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霍雨浩创世神皇转世 转世了 前世有个宠物什么的 是个老鼠 被关着 后来咬破笼子出来了 成为了大反派

十二军兽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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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十九世纪欧洲畅销书《双城记》有这样一段开头——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绝望的冬天;我们拥有一切,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落地狱。  本来狄更斯的这段描述放之四海皆可用,因为世上任何一个城市都是由好坏两方面组成,但有一片土地例外,那就是当时叫做大清的华夏中国,1899年的大清似乎看不到任何的美好、希望、信仰、光明,有的只是糟糕、愚昧、黑暗、绝望,因为在此前数十年间,我们的天朝输掉两次鸦片战争、马尾海战、甲午战争,签订《南京条约》、《BJ条约》、《瑷珲条约》、《马关条约》,赔偿数十亿两白银割让数不尽的国土,我们甚至被英法联军杀入首都火烧圆明园,代表我们生肖文化的十二兽首都被割喉抢走,身处一个这样的国家你还能看到什么希望。  也许有人会调侃说国运不济江湖给力,因为此前的郭靖、张无忌、岳飞都有过民族危亡鼎力救亡的故事,但那个年代的江湖更是尴尬的江湖,它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更像是一场噩梦,因为苦练数十年的高手在闭关修炼出来后才发现,哪怕他们学会降龙十八掌、九阳神功、六脉神剑,到头来可能都打不赢一个拿着毛瑟枪的妇孺,在枪火年代里纵你是赵子龙、李元霸,也别吹牛逼说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因为你甚至未及上马便可能被一个狙击手给崩掉,因此你看不到金庸、古龙、梁羽生写那个年代的武侠小说,因为不敢写也没法写。  但其实从民族角度来说,那个年代的武士又是最不容易的,他们如履薄冰却要以卵击石,身处低谷却承载翻盘使命,如果他们那时就放弃恐怕也没有了后来的民族自强,我们也就世世代代做亡国奴了,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是最值得被大书特书,他们的故事可能缺少华丽但一定悲壮,缺少浪漫但一定深刻,他们是东方的堂吉诃德,他们要闯出那个年代中国武士的未来,他们不满足于像义和团那样以飞蛾扑火的方式让自己浩气长存,他们中更多的人选择去直面惨淡的人生面对淋漓的鲜血,他们在经历痛苦转型后终于将一身武艺移植到枪火武器上,开创了新一代中国武士的热血征程。  那个年代的武士不分少林派、武当派、峨眉派,不分丐帮、明教、天地会,他们大都是江湖个体,但也并非一盘散沙,说起来他们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第一大帮派,因为他们生下来就刻上无法磨灭的烙印,他们是华夏特有的——十二生肖帮派。  那个年代的江湖横行四大恶人  那个年代的京城盛传八大怪  那个年代有盒火柴叫太和舞龙  那个年代的国殇暗含诡秘权谋  那个年代的华夏遭遇千年山兽  那个年代所向披靡的是十二军兽——  第1章千年山兽  1899年3月,戊戌变法失败后,大清时局乌云密布,半年来,朝野内外涉及“康梁之案”的数百能人志士或公开或秘密被捕杀。  那个年代纷乱繁杂,那个社会光怪陆离,有人间万象发生,也就有另类怪物出现,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国家倒霉起来连地狱都送来魔王。  津门,盘山,夜色中一只灰熊喘着粗气一瘸一拐爬上数十米高的隘口,灰熊满身血污,右脚处拖着一只带血的铁夹。  不久后,隘口下方,三名分别背着猎枪和铁叉的猎人借助着绳索和铁钩也攀上隘口,随后,背猎枪的络腮胡子猎人找到灌木口处留下的带血熊掌的印迹,只见他忽的扒开灌木,里面竟露出一颗瞪着眼珠的虎头,几个猎人吓得一阵手忙脚乱,半晌定过神来才发现是个死老虎,不过现场极其血腥惊悚,只剩虎头、虎骨、皮毛以及被啃得只剩骨架的虎爪。  此时远方传来瀑布倾泻的声音,拿铁叉的年轻猎人面露惧色“两位大哥,再往前走介(这)就是禁地了,私闯禁地要问斩的。”  几个猎户均是津门口音,年轻猎人一开口,领头的络腮胡子猎人立马不满“就你腻歪(烦人),饭口上扯这个算嘛玩意!”  不过第三位中年猎人似乎也有些担心“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听说朝廷选了介(这)要建嘛枪火训练基地,还请了红毛洋鬼子做总教官,都封闭大半年了。”  络腮胡子猎人火了“介不还没建吗,既然是封闭,进去了也没人知道,两位,都想清楚喽,介头灰熊值老鼻子钱了,去不去自己掂量着。”  络腮胡子猎人说罢虎着脸等两人表态,中年猎人禁不住诱惑上前一步站到络腮胡子猎人身边,而年轻猎人则怯怯的摇头不敢上前。  络腮胡子猎人不屑“瞧你那尿性,你呀,就在介旮旯呆着吧,回头别急赤白脸(厚着脸皮)找我们分熊掌——”络腮胡子猎人说罢沿着黑熊踪迹继续往前摸去,中年猎人也咬牙在后面紧跟。  络腮胡子猎人和中年猎人穿过茂密灌木,沿着血印经过了流水沟渠,来到了瀑布之下,再绕过龙泽深潭,发现瀑布后有一个溶洞,络腮胡子猎人停下脚步,将火药填满枪膛,而中年猎人则点燃一根火把,随后两人进了溶洞。  两名猎人顺着火把的照明来到溶洞深处,发现灰熊在一个岔口处瑟瑟发抖,停步不前,络腮胡子赶紧举起猎枪瞄准,然而此时岔口里面忽然传出低沉而恐怖的喘息声,那头灰熊显然是被这喘息之声吓得无法动弹,两名猎人也忘了狩猎,大气不敢出,眼睛紧盯着岔口处。  此时喘息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两名偷猎者不知所措,终于,他们看到一头巨大的山兽出现,体格足有三头野牛那么大,足下利爪,头上长角,眼睛如锤,嘴里还挂着獠牙。  络腮胡子猎人慌乱中冲巨大山兽开了枪,然而猎枪火药打在山兽身上,竟然毫发无损,本来山兽的注意力在那只灰熊身上,这下才注意到两名猎人,山兽如锤的眼睛扫了过来,眼里透出阴森绿色的凶光,两名猎人已然吓得魂飞魄散,丢下猎枪铁叉,屁滚尿流的往外奔跑,而身后的山兽则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咆哮,扬起四蹄,一路狂追。  两名猎人连滚带爬逃到灌木丛边,终于被山兽追上,山兽用头上的角接连将二人顶向半空,待其落地,冲上前用嘴里獠牙疯狂撕咬,隘口处的年轻猎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也吓得顾不上同伴,丢下铁叉往隘口处跑,山兽发现还有一人后,立马咆哮着追来,没等年轻猎人抓住绳索爬下,一下将其顶落隘口。  没人知道这只怪兽从何而来,但它出现后带来的灾难却是空前的,津门盘山本是前皇家狩猎场所,但怪兽出现后,被狩猎和撕裂的对象变成了周围的山民,尽管大清政府并不会在意草民的生死,但如果这块区域被划为军事要地那就另当别论。  三个月后,一场对山兽的围剿在夕阳中展开。  紫盖峰瞭望台,几名大清文武官员陪着一个洋人武官,洋人武官手里拿着单筒望远镜,冲着对面由下往上,扫视着整个盘山地貌。  对面山脚是一个简易基地,一个浅洼潭水边坐落着一排孤零零的营房、一个小型校军场、还有一个简易射击场,营门口木牌竖着四个大字“鱼潭基地”,在整个盘山地貌中,这里显得是那么的平庸。  然而顺着“鱼潭基地”往上则奇峰突起,逐渐演变成巧夺天工的地势,一段像是刀削过的陡坡之上有一个被密集树冠遮盖的隘口,上到隘口则是一大片空中盆地,盆地由三面悬崖峭壁环绕而成,最里端是一个迷雾飞溅的瀑布,瀑布下是紫气腾腾的深潭,深潭之水顺着一个沟渠将盆地从中分开,沟渠之水流出后正好从隘口的岩石深缝中悄然隐去。  紫盖峰上,最靠近洋人武官的一位身着四品虎补服的大清武官感慨不以“难怪克鲁斯教官看中这个云龙潭,这可真是上天赋予的奇景,人间魔境,鬼斧神工,只可惜啊——”  此时对面隘口处传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在场大清官员们听着无不侧目色变,四品武官不住的叹气“就因为这个山兽,守在隘口没人能上得去,它的来历也是扑朔迷离,有人说它是牛魔王的化身,依附着邪魔的灵魂霸占着这世外桃源,自从怪兽出现之后,附近山民、采草药的、打猎的,被这个畜生吃掉的不计其数,当地官府县衙拿它也是徒呼奈何。”  此时那位克鲁斯教官终于开口“我知道你们中国有个陋习,一个祸害出现,当地府衙并不急于把它除掉,因为每年可以向地方乡绅、附近山民征收安防税,另外还可向朝廷申请救济银两,灾害往往会成为中饱私囊的发财之道。”  四品武官略有些尴尬,但旋即清清嗓子转对一干地方文武官员“克鲁斯教官以西洋式的幽默在给大家提个醒,今日务必要除掉山兽,洗脱嫌疑。”  一干官员拱手抱拳“我等必全力以赴。”  克鲁斯教官“你们说那个山兽力大无穷,长着大象一样的身躯,鳄鱼一般的皮肤,还有一只巨大无比的犀牛的犄角,很好,今日我要用它的血来为我新的基地奠基。”  此时山下一名挎着腰刀的士官上来汇报“报告总教官,山下一切就绪。”  克鲁斯教官点头“开始——”
  山坡下,基地与通往上面隘口的通道中隔着一层厚厚的栅栏,栅栏外布满尖刺铁钩等防护网,克鲁斯率一干文武官员已移师陡坡之下,在栅栏内督战。  随着一阵威严的号角声,栅栏门被打开,12名全副武装的武士鱼贯通过防护栅栏,在山坡下分两组摆好阵势,前一组身挎腰刀,后一组则手持毛瑟枪。克鲁斯教官一点头,四品武官手上令旗一挥,12名武士手持飞钩快速向上攀登。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上面的隘口,而此时隘口处静悄悄的,寂静的让人窒息。  两组武士步步逼近,眼看接近隘口,此时隘口上方再次传来低沉的嘶鸣声。处在前面的六名武士额头开始冒汗,不由得往身后望,后面六名武士会意,原地用飞钩凿进石缝,稳定好身体,举起毛瑟枪,枪口冲上对准隘口,前面六名武士这才放心拔出腰刀,登上隘口,呈扇形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包围,然而六人直到在隘口深处汇合,也没有看到那只怪兽的踪迹。  正当六名武士不知所措之际,忽然隔空爆裂出一个恐怖的声响,随后,伴随着一阵狂啸,一头身躯如大象般巨大的怪兽从树冠斜刺里杀出,一阵狂拱将几名武士顶得东倒西歪,怪兽头上锋利的尖角分外凶狠,瞬间将两名身上绑着绳索的武士拱落山坡下。  其余四名武士赶紧用腰刀朝怪兽身上猛砍,然而怪兽的皮肤如同岩石一般坚硬,武士们的腰刀无法伤及分毫,而怪兽又一轮疯狂的顶撞,四名武士的腰刀先后被撞落,一名武士更是被怪兽顶得往天上翻了几个跟头落地,怪兽露出血盆大口上前撕咬着这名武士的身体,一时间一块块衣物血肉四下飙溅。  惊悚时刻,下方六名持枪武士终于觅得射击时机,先后瞄准扣动扳机,然而枪手们悬空冲上,身体来回动荡,准星无法保证,一排枪声响后,只有一两发枪弹击在怪兽腿上,受了刺激的怪兽更为狂躁,回身窜至隘口处,冲着地面一阵狂顶,一块块石头从隘口落下,下方正在重新装火药的武士们无法躲闪,纷纷被石头击中,持枪武士们害怕了,拉着绳索准备要后撤。  此时山下督战的克鲁斯教官急得厉声怒吼“攻击,不要后退,继续攻击。”  无奈上方滚落的石头愈发密集,多名武士被击中,而其中一人插在石缝内的飞钩更是被击落,安全绳索瞬间断裂,这名持枪武士惨叫着掉落山坡,其他五名武士已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慌不择路,不再听从命令而直直往下撤。  与此同时,隘口上方还剩下的三名受伤武士见失去后援,只好也只顾逃命,三人利用飞钩钩住树干,然后不顾一切从山坡下滑。  一时间整个山坡弥漫着因为溃败而扬起的尘土,岩石上,树根上到处鲜血淋淋,而在隘口深处的树冠内,只留下那名无法动弹的武士被怪兽疯狂血腥的撕咬着。  栅栏内督战的克鲁斯教官几欲疯狂,从一名护卫士兵手中抢过毛瑟枪“你们这帮懦夫,胆小鬼,我来,我亲自上。”  四品武官见状,急忙和其他官员上前拉住劝阻“克鲁斯教官,要不还是调大炮来轰开隘口把怪兽炸死。”  克鲁斯教官红着眼睛“愚蠢至极,这里的地形只有280毫米的克虏伯巨炮才能管用,何况为对付一个野兽要把整座山炸平,那是懦夫行为。”克鲁斯教官不顾一切的推开众人,亲自持枪绑好飞钩进入栅栏,正在此时,后方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身着豹补服的三品武官拍马前来。  四品武官如看到救星,欣喜大喊“乌拉那拉将军来了,乌拉那拉将军来了。”  现场文武官员和受伤武士跪到一片,唯独克鲁斯教官还拿着毛瑟枪站在原地,乌拉那拉参将拿出文牒宣读。  乌拉那拉“传玄机营军令,克鲁斯乃我大清高薪聘请之教官,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亲自冲锋陷阵。”  克鲁斯教官咆哮“世界上没有不能冲锋陷阵的武士,我的命我自己来支配。”  乌拉那拉“硕亲王有话,责成玄机营津门驻军、绿营、J县驻军,另J县县令等一干地方官员,你等务必确保克鲁斯教官的安全,如有差错,尔等将通通斩首以治渎职之罪。”  一干文武官员一听,急忙转对克鲁斯跪下“冷静啊,克鲁斯教官,不要意气用事。”  官员乙“我等性命皆在你之手里,还请体谅下官一家老小。”  众地方官员“克鲁斯教官,三思而后行啊。”  克鲁斯气得面色发青“岂有此理,你们——”  乌拉那拉参将指挥着众官员将克鲁斯教官搀回到栅栏里,有士兵赶紧将栅栏门关上,用铁锁锁死。  克鲁斯教官看着一帮吓得颤颤巍巍的大清官员,终于长叹一口气放下毛瑟枪“好,好,我不过是被聘请来的,凭什么为你们这些人去玩命,大清啊,马可波罗日记里的天朝啊,你们的武士缺乏勇气,你们的官员胆小怕死,好,我不难为你们,但我来这,是要建一个亚洲最好的训练基地,那个小小的‘鱼潭基地’配不上我——”  克鲁斯教官说着将手指向隘口上方“它应该建在上面,这个基地应该叫‘龙泽基地’,从今天起,我也学你们消极怠工,我克鲁斯在欧洲也是赫赫有名,你们要想从我这学到真功夫,除非有一天让我看到,你们中国武士有人能登上那个隘口,能战胜那只怪兽。”  克鲁斯的话回荡在整个山谷,而上面的隘口处,同时传来那只得胜的怪兽发出的挑衅般的咆哮之声。  盘山山兽一处,立马在整个华夏卷起千层浪,有人类比公元前1047年,称狐狸精妲己现身人间,此乃是商朝亡国之兆,一年后致商朝灭亡而取代以周朝;同样在隋炀帝时期,豫府安阳出现人面狮身独角兽,又有人称此是隋朝亡国之兆,果然没过多久隋灭而唐朝建立,于是乎结合盘山出现的这只奇异山兽,民间开始流传这是大清的亡国之兆!
  一个大雨滂沱之夜,距离陆地两公里的外海,一艘货运商船下停着一叶小舟,一名穿着朴素拿着一个棕色牛皮小行李箱的白衣青年在一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中年船工的搀扶下,从商船下到小舟之上,站定之后船工将一把油纸伞打开递给白衣青年遮雨,随后划动小舟驶向岸边。  只见这位立于舟前的白衣青年,身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眉带秀,鼻如玉柱,口似丹珠,好一个清爽俊杰,但在一副洁净外表下,眼眶却格外的红肿,而且带着深紫色的风干印迹,显然是曾有无数道泪痕划过,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刚刚遭遇了巨大的伤痛。  此人名叫成锡鸿,乃知名的青年才俊,现出任大清驻意大利副使,其父成均乃前文科状元且官至二品京卿学士,这位成锡鸿还在13岁时就随当时出任驻欧洲使节的父母旅居西洋,如今已长大成人,此刻这位成公子正注视着渐渐驶近的祖国的辽阔海岸线,身后及两旁波涛翻滚,呈席卷之势,拥簇着小舟拍向岸边,到了海边礁石前,成锡鸿举着油纸伞一个健步跳上,未做停留,而是拎着行李箱继续冒雨向夜色的陆地中行去。  小镇之内一间红砖绿瓦的院墙中间,大门之上的招牌写着“巧明火柴厂”五个大字,门口早已有人守候,陪同着成锡鸿一路进了院子,穿过生产作坊,来到一个陈列室内,这里摆放着各种款式的火柴及印花图案,成锡鸿沿途赏验,却始终皱着眉头,陪同之人看出其心思,于是将其直接引至最里端的密室内。  密室中立着一个极为讲究的案台,上面摆放着一款非同寻常的印花图案,白衣青年一见立刻被吸引住,只见这枚印花以红色为底,上面画有四个童子,均身着紧身衣褂、脚缠绑布,一边舞龙一边耍绣球,印花图案下方的台案上则刻着四个字——“太和舞龙”。  清晨,海边礁石前,此时天已放晴,一名手拿纸扇身着长衫戴着圆顶毡帽的四旬男子在一名脸上长着紫色网状斑记的仆人的陪同下,守在小舟边十米外等候。  此时成锡鸿已连夜赶回岸边,远远的放下手中小行李箱而冲四旬男子拱手行礼“星先生久等了!”  随后,被称为星先生的人与成锡鸿在二十米外的平缓沙滩上单独相处,望着对面年轻人眼眶里传递的烙着伤痛的印记,星先生甚为怜惜。  星先生“令尊本是我大清栋梁之才,却因牵连京师报馆一事,突然遭此横祸,可惜可惜,只恨那朝中小人,借‘康梁之案’铲除异己,迫害忠良——”  说话间成锡鸿眼中又隐隐泛起泪光,然而只在一闪间就消逝,成锡鸿很快就打断星先生的话头。  成锡鸿“事已发生,前辈无需再忆,晚辈约星先生在此见面,也是有事相托。”  星先生忙道“请讲。”  成锡鸿“家父出事前曾寄出一封书信,告诉我与他一道牵扯进京师报馆事件的几个相关人士,当初他奉命作为京卿学士改组《时务报》,成立京师报馆,联络能人志士参与推动洋务思潮,虽说这些人都不问政治,且与戊戌变法中有政治索求之人毫无瓜葛,但朝中有人秋后算账,务必要将应允参加报馆组建的人士尽数剿灭而后快,我父因掌握着这份名单,因此只有以死才能保护无辜之人。”  听到这星先生忍不住感叹“令尊舍己为人之举,实让人感到万分悲壮。”  成锡鸿“这份名单中一共有五人,此前他已设法救下两位,但还有三位人在外地,他们都随身携带刻着京师报馆的印章,如今朝廷已获知此项细节,正秘密派人前往各处排查身有印章之人。”  成锡鸿说着从左手袖子里取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有他们的名字以及分别在川府和陕府的居住县市,可惜没有具体地址我无法书信相告,因此只能偷渡回国,请星先生辛苦一趟代为通知。”  星先生点头接过信封“这个自不在话下,只是不知这几人究竟有多重要,令尊要让他唯一的儿子为此犯险。”  成锡鸿“此三人与我父关系非同一般,他们曾是一同参加科举考试的好友,彼此相知相惜,年轻时他们喝酒畅谈人生,每人都志向各异,除我父中试从政外,其他三位叔伯均遗憾落榜,他们或喜好舞文弄墨,或者闲云野鹤,或者倾向于经商,经商的那个开办了大清的第一家国产火柴厂,当年他在设计一款火柴印花时,想要以此纪念四位好友年轻时期的轻狂,因此请我父出主意取名,我父说既然是传承,就根据每家孩子的特点取一个字,因为我生肖属龙,所以取了‘龙’字;陕府那个于娘胎之时就在肚子里手舞足蹈,因此取了‘舞’字;粤府经商这家的公子于货船上出生,一个大浪打来曾掉进河里,因而以谐音取了和气生财‘和’字;川府那个年龄本最大,但出生时斤两最小像个小不点,因此结合‘最大的小不点’的噱头而取了一个‘太’字,因此合起来就叫‘太和舞龙’。”  成锡鸿说着从左手袖子里又取出一盒火柴交给星先生,星先生一看,是一盒贴着“太和舞龙”字样印花的火柴。  星先生看着火柴印花不住的点头“明白了,你父和他三人虽身份不同、经历不同,但引用洋务来兴国兴邦的理念却是一致,所以开办新兴报馆是共同的兴趣,因此改组《时务报》,你父自然要拉他们入伙。”  “星先生所言极是,唉!”成锡鸿长叹一声“怎知风云变幻,如今非但没帮成几位好友完成理想,反而连累他们面临迫害之灾,所以父亲要我想方设法通知几位叔伯,将那印有京师报馆的印章早做处理,以免留下祸患。”  星先生“你放心,此事就交于我,星某一定替你通知到人。”  成锡鸿赶紧行躬身大礼“谢星先生!”  星先生忙扶起成锡鸿,随后成锡鸿顿了顿,清了下嗓子后继续开口。  成锡鸿“接下来咱们谈正事吧!”  星先生闻听此言,仿佛注入了兴奋剂一般来了精神,要知道他从京城南下两千多公里来见成锡鸿,为的自然是这件大事。
  一望无垠的大海深处,此时仿佛酝酿了积蓄很久的力量,一波波惊涛卷至数百米长的海岸线,击打着岸边的礁石,其雷霆万钧的气势预示着将要发生什么。  星先生“开始吧,星某正想知道成公子对眼下时局的判断。”  成锡鸿“如今的大清,虽是劫后之年,但潜流暗涌,我父曾被秘密召入后宫询问,知晓太后的内心想法,她要找个新人来替代被禁锢于瀛台的光绪皇帝,而这个新皇帝自是在众亲王的阿哥里选,且年龄愈小愈好,这样她可继续长久的控制朝政,放眼如今的旗人王公势力,能被锁定成为新帝的只有三大亲王的阿哥。”  此时星先生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嗯,虽说同为亲王,但你我拥戴的和郡王却人轻势微,因此此事跟和郡王府似乎无关。”  成锡鸿目光一凛“非也,我的计划就是要保证和郡王府的阿哥被选中,这样的话和郡王将来就能成为大清摄政王而执掌朝政。”  此言一出,星先生的脸立马拉下“大胆,不可妄言!你怎知和郡王会有此等野心?”  成锡鸿微微一笑“和郡王有没有这个野心我不去揣测,也不需要知道,我成锡鸿只做好自己的事,即使他没有,我也希望通过努力去点燃他的雄心。”  成锡鸿说着一双执拗的眼睛紧紧盯着星先生,目光深炯,好似在刻意的透露着自信,星先生见敌不过成锡鸿的气势,只好放下严肃的表情。  星先生“可你成府原先与硕亲王府结过儿女亲家,如不是令尊出意外,你成锡鸿本应成为硕亲王府的乘龙快婿,那你就应该是要帮硕亲王府得到这个阿哥位置。”  成锡鸿摇头“此言差矣,谋国与谋家不同,整个大清都知道硕亲王的行事风格,说句冠冕堂皇的话,咱们这个民族再经不起多灾多难了,因此就算我成家不出事,我成为了硕亲王的女婿,我也不会为其去谋政事,成锡鸿乃顶天立地之男儿,我更愿辅佐的是能为大清带来开明之治的仁君。”  星先生“嗯,星某自然知道你对和郡王的倾慕,但龙脉继承乃天下最大的事,哪能轻易间就能心想事成的。”  成锡鸿“锡鸿在西洋多年一直关注大清动态,从朝野局势,到封疆大吏的割据,包括社风民情,再到国际时局,以及洋人心态,锡鸿判断,一年之后大清将迎来重大动荡,届时将是各方摊牌角力之时,能否在乱局中脱颖而出而成为朝政的执掌者,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  星先生眼睛一亮“你说得如此成竹在胸,想是早有计划。”  成锡鸿立马躬身抱拳“在下确实已作出周详计算,确保和郡王的阿哥能成为新帝,但因时间还有一年之久,因此恕锡鸿暂不便透露详实细节。”  星先生点头“嗯,我相信你的才干,也相信你能布置得天衣无缝,但以和郡王目前的处境,在你执行计划之时,与和郡王府相关的任何势力恐怕都不能介入,因此你要考虑清楚,就算你的算度再准,计划再好,没有人去实施也是枉然。”  成锡鸿“这个锡鸿早有准备,我打算组建一支小型战队,此项计划的所有关键步骤都由这支战队来实施,届时无论成败与否,都与和郡王府没有任何关联。”  星先生点头“嗯!继续说——”  成锡鸿“这支战队是个微型战队,将由十二名武士组成,每个生肖选取一人,确切的说叫十二生肖武士战队,那个洋人教官不是扬言中国武士没有血性,没人敢挑战盘山那只山兽吗?我们就从这入手,以剿灭山兽为借口组建这支生肖武士战队,之后让他们进入‘龙泽基地’,成为克鲁斯教官所训练的大清第一支特种枪火战队,一年之后当大清格局来临之际,就是他们大展宏图之时。”  星先生点头“此计甚好,但有几个问题,第一,你身在西洋,而这个战队又非同小可,必须得有一个合适的牵头人吧?”  成锡鸿“自然不是我,从文之人如何能组建这武士战队,你说的牵头人我另有人选。”  成锡鸿说着从右手袖口里取出一个锦囊交给星先生“他的名字就在这锦囊之内,具体你回去细看便知。”  星先生立马收好锦囊“第二个问题,你已六年没回大清,此次是偷渡归来,而要执行整个计划,你不可能一年时间都在西洋遥控吧?”  成锡鸿“星先生放心,眼下我就有个归国履新的机会,四十天后,一个由硕亲王、荣亲王跟和郡王组成的三大亲王使团将秘密出访欧洲,我想这件事星先生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吧?”  星先生先是一怔,随后微笑着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成锡鸿“锡鸿是驻意大利副使,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罗马,那将成为我最好的归国时机。”  成锡鸿说着从右手袖口里又取出第二个锦囊“只是这件事还需星先生配合,要做的事写在这第二个锦囊里。”  星先生点头接过第二个锦囊,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成锡鸿则好似看穿,主动挑明“我知道你还有第三个问题,而确切的说是一个担忧。”  星先生一听,继续沉默不语。  成锡鸿则又从右手袖子里取出第三个锦囊交给星先生,并进行解读。  成锡鸿“这里面有幅东西,是锡鸿闲来无聊写的,落款也是我的亲笔签名,有了这个,我成锡鸿就有了在另两位亲王面前的作死铁证,今日锡鸿就把它作为投名状交到星先生手里,以此证明锡鸿对和郡王绝无二心。”  此言一出,星先生大惊,手拿着第三个锦囊不知所措。  星先生“这可如何使得!”  哪知成锡鸿忽然单膝跪地“这是锡鸿要实现鸿鹄之志之破釜沉舟之信念,望星先生无论如何要收下。”  星先生一见赶紧要扶成锡鸿,但成锡鸿执拗不起,眼见其如此坚定,星先生别无他法只好点头,然后将第三个锦囊连同其他两个依次放好,与那盒火柴一起,压在信封之上。  星先生感叹“成公子,你这一趟回来,想的是太过周全,星某不得不佩服啊,好,不管和郡王什么态度,至少星某愿一力配合你去完成这惊天伟业。”  成锡鸿再次拱手行礼“谢星先生!”  星先生“那最后你再给这个计划定个名字吧。”  成锡鸿一双锐眼盯向星先生手中物品里位于最顶端的火柴印花,然后斩钉截铁的吐出几个字“这个计划就叫——‘太和舞龙’!”
  在粤府通往川府的狭窄山路上,一前一后奔驰着两匹快马,星先生背着个包袱,带着斑脸仆人风尘仆仆赶往目的地。  川府P县县城外一个靠山而建的集市边,看似冷清的一排店铺中,唯独一家二层的茶馆里人声鼎沸,星先生拴好马匹后拿出腰牌递给斑脸仆人,吩咐其去县衙寻人,自己则转身进了茶馆。  小二一见有体面人光临,赶紧引着星先生往里头走,只见这家茶馆有些状况不同,众多茶客不是均匀分布在四周茶座之上,而是围拢在里面后山靠窗的一排茶座上,且都往窗外瞄。  星先生也没在意,而是由小二引着上了二楼一个小单间内,小二冲星先生狡黠一笑“老先生,这个单间座要三倍的茶钱,要不要得?”  星先生二话没说给了对方一小块碎银子,小二惊喜的收下,然后将星先生请到座位上,手脚麻利的将茶水倒好,再就特意推开格窗后才退出房间。  此时星先生这才注意到窗户外的情形,正对着窗三十米外有一个傍山而建的台子,台子上下四周是手持钢刀的劲装汉子,台子两侧立着很多木桩,每个木桩上都绑着蒙面男子,而台子左边摆放着几个粗木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  再看台子右边,居角落处有一张红木靠椅,靠椅上坐着个喝着茶的络腮黑汉,看身量此人身高并不突出,但膀大腰圆,一身青铜腱子肉,极其彪悍,与全身肌肉相反衬的是,这名黑汉头颅却不大,但脖颈突出,整个一张脸呈前伸架势,一双内抠的眼睛充满暴戾,嘴角冷酷,两边还残留着血迹。  忽然有人同时将两个笼子里的光膀汉子放出,只见此二人同样凶悍无比,一脸的凶相,这时那名黑汉忽然将茶杯放下,起身来到两名光膀汉子身前,略微活动活动脖子和筋骨。  两名光膀汉子一见,咬牙切齿呈搏命状向黑汉扑来,一前一后一个挥拳一个踢腿,全都奔向对方要害,哪知黑汉并不躲避,而是迎头而上,一拳砸在前面汉子挥舞的手肘处,紧接着又飞起一腿,直直踢在第二名汉子的膝盖处,只听“噗噗”两声,两名光膀汉子几乎同时惨叫着倒地,各自的胳膊和腿均已折断,在地上痛楚的翻滚着。  此时茶馆这边一片叫好声,星先生知道那是楼下及二楼两边单间里茶客发出来的声音。  再一看那黑汉,依旧没有罢手,上前对着地上两名汉子挥拳猛击面门及脖颈,只是三五下,两名光膀汉子已血洒台上,没了声息,此时黑汉满身已被沾染了血迹,但似乎还不过瘾,于是来到两边绑在木桩上的蒙面男子面前,或者挥拳,或者飞腿,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这样在一片腥风血雨中,蒙面男子一个个死在台上。  这边星先生虽然看得惊心,但见惯世面的他并不慌张,而是稍稍拉上格窗,然后取出包袱里的信封,这里面有成锡鸿委托他搭救的两个人的名单,星先生从里面取出纸条,看清之后撕下一半放回信封装好,而将另一半摆在桌上并耐心等待。  一炷香时间后,斑脸仆人引着一名绿衣男子进来,此人一见星先生即跪地叩头且一口的川腔。  绿衣男子“不晓得星先生光临小县,典史刘茂荣幸之至!”  星先生忙打手势示意对方小声“刘茂,我此行川府乃微服出行,一切礼数规矩都免了,而且你得给我保密。”  刘茂赶紧回应“小的明白。”  此时星先生指着桌上的半张字条让刘茂看“这个人你知道吗?”  刘茂拿过来一看,连连点头“晓得晓得,他叫时布利,原先是小县的举人,可后来迷上么子器具打造,还自己琢磨仿造洋人的玩意,哪个富贵人家的洋钟、单筒望远镜坏了,或者什么机船的仪表、罗盘不动了,他往往能重新做个土制的零件给弄好,不过后来在科举应试中落了榜,于是就郁郁不得志,早在二十年前就沦为一个酒鬼喽。”  星先生点头“那怎么才能找到他?”  刘茂愣了“啊,这个——”  星先生不满“你不是认识吗,这巴掌大的县城。”  刘茂赶紧解释“星先生您有所不知,这个时不利一个月前好似又遭遇重击,现在是日日都酗酒,每天都没得人晓得他在哪里喝醉,只怕找他的崽都比找他容易些。”  听闻此言星先生不由一愣,想起成锡鸿所说的话,“太和舞龙”火柴印花里的那个“太”字,就是取自对这个时不利的儿子的形容,于是转问道。  星先生“那他儿子现在如何?”  刘茂“他儿子可是这个县城里很有名头的,他叫时辰——‘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的时辰,他可比他爹出名多喽。”  星先生“哦,说来听听。”  刘茂“嗨,也不知二十几年前时不利跟哪个女人怀上了他,一生下来就不丁点大,没半年女的就失踪了,留下一个酒鬼带着个娃,结果经常三天五天的饿肚皮,有一次更是把个四岁的娃锁在家里,自己却在外面酒醉十天未归家。”  斑脸仆人忍不住插话“那孩子岂不会饿死?”  刘茂吐吐舌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哟,可偏偏遇上这么个天才,你想想,才四岁,就这么点大——”  刘茂说着用手对着地比划着高矮,硬是夸张的比划到膝盖以下的位置“一个四岁的娃硬是翻墙出去喽,自个跑别家拿东西吃,非但没饿死,反而成了个吃百家饭的主,自打那以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练就了一副翻墙爬树的本领,现在在我们县城的知名度,那是家喻户晓,如今是他每天在照应着那酒鬼爹喝酒的银子。”  星先生点头,忽然想起对面的刑场,于是一手推开格窗,指着外面台上已然回到靠椅上歇息的黑汉。  星先生“怎么你们县城无法无天,让一个如此凶恶之人光天化日在这杀人,居然都没人管?”  刘茂忙解释“星先生,您说的没错,那黑汉确实是恶人,而且是我们川府最有名的恶人,他叫熊獒,传说他是远古一个凶兽的化身,叫什么什么‘梼杌’来的,不过呢,他这光天化日杀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被抓住的山匪,或者是被判了极刑的,您看见没,那台子上看似擂台斗殴,其实是个刑场,是我们县城专门用来处理死刑犯的,是应他的要求临时改装成擂台,而我们县衙也是借用他的手在执行死刑。”  星先生“哦,这是何故?”  刘茂“我们这里有个不好的习俗,有巫师传犯人死后会就近找个人附体,阴魂不散,所以本县一般找不到愿意行刑的刽子手,都怕得罪鬼魂而被附体,但这个熊獒不同,他比鬼魂还恶,而且偏好杀人,越是厉害凶狠的主,他就越杀得过瘾,所以你看,他本不是我们P县人,但整个川府上百个县,他倒是各个县衙的抢手货,都求着找着他来帮忙执行死刑。”  星先生“哦,那要是碰到厉害的死刑犯打伤他又如何?”  刘茂“哟,这不太可能,这个熊獒是从南方暹罗国回来的,学得一套极其凶猛的拳法,已经在川府横行数年,从未遇到过敌手,那些能关在笼子里跟他对战的都是有名有号的悍匪,但没人能挨过他三拳,看到没,全都活活打死。”  “哦!”星先生感慨天下之大竟无奇不有,但转念一想自己有正事要办并无暇顾及,于是又说回到自己刚才的话题。  星先生“嗯,好吧,那时不利的事你尽快给我安排,我要先看到他儿子,然后再通过他找他爹,不过一切都要在暗处,秘密进行。”  刘茂有些冒汗“星先生,我也就是个九品典史,您又不想让人知道行踪,您看这样要得不,晚上我给您二位换上捕快服,就跟巡捕房说你们是外地县衙的,来这里取经。”  星先生一愣“为何如此?”  刘茂赔笑“还不是因为那个时辰,你要想近距离暗中观察他,只能用这等旁门左道。”  星先生一听,觉得好生奇怪。
  夜晚,一座雕梁画栋的豪宅府邸后巷,数名身着官衣的捕快手持腰刀蹲守于隐蔽处,似乎是在张网等待着什么。  已经换上捕快服的星先生和斑脸仆人躲在队伍最后蹲着,而最前面的捕快头子发现队伍里多了两个陌生人,回头问边上的手下。  捕快头子“他两个怎么是生面孔?”  手下赶紧在其耳边低语“是典史刘茂安排的,不让问。”  捕快头子不满“瓜兮兮的,生怕少了他那份,还找人监视我们。”  此时前面忽然传来轻微的动静,星先生抬头一看,在不远处的豪宅后院墙头,一块凸起的墙雕被一个系着绳索的小钢圈套住,随即钢圈旋转,伸出数个半寸的齿爪死死扣住墙雕,稍瞬后,一个瘦小青年顺着绳索轻盈的从里面登上墙头,随后又面冲着里将由另一个钢圈绑住的小布袋拉了上来,之后再将布袋往墙外一撂,一沉手急速往下坠,没等布袋落实瘦小青年轻轻一纵,竟然如燕子般悄无声息的落地。  随后瘦小青年将钢圈上的齿爪收回原样,又变成一个半圈为刀刃而与脑袋同等大小的武器,月光之下再看此人面貌,有贼形无贼相,一双内翻立式招风耳,捕捉静夜蝉鸣,浓眉鲜目,目光如锥,穿透万家百宝箱,另有两道挂腮浅须,不羁间平添几分野性。  这边星先生和几名捕快眼睛直直的望着瘦小青年的组合动作,似乎看傻了眼,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位瘦小青年已然不耐烦的冒出一嘴川府口音“几个吃干饭的瓜兮兮(傻瓜),还不来帮忙。”  捕快头子急忙招呼手下上前,星先生也与斑脸仆人一道跟在后面,数人搭着手将布袋拖到后巷隐蔽处。  捕快头子打开布袋,里面露出金光闪闪的各种金银首饰,众捕快眼睛顿时发亮,有捕快适时的称赞“厉害,厉害!时爷出手,从不空手!”  “空你的方脑壳(傻)!”瘦小青年一脚踹在那名捕快的腿上“时爷出手?从不空手?很押韵是吧?”  那捕快被踢得郁闷,但只能尴尬的揉着腿。  瘦小青年还不罢休,对着一众捕快数落“拍这种脑残马屁,这油老板家底都让老子掏空了还空手?批话多,赶紧分东西,黑你个仙人板板,老子前世喂猪这辈子还要养你们这帮粪球!”  捕快头子也不气恼,笑呵呵指挥手下将布袋里的货品平均分成两个袋子装。  “老规矩,五五分账,时爷辛苦了,后面收尾我们来。”捕快头子恭恭敬敬将一个装好的袋子交到瘦小青年手里,看到这里,星先生已然明白这是一桩捕快与盗匪勾结的把戏。  “屁股擦干净点!”瘦小青年特意交代着“记住了,勘查现场时往货仓里搜,这油老板卖的全是用潲水勾兑的油,老子一闻肠子都快呕出来了,这狗东西,大大的奸商。”  捕快头子点头“明白,只要逼他把见不得光的营生嗮出来,他就绝不敢报官说家里遭了贼——”  话一出口捕快头子便知走了嘴,但已然来不及收回,瘦小青年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你个虾趴(烂人)会不会说话?啥子贼?”瘦小青年一口吐沫吐到捕快头子脸上“你妈才是贼,生你个当捕快的贼!老子不是,老子看菜下锅,老子是盗——猫骨大盗!”  “对对,是盗!盗亦有道!为人称道!”捕快头子赶紧用词语补救。  这边星先生眼望着贼对捕快施加的强势欺凌,只能暗自摇头,再次在内心里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此时那位捕快头子已然在寻找机会转移话题“时爷,这户院子我进去查看过,他家厢房往后院的窄墙只有碗口粗的宽度,一般猫狗都通不过,时爷您是哪么进出的?”  “想开眼了是吧?”瘦小青年有些来劲了“就让你们这帮龟儿子见识见识,来,站成两排——”  时辰指挥着捕快们站成两列,两边队伍中间的距离贴得只剩一道钢圈的直径宽度,随后时辰来到队伍纵向前十米处,运气凝神,先是将手里钢圈飞出,钢圈风驰电掣的纵向穿越,刚好穿过人缝而插在对面的一棵树上。  未及捕快们做出反应,时辰浑身忽的一抖,似乎身子骨瞬间小了一圈,全身衣服竟似耷拉在身体上,只见时辰紧跑几步,然后加速蹿出,竟一溜烟从捕快们中间的细小夹缝穿过,在场捕快们大惊失色,纷纷摸着自己肚皮查看哪里是不是少了一块。  “摸你们个风吹肉哦!”瘦小青年一边去拔插在树干上的钢圈,一边解读“这叫缩骨功,你时爷的骨头比猫骨还软,猫骨大盗,晓得不?”  “晓得哒,晓得哒,时爷威武!”有捕快一边赞叹一边发动大家响应,星先生也只好入乡随俗跟着一起竖大拇指,但始终将脸躲在其他捕快身后,不让时辰留意到他的脸。  此时又有捕快满脸狐疑“时爷哪么要先丢你那个圈圈过来,我们还以为是哪吒的风火轮!”  “你瓜娃子的风火轮——”瘦小青年将手里两个钢圈敲得铛铛响“看清楚,我这钢圈除了当武器和翻墙,还可以用来量尺寸,只要它能穿过的地方,时爷我就畅通无阻。”  捕快们这才明白过来,再次齐齐竖大拇指,一直旁观的捕快头子眼里闪出一丝狡黠的目光,忽然上前轰开其他捕快“晓不晓得规矩,时爷吃饭的手艺你们也打听,还想不想跟着发财?”  捕快们赶紧作揖告饶“不敢不敢!时爷辛苦喽!”  “时爷先回去休息,兄弟们干完活在蒲江阁摆上一桌,给时爷洗尘。”捕快头子说完然后带其他捕快往前门而去,瘦小青年这才意犹未尽拎着自己的袋子从另一边出了巷子。  这边星先生带着斑脸仆人跟着捕快队伍来到前门处,那位捕快头子想起什么忽然停步,转身来到星先生面前,从赃物袋里掏出两个珠宝交给星先生“两位,你们就莫跟哒,这个拿去给刘典史。”  星先生没说二话,接过东西就带斑脸仆人转身离开。  这边捕快头子重新将赃物袋塞进怀里藏好,然后才指挥人开始叫门办事。
  下午茶时间的天府县城春意盎然,蒲江阁酒楼里的时辰已然换上绸缎衣服并盘着腿坐在二楼开放式包厢的主位,边上是换了便装的众捕快献媚的陪着,时辰前方下面是酒楼的评书舞台,一位说书艺人正忙着布置台子做着准备。  离开放式包厢七八米的侧面一间小包间内,垂珠式的门帘半遮挡着里面的另一桌客人,他们是星先生、刘茂和斑脸仆人,三人正透过珠帘关注着那边的时辰,刘茂则在跟星先生细细介绍着。  刘茂“这个时辰丙子年生人,时年23岁,生肖属鼠,行走江湖,有‘猫骨大盗’之名,虽然捞的偏门,但他有三不偷——穷不偷!仁不偷!官不偷!至于原因吗,据他自己说虽不是侠义之人,但也不属黑恶之流,而且以他的手艺加上当今世道遍地都是黑心商人有做不完的业务,所以他犯不着跟良心过不去;至于官不偷,则是他识时务,想要长期在地面混就不能得罪当官的,而且只要没官家找麻烦,他的下三滥营生也能持久下去,因此他一直恪守自己的规矩,这个时辰从来不缺钱花,而且也不需要乱花钱,因为只要他愿意,吃喝拉撒都有人管。”  此时那边捕快头子正带动手下轮番给时辰敬酒夹菜,并将写着名单的折子给时辰看。  这边刘茂继续解读着“看到没,那些吃皇粮的可不是真心给这个‘猫骨大盗’做孙子,他们塞到他嘴边的每只烧鸡,都指望着能换金的回来。”刘茂说到这凑到星先生耳边低语“那单子就是在给时辰物色下一个有钱猎物。”  星先生听着微微一笑“其中也有你的好处吧?”  刘茂脸一红,用手指指上面“主要是上面的县太爷,我只分一小杯羹,我们县衙像我这样的典史有五六个。”  说话间楼下评书台前,那名说书艺人左手一把折扇右手持着醒木,开始绘声绘色说着为食客助酒的段子,而二楼开放式包厢里,时辰的思绪已全在说书艺人的表演内容里。  说书人(朗声念)“——上古有四大凶兽,哪四大?——穷奇,饕餮,梼杌,混沌!这四大凶兽可谓是人类天敌,一到灾害之年就兴风作浪祸乱民间,而当今天下据说也有四大凶兽,在座的可能都听过,这四大凶兽同时也叫四大恶人,头一位叫阴肃,身在武汉,专替富人看家护院,有穷奇之名,此人一副君子外表,但心狠手辣,眉宇间有一块胎记,江湖形容‘君子眉癣,穷奇之眼’;而第二个恶人名叫焦四,此人身在陕府,有饕餮之称,为何叫饕餮?因为他是个盗墓贼,贪得无厌,连魔鬼的墓都敢盗,江湖形容‘鬼神入殓,饕餮搜捡’;第三大恶人就在我们川府,此人名叫熊獒,有梼杌之称,他外表如斗犬一般,性格孤僻,很少说话,但打起架来从不停手,直到将人打死,江湖形容‘梼杌似犬,勇士梦魇’;第四大恶人名叫江傀,他身在粤府,有混沌之称,此人乃四大恶人之首,阴险狡诈,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神龙见尾不见首,因此江湖形容‘混沌没脸,江湖凶险’——”  楼上听着段子的时辰聚精会神,他最喜欢听这段江湖传闻,每次都会点来听,他隐约觉着这一生会跟这四个恶人挂上钩,尤其是那号称“穷奇”、“饕餮”的阴肃和焦四,阴肃替富人看家护院,摆明跟自己过不去,那盗墓的焦四更可恶,死人的东西都偷,没有职业操守也玷污了这份行业,时辰每次听四大恶人的段子都恨得咬牙,当然他不会傻缺到去找他们拼命,他是想着这四大恶人肯定都揽了不少财,总有一天时辰会要去盗他们的财富,因为不用想这几个恶人一定都在适宜下手的对象范围内,而且没有这帮捕快跟着还省得被人分赃,时辰觉得自己在县城浪费了手艺,总有一天他要出去干一番大事业。  此时那说书艺人正说完此段,迎来满堂叫好声鼓掌声。  然而楼上时辰忽然“啪”的一声猛拍桌子“好什么!”  全场立马鸦雀无声,见大家都被镇住,时辰得意起身,直接站到栏杆边。  时辰“我听说那个叫梼杌的什么什么熊獒,如今就在咱P县城,黑他的仙人板板还杀了不少人,跟疯狗一样,什么熊獒,我看是藏獒,哈哈哈哈!”  估计是见识过熊獒的厉害,楼下众酒客均不敢应和,唯独楼上几个捕快勉强讨好的为时辰鼓掌捧场,而捕快头子更是卖力的进行回旋。  捕快头子“好,好,时爷说的好,时爷是以一种比喻作为修辞手法,来从另一个角度表达英雄识英雄的态度!”  然而时辰却不给其圆滑的机会。  时辰“呸!什么英雄,瓜兮兮的他是狗熊,还什么熊獒,什么四大凶兽,我看他就是畜生,四大畜生,四大牲畜,四大牲口!”时辰接下来一顿拍桌子打椅子一个个逼着捕快们响应“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但这下众捕快都不敢吭声了,因为那个杀人熊獒被P县县衙请来行刑死刑犯期间,每人都见识过熊獒的手段,也听闻其在川府所有的残暴事迹,因此尽管时辰是大伙的财神爷,但在身家安全问题上谁也不敢轻易选边站队。  此时时辰却不依不饶,干脆跳到椅子上“你们这帮怂包,一提那个畜生就怕喽,真给我们P县丢人,我时辰今天就把话放这,别说一个梼杌,那四个凶兽四大恶人我都不怕,我要向他们宣战——我猫骨大盗,盗亦有道,天下行盗,我要盗穷奇之眼,盗饕餮所捡,盗混沌的脸,盗梼杌当犬!”  一席话震赫当场,然而却依然无人敢应和,整个茶楼一片寂静之声。  而就在此时,斜刺里刚刚被茶馆伙计搀扶上楼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踉踉跄跄过来,一脸醉醺醺的冲时辰怒骂“我黑你个仙人板板,又在这里吹牛皮,看老子不打死你。”  白发老人说着追着时辰一阵乱打,弄得刚刚才豪言壮语气吞山河的时辰很是尴尬,满场连蹦带跳的躲着。  此时侧面包厢里刘茂赶紧跟星先生介绍“那就是他爹,时不利。”
  这边星先生一听,忙细细打量,只见那位白发老人胡子拉碴,一脸憔悴,虽按年纪分析只有五旬,但看眉眼间的沧桑,似乎已然经受各种磨难而变成废人,星先生不由得回想到成锡鸿说的其父三位年轻好友的郁郁不得志。  时辰一边躲避老人的追打一边还怕其摔着而回身扶着,嘴里却怒骂刚才指挥着伙计扶老人来的茶馆老板。  时辰“你个狗东西的老板还想不想做生意,老子演讲的时候带他上来。”  那茶馆老板则很是委屈“不是你要我接你老倌子来开餐,按你给的信息我找了十几家客栈才找到他。”  时辰“他前一餐的酒都冒醒,你这不是给我添乱。”  此时白发老人时不利闻言更火了“添乱?你个瓜兮兮的给我添了二十几年乱,不争气的,做么子不好,我时家出了你这个败类,一粒老鼠屎,坏我一锅汤。”  时辰不满回应“好好,我是老鼠屎,是你从盲肠里把我生出来的要得不,我说爷老倌,你别瓜兮兮的清高,还想入非非当鲁班,还梦想当英国那个发明蒸汽机的中国‘烤特’,你可别忘喽,咱时家历史上最出名的也就是鼓上蚤时迁。”  时不利一听又急了,不顾一切追着要揍时辰,而这回时辰则到处乱窜,再也不让其父近身,时不利几下折腾便气喘吁吁。  时辰“你算哒喽,四岁起你就想打我,可你可曾碰得到我一根手指头?跟你讲,你这辈子要能打到我,我就把英国人的蒸汽机弄来给你把玩。”  这边时不利听着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醉醺醺的轰然倒地,茶馆掌柜一见忙上前扶时不利。  茶馆老板“老倌子你没事吧?你千万莫有事,你有事你崽不得放过我。”  时辰不耐烦“行了行了,少给老子卖乖,听哒,照原先一样,好吃好喝的给他打包带走,再找一家客栈扶他去休息,时爷我辛苦了一晚上,别放他回来打搅我睡觉。”时辰说着又抓起桌上鸡腿鸭掌胡乱往嘴里塞,然后抹抹嘴上的油“就这样,老子先走喽。”  时辰说着一只胳膊按着二楼栏杆轻轻一纵,即窜到楼梯道扶手边,然后坐在上面哧溜往下一滑,飞速下到一楼,再然后踩着中间的椅子桌子一蹦,三下五下就从茶馆门口消失。  上边二楼一众人等看呆,茶馆老板率先反应过来,刚要指挥着伙计扶时不利走,捕快头子眼里忽然闪出一丝狡黠的目光,上前拦住“算了,不用你管,我们扶他去客栈。”  捕快头子说着一挥手,几名捕快忙上前接过时不利,然后往楼梯口走。  当众捕快经过侧面包间时,星先生透过珠帘一眼就看见时不利腰间挂着的一个长方形的红色块状物件,星先生知道那是“京师报馆”的印章。  星先生立马低声冲刘茂、斑脸仆人道“就是那东西,待会想办法把它取了,然后毁掉。”  P县街头,众捕快在捕快头子指挥下,连背带抬伺候着时不利往前走,星先生与刘茂、斑脸仆人则在后面数十米外跟着,星先生正欲让刘茂上前拦着捕快们问话,而让斑脸仆人暗中取印章时,街口对面忽然过来三名青衣制服打扮的男子,三人好似与捕快头子非常熟络,三言两语后径直来到时不利身边翻看其身上印章,后面星先生一见立马拉着刘茂、斑脸仆人避到胡同里。  星先生追问刘茂“怎么回事?”  刘茂“这几人我在衙门里见过,来了几天喽,每天就是在县衙六房里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连之前在县衙当过差的都要打听地址去查看本人,也不晓得他们办的什么公务。”  星先生一听,不由得倒吸口凉气,示意刘茂留在原地,自己则带着斑脸仆人来到胡同深处商议。  星先生“我认得他们衣服,他们是刑部督捕司的,京城派下来的,我们来晚了一步。”  斑脸仆人一惊“那怎么办?”  星先生“这个时不利是救不了了,就看能不能救下他儿子。”  星先生和斑脸仆人在刘茂带路下急急赶往时辰的栖身之所。  一排排靠山而建的民居,屋檐连着屋檐,绵延上百米,来到时辰所处的小屋附近,在离小院数十米时,星先生即看到十几名身挎腰刀的捕快已先期而至,从四周围住小院并监视,星先生赶紧和刘茂、斑脸仆人找了个荒废围墙内藏身观瞧。  此时通往小院的石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捕快头子又带着一干捕快及一队背着弓弩的士兵赶来,一到近前就里三层外三层将小院围住。  此时小屋内,刚刚上床休息的时辰已被外面动静惊醒,赶紧跳下床来,抄起钢圈蹿向门口,谁知屋门已被人从外踢开,惊得门口笼子里的几只鸡蹿出,在地上乱蹦乱蹿着,时辰赶紧退回屋内,然后定睛一看,是捕快头子带着的一票手持腰刀的手下,而在其身后还有一排举着弓箭的士兵。  时辰一下有些蒙了“兄弟,么子意思?”  捕快头子亮出一张缉捕通告“奉县太爷之命,我等前来缉拿江洋大盗!”  时辰火了“黑你们先人板板,什么江洋大盗,几个方脑壳的看清楚,我是时爷,是一把屎一把尿养活你们的时爷!”  哪知捕快头子却面无表情“昨夜子时,本县预备送往京城祝寿的‘生辰纲’失窃,县太爷有令,必须在一日之内将盗贼缉拿归案!”随后捕快头子眼珠子一翻表示无奈“没得办法,这是天大的事,哪个也担待不起,只有委屈你。”  时辰这下急了“你们这些浑球,又不是爷爷偷的,你们又不是不晓得我规矩,老子从不惹官家麻烦!”时辰忽然想起什么“等下,你刚才说什么?昨夜子时?瓜兮兮的昨夜子时我们不是就在一起?你们几个龟儿子都在,我跟你们在一起办事。”  捕快头子尴尬赔笑“是,冒错,晓得不是你偷的,你没得作案时间,不过这次丢的是给八旗王爷的礼物,上面下了死命令,兄弟几个没得用破不了案,交出一般小贼也打发不了,所以只能拿你这个‘猫骨大盗’去顶罪!”  时辰火冒三丈“什么?拿老子顶罪?你们这帮虾趴,亏老子养你们,敢拿我顶罪?”此时时辰看到捕快头子的眼睛已经开始打量屋里的柜子箱子,显然是在查找存放金银珠宝之地,时辰登时懂了“我明白了,你个仙人板板,抓老子顶罪,屋里的财宝就都是你的了,你居然打这个主意!”  捕快头子终于不再掩饰而露出狞笑“晓得就好,你以为黑老子先人板板白黑了,今天就送你到我先人那里去让你黑个够!不止是你,还有你爷老倌,今天就是你们时家的末日!”
  捕快头子说着一抬手带人挥刀往上冲,谁知时辰身手奇快,手上钢圈叮叮当当将前排的腰刀一一挡开,几名捕快立即跌了个四脚朝天,捕快头子见状往后一招手,后面那排拿着弓箭的士兵跟上,张弓搭箭对准时辰,时辰这下慌了神,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捕快头子冷笑“你个瓜兮兮的猫狗大盗,今天窑裤(底裤)都要打烂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时辰眼睛瞟向左边一侧的油纸窗户,忽的将脚边一只公鸡踢向窗户并撞穿油纸飞了出去,而就在时辰要顺着窗户夺路而逃时,外面响起箭簇“嗖嗖”的呼啸声,在一阵“咯咯咯”的惨叫声中,身上插着箭簇的公鸡被弹回屋内,浑身是血的摔在地上死去,时辰一见脸色煞白。  捕快头子更发得意“看你往哪里跑?早就给你布置好了,你还轻身术、柔骨功?这里没得墙爬没得缝给你插,除非你上天——”  捕快头子话没说完忽然觉得不妥,因为他一眼看见小屋竟有一个烟囱,没等其反应过来,时辰忽然几下弹跳,眨眼间来到烟囱下的桌子上,然后“嗖”的一蹦,蹿到烟囱入口下方,捕快头子赶紧招呼手下放箭,但等到箭簇射到烟囱入口时,时辰的身影已然消失。  捕快头子急忙带领众捕快赶到屋外,看见时辰已蹲在屋顶烟囱出口处。  时辰破口大骂“你们几个虾趴、牙尖、偷油婆,给我等哒,我时辰这就到CD去,老子到都府去,把你们跟我的事全都抖出来,老子看你们有几个脑壳可以砍,你们等哒,等哒——”  哪知时辰的声音却渐渐弱了下来,原来,他看见捕快头子身后冒出一帮劲装男子,为首是一名头颅前突眼睛内抠的黑汉,此人目光充满凶狠杀戾之气,身边手下正抓着一个被五花大绑之人,那人正是自己的父亲时不利,那黑汉一边示意手下用腰刀对准时不利的头颅,一边伸手示意时辰下来。  屋顶上的时辰望着父亲,再望着屋檐连着屋檐的逃亡之路,犹豫半晌后,终于放下钢圈从房顶上跳下。  远处在废墟围墙里目睹一切的星先生甚为叹息,但只能眼睁睁看着时辰束手就擒。  靠山而建的刑场对面,还是那家专门用于做观刑看台的集市茶馆内,已然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看客们涌入,P县城的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来到这里目睹,因为闻听本地最有名的‘猫骨大盗’要在这被执行极刑,每个人都忍不住要亲眼见证。  但一众看客们的内心是不一样的,一楼普通茶位的平民百姓里,大都对只盗奸商的时辰存有好感,于是暗自叹着气。而二楼包间的看客则无不是富贵人家,或者曾被时辰光顾而忍气吞声,或者成天担心哪夜自家府邸会成为其下个目标,反正今日将迎来结算宣泄的时刻,富豪们一个个在各自包间内咬牙切齿的等着欣赏杀戮的来临。  二楼一个最偏僻的包间内,星先生和斑脸仆人也在格窗之内密切注视着对面刑场的一切。  只见此时的刑场擂台格外肃穆,往日多名死刑犯的执行擂台上,如今只有两个主角,已然酒醒的时不利被五花大绑且蒙面捆在木桩之上,时辰则被戴着脚镣枷锁关在一个笼子里,台上台下布满着身挎腰刀的劲装男子和衙门捕快们,黑汉熊獒则像以往那样坐在角落的红木椅子上喝茶。  捕快头子专门来到笼子前,眼里含着泪假意的向时辰道别。  捕快头子“时爷,我知道你恨我,可我还得解释清楚,兄弟本来想救你性命,以江洋大盗的身份将你送到州府去问案,要知道以时爷你的身手脱身不是问题,可是你非要逃走,这下好,让那个熊獒插手了,没得办法,时爷,待会发生任何事那都是那熊獒干的,与兄弟我无关,回头你要附体可别找我们,要找就找你真正的仇家。”  捕快头子说着眼睛偷偷往熊獒那边瞟,时辰则瞪着捕快头子恨得牙根直咬。  此时有两名劲装男子过来,将笼子打开把人拉出来,先给时辰双手拷上一副铁链,然后才将其枷锁和脚镣打开,那边熊獒此时则放下茶杯起身,来到时辰面前瞪起了他凶狠的眼珠。  熊獒“猫骨大盗,天下行盗,盗穷奇之眼,盗梼杌当犬,呵呵,好啊,我梼杌熊獒今天就在这里,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本来以你的名头轮不上给我当沙袋,可就冲你把我比喻成藏獒,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时辰一见破口大骂“熊獒,你不号称是擂台的斗士,我看是胆小鬼,让老子戴这个跟你打,打你个偷油婆。”  熊獒冷笑“戴着那个是防止你逃走,至于公平,我会戴个更粗的。”  熊獒说着有手下过来,将一个碗口粗的铁链给熊獒戴上。  与此同时按照刑场惯例,台下有名捕快端着一碗酒上台给时辰践行,而此人在交酒过程中偷偷将一根细钢丝塞到时辰手里,同时在耳边低语“有机会就往后山方向跑,想救你之人会在那里接应。”  时辰一愣,但随即不动声色将钢丝塞进袖口,转而一口将酒喝下,忽然,时辰又看到另一名捕快端着一碗酒到父亲时不利面前,时辰立马大惊。  时辰“么子意思?不是要杀我,跟我爹么子关系?”  此时已经做好准备的熊獒冷笑着“你还不知道吧,你的爹犯了朝廷的死罪,要秘密处死的,这不正好,让我帮着行刑。”  熊獒说着提着粗铁链来到时不利面前。  时辰大急“喂,不行,有么子冲我来,姓熊的,你是不是男人,他手无缚鸡之力,你冲我来,求求你冲我来。”  此时被蒙着面的时不利怒喝一声“闭嘴,你要是我时家的崽就别求他”  时不利说着顺着酒味摸到那碗酒一饮而尽“我儿时辰,爹虽然是个酒鬼,但酒醉人清醒,爹一辈子不得志,但是爹希望你有出息,虽然你是做贼的,但爹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贼,虽然上不了台面,但那又如何,行行出状元,爹希望你比我有出息,哪怕做那鼓上蚤时迁,也是我时家出的人物,记住爹一句话,有机会就逃走,莫管你爷老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爹希望你将来练就一身本领,有本事了再回来给爹报仇。”  此时时辰早已泪如雨下“爹,你别这样!”  “哈哈哈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只可惜啊!”此时时不利已眼含热泪“我研究了一辈子的手艺,我琢磨那些小物件的心得,可惜不能传授与你了,成均大人啊,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成均大人,我来陪你了——”  此时熊獒手中的铁链已迎头挥下,直直劈在时不利的头颅,在时辰歇斯底里的哭喊中,父亲时不利血溅当场,气绝身亡。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刑场擂台上下以及对面茶馆看台上下,每个人都目睹了这悲壮的场面,在父亲的尸首面前,泪迹斑斑且红肿着眼睛的时辰已摆出搏命架势,对面的熊獒则阴狠的给时辰传来最后一颗仇恨的种子。  熊獒“以你这身板是没资格跟我打的,之所以当着你的面打死你爹,就是要激发你的潜力,好让我多玩上一个回合。”  “我黑你个仙人板板!”时辰内心已经疯狂,大吼一声冲了上来,上蹿下跳挥着铁链围着熊獒攻击,熊獒则直接挥拳击打,好一个时辰灵巧闪开,转而将手链砸在熊獒肩上,哪知竟好似砸在钢柱上一般,铁链回弹过来,力道竟然将时辰拽了个趔趄。  熊獒阴阴一笑,再次转身向时辰逼来,时辰见状,立马双手抱着铁链,在地上来回翻滚,企图钻到其裆下攻击,熊獒早已识别其意图,用手中粗铁链往地上时辰砸去,每一下都几乎砸穿台板,因为手上连着近三十斤的铁链,本来灵巧无比的时辰开始显得笨拙,几次都差点被铁链砸中,要知道熊獒手上的铁链可是足有五十斤重,只要砸在时辰身上,立马就会命丧当场。  在仓促躲闪间,熊獒飞起一脚踢在时辰臀部,虽说是顺着时辰躲避的方向而卸了八成的力道,但时辰竟也飞出去十几米远,时辰一口鲜血吐在胸口,显然已无力再战,只能躺在原地做待宰羔羊。  习惯于这种场面的熊獒已不再冷笑,而是恢复到行刑般的模式,手举铁链冲着台上台下以及看台方向示意,然后一步步逼向时辰,于是全场都知道将迎来最后时刻,胆子小的已然闭上眼睛要回避那血腥一幕。  此时的时辰知道自己远不是熊獒的对手,终于取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细钢丝,悄悄将手腕处的链铐打开,望着渐渐逼来的杀父仇人,时辰怒目而视。  时辰“这辈子我时辰从未听过爷老倌的话,但今天我要听他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时辰,‘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的时辰,我会找你报杀父之仇!”时辰说完丢下手中被打开的铁链,一个健步跳下擂台,在所有人惊愕中,负伤的时辰施展着他独有的轻身术,三蹿五蹿的就来到后山,此时现场弓箭手急忙准备弓箭,哪知时辰已取下腰间钢圈,抛向山间一个隘口凸起处,然后拽着用力上蹿,三下两下消失在山野之外。  那边捕快头子一见,急忙大喊“来人,赶紧通知城门守卫,严查过往人员,别放那个‘猫骨大盗’跑了——”话音未落已有数匹骏马飞奔,直奔城门方向。  集市茶馆的二楼包间内,目睹时辰逃离的星先生总算稍微松了口气。  P县县城门口,城墙上画影图形贴着缉捕“猫骨大盗”的通缉令,关卡处一队城防士兵严格检查过往百姓,而数名捕快也配合着在不远处监视着。  此时有数辆运送猪的笼车经过,几名士兵上前检查“里面运的么子?”  猪贩子没好气“一车的猪老倌,又不是认不得。”  为首士兵气得一脚踹在笼车上“老子是问送到哪里去?”  “往京城送的——”猪贩子说出京城二字后神情变得甚是骄傲,甚至直接挑衅对方“这是给宫廷御用的,皇帝太后要吃的,每月八头,上面有数,一头都少不得,几位军爷如果想留一头,怕是要杀头的——”  士兵气得踹了对方一脚“去你的虾趴,赫(吓)老子是吧,脾气来了全都给你宰了吃——”  但士兵们无非也是找个发泄,见猪贩子不再言语便立马下台阶赶人“滚!脏兮兮的家伙,莫污了老子的眼,滚滚,赶紧滚!”  猪贩子得意的赶着笼车要上路,忽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  此前一直冷言旁观的几名捕快走上前,抽出腰刀在众多猪中间倒腾,惊得里面的畜生一阵嘶鸣,猪贩子急得连连告饶“老总哎,这是搞么的,这里面怎么藏得了大活人。”  一名捕快喝斥“你还不晓得那‘猫骨大盗’什么角色,鸟笼子他都能藏身,他要跑了拿你是问!”  士兵们一见捕快们帮腔,立马也学着用长枪往猪笼里倒腾,一边扒还一边冲着里面两坨似元宝形状的猪屎调侃“看嘛,到底是送到宫廷的猪,连屎都拉成元宝形状,要得,老子帮你把猪肠子通一通,让它们以后拉金条出来!”  士兵们说着作势就要往猪屁股里面捅,猪贩子这下急得上蹿下跳,赶紧掏出些碎银子“老总老总,行行好,这是贡猪,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都要坐牢,这些拿哒去吃酒打牙祭去!行行好,行行好!”  士兵们与捕快们会意的望了一眼,这才接过碎银子放行。  蒲江河下游口岸,一艘货船停在岸边,有官府文员帮着猪老倌往船上运送生猪笼子。  岸边不远处停着的一个笼车里,装猪食的猪槽下方伸出一只细手,这只细手就地抓起一把猪草抹着脸上嘴边的猪屎,终于露出一张面孔,原来时辰竟以缩骨功藏身于此,此时典史刘茂指挥着两人帮着时辰从笼车里拉出来,为其换上干净的衣服,时辰则不忘拾起那两坨外形像元宝的猪屎擦拭,竟露出白闪闪的光泽,原来竟真是两颗银锭。  收拾妥当后,时辰与刘茂在大树下单独面对。  时辰“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刘茂“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受人之托,不过暂时不便透露对方身份,而救你之人也有话与你说。”  时辰“讲。”  刘茂“川府你已经待不下去了,他希望你能暂时放下仇恨,从长计议,这批贡猪是运往宫廷的,途径蒲江,岷江,长江,然后转陆路直奔京城,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其实你大可顺应天意,跟随这进贡的货物前往京城,在那你也许能迎来一个新的天地。”  时辰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  时辰“就不能让我见见这位救命恩人吗?”  刘茂“有缘自会相见。”  时辰点头“好,我听你们的”  随后时辰跟随笼车一块上了货船,在典史刘茂的送行下,时辰所搭的货船起航出发,坐在船尾笼车边的时辰忍不住最后望了一眼P县城的方向。  时辰“黑你个仙人板板,等我回来!”
  川府通往陕府方向的宽阔山路上,两匹快马并排飞驰,背着包袱的星先生与斑脸仆人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斑脸仆人一边驾马一边侧脸询问星先生“徒儿有一事不明,不知该不该讲?”  星先生“说。”  斑脸仆人“其实星先生是能够连同那猫骨大盗的父亲一块搭救的。”  星先生点头“你说的没错。”  斑脸仆人“那为何只救他一人?”  星先生沉寂了片刻,然后开口“我问你,这个时辰多大年纪?生肖是什么?”  斑脸仆人“典史刘茂介绍过,此人丙子年生人,时年23岁,生肖属鼠。”  星先生“成公子不是说要组建十二生肖武士战队吗,我看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仆人愣了“可——这跟救不救他父亲有何关联?”  星先生眼里忽然透出一分冷酷的目光“既然组建十二生肖战队是为了执行‘太和舞龙’计划,那如果里面有几个跟朝廷有血海深仇的生肖武士,会不会更有利于进行我们的计划!”  此言一出,斑脸仆人极为震惊,一下将马的缰绳带住,星先生也一带缰绳,一阵嘶鸣中两匹马停在路中央,星先生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斑脸仆人。  星先生“你给我记住,做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我们是和郡王府的人,我们只为和郡王一人服务。”  斑脸仆人赶紧向星先生抱拳“徒儿明白。”  此时星先生取出袖子里的一个锦囊打开,将里面的一张写满字迹的宣纸交给斑脸仆人。  星先生“这是成公子第三个锦囊里交来的投名状,你把上面的内容记牢了,为师教你的手艺正好派上用场,在陕府的几天里,你要让这个曲目广为流传。”  斑脸仆人看着宣纸上的内容,倒吸口凉气,并小心装进自己怀里,随后星先生与斑脸仆人一起快马扬鞭,继续向陕府古城奔去。  夜色来临,暗流翻涌的岷江之上,货船在激流中前行,栖身船上的时辰正进入梦乡,此时的他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这是个清醒梦,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梦里的处境——  梦里的时辰身着士兵服,除了腰间挂着那对钢圈外,手里还持着长矛,身边则有十名和自己一样打扮的士兵,带队的是手持三尖两刃刀的一名骑着马的武将,一队人马仿佛在护送一辆车辇,车辇里隐约有一名女子。  此时整个队伍来到一座关口前,时辰定睛一看,城门口写着“东岭关”,熟悉评书的时辰知道,这“东岭关”分明是三国演义里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经过的第一关,梦里的时辰大惊,难道自己是到了关羽的队伍里,但是再仔细观瞧却又不似,因为那带队之人嘴边并没有一缕美髯胡须,而是一名年轻银衣武将,所骑之马也不是赤兔马,而是一匹银色宝马,车辇上的女子则是一位身着旗人服饰的美丽女子。  时辰正感纳闷间,对面城门忽然打开,里面竟出来一头巨大的猛兽,其身子有三头野牛那么大,足下利爪,头上长角,眼睛如锤,嘴里还挂着獠牙,看得时辰一个激灵,再转看自己队伍,竟发现全都换成了动物模样,那位银衣武将分明是一条银龙,而其它十名士兵竟分别长着各种动物的头颅,分别是虎、牛、兔、蛇、马、羊、猴、鸡、狗、猪,居然都是十二生肖里的动物,时辰感到一丝不妙,此时最近边的一个兔首士兵坏笑着呲着门牙拿来一面镜子搁在时辰面前,时辰一看,里面自己的脸分明是一张老鼠脸,时辰大叫一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时辰清醒过来,周围环境已发生变化,对面到达的城门关口变成“洛阳关”,唯独没变的是自己这队长着十二生肖动物脸孔的队伍,时辰知道这是过五关斩六将里的第二关,此时城门打开,里面出来的换成了四个奇怪的猛兽。第一个怪兽左边眉宇边长着一个胎癣;第二个怪兽长着血盆大口,嘴边还贪婪的流着口水;第三个怪兽则凶猛的狂吠着,像一头巨大的斗犬;第四个怪兽脸上模糊,竟看不清样子。时辰认得这是蒲江阁里说书艺人嘴里说的上古四大凶兽,分别是“穷奇”、“饕餮”、“梼杌”、“混沌”,此时四大凶兽狂笑着朝这边队伍扑来,时辰胆战心惊又一阵晕眩。  时辰再醒转过来,前面又出现第三关,城门口上写着“泗水关”,时辰再一看自己的队伍,竟发生细微变化,在骑着银马的银龙身边,又多了一位身着白衣的白龙,而对面的城门则涌出一排动物,时辰定睛一看,几乎全是凶猛野兽,有狮子、豹、狼、鹰、狗熊、鳄鱼、蟒蛇、巨蜥、鲨鱼、河马、黑猩猩等十一种动物,此时对面猛兽齐齐发出嘶吼,露出獠牙,并成一排恶狠狠朝这边队伍扑来,时辰又是一阵晕眩。  时辰再醒转过来,前面出现第四关,城门口上写着“荥阳关”,时辰再一看自己的队伍,竟发生很大变化,此前那骑银马的银龙竟和身着白衣的白龙发生搏斗,而生肖兽首士兵队伍也分化成两个阵营激烈对峙,时辰又一阵天旋地转。  再次清醒过来,前面出现第五关,城门口上写着“滑州关”,此刻时辰已看不到白龙踪影,这边队伍再次变成银龙带队,但对面关口冒出来一排贴着太阳膏药图案的矮脚猛兽,这些猛兽腾挪跳跃,翻坡上树,甚是凶猛,十二生肖兽首队伍与对方队伍虎视眈眈的对峙着,时辰正琢磨着将要发生什么,忽然感到头顶一凛,一抬头看见白龙正盘旋在自己头顶,白龙对自己发出嘶哑的警告声“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白龙嘶鸣着忽然俯冲下来将时辰叼起,然后飞到空中上下盘旋,时辰吓得连连惊叫,霍的一下从梦中惊醒。  醒来后的时辰一阵晕眩,茫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几经辗转,这才想起自己是身处江心货船的逃亡境地,于是一阵悲沧之情迎面袭来。
  夜色的江心,时辰从笼车的缝隙中爬出,坐到船尾边沿两只大箱子上,时辰随手掀开一只箱子,发现里面全是书籍,时辰懊丧的又关上箱子,此时一个大浪打开,时辰晃荡了几下差点掉进江里,随后还连连呕吐,一见自己敌不过晕船,时辰只好再次钻回更稳当的笼车里。  此时笼车一阵晃动,几头猪因为拥挤而发出剧烈的骚动,时辰大为光火“喂,几位满哥,长途旅行,休要影响其他乘客,警告你们哈,哪个不老实老子就要拿哪个来填肚子。”数头猪像是能听懂人话,急急的一阵嘶鸣,笼子里瞬间屎尿翻飞,弄得时辰再次一脸污秽。  背负家仇的时辰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征途,已然成为孤儿的他到哪都四海为家,时辰想起了刚才做的梦,不但此前所发生的变故让他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途,而梦中的一切似乎也在昭示是命运的指引,在梦里他过五关的经历是那样的神奇,梦里那些不期而至的动物是那样的光怪陆离,时辰估摸着梦里的五关兴许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而这也是时辰一直梦寐以求的,时辰明白,他要报仇,必须得先干上一番大事业,然后再回去杀个回马枪,向一干捕快,向捕快头子,向县太爷,最重要的是向熊獒讨还血债。  星先生带着斑脸仆人日夜兼程来到陕府。  陕府城郊外一座数百人的绿营镇标营地门前,星先生和斑脸仆人下马,里面一名身着熊补服的武官毕恭毕敬将两人接进营地。  大清绿营在各地驻军主要分督标、抚标、提标、镇标等,总督管辖督标,巡抚管辖抚标,提督管辖提标,总兵管辖镇标,因此这座镇标营地属总兵府辖制,其最高长官为总兵、副将、参将、游击之下的五品守备。  这座营地的掌管者何守备显然与星先生早就相识,进账简单寒暄后星先生即拿出信封,将里面半张纸上的另一个名单交给何守备看,哪知对方一见名字,竟眉头紧锁。  星先生“何守备,此事有何不妥吗?”  何守备并未说话,而是转身到台案上取过一份公函交给星先生,星先生接过一看,上面盖着刑部的印章。  何守备“这是刑部督捕司半个月前转来的协查密函,称已锁定京师报馆案件的一位参与者就在陕府,我们经过几天排查已初步有了线索,此人名叫童更升,是本地一名落魄举人,跟你名单之上是同一人。”  星先生听得一震“上面是什么意思?”  何守备“刑部通过总兵府给我们施压,一旦查实此人,立即秘密处死。”  星先生倒吸口凉气“那这个童更升你报上去了吗?”  “已然上报,不过——”何守备说着忽然话音一转“暂时是以嫌疑人身份上报,还未落实,要不这样,下官另外找个替死鬼保住他便是。”  星先生皱皱眉头“不妥,你是我和郡王府的人,怎可为这等小事去串通包庇他人。”  何守备一下愣了,忙单膝跪地“如和郡王府不相信下官的忠心,我愿以身家性命做抵,力保此人。”  星先生忙将其拉起“何守备你误会了,听我一句,此人你照常处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来此的目的是想知道他儿子的情况。”  何守备“这个好办,下官立即命人为星先生安排一切。”  星先生“还有,不管他儿子是干什么的,我只想从侧面了解,因此要在不打搅的前提下,秘密观察此人。”  何守备拱手抱拳“喳!”  入夜时分,陕府城城外,荒郊野外的一片洼地边,一名九品校尉与几名士兵悄悄将星先生和斑脸仆人引到上沿的几个乱坟处,在指挥士兵将一座坟堆上覆盖的稻草扒开后,露出一个浅洞,九品校尉随后向星先生低声禀报。  九品校尉“据本营在盗墓团伙内眼线的汇报,今夜他们会在这附近下斗,届时星先生可能会看到你要找之人。”  斑脸仆人一听低喝“混蛋,你敢叫星先生藏在这里!”  星先生则笑着阻止斑脸仆人“哎,咱们出来办事的,岂能在乎这些。”  星先生说着拉斑脸仆人一起钻进乱坟洞里,九品校尉和士兵们立即用稻草将洞穴入口处重新遮好,然后悄悄离开。  子夜时分,星先生与斑脸仆人正等得焦虑间,远处出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星先生忙示意斑脸仆人屏住呼吸。  那几个身影靠近后,先在四周来回观察,见无异端后,摸到洼地下一个土丘边,先在地上找了找,然后几人一起小心翼翼的抓着什么东西往外一拉,一个盖着松土的网状竹席被拉开后,露出里面一个坑洞。  随后为首一名黑衣汉子掏出身上两个小铜管,伸到洞内“咚咚咚”敲击三下,似乎是打着暗号,然后指挥其他人拿着各式工具和空的蛇皮袋子在洞口边等候。  几个人神情焦急,不时有人猫着腰的往洞口里探,终于,洞里渐渐有了光亮,不一会一个左手举着蜡烛右手拖着洛阳铲嘴里叼着小撇刀的青年从里面出来,在二十米开外的星先生这才发现,原来入夜前早已有人先置身于洞里。  只见该青年头上戴着防毒面具,身穿防止进土的连体衣连裤靴,连体衣的下半截是宽大的灯笼裤,腰间一排牛皮套子,里面鼓鼓囊囊装着零碎物件。  出到洞外后的青年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张娃娃脸,“唬”的一下将蜡烛吹灭,然后连同小撇刀和防毒面具一同塞进腰间牛皮套里,虽然有些疲惫,但娃娃脸青年表情显得很是轻松,此人白脸,润额,水晶鼻,细发,长眉,富贵唇,虽说常年不见天日,却生就一张贵族面,许是浑然天成的地气令其肌肤得到了如同非洲海底泥般的滋润,此外这位娃娃脸最打眼的就是一对兔牙,虎虎生风,仿佛一对精致的洛阳铲挂在嘴边。  “饿(我)说伙计,咋样了?”洞口的黑衣汉子焦急询问。  “这么跟你说,土地公公今个起可以宽心养老。”娃娃脸青年一脸得意,嘴里一口的川府土话“我在下面给他弄了四室两厅,通风通水通乾坤,外带花园游泳池。”  黑衣汉子眉开眼笑,示意其他手下点上蜡烛要下斗,娃娃脸忽然从灯笼裤里抽出一把峨眉刺插在洞口拦住“慢点,你们下去捞油水,我类?懂不懂规矩?”  黑衣汉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娃娃脸,娃娃脸打开看看里面的银子,这才收回峨眉刺,转而从牛皮套里取出一枚铜钱递给黑衣汉子“里面摆铜钱的地方莫碰,会塌方。”  显然娃娃脸早留了一手,黑衣汉子庆幸的擦擦脸上的汗,要跟娃娃脸握手示好,谁知娃娃脸立马拒绝“距离,保持距离,饿们间莫得交情,只是工作,说好是替你们挖菜窖,现在起各不相干,OK?”  黑衣汉子只好点头,随后带人下斗去了,见几名盗墓贼身影消失,娃娃脸一脸的轻松“几个球势子的瓜皮,还想跟老子套近乎,砍脑壳的事饿才不得参与——”  坟洞里的星先生看着一切暗自称奇,突然,那娃娃脸青年好似从风声中听到什么,警觉的打了个机灵,随后竟朝星先生藏身的这片坟堆走来。
  星先生和斑脸仆人屏住呼吸,静静的盯着娃娃脸青年的一举一动,只见对方走到星先生所在的乱坟堆处,就在星先生眼前一米处蹲下,从地上捡起一个一尺长的干净树枝,然后在自己衣服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拍打灰土,甚至还整段的往身上每个地方都贴着肉使劲刮着,像是全身各个角落都要刮痧一般,直到刮遍全身后才算满意。  将树枝丢掉后,娃娃脸青年又将脚边的稻草一踢,稻草正好滚到星先生藏身的洞口处,等于为其加盖了一层遮挡,最后娃娃脸青年哼着当地的信天游小曲,优哉游哉的离开。  眼见娃娃脸青年的身影消失之后,星先生和斑脸仆人从坟堆浅洞里出来,斑脸仆人一边帮星先生拍打着稻草一边庆幸。  斑脸仆人“好险啊,差点就被他发现。”  星先生则摇头“其实他已经发现这里藏了人。”  斑脸仆人不由一怔。  星先生解读着“只是这个人极其聪明,他瞬间就做出了几个判断,这乱坟里虽然有人,但要针对的对象一定不是他,所以他即使发现也不点破;另外,他第一时间就在分析,此时此地能在这里埋伏的人,不是官府的,就是道上黑吃黑的,所以他做了两个动作,第一,来到最近处拍打全身上下,第二,有意无意的将稻草踢到掩体之上。如果对方是黑吃黑,那么他将身上衣服反复拍打,表明自己没有带走任何古董,因此无需打他的主意;如果是官府的人,那他将掩体重新盖好,将来如果有麻烦,他会声称自己是良民百姓,在有意帮着藏身之人进行掩饰,而以此配合官兵抓捕盗墓贼。  斑脸仆人一听惊呆了“原来如此,此人在一瞬间的功夫就能做出这么细致的判断和精密的技巧,实在是罕见。”  星先生“只是此人武艺像是差了点。”  斑脸仆人“为何?”  星先生“遇到敌人,不是第一时间摸住腰间兵刃准备抵抗,而是先想妥协之策,能是武功高强之人吗?”  第二日中午,陕府府城的阳光显得很慵懒,娃娃脸青年已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坐在城南一家茶楼里,独自占着一楼最前面一张桌子而悠闲的喝茶享用小吃。  此时二楼靠栏杆的一个茶座上,星先生在换成平民装的九品校尉的陪同下,从楼上打量着下面的娃娃脸青年。  九品校尉介绍着“他叫童贵,时年20岁,己卯年生人,生肖属兔,职业是盗墓手艺人,之所以不称为贼,是因为这个童贵自己觉得灵魂相对还干净,在盗墓过程中他只承担临时工的角色,拿钱干活,只管挖洞,不参与盗宝分赃,虽说发不了大财,但出了事坐牢砍头也轮不到他,你说他胆小也好狡猾也好,总之他有底线,因为他父母是读书人,出了他这么个不求上进的逆子已然败坏了门庭,所以他还得适当的洁身自好,而他闲暇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赚到钱后到这间茶楼听上一场陕北说书。”  此时在一楼说书台上,已然扮成了盲眼艺人的斑脸仆人,正端着琵琶打着板唱着夹杂着民间小调的信天游。  ‘盲眼艺人’(唱)“天南地北我信天游,今日游到了圣京城,玉帝吃饱了也要拉屎,天子脚下也免不了俗,要说京城啥子最有名,还是那传闻中的紫禁城,紫禁城外除了有老外,还有那江湖的八大怪:第一怪不会打仗的王爷负责攘外;第二怪不会外语的旗人负责外卖;第三怪武状元的绝活被那毛瑟枪盖;第四怪才子的脑袋系在裤腰带;第五怪满人的女儿非往汉人家里赖;第六怪绝色美女老子不疼没人敢爱;第七怪山珍和海味挂在嘴皮外;第八怪红螺寺的菩萨默默念哇塞——”  ‘盲眼艺人’嘴里唱的信天游在茶馆内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此前从未听过这样一段来自京城的曲目,只有二楼的星先生心里最为清楚,因为这段词句是成锡鸿第三个锦囊中宣纸里的内容,在上面描述的京城八大怪中,第一怪‘不会打仗的王爷负责攘外’影射的是军机大臣荣亲王;第二怪‘不会外语的旗人负责外卖’影射的是总理各国事务的洋务大臣硕亲王,这两位旗人王公是大清最有权势的亲王,讽刺他们是打仗窝囊废和外行误国,无疑是自寻死路,成锡鸿将有自己亲笔签名的字句交到星先生手中,无疑是交付了一张身家性命的投名状,而此刻星先生要徒弟在旅途中将这里面的内容从陕府唱出,也是一个最好的流传民间之法。  此时楼下那个叫童贵的青年人却对这段信天游里的内容很感兴趣,而且似乎是早对京城有向往之情,童贵很愿意融入到这描述着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都城的生活内容里去,童贵嘴上还配合着嚎上两句来活跃气氛。  童贵(唱)“——绝色的美女为啥没人敢爱,那是因为他爷爷老子并不在;山珍和海味为啥挂在嘴皮外,因为兜里没钱只能用口水代;红螺寺的菩萨默默念哇塞,西楚霸王横刀立马驻守正阳门外!”  这一串唱句立即引来茶馆里叫好声吆喝声,虽然此前对内容把握不定,但童贵翻唱改编的效果却让大家重新回到轻松之中。  而就在此时,茶馆外进来一名五旬老者,此人头戴方冠,身着大褂,手拿一根齐肩高的扁尺,猛然间一看就像是私塾里的先生来错了地方。  童贵一见此人,尤其是看到对方手里的长扁尺,满脸逍遥的神情立刻抛到九霄云外,眼睛也开始在搜寻逃亡之路,只见儒士般的老者举着扁尺就冲童贵追打,一边追打还一边骂。  老者“你个球势子,不考功名还想过舒坦日子,看饿不打死你,你还绝色美女,你还山珍海味,你还横刀立马,饿打的你变瓜皮。”  一时间现场气氛变得很是滑稽,童贵满屋子乱窜躲着,老者四下吭哧的追打着,四周茶客们则嬉笑的起着哄,星先生则远远冲‘盲眼艺人’点点头,‘盲眼艺人’会意立即收拾东西离开说书台。  此时九品校尉指着楼下的老者向星先生介绍着。  九品校尉“那就是童贵的爹,陕府有名的儒士,学问多,但没什么用武之地,而且还一直逼着这个童贵也去参加科举考试,不听就用扁尺打,在陕府是出了名的,从小打到大,人长到多高扁尺就做多长,但没用,童贵对读书就是不感兴趣,这老先生是不知道他崽是干什么的,要知道他帮盗墓团伙干活挣钱,宁可断子绝孙也会打死他。”  星先生闻言仔细打量那童更升,只见其腰间赫然挂着一个长方形的红色块状物件,极为醒目,与此前时不利腰间所挂的是一样的东西,星先生知道那是“京师报馆”的印章。  突然,大门口响起一阵骚动声,门外哗啦啦涌入一队绿营士兵,带队的正是何守备,其身边还有三名身着刑部督捕司制服的青衣男子,这三人挎着腰刀,进来之后先打量了一下里面的茶客,然后目光投向何守备寻求指引,于是何守备不太情愿的瞟了老者童更升一眼,三名青衣男子循着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童更升腰间的红色块状物件,楼上星先生一见暗叫不好。
  茶楼里的嬉闹声已然退却,一楼所有茶客都被拿着腰刀的绿营兵逼到墙角,现场气氛一下变得肃杀起来,混乱中‘盲人艺人’已变回斑脸仆人模样,悄然回到二楼星先生身边。  楼下两名士兵将童更升架到三名青衣男子面前,而那根长扁尺也被丢在地上,此时中间为首的青衣男子冷冷开口“你叫童更升是吧?”  童更升懵懂的点头。  为首青衣男子“知道你所犯何罪吗?”  童更升有些莫名其妙“饿,饿没犯什么事啊!”  此时躲在人群后的童贵忽然冒了出来,对着父亲童更升一顿指手画脚的指责。  童贵“还没犯事,饿证明,几位官爷,你们来得正好,饿真受够他了,就是这把扁尺,打了饿二十年,一部血泪史啊!人家的崽抱在怀里怕闷死,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倒好,把饿当前世的冤家,非逼着饿做不愿做的事,官爷,对,就惩罚他,罚他给饿做好吃的,做牛做马,还得立字据,保证以后不准打饿,要再打饿就关他黑屋子。”  为首青衣男子一脸懵懂“我们在办公务,你想干什么?”  童贵赔笑着“几位官爷,不好意思,饿是他崽,您有所不知,刚刚饿爹还拿着那个东西要打饿——”童贵指着地上的扁尺,话锋一转“让您见笑了,是这样,饿爹打饿是不对,但只属于家教过严,也不算触犯朝廷法制,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打死饿,但那只是一个口头禅,是一个情绪的发泄,夸张了点,他不会真正打死饿的,所以说出不了命案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何守备厉声喝斥“大胆,你父现是朝廷重要嫌犯,你若敢阻碍公务,一并问斩。”  这下童贵惊呆了“什么?还,还要问斩?”  此时左边一名青衣男子已拔出腰刀,来到童更升身边,似乎是开始做着要行刑的准备,童贵这下真急了,短暂的手足无措后,童贵立即转过身在茶客们面前扯着喉咙嚷开了。  童贵“怎么了就要问斩啊?这可是太平盛世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能啥都不说就要杀头吧,那在场每一个人岂不都是能随便杀的啊?不能这样吧!”  此时众茶客出现一片骚动之声,为首青衣男子一见群情有了异动,只好示意那执刀的青衣男子暂停,而自己从怀里取出一份官牒。  为首青衣男子宣读“康梁一党,祸乱朝纲,罪大恶极,业已伏诛,另有文人墨客,企图开办京师报馆,为乱党摇旗呐喊,现报馆组建官员京卿学士成均已畏罪自杀,奉上谕,凡参与组建京师报馆者,皆同罪。”  听到这里,众围观者一片唏嘘之声,而星先生也从童更升脸上看到一丝绝望的惨笑。  然而此时童贵却出奇的惊讶“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什么京卿学士,亲亲脚趾,这扯到哪里去了,这京师报馆的什么什么破事,跟饿爹有啥关系?”  此时另一名青衣男子也拔出腰刀上前,刀尖直指着童更升腰间挂着的长方块红色印章“凡京师报馆参与者,均持有‘京师报馆’四字印章,你父不知京城已然事发,至今仍随身佩戴,简直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童更升听着浑身颤抖,惊如筛糠。  而童贵却露出一副蒙圈状“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可能,官爷官爷,这个可得弄清楚,饿爹就是一老实巴交的陕府人,怎么可能跟京城有关系,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饿爹是有点文采,可他是老古董,只会在树皮上写字,研究些过时的甲骨文,那什么新东西他一窍不通,什么京师豹馆、京师猫房,开动物园什么的他是外行,谁会找他啊,你们绝对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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