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位怎么和小肚鸡肠是什么意思,欺软怕硬,推卸责任,一点担当都没有的人共同工作?都是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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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沟通(13-7-20温州)重点.ppt 2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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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仲奕
平行的时空中,有着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如同大天朝的古代一样,皇帝治世,诸官从君,于是乎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夏朝,西宁镇外三里的地方,一排排老槐树下,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在郑家四少爷的带领下,提着棍棒,正快速疾跑,追着前方的一名衣衫破烂的少年。
少年神色惊恐,面皮蜡黄,瘦弱的身躯,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然而,背后的郑家四少爷,似乎在折磨他一样,每当少年慢下来,他们喊打喊杀的声音,就越发激烈。
猛的,脚下一顿,少年身体向前倾去,而后重重的面门朝下,摔在了地上,来了个狗吃屎的形态。只是这一下子,摔得实在是有些重了,地面上都看得到新鲜的鼻血,流淌了出来。
而前额的部位,也是渗出了血丝,与地上的尘土,混在了一起,让人看得心中一凉,有些心疼。
“疼……”
声音憋在了喉咙里,还没有发出来,后面的家丁,就追了上来,棍棒落下,笔直的砸在他的后脑。旋即,少年就感到脑后一阵疼痛,一股热流,顺着脸庞留到了他的嘴边。
有家丁一看少年流血,倒是心中一惊,收了手,将少年翻了个身子,用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弯下腰来,仔细看了几眼,脸上旋即浮现出狐疑之色。
“不会真把这个秦奕,打死了吧?”
领头的郑家四少爷,自然是有些不信的。
“秦奕这小子,在书院中天天被我们欺负,耐打得很,怎么可能一棍子就死了?”
而此时,秦奕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在召唤自己,但那钻心的疼痛,还未来得及多想,便是让他失去了意识。
只是在意识失去之前,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女,正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一道令人难以察觉的流光,飞入了他的身体。
时间停止了一次呼吸的间隔长度后,才再次流逝着……
秦奕醒转的时候,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黏稠的感觉,带着腥味,军人的本能让他明白,这是血液的特征!他心中疑惑,然而身上剧烈的疼痛传了过来,让他皱了下眉头,眼皮也跳了跳,心中旋即感到烦躁与不解:“发生了什么?”
“嘿嘿?我说甚来着?这小子装死!”恶狠狠的声音,在秦奕的耳边响了起来,“来啊,都给我把他往死里打!狗日的,敢偷本少爷的玉佩,不想活了是吧?给我狠狠地打!”
“交不交出来玉佩?不交,就把他给我打死!”
还未等秦奕反应过来,眼前身着米黄色家丁服装的人,挥舞着棍棒,抡着拳头,对着他的面门落下。
秦奕前世身为退役军人,现在想要本能的反抗,却是发现,身上疼得厉害,且自己的胸膛,正被人用力踩着,背后磕着地上凸起的老树根。那老树根,正好顶在了他的后心位置,使得秦奕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正当雨点般的拳头,即将砸在秦奕的面门时,一声娇喝传来:“郑平!住手!”
“呦?这不是子衿妹妹吗?”郑平挥手,一旁的家丁,手中的动作便是停了下来,“怎么,你想为这个偷玉贼出头?”
“我刚从郑家出来,听说今儿个郑老爷寿辰,你大哥伯懿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郑平的脸色,旋即变得难看起来,而后朝着秦奕的脸上啐了一口:“好小子,让你逃过了一命,我们走!”
“四少爷,难道就这么算了?”
“哼!伯懿大哥回来了,还是少惹点事为妙。万一,真把这个卑贱的秦奕打死了,伯懿大哥那儿可不好交代。更何况,本少爷还要给子衿妹妹一个面子!但是,我郑平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怎么可能便宜这小子呢?”
郑平说着,眼角之中,流露着丝丝的邪恶光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他的眼神,也在卫子衿的身上,扫来扫去。
卫子衿注意到了郑平的眼神,心中一惊,柔弱的声音,断断续续:“我警告你郑平……伯懿少爷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
“算你狠!”郑平眉头一皱,他在家里排行第四,最为惧怕他的大哥郑懿,“我们走!”
“仲奕哥哥,你没事吧?”待得郑平及一众人离开后,大槐树下的卫子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赶紧来到树根下,将秦奕缓缓扶起。
秦奕早已经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身上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示意。
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在荒漠中遇险,与群狼搏斗时遭遇不测,身死之后,灵魂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同名之人的身上。实际上,在此之前,同名之人,早就被郑平一群人殴打到断气,一命呜呼了。以至于,秦奕穿越过来,灵魂附体,才会感到身体上的那般疼痛。
“仲奕哥哥,你的鼻子流血了!来,我用手绢给你擦擦!要是秦伯看到你这个样子的话,又该以为你到处惹是生非,到时候又该训斥你了!”
卫子衿的声音中,充斥着殷殷关切,这让秦奕有些不适应。他抬起头来,任由卫子衿,用雪白的手绢,给自己擦拭着脸庞的血渍,趁此机会,他也仔细打量了下这名女子。
青绿色的荷花曲裾,像极了前世的汉服,盘在头上的长发,一根玉簪显示着卫子衿的年龄,大概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鹅蛋的脸型,圆润的脸庞,浓眉凤眼,显示着他与前世中俗女不一样的气质。
倏忽,同名之人的记忆,涌上了秦奕的心头。眼前的女子,名叫卫子衿,是秦奕的青梅竹马。同时,她也是西宁镇上,卫家最小的女儿。
卫家算不上是大户,甚至和秦奕所在的秦家一样,穷苦无依,但是卫家却很神秘。
在老一辈的人们印象中,卫家虽然穷苦,但是常常有大人物莅临。那些大人物,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更不知道每次来,究竟所为何事。
然而,总之每一次来,那些欺负卫家的人,就会遭受惩罚。事后,卫家又对此守口如瓶,不透露半点风声,以至于神秘感,传遍整个西宁镇。确切的说,人们对这个卫家,有所畏惧。
不光光是老一辈的人,现在西宁镇上的许多富户,也是如此。郑家,就是这其中的富户之一,因此,当卫子衿喝止郑平的时候,郑平停了手。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卫家的神秘感。
秦奕也不知道卫子衿所在的卫家,其中的神秘,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记忆中,他与卫子衿,属于青梅竹马的关系,毕竟两家比邻而居,两人自小为玩伴。只是这束发年龄,倒是让秦奕自己心中对卫子衿有种依恋,而看样子,卫子衿同样是二八年华,此时的表现,倒像是心属秦奕。
即便是穿越,这份情感,依旧存在秦奕的心中。换句话说,秦奕保留了原主人所有的脾气和情感。
此时,卫子衿正给秦奕缓缓擦拭着鼻梁上的血渍,这让秦奕有些怀念前世的女友--温柔、贤淑、淡雅,她也喜爱这种类似汉服的衣服,或者说,那就是汉服。可惜,天不假年,白血病夺走了她的生命。
他是军人,但他也是有感情的人。为此,从军队退役之后,他选择了浪迹大西北的沙漠,追寻女友曾经走过的足迹,故而遇到狼群,才穿越到这个世界。
“仲奕哥哥,头抬起来下!”
听着卫子衿的声音,秦奕恍惚觉得,她像自己那个过世的女友,一种另外的感情,油然而生。这种感情,也许是一种寄托,也许是真的把卫子衿,当成了自己过世女友。
秦奕照做,脖子后面的疼痛,让他这个从军队出身的人,都差点哼出声来。毕竟是穿越者,虽然灵魂健在,但是身体却大不如前世。
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有十六岁,身体瘦弱,家境贫困。故而郑平的玉佩丢失,书院之中的那些人,怀疑是秦奕偷了去。当然,这只是怀疑,并没有明面说出来,然而郑平依旧是坚信不疑,带领家丁,在秦奕回家的半路上,将其堵住,讨要玉佩。
实际上,秦奕还真不知道郑平的玉佩在哪,至少这真不是他偷的。可怜的是,秦奕这种瘦弱身躯,怎会是那些家丁的对手?一路狂奔之下,做了人家手底下的冤魂,才有了穿越之事。
只是这身体上的瘦弱,让秦奕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前世的退役军人,无用武之地,简直是上天对自己不公!
现在,他的两只手臂,不知道是断了还是没断,总之没有感觉。倒是有些麻木而动弹不了,因此秦奕才会点头示意,让卫子衿帮自己擦拭脸上的血渍。
“郑家的老四,太不像话了,下手也太狠了,怎么可以把你打成这样?看看,这脸庞上的青紫於痕,待会回去怎么跟秦伯交代?”
“若不是我路过,也不知道他们会把你打成什么样?”
满脸的关切,让秦奕心中暖暖的,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前世女友没死,而是穿越重生到了这个世界。
“我叫仲奕?”秦奕嘴里喃喃,心里却很暖,“子衿妹妹,送我回家吧!”
记忆中,这个世界的秦奕,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二的缘故,而又被称作仲奕,或者秦仲奕。
再者,他与卫子衿,虽说是同一年出生的,但却要比卫子衿,大上几个月。也是如此,这个卫子衿才会无论张口还是闭口,都会喊一声“仲奕哥哥”。
“仲奕哥哥,小心点,来我扶着你!”
第二章 积善之家
秦奕在卫子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朝着西宁镇的城池走去。刚刚被老树根绊倒,让他的左腿膝盖,有些受伤了,因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他的家,在西宁镇城池的西北角,那里是穷人的聚集地。卫子衿的家,也在那,比邻而居,两家人只隔着一堵墙罢了。
秦奕的家虽然穷苦,但也不至于,他因为贫穷,而去偷人财物的地步。常说,人穷志不穷,放在秦奕的身上,就是最好的写照。为了改善这个家庭,全家人省吃俭用,把秦奕送去镇上白鹿书院读书,准备参加科举,走上平步青云的道路。
而他终究是寒门学子,在书院之中,常常遭受欺凌,被一些富家公子羞辱。这一点,在秦奕的心中,埋下了深深的自卑感。
望着西宁镇的城墙,秦奕不由得有些伤感,根据记忆,原主人的遭遇,让他有些同情,作为继承者,他自然得想办法,去摆脱这种困境——被人看低。而摆脱这种困境的方法,似乎就是自己能够在科举中大放异彩。
“仲奕哥哥,想什么呢?”卫子衿淡淡的笑容,充满着勾人的魅力,“给你,这是前几日,被秦伯典当的玉坠。”
温柔俏皮的话语,打断了秦奕的思绪,。卫子衿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条,用红绳系好的玉坠,在秦奕的面前晃来晃去,示意秦奕拿回去。
秦奕打量着这条玉坠,通体淡青绿色,和卫子衿所穿的衣服颜色类似,形状是方方正正的,但上面却刻着一条龙形的图案。他翻过玉坠,发现后面也是刻着东西,不过只是一个简单的汉字:曌。至于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他记起来了,这是他自幼就有的一条玉坠,或者说是秦奕被捡回来的时候,就与他相伴的。
没错,秦奕并非是他父亲秦不害的亲子,而是养子。这一点,在秦奕十二岁的时候,秦不害才告诉他的。他是夏朝延平七年五月份在西宁河边,由他的养母张氏,从河中漂流的木盆内捡回来的。
那个时候,他的养母张氏刚刚生产完长子秦甲,奶水充足,因此秦奕才养得活。否则的话,那个时候秦奕就会饿死在木盆内。
这条玉坠,就是他当时的随身之物。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方便他成年之后,寻找亲生父母,认祖归宗的信物。正因为如此,十数年来,不管秦甲多穷苦,也没有将这条玉坠典当,换取银钱。
而前几日就是有所不同了,他的养母生了一场急病,需要一大笔银钱,方才能治愈。故而,秦奕心中虽然不舍,但毕竟养父母之恩大于天,纵使亲生父母,也未必比得上他们,因此玉坠被典当,换取银钱作救命之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吧!用了药之后,秦奕养母张氏的急病,也算是治愈了。
至于这块玉坠,自然而然的躺在了典当铺之中。它虽然是认亲的信物,然而茫茫人海,又如何寻得到他的生身父母呢?
甚至是,因为龙形的图案,而屡次被人告发给官府,私用龙图,以至于西宁镇的镇使大人,怀疑是秦奕盗用皇宫重宝。而每次,又是他养母,处处周旋,才得以解决。
再者这玉坠背面的汉字“曌”,也是无人能够解释得出来,是什么意思。或者说,除了镇上书院中的夫子,几乎是没有人认识这个字的。
字简单,但是代表的意思,太难!
与其煞费苦心的去追寻自己的身世,倒不如让身世为迷来得好,至少秦奕能够用这块玉坠,典当得来的银钱,挽回自己养母的生命,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仲奕哥哥收好他,以后遇到急事,需要用钱的地方,可以找我娘!要不是典当铺的老板娘,和我娘的关系比较好,这条玉坠,恐怕就回不来了!”
卫子衿是了解秦奕身世的,知道这条玉坠,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信物,极为重要。否则的话,她也就不会将其低价赎回,还给秦奕了。
秦奕自然知道卫子衿的心思,这条玉坠,他心中自是极为感激,忍痛开口道:“子衿妹妹说的是,这下我倒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今日,郑家的季平,无辜打了我一顿。这个梁子,我算是记下了。”秦奕收好玉坠,眼神有些不善,“最好下次别让我看见!”
秦奕毕竟是个退伍军人,最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的富家公子,要是在前世的话,身体允许,他一个人就能把这些王八羔子给收拾得一干二净。
“郑家势大,鱼肉乡里,仲奕哥哥,还是小心为好!再者,我今日去郑家送绣品的时候,见到保正张大人和甲长李大人,在西城二保附近的人家巡查。仲奕哥哥,还是快回去吧,说不定还能向两位大人,申诉一下这件事情呢!”
她口中的这件事,自然指的是,秦奕被郑家无故打了一顿的事情。保正、甲长,倒是能够将这种事情,递交到镇子上的察狱司或者刑法司,那里是百姓伸冤告状的地方。
这个世界中,十户为一甲,设置一名甲长,进行管辖;十甲为一保,设置一名保正,进行管辖。本质上,保甲制度,只是为了调节邻里乡亲的纠纷,但实际上,也会为为百姓们,向镇上的律法刑狱机构,递交伸冤状纸等。
秦奕轻抚了下卫子衿的盘在头上的长发,嘴中答应着她的言语。卫子衿脸色微红,有些亲昵:“仲奕哥哥,还在路上,被人家看到了,会闲言碎语……”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却是越来越红。秦奕见此,身上的疼痛,仿佛缓解了许多:“进城吧!”
他是穿越过来的人,有着前世的阅历,今生的记忆,以及原主人的身躯。这就意味着,秦奕必须赶紧融入这个世界中,适应这里的环境,以便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实际上,他还面临着一个抉择,来到这个世界,究竟该做什么?是和眼前的青梅竹马卫子衿,平淡无奇的生活下去,还是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至少,平凡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显然,前世身为退役军人的秦奕,会选择后者。而这后者,自然是秦奕之前所想的科举,那同样也是他一家人对他的期望。
为了这个科举,秦奕的兄长秦甲,甚至是早早成亲,开始做工赚钱养家了。秦奕上书院的费用,也大多是他兄长出的。
城中的热闹,让秦奕停下了思考。因为后脑还有一点伤,秦奕在卫子衿的带领下,寻到了医馆,进行简单的包扎。
这是西宁镇,为夏朝凉州宁安郡,宁德县治下的一个小镇子,镇子的东南郊外,则是西宁河。秦奕,就是在那条河,小时候被他的养母张氏捡到的。
理顺了自己的记忆,搞清楚了自己的所处环境,伤口包扎也完毕了。秦奕身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双手也是恢复了知觉,他才与卫子衿一道,走出医馆,准备前往家中。
西宁镇的居民聚集区,西城主要是一些佃农、贫农、屠户等穷苦人家,东城则是那些富户、士子等有钱人。但不管是怎样的一个聚集情况,保甲制度,在这里得到了彻底的执行。
秦奕身体原主人的家,自然是西城,位于镇子的西北角。具体一点的,则是西宁镇西城二保四甲第三户。
此时,他与卫子衿,正前往这个地方。
第三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西宁镇的城池之内,越往西走,就越显得颓败,不时之间,能够见到衣衫褴褛的人。这番景象,与进入城门处的街道上,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若要秦奕用一个词来形容西城的状况,非“贫民窟”莫属。
没错,秦奕与卫子衿的家,可以说是就在贫民窟之中。其实,西城如此颓败,是有原因的。
西宁镇所在的凉州,地处夏朝的西北边陲,而边陲之外,则是西戎--一个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政权。
历史上,夏朝和西戎之间,多次发生战争,西北的凉州,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自然是首当其冲的。
而西戎攻伐城池,则是从西城开始,攻打直至东城。战火之下,必是生灵涂炭的景象。这也就造成了,凉州的诸多城池,所属的西城,比较颓败,而东城则比较繁荣的现象。
西宁镇,是一处军镇,经历过数次战乱,带来的后果,就是镇子上的西城,变得异常颓败,生活在这里的人,也就变得贫穷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子的,我家四少爷的意思很简单,秦仲奕偷了他的的玉佩,不管这事情有没有,都得算在他的头上。那块玉佩,市值五百两!”
西城二保四甲第三户的地面,一排排枯黑色的朽木,和一排排的竹竿,混合交叉在一起,构成了一处院落。院落中,茅草屋前,数名中年男子,正在交谈着什么。
其中一人,穿着家丁特有的米黄色短打服装,神色极为骄横,嘴里不断的对一名黑脸大汉,絮叨着些什么。
秦奕刚走到家门口,就在篱笆附近,听到了院落中的说话声。只是,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旋即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这家丁的话中意思,显然就是狮子大开口嘛!明明自己是清白无辜的,却依旧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这种犯贱的行为,自己怎能容忍?
更何况,打了老子,还没赔医药费,走的时候还那般威胁自己,这与恶霸行径,有什么区别?
这已经是在讹诈秦奕的父亲了!他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见着家丁这幅模样,早已是脸色惨白,神情震惊。五百两银子,那可是一大笔银钱,就是富户之家,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
这个郑平,心可真够黑的!打了自己不说,还赶在自己前头,来找自己父亲的麻烦,看来不教训他是不行了!
秦奕越想越气,刚刚恢复知觉的右手,不由得紧紧捏住了篱笆墙的朽木。自己迟早会和郑平算清楚这笔账的,他已经不是原本那个任人欺负的秦奕了。
“仲奕哥哥,你看!”卫子衿见着秦奕的脸色发生变化,戳了戳他,透过篱笆墙,指着院落的几人,“那不就是刚刚打你的家丁吗?”
秦奕顺着卫子衿的手,望了过去,果不其然,就是郑家家丁其中的一个;再听着他说话的意思,秦奕不由得心中火起,握着朽木的右手猛地一用力,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音响起,那根朽木,便是化为了数块。
咔嚓声传入院落,惊动了其中谈话的众人,黑脸汉子,循声望过来,看见了秦奕。那汉子正是秦奕的父亲秦不害,一名老实巴交的军户户民:“二郎,你咋回来了?还不快走!”
秦不害的神色,显然是在示意秦奕,郑家的家丁,此时此刻正在找麻烦,秦奕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然而,秦奕并没有听从秦不害的话,而是走进院落,来到郑家的家丁面前:“回去告诉你家的四少爷,就说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没偷他的玉佩!你要是逼急了,我立刻告上察狱司,让他们好好查查这件事!”
他口中的这件事情,自然是指,郑平认为是秦奕偷了他的玉佩。
家丁早已注意到秦奕的到来,他原本想要训斥秦奕几句的,此时听见秦奕的这一番话,神色不由得僵硬起来。
确切的说,不是秦奕说的整句话,而是他话中的“察狱司”三个字。
家丁是郑家的人,郑家又是镇子上的富户,人来人往之下,家丁自然清楚,察狱司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那是本镇执掌调查各种事情的机构,都是一些军兵退伍人员担任其中职务的。
这些人不管被调查的一方,有多大势力,从来都是公事公办。那里的司正官员,甚至是能够在你毫不知情的时候,就已经把你,何时进过青楼,何时吃过饭,吃的什么饭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给查的一清二楚。
察狱司有这样的能力,自然能够将郑平玉佩丢失一事查的一清二楚。但是,如果让他们调查出来,是郑平指使他这个家丁,前来讹诈秦家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过,话又回来了,家丁也是有些奇怪,这个秦奕什么时候变得强硬起来了?以往的秦奕,可都是随便任人欺负的对象,就算遇到这种事情,也会乖乖的顺从啊!可是,现在秦奕的表现,已经出乎家丁的料想。
家丁心中,旋即打起了小鼓,这个情况,必须告诉郑平少爷。万一这件事真的捅到了察狱司,那就不好收拾了。就算是秦奕真的偷了郑平的玉佩,郑平少爷也吃消不起察狱司的一番调查。
好汉不吃眼前亏,家丁随后换了一副面孔,有些谄媚的笑道:“那个啥,仲奕二郎,可能是我家少爷没搞清状况,我这就回去问问清楚!”
家丁也是个聪明人,索性一推二五六,将这件事撇开去,也省得真把事情捅到察狱司去。
“滚吧!”秦奕神色冷峻,厉声喝道,“不要再出现在我家门前,否则的话,我叫你有去无回!”
他说着,抄起院门边的竹竿,磕了磕上面的灰尘,似是在威胁着家丁。
秦奕的这一番强硬,出乎了家丁的意外,甚至是卫子衿和他的父亲秦不害,都感到有些不正常。
家丁一见这架势,赶紧退出院落,他本就是过来送个信的,原本想要仗势欺人,没想到最后,被人抬出察狱司威胁,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着实有些难看了。
不过,他离开秦家后,神色旋即变得阴鸷起来:“跟我们郑家作对,回头看少爷怎么收拾你们!”
第四章 天生我才必抄诗
西宁镇的东城,郑家。
家丁李大头神色很不高兴的走进了府门,径直前往了后花园,便是见到了一门约莫十七岁的少年。
少年身穿长衫,面色白净,眉头之中,却是飞扬跋扈的神色凸显。他手托着鸟笼子,口中吹着呼哨,显然是在逗弄着其中的画眉鸟。画眉鸟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于阔少爷的挑逗,不时的顺着少年的呼哨,尖叫几声。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时辰前,在城外追打秦奕的郑平。因为在郑家排行第四,又被称作季平。
“回来了?情况咋样啊?”
郑平已经听见李大头的脚步身,便是将鸟笼放在了石桌上,背对着李大头,言语之中充斥着冷峻与阴沉。
“禀告少爷,小人正在跟秦不害讨要银钱的时候,秦奕那小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回来了。而且,秦奕也不同于往日,今日变得强硬起来,完全不像是被我们教训过的那样子。他说,要是我们把他逼急了,他就会告到察狱司去……”
李大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平打断:“这件事先不忙,你把这根玉簪,送送给花满楼的如烟姑娘,就说小爷明儿个去花满楼寻她快活去。”
李大头接过玉簪,仔细打量了一番,倒是赞叹起来,果真是好玉,做工也精细,上面刻着凤凰的图样,主干部分,刻着三个字:“凤求凰。”显然,这是代表着某种寓意。
要是确切的估算这根簪子的价格,那估计得有一千两的样子。李大头心中一哆嗦,小心翼翼的用石桌上的手绢包裹起来,道:“那小的就去了!”
郑平望着李大头离去的身影,脸上旋即显现出肉疼的神色。那是他当了自己的玉佩,再加上自己囊中的银钱,从西戎胡商那里买来的玉簪,目的自然是为了,讨花满楼头牌柳如烟姑娘的欢心。
没错,郑平的玉佩,并没有被偷,而是被他自己当了。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筹集到足够的钱财,购买这根玉簪。然而为了掩饰这一切,他只得将玉簪消失一事,散播出去,说是秦奕偷的。顺带讹诈他几百两银子,以补缺手头。可惜,听着李大头的话,他倒是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察狱司这种地方,可不是他能招惹的。看样子,以后想要捞钱,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了。
这也是没办法,郑家虽然有钱,但是郑老爷子和郑家的大少爷,对郑家的钱财看管的紧,郑平一个月才两百两的额外钱财,对于他这么个富二代,怎么够花?更何况,他还喜欢去花满楼,做些风月之事,免不了需要许多的银钱。
可惜的是,柳如烟向来高冷,且卖艺不卖身,想要见上一面,除非男子有大才艺,否则花满楼的门都不让进。郑平虽然是个富户公子,但着实只会吃喝玩乐,不懂才艺之道。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只能这么出手了。希望能够用价值高昂的玉簪,打动柳如烟,只是因为花满楼的规矩,他也只好让李大头送过去了,以作约会之物。
后花园中,郑平愁眉苦脸的踱步,他在思索来钱的套路。
而与此同时,秦奕家院落中,石凳上坐着秦奕、秦奕父亲及卫子衿。秦不害有些惊魂未定:“二郎啊,那个家丁,说你偷了郑家季平的玉佩,是真的吗?”
“爹,孩儿从小就是个懂规矩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秦奕神色很坚决,“为了这件事情,他们今日还把我堵在了学院回家的路上,我逃到城外,他们也不放过,甚至是将我毒打了一顿!”
秦奕说着,将自己身上的伤,揭露出来给秦不害看:“孩儿平日里在书院中,一直受他们欺负,回头我就去找保正大人,说说这件事。”
他还记得,卫子衿说过,今日张保正,似乎是在西城二保这边转悠着呢。他已经计划好了,要是今日晚间能碰到张保正,他就去说说。实在不行,就是把事情捅到刑法司去,刑法司会出面解决的。
“仲奕哥哥,我看还是算了吧。”卫子衿在三人的杯子中,续了茶水,神色有些不定,“郑家是富户,势力也大,和镇上的一些官员,都有些勾结,我们斗他不过。更何况,仲奕哥哥刚刚的那些话,恐怕也会被家丁带回去禀告郑平,你和他在一个书院中读书,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闹僵了始终是有些不好。”
“别说了!”秦奕咽不下这一口气,言语之中,显示着他有些生气,但他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爹,孩儿回屋温习功课去了,明日书院之中,还要考察学生的诗词。”
秦不害一愣,心中始终有些放心不下,但他又是很了解秦奕的。虽然外表瘦弱,给人感觉很容易受欺负的样子,但是心中却很坚强,要不然也不会在书院中的欺凌,坚持读书。
换做常人的话,早就会因为无法忍受欺凌,而退学。
秦奕回到自己的屋子,举头四顾,果真如同记忆中的那般,虽是积善之家,但却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这和西城大多数家庭一样,毕竟历史原因造成的,谁也无法改变。
他所在的秦家,虽然是军户,但是现在边境没有战事,朝廷上自然不会有募兵的行动。再者,即便是参军了,没有仗可打,哪来的军功累计,以图升迁呢?
所以,想要改变现在的状况,唯独参加科举,在镇上的书院,用功读书,才是正道。
秦奕回忆了下原主人的记忆,知道这个世界,与前世有些相通之处。虽然看上去有些像前世的大明王朝,但是文化上的发展,却停留在了唐朝之前。
至于科举,则存在了四百年的时间,据说是夏朝开国之君所创立,一直持续到今日。但这种科举,却不似前世大明王朝那般僵化,考试的内容活络,唯有认真读书的人,才能走到最顶端。
但无论怎样的科举制度,侧重点都是有的。这个世界的科举,现阶段的侧重点自然是诗词。
秦奕不会写诗,也不会写词,但是他前世参军之前,曾经是个研究历史,熟读汉文学的大学生。
或者换句话说,这个世界,此时无唐诗大兴,也无宋词辉煌,恰好给秦奕提供了发展条件。
看来上天对自己不薄,让自己还是有用武之地的。秦奕心中这么想着,借着前世名家们的诗词,将来自己在科举道路,倒是说得上顺畅。这大概可以说是,天生我才必抄诗,千思散尽终有绪!
可诗词再好,但也不等于秦奕就一定能通过科举走上巅峰,这也是秦奕担心的地方。
诗词只是侧重点,这个世界的科举,所考的科目,可远远不止诗词这一项!
第五章 出口成词
西宁镇的西城门楼上,建着一座钟楼,一口青铜大钟,悬挂于其中,古朴大气,每日由专人敲击,为西城百姓报告准确时间。
太阳初升的时刻,钟声传遍了西城,秦奕也从梦中惊醒,听着敲钟的次数,旋即他的脸色就变的惨白起来。钟声一共响了五次,也就代表着此时已经是辰时初刻了,换句话说,就是前世之中的早晨七点。
糟糕,昨夜因为脑海中想着未来规划,以至于自己睡得太晚,功课都没来得及做,而今日辰时二刻,夫子要检验功课,想到这里,秦奕的脸色怎能不白?且此时此刻,已经是辰时初刻了,秦奕明白,自己今日恐怕要迟到了。
“二郎,还不快去书院?早饭也不吃?”
刚从田间地头回来的秦不害,看见屋中桌上的粥还有些温热,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早上要去巡田,离开的时候,特意盛了一碗比较烫嘴的粥汤,放在了桌上,想着秦奕起来后,粥汤也能凉下去,方便他。
“爹,早饭我不吃了!”
秦奕心中着急,翻身起床,洗漱了一番,抓起自己的书袋,冲出了自己的屋子,望着镇中心而去。
西宁镇的中心,便是白鹿书院的所在地。这是一座园林式的建筑物,朱红的大门,银灰的琉璃瓦,彰显着不凡之处。
秦奕没有空欣赏白鹿书院,他疾步冲入其中,寻到“甲”字号的屋子,那是秦奕所在的班级,然而他还是迟到了。
此时,已经是辰时三刻。屋子中,也已经是传来问答之声。
“秦奕!”
掌教的柯正山脸色阴沉,盯着站在门口的秦奕。秦奕一阵尴尬,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话:“夫子,对不起,下次我不敢了!”
秦奕倒是趁着说话的功夫,打量了一番柯正山。一身的灰色衣衫,倒是和他的满头白发相称相应,手中的教鞭,倒是使得他有些像秦奕印象中前世夫子的模样。
“迟到者,不论什么理由,都得罚二十鞭!秦奕虽然学得不错,但夫子您可不能偏心啊!”
不知道屋子中是谁发出了声音,阴测测的。秦奕循声望去,旋即脸上写满了厌恶,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让自己挨了一棍的郑平。
好你个郑平,老子正想着怎么遮掩过去,你倒好来了个落井下石,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秦奕心中可以说是无数只***在奔腾着,这二十教鞭,打在自己手掌上,那简直就是遭罪受。
柯正山瞥了一眼郑平,冷哼了一声:“把手伸出来!”
听着柯正山这话,秦奕也不好辩解什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自己的左手:“夫子,您轻点,待会还要学习礼乐呢!”
然而,这话柯正山显然无视了,二十教鞭下去,秦奕的手掌,已经肿了大半个。学堂内的其他人,看着秦奕这么遭罪,不由得窃笑起来,尤其是郑平,似乎笑得更欢。
秦奕算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寻到自己的位置,正准备坐下,与一旁的好友戚飞好好诉苦,却不曾台子上的柯正山发了话:“下一个,秦奕,把你做的功课,给大家诵读一遍!”
啥玩意?功课?
这下秦奕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却是把功课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努力回想了下记忆,便是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柯正山。
“嘿,秦奕,你该不会是没做吧?”
四角方桌座位,秦奕右手旁的戚飞,戳着已经站起来的秦奕,他的神色,倒是显得有些担心秦奕似的。
准确的说,是秦奕他昨日沉醉于自己的规划,而忘记要去翻自己的书袋,从而没有做功课。
“功课不做的人,三十教鞭!”
阴测测的声音,又是从一处传来,依旧是郑平。此时,他原本白净的脸庞,倒是显得奸诈起来,让人看了有些恶心。
柯正山见着秦奕发愣,也是眉头一皱。按道理来说,往日这个秦奕都是挺守规矩的,怎么今日他不是迟到,就是忘记做功课了呢?
至于这后面的一点,柯正山是有些不信的。毕竟,柯正山的印象中,这个秦奕学得不错,且功课也一直按时完成的。
“把帛书展开,让我检查检查!”
柯正山带着怀疑来到秦奕面前,指着四角方桌上秦奕的书袋。秦奕脸上再次浮现出尴尬之色,但也无可奈何,此时此景,谁也救不了他,只能依靠他自己。
秦奕照做,打开书袋,翻出自己的帛书,展开以后,才发现上面的写了一段话:时值中秋,以中秋为题,写一首中秋相关的诗或词。
但是,这句话下面,却是空白的。
这,便是秦奕功课的内容,也是昨日他们上课留下的作业。
柯正山见着空白之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喝道:“仲奕,为什么不写功课?”
秦奕望着柯正山手中教鞭,又是感受到左手掌那隐隐的痛感,不禁心中嘀咕起来,我又不是故意不写的,只是忘记写了而已。
当然,这番话是绝不能明面说出来,否则的话,这三十教鞭妥妥的。秦奕脑海中一动,便是想到了应对办法,不过他还是得假装委屈一下:“夫子,您听我说,学生昨日为了构思这首诗词的意境,特地去城楼上赏月,以进行体会。因为赏月有些晚了,所以误了时辰,才会在今日迟到。不过,学生早已经拟好了腹稿,只是未曾写下来!”
只有秦奕自己明白,自己昨晚究竟在干嘛。但是他又不能说出来,只好向柯正山撒了个小谎。
“哦?这么说,你的迟到还有理了?”柯正山用教鞭拍了几下帛书,“你既然有了腹稿,不妨诵读出来,让为师的我听听。若是符合格律,且的确有些意境,那么就算你做了功课!”
秦奕闻言,心中大喜,不就是中秋的诗词吗?自己这个汉文学的参军大学生,难道还不会吗?
只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以免得外人有所怀疑。秦奕结合记忆,又是思索了一番,而后沉声,倒是有些意境的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出自秦奕前世宋代苏轼的作品中,如今被他拿来应急了。正好跟前面秦奕说自己登上城门楼的谎言,有些搭边。
城楼登高,抬头望天,一轮中秋之月,却寄托着相隔千里亲人的思念。好在,上天并没有隔绝彼此,千里的距离,依旧能够共赏一轮明月。
如此这般,自是有着一番绝美的意境,哪怕是秦奕自己在诵读这首名词的时候,竟是不知不觉沉醉于其中了。
“学生用的词牌名,为水调歌头,取得名字则是《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秦奕一边说着,一边把这几个字,写在了帛书上。
“好词,好词,好词啊!”
秦奕刚写完,就听到了朗朗笑声,其中夹杂着许多的赞许。
可不就是吗?这首苏东坡的名词,在前世可谓是冠绝古今,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同样有如此的反响。
“真可谓是出口成词,你这一顿鞭子免了!”
柯正山是镇上的老夫子,自然听得出这等诗词的精妙,因而连连夸赞秦奕。只是,他这么一夸赞,便是引来学堂中无数学生,对秦奕的嫉妒。
这个秦奕,真是走了狗屎运!
第六章 门第
在白鹿书院,“甲”字号学堂中,秦奕虽然学习不错,但既非名门出身,也不是望族旁支,更不是富户之子,自然为众人所瞧不起。哪怕是爱才的老夫子柯正山,也会在评论诗词的时候,会对那些名门望族之子有所偏心的。
这是一种极为普遍的现象,不仅仅是镇上书院如此,就是县学、郡学,乃至是州学,每一个夫子都会有这样的心思。
寒门出奇才,固然可贵,但这毕竟属于概率极小的事件。可名门望族的后代,就不一样了。他们自幼读书,有足够的银钱参加科举,从而完成大国试,能够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夏朝的中央官员。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自然会记得当初的授业恩师,对他们进行一番照顾。
这种事情发生在名门望族之后身上的概率,还是挺大的。至少,柯正山老夫子,在他有生之年的愿望,就是能够教出几个能通过大国试的学生来。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就能够安享天年了。
正因为如此,柯正山虽然心中认可秦奕的诗词,甚至是想要继续大力表扬一番,但奈何他也是有着这样的心理作祟,挥了挥手道:“虽然是一首好词,但细细品读之下,还是有些瑕疵的,夫子的建议,还是写下来回头再修改修改!”
这叫什么?这叫先扬后抑!
准确的说,柯正山因为摆脱不了门第观念,才会这样子说的。既照顾到了学堂中其余名门望族之子的感情,也能顺带在之后的功课检查之中,对那些人进行一番表扬,以巴结巴结他们,说不定将来这些人就能出将入相,给他这个老夫子带来一番好处呢?
更何况,“甲”字号学堂中,又不是没人比秦奕学得好。相应的,那些人作的诗词,自然也应该比秦奕的好。这种大力表扬,自然是要留给这些人的。
秦奕听着柯正山的表扬,原本心中还是有些兴奋的,此时在听着柯正山的言语,心里不由的鄙视柯正山起来。前世闻名于古今的名词,到了这个老夫子的口中,竟然还说有瑕疵?大文豪苏东坡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恐怕要和柯正山这个偏心老夫子死磕了!
不过,秦奕也是清楚,柯正山为什么会这样,毕竟上的起学院的,都是有钱人家。秦奕的家境贫困,原本是上不起的,只不过是他的兄长秦甲,去往别家做工,换来的银钱供着他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寒门出奇才,最终能够通过大国试的概率会那么低。
寒门子弟上不起书院,自然就是务农为民,直至终老。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平年代之下,唯有科举!
“我就说嘛,就秦奕这等贫贱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写出美妙至极的好词?”
“毕竟是西城贱民出来的子弟,还想平步青云?真是做梦!”
学堂内窃窃私语的声音,自然是传入了秦奕的耳中。秦奕的脸上也不生气,只是朝着柯正山拱手施礼,请求坐下。坐下之后,他的双手便是紧握起来,心里埋下了一种不可告人的想法。
这些个富家子弟,给老子等着,在来年夏初的县试之中,看谁能笑到最后。
秦奕本是个退伍军人,理性的思考,要远远多于感性。因此,他选择了忍受这种嘲讽贬低,只是他多看了一眼这些人,将他们的模样一一记下,以待秋后算账。
“郑平,你做的词,诵读出来一下!”
柯正山对于学堂中所有的学生,都进行了抽查。他让学生们,将自己做的诗词,当场诵读出来。在众人聆听的时候,他自己也作着点评,并指出其犯得错误,与某某学生相似。不过,遇到好的诗词,他倒是大力表扬一番,以作鼓励。
然而,秦奕也是听得仔细,对于那些学生的诗词,只在心中评价了四个字:狗屁不通。作为研习过汉文学的大学生军人,自然是有这个资格评价的。
好在,“甲”字号学堂的学生不多,柯正山没花费多少工夫,就点到了最后一个人。否则的话,也不知道秦奕要忍受多久这种狗屁不通的诗词。
“薛贵,你的词!”
“及笄春花对窗谈,束发秋月倚门言。自小青梅英雄论,不知今夕多少年。”
这是一首诗,为薛贵所做。此时他刚一读完,便是引来柯正山老夫子的赞许:“好诗,好诗,好诗!”
“若是用这首诗,参与十月中旬的院考,必定会得到高分!”
“多谢老师夸奖!”
柯正山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这个薛贵,他印象极为深刻,乃是本镇北城薛家的长房次孙。他的兄长,现如今在县学之中读书,也是出自于柯正山的门下。爱屋及乌,柯正山自然对薛贵,也是极为照顾的。
秦奕循声望去,自然是看见了薛贵,白净的面庞上,颇多的骄横傲气。这人在学堂之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周边自然依附着数量不少的狐朋狗友。就是他,最先传出,郑平的玉佩是秦奕偷的怀疑之言。
想到郑平,秦奕又是一番心塞,这个阔少爷,仿佛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一样,处处提醒着柯正山自己犯了哪些错误一样。秦奕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是如此这番三番五次,着实让秦奕心里窝火。这个仇,迟早要报。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准备准备接下来的院考。
“十月中旬,有一个院考!取全书院的前一百名,留待将来参加联考。若是进不了这一百名,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柯正山的话,越往后,就越重。听得和秦奕同样是寒门学子的戚飞,眉头不断皱起来。
他说的是全书院,而不是一个学堂。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个“甲”字号学堂中,将会有人遭受到淘汰。这个“殊荣”究竟会落到谁的身上,谁也无法知晓。
毕竟,整个书院大概是两百人,一个学堂,大概二十人,也就是说几乎每个学堂,都会有一半,无法获得参与联考的资格,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参与县试,也无法继续往前走去。
秦奕自然明白,这院考的模式,其实就是前世之中,古代科举所谓的童生试。这一关若是过了,那便有资格,继续参加镇子上士学司组织的联考;联考若是过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便是能够参加县试……
不管怎么说,每一次选拔,都是取前一百名,这也就意味着,到时候参与县试的西宁镇学生,将只有一百人。
如此层层选拔,最后能够真正的进入县试的环节,从“甲”字号学堂走出来的学生,用手指头掰掰都未必能够超过三个。
县试之后,便是秋季的凉州青云榜之试,再往后便是郡试、州试、乃至大国试……每一个环节,都是严格选拔,控制人数,直至最后为夏朝提供最为优秀的人才。
五年一次的大国试,之下的诸多环节,却是年年有。故而,年年都是有人参与考核。甚至是白头之人,也都有所参与,其目的自然是要走上为官之路。
正所谓:皇榜尽处是孙山,贤郎更在孙山外;宣宗皇帝真长策,赚的英雄尽白头。
第七章 阉宦之后
现在是夏朝延平二十三年,大国试在今年的七月初就结束了,这也就意味着,下次的大国试,将在五年之后的延平二十八年举行。
算下来,秦奕倒是赶上了好时候,一切顺利的话,他只需要五年的时间,就能够走上仕途。当然,若是中间出现了差错,自是需要不断的等待。君不见,大国试的时候,又有多少白头先生吗?
然而,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真的一次性通过所有科举考试的,必然是最为优秀之人。这种人才,才是夏朝所需要的。
实际上,在郡试结束的时候,便是能够选拔其中一些学子,担任县镇一级的官员;州试结束之后,也未必是要入读州学,同样可以选择担任郡一级别的官员。以此类推,大国试之后,中央任命,以至于殿试,皇上钦定,进入中央机构为官,那才是真正光宗耀祖的时候。
每个学子,都梦想着有这么一日,跨马游街,状元归乡,迎娶当朝公主,成为中央政官。可惜,这一切的起始,都得从书院的院考开始。否则的话,后面的事情,都是白日做梦!
午时三刻的时候,书院中梆子一响,便是意味着今日的课程算是结束了。今日柯正山并没有留下什么功课,只是叮嘱“甲”字号学堂中的众多学生,要以院考为重,多多练习诗词格律,以及复习策论。
诗词固然是院考中的大头,但是策论也占着不小的比例。诗词可以写的不好,但是策论得写的好。常言道:得策论者得天下。科举注重的,毕竟是参考学子,对政事的处理能力。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书院放假,但秦奕却并不不打算放松下来,他决定回去研习《策论集注》,这是一本专门研究策论写法和如何分析策论的书籍,人手一本。
诗词固然是秦奕的强项,但策论的重要程度,不下于诗词。更何况,无论是县试、郡试,还是大国试,乃至是殿试,都是有要求写一篇策论何分析策论两道题目。
“明日放假,小爷我要去花满楼逛一圈!”
“季平少爷,听说你前几日得到一根玉簪,特意送给了花满楼的头牌——柳如烟姑娘?”
“也不知这柳如烟姑娘,肯不肯与少爷您共度中秋!若是肯的话,那倒是成就了一段公子佳人的美传啊!”
秦奕正要跨出书院大门,却是被一众人推搡开来,一个不小心,磕到了门把手,后背旋即传来钻心的疼痛。
推搡秦奕的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平和他的一众跟班。
秦奕原本就对郑平有些不爽,此时这个情况,让他心中更加窝火,原本安静的他,旋即恼怒:“郑平,你眼睛瞎了,没看到本公子吗?”
“呦呵?还敢称本公子?低贱之人,哪儿来的呆哪去?”
“秦奕,不要以为你今日学堂之中,作了一首让柯老夫子认同的诗词,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咸鱼翻身,你,没那个能力!”
“你兄长不过是我家的奴仆,奴仆的亲戚,将来也只能是奴仆!以后你就跟你哥哥一样,到我郑家来做工!再说了,我那玉佩丢了,有着极大可能是你偷的,折算下来大约是五百两!以后你来做工的话,就用你的工钱抵押!”
秦奕的话音一落下,便是引来一众人的嘲讽。在他们眼中,像秦奕这般贫困家境的孩子,是无法和他们这些名门望族之子相提并论的。
纵使,历史上的孔老夫子曾经提出有教无类,然而这些人脑海中,那种深深的门第观念,怎么可能让他们接受,和贫贱之人同朝为官的事情呢?
秦奕听得这一番话,尤其是郑平说的那几句,不由得冷哼道:“你祖宗十八代,还是奴仆出身的呢!阉宦之后,为何不夹着卵子做人?”
这话一出,不光光是郑平,就是他的那一帮跟班,脸色旋即变得难看起来。
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夹着卵子做人,那不是在骂郑平没卵子吗?试想一下,一个血气方刚的富家少爷,怎么可能经受得如此羞辱?
再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郑家的祖上,曾经是皇宫中宦官的养子,因为某些事情,而迁徙到凉州地区。
阉宦,就是被阉割过的男人,被称为宦官,他们无法生育后代,终生为某些机构的奴仆。即便是他们有了权势,但依旧为世人看不起。
然而,在宦官的骨子里,还是希望有男人的能力,希望自己能够延续自家香火的。故而,他们通常收养一些义子,是为阉宦之后。可惜,这些养子,跟收养他们的阉宦一样,不被人看得起。
这也是郑平,乃至是郑家,最不愿意让人提及的地方。即便他们后来经商,赚了万贯家财,然而却是无法抹除,他们的祖上,为阉宦养子的这个事实。
秦奕也是偶然之间,从自己哥哥秦甲那里听来的,原来郑家是阉宦之后的这个事情。只是没想到,竟是能够今日用出来,着实让秦奕胸中出了一口恶气。
郑平的脸色很不好看,与他关系稍微好的人,赶紧拦住郑平,指着秦奕道:“小子,你今儿个惹毛了季平少爷,就别想安生的从学院中走出去!”
“谁对谁错,心中自知!我,秦奕不怕你们!”秦奕说出了自己心中憋了许久的话,“哼,有本事的,到刑法司中说道说道!”
他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刑法司和察狱司。毕竟,这两个司,相当于前世的派出所,管理着西宁镇的治安。虽然,这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然而捅到刑法司去的话,还是会有人按规矩查办的。
说实在的,秦奕倒是有些佩服这个世界的法治制度。无论多小的事情,只要捅到刑法司去,就会被登记在案,而且刑法司、察狱司的官职人员,十之八九是理想状态的那般铁面无私。毕竟,其中的官职人员,大多数都是从军队中转业而来的。
“好!好!很好!”郑平的神色缓和下来,但是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小爷我早晚有一天,会让你后悔的!我们走!”
第八章 烟花女子而已!
秦奕望着郑平离开的背影,心中冷哼一声,指不定谁让谁好看呢!
“仲奕,你这怕是惹火郑平了!他家在西宁镇上,还是颇有些势力的!”
戚飞神色担忧的走了过来,他的身材,与秦奕同样瘦弱,这大概是穷苦人家孩子的特征。
“怕他作甚?这是有王法的天下,不是他郑家的天下!”
秦奕说的很坚决,显然没有将戚飞的言语,放在心上。
戚飞闻言,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秦奕,会变得如此强硬。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戚飞并不想深究,只是叹了叹气,旋即抬脚离开了书院。
秦奕原本计划回家的,然而刚刚的事情,破坏了他的心情,且又是想到了郑平临走丢下的那句话。他决定去往郑家一趟,给自己兄长秦甲提个醒,免得郑平从背后下刀。
他的兄长秦甲,在郑家做工,以供秦奕读书,这是郑平也知晓的事情。秦奕很是担心,郑平找自己的茬不行,会找秦甲的茬。
秦奕前世是个退伍军人,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规划一番。所谓未雨绸缪,才能有备无患。给自己的兄长秦甲提个醒,也好在以后发生找茬事情,他能够有所准备,而不至于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白鹿书院位于西宁镇的镇中心,转过街角,便是坊市,来来往往的人群,显示着东城地区的繁荣与热闹。坊市的范围并不大,或者换句话说,坊市其实是货物集散地。西宁镇外来的大多数货物,都在这里交易完成。
沿着街道走下去,出了坊市,便是一家家固定的商家,有酒楼,有青楼,也有杂七杂八的铺子。
“过来看看!过来看看啊!刚出锅的大葱饼!”
“快来快来!今儿个实惠,云锦三两一尺啦!”
叫卖之声,自是不绝于耳,嘈杂的人声,显示着与西城最大的不同。秦奕并没有沉浸在自己世界,反之是走一路看一路。这还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这么认真的体味着自己即将生活数十年的社会风情。
也许这是梦,也许……
然而,一道妩媚,但却令人作呕的中年女声,传入了秦奕的耳中:“这位公子啊!要不要来我们花满楼耍耍?今儿个我们家的头牌如烟姑娘,可是从闺阁中出来,在大厅中弹词唱曲呢!”
秦奕忍住自己反胃的感觉,抬起头来,却是发现自己到了花满楼所在的青楼街区,而只有过了这个街区,才会到郑家。
拉扯住秦奕的,则是这花满楼的老鸨。不光光是秦奕,繁华街道上其他路过的少年公子,也是在花满楼的姑娘的拉扯下,或是满心欢喜,或是神色萎靡,或是脚步轻盈的抱着姑娘,进入花满楼享受风月之乐。
“公子,别愣着啊!今儿个如烟姑娘,正在里面大会文人才子,共论诗词呢!”
看着眼前香艳女子,又是听着她们勾人的声音,秦奕差点把持不住,但旋即他又是摇了摇头,拒绝了老鸨可姑娘们的邀请。
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秦奕大可以做一个风流快活的公子,可惜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思。秦奕终究是贫家少年,人穷志不穷,他又怎么会自我奢靡,沉醉于风月之所呢?更何况,还有卫子衿这个青梅竹马,秦奕自然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话不多说,秦奕抬脚就走,挣开老鸨等人的拉扯,忽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声音:“呦,这不是西城二保的仲奕吗?怎么,你个穷鬼,也想到这花满楼来潇洒快活?”
秦奕循声望去,却是见得那人竟是同一学堂中的一名世家子,名叫丁志凯,乃是本镇有名的丁大恶人之子。他和郑平一样,也是处处欺凌秦奕,而且言语恶毒。
丁志凯今日在花满楼前遇见秦奕,又是见得老鸨对秦奕如此殷切,自然是明白怎么一回事。故而,他要嘴上恶毒一番,想要让秦奕当众出丑,以满足心中那种说不出的快感。
老鸨自然听到了这几句话,将秦奕往街道上一推,旋即脸上写满了嫌弃:“我当是什么公子哥呢?原来是西城来的穷鬼?怪不得拉扯了半天,都不肯进我这花满楼,我还以为是个自命清高的才子,看不上我这儿的姑娘!没曾想到,竟是没有银子?还不快走得远远的?”
丁志凯见此,手中折扇一扇,而后嘴角弯起的弧度,逐渐变大:“卑贱贫民,就不要到东城来,免得丢人现眼!”
秦奕听着老鸨的这一番话,原本就是心中无名火起,此时更是听到丁志凯这一番嘲讽,已然是怒火中烧,便是啐了一口:“鸡窝里出来的还能是凤凰,烟花女子而已?不知道身体上的某个地方,被多少男人用过,你还敢用?你就不怕烂了你的根,断子绝孙?”
这话说的极为隐晦,也许普通人听不懂,但是身为男人的丁志凯,和风月之所的老鸨,又怎能听不懂呢?这分明就是在骂青楼的姑娘,不知廉耻,随意卖身,也在骂丁志凯沉醉风月,四处买春!
“哼,牙尖嘴利!”
丁志凯闻言,脸色已然沉了下去,正要开口,但是听着耳边青楼女子妖娆妩媚的声音,早已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的心思不在这,自是不去辩驳,旋即搂着门口接待的姑娘,抬脚往花满楼内走去。
“姑娘们,走,咱们进去乐呵乐呵!”
老鸨的神色变得阴沉起来,秦奕刚刚的那番话,分明就是在暗指青楼姑娘的不洁。这岂能是她能容忍的?要说这镇子上的青楼,谁家的姑娘最干净,自然是非她的花满楼莫属?
“来啊!把这臭小子,给我抓起来,关到后园子去,使劲掌嘴,老娘就不相信,他个穷鬼,还能翻出天来?”
“你这是滥用私刑,刑法司的人,要是知道的话,绝不会轻饶!”
秦奕一惊,倒是没想到这个老鸨动了真格。他原本只是想要言语发泄一番,图一时痛快,此时听着老鸨的话,秦奕便是明白自己闯了祸。
“哼!刑法司的司正古大人,还在老娘的这儿风流快活呢?你小子算个毛?”
这是什么?这是狗仗人势!意思很明显,因为刑法司司正曾经来过花满楼,老鸨就能够凭借这一层关系来动用私刑!
第九章 丢不起这个人
老鸨的话音刚落,花满楼的大门处,便是快速走出几个精壮汉子,将秦奕团团围住。秦奕想要拔脚离开,但是很明显慢了一步。
周围街道上的人们,早已经见到了这一情景,纷纷围观了过来,想要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哎呀呀,那个少年被老鸨派人围了起来,莫不是占了青楼姑娘的便宜,想要赖账不成?”
“看他身体虽然单薄瘦弱,但是容貌却较为俊美;衣着虽然普通,但却隐隐之中透着一股名门望族之后的气质。哎呀,莫不是要被拦下做龟公?”
秦奕自是不在乎周围人的说法,刚刚的惊讶,已经在他的神色之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冷静。
这大概就是从军数年,在军队之中所养成的习惯,遇到棘手的事情,能够快速冷静下来,即便是退伍之后,秦奕依旧保持着这种习惯。
“呦,这少年还会武艺?”
“看他这样子,是要抵抗了喽?”
正如众人所说的那样,此时的秦奕,已经摆好了姿势,准备抵抗。他毕竟是军人出身的,独有的性格,让他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哼,自不量力!“
老鸨冷哼一声,一挥手,便是要招呼那几位精壮汉子,将秦奕擒拿。
“且慢!“
然而,一声娇喝却是从花满楼的大门中传了出来,原本打算动手的精壮汉子,此时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听的真切,这声音是属于柳如烟的,她可是花满楼的头牌,地位比老鸨高得多。
“妈妈,暂且饶了这位公子!“
柳如烟面带白纱,缓步走出花满楼,凑在老鸨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老鸨便是手一挥,围在秦奕身边的精壮男子,旋即散去。
“这……”不光光是秦奕,就是周围围观的路人,都觉得有些不解。也许路人不明白刚刚事情的经过,但是始作俑者的秦奕,却是知道的。刚刚喊打喊杀的老鸨,此时让小厮们退下,必然是刚刚这名女子的言语起了作用。
从周围众人的口中言语,秦奕已经知晓,眼前这走出来的白纱女子,正是花满楼的头牌——柳如烟。秦奕也是对这个柳如烟有所耳闻的,据说书院中包括郑平在内,有不少学子,追求柳如烟,希望能够与她共度春宵一刻。
而之前秦奕所不解的,正是这柳如烟。她为什么要喝止老鸨?
然而,不待秦奕询问,柳如烟倒是先开了口:“《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为公子所作,奴家甚是喜欢您的才华。”
秦奕闻言,倒是有些奇怪了。这首词,他谁也没告诉过,只在学堂中诵读出来,怎么会这么快就给外人知道了呢?
柳如烟似是看出秦奕的疑惑,温柔的笑声,再次传入秦奕的耳中:“奴家之弟柳传志,也在白鹿书院‘甲’字号学堂读书!”
此时,秦奕听得柳如烟如此说,已然明白了前因后果,自己学堂之中所诵读的词,必然是被柳传志记了下来,复述给柳如烟听了。然而,秦奕并不想与花满楼的人,做过多的纠缠:“既然如此,请姑娘恕我无礼,本公子对您没兴趣……”
“公子此言差矣,奴家只是欣赏您的才华,请移步进入大厅,随我所邀请的才子文人,共论诗词!”柳如烟似乎知道秦奕想说什么一样,开口打断了秦奕,“公子刚刚的那一番话,虽然是在理,但是青楼女子,未必人人卖身!我柳如烟虽是烟花女子,但也爱惜自己的清白名声!”
秦奕被柳如烟打断话语,心中略微有些不爽,而此时听着柳如烟的话语,却越听越不对,直至后面的言语,似乎带着某种威胁。
他自然明白刚刚自己说的话,有些冒失了,得罪了一些人,好汉不吃眼前亏,秦奕想要立刻脱身,便是不得不拱手道歉:“小生刚刚无礼,请姑娘们见谅!”
“那怕是你更不能走了!”
听到柳如烟的这句话,秦奕便是勃然色变,双手掰开架势:“你想要强留我?”
“不,刚刚丁公子进来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郑公子,说在门口见到了您,我想您不去,大概有些不妥吧!”
冤家路窄!
秦奕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在这花满楼也能碰到郑平?他自然明白,柳如烟口中的丁公子和郑公子,究竟指的是谁。秦奕回忆起了之前书院门口的一幕,似乎郑平及其跟班,是打算前来花满楼的。这倒是有些巧合了!
柳如烟口中的共论诗词,实际上是才子文人之间,比拼自己才华实力的一种方式。这个世界跟秦奕前世一样,诗词曲赋,最终都是需要让人用乐器弹奏,演唱出来的。通过对演唱出来的韵律、意境、关注度等,来判断一首诗词的好坏。
同时,青楼女子如果是卖艺不卖身,大多是属于喜欢公子才华的类型,她们便是会组织这样的诗词文会,通过诗词的甄选,来判断参与者的文采实力,以选中自己喜欢的文人墨客。或是共度春宵,或是独处一室,为君献唱,亦或者是与自己喜欢的人,谈谈人生理想之类的。
听柳如烟的说法,这个郑平大概就在花满楼里面,参与柳如烟组织的诗词文会。郑平通过丁志凯的口中,知晓了秦奕的到来,如果秦奕不参加这个诗词文会,那便是他向郑平示弱了,到时候郑平又该到处羞辱秦奕了。
“诗词一会,彩头五百两银子!若是写的好,奴家愿意陪公子共度春宵。”
这话一出,周围人包括老鸨在内,先是一愣,旋即脸上写满了惊讶。尽管,身为老鸨的妈妈,早就知道柳如烟今日召开诗词文会,其中说出的彩头,就有这些。
柳如烟抛出了极为优厚的条件,看似是在邀请秦奕,参与这一场诗词文会,但实际上已经把秦奕逼上了绝路,让他没有选择,有些骑虎难下。甚至是可以这么说,这一句话,完全就是柳如烟在给秦奕难堪。
如果秦奕退缩了,说明他没有文采也就罢了,可是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就是在说明秦奕怯懦无能了。试想一下,如此让人惊呼的彩头,谁不心动?纵然赢不了,也不会丢多大的人,顶多说明实力不够。
然而,一旦参与了,秦奕没有拿到彩头,那么花满楼的郑平等人,便是另外一番说法,到时候秦奕面对的,将是无休止的言语羞辱。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秦奕怎能忍受?
这也是秦奕骑虎难下的原因!
总之一句话,不管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秦奕都得被强制参与这一场诗词文会,而且必须夺得头名。不管怎么样,秦奕都丢不起这个人!
第十章 脸被打的啪啪响
秦奕没有退路,他只能选择答应:“前面带路,我就随姑娘你,去会一会这些土鸡瓦狗!”
这,也太狂妄了吧?
人们心中骇然,听秦奕的意思,这诗词文会的头名非她莫属?他们不解,这个秦奕,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如此嚣张,完全视其余人如无物!
花满楼中参与诗词文会的,要么是本镇的名门望族的青年才俊,要么是小有名气的风流才子,他们所写的文章诗词,在镇子上的文人墨客圈子中,还是有着一定的认可程度。
可秦奕认为这些人,不过是土鸡瓦狗,徒有虚名,这已经不是自信了,而是极度狂妄!和之前秦奕的表现,完全是两个人。
老鸨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不是在得罪人吗?花满楼里的那些才俊,可是她的老主顾,天天往她那儿送银子的人,老鸨怎么也不敢让这些人受委屈呢?更不用说,出现穷鬼羞辱他们的状况了!
“妈妈,别动气!”
柳如烟适时劝阻了老鸨,她也是觉得秦奕说的那句话,有些过了。
“公子,请!”
秦奕放下架势,冷哼一声,抬脚进入了花满楼。一众看热闹的街道上行人,也是纷纷涌入花满楼。
花满楼中的大厅,中央布置了一处舞台,两侧各自排着三列桌案,一列五个。大厅两厢,则是上下的楼梯,楼上才是风月之所,卖身姑娘的房间。楼梯上自是人来人往,一个个看上去稍显富贵的公子老爷们,左拥右抱,奢靡至极,让人有些厌恶。
秦奕的目光,并不在乎这些花花大少,而是落在了大厅中央,那些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青年才俊身上。他们无不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跃跃欲试的表情,显示着他们对这一场诗词文会头名的志在必得。
“咦,你们看,那不是书院学堂的穷鬼秦奕吗?”
“啊呀呀,竟然是仲奕二郎?听说他今日出口成词,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引得柯老夫子连连称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做的?”
“贫贱之人,写出这等诗词,倒也不枉他读了几年的书院。只可惜,这等诗词文会,岂是他这这种人能够参与的了?”
秦奕刚一出现,大厅中众多的青年才俊,皆是一哄而笑。尤其是郑平和丁志凯,脸上的讥讽之色更甚。
“卑贱之人,也想到这斯文之地,耍文弄墨?”
郑平一脸得意的样子,似乎丝毫不记得不久之前,书院门口他被秦奕挖苦的情景。
“劝你早早回去,不要给读书人丢人现眼了!”
呸!斯文之地?如此风月之所,你到称之为斯文之地?这个郑平,要说他是读书人的败类,那简直是抬举了,他连败类都不如!
秦奕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不过他神色上的表现,却是极为淡定:“古人有云,君子不以外物喜,当以内涵为重;小人不以内涵为养,却以外物为乐!孔老夫子的这一句话,难道说的不是季平少爷吗?”
众人闻言,神色就变得古怪起来。这个郑平想要羞辱秦奕,怕是要吃憋了!
郑平以秦奕为卑贱之人,想要狠狠恶心一下秦奕,秦奕却以郑平喜欢从外表评价别人为由,引经据典,反呛郑平乃是真小人伪君子。郑平的这脸,显然是被秦奕打的啪啪响。
郑平见自己言语上吃了瘪,也就不再继续自讨没趣,冷哼一声,撑开自己的扇子,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前。他心里不屑于,和秦奕这种卑贱之人一般见识,在他看来,和秦奕这种人斗嘴皮,那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小爷我今儿个心情好,你小子秦奕别太傲气,待会要是写的诗词不好,当心你今儿个走不出这花满楼!”
显然,郑平早已经认定,秦奕不过是被柳如烟拉过来凑人数的,丝毫不足惧。
只可惜,谁侮辱谁的智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一声钟响,原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青年才俊,便是纷纷回归到了自己的桌案。秦奕也寻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桌案上已经摆好了文房四宝,显然这一次的诗词文会,非同一般。
街道上涌进花满楼看热闹的人,早就把中央大厅四周的空位,全部占满。他们除了来看青年才俊比拼文采的热闹,更多的是想要一睹柳如烟的芳颜。要知道,柳如烟从始至终,都是带着白色面纱的,从未摘下过。
“诸位公子,是奴家的错。适才听闻楼外来了一位文采极好的公子,因此打断了诗词文会,特意邀请他前来参与!”
柳如烟的话音刚落,秦奕的一幅要杀人的神色,就浮现在他的脸庞上。
你妹啊!谁说老子要参加这个狗屁诗词文会的,不都是你逼的吗?你这样说,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合着你柳如烟打断这一场诗词文会,抛弃这么多青年才俊,出来就是为了邀请我秦奕?秦奕的背景,书院中大多数人都所有耳闻,他们有谁会相信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此时,秦奕倒是觉得,所谓最毒妇人心,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
一众青年才俊,包括郑平在内,早已是对秦奕投去了喊打喊杀的目光,然而却是被秦奕视而不见。
“请诸位公子,奴家喜爱诗文词曲,今日特意布下彩头:白银五百两、香吻一枚、春宵一刻。共计三等。再者,奴家愿意以这三等诗词为曲,合意献舞!”
“因秦公子后来,故而奴家再说一次文会的题目。奴家今年二十有三,自幼孤苦,虽是青楼女子,但也喜爱外面的繁华世界,中秋之际,更是向往阖家团圆的场景!”
柳如烟的言语,越往后,便是越发的伤感。甚至是大厅之中,围观的街道之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同情之心。
秦奕听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他已经想到了前世的一首词,最能表现柳如烟此时的境况。倏忽,数笔落下,一行词名跃然纸上:《定风波自春来》
第十一章 谁写的?
不过,秦奕写完之后,却是眉头一皱,似乎觉得哪里不妥,细细思索之下,他总算明白了其中的不妥之处。而后,秦奕动手,将那一行名字划掉,改为了《定风波自秋来》。
花满楼大厅中,一列列桌案前的青年才俊,此时或是低头沉思,或是嘴中轻吟,显然是为了那三等彩头而努力思索着自己诗词的写法。
如花美眷,春宵一刻,固然令人心驰神往。但这一切,都得建立拔得头筹的前提之上。没有让柳如烟看得上的诗词才学,作为卖艺不卖身的柳如烟,又怎么可能轻易看上那些青年才俊呢?
秦奕自然不是为了彩头而参与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要为了给自己正名。谁说寒门不能出才子的?谁说贫贱之家不能读书的?他秦奕,就是要打破这种名门望族子弟心中的,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更何况,人活于世,要是不争这么一口气,那岂不是白活了吗?秦奕前世是个退伍军人,明白这么一口气,对自己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尊重,至少以后,自己出行在外,不会被人指着鼻子,说这是某某家的穷鬼书生。
“沙沙——”的声音响了一刻钟,那是众多书生奋笔疾书,写作诗词所发出的。柳如烟盘坐在中央的舞台上,轻抚素琴,琴声悠扬,但却有些单调,似乎在传递着柳如烟的某种情绪
倏忽,一声钟响过后,琴声戛然而止。
包括秦奕在内的诸多青年才俊,皆是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毛笔。旋即,数名香艳妖娆的女子,走过每列桌案,将其上的帛书收走。
“薛公子,写的怎么样?”
“还好,还好!”
“贾公子,看你这么神采飞扬,想必是有信心夺得头名了?”
“这个可不敢说!一切还得等如烟姑娘评判评判!”
见到自己桌案上的诗词被收走,众多青年才俊,便是起身,彼此交流。或是谈论着诗词意境,或是彼此吹捧,亦或是相互说着荤话,挑逗着身边的青楼女子。
自然是没有人来搭理秦奕的,这些人早已经把秦奕,当成了空气,他们只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宣布。秦奕倒乐得清静,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不愿意和这些名门望族子弟打交道。
须臾,悠扬的琴声再次传来,这一次,不再是柳如烟自己抚琴,而是照顾她的丫鬟,在弹奏着琴曲。众人回到座位,盯着舞台中央的柳如烟,只见她手中拿着数份帛书,缓步走到舞台正中央,一挥长袖,便是引得无数人惊呼。
那数份帛书,显然是被柳如烟看上的诗词。柳如烟的神色似乎充斥着陶醉,看上去是被她挑中的诗词意境所感染,一众青年才俊见此,却是不由得神色紧张起来。
“奴家共计选取了五首诗词,倒序诵读出来,同时奴家也已经选取最优的一首词,令丫鬟们依照词义,谱写曲子了。”
柳如烟依旧带着白色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但是也更加吊起人们的胃口。
“贾公子的《中秋叙》,月落……,奴家虽然喜欢,但终究是写不出奴家的心意。然而,这首诗又是好于其他人的,故而奴家将其评为第五!”
早先被人喝彩的贾公子,最开始听着柳如烟的点名时,心中不由得飘飘然起来,然而当他听到柳如烟的最后几句话时,霎时间掉进冰窟窿里去了。合着这首诗,只是华而不实,人家柳如烟虽然看得上,但并没有为此倾心,这不免让贾公子有些心塞。
青年才俊除了秦奕之外,也皆是捏了一把汗,紧张的神色,跃然脸上,只是不知道,剩下的四首诗词,会是谁写的。而且他们已经明白,今日之后,贾富贵贾公子的名声,便是传播了出去。
秦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丝毫不关心这些,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桌案上,刚刚端上来的点心。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他的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响了。
实际上,这一场诗词文会,齐聚花满楼的青年才俊,更在乎的是名声。那些彩头,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试想一下,谁要是能够以诗词打动倾城美人的心,那不就是说明此人有着极高的文采吗?
“李公子的《秋实令》,佳人……,意境、情感,皆是符合奴家的心意,但文笔有些差池!”
“郑公子的《如月令》,二十三年……,这是一首词,奴家适才尝试过谱曲,却有些瑕疵而作罢!”
柳如烟的声音,传入郑平的耳中,旋即郑平的脸上,便是骄横之色越发浓重,周边的青年才俊,也是越发的拱手道贺。
秦奕依旧吃着点心,听着这几首诗词,倒是不住的点了点头。果真这些名门望族之子,还是有些水平的,只是可惜了写得再好,也没有前世那些名家的作品优秀。
“薛公子的《西楚千秋月》,倒是不错,可惜和另一位公子的相比,倒是有些瑕疵了!”
柳如烟的话音刚落,场中便是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那人的身影,却是极为熟悉,原来正是白鹿书院中,“甲”字号学堂中深受柯老夫子喜爱的薛贵。
或者说,正是《西楚千秋月》的作者薛大公子。他在这一众青年才俊中的名气,就如同他在书院中的那样,不甘落于人后。此时,他听着自己竟然不是头名,又怎会高兴得起来?
“《定风波自秋来》,自秋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月上麦梢,雁穿松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朵。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柳如烟起初拿着帛书诵读起来,读了没有两句,竟是和着琴声,轻盈舞动起来,眼角之处,似是有点点泪光闪现。
这一场景,看呆了花满楼大厅中所有人。
“如烟姑娘没说这是谁写的?徐公子,是不是你?”
“张公子,我看你酝酿了许久,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青年才俊倒是惊呼,他们在猜测着,究竟是谁写的这首词,竟然让柳如烟如此陶醉。甚至是,将这首词谱写成曲子,自己配合着曲子的旋律,翩翩起舞。这一点,着实让他们嫉妒。
始作俑者的秦奕,依旧坐在那里,很是安定冷静,似乎这一切,都已经被他预料到了。实际上,这是一首被秦奕改过的词,其中的几个字被他改动,目的自然是为了和此时的时节相契合。要不然,就会和柳如烟的题目不符而被淘汰。
不愧是前世流连于烟花柳巷的柳永大才子,没想到诗词被改了几个字,都还能有如此意境!此时的秦奕,心中却是越发的敬佩柳永了,要是没有他写出这首词,秦奕恐怕也拿不到头名。
“这是谁写的词?竟是如此的情真意切?”
“婉约凄美,就是翰林院的大学士,恐怕都比不上!”
“堪称奇才啊!”
大厅之中,原本街道上涌进来的人,皆是不住的赞叹,他们跟那些青年才俊一样,也在猜测写这首词的人物究竟是谁。毕竟,柳如烟并没有公布作者。
“是谁写的啊?自个儿快站出来,让我们看看,柳大姑娘还要和你共度春宵呢!”
“就是啊,看这样子,恐怕又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公子?”
花满楼的大厅中,吵吵嚷嚷的声音,在琴曲之下,大概持续了两刻钟。可惜,并没有谁站出来,承认自己是诗词作者。
而此时,青年才俊们的神色,也是发生了变化,他们彼此认识,也彼此交流过,已经猜测出,这首词的作者究竟是谁!
没错,这人正是被他们遗忘在角落,用言语讥讽的秦奕。
“怎么可能是他?”
“一定是他抄的哪位公子的!”
“本公子,不相信这个卑贱之人,会有如此的文采!”
青年才俊们的目光,已经移向了秦奕的座位,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一片,除了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及点心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
显然,那里早已经没有了秦奕的身影,人们愕然,竟是不知道这个秦奕,究竟什么时候离开的。
“刚刚还在这的,怎么就走了呢?”
舞台上的柳如烟,此时已经停下了动作。她的神情有些落寞,眼角之处,似乎有几滴晶莹的泪珠。琴曲之下,意境之中,仿佛秦奕所作的那首词,完美的诠释了身为青楼女子的她的内心。
只是,蓦然回头,秦奕早已经从她的眼前消失不见,这一点,又怎能不让柳如烟心生落寞?
“他叫秦奕?秦家的仲奕二郎?”
倏忽,柳如烟似乎决定了什么,扯下了自己的面上白纱,绝美的容颜,令花满楼大厅之中的男人们,皆是震惊失色。
柳如烟抬手,命令丫鬟再弹奏一曲刚刚的曲子,清了清嗓音,和着琴曲,再一次唱起了秦奕所作的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第十二章 搭天线
只可惜,柳如烟所做的这一切,秦奕无法看见。此时此刻的秦奕,已经逃离花满楼,快速前往郑家。
今日他接二连三的言语讥讽郑平,心中清楚,这个郑平不可能放过自己。郑平无法直接向自己下手,但他可以向秦奕的哥哥秦甲进行报复打击。
正因为如此,花满楼之中,秦奕听到自己所做的诗词名字的时候,便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溜了出来。他得赶紧前往郑家,告诉哥哥秦甲,最近防备一些。
转过一条街,秦奕便看见了郑家的宅院,而宅院之后,则是郑家的染坊。秦甲就在染坊里做工,月钱二两银子,仅仅只够一家人吃饭。
若不是秦奕的养父秦不害,还有几亩薄田在西宁镇的城外,恐怕秦家是真的揭不开锅了。
绕过宅院,秦奕径直进入了染坊,数十个染缸之中,盛放着五颜六色的染料,天然染料的香味,旋即迎面扑来!
“伯甲大郎,你弟弟仲奕二郎来了!”
“赵叔好!”
秦奕刚一进门,就碰见一名中年男子,便是他口中的赵叔——赵庸。
“二郎,你咋来了?”
赵庸的话音刚落,染坊之中,就传来秦甲的声音。他快速从染缸的空隙中穿梭,不多时就来到了进门之处。
秦甲与众多染坊工人一样,浑身布满了颜料,脸上渗出的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染坊的工作,毕竟辛苦,然而秦甲就是靠着这样一份辛苦工作,支持着家里开销的同时,也供养着秦奕读书。
他与秦奕一般大,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年龄段,应该是在学堂中读书的。可惜,秦甲去年院考未曾通过,又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才不得已来到郑家的染坊工作,以贴补家用。
穷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因为经济上的缘故,而无法支持他们进入书院读书,也就无法走上科举之路。秦奕是幸运的,至少他还有希望,能够在今年的院考之中拼搏一把。
他虽然是秦不害的养子,但秦不害对他,比亲子还亲。至少,现在的状况,是全家都在支持秦奕,供养他在书院中读书,以参加科举。
“伯甲大哥,我是来问问,明儿个中秋节,你放假吗?今儿个晚上,你回去吗?”秦奕愣了愣神,但很快回复思绪,“书院今儿个下午,明儿个一整天,都放假!”
“你要是回去的话,我就跟父亲母亲说一下,今儿个晚上准备月饼,明儿个一家子人好好赏月!”
八月十五是中秋节,在这个世界,同样受到重视。毕竟,阖家团圆,共同赏月,是每个家庭中秋节的愿望。
秦奕原本打算告诉秦甲,让他在染坊工作,小心一些。可是,当他看见染坊来来往往的工人,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中秋节放假?这个怕是不行!各个布料的店主,最近催的紧,要我们赶快交货。而且,伯懿大少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来了一批新货,让我们尽快处理!”
说话的不是秦甲,而是赵庸。秦甲附和着点头,算是给秦奕答案了。
“你看看,我们这忙的,中饭都还没吃呢!”
秦甲拍了拍衣服上的染料,脸上的疲惫,显示着工作的劳累。
染坊在东城,距离西城,还是有点远的。为了不耽误早上上工的时间,秦甲才选择住在了染坊之中。
此时,听着赵庸的话,秦甲的言语,秦奕已然知晓,怕是秦甲今儿个回不去了。
“那大哥多保重些,我回去让嫂子给您送些热汤热饭过来!染坊的饭菜,毕竟不如自己家做的!”
秦奕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既然秦甲无法脱开身,那身为弟弟的他,自然要为他做好后勤工作!
“凡事小心些!”
见着染坊的工人忙碌,一旁又是有工人,欲言又止的想要催促秦甲,秦奕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隐晦的提醒下秦甲,凡事小心,避免被郑平报复打击。
“等下二郎!”
秦奕正要抬脚离开,却是被赵庸叫住了。
“老叔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家那小子赵峥,最近要拜师镇子上兵马司教头林豹学习武艺。二郎你也是懂的,穷人家的孩子虽然上过几天蒙学,可认识的字也没有一箩筐多!”
“关键是,这个教头林豹,非要什么拜师贴,这就难倒我了!”
听着赵庸的话,秦奕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即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此时,他也明白,赵庸言语之中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秦奕,代替赵峥写拜师贴。
“我说老赵啊,你家那小子,怎么看也不是个练武的材料!就算学成了武艺,从了军,可现在天下太平,你让他上哪去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呢?”
“兵马司的林教头,我倒是了解,这人脾气怪的很,你就不怕你家那小子,到了他那里活受罪?”
“去去去!有你们几个啥子事?快干活!”
赵庸嘿嘿笑了几声,略微有些尴尬,看了下秦甲,又是看了下秦奕,眼神之中,充斥着秦奕能够答应下来的希望。
“看在赵叔照顾我的份上,二郎,你就答应了他吧!”
秦甲拍了拍秦奕的肩膀,像是在规劝。秦奕倒是笑了笑,他并不在乎代替别人写什么拜师贴,而是在思考,自己能不能借助这个机会,搭上兵马司或者是林豹这根天线,为好为自己将来,提供一个保证。
或者说是,万一将来,能够有什么需要用到兵马司的地方,自己也不必手忙脚乱。而且据秦奕所了解,这个林豹,似乎在西宁镇还颇有地位!
“赵叔,您就放心吧!这个拜师贴,我明儿个就送到你家去!再说了,赵峥也算得上是我自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的忙要是不帮,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秦奕自然是答应了赵庸的要求,毕竟他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个赵峥,和他的关系,也算不错。
“二郎,那就多谢了!我回头让婆娘,给你送几个鸡蛋去,作为谢礼!”
“赵叔,说的哪里话,二郎帮你是应该的,再说了,您不也是在染坊经常帮我嘛!”
秦奕听着自己兄长和赵庸之间的谈话,不禁莞尔一笑:“大兄,赵叔,你们先忙,我回去了!”
第十三章 姑娘,请你自重!
秦奕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跟嫂子讲过秦甲的事情后,他便回到自己屋中研习《策论集注》,以准备十月份的院考。
虽说此时才八月中旬,距离十月份的院考,还有一段时间,但这毕竟关系到秦奕,能否在科举上取得进展。纵使他拥有着前世的记忆,秦奕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一篇策论,其实就相当于一篇施政纲领,不仅要求写得好,还要符合实际。因为在往后的科举考试中,主考官会根据策论的内容,进行分门别类,选取最符合实际情况,并能够进行实践的内容,呈递给当地的掌政职官。
可以这么说,被选中策论的科举学子,算得上是半只脚踏进了仕途。这对于包括秦奕在内的所有学子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研习了一个时辰的《策论集注》,天色也就暗了下来,此时天空之中的月亮,虽然已经近圆,但尚有缺憾。
吃过晚饭,与父母说了些话,秦奕便再次回到自己屋子里,开始写作拜师贴。明日,他还要将其送到西城三保的赵家,交给赵峥。
月明星稀,自是秋风阵阵,中秋节的前夕,西宁镇的东城,依旧是那么的热闹。
即便是午夜时分,花满楼的客流量却不减反增,倒是衬托出东城的繁荣。
一直到次日清晨,来来往往的人,才逐渐少了下去。
今日是八月十五,自古以来传统的中秋佳节。然而,即便是这阖家团圆的日子,对于秦家来说,依旧是忙碌的一天。
尽管书院放假,但这并不意味着秦奕就能放松下来,他还要帮助父亲秦不害,前往城外巡田。这不仅仅是军户的职责,也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否则的话谁也保不准,田间地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他们还要依靠城外薄田的粮食,赚些额外的收入。
只是,当秦奕和父亲秦不害巡田回来的时候,却是见着自家院落门外,站着一名女子,同时还围观着其他的一些街坊邻居。
女子戴着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头上发髻插着一根玉簪,身上则是披着绣有牡丹花的斗篷。显然,这名女子的打扮,看上去非富即贵。
父子二人倒不是有多惊讶,而是让他们感到有些费解。
秦家在西宁镇并没有什么属于富贵人家的亲戚,这名女子是谁,怎么会突然来访?不仅仅是父子二人心中有疑惑,围观的街坊邻居,也同样有。
女子身旁跟随着丫鬟,也同样戴着面纱,丫鬟将女子围在中央,不让众人靠近。众人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得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女子会不会是秦不害在外面养的小妾?”
“瞎说什么?老秦那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再者,他家穷成这样,谁看得上他?”
“女子衣着不凡,想必不是寻常人!”
众人多有议论秦不害的,说的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都在瞎咧咧什么?俺老秦,啥时候对不起自己家的婆娘?”
秦奕的养母张氏,此时就站在门口,她也同样对这件事好奇。当他听到秦不害这么一嚷,倒是脸上浮起了笑意:“老秦回来了?大家让一让!”
“娘,发生了什么事?”秦奕眼神略过女子,“不知这位小姐,此来何事?”
张氏并没有回答秦奕的话,她的神色,已经告诉秦奕,她也是刚刚得知这一件事的。或者说,女子到来的时间,恰好和秦奕及其父亲巡田回来的时间,相一致。
“秦公子,昨日的事情,就忘得这么快?”说话的并不是女子,而是她的丫鬟,此时一名丫鬟分开围观的人群,径直来到了秦奕的面前,“若不是我家小姐记得你的名字,否则也打听不到你就住在这里!”
听着丫鬟的话,秦奕倒是嘴角翘了起来,他也已经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各位街坊邻居,请回去吧!这位柳姑娘,欠了我几本书而已,她今儿个是来还书的!”
秦奕不想惹麻烦,因此胡诌了几句,其目的自然是要打发围观的街坊邻居。
“我就说嘛,肯定是跟秦奕有关!”
围观的人听着秦奕这么说,旋即失去了兴致,不出半刻钟便是散去了。
“仲奕啊,真的没事吧?”张氏看了看女子,略微有些担心,“老头子,我们到一边去!”
但她也是个细心之人,自然瞧得出女子一行人,并没有什么恶意。
“如烟姑娘,随我进屋吧!”秦奕见着自己父母走远,便是做出了个请的姿势,他大概猜出了柳如烟今日为何来找自己,“你倒是与别的青楼女子有些不同!”
“家徒四壁,请见谅!”进了屋中,秦奕收拾了下座椅,倒是有些自嘲,“姑娘请坐!”
他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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