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主题：玄奘是如何由一生三从而成就师徒四人取经传奇的，正说吴承恩书写西游记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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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是如何由一生三从而成就师徒四人取经传奇的，正说吴承恩书写西游记的心路历程
玄奘是如何由一生三从而成就师徒四人取经传奇的？――正说吴承恩书写西游记的心路历程2016年为农历丙申年――猴年，从年初香港著名导演王家卫推出的《大唐玄奘》，到猴年岁末影视大伽周星驰的《西游?伏妖篇》和影视名星王宝强的《大闹天竺》，孙悟空大闹全球，再次掀起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影视高潮。30年前，当我们还是孩提时，中央电视台制作了堪为经典的史诗巨作《西游记?央视版》，从此几代中国人开启了自己神话故事，不断在创造、挫折、努力、成功中成长，由此也见证了国家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巨变。但是在神魔之外的西游记中，作者吴承恩的原本之意并非只是要讲一个神佛与妖魔之间的故事，而是在那个心学盛行的年代，要通过孙悟空为主线来阐释他们那个时代对佛道儒三教融合后的看法和观点――西游的故事情节就是作者本人认识佛学和心学的心路历程。所以，过去当我们还是懵懂孩提时，我们就跟现在的孩子一样只关注神话故事，但是当我们长大成人时，则应当正面述说玄奘是如何由一生三，从而成就唐僧与孙悟空师徒四人的取经传奇，由此代吴承恩述说他想说却未明说的话：他要解读《心经》，他要化作孙悟空，他要指引众人能够排除心魔、明心见性，达到人人成佛的境界，即原文第一回所写几句话：“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一、孙悟空的来历众所周知，真实唐僧西域取经是独自一人完成的。那是在唐太宗贞观元年，25岁的和尚玄奘由东土出发前往天竺（印度）游学，他从长安出发后，游历现在的中亚、阿富汗、巴基斯坦等国，历尽艰难险阻，最后到达了印度。在天竺他学习了两年多，并在一次大型佛教经学辩论会担任主讲，受到了赞誉。贞观十九年（645年）玄奘功德圆满回到了长安，带回佛经657部，轰动一时。后来玄奘口述西行见闻，由弟子辩机辑录成《大唐西域记》十二卷，这部书主要讲述了路上所见各国的历史、地理及交通。再之后，他的弟子慧立、彦琮撰写的《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则为玄奘的经历增添了许多神话色彩，从此唐僧取经的故事便开始在民间广为流传。但是几百年来，无论是传统历史还是民间故事，玄奘取经的故事始终都是他独自一人克服困难、学成归来。可是在吴承恩创作的《西游记》里，玄奘却是一生三变化为师徒四人（小白龙虽有师徒之谊却并无师徒之名），更为奇怪的是这时取经主角已经由玄奘变为孙悟空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巨变呢？究其原因，有两点：一是佛教经历千年，从宋朝开始到明清年间佛教与中国本地宗教（儒道）之间出现第三次融合，佛教的宗教精神与儒道教传统文化进一步融合，佛教的心性之学最终被植入到儒家理学之中，使得儒人也注重心性之学，佛真正成为了中国式的宗教。二是明代盛行王阳明的“心学”，元代以及明初以来流行的程颐朱熹一派的理学强调格物以穷理，王阳明则继承宋代陆九渊强调“心即是理”，即最高的道理不需外求而从自己心里即可得到，因此“人人可以成尧舜”，即使不是读书人的平民百姓、也可以成为圣人，王阳明的主张在明末清初得到继承并发扬光大。以上两个因素深刻的影响了吴承恩，吴承恩是一个深悉佛道儒三教合一的行家，又是一个深受心学影响的思想家，他要做的就是要用人们能够喜闻乐见方式书写他所理解的心学和佛道儒思想。所以，唐僧只是载体并非主角，只有孙悟空才是真正的主角，为完成整个西游故事情节的构思成型，吴承恩就藏字入书，把玄奘一分为三，分别化作：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三个师兄弟，以及没有名号的白龙马。其实，在吴承恩创作《西游记》之前，南宋就有《大唐三藏取经诗话》，金代院本有《唐三藏》、《蟠桃会》等，元杂剧有吴昌龄的《唐三藏西天取经》、无名氏的《二郎神锁齐大圣》等，这些都为《西游记》的创作奠定了基础。吴承恩也正是在汉传民间传说和话本、戏曲的基础上，经过艰苦的再创造，完成了这部伟大的文学巨著。但是，如前所述吴承恩并非只是写故事（那个时代没有版权和收费一说，写作只是爱好，实际是件苦差事），他更想做的事就是要写一篇能够普渡人生、流传千古的思想巨作，因此《西游记》里的人和事都是吴承恩推敲构思、巧妙安排的。《西游记》中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三个名字是大有来头，最能体现西游取经的本质。事实上，熟悉《西游记》原文的人都知道，书中“金公、心猿”是指孙悟空，“木母、木龙”是指猪八戒，“刀圭、黄婆”是指沙僧，“意马”是指白龙马。师徒几人就是“五行”的代表：唐僧为水（江流、玄奘）、孙悟空为金（金公、心猿、行者）、猪八戒为木（木母、悟能）、沙悟净为土（弱水河神、刀圭）、白龙马为火（白龙、意马），西游记中这些命名和分工都是有意义的，不是胡乱安的，这些名字中又以孙悟空一名最具代表性。孙者，猿也，就是“心猿”的意思。尽管《西游记》书中通过须菩提祖师与石猴的诞生，最后赏给石猴一个“孙悟空”的称呼，但是这个名字还含有吴承恩想说的另外一层意思：西天取经要用心。现版《西游记》共“心猿”一词50个，其中49个是吴承恩写给孙悟空的，在不作特殊说明的情况下，“心猿”特指“孙悟空”。“心猿意马”合起来就是孙悟空和白龙马。“心猿意马”是佛教用语，最早来源于佛家经典《维摩经．香积佛品》:“以难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种法，制御其心，乃可调伏。”即：心猿比喻攀缘外境p浮躁不安之心有如猿猴，意马 比喻难以控制的心神有如奔马，以此来形容一个人的心好像猴子在跳、马在奔跑一样的控制不住，总是在东想西想、安静不下来。悟者，觉悟本性，是佛家用语，同时“悟”通“吾”，“吾”就是“我”的意思。空，也是佛家用语，就是佛家所指“四大皆空、五蕴皆空”。所以，“孙悟空”名字解释出来就是：我（我们）要用心觉悟，以致“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然后成佛――这就是吴承恩的本意，他要化着孙悟空，他要借唐玄奘化身为孙悟空等四师徒，他要让孙悟空引领世人用心去取经――“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以此为据，玄奘其它几个徒弟名字的可以这么解释：悟能，我（我们）要用心悟道，才能够取经成佛；悟净，我（我们）要用心悟道，保持清净到达西方净土。不过他俩名字的意义却远不及“孙悟空”，正是《西游记》所说：心即猿猴意思深。到此，吴承恩假借菩提祖师之名，无中生有创作出“心猿”孙悟空这个《西游记》主角，并借玄奘之口称孙悟空为“行者”，这就是要“知行合一”，吴承恩是用心经和定心真言（紧箍咒又唤做定心真言），引领读者用心去参悟佛学和心学。二、《西游记》与佛道儒三教合一应当说《西游记》的创作的年代正是西方佛教最终融入中国的时期，那个时候佛道儒三教已经打破界限，发展到能够相互借鉴相互融合的地步，甚至可以在一个寺庙中同时供奉三教典型人物（如西昌市泸山三教庵），这种宗教现象在华人社会之外的世界是非常罕见的（比如阿拉伯世界）。其实三教归一，在唐代“久已普遍朝野”，至宋周敦颐等援佛入儒，革新儒学，形成理学。及明，尤其是晚明，三教合一的思想更成为一代思潮。明代儒、佛、道三教合流，是以儒家学者为中心，并由众多名僧、方士参与其间，互相交游，互为影响，最终导致佛、道的世俗化以及儒学的通俗化。明太祖朱元璋首开明代三教合一之风气，朱元璋曾经入寺为僧的经历，使他洞悉佛、道二教阴翊王化的玄机，深知佛、道二教内部的弊端，并力行整顿，在此基础上，明太祖提出了三教并用之说。朱元璋提倡三教并用，其臣下及文人随之极力鼓吹，在宋濂等明初高官及儒家学者推动下，三教合一成为官方民间之主流。王阳明在明代学术、思想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在儒、佛、道三教合一观念的流衍或变迁中，王阳明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他以前，固然明太祖、成祖倡导三教合一，亦有学者宣扬三教合流。然究其本质，不过是藉佛、道的威慑作用，暗助王权，所注意的是佛、道的善化功能，所采用的方法亦不过是流于表面的援佛道助儒。而王阳明则不同，他不仅援佛道入儒，创制心学，还将其影响到整个晚明思想界。阳明学术得益于佛、道二教之处颇多，尤其与禅宗的关系更深，他的心学，即由禅宗“即心即佛”发展而来，而禅宗关于“定”与“慧”的关系问题，更为王阳明“寂”与“照”的关系所取代。在《西游记》开篇第一回中，孙悟空去拜师学艺，他的师父菩提祖师即是亦儒亦道亦佛的神仙。“菩提”的本来意思是觉悟智慧，旧译为道、新译为觉，以“菩提”为师，就表示世人应当豁然开悟、顿悟真理之意。菩提祖师用的是佛教名字，道家的气质打扮，儒家的行事思想，他居所之地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这句话是字谜，均隐含着“心”的意思，亦可解释为，“灵台方寸”指“寻”字，“斜月三星”指“心”字，两者合起来即是“寻心”，总之“灵台方寸”与“斜月三星”都指向王阳明的“心学”，寄托了吴承恩三教合一的思想。三、《西游记》与《心经》在《西游记》中观音菩萨是书中另一个主角，凡是重要环节、重要场景，孙悟空解决不了问题时，观音菩萨就会出现给予帮助。众所周知，观音菩萨是最成功的汉化佛教菩萨，她的着装完全具有中国衣着特点，她的一言一行都渗透了“佛道儒三教合一”思想，因此《西游记》就是作者吴承恩以孙悟空为线索，托观音菩萨教授世人如何理解《心经》，并通过唐僧师徒实践《心经》的过程。《西游记》第十九回首提“浮屠山玄奘受心经”，自此作者交待出佛教重要经典《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名《心经》，有五十四句，共二百七十字），吴承恩借乌巢禅师之口传唐三藏《心经》，认为《心经》：“此乃修真之总经，作佛之会门也”。中国佛教徒因为观音手持佛塔，故而名称浮屠观音，所以吴承恩在西游记中把观音菩萨化身浮屠山的乌巢禅师，借乌巢禅师之口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实际上就是观音菩萨在传经给玄奘，希望玄奘引领能够世人去除心中的魔瘴，取经得道后“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心经》是一本佛教徒必读、必知的一本经典佛经，《心经》就是讲解观音菩萨如何修行的佛家经典。《心经》第一句话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这开头的四句经文就是《心经》的总纲。《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概略意思是：“透过心量广大的通达智慧，而超脱世俗困苦的根本途径”，这就是玄奘取经之目的。玄奘取经本质上不是为了打怪升级，而是要用心体会，用智慧达到帮助人们去除苦厄之目的。事实上，传世佛教经典《心经》有多个版本，最有名的有两个：一是姚秦（即东晋十六国之后秦）高僧鸠摩罗什初译的《心经》，二是唐玄奘取经归来后翻译的《心经》，其中世上流传最广的也是玄奘版《心经》。玄奘译本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玄奘法师最重要的取经成果之一，因其高明的翻译技巧，以“五不翻原则”，通过对梵文本作过取舍，以求突出主旨，注意不同文字的对应性，选用适当词语，省去冗语赘词，既讲究文采，又保留佛家咒语，以利于《心经》的诵读，所以玄奘译本广为传播流通。吴承恩就此交待了整个取经的过程，依靠着《心经》和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的保护，唐僧往西天取经道路并不难行，他要做的就是以身体（唐三藏）和心灵（孙悟空）相通，师徒几人就能求得真经，乌巢禅师交待：孙悟空是知晓西去的路程和目的地：“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师徒一路上受苦受难也仅仅只是考验，所以乌巢禅师要唐僧“放心休恐怖”。《西游记》全书中，师徒经过八十一难，打走打死妖怪无数，每个妖怪就是一种心魔的表现，所有的妖怪全都是一个比喻，无非都是心魔的幻化。每一个妖怪所代表的都是世间那些牵绊人的东西，都是一个人自己的心魔！师徒五人在西天路上打妖除怪，暗指的就是一个人在人生路上如何去除心魔，取经就是一个理解《心经》和修心修德的过程。师徒五人在取经路上不断的去除妖怪，指的就是一个人在人生路上不断的战胜心魔！比如：孙悟空刚一上路就打死了六个强盗，六个强盗的名字分别是：“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身本忧、意见欲”，这就是佛家所谓的六根，六根清净乃做人做事之本。虽然西游取经必然成功，但是必要的历练和磨难还是要进行的――人世间只有经过努力得到的东西才会珍惜。当唐僧刚开始踏上取经路时，乌巢禅师对他说：“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但是唐僧听不懂啥意思，最后在抵达灵山，由孙悟空点醒了他之后，他才明白其中道理。因为要用心来觉悟，只有心魔全都除掉了，也就领悟了，所以真正的灵山就在取经人的心中，这也就是孙悟空对唐僧说的那句话：“你自小时走到老，老了再小，老小千番也还难。只要你见性志诚，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四、吴承恩与心学吴承恩（1501年-1582年），字汝忠，号射阳山人，明朝淮安府山阳县（今江苏省淮安市淮安区）人，吴承恩所处时代正是王阳明“心学”广为流传的时代。尽管人们对《西游记》作者究竟是谁仍有疑问，但是学术界还是认为吴承恩和明代的“青词宰相”李春芳对《西游记》所作贡献最大，故以吴承恩为《西游记》作者。李春芳与吴承恩为同时代人（当时李春芳更有名望），两人亦有交往，也许是吴承恩先以《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和《大唐三藏取经诗话》等作品写得初稿，尔后李春芳再最终修订，共同以传播“心学”和“佛道儒三教合一”为目的，才最终形成名著《西游记》。这就不难理解取经路上，除了孙悟空超级努力外，唐三藏、八戒、沙僧、白龙马似乎又无所事事，即便在危难时唐三藏也只需要念下《心经》，或者孙悟空心猿意乱时唐三藏也只需要念下“紧箍咒”，师徒就能到达雷音寺――一切都有惊无险。因此，吴承恩写《西游记》的目的就是讲述一个道理：西天取经并不困难，人人都可以做到，心诚之人自有“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保护，关键是要做到心的磨练，以消除魔瘴，就能取得真经，这层意思是当年杨洁等老一辈导演和编剧也未能告诉人们的重要信息，《敢问路在何方》只讲困难和拼搏，说路在脚下，却并没有指明取经的道路和目的――这不符合吴承恩书写《西游记》本意，吴承恩认为取经之路在“心中”，世人只有“知行合一”才是人生之路和最大成功。在那个“心学”和“佛道儒三教合一”盛行的时代，《心经》是联系“心学”和“佛道儒三教合一”的纽带。心学是由明代大儒王阳明发展的儒家学说，王阳明认为天理不是靠空谈的，靠实践，靠自省，即“知行合一”。在知与行的关系上，强调要知，更要行，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不可分离。心学这种“心即理”看法，综合了佛道儒三教的哲学观点，影响了明朝晚期思想中对于情欲的正面主张和看法，也深刻地影响了吴承恩。在这种环境下，吴承恩就以其独特视角，把自己对“心学”和“佛道儒三教合一”的认识和理解，以玄奘故事为背景，以孙悟空为主线，通过观音菩萨引导唐僧师徒理解和实践《心经》的过程，写成传世的佳作《西游记》，这就是吴承恩书写西游记的心路历程――从这点看或许周星驰版《大话西游》的主题思想更符合吴承恩的本意以及大陆观众的心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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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猪八戒是取经团队中最不靠谱的一个，贪恋红尘，好吃懒做，经常开小差。唐僧虽然是领导，他其实是管不住猪八戒的，因为猪八戒没戴紧箍咒，并不怕唐僧。但猪八戒有怕的人，那就是孙悟空。西天取经唐僧奉唐太宗之命去西天取经，这是一个绝对艰难的使命。从东土大唐到西天灵山，有十万八千里，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尽是妖魔鬼怪。最终，唐僧师徒四人以及白龙马耗费了14年才从如来佛处取得大乘佛法真经。若是在今天，步行十万里，没汽车没旅馆，没工资没保险，生命有危险，花十四年去完成一个任务，谁会干这事？！在西天取经的团队中，唐僧心软体弱，孙悟空刁顽暴戾，猪八戒好吃懒做，沙和尚忠厚老实，白龙马基本上只是脚力。中国有句古话，叫“行百里者半九十”。取经团队中，为什么大家一开始愿意从事这一艰苦卓绝的职业？如果有人偷懒怎么办？如果有人中途退出又怎么办？在经济学中，在上级和下级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时发生的这类难以监督的行为，被称为“道德风险”（moral hazard）问题。在吴承恩的《西游记》中，即便是神仙也经常有凡心，也会开小差，也有人性的弱点，因此要完成西天取经这一艰巨的任务，光靠个人意志或道德肯定是不够的。一定得有制度上的安排来约束人性的弱点，奖勤罚懒，相互制约，保证西天取经这一目标最终能够成功。在现实生活中，当上级给下级安排了一项艰难的任务时，意味着上下级之间达成了一种契约关系，那么就必须有巧妙设计的制度或机制来解决契约履行中的道德风险问题。这次我们就来聊聊西天取经的履约机制（implementation mechanism）。成本和收益：为什么他们能坚持履约？我们首先对取经团队中的角色一一考察，然后讨论不同角色之间的关系。首先说唐僧，应该说他是取经团队中意志最坚决的成员，也是团队的领导。先看唐僧的背景。唐僧本名陈玄奘，在《西游记》中是金蝉子转世，又在金山寺长大，自幼研习佛法，因此天生就是佛教的人，对佛教忠贞不二，这是他的个人禀赋。接着看他的出身。外公殷开山是当朝丞相，正一品官职，相当于今天的正国级干部。父亲陈光蕊是科举状元，当时就官拜江州州主（从五品），复活后升至文渊殿大学士（从四品），在今天就是厅级干部了。总而言之，外公和父亲都是高干，唐僧是标准的“官二代”，出身绝对是根正苗红。再看他的地位。在唐太宗的水陆法会上，唐僧是主持人。唐太宗将从观音那里获得的两件礼物——价值五千两银子的锦襕袈裟、两千两银子的九环锡杖赐予唐僧，让唐僧在长安城里风光无限。这还不算，最给面子的是，当唐僧自告奋勇要求前往西天取经时，唐太宗居然与他结拜兄弟，也因此唐僧有了“御弟”的名号。拜兄弟就等于是纳了“投名状”，唐僧就得竭尽全力去完成皇兄托付的任务。在博弈论的术语来说，唐太宗此举等于让唐僧做出了一项不可更改的承诺。如果取经不成，太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有多严重？唐僧自己说了：“我这一去，定要捐躯努力，直至西天；如不到西天，不得真经，即死也不敢回国，永堕沉沦地狱。”[ 引自吴承恩，《西游记》，古众校点，齐鲁书社，2007年，第89页。下文援引原文时，只注明页码。] 这唐僧直接就发下了毒誓！归纳一下，唐僧出身高贵，地位尊崇，说话自然要算数，这是“声誉”（reputation）的力量；他与太宗结为兄弟，又当众立下毒誓，这是做出了可置信的承诺（commitment）。因此，即便前途险恶，性命攸关，唐僧也唯有万死不辞，否则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有何颜面失败而归？那也许有人问，万一唐僧取经失败、滞留国外呢？事实上，尽管唐僧意志坚决，但人性也有柔软的时候。看过1986年央视版《西游记》电视剧的人可能还记得，当唐僧师徒几人经过女儿国时，女儿国王执意挽留唐僧留下来与她成亲，共治江山。在女王的柔情蜜意下，唐僧似乎已经动情了，却被赶来的蝎子精搞坏了情调。原著写到这一段时，说唐僧“战兢兢立站不住，似醉如痴”（第406页）！没有蝎子精搞鬼，说不定唐僧真的愿意留在女儿国享受荣华富贵呢。可见，即便像唐僧这样意志无比坚决的人，也不能保证在环境的改变下矢志不移。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我们不妨猜想一下，万一唐僧留在女儿国当国王了，后果究竟有多严重？首先，按照他的毒誓（神话中的毒誓应该能应验），他会堕入地狱。在讲究因果报应的佛教徒看来，没有比这更可怕的后果了。其次，他要是不回国，他老丈人和父亲肯定会受到牵连。对皇帝说话不算数，这种欺君之罪在古代是可以满门抄斩的！此外，还有其它机制制约着唐僧，下文再表。反过来，如果他坚持取经，即便失败，最大的后果无非是牺牲了个人性命，但至少可以名垂青史。因此，对于唐僧而言，面对他和唐太宗的约定，由于爽约的成本远高于履约的成本，他肯定会坚持履约。这告诉我们，在博弈论中，要看对手说话是不是算数，他的承诺是不是可信，关键不是他的态度、他的语言、他的人品，而是他说话不算数的成本是不是比收益更高。人性不足信，制度更可靠，因此要借助制度安排来影响对手或下级的成本和收益，从而让其选择自己或上级想要的行为。取经团队的第二号人物当然是孙悟空了。和唐僧比，孙悟空取经的意志虽然不如他那样磐石不移，但也足够坚定，原因是孙悟空取经的机会成本很低，但收益却很高。孙悟空因为大闹天宫，被如来制服，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这次惨败让孙悟空一无所有，不仅声名扫地（以后碰到妖怪时还因此常被嘲笑），而且大本营花果山也被人侵占，猴子猴孙都受牵连。跟花果山的逍遥日子比，五行山简直就是地狱。孙悟空每天被压在山下，风吹日晒，饥渴时只能靠土地神给他喂铜汁铁丸。这日子哪里是人过的！因此，当观音菩萨经过五行山，劝说孙悟空加入佛门，做唐僧的徒弟，保护他去西天取经，事成之后“可得正果”时，孙悟空没有任何理由不答应。想想看，一个一无所有的服刑人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更重要的是，去西天取经的任务一旦完成，孙悟空不仅可以恢复名声，而且还有望成仙成佛，在体制内得到一个“编制”，彻底摆脱“妖”的民间身份。这也印证了一个道理，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是最容易参加革命的，就是因为其机会成本太低。孙悟空的取经意志不必怀疑，而且他武艺高强，这都是他的优点。但孙悟空的缺点也很明显，他喜欢自作主张，而且经常不尊重领导。唐僧是他的上级，但唐僧经常敌我不分。如果有着一双火眼金睛的孙悟空看不起唐僧，或者与唐僧顶撞了，要退出他与观音约定的契约，那该怎么办？这样的事情在《西游记》中不止一次发生过。经过女儿国之后，在杨家庄，孙悟空打死了几个草寇，导致他和唐僧之间发生了最激烈的冲突，以至于唐僧和孙悟空分道扬镳。显然，这样的冲突，光靠取经团队自身是难以解决的，需要求助外部关系或者更高层次的制度安排。接着说猪八戒。在取经团队中，猪八戒是意志最薄弱的人，原因是他取经的机会成本最高。猪八戒本是天河里的天蓬元帅，算是高级将领，只因调戏嫦娥，被玉皇大帝打了两千锤，然后贬下凡尘，还错投了猪胎。按说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又长相丑陋，不应该有什么既得利益。但猪八戒不同，他曾两度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小日子过得滋润快活。第一次做“倒插门”女婿，是跟了一个叫卵二姐的。卵二姐一死，猪八戒合法地继承人家的遗产，占了人家的云栈洞，每日以吃人为乐。观音在去往东土的路上，劝他归入佛门，他也答应了，按说应该好好做人，静候唐僧路过。但他基本不当回事，又跑到高老庄做了第二次“倒插门”女婿，继续过他的快活日子。像猪八戒这样的，本来就有家有业，日子逍遥快活，如何肯真心前往西天取经呢？因为对他来说，就算取经失败，他还是可以回到高老庄继续做他“倒插门”女婿。他甚至在临走时，还叮嘱老丈人：“你好生看待我浑家，只怕我们取不成经时，好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快活。”（第141页）反正猪八戒心里早算计好了：取经成，他得正果；取经不成，他继续过原来的日子。毫不奇怪，每次取经团队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猪八戒总是第一个提出“散伙”。如果团队中有猪八戒这样一个极端的机会主义者，要让他死心塌地去完成团队目标肯定是很困难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于机会主义者，关键是消灭他的其它机会，从而让他取经的机会成本降低。办法之一就是断了他的退路。孙悟空显然懂这个道理，因此他要求猪八戒临走时烧了他的云栈洞，而猪八戒也照做了。但孙悟空却没法拆散了人家的事实婚姻，更不能没收高太公的合法财产（这些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就是猪八戒），因此这招根本不够用。吊诡的是，孙悟空自己却不愿烧了他的水帘洞，可见他也有点机会主义。显然，要制约猪八戒这样的机会主义者，光靠某个人是不行的，也必须有合适的制度安排。然后说沙和尚。沙僧原是玉皇大帝身边的卷帘大将，应该算是玉帝身边的亲信。他因为在蟠桃会上不小心打碎了玻璃盏，被玉帝打了八百下，然后贬到流沙河。这还不够，玉帝竟然派人用飞剑刺穿沙僧胸肋，七天一次，每次一百下。同样是“刑满释放人员”，但沙僧却没有猪八戒那样的运气。受着这样的罪过，如果有一个解脱的机会，我想换谁都会答应的。因此，当观音要沙僧入佛门上西天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更别提还有“功成免罪，复你本职”的奖励了。总之，在西天取经这件事上，沙僧的品性没有问题，意志也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武功不够高强，头脑比较简单。要完成一件艰难的任务，光有人品是不够的，能力有时也会成为短板，因此也需要特定的制度安排来弥补这个缺陷。最后说一下白龙马。白龙马虽然基本上以“马”的形式出现，但他也算一个成员，而且实际上他也是贵胄出身。他本是西海龙王熬闰之子，只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被其父亲告到玉帝那里，打了三百下就算了，竟然要问斩！真不知道天朝的法律是如何规定的，烧明珠的白龙要问斩，打碎灯的沙僧要被剑刺，但调戏良家妇女的猪八戒却只是贬职！看来玉帝老儿也是赏罚不公啊。（执法不公害死人啊，下回再表。）一个“死刑犯”，被观音刑场救下，当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报答观音的救命之恩了。因此，白龙马的取经态度那是最没有问题的，因为他的机会成本最低，或者反过来说机会收益最高。看来，有时“恶人”有恶人的用处，用得好甚至比“好人”更有用。看到这里，我想读者可能开始明白了为什么如来要让观音去收服这些个“刑满释放人员”或“死刑犯”来充当取经团队的成员了。好的制度，应该针对人性的弱点前面的分析说明，光看单个人，几乎没有谁能保证完成取经任务，因为人性都是有弱点的。因此，巧妙的制度安排就是不可或缺的。事实上，西天取经团队以及相关的人事安排，完全是一个精巧的机制设计。我们首先从最薄弱的环节分析。猪八戒是取经团队中最不靠谱的一个，贪恋红尘，好吃懒做，经常开小差。唐僧虽然是领导，他其实是管不住猪八戒的，因为猪八戒没戴紧箍咒，并不怕唐僧。但猪八戒有怕的人，那就是孙悟空。孙悟空武功比他强，点子也比他多，脾气还不好，不听话就可以揍他。高老庄一战，猪八戒成了孙悟空的手下败将。在《西游记》中，每次猪八戒开小差，不是被孙悟空揪耳朵，就是被孙悟空捉弄。因此，有孙悟空在，猪八戒就不是问题，他至少还是一个帮手，一路上打打杀杀也可以帮点不大不小的忙。最棘手的环节当然是孙悟空。他武功高强，偏又脾气暴躁，且目无尊长，这样的团队成员是最难领导的。但孙悟空有他的致命弱点，就是受骗戴上了如来的紧箍咒，好比中了毒的人。很不幸的是，控制毒性发作的人恰恰是他的顶头上司唐僧。因此，如果孙悟空想开溜，或者不听话，唐僧有办法摆平他。但如果唐僧受不了他，他也受不了唐僧了，这法子就没用了。此时，观音就以更高层领导的身份加以干预。在“真假美猴王”事件之后，观音明确告诫唐僧，这一路上必须有孙悟空的保护才能取得真经，否则功亏一篑，切不可赶走孙悟空。表面上看，在杨家庄经历了那次最激烈的师徒冲突之后，观音作为更高层的领导，既没有责罚孙悟空，也没有批评唐僧，但实际上却默认了孙悟空的角色是不可替代的。在这个取经故事中，如来先和观音签约，观音再和唐僧签约，唐僧又和几个徒弟签约。换句话说，如来是观音的上级，观音是唐僧的上级，唐僧是孙悟空等人的上级。下级服从上级，个人服从集体。唐僧就算不喜欢孙悟空，但要完成任务还真不能少了他，更何况他的顶头上司观音发话了，他必须服从。至于唐僧，虽然是领导，但也不能保证总是比成员的意志和品性更可靠，因为人都有弱点。毕竟，领导也有领导的难处。像唐僧那么帅气，出身又那么高贵，因此很容易成为婚姻市场上的抢手货。有时候，唐僧可能有点心猿意马，此时作下属的就会提醒一下。例如，在女儿国那回，当女王在城外想挽留唐僧时，猪八戒大耍本相，吓退了众人；沙僧趁机将唐僧抢出人群，扶其上马；而孙悟空则准备施定身法稳住女儿国大众。如果猪八戒也是一个帅哥，估计就和唐僧一起留下了，但他偏偏不是。可见，在一个团队中，如果成员之间存在利益差异，有时也是好事，至少不容易合谋起来对付上级。一个团队中，搞定了最薄弱的环节和最棘手的环节，剩下的问题就好办了，就是让团队成员优势互补、取长补短。沙僧和白龙马意志坚决，人品可靠，但能力不足。但这没关系，因为孙悟空和猪八戒能力不错。面对能力强、品性差的团队成员，用奇招制服他；面对能力弱、品行好的成员，让能力强的成员照应他。如此一来，团队成员之间自然相得益彰，还有什么任务是完不成的呢？不得不说，安排这个团队的观音菩萨才是高人！（文/聂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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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megan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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