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懂这党的领导方面存在问题的问题的吗,别人都给好几张单子,到我这里就一个单子呢,?是不是不想给我办理,求帮助,谢谢

每天登录十八腔,分享自己美好心情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为什么要让你~
若爱只如初见99
奔跑的晨曦
又有多少人是能够经得住诱惑呢,早安
迷路的小羔羊。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是你 荣
你瞒我瞒_74
“ 现在的我:很相信顺其自然; 别说我不在
Ps:啊哦~只能在客户端里面玩哦~  这本书不是我写的,是一个我认为还算比较有思想的九零后女子,翟墨写的。因个人比较要脸,不愿意宣传自己的东西,于是为了生活和我所理解的自由,故无偿为她宣传。希望朋友们一定关注。   这本书讲述了一个女孩的悲惨经历,她从生下来就差点儿被父母遗弃,在被舍弃的人家和父母之间被来回推送了很多回,她的姥姥还曾出主意要把她丢进厕所……她就在被遗弃中不断地长大,并努力学习,后来被大学开除……后来,她竟然找到了所谓的爱情,当然,最终无果……  因为她的个性和贫穷,她在不断地受着伤害,被冷漠,被奚落……虽然抱怨了一些,但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去伤害过任何人。  首先,她的个性感动了我,看完了这本书,她的经历感动了我。读完这本书,也许你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也许你会说,她凭什么要这样做呢?凭什么在爷爷死去的时候还不回家?凭什么选择了学校却不去考试?也许,你还有那么多疑问……  在这本书中,我读到了高尔基的《童年》,想到了梵高,想到了卢梭,想到了简爱是如何执着于她的爱情……如果你以一个评价别人的小说的姿态去评价,那么你会挑出很多的毛病,甚至,你可以说这是一本失败的小说,你可以说这本书的故事框架、情节安排等等都太差了,但如果你有睿智的眼光,你一定会发现她个性的魅力和深刻的思想。与其说这是一本小说,不如说这是一本悲哀的纪实。  这是我见过的九零后最深刻的的文字,很多人都吃过苦,但往往都已屈服于命运,而她甚至根本没有学“乖”一点儿,而是从那种糟糕的经历中汲取营养,让那些过去变成财富,继续着执着的思想和坚持。  在我看来,她就好像被这个时代所驱逐一样。我个人狂热地追寻着自由?而自由和宽容到底距离这个世界还有多远?  尽管我自己的生活已然很艰苦,工资只有两千块暂时,但我愿意每个月拿出几百块钱支持她坚持自我;我每天上班八个小时,但我愿意每天拿出三个小时来为了真诚和感动而做这样一件事:让更多的人了解她,看到她。对她做出理解,而不是试图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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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我想和你说说话
  1  我想和你说说话,仅此而已。  无论你是我的朋友,还是仇敌,还是那个未来的我,还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只要不是我的亲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不一定会及时地看到我这些话,但无论过去多久,无论我明天是死去,还是像个隐士那样活着,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裕,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学生,还是老师,只要你能看到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话,你就会在爱与不爱、灵与肉、事实与假象、活着与死去之间就纠缠不清。我是说,你就会觉得自己是时候认认真真地生活一回了。  我会选择讲故事的形式,也就是小说的形式,也就是你最能留下印象的形式,在这几天之内讲完前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要是你觉得做每件事情,都得有一个动机,而又对于我写这本书的动机感兴趣的话,那么我肯定会告诉你,如果“死亡”算不上是我“活着”的方式,那么读书和写作就是我唯一的活着的方式。虽说吃饭、穿衣、睡觉等等是人的生存必不可的活动,却不是真正的活着的感觉。换句话说,活着的感觉并不是说一个人会做一些先天就可以做的事情,本能就可以做的事情,而是超越本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我怎么知道机器人和人的区别,怎么知道动物和人的区别,怎么知道植物和人的区别。  在看这本书之前,你真应该先看看《麦田里的守望者》,真遗憾这么晚才看到这本书,他说要是有一个作家,让你读完他的书后想打电话给他,和他做朋友,那么他就是个好作家。我只想对他的亡魂说,我不仅要做他的朋友,而且本来就是他的灵魂的一部分。他敞开他的灵魂,就是为了接纳更多的灵魂,而我愿意归属于他的一部分。  《麦田里的守望者》就像是一个隐喻,提醒我是时候写下这本书了,不然以后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虽然我过去也经常绝望,却没有一次绝望像今天这样来得这么彻底。二十岁了,我以前总是怀疑自己活不到二十岁,怎么就二十岁了呢?我反问自己的时候,不是带着长大成人的欣喜的心情,而是带着无法与世俗社会决裂的羞耻的心情。我知道,要是我真的来一场彻底的决裂,我肯定活不过二十岁,至少不会活得这么轻松,仿佛是真实被谎言打倒,谎言骗我活了下来,真实却没能引诱我死去!  为了我所理解的自由无偿为一个我觉得有思想的九零后女子宣传。她的文字是我所见过九零后里最深刻的。我与她素不相识,之前没有见过,之后可能也永不会见。希望大家能够关注她,帮助和支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如果我发现有思想的朋友,我愿为了他/她无偿宣传,像现在宣传她的东西一样。如果有人愿意与作者联系,可给我留言。
  第二章
一封非比寻常的信  第二章
一封非比寻常的信  2  这些日子颇有戏剧性,不过按照时间顺序,我首先得从学校说起,而需要说清楚我作为一个学生在学校的生活,只需要随便抽出我哪一天的生活,就可以验证了。  按照以往的日子,除了吃喝拉撒,我当然不是在读书,就是用电脑写作,而读书和写作的时间在某一天都是不固定的,当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只有当极为强烈的快感或者痛感侵袭我的时候,我才会在网上写作、交流。  我们这个时代区别于其他的时代,就在于我们可以一方面做隐士,而一方面又不必孤独至死。我的孤独在于,我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而和家里人我一年都不会打一个电话。你可以认为我这个人很无情,可是并不是因为我总是遗忘他们或者仇恨他们,才不打电话回家,而是无论我怎样去看待我和我家人的关系,我都找不到最想和他们说的话,我甚至觉得我和亲人之间是不需要语言的,除非是生老病死这样的大事才可能让我们之间的存在感突显出来。要是他们不联系我,而我又一个人可以在外面自力更生,我也许就会变成一个没有亲人的人。  陌生人只是一个代号,真正的陌生并不是素不相识,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是被证明无法与之交往的人。所以,网上那些几乎覆盖到整个地球上的人,总有那么一些陌生人是潜在的朋友,而我在孤独至极的时候,总是能用第六感,我称之为灵魂的嗅觉,来发现那些我生命中潜在的朋友。  我这样说,并不是要取消现实生活的意义,只是因为现实太刺眼了,就像长了一个脓包的脸蛋,无论那个脸蛋是丑还是美,只要是真实的色彩,都只是一个长了脓包的脸蛋;再说,网络也不完全是脱离现实生活,网络的历史越长,它甚至会变成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手和脚,就像呼吸那样自然。当我们需要在灵魂上进行新陈代谢的时候,网络就像是一个马桶,你想怎样发泄就怎样去发泄,马桶才不会在乎你的排泄物是香的还是臭的呢。  这一天的非比寻常之处,在于我刚刚给系部主任写过一封非比寻常的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申请书  名为申请书,实际上,不过是写给您的一封信,也显得您之所以看这封信,是因为工作需要。在某种意义上,同你所需要处理的公务并不冲突,尽管我所申请的事情,会令您为难,更准确地说,超出您的权限管理范围内,从而觉得我荒唐,不知天高地厚。当然,您完全可以怀着对我偏爱的心情,读完这份申请书。  直说吧,我不想参加期末考试,就像这一年以来,我无法忍受在教室上课一样。  您肯定会对我为何这样做,产生了一定兴趣,甚至于,期待我有条不紊地列出一系列的理由,要是您觉得我这些理由不容置疑,要是对于下面的任课老师,上头的领导都有协商的余地,要是能在您的权限,甚至于情面范围内,可以如我所愿,您肯定会不遗余力。  首先,我一直以来没有上课,这种学习方式得到了您和辅导员,甚至于所有任课老师,甚至于所有同学的默认,想必,比您更高一层的领导,也有所耳闻。既然大家对于这件事情,都可以默认,为什么偏偏最后一步,最后一个形式,还是无法幸免呢?假如,维持我这最后一步的屈服,就维护了整个学校神圣不可侵犯的规章制度,那么,我之前所犯的罪过,岂不是该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了吗?  其次,要是您已经完全理解,我为什么不去上课,那么,您也可以完全理解,我为什么不去参加考试。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演讲口才老师给我十倍于同学们的时间,上台只需要说同学们所说的十分之一的话,就代表我通过考试了,但是我拒绝了,虽然花了半个小时,可是我一个字也没有说。我并不紧张,只是,我太相信自己保持沉默的权力了。类似于这样的笑话,对于一个严肃对待生活,珍惜生命的人来说,无疑是一次侮辱。  要是您直到现在,还无法完全理解我为什么不去上课,我这里,再说明一下,也就解释了,我为什么不去参加考试。  第一:正如所有渴望自由和惬意的生活的人一样,我也渴望,毫不委屈地信心百倍地做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而不是懒洋洋地做并非自己所愿的事情。  第二:为什么我的信心没有被那些老师所鼓动起来,反而,我需要在文学和哲学书中,踏破铁鞋才能获得安慰呢?或许,您可以说,我的天赋和胆量不同寻常,而那些老师却没有那样的天赋和胆量,他们不是以每个学生所能获得最有价值的知识为目的,而是在一个稳定的职业上,正如杀猪宰羊耕田一样,别人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第三:有些学生只能在老师的引导下,才能安心地学到东西,所以,这种集体听讲的授课方式,从很多方面来说,的确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因而,我不上课,不代表我否定现有的教育制度。在没有找到解决的有效方法之前,每个不满于中国现有教育制度的人,顶多只是怀疑家罢了,谈不上改革家,就更谈不上彻底否定现有教育制度。  第四:我不认为,我听了所谓的教育学、编辑学、美学等等课程,就能对其产生极大的兴趣,相反,很可能会妨碍我的审美观,我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教科书是怎么写出来的,我甚至帮人家写过教科书,连我自己所写的教科书,我都看不下去,更何况,还要我去学习所谓的教科书呢?  第五:无论是从历史角度来看,还是从人性角度来看,共产党作为一个本来应该负责的执政党,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因而也就取消了追究的问题。  第六:考试本身作为一种源于历史传统的制度,正如金钱用来衡量事物的价值,但金钱不是万能的,有时候还有铜臭味,考试也同样如此。一些知识、一些思想、一些感悟一旦被标准答案所固定起来,一旦达到低级的目的,便束之高阁,必定会发霉、腐烂。  第七:假如,你们的考试题目,纯粹为了让学生及格,让学校的营业得以合法化,然后就把大概的答案都告诉同学们,同学们只要花一两天时间背好答案,长此以往,就可以获得所谓的文凭。最后,你们为彼此四年以来的不光彩的勾当,感到心满意足,至少不会问心有愧,那么,我宁愿不参加考试。  第八:假如,你们的考试题目,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常识,换了幼儿园小朋友如果背诵好了,也做得出来的常识,那么我拒绝参加考试。  第九:假如,你们的考试题目,还受着参考答案所左右,像数学公式那样,只要背诵过一些公式,就能用套子套住,那么,我拒绝参加考试。  这样的假设可以有一大把,但是我不想浪费精力去说,这样的例证已经很明显了。  最后,值得声明的是,我写这封信,除了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全心地投入到自己接下来可以阅读的成百上千万字的好书中,再也没有别的目的。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想让您看到我的诚意,可以相信我,不是一时兴起的胡言乱语。  您一定还没有忘记,我曾经对您说过,要是我考不上重点大学的研究生,我宁愿不要文凭。那么,在这里,我还是得保证,我将不惜屈辱地,为之后四年的研究生生活,接受最后一次考试,并且,为这次考试做好充分的准备。  3
  3  无论我给谁写信,总是极力避免用客套话,比如开头的“你好”,结尾的祝福语和署名之类的话。  我是用邮箱发过去的,我曾经参加过学校的一次论文比赛,辅导员让我请主任做指导老师,所以就给了我他的邮箱号码。我从来没有在生活中正儿八经地打量过他,只记得公布栏上贴着他的照片,看样子是一堆肉山,没有胡子,皮肤白得要命,可是在简介中,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上次参加论文比赛,他作为我的指导老师,甚至只看了几分钟就告诉我不必再徒劳了,说是不合规矩,意思就是写论文一定得符合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公式,不然就是胡说八道。尽管我所写的论文是关于尼采,而且我本来第一句话就说明了,为什么写尼采的论文绝对不能按照一般论文的格式去写的原因,可是后来还是删除了那句话,有些话在自己看来是绝对真诚的,而在别人眼里却往往充满火药味。  我等他的回信等了好几个小时,在这好几个小时之间,当然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辅导员,就是那个又胖、又矮、又不注重穿着打扮,一天到晚看见谁都能摆出一副笑脸的女人,坦白说,若不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尽管我是班上最难管制最讨人厌的学生,我们早就可能变成了一见面就会恨得咬牙切齿的仇人。  这会儿,她打电话给我,她有两个手机,三张手机卡,每次她用我没有备注的不熟悉的那个号码打来,我都不想接电话。就让手机就那么响着,好像在欣赏音乐似的,一开始我会猜测是谁的电话,不过通过排除法后,我就知道,最可能的是她的电话。知道是她的电话,我就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情,不是叫我早点起床,就是叫我晚上烧热得快的时候不要被发现,再不然就是最近帮她写书的事情。  我按下接听那个按钮,继续保持沉默。  “胡梦衣吗?怎么了,刚才在干嘛了?怎么不接电话?”她还是能以一个稳重的老师的身份,心平气和地问我。  “我不知道是您的电话,刚刚猜到,您有好几个卡号是吧?”我有些生气地故意这样说。  “嗯,你刚才是不是给主任写了一封信?我告诉你,主任他很忙,不要给他写信,现在的学生都不知道怎么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成天发短信来问,你写的那封信那么尖锐,无论是主任还是老师,看了都不可能不生气的!”  她终于用强硬的口气和我说话了,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一次。你简直不能想象,她不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尤其是现在愤怒的样子。  “你看了那封信吗?”气急了,我就不会再假惺惺地尊称她为您,本来不生气的时候,要我对她说,您怎么怎么样,就浑身起疙瘩。  “嗯,当时我还有几个老师都看了,现在还在讨论你的事情。”  我真是气疯了,我给别人的私人信件,若是没有我的允许,收信人擅自给别人看,对我真是莫大的侮辱。尤其是那些并不能理解我,看完了只会哈哈大笑的人,他们现在就一定在嘲笑我,我灵魂的嗅觉已经觉察到了。  我根本就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也不想听下去,那边又哇啦哇啦地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就挂了。  假如你不能通过电信,也就是网络和手机类的玩意儿联系到我,那么就永远联系不到我,在这个意义上,我算是一个遁世隐居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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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在六人间学生宿舍  4  这时候,寝室六个同学中,除我之外,只有章蓝在寝室,她正在床上假惺惺地用手机和男朋友调情:  “你在干嘛呢?”  “哦,在晒太阳?”  “要是我们一起晒太阳就好了。”  “你就不怕我坐在你身上吗?你长得那么帅,别的女生看到了,会嫉妒我的。”  她又变换了口音,也许是意识到我刚刚接了个电话,知道我在床帘里面,担心我听了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当然,她的家乡话,我一句都没有听懂,也没有心情去听。在这里记录一下几句话,只是为了说明我所在的寝室的环境罢了。  无论她和多少男人调情,无论她的电话多么频繁,聊得多么晚,她都会告诉你,对方是她青梅竹马的哥们。  她总是不承认自己有男朋友,只有在别人半开玩笑地说她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她才会更做作地说:“我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其实我是有男朋友的,只是我不想说出口罢了。”当然,也有些时候,在她谈到某些单身女生的时候,会突然说一句:“其实我是有男朋友的,你们想知道吗?”  现在,这个和她调情的男人,她称之为哥哥,实际上她一个亲哥哥都没有。  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不是那种能让人看一眼就被吸引住的人,而仅仅是一个你不能说她长得丑的人。  要是你长期和她住在一块儿,就会被她那种极端的虚伪的架势搞得晕头转向,明明在你讨厌她的时候,她却突然对你好得不得了,明明在你需要她帮个举手之劳的时候,她却对你小气的要命,连向她要个厕纸应急,她都会找一堆借口,说自己的纸不是一般的纸,是很贵的纸,上厕所太浪费了。而你讨厌她的时候,哪怕你打碎了她的碗,用她的卫生巾,叫她陪你上街,她都会欣然从命。  不过我从来不觉得,她是好心要帮助你,觉得你确实值得她去帮助,需要她帮助,而是要看她的心情,看她是不是有求于你,看她所做的那件事情是不是更有利于她自己。  寝室总是老样子,有些地方你第一次看到它是那个样子,它就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我不能说我喜欢或者讨厌这个寝室,我只能说我对它没有感情。在我绝大多数可以记起来的梦中,很少是以寝室为背景的,我常常会梦见家乡,而梦里的家乡和现实中的家乡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但是只要在梦中被我意识到的家乡,那就一定是我的家乡。  我们这样的集体宿舍一点儿也不人道,只要一打开门,里面什么东西都看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大门上还有安装了一个透明的玻璃,任何一个外人,只要他想往里面一瞧,就可以看到整个寝室的面貌,就会看到随意搭在床架上的内衣内裤,随意扔在书桌上的零食和垃圾,房子中间横冲直撞的拖鞋。  总之,你完全没办法想象,这是一个人长期居住的像家一样的东西,你可以说,我住在一个走廊的过道上,或者住在屋檐下,甚至于比一间单独的小茅屋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在宿舍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关注,尤其是在什么节日的时候,要是在节日的时候,你不和她们一块儿吃饭,不送给她们礼物,她们就会把你排除在她们的圈子之外。她们总喜欢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来衡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她们永远不会理解我所说的灵魂上的交往。  所以,在我的手机和QQ好友中,一直都没有把她们纳入可以说话的对象,一方面因为她们确实不理解我,另一方面也因为我确实没有必要,让那些不理解我的人去理解我。  对我来说,没有在我手机上,或者邮箱中,或者QQ中留下痕迹的人,都算不上认识我,顶多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知道我哪一天生日,知道我平时都干什么,知道我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丑,知道我老家是哪里的。如果这样也叫做认识我,那么可以说,我小时候放的那头黄牛认识我更多一些。
  @沈彻 5楼
20:25:18  第三章 在六人间学生宿舍  4  这时候,寝室六个同学中,除我之外,只有章蓝在寝室,她正在床上假惺惺地用手机和男朋友调情:  “你在干嘛呢?”  “哦,在晒太阳?”  “要是我们一起晒太阳就好了。”  “你就不怕我坐在你身上吗?你长得那么帅,别的女生看到了,会嫉妒我的。”  她又变换了口音,也许是意识到我刚刚接了个电话,知道我在床帘里面,担心我听了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当然,......  -----------------------------  关注,支持!
20:25:18  第三章 在六人间学生宿舍  4  这时候,寝室六个同学中,除我之外,只有章蓝在寝室,她正在床上假惺惺地用手机和男朋友调情:  “你在干嘛呢?”  “哦,在晒太阳?”  “要是我们一起晒太阳就好了。”  “你就不怕我坐在你身上吗?你长得那么帅,别的女生看到了,会嫉妒我的。”  她又变换了口音,也许是意识到我刚刚接了个电话,知道我在床帘里面,担心我听了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当然,......  -----------------------------  @神仙姐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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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我和章蓝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因为我对她从来都保持沉默,而她也欣然地对我保持沉默。可以说,这样的境界比纯粹的路人所能维持的境界要高一等,当然,当她在假惺惺地把一个橘子分成六份的时候,也没有落下我。  我不太习惯去拒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因为那样等于公然承认,那个人是假惺惺地给你东西吃。我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就是因为在一个寝室,如果不是在一个寝室,而是车上,她在吃东西也许会递给旁边的陌生人吃,那么,人家拒绝她的话,很明显就是觉得她用心不良。  她就住在我的对床,就算对于她每天晚上要打几个小时电话,直到凌晨一两点钟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冲她大喊大叫。尽管我在想象中,已经千百次地冲她嚷嚷了,这也是我怯弱的一面,对于眼下马上就要面临的危险,我从来都是本能去避免,而对于像死亡那样遥不可及的大事,却能让我泪流满面地真正地沉醉其中,对于死亡的幻想本身就是一个死而复活的过程。  我掀开床帘,想喝一点儿开水,她好像意会到我脑子想的事情,就冲我说:“胡梦衣!早就没水了,这次你要买水了,下去把水桶带上。”  我很反感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于是我在寝室里来回走动着,并不理会她的话。我又假装上一次厕所,洗个脸,好像是打算下楼去吃中饭的样子,实际上,现在才不到十一点钟。不过,如果早饭和中饭一起吃的话,我从来都是在十一点前吃早中饭的。  我还不想那么快地以俯首听命的姿态,马上就拿水桶下去买水,就自个儿整理一下床铺,穿着一双就快掉底的高跟鞋,一件淡黄色的旗袍,然后再搭上一条披肩,总之,我故意在镜子前搔首弄姿了好一会儿,就是不理会她的话,更加不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她的命令。  “胡梦衣,你这身衣服,配你这身材,好漂亮啊!在哪里买的?我就穿不出这样的感觉。”她十分羡慕地说,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我这么精心打扮似的。  她嘴里应该还有一句话,按照她那圆滑的性格是不可能问出来的这样一句话:“是不是在外面和哪个帅哥约会啊?”  再不然,她要是再狠一点,会这样想:“是不是在外面被人包养了,要去赴约啊?”  因为我平时都是独来独往,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男朋友来,她这样猜测,正好符合她那样睥睨的眼神,这眼神好像还在说:“别以为你穿上一身漂亮的旗袍,就觉得你比我更漂亮了,告诉你,我要是打扮出来,那真是天仙下凡!”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念头,根本就不想回答她的提问,想笑也笑不出来。  她只是随便问一下,并不见得多么关心我,或者真的嫉妒我,我和她半斤八两,都不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吸引别人的人,除非是我化好妆,穿上这条新买的旗袍,在校园里随便逛一圈,肯定大伙儿的眼神会不一样。也许他们看到我并不会觉得我有多么美丽,只是会情不自禁地要多看我几眼。  “你要是穿这一套出去逛逛,再去化妆店化个免费妆,保准你成了全校的名人!”她每次都能从别人的眼神中,准确地琢磨到一些信息,有时候不由得我不怕她。  她接着说:“我有一张化妆店的会员卡,一个月可以免费化妆一次。”  说完,她毫不犹疑地把化妆卡递给我。  “今天是你的生日,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听她这么一说,我终于弄清楚了,她为何突然送给我人情的缘故了。真是令我吃惊不少,我居然没有想到,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是说我忘记我生日是哪一天,而只是从起床到现在,我没有想起来罢了。  看来这套衣服的确穿得正是时候,只是今天的心情太糟糕了。也许化一下妆,我脸上的愁容和丑貌就会消失,而那些路过我的人都会被我吸引住,虚荣心多多少少会带来一些快感。当然,在我出去吃饭之前,还是先出去了一趟,故作神气地下楼去买了一桶矿泉水。  我所见过九零后最深刻的文字。与她素不相识,之前没有见过,之后可能也永不会见。希望大家能关注她,给帮助或支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如果我发现有思想的朋友,我愿为她/他无偿宣传,像现在宣传她的东西一样。如有人要与作者联系,可给我留言。我如此做的原因:为了我所理解的自由。
  @沈彻 8楼
20:31:26  5  我和章蓝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因为我对她从来都保持沉默,而她也欣然地对我保持沉默。可以说,这样的境界比纯粹的路人所能维持的境界要高一等,当然,当她在假惺惺地把一个橘子分成六份的时候,也没有落下我。  我不太习惯去拒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因为那样等于公然承认,那个人是假惺惺地给你东西吃。我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就是因为在一个寝室,如果不是在一个寝室,而是车上,她在吃东西也许会递给旁边的陌......  -----------------------------  再支持!
20:31:26  5  我和章蓝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因为我对她从来都保持沉默,而她也欣然地对我保持沉默。可以说,这样的境界比纯粹的路人所能维持的境界要高一等,当然,当她在假惺惺地把一个橘子分成六份的时候,也没有落下我。  我不太习惯去拒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因为那样等于公然承认,那个人是假惺惺地给你东西吃。我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就是因为在一个寝室,如果不是在一个寝室,而是车上,她在吃东西也许会递给旁边的陌......  -----------------------------  @神仙姐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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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26  5  我和章蓝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因为我对她从来都保持沉默,而她也欣然地对我保持沉默。可以说,这样的境界比纯粹的路人所能维持的境界要高一等,当然,当她在假惺惺地把一个橘子分成六份的时候,也没有落下我。  我不太习惯去拒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因为那样等于公然承认,那个人是假惺惺地给你东西吃。我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就是因为在一个寝室,如果不是在一个寝室,而是车上,她在吃东西也许会递给旁边的陌......  -----------------------------  @神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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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去化妆店免费化妆  6  就像章蓝所希望的那样,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已经很久没有化妆了,还是两年前,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觉得有必要纪念一下,再说,是我自己奖赏自己的礼物,庆祝自己考上了大学。  那张照片真是好看,我还放大了,放在床头,不过她好像总是另外一个不同于我的美女,每天都以冷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你怎么会是我,你怎么长得有我这么美?我怎么会像你那么丑?”  我还没有对社会产生那样的感觉,觉得没有死去马上就会疯掉的感觉,于是,我就高高兴兴地去了化妆店。  稍微精明一点的商家,假如不是卖那种日常必需品,比如吃啊,穿啊的用品,一般都会放个高音喇叭,宣传一下优惠活动,实际上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罢了。  现在我去的这家化妆店就是这样,每天门外都摆放着赠送品,开着音响,作为诱饵。  我突然觉得,拿着卡就让人家免费帮我化妆这件事情,很难说出口。  于是我在里面逛了好一会,一会儿问哪些产品是打折的,一会儿问哪一些产品有什么效果。老板娘已经看出来,我没有真心要买的意图,她那张化妆后的老脸突然从笑容中拉直了,直冲冲地问我:“你要是不打算买,我就懒得介绍了。”  我越发不想在这里化妆,但是就这么走了,很没面子。于是,我亮出了那张卡,无论如何,这是她们店里的规矩,这点小诚意都没有,以后她们做生意就不方便了。  “我想化个免费妆,这是你们化妆卡上写着的。”我一边说,一边把化妆卡递给她。  “怎么不早点说?我去查一下账号,我们这里只负责一个月免费化妆一次,这不是你本人的卡吧,怎么看着那么眼生啊?你先等会儿。”  她这样说着,好像我来这里就是来听她抱怨似的,丝毫也感受不到作为上帝的顾客所应该受到的尊重,更何况,她们的广告做得那么有人情味。  我现在要后悔也来不及了,从一开始接受章蓝的建议,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老板娘磨磨蹭蹭的,店子里来个什么别的客人,她马上就转过头去,和别的客人搭话。就在她终于有时间帮我化妆了,还是有些漫不经心地,总是转头去看有没有客人来,实际上,老板就是坐在收银台上,还怕客人赖账不成?  终于化好妆了,她不住地赞美自己的化妆技术,说我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比起刚才从店子里进来的那个人,简直就有天壤之别。  我很清楚她的意思,一个是化妆后的美女,一个是没化妆的没精打采的丑女。我甚至没有礼貌性地说声再见,去回答她出于虚伪的客套所说的再见,因为我想我再也不会来到这家化妆店了,再也不会忍受这样的轻慢了。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眼里所见全是美女?尤其是那些厚颜无耻的男人,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眼福和虚荣心,却说不喜欢女人化妆。他们只是想要那种不化妆也美得惊人的女人,而不是一个不化妆就丑陋的女人。  他们对于女人的外表要求得越高,只能代表他的虚荣心越强,而不能代表他对那个女人越爱,因为美是没有止境的,你永远无法等到一个最美的女人来相爱,却有可能找到那个你最爱的你认为美的女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那么女人就不会化妆;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男一女,那么女人也不会化妆;非得这个世界上像事实存在的这个世界一样,除了一男一女演戏之外,还得需要千千万万个男男女女来观看,各自才不会为不自然的化妆而感到不自然。  章蓝倒是经常化妆,而且经常是浓妆艳抹,桌子上摆满了胭脂水粉,谁叫她是我们寝室唯一一个“官僚阶级”,不但她爸爸是在部队是高级军官,她本人也是班上唯一的一个党员。反正她迟早都要去军队混的,还要出国,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我就搞不清楚了,我从来不主动和她搭话,对于她的了解,一般都从其他的同学的闲聊中,或者从她自己一天三分之一的电话生活中听出来的。  我真是纳闷,为什么动不动就一天到晚打电话?为什么她不买一台电脑呢?好像她说过自己家里有电脑,就是没带到学校来,既然连私人洗衣机都买了,既然有机会出国旅游,既然可以每个周末都出去约会,夜不归寝,怎么会连买个电脑的钱都舍不得花呢?  我没有直接回到寝室,而是先去了食堂。一楼食堂饭菜最贵,因为学生用餐最多,最高的四楼饭菜最便宜,就在同一栋楼,饭菜都会按照人流量来规定价格和菜种,可见市场竞争多么残酷。  不过我总是选择最便宜的一家食堂吃,也就是四楼,偶尔也去吃一下一楼的菜,纯粹是为了换个心情。你知道的,在不同的地方吃饭,会有不同的心情。当然,饭菜好一点,心情也会随之好些的。  四楼有免费汤,可是你根本不能说那是汤,只能说是一锅剩菜混合在一起煮成了开水的大杂烩。就算是这样,我们还得感激不尽,因为别的地方并没有免费汤,想要喝汤,哪怕一小勺,最少要三块五毛钱,相当于我一餐的生活费。这种剩菜混合开水的免费汤,有时候还会淘出一两块肉片和火腿肠,一般的话里面混合的菜有白菜、海带、鸡蛋、西红柿。乍一看好像还很营养,只是你没法叫出个最营养的名称来。  一般说来,我总是花二元五角钱,就可以饱餐一顿了。所以,无论我家人给我寄多少钱,我总是能用最低的消费度过去,除非我买了别的东西,买了必不可少的生活和学习用品,我才会担心没钱吃饭,才会陷入到绝望的边缘,而这样的痛感我往往可以化为悠然的诗情,在写诗的快感中获得一些力量。  我所见过九零后最深刻的文字。与她素不相识,之前没有见过,之后可能也永不会见。希望大家能关注她,给帮助或支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如果我发现有思想的朋友,我愿为她/他无偿宣传,像现在宣传她的东西一样。如有人要与作者联系,可给我留言。我如此做的原因:为了我所理解的自由。
20:31:26  5  我和章蓝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因为我对她从来都保持沉默,而她也欣然地对我保持沉默。可以说,这样的境界比纯粹的路人所能维持的境界要高一等,当然,当她在假惺惺地把一个橘子分成六份的时候,也没有落下我。  我不太习惯去拒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因为那样等于公然承认,那个人是假惺惺地给你东西吃。我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就是因为在一个寝室,如果不是在一个寝室,而是车上,她在吃东西也许会递给旁边的陌......  -----------------------------  @神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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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永愈打倚奥粪惰垦h53
20:31:26  5  我和章蓝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因为我对她从来都保持沉默,而她也欣然地对我保持沉默。可以说,这样的境界比纯粹的路人所能维持的境界要高一等,当然,当她在假惺惺地把一个橘子分成六份的时候,也没有落下我。  我不太习惯去拒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因为那样等于公然承认,那个人是假惺惺地给你东西吃。我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就是因为在一个寝室,如果不是在一个寝室,而是车上,她在吃东西也许会递给旁边的陌......  -----------------------------  @神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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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  来啦……
  @神仙姐姐楼
20:54:04  报告  来啦……  -----------------------------  我们是不是认识啊?
  @神仙姐姐
20:54:04  报告  来啦……  -----------------------------  @沈彻 17楼
20:55:23  我们是不是认识啊?  -----------------------------  四海之内皆兄弟姐妹撒
  睡觉前一顶……
  @神仙姐姐楼
23:01:21  睡觉前一顶……  -----------------------------  谢谢你。
  确实写得很好,很有思想,不虚此行
  不忘国耻日  顶贴更有劲!
  @素灵梵 22楼
09:03:44  确实写得很好,很有思想,不虚此行  -----------------------------  受益非浅!
  @素灵梵 22楼
09:03:44  确实写得很好,很有思想,不虚此行  -----------------------------  太谢谢你了
  第五章 被开除和被奚落的时刻  7  吃完饭后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正是夏天,我一般都会把午休的时间节省下来,那么在晚上十点之前就更容易睡着。  要是我从外面回到寝室的时候,里面正好空无一人,那么我就会觉得,这是幸运的一天,因为这一天大家都碰巧让我一个人独自享有这个本来极为拥挤的空间;  要是我从外面回来,看到满屋子的人,我就会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明明我是要回寝室的,要是没有必要回到寝室,我就会在寝室门口呆一会儿,然后随便去哪里走走;  要是非得回寝室拿个东西,我也巴不得马上离开。  早上起床的时候,我总是要等寝室安静下来,才有心情爬起来,不然的话,我就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有谁会每天一起床就发现自己误入世界呢?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怀着这样的心情回到寝室的,那么你就会很容易理解我,为什么一回到寝室就想大发脾气。并不仅仅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她们一群人,有自己寝室的,也有别的寝室的同学都在谈论我。  她们起先以为我不在场,所以把我的“种种恶行”说得无以复加,我进了门,她们还是没有理会我,连头也没有转过来。  要是按照我所想象的那种发泄的方式,我肯定会一个一个地给她们扇几个耳光,哪怕她们群起围攻我,把我打得半死不活。  你已经知道,对于马上就要面对的危险,无论我怎样下决心去冒险,最终还是会本能地避免。我拿起放在床头的洗澡桶,从人群中挤过去,在厕所里面把水开到最大,以为水声越大,我要反抗的决心就越强。  可是根本就不管用,她们还是那样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我干脆把桶里面的水全部倒在地上,把自己的洗澡桶摔在地上,摔得越大声越好,然后头也不回去往校门口的那块大草场上走去。  你真应该看看我刚刚化好妆,跟天仙似的脸上被泪水洗掉的样子,眼睫毛上的液体和画好的眼线,全部都被泪水冲到脸上,我根本就没心情去擦,再怎么去擦都一定难看极了。  那时候你要是第一次在路上碰到我,肯定以为我是一个化妆技术很烂,却又没有勇气不化妆的人。  你只要听听她们是怎样羞辱我的,没准儿你会哭得比我更厉害。我真不想再回忆这个场面,可是不继续说下去,故事就会变得残缺不全。  每当我从食堂回来,都会习惯性地先不敲门,而是从门上那个透明的玻璃上去看一眼,看到底有多少人在里面。但这次,我根本不用靠近玻璃去望,就听到了一个很刺耳的声音:  “什么?告诉她被开除了?哦,哦,好的,拜拜。”  我听出来了,这是对床上铺陈未在接宿舍固定电话时的声音。  “谁呀?开除谁?胡梦衣在床帘里面吗?”又是一个外寝的同学的声音。  “我才看见她在四楼吃饭呢,化了妆跟妖精似的,我从来没见过,一眼看去真是认不出来,这会儿肯定在哪里约会,说不定是在网上勾引的哪个又老又色又滑头的大色狼。不然,凭她那点儿长相,去哪里钓金龟婿啊?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她有朋友。”  “对,我一点儿也看不惯她,一开始吧,和她打招呼,算是对她客气了。切,她就像个瞎子,从来不给我回礼,问她去干嘛了,她就说去图书馆,我看啊,八成是医院出了证明,证明她是精神病,这会儿要送她去上精神病院的吧!哈哈!”  “开除好,早就应该开除了,谁像她那样,成天像个幽灵似的,一年都没去教室上课了,从来不上体育课,每次期末考试在考场不会坐到超过半个小时。她以为她是谁啊?比我们都聪明是不是?”  “我最讨厌辅导员,那个胖女人,她凭什么不早点惩罚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还老是叫我们帮她传口讯给她,可她从来不给我们好脸色看。我真不知道,我们辅导员那么胖,可她的老公却是个十足的竹杠,他们到底是怎么谈到一块儿去的,这八卦新闻要是传出去,估计以后辅导员再也不敢拿我们逃课的事情为难我们了。”  “你还不知道,我们辅导员就是练就了一脸笑的功夫,只要看到人准能笑得恰到好处,不然,你以为胡梦衣能和她相安无事吗?”
  8  我是在门外听到那些话的,我根本就不想再花心思去想象,她们每个人脸上有着什么样的神情,做着什么可恶的手势,发出的笑声多么难听。之后我在厕所把水开到最大,她们依然在说,可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她们每说一句话都像一个响雷,除了愤怒,我再也不能产生别的心情了。  难道就像她们说的那样,我会变成一个精神病吗?我刚才都听不到她们最后的笑声和奚落,这块草地曾经伴过我多少忧愁和难堪的岁月啊,难道今天是最后一次道别了吗?  事情的关键还不在于我刚刚被她们奚落的这件事情本身,而在于我被学校开除这件事情。我简直不能想象,要是我被学校开除,我还能到哪里去?除了四处流浪,我还能去哪里?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开除我呢?就凭我写的那份大逆不道的申请书吗?这份信已经把整个中文系搞得沸沸扬扬了吗?是不是我的信被贴到通告栏上了?连同开除我的通告也贴出来了,以便杀一儆百?主任到底是怎么回复我的呢?他以前默认我选择自己的学习方式的时候,可并没有今天这样绝情啊!这次真的恼羞成怒了吗?  还有辅导员,我帮她写过好几次报告和教科书,尽管我不喜欢她圆滑处世的方式,因为那样的方式,会让你觉得她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这意味着无论你多优秀她都不会欣赏你,无论你多平庸她都会迁就你。  她之所以叫我帮她写书,确实是因为第一次阴差阳错帮她做的时候,她觉得很满意,之后她就老是叫我帮忙,再说,在学校还没有比我更自由更闲适的人了。而对于这类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通常都不会拒绝,更何况,我还希望她可以多多包涵我现在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怎么,连她也没帮我说句公道话,我就真的是那群女人口中所说的那么可恶吗?我从来没有主动去冒犯她们,在她们看来,只要不讨好她们,就算是对她们的冒犯了。可是,要我违心地去讨好一个人,还不如让她们仇恨我。  我亲耳听到了凌禾也参与了这次的围攻,我本以为她是寝室里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最有人情味的人,没想到在背后对于这样的攻击,不但没有劝阻,反而煽风点火。她还是班上唯一一个进入到校杂志做记者的人呢,难道连这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吗?我们曾经还谈过一次话,她还说羡慕我,佩服我,夸我的身材百里挑一,说我有思想有才华,将来一定会成功的。  可是,那一句“开除好,早就应该开除了,谁像她那样,成天像个幽灵似的,一年都没去教室上课了,从来不上体育课,每次期末考试在考场不会坐到超过半个小时。她以为她是谁啊?比我们都聪明是不是?”,这句话不是来自她的口,又是谁的呢?  她的声音向来都是嗲声嗲气,她的梦想是做个老师,可你永远都想象不出来,那样嗲声嗲气的话怎么可以为人师表。她上网查到了我的诗歌,就和同学们说将来要是做一个诗人,随便写几句闷骚的话,就是大诗人了。有我这样一个人和她同一个寝室,她内心总不能好受到哪里去。  陈未和寝室其他的人怎么看我,我都不想去关心了。因为可以和她们在同一个寝室,在内心深处保持陌生人的境界就很不错了。  不过我关心过陈未一次,大概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她爸爸得了重病,要来长沙做手术。她成天在寝室里哭,眼睛都哭肿了,她家是我们寝室所有人中最穷的,所以她的初中和高中的校服,在大学里穿的次数也不少见。  她家里虽然穷,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贫穷意味着什么,她总是以为英语过了八级,在外面做个英语翻译员就是最好的出路。你可以看到,她成天要是在学习的话,百分百在学英语,除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她会为了挣一千多元钱的奖学金,背诵老师早就透露出来的答案,直到凌晨两点多。  正好陈未不但是寝室最穷的,也是长得最难看的,你根本没有办法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个看着顺眼的地方,两只小眼睛像刚刚被缝过针似的,眉毛又少又乱,皮肤黄里透黑,脸型也有扭曲的感觉,却说不上到底是那个地方被扭曲了,只能说整体上不和谐,只能看着她披着未受化学污染的长头发的背影,毕竟她身材还不算难看。  那次我破天荒地提议请她一起吃饭,她老是红着眼睛,说没心情吃饭,我就甩给她一袋蛋黄派,她就接受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力所能及做完一件让烦恼的人稍微舒心点的事情,我总是比那个苦恼的人感受到的快乐更多。  我并不想因此而和她产生什么友谊,她有一个很大的缺点,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忍受的。她每天的事情除了学英语,就是陪同学们逛街,在无聊的时候最喜欢传播别人的私事,而且往往是一五一十地描绘。  你也许会觉得她传播的那些事情没有一点儿意义,但在她看来,那就她的存在的方式,是她获得快感的方式。她无法长时间一个人呆着沉默下去,只好说别人的闲话,照镜子,打扫卫生,洗衣服,吃零食等等。  我在操场上转了两三圈,大哭一场后,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不应该这么快就离开学校,我不应该这么快就去流浪。你已经知道了,面对当下的危险,无论我做过多大的冒险的决心,最后我总是会本能地去避免。
  晚上问候,顶贴快乐!
  @神仙姐姐楼
19:34:55  晚上问候,顶贴快乐!  -----------------------------  你不会就是翟墨吧?
  @神仙姐姐
19:34:55  晚上问候,顶贴快乐!  -----------------------------  @沈彻 29楼
19:35:36  你不会就是翟墨吧?  -----------------------------  不是……
  9  那么,我现在是要去找主任说理吗?我在哪里呢?周围的景物好像都不是我过去所看到的那个样子了,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难道刚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已经进行了一场灵魂的洗礼吗?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吗?是屈辱地无偿地接受任何条件,只要主任一句话,让我留下来?还是毫无顾忌地,哪怕明天就要流落街头,我也绝对不在他们面前低头?  你一定很奇怪,觉得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为何离开学校就得流落街头呢?你肯定会觉得,就算是一个小学刚毕业的人来到社会上,也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条。像我这样,这么热爱生活,喜欢自由的人,怎么可能会活不下去呢?  可正是因为这样,物极必反。所以,我首先得和你说说,被学校开除后,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让家里人和乡里人知道,毕竟我是村里面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毕竟我是唯一可以解除他们身上贫穷的诅咒的人,毕竟我是他们结束被宰割的生活的唯一出路。  “梦妹子毕业想干什么?”  “当官?当官好啊!有权就有钱。”  “当医生?当医生也好,有钱就有权。”  “当教师?教师最轻松了,妹子,要是你当上了,很快就有的福享了。”  “当大老板?大老板也好,在家有保姆,出门有司机,什么事情都不用考虑。”  “出国留学?那就三十岁了,不过也好,你看那些挣大钱的演员啊,都是三四十岁结婚的。”  每次在饭桌上,我爸都会这样像在念经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复述,就是不能受穷,又丢脸,连乡里人都瞧不起。可在这样的时刻,我从来都不抬头去看他们,也从来不回答类似的问题。  我妈也是这样,她总是喜欢在睡觉的时候,问我一些私事,比如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啊,男朋友家到底有没有钱,毕业后能不能帮我搞到一份好工作。  我从来没有叫过妈妈,也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妈妈是一个太甜美的名词,而我从来没有享受到那样的幸福,所以在接下来叙述的时候,我还是不会习惯总是说我妈怎么样怎么样了,就用代名词“她”来代替吧。  她生我的时候,就想抛弃我,要是那时候打胎的技术成熟了,提前知道自己怀的是男性还是女性,我肯定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有很多人证实过,当初她是怎样把我送出去,又是怎样被人家送回来,然后又送来送去,就像送瘟神一样,终于没有人要我,我又回到了这个家。自从我知道这个事实后,我总是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更何况,对于贫穷的日子,任何一个人都是多余的。  自我有意识以来,我从来都是跟着奶奶过活的,爸妈每年从外地打工回来,呆上那么十天半个月,每次回家的时候,他们都会闹得死去活来。  我没有那一次真正地幸福地过上哪怕一个年头,不是爷爷和爸爸借钱赌博,被人家在大年三十追债,就是妈妈哭着要离婚,要离家出走,印象中她还真的离家出走过一两次,还在木楼板上寻死觅活,还老是摆着一张青灰色的脸,对着衣冠不整的我们,气急败坏地说:  “讨饭去吧,你们每个人只准在家里提一个蛇皮袋,一个破碗,什么都不准拿!活下来是你们的命运,死了也没人可怜你们!”  那时候,虽然我心里明白那只是她一时的气话,不过我倒真想做个拾荒者,只是一直担心给家里人丢脸。  曾经有段时间,我对邻居家的沟渠里面的一个废弃的玩具盒很感兴趣,注意它好久了,就是没敢捡到手上。我还知道,哪些是别人专门扔垃圾,扔旧衣服、旧家具的地方,可是我越是想去碰它们,就越是动不了手。  她总是忘不了有一次收到的那份期末成绩通知书,总是拿这个来挖苦我,说道:“就凭你那点成绩?还想考研?还想出国?还想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别笑掉人家大牙了!”  要是我们刚刚隔了一年半载没见面,一回到家,她恨不得一眼就把我看透了,她心里想什么,谁也无法阻止。  可是,她不是那种说话很注意分寸的人,甚至不惜用一个商人的眼光来打量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会说:“很久不见了啊,皮肤也白了,竟不像我们自家的人了,这眉毛是怎么回事?画成那个样子,刚刚相亲回来的吧?怎么也没带个有房有车的女婿回来?脚上的皮鞋是谁送的?你身上这个背包多少钱啊?样样我看着都稀罕,是从外国回来的吧!听你姐说,你在外面交了不少好运,怎么一直不打电话来,告诉我们最近写文章挣了多少钱……”  可是,如果你知道她每次给我打电话,要让我哭多久,你也不希望我接到那样的电话,你也会跟着我一起哭,直到我真正地开心起来。  在这里,我只要记录一次她打电话给我的情形,你就知道了。  “梦妹子吗?你手机怎么老打不通,是不是把我们的号码都打入黑名单了?”她就这样问我。  “没,我手机没费了。”我说。  “你怎么不问你爸要钱呢?现在你不问,过两天,他就把钱都送进牌馆了!他是个最无情的人,一年到头一分钱都不送到我手上,你知道的,我靠着一个月起早摸黑做清洁工作,从七楼到十四楼,每月就那么几百元钱工资,晚上回来还要自己买米买菜,回来煮好饭菜,要是没煮好,他还要发脾气。”  我沉默着,她停了一会儿又说:  “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这个月的房租和电费都还欠着呢,你最近写文章挣钱了吗?没钱用赶快打电话去问你爸要,现在,在这个家啊,除了你,就连他娘老子也休想从他手上拿到一分钱,每年回家过年都是两手空空,去年回家连出门的车费钱,都是从你奶奶那里借的。”  “你怎么不说话?没有别的事情了吧!没事我就挂了。”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我压根儿就没有回答,就算说了,她也不会听出来,我的声音已经变成那种悲泣的声音了,就算她听到了,也想不到什么恰到好处的安慰我的话来。我宁愿她早点挂掉电话,无论我躲在被窝里哭多久,都没有人知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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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四次工作经历  10  你会觉得我可笑吗?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能找到一份谋生的活儿吗?随便什么像端盘子啊,清洁工啊,搬运工啊,流水线啊等等,再说,我不是还会说普通话,英语成绩也可以,还会写诗歌,写一般的文章都不要紧,还可以先去什么出版社啊,随便混个什么位置,先活下来,再做别的打算。  我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我不是从来没有去尝试找个工作,要是我把几次找工作的经历告诉你,你就会觉得,做那样的工作对于我来说,比一般人要忍受上万倍的痛苦。  第一次是在高一第二学期结束后的暑假,那时候才刚刚十六岁呢,本来年龄没必要提起,很多小女孩才不到十四岁,就对老板说自己刚过十八岁,不然一般就没有人敢用你。可我真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当人家问我多少岁的时候,我一开始只会说,我读完高一了,这只是临时暑假工。要是人家非逼着我说多少岁了,有没有身份证,我才会说,没有身份证,我刚满十六岁。  一开始进去的时候,他们还是要我写了一个简历,像什么名字啊,性别啊,年纪啊,老家啊,父母的工作单位啊,联系方式啊等等。广州的大餐馆相对与一般的小快餐厅当然要严格得多了,他们还给我发了一套工作服,我压根儿不想穿那套工作服,衣服太大了,裙子太短了,我在洗手间呆了很久,都不敢穿出来。  最后,当然是没有办法,被人家逼急了,什么想不到的事情都会情不自禁地去做的。可是,午饭后,我还是没能呆下去,整个上午,我都是穿着姑姑那一双破鞋,踩在上面跟踩在钉子上没有任何区别,更何况,做服务员,连想随便在哪个地方随便坐哪怕一秒钟都不行。  再说,介绍我去那里干活的同乡,一开始还有点儿热情,后来见我对那些从未见过的大场合,对那些从未见过的碗筷、菜单、厨房里面的高级设施等等,手慌脚乱,她们就根本没耐心再搭理我所问的那些好笑的问题,比如,我总是问她们能不能不化妆,不扎头发,不剪头发,不穿那么短的工作裙,不背菜单,不和老板娘打招呼等等。  我是一个人走路回到家的,我也不知道怎么那次就认得第一次走过的路了。我只想早点回家,再也不穿那双破鞋,要是可以打着赤脚,而又不引来闲逛的浪荡子的欺负,要是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肯定早就脱下那双破鞋,踩在泥巴上,清凉而又柔软。  第二次工作经历也是在广州,而且就是在这次不久后的一天,是我妈硬催我去的,说下班路过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快餐厅要招人。  这个快餐厅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所以每天中午午休时间我都可以回家,本来我是不想回家的,可是实在是太累了。  你根本没办法想象,我一个人要顶几个人的活儿,整个餐厅大概有那么十来张桌子,忙的时候,打菜的有两个大姐,送外卖的有两个大哥,炒菜的有两个大叔,切菜的有一个老爷爷,老板娘专门负责在收银台上收钱,老板一般都不来快餐厅,剩下的事情就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比如洗碗啦,收碗啦,擦桌子啦,拖地啦,端盘子送菜啦,送免费汤啦,倒茶啦,把菜单从收银台递到后台啦,凡是他们在专管自己的活儿的时候,剩下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可是一个月的工资仅仅只有四百元钱。  老板一开始还为自己出的那四百元的工资不无愧疚地说什么,这是破例雇佣我,说这是特别忙碌的时候,要是被人家查到,没有身份证就雇佣一个人是要罚款的。  不过这次的活儿也没有干到超过十天,但仅仅是这十天,就像过去了十年,每次只要从店子里回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大睡一觉,最好是做个美梦。脚在水里面都泡烂了,厨房里洗菜洗碗的时候,总是会把脚弄湿,那些油水又特别伤皮肤,手就更不用说了。  你根本就不能再说,那是我的手,已经跟一个专门干粗话的人的手没什么区别了,腿更是一天到晚都是站着,你睡觉的时候,想要弯起来换个好点的睡觉姿势都不容易。  要是你知道我离开这个店子是因为一个更大的悲剧,你就会觉得,我不是那种宁死也吃不了苦的人,只是还来不及让时间来证实,我承受苦难的能力到底有多强罢了。  这个月真是祸不单行,一连发生了几件事故。第一件事情就是带我们姐弟两人到广州的那个堂叔,在我们广州租的比最小的马路过道更小的屋子里住了十几天,离开我们才不到三天,就去世了。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大家穷开心,不过是取笑一下罢了,说明某人无能真该死。可是第二天,又传来消息,说是那个昨天去世的堂叔的父亲也去世了,对于他父亲的去世,我们丝毫都不感到怀疑,反正他得了癌症,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连那个几天前还和我们一家人喝酒吃饭的堂叔也去世了呢?  就在我们全家都计划着,到底要不要回去参加葬礼的时候,第三件事故又突如其来,你根本都来不及想象,这接连而来的几件事故到底有多大的戏剧性,有时候真实的生活所产生的戏剧性效果,远远超出了人对于虚构的戏剧的想象能力。你根本不用怀疑我是在变着心思,撒下弥天大谎,只是为了让你在看过之后发出一声悲叹,随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住在一个比最狭小的马路过道更小的房间里。要是你进一步了解下去,你就会发现,这个更小的房间里,住着不止我们一家人,还有我妈的亲妹妹一家,也就是我亲姨一家,她们全家都在一间被木板隔成两层的阁楼上,你根本不能想象,她们是住在房间里,你只能说,她们住在一个不知道叫做什么窝的阁楼上。  阿姨一家白天都不在楼上,吃饭的时候,就同我们共用一个房间,也就是说,这个房间不仅仅是被木板隔成两张床那么宽的小房间,更是共用的餐厅,更是连接着厕所和厨房,厕所和厨房之间只隔着一块薄薄的木板。  事情发生在正午,我是三四点钟吃完午饭后下早班回来的,房间里很安静,要是往日,大老远你就会听见里面杂乱的争吵声,比最拥挤的集市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今天下午,你只能说,你走进了一个冰窖。  房间里并不是空无一人,看到我妈那张青灰色的惊慌失措的脸,映着床单上那无法在瞬间消除的血印,我就猜到了,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非同寻常的“血战”。  平时她见了我,不是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粗话,就是摆出一副火气旺盛的神色。  现在,要是你认真去看看她那张青灰色的脸,看看她紧闭着的嘴唇,看着她在沿床的墙壁上挂着的七七八八的袋子里,手忙脚乱地搜查什么东西的动作,看看她终于从一个破袜子里找到一张张百元的红票,然后,一言不发地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你真的会觉得,这样的沉默除了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天崩地裂,没有别的什么惊恐可以形容她的神色了。  我赶忙追上去,可是她早就不见了踪影,在楼下的小巷子里,我撞到了阿姨。  她也是气喘吁吁的说了几句前言不对后语的话,她哭得很厉害,声音近乎嘶哑地说:  “我没想到会嫁给这样一个天杀的……呜呜……你弟弟现在躺在医院里,是你姨父扬言要打死我,他要用斧头砍死我,要和我同归于尽,没想到这个天杀的……呜呜……我宁愿当时躺下的是我,这样就一了百了了!当时你弟弟都还在睡觉,你姨父本来是要把斧头甩在我头上的,我把头偏过去一点了,斧头就正好掉在你弟弟头上……呜呜……他醒来还在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还劝我们别老是吵架……呜呜……”  “他昏倒后,那个天杀的还想逃脱责任,想一走了之……呜呜……连血迹都是我擦的,是我背着他去医院的,现在已经转移到大医院里去了……呜呜……”  她每说一句话,都伴随着呜咽,我根本没办法把那样的场景准确地描绘出来,对于她说的话,我只能大概地转述。  这就是我要离开广州的理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全家都要离开广州。弟弟的伤要治好,但是在广州根本就没办法看任何一个大一点的病,广州的医药费比起家乡来,少说是多两倍,最多的话有五倍之多。再说,回去还要参加葬礼,无论如何,死去的人已经永远死去,活着的人已经习惯了活着。
  过来留言的盆友,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我个人没有报酬,以后可能会搭一些钱为她无偿宣传。如果说我有什么回报的话,那就是她的东西赶紧得到认可,而我就可以早日解脱,再去为别的我认为有才华的人宣传。
  11  你已经知道了,我前两次的工作经历,对于我在社会和家庭中所感受到的悲哀,你一定也已经感同身受了。  我第三次试图去干点活儿,已经是高考结束后了。可是你也懂得,那时候,像我们这种要力气没有力气,要技能没有技能,要关系没有关系的弱小的女孩,除了去餐厅、宾馆之类的地方做服务员、洗碗工、清洁工,就是做点不太费力气的生产流水线工作了。不像现在,那么流行发传单,只要你走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到处都是传单,发传单的人小到还没有上小学,大到可以做人家奶奶,而且每天还有三十到五十元钱的收入。  这次又是去餐厅做服务员,可能因为干这行的年轻女孩比较多,所以我撞上的机会也比较大,这次是我一个表姐介绍的,因为这个餐厅是我表姐夫的一个同学开的。  时间还是没能让我更长久地证明自己吃苦耐劳的能力,因为干活还不到五天,我就病得吃不下饭了。要是你知道我为什么生病,你也会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因为我对于这个社会的适应能力太差了。  在这个餐厅工作整体上还不算太差,因为分工比较合理,一开始进去的时候,还有一个领班指导我怎么拖地,上菜的时候该注意什么,平时没事的时候该干什么,总之对我很不错。  集体吃饭吃菜的时候,我总是没胃口吃饭,经常喝汤,可是,要是你曾经在那样的场合吃过饭,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了。你只要迟了一分半秒的,桌子上的荤菜就会被抢夺一空。  一般说来,每次桌子都会有一盆荤菜、一盆素菜、一盆汤,每个桌子上吃饭的人都不下于十个,每次我还来不及夹荤菜的时候,都是那个领班给我夹的菜,她还提醒我,要注意吃快点,不然就没得吃了。  经理是一个刚从大学出来的戴眼镜的矮胖子,他经常对大家说,要对我好点,因为我和他一样是个戴眼镜的人,他说,戴眼镜的人都不能被轻视。在精神上,这是几次工作经历中最愉快的一次,甚至可以让我淡忘其中某些不愉快的插曲。  你真应该了解一下,这种民工所住的集体宿舍多么不人道,多么令人恶心。你首先进去看第一眼的时候,你会觉得,它不会比好点的牢房好到哪里去,我不是说那种整个房间只有一张木板作为几十个人的床铺的牢房,而是那种有上下铺的牢房,但是是在一间其大无比的房间,放着几十张床铺。  当然,这个集体宿舍只有那么大概十张床的样子,都是上下铺,床与床之间勉强可以通过一个人,床铺和大门之间姑且可以在集合的时候,让整个宿舍的人有一席之地。要是两个人同时起床,那就只能从不同的方位站起身来,不然,互相之间就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问题的关键还不在于床与床之间的密集程度,不在于宿舍里面人多为患,更有一种情况,你要是没有经历过,根本就无法想象。  直接说吧,要是你看到这样一幅场面:在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过男性朋友的小女孩身边,突然让她看到,那么多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就在她眼皮底下,叠床架屋,山摇地动;看到那些赤身裸体的男人毫不羞愧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到那些穿着三点式从厕所经过房间,再去澡堂的女人;看到一些男人和女人在做完生殖器的活塞运动后,就吵得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是你是那个无所不在的上帝,要是你看到这样一幅场面,你也会觉得羞愧万分的,你会自问:“怎么?我的亚当和夏娃就是这幅德行?”  我在十二点前压根儿就不可能入睡,本来每天从早上站到晚上,只要可以摸到床就可以忘掉一切进入梦乡的。可是,现在我不但不能睡觉,连洗澡也不敢去洗,本来就是人满为患,一个澡堂根本就不能让每个人每天都能轮流洗一次澡,更何况那些男男女女那么不顾及颜面,不是赤身裸体,就是穿着三点式,我要不是用被子把脸蒙住,而是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你可以想象,他们会干出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来。  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膨胀在他们裤兜里的欲望,再也冲动不起来的时候,我才能因极度的困倦,几乎是不省人事地睡去。每天清晨,我都有意识地去洗澡,不然的话,根本就没有时间洗澡。我的病就是这样来的,我身子本来就很虚弱,再加上食欲不振,每天早上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在最虚弱的时候用冷水洗澡,我真是拼了命了。  12
  到此一游,太悲伤。。。。喜欢。。
  @李晓伟Angel 39楼
22:33:46  到此一游,太悲伤。。。。喜欢。。  -----------------------------  谢谢你
  真是一个有思想的女孩。她的思想,她的纯真在世俗的眼里,就是离经叛道,就是叛逆,就是格格不入。读她的文字,让我想起《卡门》,想起《忏悔录》。这是一个悲剧
  @沈彻   
  支持小朋友!
  中秋快乐
  过来先支持一下。有时间再仔细拜读。今天是中秋,节日快乐哦。
  谢谢那么多喜欢看的朋友。我代作者祝你们中秋快乐。顺便说一下,每天晚上更新,来过的不用重复来,我虽然希望她的文字有更多点击量,但也觉得没必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每天来一次就可以了。可以加一下关注,到时进来会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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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泥2013即ACAC2013  关注!细读!交流!是否只有在這里才能找到你?舞文版块沒見文章'为什么?
  @沈彻 当然支持
  @ACAC2013 47楼
16:42:02  燕泥2013即ACAC2013  关注!细读!交流!是否只有在這里才能找到你?舞文版块沒見文章'为什么?  -----------------------------  这就是在舞文版块里啊,谢谢你的支持。
  @武陵牛郎 48楼
17:08:32  @沈彻
当然支持  -----------------------------  谢谢。真心感谢
  欣賞這個女孩儿的個性,很有思想,離經叛道,不衕凡響  
  12  第四次还是做服务员,不过已经转移到书店行业,我本以为,在书店做服务员应该是最轻松,最有乐趣的。每天陪着那么多好书,而每天又不是那种需要忙的不可开交的工作,空闲的时间也许和真正干活的时间一样多。  然而,这种幻想仅仅是属于那种第一次接触到某件事情的小女生的幻想,事实上,你只要一站到那个工作环境中去,你就会发现,工作不是由你来主动去做好的,而是你被工作所奴役,只要它发一声随随便便一个简单的命令,你都得一丝不苟地去做好。  它叫你在上班的期间,不能坐在书店里让顾客看到,影响形象;不能带上自己的私人物品在书店闲逛;不能在没有客人的时候,随便和同事攀谈;除了吃饭的时间,不能离开书店;从早到晚,如果不是正遇到需要点货的时候,也没有别的特别的任务需要做的时候,你还是要从头到尾把顾客随手翻动的书,一次又一次地整理好;客人需要看什么书,问你什么话,你都得毕恭毕敬地回答,表现出一幅恭候命令的奴才相。有的客人刁蛮一点,硬是要你去找一本电脑里没有记录的书,那么你就得陪着他,找到天荒地老。要是被发现在书店里看书,那就犯了大忌,警告一两次后非开除不可。  当你知道了这样的规则后,不难猜出,我是属于那一类被开除的首当其冲的人,就像今天我被学校开除一样,就像一出生,我被我妈开除一样,只是没有那么幸运,我还是粘着他们,活了下来,就像我妈诅咒的那样:“活下来是你们的命运,死了也没人可怜你们。”  那些日子是我真正地想到要去死的日子,也就是去年寒假,我每天都用手机发信息给那个介绍我来这个书店工作的朋友。我告诉他,我实在呆不下去了,每天还是站着,度日如年,看到那么多好书,总是忍不住去看。  那么多双眼睛监视着我,那么多的摄像机也对着我,每当一个同事提醒我,说我犯了工作中的大忌的时候,我都能明显地看到他们脸上睥睨的神色。再说,那是冬天,如果你没有忘记我家里穷的话,你应该想象得到,我能穿出什么好点的衣服和鞋子吗?而且本来就没带多少衣服,鞋子快烂掉了,正是过年的时候,很多店子都打折,便宜到三十元一双,可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买不起。  每天都穿同一双穿臭了的鞋子,还有那件很掉颜色的大红色的风衣,鞋子也是红色的,只是快掉底了,又臭得很。你也知道,书店里不同于一般的工作地方,来这里消费的顾客多多多少少都比餐厅里的服务员更体面些,相比之下,我穿着打扮很不得体,就连在同事面前随便想说句什么话,都觉得没有一点儿气势,要是你还没有忘记的话,一副奴才相就是最确切的描述了。  当然,要是他们也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会觉得我是一副奴才相了,你肯定也不会说我,那一副奴才相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我每天都为着那样的形象,感到羞愤,每天唯一思考的问题就是:不工作能活下去吗?  这一句“不工作能活下去吗?”在我脑子里不知道回响过几万遍了。  这一次我坚持了将近一个月,本来我已经快习惯了那样的低声下气,接到命令马上就服从;听到顾客叫服务员,就俯首听命;随便哪个同事叫我去做本来不属于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我也从不拒绝。只要他们不拿着睥睨的眼神看我就好,因为只要我不闲着,他们就找不到刁难我的话来。  那一句“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干什么去了,连垃圾都没倒!”,只能出自一个副经理之口,对象只能是像我这样不注意讨好人家的新来的员工。  “凭什么说我一天到晚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垃圾就一定是我倒的?楼上楼下共有六个服务员,分早晚两班。剩下的还有一个专门擦灰尘、扫地、倒垃圾的老婆子,凭什么拿别人该做而没做的事情,来对我发脾气?”  你也知道,我只能这样自己对自己说话,敢怒不敢言,随后乖乖地把垃圾倒了。  最后那几天,我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我根本不理任何人,被副经理训过之后,我一心只想着反抗,然后是离开。  于是我一天到晚,只要做完自己分内之事,马上就会去看书,不顾任何人向我抛过来的鄙视的眼神。  那时候,我正在看一本诗集,一个比聂鲁达更伟大,却没有他那么大名气的诗人所写的诗歌,因为从来还没有一个诗人像他那样,几乎每首诗歌都用梦幻般的手法去触及死亡,他就是秘鲁诗人巴列霍。  我就看啊看啊,嘴里默念着,感动极了。我真想对他们说:“要是你们大家都能欣赏这本诗集,你们绝对不会认为,我的行为举止是不可理喻的了。”
  第七章 路文山的情书  13  现在你终于明白,我到底多么担心自己被开除了,就像命运刚刚下达的一道通缉令,我不是无事一身轻地在空中自在飞舞的蝴蝶,而是一只没有美丽的衣服可穿的飞不起来的可怜虫。  你可以想象,我现在正走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上,也就是我刚刚从草场上一路走过来的这条大街。那些想来却来不了的人都曾经羡慕过这里,那些来了却不珍惜这里的人,都曾经用鄙夷的神色谈论过这里。  不管怎么样,不管我们每个人当下处于怎样的位置,总归都是我脚下两个鞋印那么大的地方。可是,我现在却是一个来过这里,却被这儿的一切所撵走的人。要说我羡慕吧,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要是我鄙夷吧,你也知道那是无关紧要的。  你已经不耐烦我这样说教式的唠叨了吗?你也在期待我去和主任决斗吗?当然,我明白,你的意思肯定是,发挥我最大的辩才,尽最大的可能不卑不亢地让主任接受我留下来,哪怕不发给我文凭,哪怕让我读完这个学期,哪怕帮我永远对父母保守这个秘密,哪怕我明天就死去,但不要让他们马上知道,不要让他们看到我的尸体,那只是对活着的人的一个极大的讽刺。  要是决斗失败了,那怎么办?他们马上就会给我爸妈打电话,我爸妈马上就会把这种事情告诉我奶奶,我连想最后一次体面地回到村里,和奶奶做最后的道别都没有机会了吗?老天爷,我已经不求你,可以让我留在学校了,我只求你,让我体面地和我奶奶做最后一次道别吧。  本能已经把我引向中文系的大楼,然后,我知道我肯定会第一次走进主任办公室,我会见到那堆又矮又胖却白得出奇的肉山,然后,很可能被他当头棒喝,骂得狗血淋头。  你要是愿意看一看,我一路走来眼里所见的景物,你就会沿路看到世纪大讲堂、溜冰场、图书馆、长得一眼望不到头的步行街、极为幽静的林荫道、桃花谷、情人湖,要是你第一次走路过去,这样绕来绕去地去中文系大楼,你肯定会迷路,而且非得走上半个小时不可。  这一路走来,心理当然会发生某种变化,你已经很清楚了,我会本能地为了避免某种危险,而把曾经为了一时的意气,下过很大决心要冒的危险抛诸脑后。  天哪,也许我见到主任,会泣不成声,然后可怜巴巴地说:“我签,我签,我什么都同意,只求暂时别让我家人知道。”  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在极为幽静的地方,你总是会看到很多手牵手温柔地走过的情侣。情侣在面对对方的时候,总是要比面对世界上任何一个别的人更温柔、更美丽、更幸福。你真应该看看我脸上那种感慨和羡慕的表情,我从来就没有像她们那样,被一个男人牵着手,在灿烂的阳光下,随便走在哪一块土地上,都像是正在走向结婚的礼堂。  你千万别误会,以为我是那种禁欲的人,或者是个性变态的人,我只是一个在对方没有主动追求之前,只会可怜巴巴地暗恋对方的人,甚至于,就算是对方主动暗示了爱慕之意,我还会可怜巴巴地当作没那回事,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根本就受不起那么巨大的幸福所带来的爱。  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有准确的第六感,我称之为灵魂的嗅觉,现在,我要告诉你,这种灵魂的嗅觉曾经是多么的神奇,给我带来过多么巨大的幸福感啊!  你相信吗?我的灵魂的嗅觉曾经准确地预感到了一个月后发生的事情,而且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整个高中我所暗恋的那个男孩,那个在梦里经常和我隔着老远,在一条马路上走着的男孩,那个在梦里也曾经和我躺在一块草地上,不是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而是头对着头,向着不同的方向遥望天空的男孩,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一个月后写给我的情书,是我在一个月之前买那个纪念册的时候就预感到了的,我甚至知道他会是在纪念册的最后一页纸上留下他的祝福,本来我觉得朋友很少,根本就没有必要买纪念册了,只是那个幸福的预感,鬼使神差地让我买下了那个纪念册。
也就是在高三快要结束的最后那个月,他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最后一页纸上留下这样的话:  希望在这最后一页纸上,留下我永远的祝福!永远永远永远地祝福你!  你要知道我的名字吗?可是,我还没想好该怎样和你接触,我只想远远地远远地做你心中的马吕斯。我知道你看过很多书,你肯定知道这句话,雨果的《悲惨世界》里面的一句话:“整个宇宙缩小成一个人,一个人被膨胀成整个宇宙,这就是爱。”  我想,我肯定是爱上你了,而且我也明白了,你对异性几乎保持绝缘的状态的原因了。你知道吗?自从我爱上你,你就已经在我心中膨胀为整个宇宙了,可你知道,那是多么痛苦又是多么幸福的感觉吗?我连和别的异性朋友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我都会想起你,整个宇宙都是你,有你的世界才是完美无缺的世界,就算每次寒暑假后,你离我十万八千里,我还是能感觉到,你对我产生的无法抗拒的魔力。可是,高考之后,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要是可能的话,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我宁愿做你胸上一枚美丽的胸针。  除非是在爱中,否则你永远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迷人。很少有人夸你长得漂亮,是吧?可是,今天,我要好好地夸你一番,我知道,以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首先,你的眼睛很黑很亮,左边是单的,右边是双的,听说你那种眼睛叫做阴阳眼,这样的人通常都很敏感,灵气十足;你的头发是最近拉直的吗?其实本来拉不拉都一样美丽,一样乌黑,光芒四射;我还没有见过,比你的皮肤更白嫩,看起来更顺眼的人;还有你的腰身,要是你穿着高跟鞋,我们站在一块儿,肯定会显得不合拍,那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你的嘴唇太性感了,要是没打扮得当,就会显得有点不协调;我从未看到你发脾气,听到你大声说话,同学们戏称你为班上最淑女的女生,你会介意吗?还有你的诗歌,情诗写得那么凄美,我真希望那些诗歌都是写给我的,因为那些诗歌我看过第一眼后就再也无法忘记。我是在网上查到你所贴的诗歌,我是从你的同桌那里了解到的,你知道,她很讲哥们的意气,我已经和她说过了我对你爱慕之情,并且,早就请求她为我保密,不然我哪里可以得知你的一些微小的事情呢?你那点微小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一天中最大的幸福了。  我还从来没有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看过,那些印象都是在瞬间心理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记住的,虽然经常用余光去搜寻过你的身影,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耀眼的地方,而最耀眼的地方,眼前通常是一片漆黑。  对,你就是那个黑太阳,我还没有真正地进入过你的生命,你就已经在我心中膨胀为一个宇宙了。我从未有过要你为我做任何一件事情的企图,我甚至不想让你看到这最后的署名,但是又担心你胡思乱想,胡乱猜疑,不能集中精力去参加高考。  最后还是第一句话,希望在这最后一页纸上,留下我永远的祝福!永远永远永远地祝福你!  永远祝福你的路文山
  14  只要我永远在内心保守这个爱的秘密,他就永远不会知道,我比他更爱他,因为我甚至可以抗拒他所提出的巨大的爱的诱惑,而纯粹保持着最初的爱,只有这样经过长久的酝酿的爱,才会历久愈香。只有那些不懂怎样去酝酿长久的爱的人,才会被爱的电闪雷鸣吓得魂不附体。  你很想知道,我对他的这封信是怎么答复的吗?我早就暗示过你了,表面上我压根儿就当做没这回事发生,因为我从来没有和路文山说过一句话,也就是说,我要是想表现出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只要说我压根儿就不认识路文山,随他写什么东西给我,哪怕他为了我明天要去决斗,要去送死,我也会毫不犹疑地在爱中保持局外人的形象。  但你不要忘了,我写过很多情诗,那些情诗的确像他希望的那样,确确实实就是写给他的。要是你对那些情诗有兴趣,我现在就可以在这里附上几首,因为确确实实这些情诗见证过我的爱。  仿佛,每一条路都被你经过  在冬天,我们的全部关系  就是寒冷,你是雪花  我就那个吞咽寒冷的雪人  我的形象任由你去涂鸦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画出最美的,用来爱  画出最丑的,用来恨  仿佛,每一条路都被你经过  而我,站着,跪着,躺着  这些,你在路上都会看见  这不是你要读的诗歌  这不是你要读的诗歌  是我扔弃的,再也找不回来的  最绝望的,最渴望的此时此刻  如果你愿意  如果你愿意  我就把你的名字  藏在青青的草垛中  等一只蚂蚁打开  我如此慌张地想你  今晚我如此慌张地想你  我慌张地模仿你的神态和姿势  慌张地数着一张张空白的纸  落下一笔,又慌张地叉掉  疯女人  哭肿眼睛的疯女人  她在满世界寻找爱呢  没有落下一个醒着的夜晚  在千千万万的人群中  唯独多了她一个  她看不到上帝  正如她看不到  你眼中的世界  更深的是爱  比爱更深的是欲望  比欲望更深的是肉体  比肉体更深的是灵魂  比灵魂更深的是爱  此刻,你若来到  此刻,阳光照着我  如一张陌生人的脸  照着我  你不会来到  尽管我面前  有无数张陌生的脸经过  你会嘲笑  受你诅咒的木偶  一直爱着你  此刻,你若来到  像阳光一样来到  依然会摆出一张  陌生人的猥琐的脸  所有的人都是你  我怎样幻想  那千万张面孔  除我一个,永远的一个  所有的人都是你  你笑,你哭,你怒  我怎样幻想  没有我的允许  在我所有的梦中  你随意地出入  你就是那光溜溜的日子  日子会这样过去  我们不能划分成无数份  不能醒来后再长久地睡去  沉睡一千年后再突然醒来  我们只能一天天地数着:  天亮、天黑、天亮、天黑  你就是那光溜溜的日子  日出、日落、日出、日落  被太阳烧焦的子宫里  一切都会变得无影无踪  给你的诗  给你的诗,可以永远躺在抽屉里  你不必生气,更无须绝望  我会一如既往地写  终于在梦里,你收到一封匿名的信  信说每个生命的消息都在大地传播  说爱是生命中最美的含蓄  给你的诗,终于注定只能躺在抽屉里  它悄悄经过梦之后又被残酷地带现实  我只能写啊写,让诗把爱染成永恒  你要相信我们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当我们的头都白了,情思低沉  我会在梦里给你念诗  你要相信在那里我们就是神  给你的诗,我不寄  我的梦很美  寄了,神会把它打碎  要是他收到这些情诗会怎么想呢?知道这些在他心里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情诗,本来就是为他而写,这会不会太不现实了?犹如一个生病的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梦,而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难道他会认为,自己压根儿就没有生病?
  第八章 奶奶生活中的自杀事件  15  嘿,我得提醒你一下,别在我上述的巨大幸福中沉醉得太久了,就算是回忆最美好的事情,也无法避免这一场即将发生的决斗。  现在我已经走到情人湖了,情人湖的旁边是音乐系,要是你来这里坐一坐,这感觉真好,湖上飘着那些发声练习和刚从琴键上飞出来的琴声。太阳是大了一点,要是你现在心情好,你就可以慢慢地,靠着湖上的栏杆,数着水中的鸭子,还有被鱼草半遮掩下的小鱼儿,还有被划动的水车,你可以从那条长长的水上过道上慢悠悠地经过。  中文系的大楼是连着音乐系和法学系的,都是采用西方的建筑风格,要是你第一次看到,会觉得好像来到异国他乡,楼顶上还挂着一个其大无比却极为简单的钟。教学楼门前是一排长长的伟人的雕塑,像柏拉图啊,孔子啊,亚里斯多德啊,诺贝尔啊等等,每天你要去上课的话,都要从这些伟人的身边经过,他们的雕像仿佛在说:“爱生活吧!孩子,既然你可以从我身边经过,那么一百年后,也会有千千万万的人从你身边经过,只要你热爱生活,生活就会热爱你。”  之前我和你说过,在决斗之前,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我被开除这件事情已经被提前通知我家人了,而在我所有的亲人中,我最担心的就是我奶奶。  要是你是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到这一页的话,你肯定不会忘记,我和奶奶的关系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亲,就算她不理解我的一些虚无的理想,就算她不识字,就算她会对我大声嚷嚷,说我没出息。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我是她一手带大的,要是你从未感到身边只有一个人和你生死相依,那么你根本就无法理解,那种从小到大对一个人的依赖的感觉。  小时候我很会哭,只要奶奶离开我身边哪怕一小会儿,我也会哭得死去活来,当然很多时候,我明白我是假装哭那么大声,只是不希望奶奶离开我,那样我就缺乏安全感。  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直到现在,我还无法想象,总有一天,她去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有一个世界总会离开我们,就在我们还来不及想象的时候。  爷爷已经去世了,要是不提起奶奶,也许我永远不想深入这个话题。要是你知道我曾经是怎样面对爷爷去世这件事情,你也会为我感到心惊肉跳的。  他去世不到半年,可这半年内我还没有回过家,我想,你会以为我是参加葬礼后,就没有回去过。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压根儿就没有参加葬礼,我想,任何一种威吓,任何一种道德,都无法让我去参加一个我根本就不想去面对的葬礼,坦白说,就像有人要我参加我自己的葬礼一样,你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那段时间,我是生病了,当爸爸在电话里恐吓说,要是我不回去参加葬礼,就永远别回家,他明明听到我嘶哑的喉咙里,只能唯唯诺诺地嗯几声,压根儿没办法和任何人争吵起来,可是,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比天还大的形式。  你曾经听过,有人拒绝参加亲人的葬礼吗?有人那么害怕亲人的尸骸吗?有人会为了自己无愧于心,而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不参加葬礼是值得所有人去效法的,而是说,我不参加葬礼那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根本就无法面对爷爷的尸骸,我根本就不想再去深入地想象,或者亲眼地看到,曾经那么一个亲的活生生的人,和我们拥有着共同的世界,而突然之间,地球上并没有失去一分一毫的重量,而他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难道爸爸说的那一句:“要是你不回来参加葬礼,就永远别回家。”不是把我从家庭成员中开除了吗?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这样,总是不断地被开除,被威吓,从一出生就是这个样子,然后,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吗?老实说,就算我要回去面对奶奶,至少要跨过两道符咒,一道是爸爸下的要把我从家庭成员中开除的符咒,一道是系部主任下的要把我开除学校的符咒。  奶奶从来就没有过上过一天的好日子,这是千真万确的,我从小的梦想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成为伟大的哲学家、文学家、诗人,而只是要成为一个让奶奶每天都过上幸福的日子的孙女。那时候,我总是遥望着天空,想象着,要为奶奶买哪些漂亮的衣服,还有她越来越白的头发要怎样弄黑,还要教她化妆,教她用所有一切可以变得更年轻的手段,还要安排什么样的屋子,屋子里要摆放哪些家具,还要请一个什么样的保姆,专门伺候奶奶,我会挣很多的钱,首先就是要让奶奶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你应该感谢在生活中,折磨你的人和事。是他和它让你快速成长。如果不是他们的折磨,你怎会写出如此好的文章? 个人观点。顺道支持一下。
  @沈彻 支持
  “你在干嘛呢?”  “哦,在晒太阳?”  “要是我们一起晒太阳就好了。”  ————  这个意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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