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土地收回被镇里收回,一部分给了大队书记取土制砖用,

大队书记    人的一生无论如何辉煌,总难免一死,这是所有人唯一一次的殊途同归。但是,很多人在没有死的时候就死了,在别人尽情享受生活快乐的时候。理性,生存的本质意义,人生的目的,幸福的生活,基本的人权,没有享受到任何一点,在自以为是的,自己给自己设置的艰难陷阱中,无可奈何地跋涉,在别人所施加的一种全方位的压迫中为了生存而勉力挣扎。最大的痛苦就是不以这种痛苦为真正的痛苦,没有得到什么却自以为得到了很多,这就是另类死亡,如果一个村,一个乡都是这个样子,那么就是所有人的一种另类死亡,最大的痛苦就是,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有一部份人想要跳出这种怪圈,却总是寻找不到正确的途径,在一生的痛苦与迷惘中结束了自己微弱的生命,如尘如蚁,至死不悟。      第一章 徐书记大摆宴席 穷王刚借债无门    如果你认为农村生活是美好的,请到农村来,享受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吧!如果你还认为农村的生活是美好的,请到金羊屯来,进入到农村的生活中来,参加他们的日常的劳作,感受他们一样的生活,知道他们的收入,那么这里将会给你一个真实的农村。  
    后金羊屯是金羊大队的一个自然屯,金羊大队是五星乡的一个大队,五星乡是槐树市的一个大乡,而槐树市则在吉林省赫赫有名,这是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产粮大市。全市以玉米种植为主,间或有大豆,高粱,虽说产量不少,但是与浩浩荡荡的玉米产量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  后金羊屯的后面是一条宛若玉带般的一条小河,平时给这里的人们带来了丰富的鱼虾,以至于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也让人吃得饱,保住了命,成了大家的救命河,但这只是在小河没有涨水的时候,若是涨水,国防堤以北,一片大水,浩浩荡荡,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当真有洞庭湖大气豪放的风范。等到洪水涨到与大堤平行的时候,那就更为壮观,并且为全村人的饮水提供了方便,农村都是用的压水井,只要不停地压,不用引水,水就能自己喷出来,其情景蔚为壮观,煞是好看,但是对于大堤外的农田,则是天大的灾难,所有的庄稼淹得连秆都不剩,连垄沟垄台都没有,清一色的平地,真正的平原,好在老天照顾人,这样的大水五年一次,比大水稍小些,但是能把庄稼全都淹了的洪水则是三年一次,就像是一个准时的学生,从不迟到,按时到校。也幸好这样的洪水不是年年都来,所以老百姓只是在贫穷与苦难中挣扎,不至于饿死,老天爷总是有眼睛的,没有把事情做到绝处。  
时候倒推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时这里如同一片自然保护区,整个村子也不过几十户人家,河岸两旁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野草,再稍远一点就是密得连野鸡都钻不进去的柳条通,因为总发大水,所以柳树最多,中间也间杂着十几米高的大杨树,槐树,象是士兵中的将军,傲然蔑视着前面的小小的村庄,显得那样的不可一世。一到夜晚,更是成群的狼不住地对着圆月嗥叫着,虽有些恐怖,不失大自然的野性狂放之美。有时还会跑到村子里来咬猪叼鸭,弄得各家的狗拼命地叫着,人心惶惶。更为不幸的是,那时这个大的国防堤还没有修成,一到涨大水,老百姓就得逃到十几里开外的上坎去,虽说只有十几里路,海拨至少差了一百多米,房屋没了,庄稼没有了,命却能保住,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如此这般,水撤了人再回来,水来了人就走,深得毛泽东同志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策略,但是对于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策略则就无能为力,也就无从谈起了。如此的反反复复地过了几十年,直到建国后,公元1961年,老百姓在党的领导下,齐心合力,万众一心,全力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用肩挑,用手提,两人抬,三人拉,在人力的基础上,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修成了这道大堤,这也难怪,在先进国家全力以赴发展机械的时候,我们把人的本身的力量潜能发挥到了极致,并且这样的发展,不排放废气,不用耗费石油,纯天然无污染,绿色的动力能源,尽管某些人在修堤的过程中累得吐血,有的关节损伤,得了终身的后遗症,那也是他们为人民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比起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还是差了很多的嘛?修好这座大堤之后,虽说堤外的庄稼一点也得不到保证,但是大坝内的人家可以从容傲然的面对洪水,任水来水去,也用不着躲躲闪闪了!每每在洪水挥洒它的潇洒之际,人们可以站在大堤上,江山指点,骂字激扬,虽说对于现实没有一点点的作用,至少可以让心里痛快痛快,至于秋后的收成锐减了一大半,生活成问题,那是秋后的事了,发昏当不了死,到时候再说吧!  但是对于金羊大队而言,只有后金羊屯是遭灾的一个屯子,而其它的几个自然屯,前金羊屯,西拉拉屯,腰拉拉屯,虽也同属于下洼地,但是决不受河水之害的,而后金羊的绝大部份的土地都在大堤之外,大部份的收入都是靠天吃饭,真正的靠天吃饭。在洪水来临的时候,后金羊的老百姓正在为自己的那一点田地伤心流泪的时候,别的屯的人会美滋滋地来到大坝上,看着这无边无际的水景,说一些感叹的话,然后称了几尾大鱼,回家老婆孩子的一吃,心里想着,自己的生活虽也不好,但是比起后金羊的老百姓来说,知足了,太知足了,最起码能年年保收啊!最起码能保个本啊!而后金羊的则是一年的种子,化肥,农药,一年的工全都搭上了,那可是真正的赔本啊!  相对于别的大队,金羊屯的确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大队,但是这样的灾情从来就没有向上面报过,亦或是报了,所得的救济款被乡里或是村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劫留了,内中的底细,只有徐学才知道,别人只能是瞎猜而已,徐学才何许人也,为什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说起来那可了不得,虽然父母官之一说,人民日报早就有过指示,不得再有这样的称呼,因为天下的老百姓无论是官是民,都是好兄弟,好同志,都是平等的,总之在理论上说了一大通,不少人都承认了这一点。但是徐学才还是以自己为金羊大队的父母官自居,因为他是大队的党委书记嘛,三千七百多口人的父母官,虽说人数少一些,可也具有生杀大权,总之,在这个大队里,那是一等一的说了算,土皇上,真正的土皇上。徐学才风风光光地在金羊大里度过了十几年的说一不二的日子,其实英雄不问出处,想当年他就是大队里的一个小跑腿的,但是他的脑子比腿跑得更快,做事活络,说话讨人喜欢,总能让领导心里舒服,脸露笑容,就这样一步一步向上爬,等到爬到大队书记的位置的时候,则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当然对于领导还是孙子见了爷似的,但是对于金羊大队那些可怜巴巴的老百姓则是变本加厉,搜刮得一年比一年热乎,当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也可以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1985年,深夜,徐学才家里。  这几天徐学才是喜事连头,自己的独生儿子刚结婚不到一个月,老儿子结婚,完事大吉,按照常理正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徐学才却是躺在炕上翻来转去的睡不着觉。  徐学才摸索着打开了灯,点着了一根烟,接着又关了灯,香烟的火苗在黑暗中如同鬼火一样,忽明忽暗,又像是一只独眼狼的眼睛,选择着要猎捕的对象。老伴被他弄醒了:“哎,三更半夜的,你折腾什么呢?”  徐学才猛地吸了一口烟,火苗亮了起来,照亮了徐学才的半边脸,另一边隐藏在无边的黑暗中,徐学才不耐烦地:“你老娘们家家的懂什么?一边睡觉去!”  老伴蔫蔫地没敢吱声,徐学才满意地翻了个身,又不停地抽烟,屋里烟雾弥漫,徐学才咳嗽了几声:“唉,明天给张书记打个电话吧!掏个底,不要闹出事来,就好说不好听啦!”  又一根香烟扔在地上,烟头眨了几下,灭了,屋里彻底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整个金羊大队如同一只蛰伏的凶兽,细细地耐心地吞噬着每一间房屋,每一个人都在沉睡着,睡得那样的香,那样的沉,一点点的知觉都没有,一切都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太阳从东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像是害怕似的,又缩了回去,一片厚厚的白云挡住了太阳,像是手帕擦着太阳脸上的汗水,红色的光晕如同做错了事儿的孩子的脸庞,羞于见这众多的家乡父老,躲躲藏藏,但是挡不信时间巨轮的摇摆,终于勉勉强强地探出头来,天终于亮了。  徐学才家的大公鸡跳到院旁的杏树上,引颈长鸣,震得树叶簌簌作响,阳光反射着徐学才家明亮的窗玻璃。  徐学才在屋里焦急地来回地踱步,老伴收拾着屋子,不满意地看着徐学才:“哼,不就是办置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张家,李家,哪个不办置,哪个不接礼,西头老王家猪圈上添了两块砖,都办置接礼了,哼,你这个大队书记当不当有啥用?”  “住口!”徐学才一声怒喝,老伴不再说话了,但是气得呼哧呼哧地直喘气,脸上的肥肉哆嗦着,眼睛不住地翻动着,徐学才一看,语气缓和了不少,安慰着老伴:“我,好歹也是个大队书记呀,一村之长,凡事必须以身作则吗!多少人想把我整下去取而代之都找不到把柄,要不是这几年我送了十几万的礼,也早就下来了!就拿眼前这事儿来说吧,放在老百姓身上不是事儿,可是在我身上,性质就不一样了,就叫作知法犯法,带头搞不良作风,所以嘛,我得谨慎,得小心,哎,张书记,我记起来了,我先打个电话,探探底风!”  徐学才美滋滋地说。  徐学才麻利地拿起电话,飞快地按了一个号码,接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电话那头传来不瘟不火的声音:“哎,老徐啊!最近好吗?身体如何啊?”  徐学才在这边点头哈腰的:“哎,张书记,是我啊,咱俩不是外人,我呢,就有啥说啥了!我最近有点事儿,想办置一下,接点礼,您也知道,我儿子刚找结婚,手头有点紧,可是我怕有人找我的小脚儿,所以,先跟您打声招呼!您看这事儿?”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接着传来张书记富有磁性的声音:“这个呢?我们市纪检委也不好办哪!若有人举报不查,就是失职啊!身为共产党员,这是在纪律上坚决不允许的呀,依我看,老徐呀,你就不要办置了,啊!”  徐学才急得脸上冒出了汗,用胖嘟嘟的手抹了抹汗:“张书记,听说最近你家我大侄考学了,我还没倒出空,过几天我可得去看看!”  张书记:“唉,考什么学,不过是上了高中罢了!老徐呀,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就不用来了,啊!”  徐学才急了:“那哪成啊!高中很重要的嘛,是大学的基础,我要是不去,那我这个作大伯的面子还往哪搁啊!”  张书记呵呵地乐了:“老徐呀,这样吧,你要办置也可以,不要在自己家,也不要吹锣打鼓的,以你的名义送信,以别人的名义办事,明白吗!至于上面,报到我这里来的,我们也需要核实一下的吗!也是需要时间的!”  徐学才在这边点头哈腰的。  张书记:“哎,老徐,我的礼份子由张乡长带给你,别嫌少啊!”  徐学才急得头上的汗滋滋地直冒:“张书记,你这是说哪的话,不兴这个,不兴这个,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麻烦着你,你可别……”  电话那端传来张书记不紧不慢的声音:“老徐呀,见外了不是,咱哥俩不分你我,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徐书记:“啊,好好,这个张书记,这次又麻烦您了,麻烦您了!等完事后,我去拜访您,啊好,张书记,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啊,好,再见,再见!”  徐学才放下电话,高兴地对着老伴说:“老伴啊,我搞定了!”  老伴抖动着脸上的肥肉:“哼,就这么点儿事,费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一年给纪检委送的礼都喂狗了,啊,哪去了!”  老伴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徐学才一瞪母猪眼:“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要没有上面罩着我,我早就下来了,能坐得这么牢固吗?你上老三家,就在他家办置,该送的信都送到了吧!”  老伴不住地点着头。其实信早就送到了,不用送也都知道了,明天就是正事,就是一天的席。  徐学才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还是干得挺明白的!”  公元一九八五年七月十二日,徐学才的无厘头办置正式开始了。  为了这件事,伟大的徐学才书记可是没少操心,反正也是农闲时节,闲着也是闲着,就办置办置吧!徐学才忙得不亦乐乎,杀了两头猪,杀得老伴好心疼,就像是杀了自己的心头肉一样,但是一想喂猪的粮食都是从大队里弄来的,咬咬牙也就忍了。其它的像是青菜,土豆,都是别人送来的,书记嘛,自然的非常有人缘!顺便说一下,徐书记所在的西拉拉屯,在金羊大队那里还是蛮不错的,没有一块地能挨淹,相当的一部份地在山腰上,更是什么事儿也没有。  徐老三有个当大队书记的哥哥,自是狗仗人势,作威作福,不看僧面看佛面,大队多给了他五垧地种,费用上除了农业税,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红朴朴,暖洋洋地,平时一些什么事,也都是看他大哥的面子,都让着他,这更让他自以为了不起,走路的时候脑袋都快仰到后腰上了。照徐老三的话就是,我这一辈子算是知足了,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啥也不想了!  不过大伙心里都明镜似的,没有他那个大哥,就他那个窝囊样,吃饭,你吃屎吧!  不过,只要有他的徐书记的大哥在,他不是有饭吃,而是有肉吃,今天徐老三红光满面,微胖的脸上泛着一层油皮,双眼贼溜溜地直放光,呲着一口大黄牙,站在自家大门口招呼着来往的客人,全都是村里人,有人心里暗想,看把他高兴的,跟又娶了媳妇一样!对于本村的人,徐老三就是哼一声,倒是不断有人来到跟着问道,三哥,有啥事儿您只管吩咐啊,可别见外啊!  徐老三随手一摆:“你看看吧,哪有事儿就帮着忙乎忙乎吧!”  于是这几个人就受宠若惊地找着能忙活的地方去了,晚上这一顿酒饭自是免不了的了。  徐老三心里暗想,妈的,只不过想散席后蒙我一顿酒菜罢了,别跟我玩儿花的!  徐老三哼哼唧唧地甩着膀子,眼里透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光芒,光着上身在门口吆喝着,来赶礼的人一群接着一群,这倒不是因为徐学才人缘好,而是因为他面子大,金羊大队,除了后金羊,别的几个屯子都很给他面子。  一辆印有公安字样的吉普车停在了门口,本来吆五喝六,满面红光正在喳喳呼呼的徐老三一看,一下子蔫了,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出来了,说道:“那个,我要去尿尿!”说完撒丫子跑了,正在院子里的徐学才一看派出所的人来了,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这可是给他老徐好大的面子哟!  车门开了,下来了两个穿着便装的大腹便便的胖子。  徐学才高兴地:“殷所长,孙老弟,这可是怎么说呢!我这点小事,怎么也劳您的大驾呢?”  殷所长挺着骄傲迷人的大肚子:“这是说哪的话呢?你老徐有事,我要是都不来,那谁有事儿我也不用来了!哈哈哈!”  杨春海是金羊大队的治保主任,什么偷鸡摸狗,药老牛,偷老母猪,放火烧柴火垛等等诸多事项,一个大队的大事小事都是他管着,但多少年来一件案子也没有破,这就是他唯一功劳,这倒不是做案者手眼通天,权高势广,或是干脆移民澳洲或者是加拿大,要是因为偷牛就可以移民加拿大,那中国的牛估计剩不下几个了。主要是因为每个人做案后,都会主动地去找杨春海谈,怎么谈呢,不能是红口白牙地空谈,自然是边喝边谈,谈完之后,还可以有红包,就当是过年给孩子的压岁钱,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成了没有。当然,伟大的杨春海同志也必须得向乡派出所意思意思,要不然也早就被拿下来了。现在,杨春海一见到殷所长,比见到了亲爹还要亲呢,大嘴张得哈哈的,笑得这个美呀!  杨春海:“哎,殷所长,您这身体可是越来越好了!”  “春海呀,我这肚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殷所长说道。  “啊,将军肚,殷所长您是富贵之命,一看您这肚子,就全都明白了!”杨春海露着笑脸说道。  院里的几个农民一看都乐了:“赵本山说过,看看你这个腐败的肚子,他那就是个腐败的肚子”  于是殷所长一干人嘻嘻哈哈地被让到了上厅,这里招待的都是有来头的人,平民老百姓那是没有资格坐到这个屋里来的,吃什么都管够,还不用叫,杨春海陪着殷所长扯起了各村的大事小情,一时怪笑不断。  越来越多的人赶来上礼,院子里外闹得沸沸扬扬的,院子西侧靠近下屋,支起四口大锅,热腾腾地冒着热气,造厨的大师付傅光着油膘锃亮的膀子,在里面搅动,不远处几个棒小伙噼里啪啦劈着木头,每一斧子下去,木头被劈为两半,咔咔跳动着!  徐老三家闹得热火朝天,西头老王家正打得翻了天,一家之主王刚正在怒视着他的老婆,大声吼叫着:“他妈的你个败家老娘儿们,他是大队书记,咱要是不随这个礼,还能住下去吗?”  王刚媳妇两手叉腰,嘴咧得像瓢一样:“行,我没说不行,你就随十万八万我都没有意见,啊,咱这粮还是借来的呢?这钱上哪借去呀,要借也该轮着你了!”  王刚满脸通红,双眉紧锁:“没有钱,就是抬钱也得把礼给随上!”  王刚媳妇满脸通红:“那你就去抬,这个家还过不过啦!”  王刚怒气冲冲地走出家门,寻思着上谁那借去呢?一想只有老魏了,平时跟老魏说说笑笑的还不错,去试一下,碰碰运气,如果老魏那都办不了事儿,那么别人家也就不用去了!  老魏家三间红砖房,盖了有几年啦,那可是省吃省穿省用省生活盖起的这座砖房,老魏平时老实巴交的,为人和善,谁也不得罪,但是心里的小算盘可是打得滴溜转,谁也别想从他那里占到一点小便宜。  此时他正穿着新做的黑布鞋,在镜前梳头,马上就要上徐书记那喝酒去了,一脸的高兴,就跟办置的不是徐学才,而是他似的。边照镜子边哼着小拜年,一条腿来回地哆嗦着,就跟害了邪风似的。  王刚生气地走了进来,但是一想不该跟老魏这样啊,人家也没有得罪你,于是冲着老魏一笑,这一笑比哭还要难看呢?  老魏也冲王刚一笑,笑得那么的不自然,就跟那癞瓜被捅了一刀似的,心里就寻思着,这个穷小子今儿个来我这能有什么事儿呢?  老魏带着笑:“王刚呀,今儿怎么有空来串门呀!”  王刚的视线游移着,心里泛起一股苦水,唉,真他妈一分钱憋倒英雄汉啊!重又装起笑脸:“那个,魏老哥,我今儿个有事儿找你,你可不能让我掉地下啊!”  老魏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两个小眼睛瞪得像个鸡蛋:“王刚,你这是说啥话呢,说吧,什么事儿,只要你老哥能办到的,包到我的身上!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说完胸脯拍得山响。  王刚感动得眼泪差一点掉下来,真想跪下来给老魏磕几个。  王刚:“那我可就说了啊,我现在随礼没钱了,别人也没人整给我呀,这不,我就来找你来了吗!”  老魏的脸上青一下白一下,像被谁抽了似的,最后涨得通红,跟斗鸡似的,心里却好像喝了一大碗黄连,这个苦呀!先是一拍大腿,接着又摸了一下抹了头油的头发,满脸委屈地说道:“老弟呀,你来找老哥,是看得起我,老哥心里头高兴啊!可是,不是老哥我不借你呀,你也知道,我当不起你老嫂的那个家呀!再说老哥兜里就这二百块钱,就等着随礼的,王刚,老哥这次可是对不住了啊!”  王刚傻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明白了似的摇摇脑袋:“老哥,要不,你就随一百,借我一百,行不?”  老魏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老弟呀,你就是要老哥上刀山,下火海,掏心肝子,割肺子,老哥二话不说,就是你要我媳妇,咬咬牙我也能忍,可这件事!实在对不住了!”  老魏愁眉苦脸的,眼里却露出狡黠的光芒,心里想着,把钱借给你,那就叫砸马脑袋,打水漂还能听到响呢,打死我也不干的事儿!  王刚两眼直愣愣地站在地上,地板砖似乎能照出他的影子来,吧嗒,一滴,接着又一滴的眼泪掉到了地上。  老魏倒也于心不忍,但是咬咬牙又挺了过来,心里想,妈的,老子没钱时谁又帮过我呢?  走过去同情地拍了拍王刚的肩膀,王刚像木头一样的有气无力的晃了晃,低着头也没有哼声。  这时老魏老婆急得火烧了似的跑了进来,看到两人勾肩搭背地还在磨叽着,着了急,指着老魏的鼻子大叫:“席都快开了,还不快去,我叫二婶给占了座,哎,随礼的五百块钱你拿着呢吗?我说随二百你不干,非要什么露把脸,现在礼帐上二千的都有了,你这脸也露不到哪去了!”  “够了!”老魏一声大叫:“你这个败家老娘儿们,少上这来跟我嚼舌!”  一边讪讪地看了一眼王刚,老魏媳妇两眼贼溜溜地看了一眼王刚,又看了一眼老魏,心里明白了怎么回事儿!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对着王刚说:“王刚兄弟,咱们一起去吧!”本来是一句客套话,但是王刚却来了劲:“好,我去!喝他个痛快!”  啊,老魏诧异地看了看王刚,三个人出了门,老魏急忙关上门,又上锁,还检查着窗户插没插上。  王刚看了看老魏:“大哥,你最好数数园子里的黄瓜豆角有几根儿,等回来才知道丢没丢!”  老魏红了脸,讪讪地有没说出个什么来,三个人出了大门,向着徐三家走去,大街上基本上看不到行人,全都到那儿凑热闹去了!远远地看见人压着人,人挤着人,闹哄哄地一片!  满院子露天地放的桌子,人们不住地挤来挤去,想找一个吃饭的位置,小孩子蹦蹦跳跳地拿着汽水跑来跑去,边跑边喝着。王刚低着头来到院子里,相反地,没来由地冒出一股怒火,在肚里慢慢地升腾着,脸慢慢地涨得通红,好的,老子不就是没钱吗?可是老子我有命,今天谁要是惹了我,我,我就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老魏眼睛一扫,觉得王刚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可是也没有在意,平时都是囊包一个,他还能咋地,再说,他再咋闹,跟我也没有关系,看热闹吧!  老魏来到二婶早就给他占好的位置,二婶埋怨着:“怎么才来呀,这位儿可真是不好占啊,马上就要占不住了!”老魏笑着,也没有说啥。王刚搬过来一个大大的木桩,当成一个小板凳,一桌人除了老魏都没有好脸色看他,明摆着的事儿吗?明明是八个人吃的饭菜,现在来了九个人,心里有些不愿意。老魏倒是怕王刚走,这张桌就他们两个男人,要是王刚走了,跟着一群老娘们儿,他是吃是喝都没有了意思,王刚倒是蛮不在乎:“不就是多一个人吗?一会,我去要几个菜来!”  “就你!”张二东媳妇撇着嘴,“你就别费那二遍事儿了!”  王刚面不改色,一股怒火在肚里不住地翻腾着,妈的,一个老娘儿们都看不起我,我王刚还算什么男人!  厨房那边正在报数,统计着多少张桌,多少个盘子,多少个碗什么的,大凡农村办置,都想抢个第一悠的,因为二悠也就不剩啥了!四周黑压压地还站着不少的人呢!  二东媳妇一看还得半天,也没有啥事,就问老魏媳妇:“哎,大嫂,你家随了多少礼啊!”  老魏媳妇撇了撇嘴:“我家随了五百,依我的意思,随二百就得了,可是……”一看老魏青青的恨恨的脸色,没往下说下去,王刚倒是浑不在意,随多少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东媳妇叹了一口气:“我家随了二百,也想多随点,可就是没那么多钱啊!”  王刚看了她一眼:“你把房子卖了不就能多随点了吗?”  二刚媳妇不相信地看了看王刚一眼:“哎,我说王刚,你今天是吃了火药还是吃了炸弹了!得谁冲谁来啊!你随多些呀,在这瞎说胡说!”  王刚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二刚媳妇睁大了眼睛:“五百!”  王刚又是晃了晃手,二东媳妇又说道:“你随了五十!”  王刚笑了笑:“不,我一分都没有随!就是给了他一个,眼前!”  二东媳妇笑了起来:“就你,你有那个胆吗?哈哈!”  倒是老魏心知肚明,王刚的确是一分钱也没有随,心里头倒是暗乐,看下边这场儿戏他如何来演,没想到王刚就是不在乎!不禁也是暗想,这小子,紧要关头来了这么一手儿!平时还真没看出来!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不过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呢!  时间像是在考验大家的忍耐力,一点一点地慢慢地蹭着,终于上菜了,各个桌子一片一片地开始忙活起来了!无数双筷子在飞舞着,无数双嘴张着,往里面塞菜,老魏与王刚也是喝得不亦乐乎,一杯一杯的白酒下肚,两个人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一张桌的人想,这王刚平时好像也没什么酒量,大概这次随礼随得多,想找回来一些吧!王刚喝着闷酒,越喝越是气大,一肚子的闷气来回地鼓荡着,就是不知道如何发泄。  倒是二东媳妇看了看快要吃完的饭菜,看了看小脸喝得通红的王刚,笑着说:“哎,王刚,你不是说要菜去吗,怎么,不敢去了!大老爷儿们,吐口唾沫都是板上钉钉啊!”  老魏着急了:“二东媳妇,你这是说什么呢?这么多人都去要,那还了得,再说,厨房是不会给的,他们是不会开这个头的!”说完向屋子里狠狠地瞪了一眼:“妈的,我就不是当官的,要不,也能吃个够,喝个够!”  里屋,开着风扇,殷所长,徐学才,杨春海和其它几个大队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正喝得不亦乐乎,这时,两个大猪头端了上来。殷所长站了起来,光着膀子,脖子上搭了一个白羊肚手巾,就像是从黄土高原上刚下来的陕北老乡,大声说道:“来,为了共产党的长治久安,为了咱乡的和平稳定,为了人民的欢乐幸福,来,干杯,干!”  大家轰然叫好,一起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大房子大队的刘书记红光满面地站了起来,周围人都安静了许多,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刘书记,倒不是因为他在这里年纪最大,这刘书记可不是一个一般人哪!自己是大队书记,儿子是大队总会计,这爷俩里应外合,配合默契,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房子大队几十年未见有什么起色,可是也看不到什么闪失,这都是这父子俩领导有方,举贤不避亲的结果,而老刘家也是善有善报,自己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热热呼呼的,那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刘书记举着酒杯:“啊,很高兴,很荣幸,参加徐书记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徐学才是为了什么才办置的,多多少少有些高了!想了又想,这徐学才根本就是想办置就办置,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他干咳一声)这个能和徐书记,张乡长,殷所长以及各位在一起喝酒,这个,我很高兴,真高兴!啊!”  张乡长微笑着点头:“老刘啊,咱们可是一家人哪!说别的可就见外了!”  屋里的人交杯换盏的又喝在了一起,电风扇的凉风呼呼地吹着。  屋外的王刚倒是越喝越气,他猛地喝了半碗酒,歪里歪斜地站了起来:“我这就要菜去,看他哪个狗日的敢不给我!”说着向着厨房走去。  二东媳妇嘴一撇,眉一皱,呲着牙:“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别去丢人现眼得了!”  老魏拉了一把没拉住,王刚向着厨房走去。厨房就在外面,四口大锅,煎炒烹炸,一样不少,但是好东西,都让厨师藏在下屋里面,像是猪肘子,猪心什么的,全都在里面。若是来了个有头有脸的臭大爷一类的,总会笑脸相迎地拿出一些个好东西,总之是拿别人的东西送自己的礼,双方都挺好,都挺有面子的。  王刚走过来,大厨徐二(这徐二跟徐学才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姓徐,其它的一点儿亲戚关系都没有,但是总自觉不自觉地说和徐学才是一家子,因为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来)  现在,徐二看了一眼王刚:“你八百辈子没喝过酒了吧,看你喝的那个熊样!”  王刚嘿嘿地笑着,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一丝怒气,有着一份从来就没有的残忍,像是猛虎的眼神一闪而过。陪着笑脸,大咧咧地来到徐二面前,脸对着脸,嘴对着嘴,一张嘴,一股酒气直冲徐二,徐二厌烦地倒退了一步,用手扇着酒气,王刚马上追进了一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徐二:“怎么,别说我还没喝你的,就是喝你的,你还能把我怎样?”  徐二继续扇动着酒气:“怎么也不能怎样,该干啥干啥去!快走!快走!”  王刚:“我要个菜,你给不给?”  徐二轻蔑地笑了一下:“不给,你等着吃菜底吧!”这时胡老六端着一盘肉菜,美滋滋地溜了出去。  这时大伙都吃喝得热闹,还以为二个人在唠家常呢!王刚一扫眼,看到了案旁一把闪亮亮的剔骨钢刀,一顺手抓了过来,徐二嘴都快撇到耳根子了,就你这么个玩艺儿,还耍黑社会!  王刚用钢刀抵住徐二的肥肥的大肚皮,恶狠狠地盯着徐二:“说,给还是不给!”  徐二当时就傻了,大热的天,大火盆旁边,像是进了腊八的天气,浑身冷汗就跟下雨似的,轻轻地哆嗦着。旁边烧火的老曹头看见了,浑身也冒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大家都没有看见,因为高高的案板挡着王刚的尖刀。老曹生气地小声对王刚说:“王刚,你疯了,要猪腿随便拿去,这玩笑开不得!”  王刚怒冲冲地像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徐二:“开玩笑,老子从今天谁也不服,说,管我叫爹!要不我捅了你!”  徐二气得脸色煞白,但是王刚把刀尖又向里抵了一下:“你要是敢动,今儿我就捅死你!”  徐二汗如雨下,轻声地说着:“爹!”  王刚冷冷地一笑,把刀撤了回来,向着厨房走去,猛一下又回过头来,又用刀抵住徐二的大肚皮:“以后给我老实点儿!”  别人都没在意,倒是老魏觉得有些不对,站起来想上前拉拉架  又一想:“不去了,可别给我碰着,随他们去吧!又不是我让去的!”  王刚又说:“以后行不行?”  徐二都傻了,没想到这个小兔子会变成老虎,连忙轻声地答应:“行,行,刚哥,以后您都随便!没问题!”  王刚凶光四射:“以后要是不行,我就劁了你!”  说着向厨房里面走去,噼里啪啦地四处寻找猪腿,老曹钻了进来  抓起二只猪腿,递给王刚:“快走吧,小子,你闯了大祸了!”  王刚不在乎地说道:“死都不怕,还怕闯什么大祸!”  王刚抱着两个油腻腻的猪腿,晃晃悠悠地到了这个桌上,满桌人眼睛都亮了,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王刚,老魏直点头:“看不出,还真是个爷们儿!”二东子媳妇也变了样,笑脸相迎。  王刚大方地把猪腿向桌子上一放:“来,大家一起吃,今儿个徐书记请客,大家一定要,一定要吃好,喝好!”  老魏二话不说,抱起一个猪腿上去就啃了大大的一口,立时满嘴油腻,这才觉得自己随的这五百元钱的大礼随得值个。  王刚也咬了一口,不过嘴麻酥酥的,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了!就着又喝了一小碗酒,拿起猪蹄又狠狠地啃了一大口,大家都羡慕地看着王刚,这小子,老徐家办事儿,他倒长了口福!王刚不管那个,吃一口喝一口,喝一口吃一口,最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着大门口走去。一个人看王刚喝成这样,幸灾乐祸地说:“哎,王刚,你随了多少,喝成这个熊样啊!”  王刚一摆手:“老子没有钱,只管喝酒!”  那个人倒是急了:“你跟谁老子老子的呢?”随手一推,王刚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那人却早就溜走了,王刚顺手抓了一条凳,胡乱地抡了几下,走了出去,徐老三看了看,哼了一声忍住了没有吱声。  王刚走在路上,只感到天旋地转,越走越难受,胃里更是倒海翻江,蹲在路旁的沟边,用手一抠喉咙,哇地一声有如长鲸吐水,吐出了一大堆黄乎乎的东西,倒在路边的阴凉处,呼呼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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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徐夫人高兴数钱
张乡长与猪同眠    大多数老百姓都散去了,第二悠的也上来了,忙活了一阵子,厨师也开始了吃饭喝酒,不过厨师班子里每个人都不太痛快,尤其是徐老二,总觉得受了别人的气也有心可原,这个平时蔫不拉叽的王刚,今天喝了几杯猫尿,不知从哪里来的股邪风劲儿,跟自己使上了威风,他哪来的胆子呢,真是把头想破了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还好别人没有看到,让自己人老曹看不起,也真是太没面子啦!越想越憋气,越想越憋火,要是在往常,这几个人早就把藏好的美味拿了出来,美美地吃喝起来,可么这一来,真是吃肉不香,喝酒不辣啊!  老曹在一旁偷偷看着徐二的脸色,心里头乐开了花,但面上纹丝不动,心里想着,你个兔崽子,你也有今天啊,活该,王刚,你可给我出了气了,你比我亲儿子还亲哪!  要说老曹和徐二,那点儿事儿还真算不上什么事儿,几年前老曹 的儿子有病,东借西借就借到了徐二的身上,可是好几年也没有还上,因为老百姓的收入整好的就是扯平,整不好就是欠债,但这得有一个前提,就是不结婚别生病,老曹偏就赶上了儿子生病,就这样欠了徐二的钱,要了几回也没有,徐二一看老曹也不是不还钱的人,说那就这样吧,你到我这儿来帮帮忙,烧烧火,以工抵债,就这么着,就来到徐二这里。说白了就是给徐二当上了长工,虽说别人没说啥,可一天一天的心里总是乱七八糟的不是个滋味。还好老天照应,总算是看到了徐二受窘遭灾的惨象,泄了一股愁恨之火,老曹殷勤地给徐二倒酒,二厨几个人都不乐呵,他们也是听老曹说的,都不太相信,可是看了看徐二的脸色,又不由得不信,都纳闷着,这小子哪里来的这股邪劲儿呢!是不是精神病犯了!  二厨抓过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了起来,不一会,又不识趣地对徐二说:“二哥,王刚那小子要是再来,我踢爆他的卵蛋!让他断子绝孙!”  徐二一听很是高兴,但是一想到王刚那杀人般的眼神,闪亮亮的剔骨刀,又一哆嗦,万一这傻小子的浑劲又上来,那可是要拿命赌一把的,叹了一口气:“啊,那个,我不跟他一般见识,等他自己寻思过来,会来跟我说道说道的,不管了,喝酒!大家喝酒!”  屋里的达官显贵们仍在高声纵酒,喝出了一轮又一轮的高潮,只听得笑声不断,还有人助兴似地唱起了歌,唱的是《北国之春》,更是引来一片掌声。  在院子里的一位妇女皱着眉头说:“可真能喝,咱这二悠都下来了,他们还咋地都没有咋地呢!”  另一位妇女撇着嘴说:“这才是酒精考验的革命战士呢!”几个人嘻笑起来。  殷所长站起来,端起酒杯,脖子上还搭着白手巾,脸上的汗就跟下雨似的,据说这也是清洁皮肤保持卫生最好的方法。殷所长看了看各位,气沉丹田,拿出武警公安人员的威严与豪气,大声说道:“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酒是人民造,不可浪费掉!来,干!”  大家举杯,每个人眼中都洋溢着一种兴奋,一种渴望,一起干了,马上想到就是要干下一杯。  大房子的刘书记看了看大家:“哎,我听说市里要调来一位新的市委书记,咱们可要小心一点啊!”  徐学才看了一眼刘书记笑着说道:“你这个老滑头,滑的都成了精,怎么犯了糊涂啦,市里那么多大事都忙不过来呢!哪还有闲心管咱这旮旯犄角的小事儿,像你我这种小泥鳅,给人家吃人家都不吃!”  大伙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徐学才转动着母猪眼:“你别管他千变万化,咱们只要有一定之规,只要老百姓不造反,上面就一定没事儿,是吧,张乡长!”  张乡长深沉无比地看了看大家:“嗯,对,只要你们基层工作做得好,群众的工作做得扎实,思想工作做到人人顺从,人民对你们的热烈的拥护,就没事儿,解决了人民群众的基本问题,也就是解决了党和国家的基本问题!啊!”  底下的几个人心知肚明地点头哈腰着。  张乡长拿起白手巾,从脸上,脖子上,到肚皮上,轻轻地慢慢地擦着汗,接着慢条斯理地说:“咱这个国家呀,摊子大,人口多,底子薄,情况复杂呀,底子为什么薄呢?(大伙直勾勾地看着张乡长,等着下文)唉,那还不都是八国联军进北京时给抢光了不是,要是不抢啊,我们现在还能过这样的穷日子,早都是世界第一啦,啊!所以呢,一切事情都是急不得,躁不得,慌不得,得慢慢来,国家走十步,咱们就走一步,跟在后面没不是,明白吗?改革开发,让他们先去,先死的也是他们!明白吗!”  大家鸡签米似地点着头。  “老百姓好哇,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唉,只要他们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起来造反的,不像工人阶级,有一点占不着便宜就大喊大叫地游行示威,成何体统,哪有一点中国人的优良传统啊,让我们国家的面子往哪搁啊!”张书记愤愤不平地说道。  大家又不住地点头,接着徐学才又提议,大家一起到后金羊屯的小河去洗洗澡去,大家一听,高兴得不得了,正热得无法忍受的时候呢!  这时大家都散去了,徐夫人正在东屋心里面跟猫挠一样的闹心呢,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人把里屋的门反锁上,外面有女儿打点着呢,她急急忙忙地拿出礼帐,压了压狂跳的心脏,又咽了几口唾沫,翻了起来,礼帐太厚了,翻了几下不耐烦,直接翻到了后面看了看总数,八万三千五百八十元,这在当时是实打实的一笔巨款啊!   徐夫人高兴得几乎要尖叫起来,又一把捂住了嘴,成了含混不清的呜咽,摸了摸像是战鼓一样敲响的心脏,哆嗦着拿出那么大的一叠钱,仔细地看了又看,这些钱对于普通老百姓永远都是天文数字,但是对于徐学才的几十万的身家而言,也许还不至于激动到这个程度,但是徐夫人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那就是节俭,非常的节俭,节俭到了一种小气的程度,平时买一点盐,做菜时用一点儿油,都是心疼得要命,而且是真心疼,非常心疼,就更别说看到这么多的钱啦!  徐夫人强压着心跳数完了钱,不差,一点儿都不差,不行,我还得再数一遍,于是又仔细地数了一遍,若是这钱上有毒,我们尊敬的徐夫人早就一命呜呼了!徐夫人脸上是美滋滋的笑容,心里这个美呀,就像是三伏天喝了冰水!想来想去,一丝忧郁爬上了徐夫人的脸,一个抱着两只猪脚的身影掠入了脑海,王刚,怎么没有见到他的名字呢?看他那个冲劲,最少也得随二百,要不,给他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厨房里面去抱猪腿啊!徐老二一瞪眼,他就得趴到地上,不行,我再翻一遍,别的姓都不用看,专挑姓王的看,看得两眼发花,愣是没有,咦,真是奇了怪了!兴许是写礼帐的人忘写了,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徐夫人反倒显得镇定了,把钱和帐本放到柜子里锁上,走出了里屋,暗暗地打定了心意。  徐二醉醺醺地向徐夫人告别:“嫂子,有事儿您说话,咱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来,对吧,嫂子!”  喷出的酒气让徐夫人险些吐出来,徐夫人一拍大腿:“你看我这记性,我还没给你造厨的钱呢!”  徐二一挥手,向前走了一步,一张臭嘴几乎贴到徐夫人的脸上,急得哭咧咧地喊着:“嫂子,你拿我徐二当啥人呢,你拿我徐二当啥人呢?”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时候徐二像是得了脑血栓,脖子一挺一挺地显得那么的不好使,徐夫人还真怕他一着急过去,又实在烦他那张臭嘴,忙说:“好,好,是嫂子错了,不该向你提钱的事儿,行了吧!”  这样,徐二在二厨与老曹的搀扶与强拉之下,歪歪斜斜地向着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磨叽着:“你把我徐二当啥人,你把我徐二当啥人!”  旁边的老曹厌恶得心里一阵接一阵地翻腾着,哼,拿你徐二当啥人,你他妈徐二根本就不是个人,老王家办置少给你五块钱,你死活都不答应,临走还拿走了五斤多的干豆腐,给老李家造厨,你往死里的泼油,多用了二十多斤的豆油,多用了四袋味精,现在轮到了大队书记了,你徐二也算是个人了,啊,你这个忘八蛋!哼!老曹装作架不住了,就势往地上一趴,徐二肥大的个头一下子扎在地上,二厨收势不住,怎么拉也拉不住,一下子趴在了徐二的身上,徐二哼哼哈哈地想要爬起来,一抬头满脸是血,老曹脸上也是血,不过早有准备,轻得很,心里头这个解恨啊!于是老曹又与二厨两人扶着徐二,向徐二家走去。  且说洗澡的这一众人,经过了一路的巅簸,终于来到了小河边,清凉发亮的小河发出欢声笑语迎接着这些官员,河两岸都是大片的杨树,柳树,郁郁葱葱的,煞是迷人好看,在涨大水的时候,就是巨大的防洪缓冲带,靠近河岸长着茂盛的青草,水很清,恰好又是不深不浅,河底的金子般的黄沙清晰可见,一干人嗷嗷叫着,像是野猪一样冲向了河水,几个人脱了衣服,扑通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水面浮起美丽的波纹,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小心细腻地打着回旋,大家在里面兴奋得大叫着,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来回地洗着,借着酒劲,一边打着水仗,一边嗷嗷地叫着,水波如同温柔的手指在身上轻轻地滑动,天高云淡,爽心悦目,如此美景,在饱食一顿之后,还有何求,刘书记感叹着:“后金羊屯的风景可真是好啊!”  徐学才接过来说:“是啊,涨大水的时候更美啊,一望无际的,横无际涯啊!”  大伙都笑了起来。  张乡看了看:“这后金羊我还真是第一次来,在风水上真属宝地啊,有水环绕,当属灵性长存,主人杰不断啊!”  徐学才呲着黄牙笑了:“张乡长,您看得还真不差啊,这里真是风水宝地,不涨大水涨小水,后金羊屯的老百姓大鱼小鱼那算是吃够了!哈哈!”]  大家一片啧啧赞叹声,羡慕后金羊屯的老百姓真的好福气,老徐看见几个大队的书记听得认真,也来了兴致:“后金羊屯的老百姓,个个都能吃苦耐劳,个个都是条汉子,就说这水性,不要说男人,就是大姑娘,小媳妇,都有一身的好水性,那真是没得说啊”  殷所长:“那为啥这里最穷呀!”  徐学才面无表情地说:“四个自然屯,就数这里地最少,再能干也就是伺候这几亩地吧,能耐都使到这个上面去了,年头好的时候不见得收成多好,年头差的时候就是颗粒无收,连烧火的苞米秆子都没有!”  几个人都心有所感地点头,接着大伙又开始扎猛子,一个接一个地扎,都洗得个不亦乐乎。  在几个人回到徐学才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中午喝的酒洗了一个澡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徐书记告诉徐三:“马上准备,我们要再来一场。”  徐三心里想,这才喝完多大一会儿,马上又要开始,真不是一般的战士!但是徐三不知道,张乡长,殷所长,徐书记能连续作战七场而不下战场,在全乡都传为美谈,都是赫赫有名的“酒仙”“酒霸”“酒神”“酒疯”一类的超级酒中人物。  因为是徐书记办事,造厨的徐二破天荒地没有把剩下的东西洗劫一空,而是大发慈悲地把猪心,猪肝什么的全都留了下来,喝酒的时候因为王刚的事儿而闹心,啥也没吃进去,所以留下了很多,整整地切了四大盘子,又把没有动的好菜端了上来,几个人开始了下一轮的战斗,杨春海贴着殷所长坐着,这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的衣食父母,不住地倒酒,夹菜,献殷勤,说些贴心知心的话,如果殷所长好男风的话,早就陪他上床作耍去了。徐书记与张乡长喟喟低语,如同一队初恋不久的情人,事实上他们已经认识了多年。刘书记与金羊大队的冯会计,吕会计,于会计一起谈着话,一张桌显得文雅透致,各得其所,忙而不乱。  徐书记和风细雨地对张乡长说:“张乡长,这乡里乡外的事儿,我可全靠着您哟!”  张乡长波澜不动地笑了:“老徐呀,你这又客气了不是,那纪检委的张书记早就跟我过话了,你们的交情可是不浅啊!啊!”  张乡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徐学才,点了他一下。徐学才的脑门上直冒汗,心里咚咚地乱蹦,这市里的菩萨要供,乡里的小鬼也是丝毫惹不得呀,现官不如现管,要不然,死得更快,徐书记讪笑了一下说道:“张乡长,您这是说哪里话,咱们的关系那不是更好吗?”  张乡长轻轻地笑着:“张书记让我给你写了二千的礼份子,比我可大方得多了!我真是惭愧啊!”  徐学才心里一阵乱骂,张书记你随不随我都不敢有意见,干嘛让这笑里藏刀的张乡长来随啊!唉,真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张乡长看了看徐学才的窘态,哼,你这个成了精的老狐狸,我若是不点你一下,你一定拿我当二百五使唤,你要是不给他送礼,他能给你随二千,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要是给我送十万,我也能给你随五千!  徐学才说了另一个话题,把这个话题闪了过去,又不住地劝酒,几个人喝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男人与女人,个人与国家,国家与国际,能唠的全都唠完了!最后,张乡长与殷所长全都喝多了,东倒西歪,英明的徐学才拿出大队书记当机立断的行事风度:“老张,老李,就在我家住下了,啊,谁说都不好使!”  老张与老李都跟死猪似的,谁还能说啥啊!这个,大家也都别走了,都在我家住下吧!大家连忙推辞,一个个都上了自家的车,说了一番告别的话,扬长而去。  九点多钟,星光闪动,没有月亮,蚊子嗡嗡地叫着,像是唱着催眠曲,又像是唱着战歌。老徐家三间大瓦房,中间是厨房,农村的样式,不过非常的宽敞,房间西侧是猪圈,里面垫着厚厚的稻草,一日一换,倒也十分的清洁,养着一头老母猪,房间的最东侧是厕所,整个宅院就是——宽敞,特别的宽敞。三个人都呼呼地睡着了,发出轻微或是沉重的鼾声,做着升官发财或是无穷艳遇的美梦。屋外夜空茫茫,偶尔一两点流星直泻而下,划破天际,惊动了出来行动的小老鼠,是啊,在他们的一生中,又能看见几次流星呢?  半夜时分,张乡与殷所长开始你躺下我起来的接二连三地起来上厕所,搅得东屋的徐夫人都睡不好觉,想骂一想这可不能骂,就在心里骂了几句,出了一口气就算了,不过也是,总不能让人家连厕所都不让上吧!有一次二人一起起来,一起来到厕所旁边,张乡长对殷所长说,你先去吧,我等一会,正好在外面凉快凉快!殷所长迷糊了一声,就进了厕所,张乡长四处走着像个夜游神似的……  凌晨一两点钟,徐书记起来上厕所,借着朦胧的夜色一看,殷所长双手放在肥大的肚子上,睡得正香,张乡长则是不知去向,无影无踪,只留几丝余香在他睡的被上,还是徐学才多年为官,心性打熬得无比的老到成熟,凡事讲究个成熟冷静,要是别人早就大呼小叫起来,这就是官与民的区别,老徐则是一声不吭,静悄悄地来到外面,把外面摸了个够,嘛也没有,徐学才冒出一身冷汗,跟张乡长虽是相识好几年,虽是老相识了,可这同床共枕还是头一回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夜游症,要是梦游到了谁家,谁还都不认识他,那可怎么办啊,要是打起来,可别闹出人命来啊!不会啊?大概他是怕惊着别人,不会在厕所里面吧!又捏着鼻子到厕所里去摸了一通,先是在外面仔细地听啊听,一点儿人喘气的声音都没有,又进去用手来回划拉着,没有,确实没有。是不是他渴了,自己到园子里摘个黄瓜什么的解渴去了,于是徐学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园子里面,在黄瓜架里钻来钻去,让蚊子咬得满脸都是大包,又不敢使劲地打,怕把别人惊醒,以为自己是偷瓜贼就闹出大笑话了!又到柿子地去摸,一寸一寸的去摸,生怕他在哪睡着了,寂静的黑夜里一点点的动静都显得那么大,听得徐学才毛骨悚然,每拨拉一下子,都感到自己像是在作贼一样,心脏咚咚地野兔子似地乱蹦,深夜之中清清冷冷,却是冷汗一层接着一层,最害怕就是摸到张乡长,他要是杀猪似的大叫起来,那么殷所长,老伴都会醒来,村里的狗也会叫起来,一想到那个沸腾而热闹的场面,徐学才的动作就更轻更小了。猛然一只大耗子吱溜一声从徐书记的裤裆中窜过,徐学才只感到裤裆中一个大东西一拱,接着以屁股为传导中心,全身阵阵地发麻,接着这股麻劲只冲大脑,就像是被电击一样,徐学才浑身发木,呆在原地一动都不动,好半会儿才缓过劲来,徐学才咬咬牙,把张乡长祖宗八代全都骂了个遍,心里这个恨哪,你个王八羔子,你不在屋里好好睡觉,你上哪去了,你干什么去了,最好一下把你呛死!唉,你为啥非要在我家住啊,又一想不愿人家,是自己让他住的,那你就这样的给我找麻烦啊!我这才叫自作处受啊,我糊涂啊!  徐学才仰脸望天,要不是怕把别人惊醒了,真是要扇自己几个大耳光。不过这倒是让他清醒了,要是这个狗日的张乡长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唉,真是自己找罪受。徐学才爬完了柿子地,又开始在茄子地来回爬着,爬着爬着,顺手摘了一个大茄包,撕开就吃了起来,仰望星空,小星星一眨一眨地,像是和他开玩笑,又像是昭示着人类永远也不懂永远也逃不出去的无穷奥秘。徐学才嚼了几口,呸的吐了出去,妈的,张乡长,你梦游能梦游到哪去,只要你不是跑到后金羊去跳河,你早晚都要出来的不是!  徐学才猛然恍然大悟,我怎么老是摸黑找啊,我得拿手电筒去,于是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屋里,殷所长两腿分开,睡得跟死猪似的,还打着鼾声,掩住了徐学才本来就很轻的脚步声,徐学才拿着手电筒,在园子四处寻找,光柱四处乱晃,齐刷刷地找了个遍,当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徐学才急得直冒汗,这张乡长还能被外星人的飞碟给接去不成,要是那样可就得向我要人,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也说不清啊!要不,徐学才的脖子后面嗖嗖地冒着冷气,这张乡长作孽太多,被阎王派来的小鬼抓去了,绝对有可能,徐书记从地里一下子窜了起来,感觉前后左右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看着自己,差一点就尿了裤子,像是中了定身法,僵住了,接着徐学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几乎要嚎啕大哭,老徐迷迷糊糊中一线灵光闪过,我只是在园子里找,干嘛不到院子里去找啊,一想到这,徐学才立刻雄心万丈,斗志昂扬,如同志愿军唱着歌跨过了鸭绿江,满怀信心与希望地在院子里找啊找的,手电筒的强光把在地上残留着的草屑都照得一清二楚,愣是看不见一个一百多斤多重的大活人。徐学才越找越沮丧,越找越伤心,张乡长,你真的被小鬼给勾走了,估计下一个也就该是我了,徐学才哭咧咧地,无助地靠在了院墙上,哎,徐学才脑子里又是灵光一闪,这一晚上现的灵光比徐学才一辈子现的灵光还要多呢?这多亏了伟大的张乡长的离奇失踪,这一回徐学才的灵光又到了厕所,他是以为张乡长掉到厕所里憋死了,记得历史上有一个皇帝就是掉到厕所里淹死的,既然皇帝可以掉到这种地方淹死,那么张乡长也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了!厕所是砖砌的,典雅而精致,体现了徐书记的生活哲学,凡事务要尽心尽力,务求精美,通风而又宽敞,上面盖着厚木板,充分考虑到了日照,大风,有雨等天气对于内部的影响,老徐用手电筒照了又照,照了又照,一无所有,大失所望之余,又安了一份心来,毕竟现在张乡长还不能确定就是死在这里了,可能还活着,徐学才一阵大恨,这个混蛋,他能跑到哪去呢,老徐的心一不留神,飞到了月宫,向着嫦娥嘻皮笑脸的,被嫦娥一脚给踹了回来。  哎,徐学才又是灵光一闪,这灵光闪得老徐自己都要爆炸了,那是多么大的灵光啊,猪圈,就剩这猪圈没去了,但是马上摇头,猪圈那么高,他怎么爬上去的呢?他能爬上去吗?他张乡长还真能和母猪睡得这么消停,尽管那稻草是纯天然绿色用品,可也不至于让张乡长迷恋到这个程度啊!反正都找遍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处了,徐学才拖动着沉重的脚步向着猪圈走去,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地向猪圈里照去,啊,徐学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大嘴,两眼瞪得跟椰子似的,张乡长睡在柔软的稻草上,睡得那么的安详,呼吸得那么的平静自然,伴着天上的小星星,锦上添花的是,旁边的一头母猪也正入梦酣然,肥大的身躯享受着无边的美景,相得怡然。我的天啊!徐学才一手捂住了胸口,多年的心脏病差一点发作,但是马上镇定住了,第一个念头是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事儿,只能是我一个人知道,只能是我一个人知道,一定要保秘,一定要保秘,徐学才一个人喃喃自语地……  老徐爬进了猪圈,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这一猪一人睡得还是相得益彰,你碰我一下,我抓你一下的,互相安慰着在梦乡里做着游戏,张乡长迷糊中喊着:“小翠,小翠,你别挤我!别挤我!”  徐书记的耳朵像耗子一样的支了起来,小翠,哪个小翠,小翠是谁,张乡长的老婆叫孙静呀,管他呢?徐学才开始轻轻地推动着张乡长,张乡长反而像婴孩进了摇车子,越睡越香,什么蚊子叮咬的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徐书记又使劲地推动了几下,张乡倒是抓住了徐学才的手:“小翠,你别闹!”  徐学才气得像是个大肚蛤蟆,妈的,这老母猪也是小翠,我也是小翠,这小翠到底是谁呀!  徐学才又开始推着他,推了几个翻身,仍是呼呼大睡,看着一边熟睡的母猪,徐学才眉头一皱,心里头又是灵光一闪,徐学才这灵光闪得就像是北极光,多得不得了。这人咋推都不醒,那我就推猪,得从猪身上下手,这时我们的张乡长翻了一个身,抱住了猪脖子,小翠,张乡长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虚无缥缈的若有若无的呢喃着,徐学才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竖,这要是不把他叫醒,这魂儿都得让这头猪给勾去,老徐一着急,狠命地推猪,这猪也是睡得深,一动不动,徐学才生了气,用脚连踢带踹,但好像是给猪抓痒痒一般,徐学才一摸腰上的钥匙链上的指甲刀,掏耳勺,还真有把小刀子,徐学才一狠心一咬牙,把刀打开,哆嗦着又不敢捅,最后一咬牙,对准猪屁股捅了下去,颤抖中没有捅多深,这猪倒是一激灵,哼哼着站了起来,张乡长搂着猪脖子的手松了下来,还喊着,小翠,你别走,你别走!  徐书记气得血往头上涌,恨不得也捅他几刀,恶狠狠地给了母猪一脚,正好踹在伤口上,这猪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平时都是娇生惯养的,这一次平白无故地受到了虐待,心里委屈得不得了,跳起来,嗷嗷地叫着,这一下张乡长再也不抓他的“小翠”了,惊得一身冷汗,蓦然转醒,却发现自己躺的是如此的柔软,比席梦思的床垫还要爽啊!一抬头,看见一头大白猪转来转去,一道手电筒晃来晃去,张开嘴刚要大叫,徐学才这时来了麻溜劲儿,一把捂住了张乡长的嘴,嘘,徐书记把中指放在唇边,这是他从电影中学到的动作,还真用上了,徐学才暗自得意,张乡长的眼神由惊恐转到迷惘,不住地看着周围环境,老徐不住地点头,安慰着他一颗受伤的心,张乡长转为惊讶,理解,恐惧,害怕,猛然,眼神又转为理解,张乡长轻轻推开徐学才的手:“妈的,你个老混蛋,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趁我睡着了把我扛猪圈来了!”  徐学才先是一愣,接着明白了,慌不迭地点头:“那是啊,跟你开个小玩笑,现在结束了!”  张乡长显出感激的眼神,光柱交替地在二人脸上晃来晃去,两人宛如夜色中的小鬼,张乡长一拍老徐的肩膀:“老徐,以后有事儿你说话,今天这点玩笑儿……”  老徐一点头:“我已经忘了,你就放心吧!”  两人悄悄蹦出猪圈,老徐在后面拉了张乡长一把:“哎,小翠是谁啊!”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五章 民政局前来救灾 徐书记东倒西歪    张书记的书房,宽敞明亮,一张大大的写字台,显出主人宽大的心胸,无穷的欲望,与渴望求知的一颗心,一个高大的台灯,陪着主人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伴随着主人想了多少死中求生,力挽狂滥于既倒的奇谋大计,后面的书柜是满满的书籍,最多的是名人传记,马恩列斯毛,古今中外一览无余,主人多少个夜晚就是与这些伟人在喟喟
私语中度过多少个激情震荡,豪情满天的夜晚。  在这个夜晚中,伟大的张书记身披古代官袍,手拿竹签,向地下奋力一掷,竹签与地面接触,发出呛啷啷的一声清响,宛如宝剑纵匣,神刀出鞘一般的声音,张书记一声断喝,把大梁上的尘土震得哗哗直落,一时间尘雾弥漫,底下跪着的一干人等不住地求饶,推出去斩了,张书记一声大喝。几个衙役上来拖着就要走,几个人大叫着,不要啊,不要啊!一个人披头散发,双眼混浊无光,大板牙焦黄焦黄,面容枯稿,多少天没有吃饭的样子,声嘶力竭如杀猪般大叫着,细细一看竟然是徐书记,昔日人上人,今日牢狱混,徐书记大叫着,张书记,饶命啊!饶我们一条狗命吧!张书记把惊堂木狠狠一摔,啪地一声脆响,哼,尔等贪污国法,中饱私囊,鱼肉百姓,致使怨声栽道,天怒人冤,不斩尔等何以泄民愤,不斩尔等何以立人寰!  徐书记一声大叫,不知哪来的一股狠劲,后面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抱住他,徐书记竟然挣脱了束缚,用手指对着张书记,你个乌龟老王八,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拿了老子多少的回扣,吃了老子多少的血汗钱,收了多少老子送的礼,你说,你说,我们下边的这些难兄难弟,哪个给你少送了!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立时堂下群情激愤,慷慨激昂,一个个都成了顶天立地好汉子,惊天动地大英雄,这倒好,原告成了背告,立时台上台下,乱成一团。  张书记脑袋摇动着一声大吼,气杀我也!这一下梁上又掉下许多的尘土,在空气中弥漫跳跃着,张书记盯着,渐渐幻化成一个巨大的白骨骷髅头,还不住地张着闭着大嘴,里面无数的人民印在里面翻转跳跃,往来盘旋,又一下变成了一把把钢做的大刀,嗖嗖地放射着杀气。  张书记头皮嗖嗖地冒着冷气,冒着凉风,徐书记在下面哈哈大笑,你收了我那么多礼,到现在你,你恩将仇报,卸磨杀驴,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我要你同归于尽,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地上前,手里拿着白骨头棒,舞得呼呼风响,虎虎生威,所向披靡。张书记一声大叫,猛然响来,原来是午夜梦回,南柯一梦,张书记这样的梦做得太多了,人活到这个份上,也就值得的了!  这时一干人等在书房啧啧称叹,尤其是书桌上正对着一幅对联,写着工整的方正魏碑的简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了乐。这几个人看了看,只说字写得好,也不明白实际里头说的是啥意思。  大书桌旁边放了一个临时的桌子,上面放满了厚厚的一摞摞的牛皮纸大信封,旁边还放了好多圆珠笔,一个满脸威严的彪形大汉坐在旁边,洛腮胡,浓眉大眼,高鼻厚唇,往那一坐,有如一座门神,不怒自威。有认识的知道是刑警队员,姓蒋,蒋明恩,市散打亚军,大家先都是有些心理上的障碍,后来也觉得没什么,这么多的钱汇聚到一处,没有个刑警队员保安护行的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噢,明白了,来的时候下面的警车也是为这安排的,真有如铜墙铁臂,飞鸟不得入,猿猴难攀援,风雨不入啊!  老徐拿着信封,拘拘谨谨,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后面的才字不知怎么想的,也许让驴踢了脑袋,也许让大象踩了脑袋,也许让狗咬疯了脑袋,把自己的才写成了“财”字,老徐写完之后,发现自己写了大半辈子的名字,竟然写错了字,这,唉,这可怎么说呢!这两个才可是大有区别啊!张书记不会怀疑是我讽刺他吧,念犹及此,冷汗直冒,但又一想,自己泥腿子一个,张书记不会想这么多的,但心里还是多多少少的不自在。  侧目一看,每个人都各顾各的写名字,把一大叠的钱塞进牛皮信封里面,自己也解开衣扣,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大叠,真心疼啊!但又一想,这都是自己搂的钱,也没什么可心疼的,把这一大叠钱塞到里面,可是太多,根本就塞不进去,不得已又跑去要了一个信封,在旁边坐的蒋明恩,眼里露出赞许的神情,向着徐学才微笑地点着头。徐学才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但一想,这都是自己付出换来的,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呀!徐学才拿着信封与笔又来到窗台旁,写下自己的名字,又一看,唉,恨不得直拍大腿,这一回写的是才干的才,这两个名字得一致啊!想要添个贝吧,学才两个字挨得又太近,你死我活一副疯狂热吻的架式,老徐挠了挠头皮,好几个都已经写完了,正在那封口呢!老徐万般无奈之下,心一横,在两个名字得一致啊!想要添个贝字,把学才这两个字挤得是呲牙咧嘴,叫苦连天的,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有认命了。  老徐看着自己的签名,哭笑不得,这真是一个招牌式的签名,唉,没办法,老徐拿着两个厚厚的大信封,几个人排着队,象给灾区捐款一样,默默无声地走向信箱,这信箱做得可真大,就跟村的老式大柜子一样,旁边从上边锯了个口子,谁发明的呢?太有才了!  老徐排着队,心里想着,妈的,就差奏哀乐了!  轮到老徐了,老徐心里突突的,当把两个信封扔进去,只听得当的一声响,不由感到心里一阵没来由的轻松,就像是留守的队员,完成了最后的阻击任务,保证了大部队的成功转移一样。老徐伸了一下懒腰,接着三十几个人都完成了此次来的任务,此刻王一梅老师坐在沙发房里休息,接连不断的接见让她有些疲惫,幸好有每周练健美操的好身体,要不然还真走不完这艰难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大伙走的时候,张乡长与赵书记体谅地不让王老师起来,你太累了,也该歇歇了啦!  王老师微笑着点头答应了,象芭蕾演员一样,优雅地挥着手!再见,有空欢迎你们再来!每个人都热情地挥着手恋恋不舍地回着头,昔我归去,杨柳依依,此情此景不过如此啊!  走下楼的五星乡的这一干人们没有说什么,不过太多数人都在想,欢迎我们再来,一年来这么一趟,就够我们受的了,若是一年来几次,我们还活不活了,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现在上去的是黑山乡的一干人等,大家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彼此匆匆而过,没什么好说的。  张乡长与赵书记带头,来到了楼下,张乡长:“这个,大伙搓一顿吧!来一趟市里挺不容易的,啊!”  大伙立刻兴高采烈地附和着,大房子大队的刘书记摇头慨叹:“唉,来这一趟,原以为会大鱼大肉外加烤全羊,喝茅台抽中华,没想到!唉!”  老刘一抬头,看到了张乡长与赵书记暗示的目光,马上改口:“没想到张书记真是作风廉洁,那个什么,什么出污泥,而不染啊!”  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刘书记心里头这个恨啊!什么淤泥,什么清水,但一看越解释越黑,干脆什么也不说了,自己向前面走去。  张乡长看了一眼赵书记说道:“同志们,我们只是到张书记家,看了看,走了走,喝一杯茶水,唠唠家常而已,增强了领导干部与下属之间的紧密联系,加强了各大领导班子的团结与凝聚力,整体行动的一致性与准确性,突出地实施了在我们自己的基础上,用我们自己的方法,解决我们自己问题的标志性的主旨。所以,我们此来,不虚此行,对上更好地理解,体会,融汇贯通了上级的指示,中央的政策,整体的方针大略;对下,我们将与百姓同心,为全心全意地解决全国人民的温饱问题而努力而奋勇向前!”  张乡长挥舞着手臂高喊着,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是一个患有癫痫症的疯子,更有甚者要去报案,靠近仔细一看才知道,没有什么事,还有这样的干部,太有才了,不过在中国干太屈才了!应该到美国去竞选总统,那样中国可就露脸了,风光了!唉,生不逢时啊!生不逢地啊!几个人惋惜着走了过去。  张乡长与赵书记带着大家去了一家高级饭馆,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聚仙楼。张乡长一拍手:“这几个字写得好,这饭馆也够气派!就这了!”  三十多人一拥地进了饭店,服务小姐忙不迭说着:“请进,请进!”几个人选了几张大桌子坐了下来,闹哄哄地没个停休!张乡长大叫着:“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别像梁山好汉似的!”  大家静了下来,美丽文静的服务员来到张乡长的面前,请张乡长点菜。张乡长眉飞色舞,喜气洋洋,龙飞凤舞地点着菜,大家眼巴巴地看着,有的抽着香烟,不住地吧嗒着嘴,想着新鲜味美的大烧鸡,大烤鸭入口的滋味,张乡长大手一挥:“别光看着我一个人点,你们愿意吃啥,自己点,自己点!”  于是,几张菜谱分发到下面,徐书记点了一道红烧乳猪,大伙也都跟着点红烧乳猪,小姐惊讶而抱歉地对大伙说,“对不起,各位大哥,这红烧乳猪很贵啊!”  立刻有人不愿意听了:“贵,我们不怕,你怕我们拿不出钱来吗?”  小姐连忙陪着笑:“几位大哥,我话还没说完呢!因为它很贵,所以店里呀只有几只,现找也没有货呀!你们这些,你们这些贵客,啊!不,是美食家们,又点的这么多,所以,只能给一桌上菜了!”  大伙一阵不满意的声音,小姐一再鞠躬,陪礼,道歉,还是张乡长先看不过眼了,根本上他也不想吃些什么烤乳猪,那玩艺他早就吃腻了,头一次还行,入口细软,用舌头轻轻一舔,再转动几下就化了,倒真是香甜美味啊!吃了几次之后,意兴索然,有什么好吃的,鄙夷地看了一眼,徐学才,哼你自以为了不起,跟我比,你还差得远呢!  张乡长咳嗽一声:“哎,你们干什么呢!身为国家干部,跟一个小姑娘大呼大叫的,像话吗 ?服务员,有什么好吃的,贵的,尽管上来,不用跟他们磨叽了,我早都饿了,快点上来!”   
这一说完大伙都觉得肚子咕咕的叫了,谁说不是呢,早早就赶来了,有的还知道喝碗粥,有的特意空着肚子,准备到市里好好地大吃特吃一顿,又坐车巅来巅去,又爬楼梯,又下楼梯,又说话,又摆手的,这前胸早就贴后背了,走路都打晃了,于是大家大叫着,快上菜,快上菜来!  
这一说倒好,大家彼此之间也没有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都在想,随了这么多的礼,连碗水都没喝着,这当官之道,为人之术,还真得跟张书记这样的“清官”好好学着。  张乡长也在想,我要是操办一回,若是一桌都不摆,以后准是没个混了!这纪检委张书记整这一套,真是绝中绝呀!绝是绝,我们明知道也不敢学呀!  大多数的大队干部心里都在骂张书记抠,怎么就这么抠啊!就在胡思乱想之际,热气腾腾的大菜终于上来了,正戏终于开场了!每个人拿起筷子,眼睛瞪得直勾勾的,嘴巴半张着,一个劲地开搂,直听得嘁里咔嚓的嚼菜的声音,这一帮人大约埋头苦干了十分钟左右,几个人同时地伸一伸腰,总算垫了热心口窝!唉!可把我们饿得够呛啊,怨恨声与满足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服务员与收银的听着这一帮人说话,偷偷地抿着嘴乐,徐书记站了起来,用手臂抹了下油嘴,刚才他成功的消灭了一只烤乳猪,一只鸡大腿,至于象青椒干豆腐,皮蛋豆腐一类的菜,根本就是无人问津,连瞧都没有人瞧一眼。  老徐大喝一声,声如霄霆:“给我来瓶好酒!”服务员这回倒是乖巧,给每张桌上了两瓶上好的白酒。大家开瓶起盖,立时喝得热火朝天,这几个人别的不行,说起喝酒,那可是久经沙场,都不是一般的战士。  刘书记,李书记,王书记,徐学才每个人都能干他个一斤半以上不成问题,不仅游击战擅长,更擅长持久战,即一股脑干一瓶,大家刚才这一顿吃,仅仅是垫了个小底,等酒上来的时候,这正戏才刚刚开始。  老徐端起酒杯:“来,来,干一个!”刘书记与徐书记一张桌,脸上泛着油皮,喝多少都没问题。刘书记说道:“老徐,说两句吧!”  老徐说道:“好吧!那我就献丑了,松花江水浪打浪,大家喝酒我打样!”说完老徐拿起一个青瓷大碗,一仰脖一饮而尽,就这样一人一下,两瓶酒没了。  老徐一拍桌子,大喝道:“拿酒来!”须发皆张,有如天神下凡,金刚怒目,与刚才见到王一梅老师的样子,可谓霄壤之比,判若两人,好比一个是大老虎,一个是小花猫。  服务员连跑带巅地把酒拿了上来,细一看一个个红头涨脸都的,不像梁山好汉,倒像是拦路抢劫的土匪。一个个咋咋呼呼的,舞二连喧的,服务员把酒端上,赶忙跑到收银台前对收银员说道:“小萍,用不用报警,我看这样喝下去,一会连饭店都得砸了!”  收银员说道:“”那也得等他们砸的时候再报警啊!总不能现在喝的时候让人就过来抓他们呀,再说,等一会他们闹事的时候,一个个喝得跟死猪似的,也跑不了,没事!两人在吧台里嘀嘀咕咕着,外面的高潮是一波接一波的。  张乡长、赵书记一桌喝的相对文雅,老徐这也几桌则是喝得暴喊连连,连张乡长都有些皱眉,赵书记在底下轻轻一碰,两人举杯轻轻地喝着,老徐这张桌,冯会计吃了一口鸡肉,随便嚼了几下,吞了进去醉熏熏地说道:“我就奇了怪了,啊!说什么武松喝了十八碗,能走出那么远,还打折了松树枝,接着打死了一头大老虎,这可能吗?本故事纯属虚构。”  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吗?纯他妈的扯淡,喝那么多酒,别说打虎了,连道都走不了,打狗都打不了!对对,都是吹牛!  徐书记则发表了不同意:“不对,这才能看出英雄(徐书记打了一个嗝)与狗熊的区别,英雄需要的就是两样东西:第一是酒,第二就是娘们!”  哎,这时有人接话了,那英雄要是个娘们,需要的就是咱爷们啦!哈哈哈!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刘书记喃喃自语:“啥英雄喝多了都得多啊!”  徐书记拿起大碗,英风豪气,油然而生,猛地干了一大碗,说道:“不对,英雄都能喝,会喝,还喝得多,一样都不能少!”徐学才舌根多少有些发硬,眼睛也有些直愣愣的,朦朦胧胧间似有无数仙女向他招手。老徐又斟满一碗,说道:“干!”于是,这些爷们中的爷们,就拿酒成了是否爷们的唯一标准,服务员满面惊慌地上酒,这一帮人也太能喝了,服务员心里想着,一个个喝多了拿着洋炮上山,见兔打兔,见野鸡打野鸡,见着黑熊打黑熊,最后一个劲地猛打老虎,才把老虎给打绝迹了!  张乡长这一桌始终保持着清醒,算是土匪中的高雅之徒,这一桌人都是酒量少的,自己一掂量没那么多酒量,还不得被那些人给灌死啊!于是自觉地乖乖地到这一张桌上聚合,几个人不紧不慢地喝着,品着,看着别张桌乱成一团,稀里糊涂地猜着拳,喝着拳,每个人眼睛通红,嘴里唾沫乱喷,声嘶里竭地喊着,象是西班牙斗牛士,不过声音越来越小,有好几个滑到桌子底下,凳子旁边,如一滩烂泥般起不来了。   张乡长皱了皱眉:“这个,每张桌出个人,把帐结一下,回去你们每个人均摊,我们也该走了!”  服务员拿着帐单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很少看到有这么能喝的人了,也不算在这个饭店白干一回。  一结帐,徐学才这张桌957元,另外两张桌 807,815元,还数张乡长这张桌少,758元。问题是老徐这张桌酒喝得太多,令人惊诧的是老徐有着惊人的抑制力,还没迷糊,还能睁眼看人,还能说话,走起路上虽说像踩着跷跷板,走的既惊险又刺激,既紧张又生动,既搞笑又韵味无穷,走一步摇三摇,晃一晃,每每在就要跌到之际,大家刚要去扶,脚尖一滑,与绝不可能之际又站了起来。  其实每个人都是东倒西歪,摇摇晃晃,也说不清是谁扶谁,也说不清是谁拽谁,但老徐展开了练就多年的凌波微步,在这一群醉鬼中间一会跳着亮丽的华尔兹,一会展现着雄竣粗旷的探戈,或是妙到极致的伦巴与桑巴,不一会又能来个二人转小调,这一行人歪里歪斜地向着车走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上了上五星的孙家大客。  人在外面,小风吹着,清凉干爽,飘飘欲仙,可是一到车里,人挤得满满登登,还有抽烟的,烟雾弥漫,四处翻腾,立时有几个人忍受不住,肚内倒海翻江,有如大龙盘旋,哗的一声,几道粗壮的黄龙直泻而出,立时车厢里秽物横流,散发着恶臭,几乎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那几个还能勉强挺住的,揪心扯肺地顶着的主,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呜哇,连酒带菜的,从嘴和鼻子里一涌而出,立时又呛得不住地咳嗽,接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几个还没有吐的人强挺着下了车,踉踉跄跄地走到一角僻静处,伸出手指一咬牙一抠嗓子,哇的吐了出来之后,像上岸的鲶鱼张着口喘着气。  售票员拉着一张大脸用扫帚扫着车厢里,满满的秽物,倒是老徐混得安稳,遇到本村的一个人,这人一见是徐书记立马起来让座,老徐也不谦让,一屁股坐了上去,呼呼地睡着,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直睡逍遥觉,售票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扫干净,更把所有的车窗全部打开,彻底流通空气,在闹了一阵之后,客车终于启程了,大多数人都没有座,忍受着一下又一下晃动的痛苦,每当车一停,每个人的肚子,就一阵翻动,胃部就极力地收缩着,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骂着一个人,纪检委的张书记,你这个贪官,收礼不说,还害得我们遭这样的大罪!  汽车向远处驶去,车里的人一片哀怒  且说李四来到五星乡里,东游游,西转转,一会看看大鱼,不过也只是看看而以,对于后金羊屯的老百姓而言,早就吃腻了,不想吃,一吃就想吐酸水的东西就是鱼,后金羊屯人自小吃鱼,一直吃到死,别说是人,鸡鸭,猪都喂鱼,当然那是鱼特别多的年代,平时小鱼仔之类的,一盆一盆喂鸡鸭也是常事儿。李四看了看,卖鱼的连忙向李四推销自己的鱼:“哥儿们, 买点吧!个大肉肥,我再给你便宜点!  李四嘿嘿一笑:“哥儿们,我是后金羊的知道不,哪天我送你几条!”  卖鱼的先是一愣,接着嘿嘿笑了:“那我就明白了,哎,有一点,我就是不明白,你们的鱼为啥就不拿出来卖吗?多少也能卖几个钱哪!”  李四摇了摇头:“我们不学你,有这个商业脑瓜,整点鱼儿,老婆孩子一吃,自己快活就行了,别的就不想了,多好,我再四处转转!”  李四转着转着,突然内急,附近人太多,李四骑着自行车来到拐角的后街处,一看四下无人,解开裤子,哼着小曲把事儿办完,正在系裤子,一辆汽车开了过来,李四一看,没看明白,车后面栽着多半车的棉裤,军大衣,衣服,裤子,总之乱成一堆堆的,车来到李四尿尿的旁边,司机对旁边那个人说:“老朱,就这吧!”  老朱看了看四下无人,点了点头说道:“行,就这吧!”  李四有些毛骨悚然,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两人一点头,下了车来到后车厢上,打开隔栏,开始往下边扔东西。姓朱的干部看到了李四,向李四招了招手,李四傻愣愣地走了过去,朱干部仔细打量打量了李四,笑着说道:“哥儿们,上来帮忙!”  李四茫然地点了点头,上了车,仔细一看,都是很好的东西,衣服,棉被,大衣等等。李四看了看,壮着胆子问道:“好好的衣服,为啥扔了呢!”  那个长着大胡子的司机笑了:“这不是省事吗?”  李四::“为什么呢?”  司机笑着:“到村子里,大家抢成一团,容易出现伤亡事故,我们这也是为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着想吧啊,是不是啊,朱哥!”  朱干部含笑点头:“所以我们选个僻静地方一丢,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这样大家都好!”  李四一股怒气上升,但是天性怕官的他没敢声张,只是嗫嘘着看着两个人:“那我能挑几件吗?”   大胡子司机哈哈大笑:“你就是全拿走,我们也没意见,妈的总是捐东西捐物,为什么就不直接捐点钱呢!”  朱干部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拿李四当一回事,自顾自唠自己的,朱干部叹了一口气说道:“捐钱,捐钱好是好,那也得按户头走帐啊!”  大胡子司机嘿嘿一笑:“哼,哪年的钱没走帐,不都是走得干干净净的吗!你看谁怎么的了!”  两个人点头,大胡子司机笑着看了一眼李四说道:“给你是全都给你,不过我们不会给你送过去,也不会等你的,我们先把这些东西推下去,然后你愿意挑到什么时候,就挑什么时候,啊,怎么样?”  李四满脸高兴,这一趟是来着了,要不今天怎么眼皮一个劲儿地跳啊!李四大手一挥,先把两捆背褥扔了下去,接着又把衣服扔出去,李四跳了下了车,帮着那两个杂种,把车拦板推上,两个人开着车走了,还不忘向李四摆了摆手。  李四在堆里面细心地挑选着,就如同穷光蛋进了藏宝宫,哪个都舍不得扔,哪个都舍不得放下,哪个看着都这么好,都比自己家的好上几倍,李四这个后悔呀,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赶着牛车来。  终于挑了几件,又挑了满满的一大包,略一估算,怎么的也得值几百块啊,太美了,仔细一想,不是自己有福,是自己的儿子有福,要不是这个小宝过生日,自己能捡这个天大的便宜吗!哈哈,李四肉都不买了,自行车前前后后两个大包,肩上还背了一个,李四咬着牙,满脸是兴奋的笑容,推着车艰难地走了!  剩下的那一堆随便地扔在那,旁边满是粪便,死猪,死鸡,垃圾堆,散发着阵阵的恶臭,苍蝇往来盘旋,下下起舞,跳着令人心呕的舞蹈……     
    第七章 风雨灵魂 不尽孤独    喜爱孤独的人,不是神灵就是野兽。青少年既不是神灵也不是野兽,所以就不应该喜欢孤独,这是西方一位哲人所说的。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你不喜欢它就不发生,你喜欢它就接连不断的发生,对于一位有思想的人,对于现实与社会存在的不断拷问才是主旨,外在的孤独与群欢,只是遮人耳目的玩具而已。  
编者语    近日李全有又新交了一个朋友,这可是一位好朋友,长得相貌堂堂、龙眉凤目,更兼才貌双全,谈起话来滔滔不绝,古今中外,正偏野史,那是无所不通。  两人凑到一起就是喝酒谈话、牢骚、然后大怒、骂这个骂那个,说个不停,活脱脱两只未进化的大猩猩在一起撕咬吼叫。  家里人厌恶、害怕各反应全都有了,两个人忘乎所以,纵情狂呼,等两人发泄完了,大伙也都吓坏了。此人姓王名大有,早年在家乡伊兰是一个生产队长,最大的本事就是喝酒、说事,与老婆干仗,净拿些老婆不懂的古代的事情说事,之后洋洋自得,自我陶醉,由于其夸夸其谈,别人只是虚于敷衍,渐渐感到没有意思。最后,倒是与李全有情投意合,于是李全有也染上了这种习性,不过这也难怪,那么多的好的他不学,这坏的一沾就学会了,倒真是令人费解,最佳的解释是骨子里就是这种人而已。  两人在一起就是说这社会如何之不好,一切如何之不公,自己如何之怀才不遇,家庭如何之对自己不尊重等等,没有别的。李抗听了气得鼻子都歪了,这还不够尊重,那一见面就得行这三拜九扣大礼,口呼万岁,那才叫尊重吗?纯属胡扯瞎编,这两个人喋喋不休,天南海北的胡扯,唾沫星子满屋子乱飞,说到酣处,对着桌子大喊,震得盘子碗筷哐哐直响,李抗实在忍不下去了,下了桌子。  王大有开始说自己在这个社会上不够尊重,如果不出来,早就成了大队书记,乡长,县委书记了!这时他满脸潮红,双眼放光,没成了县委书记,倒成了降妖除魔的道士,李抗满心的呕心,心里想着,对,你要是不出来,共和国主席当不上,政治局常委肯定是有你一号了,问题是你干嘛出来呀!出来干嘛呀!  李全有也是满脸通红,神情亢奋,李抗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心,这不就是一个精神病和疯子吗?  王大有又大放厥词,肆意胡说:“钱没用,攒那么多的钱干嘛,干嘛呀!有用吗?”李全有也跟着附和:“对,攒钱一点用处都没有用,攒下钱财追命鬼,交下朋友护身的皮!”李抗暗想,唱二人传都没有他们二个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好!  接着王大有又大吼着:“自己的大儿子不听话,什么事他要不说还好点,他说往左,他儿子偏往右,这都是小时候给惯的,现在真后悔呀!小时候没打老实他!”李抗暗叫不妙,这不是什么跑不跑题的问题,根本就是要找我说事嘛!就他们那个教育的方法,没有谁会听话的,总是看到别人的不是,就是不想想自己的缺点。  王大有又喋喋不休,就跟患了多说症一般:“自己姑娘也不听话,什么事都跟自己抗,弄得自己在家一没尊严,二没地位,一天天活得真是生不如死啊!”  李抗心想,这哪是个男子汉,真唠叨!  说着说着王大有竟然两眼含泪,满面愁容:“唉,这都是因为我一没钱二没地位,要不,老婆孩子能这么看不起我吗?”  李抗又想,你不出来不就好了吗!早就当省委书记了吗?  李全有竟然也跟他这么的想,说老婆孩子看不起他,自己一天活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生不如死什么的一些胡话  李抗听着气的浑身发麻,这都哪跟哪啊!有这么严重吗?  两个人越喝越多,最后一致商定要离家出走,说完扶着就往外走,李抗和妈妈一言不发,看他们到底演的是哪一出戏,这两个人歪里歪斜着走出门口,本来指望家里人说个一句两句的,就个台阶好就回去,可是家里没有人应声,真是一点儿面子都有没有,老王倒是没什么,李全有倒是受不了:“唉,老哥啊,我们就是死了也没人心疼啊!”  李抗终于忍不住了,气愤得大喊:“你们不要再闹了,两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话吗?”说完之后马上后悔了,知道大祸临头了,李全有正是一腔怨气怒气火气没处出呢!大叫着:“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说完摸起扫炕的条帚,没头盖脸地向着李抗打去,李抗抱牢胳膊,护住头部,打得啪啪作响,老王都看不下眼了,上前拦住:“别,别,别跟孩子一般见识,看老哥们面子,算了吧!”  一场哭哭啼啼的闹剧终于暂时结束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临近紧张的期末考试,又是竞争激烈的升学考试,每个人都绷着一根弦,想要考上好的中学,有些知道考不上的抱着不耽误别人的想法,一边翘课去了!  于老师也拿他们没有办法,问题的真正症结还没开始,这群移民的孩子怎么办,尤其是这些学习优秀的孩子,才是真正让校长与老师痛心担心的一个问题,家境贫困只是一种说法,初中是否保留这些外地学生上学的权利,还是一个未知数,虽说什么学生是祖国的花朵,但现在明摆着祖国要扼杀自己的美丽的花朵,用那么温柔优雅的手段,得到残酷无情的结果。  李抗也在为这件事情担心上火,初中要是不收,那么自己要到哪念去啊,无所谓,大不了自己一个人回老家念去,也没什么了不起,学习、学习、除了学习别无所求!于老师抓紧时间给同学们上课,老校长到桃西中学,力争多要几个名额,但是回来的结果很失望,即使初中接收了,考高中时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所以说就不要浪费名额了,老校长苦口婆心地说着,最后给了几个借读的名额,因为学籍根本就办不了,理由是上面的规定,我无能为力啊,借读的还得是好学生,不然的话就更不行了!  所有无意义的歧视只能激发盲流家庭孩子的斗志,对于单纯的孩子而言一旦凝聚成一个解明的目标,其爆发力将是无可比拟的,学习、学习、狂猛的学习,学到让自己疯狂为止。但是永远都不会疯狂的,是每个孩子的心灵当中都有这样的意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学习机会了,以后就要“干活”了,干活就意味着受苦、受累、劳动光荣只是一句虚无的口号罢了。  天气愈加炎热,不知疲倦的阳光炙烤着窗玻璃,外面是知了的烦人的叫声,教室内热浪汹涌着,同学们有的无精打采地坐着,不知道是书看人,还是人看书,有的已进入梦乡!  李全有也在为李抗上学的事闹心,闹心这好几年交的几个朋友,到现在也没把户落上,活倒是没少干,于是每年在吃饭的时候,李全有便会说一些这个世上谁也不相信的话!那么他会相信谁呢?或者谁也不会相信他!  思想中愚味的迷茫必然走上宗教信仰的道路,问题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想要得到精神上的解脱,而是用它来鄙视别人,达到富贵顺利的目的,只所谓缘木求鱼,如何能得?一个男人若是绝望,对于一切都万念俱灰,那是很可怕的,因为顺带会影响着一个家庭,影响着每个人的情绪,每个人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特别是当他积极的向这个家庭推销他的消极想法的时候,就无异于一场灾难。  一个信主多年的传道人带着上帝的福音来到这个家庭。  陈芝,五十岁,相貌有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端庄,随身不离的就是一个公文包,里面是是磨毛了边的《圣经》,以及其它辅助性的书本。  这位虔信基督多年的女人有着本质上让人相信的善良,乐于助人,有限的钱财拿去帮助那些贫穷的人,对他人传道永不倦怠。的确,对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矿工而言,接受基督教会让他们在下井的时候带着一种无畏的坦然,就是出了事也无所谓,直接上天堂去了,省得老在这现成的地狱中受罪。  当时在六井信主成了一种时尚,一种追求今世平安与来世幸福的保障,这些传道人分点分片,一家一户挨着走,进行绝无遗漏的地毯式攻击,有房的租房的,无房的,哪的人全都不管,都是上帝的儿女嘛!  在这种谁也说不清的趋势之下,李全有选择了信主,蓬生麻中,不扶俱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宗教的强大吸引力对于每个人都有那样的美丽的诱惑,但进入其中,就会品尝到另外一种体会,不是先得到天堂的眷顾,而是先要先品尝地狱的烦热,那才是真正苦难的烈火!  李全有接受了基督教之后,周日必去教堂,教会的长老,信徒都是热心之人,为他找了不少的木工活,使李全有的收入大大增加。  李全有也热心地帮助着别人,一时间情绪脾气各方面都有所改进,李抗很高兴,没想到宗教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教化力,更让人惊喜的在后面呢,能说会道的王大有也信了主,唠唠叼叼的神经质的毛病改了不少,因为可以祷告了,有什么事儿向仁慈的上帝诉说吧!上帝怎么听也不会烦,也不会批评他,有一点必须说明,基督教在六井传播之后,六井的风气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偷盗,打架的都少了,相互之间变得和气友好,在一次一次的聚会中的确是得到了喜乐,仁爱,和平各种美好的结果,矿区采用的三班倒,白天夜里,都有一群人唱着主歌上下班,被教会讲道的长老津津乐道,一时传为佳话。  李抗全家也进入到有史以来的和睦期,不管怎么样,没有表面的冲突,没有了剧烈的对撞,也没有了不具备任何意义的争吵,生活本来就是于平淡中显出韵味的,疯狂只能是一时的,特别对于中国式生活。  期末考试之前,李抗独自爬了趟大山,一个人走向漫漫的青山,寻找一种无人诉说的感觉,寻找一种精神上的自我倾诉,十四岁的年龄,也有了一种厚重的人生思考。  沿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径向上,那是采山人无意间踩出的一条,两旁是齐腰深的芽草,弥漫着酒一样浓郁的芳香,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树木,都不太高,枝繁叶茂,带着一种勃勃的生机,一种满目无法割舍的绿。  李抗感到一种兴奋,向山上快步爬去,半路上捡到了一根光滑的松木棍子,应该是采山人丢下的,拿着也挺顺手,于是一路挥舞,喊叫着上山,把自己想象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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