,男耕女织,街市叫卖,无所不有,别说是仙人,就是随便扔个凡人进来,都能活的有滋有味.
凤九路过了一个卖枇杷的摊位,听见那卖枇杷的婆婆和旁人闲聊着:"自从咱们凤九殿下继任女君,白浅姑姑今天也终于要嫁入这天宫了,听说这迎亲队伍,好生阔气,好些个书里,画像上才能得缘一见的神仙,都来了!"
“嗯,可不是,我还远远望见了,这男仙们一身仙衣,身形挺拔,可是都俊的很呢.”
凤九听着她们的闲聊,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里,藏了一丝苦涩,心,也漏跳了一拍,他,来了么?数百年不见,他的法力恢复了么,可还需要为天君分担政务,可还…记得她…
另一边的迎亲队伍里,司命星君,虽地位不比其他上神,却也有幸同东华帝君并称为九重天上会移动的两部全书,只不过,东华帝君是一部会移动的法典,他则是会移动的八卦全书,以给凡人编写各种曲折离奇的段子,以及熟知这天上地下每一个上神小仙祖宗三代秘辛著称.
会移动的八卦全书已被这十里迎亲队的肃穆氛围憋了一上午,此时,终于得到时机,走在三殿下和成玉元君身边,心中虽已迫不及待八卦一番,若有若无地瞄了静坐一旁淡淡浮茶的东华一眼,见他神色从进了这青丘起,不曾有变,这才抬手揖了一揖,做足礼数,与两位上仙缓缓道:"三殿下可还记得,这青丘,有你我的故交,凤九女君."
连宋摇扇轻笑道:“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这几百年前,确实似乎有一桩事,说是咱们小殿下,哦不,凤九女君在这三生石上命定了姻缘,文昌帝君的,只是,这四海八荒,这些许年过去,仿佛不曾听说什么文昌,更别说任何男人和青丘扯上什么干系了?”
司命想了想,欲答,坐在一旁静默良久的成玉元君却先开了口,戏谑着:“不过是,狐帝想让我们凤九嫁那个什么西海的二皇子叠…”
司命在一旁提醒,"叠风"
静默了半天的墨渊上神接过话去:"叠风乃是我昆仑虚座下弟子,多年未回去,狐帝想要凤九嫁给我的徒儿,凤九大约是不大喜欢,当夜,将二皇子西海空置了百年的那座寝宫拆了而已"
墨渊上神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却把身边带来陪嫁侍奉的小仙娥们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作声
连宋握住扇子一笑,倚靠在石柱旁,对着成玉道:"这么说,确实是咱们当年识得的小殿下了,却不知以后这个文昌君,会不会无福消受这美人恩了.”
墨渊没再说话,成玉却感叹道:"可小殿下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三生石定天下姻缘,终究逃不过一个缘字,可这四海八荒谁不知道小殿下和东…额…谁又有几个胆子敢同他…抢人呢."
几位上神一本正经,宝相庄严地扯完八卦,各归各位,养神的养神,喝茶的喝茶,观景的观景,一旁随侍的小神仙们却无法保持淡定,听闻如此八卦,个个兴奋得跃跃欲试想要议论,但又不敢在帝君面前造次,一时间,迎亲的队伍里的肃穆气氛活泛了起来.
司命星君一边观赏风景,一边目光不停的飘东华帝君处,微微蹙了眉,有些怅然.
连宋执扇敲了敲司命笑:"司命你今儿可是想回去领罚了,怎么老往帝君那儿瞧?这几百年的沧海桑田,帝君是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老神仙,那段情于他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又岂会过分在意,怕是帝君早就不在乎这青丘有个白凤九,还是红凤九了."
坐在帝君塌上的东华,手持墨渊上神新造的莲叶茶杯,只是微微抬眼,望着茶杯出神,连宋声音大的怕是周边的大小神仙都听见了这一番秘史,司命脸上挂不住,讪笑了两声,不再开口.
自从凤九殿下继任女君,白浅上神也追随太子夜华至天宫,忙着照顾太子殿下和小天孙,劳累的很。这些年甚少回青丘,到是这小天孙糯米团子阿离常来青丘玩耍,给凤九说着天宫里的趣事,成玉又惹恼了连宋,司命又给素锦新写了几个戏本子,父君是如何诓着让他自己去玩,而独自霸着娘亲的,从原来蒜苗高的小娃娃,也长成如今俊俏的小儿郎了呢。毕竟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和天族人人敬仰的太子所生的儿子,样貌自是不会差的。
凤九和这个表弟的关系极佳,她常常想,可能是天族的规矩太多,让我这表弟在天宫压抑的很,处处被约束的和当初的姑父一样。阿离也就只会在来到青丘时,才能肆意的玩耍,看戏、喝酒,可能是被姑姑从小培养的缘故,酒量极佳,也爱吃枇杷。
说到枇杷,凤九忽然想到,上次阿离从青丘回天宫之前,曾央求她用枇杷研究新菜,下次来青丘吃,说天宫根本吃不到,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凤九没法,只好应了下来。前段时间天宫筹备太子殿下的婚事,愣是把小阿离拘了好些日子学典礼的礼数,阿离自己来不了,便常托人给凤九捎来些天宫的新奇玩意,偷拿一些司命珍藏的话本子给她。不过说来,这些小玩意也确实帮助凤九在这无聊的几百年里,打发了不少时间。拿人家的手短,凤九又忽的小声自嘲道:“凤九啊凤九,你活到现在,好像一直都在欠别人的呢。”
想罢,便回头,在闲聊的婆婆那多买了些枇杷,既然不爱凑这个热闹,还是回狐狸洞吧,今天姑姑大婚,少不得得帮她整整喜服,作为现任的女君,总要全了这礼数,送姑姑出嫁。紧追上来的迷谷,本是要拦着凤九不去看迎亲队伍,还没开口,便看着那道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
这边,小天孙阿离没有见到最疼自己的表姐凤九,心下还惦念着那道枇杷新菜,悄悄的从迎亲队伍里溜了出来,他想亲自去请了表姐,一同上天宫赴宴,总好过与一群庄严的老神仙坐了一处去。
狐狸洞里,白浅一身喜服,眼波流转,一眼的深情,让这个洞内多了些缠绵悱恻的柔风。白浅端坐了身子,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想起与夜华的爱恨纠葛,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就在今日,她终于能够嫁于这四海八荒她唯一挚爱的男人,能与他举案齐眉,与他恩爱到老,可是看到自己身后的红衣少女……
“小九,过来。”白浅移了移身,让出个位置,让凤九坐下。
“姑姑问你,你可还执着,可还放不下?若是这宴会你不想去,姑姑断不会强邀了你去,但称身子不适,需要闭关,也免去了这许多烦心事,可好?”
听了这一番话,凤九知道姑姑是在担心自己对帝君的情谊,必是怕她去了九重天,勾起昔日种种不好的回忆,轻轻扯出一个微笑,“姑姑莫要担心小九,毕竟,小九现在是守护我青丘一方子民的女君,九重天和我青丘的联姻乃是两族的大事,关系到我青丘颜面,也关系着我族与天宫世代交好,我作为君上,岂有不去的道理,何况,我还要亲眼看着姑姑圆了你的梦,看着你幸福。”
白浅将凤九揽入怀中,轻拍着凤九的肩膀,这个小小年纪便要承袭自己君位,担起重任的小丫头,想当初自己这个年纪,还在昆仑虚学艺,和十六师兄每天玩乐惹祸,而她却已经学会了隐忍,学会了逞强,“姑姑知道你现在不愿提当年的事,也不屑于知道那文昌帝君是何许人士,只是,小九,姑姑希望你也能够早日往下前尘往事,真正找到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姑姑不想你再受伤。”
“小九明白,姑姑放心吧,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最终都会归于尘土,没什么可值得惦念的……”这话声音不大,像是要说给姑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九重天外,迎亲的礼乐钟声已经响起,天空中五彩鸟盘旋,西方天空大放异彩,都是在等着接着九重天的太子妃了,凤九跟在姑姑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出洞外,同是一身喜服的太子殿下夜华已等候多时,天宫的规矩严谨繁琐,本应该是热热闹闹的队伍,此时每个人也是肃穆站立,并无过多的声音,太子殿下牵起太子妃,捻了一个诀,脚下顿时云雾腾起,花团锦簇,该启程了。
凤九跟在太子妃身后,礼数周全,后面的众仙浩浩荡荡的队伍,也一一跟上,只是这队伍里,金黄色的仪仗后头,隐隐一袭紫衣银发的东华,正盯着太子妃身后的方向出神,眼神深情的似掐得出水来,看着红衣少女已腾云走远,方才靠着扶臂,找了个更为舒坦的姿势,重新坐回紫金座上,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愣神,并无他意,只有恭恭敬敬立在身旁的司命神君把这眼神看了进去,帝君之心是否是有转机?
天族迎亲的队伍自青丘出发,直奔九重天而去,太子夜华牵着太子妃白浅居于队伍中间,二十四名仙娥两侧侍奉,前侧九百名天兵开路,后方亲眷、群仙追随。
礼炮乐音,声震四海八荒;花团锦簇,撒遍五岳十方。
迎亲队伍行至南天门,南天门外,五彩鸟空中盘旋,众仙夹道相迎,齐齐施礼。
“祝太子、太子妃,举案齐眉,永结琴瑟之欢;五尽齐昌,早协熊罴之庆。”
夜华紧了紧白浅的手,不约而同,相视一笑,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这帮仙人估计不清楚素锦被罚下界的事,更不知,阿离是我的亲生儿子,这熊罴之庆嘛,早在几百年前便已协过了。”
念头一闪而过,白浅便随着夜华,一齐拱手还礼,迎亲队伍直入南天门,朝着婚宴大殿行去。
行至殿前,开路天兵分至两侧,让出通往大殿的道路,夜华对着白浅微微颔首,携着她缓步进入大殿,仙娥紧随。大殿中,天君坐于最上方,天族众仙立于两侧,皆双目注视着这对天作之合。
“孙儿夜华携太子妃白浅,参见天君!”二人齐齐拱手,参拜天君。
天君于上座抚须而笑道:“今日,我天族与青丘结为姻亲,我天族太子夜华迎娶狐帝之女白浅,是我两族之喜,更是天下之幸,当普天同庆,宴七七四十九日,佑人间十年风调雨顺,恩泽苍生。”
“天君盛明,福佑众生!”众仙皆拱手行礼。
连宋于旁侧,执扇而出,沉声道:“众仙入席!”
殿外众仙,纷沓而至,入得殿中,大殿左侧前列,分别坐着狐帝及夫人、折颜上神、墨渊上神、狐帝的四子以及青丘女君凤九。。。后面则是青丘众仙;大殿右侧前列,分别坐着东华帝君、太乙真人、天君二子及夫人、灵宝天尊,后面则是天族众仙。
众仙皆已坐毕,连宋于殿前,笑望着夜华白浅二人,沉声道:“良辰已到,婚宴开始!”
“易正乾坤,夫妇为人伦之始;诗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
今有天族太子夜华,才智兼全,声誉并茂;青丘神女白浅,丽质天成,品貌端庄。联兹佳偶,洵是良缘。故行成婚之礼,众仙为证。
一拜天地!朗朗乾坤,昭昭日月。
二拜父神!四海升平,功若丘山。
夫妻对拜!鸾凤和鸣,天作之合。
从兹偕老万年,同梦获螽斯之庆;将见卜昌五世,后昆呈麟趾之祥。良缘夙缔,佳偶天成;日吉辰良,风和日雨;盛仪既备,嘉礼观成。”
拜礼已成,夜华与白浅正面相对,将白浅的一双芊芊玉手,握在手中,深情的目光望去。
“浅浅,今日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你、我、阿离,一家人终于团聚了,这四海八荒再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
“嗯,夜华,你我历尽劫难,终成眷属,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此生夙愿。”白浅目中含泪,满眼含情。
夜华紧了紧牵着白浅的手,与白浅一齐转过身来,面对众仙。
仙娥奉上仙酒两杯,二人各取其一,夜华目光扫过众仙,朗声道:“我与白浅,历经百年,终成正果。今日,在这婚宴大殿,夜华唯有三愿,一愿天下无战,四海升平;二愿众仙广施善德,无劫无难;三愿有情之人,终成眷属。众仙当同饮此杯,夜华携妻白浅,敬众仙!”
众仙纷纷起身还礼,一饮而尽。
仙娥进殿,舞乐遂起。天君于上座,道:“狐帝,我孙儿夜华与你女儿白浅,今日大婚,实乃大喜,你我当饮此杯!”
“好!敬天君!”说罢,二人一饮而尽,相视大笑。
“狐帝,听闻你孙女白凤九,小小年纪,便已继任青丘女君,不知可有婚配?”天君抚须朗声说道,只当是当年凤九与东华的插曲,不过是小女儿时的不懂事。
“劳天君挂怀,我家小九尚无婚配,望天君及众仙,多荐这四海八荒的青年才俊,也算解决我们青丘这心头的一块烦忧啊”狐帝目光扫过众仙道。
“狐帝,无须烦忧,我正巧认识几名,才智、功业尚可的青年才俊,当为青丘凤九女君牵线,促成好事。”长海水君目视狐帝道。
东华帝君正在独自饮酒,听了狐帝与长海水君之言,眉头一皱,随即握紧了酒杯。
狐帝正要道谢,只听东华帝君手执酒杯,沉声说道:“几年不见,长海水君不仅子孙繁盛,也多了这保媒牵线的功夫,甚好!”
凤九听着狐帝与长海水君的话,本就暗自头疼,心想:这麻烦又要来了,实在没法,也如当年的姑姑,就说为了修道闭关,去十里桃林躲躲,省的烦心。
但听帝君发声,凤九心头一颤,本来整场宴会,凤九都未敢与东华对视,躲着避着,这时听见东华出言,目光不自觉朝东华望去,二人目光交接,一眼似度过千万年,凤九随即低下头,她不能,也不敢再看。
若说这婚配的八卦秘辛,又怎能少了站在帝君身旁的司命,只见司命揖手施礼,不紧不慢的打趣道:“听闻,长海水君二公主,尚在闺中,未有婚配,当年,也是对太子殿下思慕成疾,如今水君认识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却是介绍给青丘殿下,品德之高尚,为人之慷慨,当真可赞,可叹啊!”
这长海水君二女儿绿袖,思慕太子殿下之事,众人皆知,又被司命在太子大婚之日点出,而帝君也未阻止,反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嘴角微微上扬,气氛之尴尬,可想而知。
长海水君听闻,一脸窘态,拱手道:“这…这…帝君说笑了,帝君说笑了…”
来看热闹的成玉元君坐于帝君身后,心想:帝君平日云淡风轻,无波无澜,今日怎么为了小殿下的事,失了风度,这帝君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揣摩。
凤九僵着脖子听着东华帝君与司命一唱一和,也是一阵头晕目眩,不可思议,“帝君这是......不会是吃醋了吧,不会不会,大约是之前鲛人族一战,便对这昏庸怯弱的长海水君,没什么好感罢了。”
天君看着场面尴尬,随即举杯,道:“今日大喜,众仙共饮此杯!”除东华外,众仙起身还礼,饮尽杯中酒。
太子夜华和白浅上神的大婚,惊动四海八荒,群仙来贺,天族大宴七七四十九日,殿内轻歌曼舞、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但如天君、狐帝、折颜、东华等,皆是喜静之人,大婚结束当日,便起身离开了婚宴大殿,各自散去。只留太子生父、连宋及下属星君,照看婚宴。
凤九与姑姑、姑父知会一声,便随几位叔叔及狐帝,回了青丘。
狐狸洞中,折颜、狐帝及夫人与凤九的几位叔叔,正欢饮畅聊,说着夜华和白浅的婚事天宫出手阔绰,如何如何。
凤九于一旁作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唉!我家小五也成婚嫁人了,她在这狐狸洞中嬉闹、玩耍,与我撒娇、谈心,仿佛就在昨日似的。”狐帝夫人说着说着,便用手抹去流下的泪。
“小五大婚,本是高兴事,你这妇道人家,怎的哭哭啼啼的。”狐帝看着夫人道。
“女儿是娘亲的心头肉,嫁人就好比割去娘亲心头的一块肉,你这粗糙的性子,又怎能体会当娘亲的感受!”说完,便白了狐帝一眼。
狐帝无奈,摇头苦笑。
折颜看着狐帝无奈的模样,忍俊不禁,对狐帝夫人道:“你也不必太过伤怀,小五这十几万年,历经劫难,如今成婚,也算得偿夙愿,况且夜华对她,视若珍宝,是万万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你且放心吧!”
听了折颜的据理劝说,狐帝夫人这才渐渐稳住了情绪。
狐帝这边聊得热闹,凤九可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低着头,满脑子都是帝君打趣长海水君的场景。
“帝君那般为难长海水君,难道…是为了我?难道…帝君…真的…吃醋了?不不不,凤九啊凤九,你都几万岁了,过去这几千年,你怎么还如此不长记性,你与帝君之间,早就没有瓜葛了,又在这胡乱想什么,该打!”想罢,便摇了摇头,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狐帝在旁,看的真切,对着凤九道:“九丫头,怎得不出声?”
狐帝这一问,可把凤九吓了一跳,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啊!没怎么,没怎么,我是在想姑姑成婚,多年夙愿,得以实现,为她高兴呢!”
狐帝看着她,沉声道:“嗯,你从小便与你姑姑关系最好,如今你姑姑嫁人,你替她高兴,也是应该。正好今日,你父和几位叔叔都在,我有个想法,与你们一说,你们且看看如何。”
“如今小五已嫁入天宫,这青丘孙子辈只剩下凤九一个女娃,如今登基女帝,地位更是尊崇,我们也该为她寻门亲事,找个良配,共护我青丘一方百姓。我打算趁着太子大婚,众仙皆来朝贺,举行个剑术大会,明里,是汇聚天下青年才俊,显我神族声威,私下里,也想为小九选个绝佳的夫婿。”
凤九生父白奕,沉声道:“父亲此举甚好,汇聚天下英杰,定能为小九觅得良配。”
凤九一听狐帝的话,慌了神,立即说道:“爷爷,小九年岁尚轻,且姑姑十四万岁才出嫁,我这找夫婿的事,不急…不急…”
狐帝沉声道:“莫要学你姑姑,她是开窍太晚,当初玩兴太重,便是一拖再拖,十几万岁了,方才成婚。”
凤九无法,只能望向白真,眨眼求助。
白真笑了笑,转头对狐帝道:“父亲,如今小五刚刚成婚,天上这婚宴还未结束。若此时,我们青丘此时举行比武,难免会被外人说闲话,说小九身为青丘女君,如此着急的想要嫁出去,对小九或是青丘,实属不妥。”
狐帝闻言,沉思片刻,道:“那如此,便不提招亲一事即可,借着小五大婚为由,对外发贴,称我青丘恩泽四海八荒,愿为天下青年才俊,举办剑术大会,得胜且德才兼备者,可入我青丘为官,受我青丘世代庇护,亦可得我青丘可一个许诺,不违背天地、本心即可。比武的日子便定两月之后,可好?”
白奕闻言不住点头称赞:“这样,一来可体现我青丘求贤若渴,为我青丘招揽贤士;二来对外并未宣称招亲,但也可汇聚天下青年才俊,供我等观察,日后也可作为小九的良配,此法甚好!”
狐帝夫人及凤九几位叔叔,皆点头称好。白真摇着头望向凤九,爱莫能助。
凤九无法,只能遵从狐帝的想法,右手朝桌前一搭,无力的趴在桌上,想着:唉!没办法,要是爹娘他们真为我选出个什么才俊,便只能去十里桃林或者姑姑那儿躲躲了,真是头疼。
这九重天上的婚宴刚刚结束,四海八荒却又震动起来。
天上地下都在议论此事,“听说青丘要为青年才俊举办比武大会,得胜者,还能入青丘为官,就算为官的,好歹还能得青丘一个承诺,这是多大诱惑啊!”
“是啊!这青丘可是这天上地下,神族不可小觑的势力之一,且能人辈出,狐帝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少有敌手,况且青丘白浅上神与太子夜华成了婚,若是得胜,便等于青丘与天族都欠了你人情,这是何等的荣耀!”
南天门,司命星君正要前往太晨宫面见帝君,忽见迷谷从南天门外,快步向内走来,迷谷见是司命星君,便停下脚步,拱手道:“迷谷拜见星君!”
“迷谷,你来天宫,所谓何事啊?”司命星君询问迷谷道。
“这不是我家姑姑刚嫁入这九重天,小殿下怕姑姑喝不惯这天上的酒,便命我前来,送几坛桃花醉与姑姑。”迷谷挠着头答道。
“原来是这样,小殿下,有心了。这几日关于青丘要举办比武大会,四海八荒议论纷纷,青丘向来是与世无争,喜静恶闹,怎的忽然有意举办比武大会了,到底所谓何事啊?”&
“这…这…小殿下,在我来时,特地嘱咐过我,不让我乱说青丘的事,星君所问之事,还…还真不好说。”迷谷一脸为难的道。
“迷谷,你也知道,我和小殿下是何等交情,你但说无妨,小殿下定不会怪罪于你”司命星君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好吧,我便与星君说了,星君万万不可与他人说。这次比武大会,一是为我青丘招揽贤才,但更重要的是狐帝及几位叔叔,私下里是要为我家小殿下寻觅夫婿呢!”迷谷挠头说道。
“我说怎么无故的举办比武大会,竟是这个因由。”司命独自嘀咕道。
随即,便拱手对迷谷说道:“多谢相告!若是无事,便去给姑姑送酒去吧!莫叫姑姑等的急了。”
“如此,迷谷便告退了。”迷谷还礼,便朝着洗梧宫行去。
司命在立原地,眉头紧锁,想了片刻,道:“此事是否该禀告帝君?”还未拿定主意,便已加快了脚步,前往太晨宫。
太晨宫内,东华帝君斜卧于榻上,左手执经,右手倚头,左腿微躬支肘,白衣银发,两绺垂腰,案上铜炉飘烟,榻旁桃花暗香,腰间红尾贴身,目不转睛,参禅参己。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司命拱手道:“参见帝君!”
东华帝君将经文放下,偏过头来,道:“你有何事?”
“回帝君,近日有人来报,说魔族近日似有异动,但具体为何确是不知。”
“这魔族自上古之战后,沉寂了十数万年,在外少有行走,如今却有异动,你且派人去探明此事,如有情况,立即禀报。”东华帝君起身道。
“遵旨!帝君,还有一事,帝君可听闻,这青丘要举办比武大会。”司命拱手道。
“那又如何?”东华对司命道。
“方才小仙在南天门撞见了青丘小仙迷谷,从他口中得知,青丘举办此次大会,虽说是恩泽天下,但内里意在为凤九小殿下寻觅夫婿,不知帝君…”
未待司命说完,东华便转过身去,道:“我已知晓,你退下吧!”说完,便用左手遮口,一阵急咳,掌心似有血色。
“帝君,您这身子可是愈来愈…”司命立即上前说道。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东华帝君身子微倾,低沉的说道。
司命无法,只好拱手告退。东华帝君背身立于宫内,久久伫立,右手抚了抚腰间的狐尾。
青丘这几日可是忙的不可开交,打点好了一切事宜,比武大会的日子便到了。
这青丘举行的比武大会,是这四海八荒十几万年,都未曾有过的盛会,前来观礼的仙人,自是不少。三殿下连宋与成玉元君、司命星君一齐前来观礼,前去拜见狐帝。
狐帝及身后的凤九拱手还礼,道:“三殿下前来,也是为我青丘这比武大会添了几分光彩,我还要去接待其他仙友,便由我家小九招待诸位吧!”
“狐帝言重了,如此盛会,我等就是来凑个热闹,狐帝不嫌叨扰便好。”连宋拱手道
凤九笑着对连宋三人道:“你们都来了啊!这几日可是把我忙的晕头转向的,快看看是不是人都瘦了一圈儿了?”
一身男儿打扮的成玉元君眯着眼,摇着扇子,打趣道:“听闻,此次大会,意在为小殿下你寻觅夫婿呢,此等大事,我们岂能不来啊!”
凤九一脸委屈道:“成玉…连你也打趣我,为此事,我已经好几日未曾安枕了,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随即转头看向旁边的司命,道:“司命,你也来了,那帝君…他也知道了罢…”
司命顿了顿,说道:“帝君他老人家,公务缠身,此时正在太晨殿议政,分身乏术,就谴了我前来。”
凤九知道,这只是司命怕伤了她,帮帝君遮掩的说辞而已。早在姑父复活,回归天庭时,帝君便把事务都交于姑父,不问公事了,又哪里来的公务,只怕是,单单的不想来罢了。
之前长海水君的事,一直在凤九脑海里萦绕,本想借着这次大会,观察下帝君,谁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隐藏起失落的情绪,凤九扯着勉强的笑脸道:“我带你们去看台,寻个好位置。”说罢,便引着连宋三人,朝着看台走去。
白奕作为此次大会的主祭,运足仙力大声道:“比武大会,现在开始!”狐帝只身飞到正中央,手捻发诀,大喝一声:“起!”
只见一座青石擂台拔地而起,擂台四角,分别立有四根玉柱,皆由夜明珠打造而成,雕有四只九尾狐,气势磅礴,好不壮观!
要说这擂台,还是白浅任青丘女君之时,为让青丘百姓相互比试而命人修建的,只是当时白浅历经劫难,这擂台也就搁置了,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狐帝返回看台沉声道:“哪位青年才俊,敢上台一试!”
只见两道身影,自台下飞入擂台之上,二人皆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异口同声道:“请赐教!”便战了起来.
台上青年才俊,络绎不绝,你来我往,观礼众仙是评头论足,看的津津有味.凤九则是双手捧面,无精打彩道:“看这情形,非要决出个高低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凤九心想:不如…我上台去,把他们一一击败,让他们无人敢上台来,到那时,怕是爷爷、父亲也不好在说什么,对,就这么办!
想罢,便一跃飞入擂台之上,立于中央,狐帝等人及看台众仙一阵惊愕.
台上的青年才俊将剑背于身后,问道:“敢问凤九女君登上擂台,所为何事?”凤九答道:“这比武大会,既是我青丘所召,我身为青丘女君,自当登台比试一番,难不成因我是女儿身,便小觑了我吗?”
台上青年才俊急忙拱手道:“岂敢岂敢,既是女君想要考教一番,我自当遵从,你我点到即止。”
凤九答道:“如此甚好,请仙君赐教!”说罢便开匣取剑,执剑横劈而去.
凤九剑术刁钻凌厉,奇险绝伦,剑意之绵长,剑力之阴柔,打的对面仙君唯有招架之力,却毫无反击之法.
台下众仙议论纷纷道“凤九女君的剑术当真非凡!”
狐帝亦抚须笑道:“小九是调皮了些,可这剑术,确是巾帼不让须眉,当真好得很!”
连宋执扇道:“多年未见,这小殿下的修为确是精进了不少啊!”成玉及司命,亦是点头称赞.
话音未落,只见凤九与那仙君,剑与剑缠到一处,轻轻一挑,那仙君的剑变飞出擂台之外.
凤九收剑拱手道:“仙君,承让了!”那仙君亦拱手还礼道:“女君剑术绝伦,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说罢,便跳下台去.
凤九执剑于背后,目光扫过台下的青年才俊道:“还有哪位仙君,愿登台赐教!”
台下一片哗然,一时竟无一人敢轻易上台,便在众人犹豫之间,只听擂台上空一阵惊雷,浓云之后传来一阵笑声.
凤九彼时正托手将剑送入剑匣之中,瞧见这片乌黑翻腾的云,不由缓了一缓,便在这一愣神间,听闻浓云后有人道:“果然是场诸神共飨的盛会,不过既是天下才俊间的比试,依羽某陋见,岂可少得了我魔族.想当年翼族也不过是我魔族的一个分支部族而已.”雾影散开,只见一人身材魁梧,粗眉厚唇,身着银白色貂毛大氅,手捧镏金兽首暖炉,被一众侍从簇拥着,含笑落在了擂台之上.
既是天族、白家一众长辈上神都在,凤九自觉此时无需她这个小辈强出头,便把剑送入匣中,静立一旁观望.
白奕起身,一脸谦和的道:“本君常听闻魔族一向不喜参加这天上的法会、剑术切磋,而我青丘一向不注重这些礼数,未下帖子,可自愿前来,却不想羽沉魔君这一辈倒是重礼得很,还劳烦玄之魔君大驾来提点一二,真是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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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沉魔君目光凌厉,脸上却仍含笑道:“白奕上神此言差矣,提点二字真真折煞羽某,今日前来实为对凤九殿下甚为仰慕,犹记得殿下继任女君之日,号令四方的英姿,令羽某心驰神往,可为何今日凤九殿下亲自上场切磋,反倒不愿给羽某个面子,早早收了剑呢?”
折颜微微侧身问一旁的狐帝道:“你之前说比武大会最终胜者,会得青丘一个承诺,必得在八荒面前都做的了数,你不该忘了吧?”
狐帝扶着额头道:“你也晓得,青丘不大重礼,男耕女织,不问世俗多年,比武大会也是愿者自来,并无发帖,确是将这魔族给忘了.”
折颜摇头道:“因你这个忘字,怕是他羽沉魔君今日少不得要讨个大便宜了.”
狐帝皱眉道:“他堂堂一任魔君,比凤九长着几万岁,若与小九切磋,既是赢了,岂不是在欺负小孩子,想来该不会这般厚脸皮罢,若是从他带的随从里头找个人比试,依我看,未必有谁打得过小九.”
二人各端坐了身子,待羽沉开口.
目光转向擂台,羽沉朗声道:“羽某早听闻凤九殿下不仅美貌是这四海八荒数一数二,一身剑术也是受过高人指点,出神入化,羽某亦是醉心剑术之人,不知可否有幸与殿下过招?”
白奕霎时面若冰霜:“即便是与我青丘比剑,魔君长小女几万岁,且非同辈之人,既是青年才俊间的比试,与魔君又何谈切磋,还请自重!”
羽沉魔君虽被驳了面子却不怒反笑:“凤九殿下既已是五荒之一的女帝,又何来辈分一说,羽某亦是一任魔君,同凤九殿下实属同等阶品,羽某不过醉心剑术罢了,诚心想与凤九殿下讨教一番,羽沉虽为魔族,自是知晓比试总有输赢之分,青丘上神百般推脱,难不成是要告诉这天下,凤九殿下身为神族,竟是输不起的?”
本是神族内一场比试,经他一言,却成了两族之间的较量,四海八荒众仙皆在,神族颜面,岂可轻辱?
且看观礼台上众仙,真心实意担忧者有之,看好戏者亦有之。
折颜上神瞟了眼眼前的形势,手中已幻出治伤的丹药,无可奈何瞥向狐帝道:“想来这魔君是铁了心,要拿你青丘一个承诺了,小九若不敌,我已备好了治伤的药,且看看罢。”
狐帝颔首,凤九会意,却显得十分从容,至于羽沉魔君,她绝计是打不过的,可即便输了这比试,也不能有丝毫退缩,损了青丘的名头,否则日后他青丘如何在这五荒立威。
凤九淡定地的打开剑匣,向提着一把剑的羽沉比了个请,口中道:“请赐教。”
凤九提剑一跃,主动向羽沉攻去,左劈右刺,招数尽出,却被羽沉一一化解,只见羽沉用剑弹开凤九,一道剑气随之斩出,凤九无法,只好横剑抵挡,却是连人带剑一齐飞出了擂台,危急关头,凤九只觉身后有股熟悉的仙力相托,让她缓缓落地,无伤无碍,四下望去,却也不知是何人相助。
仅仅不过十招,凤九便败下阵来。羽沉魔君邪肆一笑,口中佯作惋惜道:“却是羽某高看了女君的剑术,神族将士,不过如此。”
凤九虽不甘,但起身拱手道:“魔君虽长了凤九几万岁,竟在十招内便赢了凤九,凤九心服口服。” &
台下众仙哗然,连宋看着狐帝白止额头爆起的青筋解围道:“既是比武大会,自是最终胜者,才可向这青丘一族要个承诺,还有哪位才俊,愿意出来比…?”
试字尚未沾地,却听擂台上空突然响起一声:“你说我神族将士,不过如此?”
随着声音起的方向望去,台下先是一阵寂静,继而一片喧哗。
只见一人从天而降,缓步走上擂台,紫衣银发,面若寒霜,剑眉星眸,虽无言而自威,即静立而摄人。
台下众仙齐齐拱手道:“拜见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面无表情,道:“我刚巧路过此地,便听你在此说我天族将士,不过如此?众人皆知,昔日我带兵征战,既护内又不讲道理,我亦是天族将士,不如,你我比试一番。”
魔君一怔,观礼台上的众仙也是一惊。
凤九看着台上的东华,依稀记得,锁妖塔中,也曾有过这么一道身影,帝君周身赤红仙法,手握苍何,视父神留下的镇塔妖为蝼蚁,眼里只有她一个,也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罢。
东华瞧着台下行礼的众仙,略抬了抬手,眼光对呆立在台下的凤九一扫,说道:“早晓得你要输,毕竟他长了你几万岁,不必觉得给我神族丢了脸面。”
凤九无言,是了,帝君终究是这天下的帝君,心系的,怕是也就只有这四海苍生,神族的颜面了。
羽沉自承了魔君之位,便一心想着如何一统魔族,将翼族、鲛人族等分支收入麾下,再拜为魔尊。要成就自己统一魔界的野心,与神族联姻是条好路子,他今日来此,计算得自是十分周密,他晓得青丘白家在五荒中地位尊崇,而如果能从他们那里拿到一个许诺,娶到五荒之一的女君,得到青丘的助力,他统一的大业,也就指日可待了。但他从没想过要得罪这眼前立着的东华帝君。可事如到今,既已得罪了白家又得罪了帝君,青丘的那个承诺,便更要拿到手了。
羽沉自知决然不是帝君的对手,脸上含着极为勉强的笑道:“帝君说笑了,这次比武大会,原本只是我们青年才俊间的切磋,羽某同凤九殿下尚能称得上青年,却同帝君做个曾孙辈都实属勉强,哪里能与帝君动手。帝君德高望重,与我比试,是否不妥?”
众仙收起了方才的震惊,连连议论道:“这羽沉魔君,能言善辩,道理都被他占尽了。此番帝君若真出手,倒真显得像是欺负晚辈了。”
连宋不以为然,敲着扇子懒洋洋笑道:“我倒是觉得你们切切是高估了东华的面皮。”
台下虽有种种议论,台上的帝君此时却很从容,很淡然道:“你刚才说,不妥?”
羽沉魔君一皱眉,拱手道:“确是不妥。”
东华帝君轻挑眉峰,嘴角似是含了一丝冷笑,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本帝君不是青年才俊?”顿了顿,接着说道:“若论年龄,本帝君和你,是差着一个洪荒,就算你再活个几十万年身归混沌了,本君恐怕还健在。只是本帝君乃昔日的天地共主,若说才华,这天地间自是无人能出本君其右;再说相貌…怕是十个你,都及不上本君半分!如此说来…本君可还是青年才俊?”
魔君神色一怔:“这……”
只见东华帝君,抬起右手,唤出苍何神剑,目带寒光道:“可以开打了?”
众仙全傻了,有的甚至噗一声,口中茶喷了满地,倒是连宋扶着椅子的靠臂坐得稳当些,摊手道:“看吧,我方才说什么了,规矩啊,道理啊,在他这里根本行不通,脸皮这个东西,于帝君一向是身外物来着。”
羽沉见东华帝君唤出苍何神剑便知晓,今日是非战不可了,心下一沉,想道:你东华帝君纵然是昔日的天下共主,可我羽沉亦是一代魔君,今日逼我至此,便与你战上一战,想罢怒从心中起,恶由胆边生.怒发冲冠,双目圆睁,提剑直视东华帝君,大声道:“请赐教!”
东华帝君立于擂台之上,苍何神剑浮于身前,仿佛自成一域,不怒自威,冷笑沉声道:“甚好!”
说罢,只见东华右手握住苍何剑柄掠着地面,持剑而出,无闪转腾挪,无奇绝妙招,单单只此一刺,俊逸洒脱,好不霸气!
衣袂飘舞,面容冷峻.昔日里太晨宫,持着佛经时是浮于红尘浮于三清的端严冷静,握剑时却凌厉如风,让人想起当年征战四海八荒的天地共主,仙法赤红妖异,不可阻挡.
剑身未至,剑气先行,羽沉见东华直刺而来,似被锁定一般,避无可避,只好提剑相迎,乌黑剑气自剑身透发而出,与东华的赤红剑气相撞,却是远远不敌,瞬间便被击溃.
羽沉连人带剑一齐被打出擂台,跌落地面,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一口鲜血从喉中涌出,东华帝君左手握拳负于身后,右手持剑,银发轻摇,静立台上.
当真是剑去,如雷霆震岳,剑收,若沧海凝神.
台下众仙先是被东华的霸气一剑所震,寂静无声,后被东华无敌风采所折,齐齐拱手拜服道:“帝君神威!”
魔君羽沉在侍从的搀扶下勉强起身,自觉颜面尽失,敢怒却不敢言,沉声道:“帝君修为高深,羽沉他日再向帝君讨教!”
东华帝君直视魔君羽沉道:“自十几万年前神魔大战,死伤无数,魔族求和,当知眼下太平,殊为不易,你魔族还是安分一些好.”
魔君羽沉闻言,心中一惊,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众仙议论纷纷,凤九却若有所思,心想:当初我在太晨宫以小狐狸的模样陪在帝君身边,听帝君同司命讲起过他昔日带兵,每逢受伤,便把左手握拳负于身后,强自忍着,怕被敌军发觉,助长敌军气焰.如今擂台上的帝君却做如此动作,难道…帝君受伤了?
想罢,转头望向看台上的司命,只见司命也是一脸担心的望向帝君,凤九更是狐疑,一双眼睛紧盯着东华
狐帝于看台之上是一脸无奈,本是想借着比武大会为小九寻觅夫婿,却不想这魔君羽沉前来捣乱,东华帝君也来凑热闹,看这台下的青年才俊一个个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哪有心思上台比武,何况台上还站着这位东华帝君,又有何人还敢上台去.
东华缓步走下擂台,狐帝前去相迎,拱手道:“东华帝君!”
东华望着狐帝道:“今日虽打跑了魔君羽沉,怕也坏了青丘的比武大会,还望狐帝莫要怪罪.”
狐帝虽是无奈却笑道:“帝君言重了,今日帝君为我神族将士打败了那魔君羽沉,扬我神族声威,白止怎敢怪罪帝君.”
东华闻言道:“既如此,我便回了.”说罢,抬眼看了眼一旁的凤九,并未多言,便转身离去.
众仙见帝君离去,也都纷纷拱手告退.
青丘的一场比试影响着实很大,有幸前去观礼各路神仙们回到各自神宫、领地,将此次比试的盛况讲了半个月有余,四海皆知.
最受欢迎的一段,无非是东华帝君他老人家手握苍何,力战魔君羽沉这一段,传说魔君趁火打劫想在比剑中欺负青丘女君,帝君他老人家上台为我神族颜面出头,仅一招便剑指魔君胸口.
虽传说帝君是上古战神,只是十几万年只握佛经,不碰兵器的他时隔洪荒,再提神兵,仍然一招,不费吹灰之力变灭了魔族的气焰,有幸在场的仙人们无论男女皆倾倒于帝君持剑的冷峻风姿,魔君输得狼狈,仓皇离开青丘,再无颜提什么青丘许诺.
除了帝君,又传这青丘女君一袭红衣胜火,舒展的黛眉间一朵凤尾花印,双眸明亮似溶了星辉,唇间一抹笑靥,那绝色的脸正是应了书里的那句:彷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行云流水的剑术虽是使得不少青年才俊望而却步,但还是让更多的名门望族倾慕不已,一时间青丘名帖纷至,多得是思慕女君,但求一见的痴心人.
外界对这次比武已传的纷纷扬扬,比武场面也被说的神乎其神,可凤九心中却一直有个疑影,以帝君的实力,即便一人打十个魔君,也该是应对自如,缘何当日离场时,握拳负于身后,强掩脉息,这…是上次的伤还没好?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行,得去找司命问个究竟,想罢,朝着九重天飞去.
成了女君,出入这南天门倒是容易多了,只是,若无人引荐,私自入了这太晨宫,终究也是不合礼数,且叫住个小仙娥去叫了司命前来一叙罢,她边想着,边有些心不在焉.
灵虚台上下来一个小仙子,细看,是姑姑洗梧宫的侍婢,大约是大婚时有缘见过凤九一面,提着裙子上前拜了一拜:“奴婢拜见殿下,不知殿下今日来可是要寻太子妃娘娘?”
凤九抬手免礼,且问道:“稍晚些我自会去寻姑姑,只是可否请仙子为我寻个太晨宫的人。”
小仙子眨了眨眼睛:“殿下说的可是东华帝君神尊?”
凤九瞧见小仙子说出帝君二字,一瞬失了神。
彼时司命刚领了天君的政事文书,赶着回太晨宫复命,路经此地,看到小仙娥提了提东华帝君,凤九便出了神。
这凤九女君同帝君纠缠了数千年,说放下也说了无数次,却没哪一次是真放下了。
凤九思慕帝君千年,已成了本能。司命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不上天宫议政是躲着东华帝君,也许这一次她已真正放下了东华帝君。但即便真正放下了又如何,她听到他的尊号依旧会失神。若非本能,便是还有情,若是本能,便更令人心惊。司命想到这里,不知为何除了遗憾,多了那么一丝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
小仙娥见凤九出神,并未续问,有些不解道:“奴婢在洗梧宫太子妃跟前服侍,其实不常见东华帝君,但司命星君常念叨帝君这几百年来大部分待在太晨宫,说是为了参详什么新的道法,鲜少露面。”
凤九听到此处,已是满心疑虑与担忧,她想直入太晨宫,当面问他可安好,可是,故人重逢,多年后再见,该说什么?“经年不见,君别来无恙否?”此时,她多想自己能够像当年的小红狐一样,飞奔进太晨宫,飞奔进那带着白檀香的怀抱,诉说她的担忧,轻抚他微蹙的眉。
小仙娥看着凤九殿下的脸上一会儿愁云惨淡,一会无奈忧伤,正不知如何是好,已赶来的司命接过了话:“小殿下请随我来。”
司命带着凤九走到了太晨宫的偏门,远远的,看着东华帝君倚靠臂架上闭目而坐,都说这远古的上神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本无情,既无七情又无六欲,那又为何要为她动心,又恨自己为何对他的爱能延绵千年,深深地扎入肺腑,让她欲除无门。她彷徨过,挣扎过,去听墨渊讲过道,亦随四叔云游过四海,但末了还是想回到他身边,哪怕就像现在,这么远远看着他也好。
司命叹了口气:“小殿下,想问什么,便问罢。”
“司命,你同我说实话,帝君的伤是否一直未愈?”凤九问道。
知道瞒不过凤九,他也不想再瞒她,亦如当年的三生石,他不忍见她担心难过的样子,司命缓了缓神:“殿下猜得没错,三生石定天下姻缘,当初帝君为了以命护苍生,将自己的名字抹掉,虽是逆天而行,但因是大义,故上天并未降下惩罚,如今,帝君既对殿下动了心,动了情,上天自会降下责罚,为了避免四海八荒战火不断,也为了不让小殿下不得善终,帝君便独自应了这诛心之劫。”
司命说完了有半晌,感到衣袖被扯动,见凤九扯着他的袖子,声音发颤:“方才……你说的什么?应什么劫?我没太听清。”
司命神色有些悲悯道:“小殿下并非没有听清,只是不信罢了。”
凤九她脑中一轰,眼泪从脸上落下来,整个身子都踉跄了一下:“我要进去找他!”
司命扶住凤九:“小殿下切不可冲动!远古的上神都应了劫身归混沌,帝君这也是顺应天命,况且,这劫本就因动情而生,身为帝君理应守护四海苍生,可帝君独独放不下小殿下,如今,小殿下越是与帝君亲近,帝君所受的诛心之劫越重,若是想保住帝君的元寿,该是想办法让他死心,让他不再动情才是,小殿下如此执迷不悟,还要帝君他如何?”
凤九脸色苍白,眼神瞬间空落,旧泪痕上又覆新泪痕,紧紧咬着嘴唇,嘴唇已被咬出血痕,凤九倏然不知。
司命后面说的话凤九已经听不见了,只见她踉踉跄跄的向回去的方向走着,嘴里喃喃的说:“他心里有我,他心里一直有我,为什么…为什么…”
“小殿下!小殿下!哎!你去哪啊!小殿下!”
司命急的一跺脚,小殿下这性子,要让帝君知道他泄露天机,怕是又要去领罚了。
看着凤九急匆匆的冲出狐狸洞,守洞的迷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焦急的在洞口等待,想着若是一炷香时间,殿下还不回来,就去禀告姑姑白浅,眼下狐帝协着夫人云游去了,四叔和折颜拌了嘴,独自去寻那毕方鸟,如果这青丘女君出了什么事,怕是只能寻得天族帮忙了,正在来回踱着步,远远看见失魂落魄的凤九走来,连忙迎了上去:“迷谷就说这九重天不是什么好地方,小殿下每每回来都跟丢了魂儿似的,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小殿下?小殿下?你说说话,别吓迷谷啊?”
凤九仍像听不见任何人的说话声一样,嘴里喃喃着,却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朝着酒窖走去.
迷谷慌了神儿心想:小殿下这是要去喝酒?这可如何是好,这是受了什么打击,非要拿自己身子出气,而且小殿下喝多了的样子才是真真叫人头疼,还是早早的问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去要了醒神汤吧!
看着瘫坐在酒窖地上的凤九,迷谷一跺脚,急步向谷口外走去.
折颜这只老凤凰一听凤九是从九重天下来失了魂儿,心下便已明白了七八分,让迷谷去寻了白浅,还有与凤九交好的成玉,女儿家的心事,总是要找女儿家来开解.
每每凤九喝多了总是哭的伤心欲绝,生怕得不到大家的注意和怜悯,众人一起来到青丘,正头痛的研究如何劝凤九,可谁知,狐狸洞内一片安静,急步走进去,喝了两坛桃花醉的凤九坐在房中发呆.众人看着凤九突然如此淡漠,安静的吓人,甚是心疼.
这两日凤九都在想她种种的过往,想起帝君,总会脑袋疼,像锥子从颅骨钻进去似的,一阵一阵疼得厉害,每每疼过,便又有些莫名的片段从脑海深处冒出来.
譬如帝君佯装醉酒,她吻了他,又譬如帝君闯锁妖塔赶来救她,还有在凡间说了许多好听话哄她,她耍赖抱着他,他耐心地任她哭闹,若水河边他心疼的眼神…她越是用力想,越是头痛欲裂,只有抱着脑袋,在榻上蜷做一团,强自忍着.
脑中偶尔现出的片段,夹杂着苦涩,一块三生石,她同帝君并无缘分,所以早日找到缘定之人,让帝君死心,或许更好.
服了折颜的醒神汤,彻底清醒已是第三日清晨,众人苦等了她两日,终见她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似是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昔日太子夜华还未临世,三生石上也未曾出现姑姑与太子的姻缘,而如今我的姻缘既已出现在了三生石上,定是要寻了来,斩断前尘事,早日完婚,共同守护我青丘一方子民.”白浅焦急的等了三天,没曾想竟是这一番惊雷般决绝的话,但是依自己对小九的了解,她的性子定是下了决心,要忘却前尘,只是…这文昌帝君只是个封号,几千年来并未听过有哪位上神封君拜帝,又要去何处寻呢?
凤九看着姑姑皱着眉,在思索她刚才那番话,解释道:“我知道这天地间还没有出现个有文昌帝君封号的上神,但是既然可以封为帝君,必是修为极高之人,或是名门之后.”凤九紧握住姑姑和成玉的手:“小九知道,要放下很难,但是,我现在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还请姑姑和成玉为我安排下相亲宴,宴请名门之后,让小九早日找到命定良缘!”
白浅望着一脸决然的凤九道:“姑姑知你必是深思熟虑,方才这样说,既如此,姑姑帮你安排便是.”
凤九认为自己在情路上已经历了诸多波折,心智也算成熟,是时候嫁人了,但总是不免时时拿东华为标准与自己未来的夫君相较,一番衡量,凤九还是觉得自己怕是再难觅得良人,但是既已向姑姑和成玉开口,总得昧着良心去九重天参加二位给她办的这相亲宴.
没什么合适的地方,可顺其自然地摆一场低调的相亲宴,白浅思量半日,这承天台的连廊,九曲荷香,又是通往诛仙台的路,鲜少有人来往,不如在这里给小九相亲,热闹些,一次多安排几个对象,省时也省力,还不怕吵到了毗邻的仙人们.
凤九吃完早饭,一路磨磨蹭蹭满脸的不情愿来到一十三重天.
连廊的长桥中,已然立着几位正在交谈的仙君,见着她缓步而来,抬手施礼.
凤九其实根本不认识这些仙君都是哪座神宫的,气质形象更是差了东华不知多远,但是既然决定了要让帝君死心,让自己死心,必是要逼自己一把试试的,宴是小宴,并无过多讲究.
其中一位比翼族的神君在席间试着找话题,道:“今日的菜肴可真是,满盘珍馐,小仙此前有听太子妃娘娘谈及凤九殿下于厨艺上的造诣也是登峰造极…不知小仙何时能有幸尝到…”
还未等仙君说完,坐在对面的凤九已经拿起了盘中的酱鸭腿,一边吮着手指一遍冲着仙君递过去:“我姑姑宫里的自然是好的,来,你尝尝!”说完,一声嗝也是打的满桌子人看着她发愣。
看仙君未接过鸭腿,凤九又将鸭腿放入盘中,手上本就沾了酱汁,随手在裙摆处一擦,大家对这一番情景看的是目瞪口呆,不知是该接话好,还是该找个由头离席好。一位看着知书达理,一身白衣的仙君起身道:“小仙刚记起还有件要事未做,先行告辞。”话刚落地便一路小跑,仓皇而去。
“哎!你别走啊,这糖醋鱼,八宝鸡还没上来呢!”凤九生怕吓不到其他仙君,自顾自的吆喝起来。
一个时辰不到,前来相亲的所有仙君被凤九的英姿先后惊吓的离开了。
留下凤九一个人捧着个茶杯发愣,听到背后轻缓的脚步声,以为来人是姑姑,回神搭话:“姑姑怎么来了,是怕我和这一群书生打起来不成。”
脑袋晃了晃:“姑姑真真是上了岁数的缘故吗,给我挑的竟是些文绉绉的白面小生,看着就心烦,更别说相处了。”
轻轻环抱了自己的肩,叹了口气:“姑姑,你说,他此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就在这九重天,还在摆这荒唐的相亲宴?”
凤九静了片刻,一阵微风徐徐吹来,看着连廊边上荷叶翻动:“记得以前,我让成玉骗着吃了失魂果,便是在这连廊上被他寻着,那是我第一次告诉他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而他也第一次将我抱回了宫中,现在看,那该是我毕生再难以多得的温暖了。”
停了一会儿补了一句道:“我知道,今天是小九任性了,既是已经决定放下,我也定是要再择良配的,下次我一定…我一定…”
一抬头,后面的话尽数咽在喉中,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说出什么话。
东华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紫袍映入眼角,鼻尖传来一阵药香,凤九微微抬头,东华他清减了许多,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目光带着一丝悲伤,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修长的手指,略过她凉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杏子般的眼,细长的眉,缓缓移上去,抚上她额间的凤尾花:“九儿……”
凤九呆立着,久久无法回神,生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惊醒了这期盼了千年的梦,此后的数年,她再想起那一天,总会忆起姑姑的那句话:这四海八荒,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把你的名字叫的温柔婉转,荡气回肠。
看着帝君苍白的面庞,压抑住咳喘的气息,许是回过神来了,凤九的脸上缓缓地牵出一个疏离的笑,客气地先他开口,礼数周全地请了一声安:“不知东华帝君在此,青丘白凤九,见过东华帝君。”一番参见上神的大礼,将两人刚才暧昧的气氛撇的干干净净。
东华听了她这声请安,眸子里闪过一丝刺痛,待她起身,才拂开袖子背起了手,不紧不慢道:“你见着我,很吃惊?”
凤九勉强压抑中了心中想要扑进他怀里道尽委屈的冲动,整理了情绪,还是刚才那个客气疏离的笑:“久不面见帝君,礼数不周,还让帝君见笑了。”
东华点了点头,不愿再追问。
凤九现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为难,想留,却不能留,看着帝君不如往日精神,且清减的病容,狠狠心,最后,只能恭敬地、谦谨地、客气疏离地同他请辞:“今日凤九还有要事在身,且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见帝君。”
不敢多看身后的东华一眼,凤九匆匆离开,只是她不知道,身后的人,本来苍白的病容,更多了一丝心痛,凝在眉间,手轻抚在内袍腰间的狐尾,这无意识的动作,已是他千年来的习惯了。
太晨宫的掌案仙官司命,近来有个疑惑。帝君他老人家自从去相亲宴见了凤九女君,回来后就不大对劲。
当然帝君他老人家行事,一向是万事万物皆在我掌握,从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乱了规律,即便是当年小殿下百般羁绊,也是隐忍心中,狠心拒绝,并未失了常性。
但这一回,与往常不同,他觉得帝君近来有些魂不守舍。
例如握本书册发呆半日不翻一页;例如泡茶忘记将水煮沸竟用凉水发茶芽;又例如与三殿下下棋,手持一子,半日未落子也未知未觉。中间帝君还问过他几个问题,问他要把有资质封君拜帝的人除掉,但又要让所有人都感觉不到这个人凭空消失,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司命他跟着帝君做了一辈子严谨正直的仙使,于此自然提供不出什么可参考的想法,帝君的模样似乎有些失望。
未等他退下,又问他是谁办的这荒唐的相亲宴,得知是成玉,又出言讥讽“又是成玉?连宋这红颜知己,别的不会,凡间那些戏码总是能带到这天宫来。”帝君的情绪一向不大外露,此时却破天荒地将手指揉上了太阳穴。
司命以为帝君这是要怪罪成玉坏了天宫的规矩,连忙转移话题“成玉元君此番,不知能否成功,若是未能觅得良人,不知,会不会再伤了小殿下。”
帝君眉一挑:“看不出,你还挺关心她?”
司命立即紧张的拱手道:“小仙不敢,只是小殿下于帝君也算是个故人,小仙方才有此一说。”
另一方,南荒之地,魔族之所。魔族将士齐聚于台下,魔君羽沉立于高台之上,举起双臂大声道:“今日,便是我魔族洗刷万年耻辱之日,以这魔祖祭坛,开启吞天大阵,让这四海八荒沉沦在永夜之中,唯我魔族称尊!”
台下魔族将士,齐声应和道:“魔君神威,我族称尊!”
说罢,羽沉便飞身到祭坛中央,盘膝而坐。祭坛四周的石地,一道道凹槽,似迷宫一般,曲折相交,神秘莫测。羽沉手捻法诀,沉声道:“魔族将士,助我开启祭坛!”
只见台下魔族将士,单膝跪地,抽刀割破手腕,乌黑的鲜血尽朝祭坛飞去,填入凹槽之中,乌黑的魔血似被加热一般,竟沸腾起来,摄人心魂,一道道黑色血气,自凹槽中喷发而出,钻入魔君羽沉体内。羽沉长发乱舞,双眼血红,脸上黑色条纹纵横交错,邪魅可怖,阴森骇人,沉声道:“起!”大地一阵摇晃,只见祭坛四角,冲出四道黑色光柱,于空中相交,合为一道,直奔太阳而去。片刻便与太阳相接,不断侵蚀吞噬,势若虎狼。
说起来,四海八荒之间,最为广袤的土地就是魔族统领的南荒,次广袤的乃是翼族统领的西荒。像九尾白狐族统领的青丘之国,下辖的以东荒为首的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五荒,总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南荒大。天族占的地盘是要多一些,天上的三十三天、地上的东西南北四海并北荒大地都是他们辖制,不过天族的人口么也的确是要多一些,且年年四海八荒神仙世界以外的凡世修仙,修得仙身之后皆是纳入天族。
这吞天大阵,吞的便是太阳,吞的便是天族。天地,遵均衡之道,守阴阳之法。天族仙力源于日魂,魔族则是源于琼钩。虽然魔族占据了四海八荒之间最为广袤的一片大陆,但新一辈的魔君根本不满足与仅仅统领一荒之地。
魔阵开启,四海八荒被浩大声势所震,东华帝君于榻上迅速起身:“不好!”
转身对司命说道:“我有两桩事要托付。”
抬眼望向已经黑了大半的天空:“如果我今日回不来,将我贴身的狐尾带回青丘交给她,另一件,去找天君,还有墨渊,就说东华帝君前去阻止吞天阵,他们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番话入耳,分明是帝君的遗言,司命脸色一时大变,对着东华帝君深深的一拜道:“领命!”
司命星君急忙差人去禀告天君,自己前往昆仑虚通知墨渊上神。
陪了白浅几日的凤九,正要返回青丘,看见司命星君急切的模样,忙上前问道:“司命,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般慌张?”
司命星君急忙道:“魔族有变,帝君先去查探,命我去找墨渊上神。”
凤九顿时慌了神,道:“帝君有伤在身,如何能敌的过魔族将士,不行,我要去救他!”
说罢,便转身去寻东华帝君。
司命来不及阻拦,一脸急切:这可如何是好,还是快点去找墨渊上神,前去援助帝君与小殿下。想罢,加快了脚步,直奔昆仑墟而去。
东华帝君已然到了魔族驻地,唤出苍何神剑,朝着黑色光柱所在之地,一路拼杀过去。
紫衣银发,端严凛然,东华帝君落在了魔祖祭坛前,衣衫确是丝血未沾,洁净如初。
魔君羽沉先是一惊,后起身大笑道:“东华帝君!如今这吞天大阵已然发动,待这四海八荒都将陷入永夜,没了太阳,天族仙人,将法力尽失,这天下便是我魔族的天下了,别说是你,便是父神重生,也无法阻挡。”
东华帝君皱了皱眉,执剑沉声道:“你魔族好大的胆子,沉寂十数万年,竟还有如此野心。这吞天大阵并非不可逆转,你为主阵之人,只要斩了你,这阵不攻自破。”
魔君羽沉冷笑道:“东华帝君,昔日你羞辱于我,如今我族将士血脉之力皆集于我身,我已成魔尊,你如何敌的过我,更妄言杀我,何等可笑!”
东华帝君不予争辩,提剑而上,魔君羽沉亦提剑相迎,战到了一处,刀光剑影,剑气纵横。
二人在魔君所设的阵法中拼打的天翻地覆,魔君步步紧逼,利剑的光束与道道电闪齐往来犯的东华身上招呼,仅有一层仙力护体加持的东华身上顷刻间便割出数道口子,幸好雨势磅礴将赤金的鲜血尽数洗去,赶来的太子、墨渊等上神看到吞天阵,震惊不已,此阵法只有魔族才能进入,帝君因是天地共主,本为神魔同体,才能进入阵内,他人无法相帮,齐齐焦急地等在原地。
赶来的连宋看到此阵,沉痛地将眉毛拧成一横,暗哑道:“帝君纵然法力无边翻手云覆手雨,但这吞天阵容不得法力与之相衡,入此阵的本就只有一两分生机,他们若还不能破此阵,那帝君他…怕是已凶多吉少……”
正在说话间,魔君全力紧逼帝君,凝神于剑,发出一道黑色剑气,帝君不躲不避,以伤换伤,以命搏命,苍何剑急速刺出,集了他所剩的仙力,携着万千流光,刺入魔君胸膛。
帝君与魔君双双从空中坠落地面,帝君身受重伤,手倚苍何,半跪于地;魔君羽沉重伤垂死,吞天大阵没有了魔君的掌控,黑色光柱逐渐削弱、消散。
阵,破了。
谁知此时,垂死地的魔君将祭坛与自己的元神相合,这祭坛蓄着魔君的十成术法,直冲东华的面门,大有同归于尽之势,而东华刚才的全力一刺,已用尽全身仙力,无法动弹.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一道红光闪过,这术法震响在挡在东华前面的凤九身上,苍何剑随着东华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九儿!”应声落地.
这一击至狠,凤九只觉得五脏经脉皆被震碎,一口鲜血喷出,凤九遥遥看向东华,见他眼中现出怒色和痛色,口型似乎是在唤她的名字,她费力的扯起嘴角想朝着他笑笑.
凤九觉得这个时刻,她自己美极了,像一片纯白的飞羽,亦像当年太晨宫盛放的佛铃花,随风飞舞,她觉得自己就该这么美美地轻飘飘落入东华的怀中,也许这已是他们今生最后一面,她怎么能不美?
东华设下一道屏障,紧紧的抱着凤九,手抚着她额角的碎发,急声问她痛不痛?
凤九埋在东华的怀中,忍着喉头一股腥甜,虚弱的摇摇头:“不痛。”&
东华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心疼:“为什么要来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凤九在东华怀里牵强的扯起笑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我知道…可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啊.”
凤九看到东华茫然失措的样子,她扁了扁嘴,有些委屈:“我又惹你生气了吧,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东华怔了许久,难过的笑了一下:“我怎么会不要我的九儿,我还想你陪着我看太晨宫的美景,给我递杯清茶....”
凤九看着东华动情的说着,让她竟有些感谢司命告诉她帝君的险境.
她的手抚上东华的脸,轻声地叹息:“恐怕,此生是不行了,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此生都在欠你,今天,总该是还上了罢。”一阵巨咳猛地袭来,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流下,她忍了这么久,终于忍到极致,动及仙元的一击,让她的神识已开始涣散。
她雪白的面庞,已开始显出了油尽灯枯的症头。
瞧着这样的凤九,东华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周身的结界也成了血红色,似是九儿如有闪失,便不再有理智,燃尽这天下陪葬!抱着她的一双臂膀无助的颤抖。
凤九吃力的抬起手,抚着东华的眉心:“东华,别皱眉,此生我与你终是相爱不能相依,如果今天我死了,我希望你此生都不会再皱眉,我要你好好活着,你为我受的苦够多了,我走后,就忘了我吧。”她不常叫他东华,每每叫出口,都含着满满的深情,如今,更是生离死别的凄凉。
东华将凤九紧紧的搂入怀里,把头搁在她肩上,她感到肩头一片濡湿,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死,九儿,你听着,我爱你,本帝君不准你死!”
东华的声音渐渐飘远,心口的钝痛也渐渐消散,浑身都轻飘飘的。
凤九的手抚上他的银发,轻轻地回应:“我也爱你。”她的声音渐渐变弱,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恍惚中看着东华俊美的脸庞,带着泪珠,凉薄的唇慢慢的覆上她的唇。
她想,她大概已经死了吧,如此美的情景,大抵就是西方极乐的样子了吧,凤九双眸已闭,抬起的手臂轰然落下,东华的屏障应声而碎,空中似有佛铃花飘然坠下,静得,就像一场永无终时的落雪。
那日,东华帝君顶着重重电闪滚滚怒雷,义无反顾的只身踏进吞天阵。他提剑于浮生之颠睥睨八荒的英姿,一向只在传说中出现,今日竟这样从容的、毫无犹疑地入了阵中,另赶来支援的众仙无比震憾。
而青丘女君为东华帝君挡了致命一击…这也许是为了大义,为了苍生?
东华帝君将女君搂入了怀里…这是…想要帮女君疗伤?众人皆面面相觑。
但下一刻,他们使劲揉了揉眼睛的瞧见,在东华帝君的结界里,东华凝眸注视着女君然后温柔地说着什么。
这也许是天界新近比较流行的一种对小辈的关怀?
但紧接着,他们更加使劲揉了揉眼睛瞧见,帝君的嘴唇覆上怀中女君的唇,停了一停,像是一个安抚的亲吻,将女君更深的往怀中带了一带…
跪在地上的小仙们个个压住倒抽的凉气,心中沸腾不已。
这个,莫非是帝君他老人家动了尘心?帝君他老人家竟然也会动尘心?帝君他老人家动了尘心竟然叫自己撞见了?今天真是撞了大运!
倒是连三殿下率先回过神来,扇子在手中敲了敲:“诸位在此跪了许久,先行散去吧。不过今日之事还须列位记得,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若是往后本座听说了什么,这个过错,”挑眉轻描淡写地道:“怕是要直你们阖族的前程担待。”
东华身负重伤或动了尘心有了软肋的传闻一旦传开,料不得八荒都或将动上一动。
东华这些年虽退隐不理政事,但只要人还在太晨宫驻着,于蠢蠢欲动的魔族翼族来说,已是一个极大的震慑。
三殿下连宋收起扇子叹了一叹,帝君他存于世间的意义重要至斯,寻常人看来,怕是十个百个凤九都抵不上他一根手指头,他自个儿留遗言倒是留得痛快,根本没有意识到,于天下苍生而言他是怎样的存在,可今天看他对凤九失了理智的样子,怕是在他眼里,天下苍生都不及那凤九女君一根发丝了。
​隐约中,凤九稳稳地被抱了一阵子后,似乎辗转被放到一个柔软的处所,她觉得这样躺着更舒服些,懒懒随抱着她的那双手折腾。
因意识含糊着,且身体上的痛楚是一阵儿一阵儿来,每当痛到深处时,总有一只手稳稳的将她扶起来,屡屡仙气缓缓注入体内,还会一勺一勺喂给她什么东西。这个东西血腥味甚浓,不大好喝,但一入喉疼痛就少许多,她觉得应该是个好东西。
她被呛着时,会有人轻缓的拍她的背,躺得不安稳时,会有人握住她的手,痛的闷哼出声时,就有人将她搂在怀中。&
时光若流华,寸寸流逝,悄然无声。她的神思总有些颠三倒四,眼前开始烟云一般的掠过和东华的种种。
(未完,接下一篇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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