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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严重问题车可以要求退 欺诈销售瑕疵车双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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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问题车辆可以退汽车维权迈大步近年来，随着我国家用汽车消费量与日俱增，汽车消费纠纷大量出现，但汽车消费始终未纳入三包范围，导致消费者维权困难重重，问题车更难实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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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车辆&可以退 汽车维权迈大步
近年来，随着我国家用汽车消费量与日俱增，汽车消费纠纷大量出现，但汽车消费始终未纳入&三包&范围，导致消费者维权困难重重，&问题车&更难实现&包换&、&包退&。
近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对2007年以来该院审理的汽车消费维权案件进行梳理，归纳整理出了销售欺诈、产品质量、侵权争议及保险合同纠纷等几类典型案件。法院在审理这些案件中，通过分清责任，以返还价款、双倍赔偿等方式，判决销售者或生产商承担相应责任。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该院对&问题车&可以退换的判决，在汽车&三包&立法尚未出台的情况下，为消费者维权提供了重要参考。
北京二中院有关负责人近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该院始终坚持将关注民生、保护消费者正当权益作为审理涉汽车消费纠纷案件的指导思想，不断探索和加强消费者权益保护的力度，将更好地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维护汽车市场的交易秩序。
销售欺诈类：
新车瑕疵双倍赔偿案
2007年2月，张女士以13.8万元从北京某汽车服务有限公司购买了一辆雪佛兰景程SGM7202AT轿车。双方约定，汽车服务有限公司保证所卖车辆为新车。合同签订当日，张女士支付了车款等各项费用。同年5月，张女士到汽车服务有限公司进行保养时，发现车辆因被划伤，曾于同年1月进行过维修。
后张女士起诉到一审法院，要求汽车服务有限公司双倍赔偿。汽车服务有限公司则称，售车时已将车辆曾有维修一事明确告诉了张女士并降价售车。张女士对此予以否认。
一审法院支持了张女士的诉请，判决张女士退还车辆，汽车服务公司双倍赔偿购车款27.6万元。汽车服务有限公司不服，提起上诉。
二审法院经审理认为，张女士因生活需要购车自用，属生活消费，应适用我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本案中，根据双方约定，汽车服务有限公司交付张女士的车辆应为无瑕疵的新车。现所售车辆存在瑕疵，汽车服务有限公司就已履行告知义务未提供充分证据，应认定汽车服务有限公司在售车时隐瞒了车辆存在瑕疵，已构成欺诈。遂维持原审判决。
法官提醒：随着我国汽车产业的快速发展和老百姓购买能力的不断提高，家用汽车已成为普通家庭的寻常物品。尤其在北京等大中城市，汽车已经不是奢侈品的代名词。本案认定消费者所购车辆为生活消费品，且适用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中关于双倍赔偿的规定进行了判决，为消费者在大宗商品维权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
在汽车买卖过程当中，如果销售商所出售的新车存在瑕疵，销售商应向购车人如实告知，应尽量将车辆存在瑕疵以及基于瑕疵对购车人给予的优惠等在买卖合同中写明，以免产生纠纷。
产品质量类：
汽车安全气囊未弹出赔偿案
2007年9月，孙某驾驶北京某汽车公司生产的轿车（车内载乘艾先生）在高速路上超速行驶时，与同样超速行驶的一辆货车相撞，造成两车损坏，轿车主、副气囊均未打开，孙某、艾先生等受伤。交管部门认定，货车司机负事故主要责任；孙某负此事故次要责任。
后艾先生起诉到一审法院，要求汽车公司予以赔偿。汽车公司则称，包括安全气囊在内的全部零部件及整车都是合格产品，不存在任何质量瑕疵，故不同意艾先生诉讼请求。
一审法院判决北京某汽车公司承担一半的赔偿责任，即赔偿艾先生损失5万余元。艾先生不服，提起上诉。
二审法院经审理认为，艾先生乘坐孙某高速驾驶的轿车与高速行驶的货车发生交通事故，而该车的安全气囊未弹出，造成艾先生受伤。艾先生所受伤害系因两车司机的违章行为及汽车安全气囊未弹出三个原因相结合产生的损害。根据造成损害后果的原因力大小，汽车公司应按比例承担部分赔偿责任。遂维持原审判决。
法官提醒：汽车安全气囊正常作用的发挥能够降低驾乘人员在车辆出现碰撞等意外事故时的安全威胁。目前在我国，汽车安全气囊尚无国家标准或行业标准，这导致汽车质量鉴定机构无法对此类产品进行质量鉴定。本案认定高速行驶的车辆相撞时安全气囊未弹出情况下，车辆存在缺陷，汽车生产厂家应按该缺陷对损失发生的原因力大小等承担相应赔偿责任，这在司法实践中有一定参考意义。
车辆驾驶人员应严格按照交通法规，安全文明驾驶，切莫因自己的超速行驶，导致伤残悲剧的发生，给本人及他人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和伤害。另外，法官特别建议，即使车辆配有再好的安全保障设施，也一定时刻绷紧&安全弦&，从系好安全带做起。
侵权争议类：
新车多次修理终判退车案
2009年6月，王先生以10万元从北京某汽车销售有限公司购买一辆轻型客车。王先生购车后发现车辆存在震动、车身前部高低不一、车辆跑偏、后部异响等问题，遂于同年6月至11月多次到汽车销售有限公司进行修理。2010年2月，汽车销售有限公司就赔偿问题与王先生进行协商未果。
后王先生起诉到一审法院，要求汽车销售有限公司返还车价款12万余元，并赔偿经济损失3万元。汽车销售有限公司则称，王先生车辆的问题是属正常现象，不同意王先生的诉讼请求。
一审法院判决王先生将所购车辆及相关费用票据退还给汽车销售有限公司，汽车销售有限公司返还王先生10万元购车款，并赔偿王先生经济损失1.3万元。汽车销售有限公司不服，提起上诉。
二审法院经审理认为，就汽车质量是否有瑕疵，在无法通过鉴定得出结果的情况下，根据多次修理记录、双方欲达成的协议书及消协所记载的内容等，可以认定诉争车辆存在质量瑕疵。王先生所购车辆在经过多次维修仍达不到同类车同等品质的情况下，为避免车辆使用中的安全风险，参照我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有关&三包&的规定，诉争车辆以退还为宜。遂维持原审判决。
法官提醒：在汽车质量缺乏专业鉴定的情形下，法院通过结合具体案情和同类车基本要求等认定汽车存在质量瑕疵，且参照我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有关&三包&的规定，对存在质量瑕疵的汽车买卖纠纷案件，适用了退车救济方式。
由于汽车质量问题是非常专业的技术问题，需要由权威的鉴定和检测机构对此作出认定，而审判实践中，法院和当事人均无法获得相关权威机构的意见。同时，何种情况下的汽车质量问题将适用&包换&、&包退&的救济措施，也是困扰审判实践的难题。当然，国家质检总局已就《家用汽车产品修理、更换、退货责任规定（征求意见稿）》向社会公布，并针对汽车产品质量体制中存在的一系列问题首次举行听证会。而该听证会的主要话题之一便是讨论的汽车&三包&问题。随着相关规定的不断完善，上述问题可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
基于此，法官建议消费者在购买车辆前，要尽量了解所欲购买车辆的性能和品质。购买时尽量邀请有相关经验的人员共同进行挑选，听取参考建议，避免因毫无车辆常识造成购买误区。销售者应诚实守信，完善售后服务保障体系。
保险合同纠纷类：
汽车拆解报价费返还案
2011年2月，段女士的奔驰汽车发生交通事故报险后，将涉案车辆送至北京某汽车销售服务公司进行定损维修。后因修理报价过高，保险公司将涉案车辆的理赔方式定为全损，不再修理。另，涉案车辆投保的保险公司曾与汽车销售服务公司签订定损合作协议，约定汽车销售服务公司协助保险公司开展定损业务。段女士于同年3月提车，汽车销售服务公司收取段女士1.9万余元拆解报价费。
后段女士起诉到一审法院，要求汽车销售服务公司返还1.9万余元拆解报价费。汽车销售服务公司则称，其已进行了拆解报价工作，理应收取相关费用，不同意段女士相关诉讼请求。
一审法院经审理后认为，本案中，双方已形成合同关系，北京某汽车销售服务公司收取费用系基于其向段女士提供的服务，并经过段女士签字认可，且向段女士开具了等额发票，具有合法依据，段女士的请求法院无法支持。
段女士不服，上诉到二审法院。
二审法院经审理认为，投保车辆发生事故后，应由车辆所投保的保险公司负责定损，保险公司不得依据其定损行为向投保人收取定损费用。案件中，保险公司与汽车销售服务公司就定损事宜进行合作，由汽车销售服务公司协助保险公司进行定损。拆解报价费所对应的查勘、拆解和报价等工作均属于定损工作范围之内。所以汽车销售服务公司向段女士收取拆解报价费没有依据。据此，改判汽车销售服务公司返还段女士1.9万余元。
法官提醒：近些年，保险公司与汽车销售服务公司通过签署协议开展的互惠互利的定损修理合作业务蓬勃发展，并已相当成熟。车主所投保的车辆报险后，车主往往将车辆开到保险公司推荐的汽车销售服务公司进行修理，后续的定损、修理、理赔等一系列行为就由保险公司与汽车销售服务公司协调解决。费用当中即使包含拆解报价费也由保险公司进行理赔，车主无须支付。这种合作模式确实给广大车主带来了便利和快捷。
本案的特殊情形在于，拆解报价后，由于理赔模式的变化，不再需要修理，此时拆解报价费由谁负担的问题便凸显出来。拆解报价费所对应的查勘、拆解和报价等工作均属定损工作范围，而定损工作在没有特殊约定的情况下属于保险公司的义务，由此产生的费用，不应由车主负担。本案界定了拆解报价费以及该笔费用的责任主体，在司法实践中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通过本案，法官提醒广大车主要积极维护自身权益，警醒保险公司和汽车销售服务公司完善合作模式，也为相关监管部门和行业部门加强监管和引导提供了司法支持。
■连线法官
能否适用消法存争议
就涉汽车消费维权现状，记者近日采访了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民六庭庭长李经纬。李经纬首先向记者介绍了该院审理汽车消费维权案件的整体情况：近5年来，该院涉及汽车消费维权的案件大概占到消费者维权案件的5%至15%，呈现逐年递增的趋势；此类案件基本上涵盖了汽车的购买、保修、修理、使用和保险理赔等诸多环节，主要集中在买卖合同纠纷、产品质量损害赔偿纠纷和保险合同纠纷等几个方面。
&消费者汽车维权面临的难点主要在于取证困难&，李经纬认为，由于相关质量标准和可进入司法程序的鉴定机构缺乏，导致消费者举证困难。同时，司法实践中，对购买汽车的行为是否属于生活消费行为，能否适用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主要是其中的欺诈及双倍赔偿的规定）等方面存在争议；在保险合同纠纷中，保险单上的特别约定是否属于格式条款，保险单上的保险公司免责条款是否有效，也是纷争不断。
李经纬还向记者介绍了北京二中院的做法。该院除了要求法官审理此类案件思想上要重视外，还要积极推行专业化审理。李经纬认为，专业化审理有利于提高案件的审判质效，有利于准确适用法律，有利于总结经验，摸索审理规律。
&对此类案件的审理，法院要严格依法办案。既要考虑到消费者的合法权益，也不能漠视经营者的正当利益。&李经纬这样强调。他认为，只有依法审理此类案件，在尊重、保护消费者、经营者等多方合法权益的基础上公正裁判，才能促进我国汽车产业的健康发展。
来源：人民法院报 本报记者 刘吟秋 本报通讯员 高志海 刘建刚
法律咨询热线：（成都交通事故及汽车专业律师李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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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投诉率呼唤&三包&法案出台
本报记者 刘吟秋
■采访手记
国内汽车产业的迅速蓬勃发展，不仅为国民经济提供了增长的原动力，同时也圆了无数国人的&汽车梦&。统计数据显示，2011年中国汽车产销分别达到了1841.89万辆和1850.51万辆，继续稳居全球销量第一的宝座。
但另外一组数据却显示，汽车投诉已成为消费者投诉的&重灾区&，凸显了我国汽车社会的不成熟。
中消协日前公布的数据显示，2011年，全国消协组织共受理汽车投诉16805件，同比增长19.2%，投诉量再创新高。各类汽车投诉中，涉及质量安全问题的超过半数，占到了54.7%，涉及质量争议的投诉更是超过80%。
汽车产品投诉率高，消费纠纷处置难，&无法可依&是重要因素。而关键问题直接指向多年&难产&的汽车&三包&。
有专家分析，我国车主在维权道路上有四道坎儿：一是举证难；二是汽车厂商、经销商、质量监管部门之间互相推诿；三是无处申诉；四是汽车行业的多头管理。尤其以举证难更为关键。据介绍，国家认可的整车汽车质量鉴定检测机构在全国范围内不超过30家，且一辆车的检测费用就高达5至9万元，一般消费者根本承受不起。因此要证明车辆确实存在质量缺陷，其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此外，由于汽车属于高科技产品，工艺科技都较为先进，需要有专业的知识才能了解和辨别发生故障的原因和需要更换的部件，普通消费者不懂也不会多在意这些细节，往往忽略了对证据的保留。
汽车维权艰难，使汽车&三包&政策成为越来越多人关注的焦点。事实上，从2004年开始，国家有关部门就已经开始酝酿出台汽车&三包&规定，期间历经九稿。2011年10月，国家质检总局召开听证会对搁置近7年的《家用汽车产品修理、更换、退货责任规定(征求意见稿)》进行听证。该规定明确了哪些情况下汽车消费者可以选择退货、更换、修理以及给予补偿的问题，还规定了受理消费者申诉的为质检等部门，以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相对应。不久前，国家质检总局公布《家用汽车产品修理、更换、退货责任规定》（俗称汽车三包）第二次征求意见稿，显示国家相关立法的进程正在渐行渐近，给一直处于弱势地位的消费者带来了希望。
有专家预言，未来汽车立法修订时，将汽车列入&三包&产品的可能性还是很小。这是由汽车这一产品的特殊性所决定的。因为国内外都有这样的惯例，汽车一旦开过，就是二手车了，在德国，无论多新的二手车，都会立马贬值20%。但专家建议，汽车&三包&立法，可以借鉴国外成熟市场相关经验，如美国&柠檬法&、韩国&缺陷物保修责任法&、日本&产品责任法&等，都对缺陷汽车产品退、换作出相关规定，这对其汽车行业并未造成冲击，反而经过严格执行，对本国汽车产业和汽车品牌质量形象，起到了促进的作用。
北京二中院关于汽车消费维权的多起案例，不仅以判决方式彰显消费者维权的胜利，而且更重要的现实意义是在释放一种信号，对于消费者权益的保护，司法的力度在加强。这是汽车消费者维权迈出的一大步。
国外汽车&三包&规定
■背景链接
美国人把毛病百出、一修再修的不良汽车称为&柠檬车&。&柠檬法&是各州规定的保护购买了有缺陷汽车的车主权益的州法律规定的总称，尽管各州间有些条款的细节不尽相同，但基本的精神没有大的差别，总的来说就是，如果消费者购买了在制造商质量担保期内的有缺陷的车辆，在合理的维修次数后制造商仍没能修好，这辆车就可能是一辆&柠檬车&，消费者有资格要求换车、货币赔偿或以其他方式补偿。
1982年，&柠檬法&正式出台，同期市场回收更换汽车数量大幅上升，汽车制造企业蒙受损失，但随后更多企业将重点放到了技术革新、质量管理和品牌塑造上，&柠檬法&倒逼美国汽车产业提升发展，铸就了福特、通用等一系列家喻户晓的世界汽车品牌。
无独有偶，在亚洲的汽车生产大国韩国，其民法中的&缺陷物保修责任法&规定，产品的缺陷确认后，要给用户赔偿。产品的重要部件，修理3次仍未修好，应予更换。根据汽车的特点，韩国的厂商将发动机、变速器列为重要部件，3次修不好(含更换总成)，可以换车。
日本1994年颁布了&产品责任法&(简称&PL法&)。其中规定了由于产品的缺陷而引起的人身损害，要追究责任，并明确规定用户无需举证缺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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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栏目导航[法律咨询]一起经济纠纷求指点
本人是涉案人员的家属，一直在为先生申诉，我们实在无法认同法院的判决，详情如下，请全国法律界有识之士帮助我分析分析、讨论讨论，我们一直所坚持的难道是我们无理的要求吗？我非常需要站在第三方的各位给我以帮助指点——我该怎么办？？案件源于一起经济纠纷：1997年10月——广西 xx贸易有限公司与我先生的香港xx有限公司签订代开信用证合同。我xx公司收到广西xx公司110万元定金，因在互联网上看到广西贵港封港，时间正是在信用证要求的交货期内，为避免开出信用证后可能导致出现无法收回信用证项下款项的事件遭受经济损失没有办理信用证，准备用法律手段解决这一经济纠纷，而所收定金在没有判明违约责任前无法退回。1998年6月——我先生在蛇口家中被市公安局经侦二科传唤、拘留，并在家中搜查扣押了公司原经营档、车辆、及我先生1998年起至6月10日日记。日——我先生被公安局监视居住在只有办案人才知道的地方，在此期间市公安局将本应冻结我先生股票户的股票卖出，并划走140余万元还给所谓被害人。日——我先生被市检察院批捕并转交区检察院起诉。日——区检察院经两次退查、自查及市检察院批复后作出不起诉决定 ，我先生第一次获无罪释放。 日——我先生向市检察院申请错误批捕的国家赔偿。日——市检察院做出不予赔偿决定。日——我先生依法向省人民检察院申请复议。日——省检察院逾期未复，依法向省高院国家赔偿委员会申请做出赔偿决定，逾期未复又向最高院申请督办。日——市检察院撤销不起诉决定，以原作不起诉证据重新起诉。日——我先生第二次被捕。日——区法院一审认定我先生具备开信用证的能力，收到定金后并未逃匿，其行为不构成合同诈骗罪，故无罪释放。日——区检察院向市中级法院抗诉。日——中院裁定发回重审。日——区重一审法庭依据中院指示违背事实真相作出有罪判决。在人大接访案中答复可证明中院授意区法院作出有罪判决。日——中院终审判决依据我先生98年5月20、27、28日日记认定，在97年10月与广西xx公司的经济纠纷中具有诈骗的主观故意，认定因封航未能开证导致经济就纠纷为实施诈骗的具体行为。而与此同时我先生在日及5月24日的日记所记载内容与上述20、27、28日日记记载内容显示完全另有其意、截然相反。4月20日及5月24日日记明确表明我先生在签约后发现交货地贵港封航，认为广西xx公司法人及中间人xx欺骗他，并在日记中表明广西xx公司法人在向我先生悔过后可退还定金。这一证据我们一直提交各个法庭，为什么法官一直不予认定，对此为什么一直没有一个明确说明，一个合理的解释。法院对于这一直接涉案证据在一直回避什么？？？？日——中院驳回再审申请。日——省高院再审立案。日——审理近一年，没有开庭，没有提审即作出维持中院终审判决的裁定书。2005年10月——家属终于收到终审裁定后，即委托律师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再审此案，至今没有任何结果，我身心疲惫已极，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所作一切是否正确，可每每都会在一阵阵的伤心悲愤后，怀着对破晓的期待、想往，继续我不知道何时才会有结果的申诉之旅…… 而今，我竟以夫君出狱后的呈状自问自答了，不知是否正确——全国人大：最高院08.12.12签发驳回通知书而今，其中违法我已再三投诉并于今年3.23又向最高院院长和最高检检察长提起申诉（附后）。盖因其终审再审判决以至高法驳回通知书认定证据程序违法及内容枉法无以复加，不纠正实为国耻。1） 证据认定程序违法：经不起诉而我申请赔偿被不赔偿再申请复议而至申请赔偿决定之后对我起诉而一审判我无罪，这时法院将检察院并未用于举证的我的物品包括日记随判决书交付于我；其后，检察院抗诉其二审庭上，只举证我日记片段，竟然谎称一审无视该证据；而重审时，我举证整本日记并念其中片段，对此质证之时控方并无异议而我被法院要求当庭撕下该片段入于案中，但一审判决书对此却不依法予以认定并说明理由，以至二审再审和驳回通知书均不对日记其证做出认定和说明理由。我认为，检察院举证日记的过程有意切断该日记片段与整本日记的联系，已构成程序违法；既以节录举证却不出示全文复印件，在我非议情况下当属证明不能；而在我举证日记全文情况下，依照证明责任其不能用日记全文复印件证伪，其诉不成立。明知其诉不成立，法院回避检方以日记片段举证其无连贯性及我以日记全文非议之时其日记片段无完整性，却对日记片段与日记全文的相应关系和证明关系从程序上不做认定和说明理由，均属认定证据的程序违法，是无效判决和无效的驳回。2） 证据认定内容违法：以诉我罪名合同诈骗其义，我既无以虚假合同或无实际履约能力而骗约以及没有携款逃匿等行为构成诈骗，那么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的主观故意又因我已证实不开证是因见封航通告并已告知所谓被害人疑其存心诈骗，检察院法院就只好以我日记片段所称断章取义而莫须有之。以此孤证，其并不能排除我仍住财产公示地和所谓被害人证实我告知其已悉诈骗用意及封航通告和据此我致公安局申诉书应有之义；而且，在其拥有整本日记时并不举证，在将整本日记退出案后只举证片段却因我举证整本日记而有断章取义至此，其不依责任出示日记全文复印件，已使该日记片段不具证明资格；反而，我所举证日记全文因控方不能依法履行证明责任而具有证明资格，证明力则更可以由司法鉴定加以确信。一系列裁判及通知书竟以不具证明能力和证明力的孤证，在所有证据其一致指向和惟一结论与之相反情形下，认定我有非法占有为目的的主观故意，且仅此而定罪，实属违法。3） 审理程序违法：①前述原一审判决无罪之时检察院交法院退我日记全文出案，却于二审谎称其一审已举证日记片段，法院仅凭一说竟无查证其举证是否符合程序、是否合法与连贯，就发回重审；②重一审由二审法院审委会示下一审法院有罪判词，完全无视一审庭审其实；③二审庭审记录是在庭审后两个月才交到看守所令我签署，却因见缺失与改动而有诸多补遗未尽，其庭审违法；④再审指定审理的法院是我一审举证已经证实曾提其申请赔偿决定而拒不审理的广东高院审监庭，理应回避；⑤高法驳回通知书无视历次庭审已经证实及又再申诉所附详证，不审而言。诸多违法枉法，无非掩饰其中：公安办案期间擅卖冻结的股票并划走钱款且在移案检察院前将该款及所谓孽息交中间人方某某转其“被害人”；又因我依赔偿法向检察院申请赔偿而有追诉，经判决无罪后再控告而有抗诉重审——被中院指定判罪的区院一审判决尚把所谓孽息判归国库，却被二审中院依然判由中间人方某转款“被害人”。其中利害究竟恰与我案其证明不能的主观故意相昭以对。孰罪孰非罪，在此案荒谬异常的证明进程中直至最高院仍无法了然，已非一般法律途径可以解决。故此向全国人大提起备案，拭目以待。并附详情，共102页。最高人民检察院 曹建明检察长：我的申诉经98年6月11日被抓前向深圳市公安局局长提起，历经不起诉后申请赔偿申请复议申请广东高院赔偿决定，又经起诉判无罪后向最高检控告，再经重审判罪后由参与刑法编撰诸位专家论证无罪及人民日报报道之后终审定罪，后经最高院指定拒作赔偿决定的广东高院再审仍然维持原判，一直由家属经港府派驻机构及多名港区人大代表向贵院或经人大多方渠道提请再审，直至我刑满出狱于08年11月26日再提，最高院于12月12日做出了五点回复。该回复我于09年1月23日经港府向中纪委、人大和最高院院长反映其违法并作出进一步申诉，亦于五月最高院举报中心网站开通时进行举报，都无回应。现将有关申诉附后提交贵院监督。本案最高院所复五点，在两次一审庭审之中经查明实属无稽（有关判决附后），最后枉法定罪是凭我日记中只言片语而不论语境断章取义。其实重审一审判决书查明事实虽隐去若干但已提及证据足能说明实情，只是判词却被终审法院审委会命令写成有罪（见深圳市人大回复）。这本日记是我98年4月5日在儿子出生前两天至被抓6月11日前一天所写，并无间断。深圳市检准备举证却在一审判我无罪时交法院退还与我，而后在抗诉重审时以其中片段谎称一审无视该项证据，同时将我关押。其后重审其一二审开庭我通知律师举证日记相关内容，已经证明实情，及至广东高院再审更向其提交整本日记，但都为所判避而不提。在事实充分证明我完全无罪情况下，竟以只言片语而隐瞒整本日记作为证据妄加歪曲！在此，再次提交这份多次判决裁定枉法隐瞒的证据，作为“新的证据”。该证据在公检法不能提出其理应具备的复印件证伪的情况下，既然证据样材齐备，理应作出司法鉴定加以证明。有关日记全套复印件附后。 申请抗诉人：杜国辉 敬上
附件共95页：1）高法驳回通知书；2）又提再审申请其申诉书及港府回执；3）98.6.11致深圳市公安局申诉书及传真回执；4）原审一审判决书；5）重审一审判决书；6）深圳人大法制委函称区院判词由中院审委会作出；7）杜国辉重审一审质证举证及陈述和最后陈述（详见其卷）；8）香港谭慧珠等五位人大代表多次在全国人大提请最高院直接再审此案；8）原审郑德刚律师辩护词；9）再审李贵方律师辩护词；10）赵秉志等六位刑法专家论证意见；11）周光权等四位专家论证意见；12）杜国辉98.4.5至6.10日记。再 审 申 请 书 请求事项：最高人民法院于日具（2001）刑监字第212-2号驳回通知书其驳回理据不当，请求依法据实再审此案。事实与理由：1）驳回称再审申请人无照经营不是事实，案中签约的是公司而非办事处（办事处本无签约权），有关银国公司经营资格和履约能力即案发之时始终注册有效的公司执照和开立近两千万美元信用证等证明文件均在原一审举证质证无误亦为其判决书予以认定。2）驳回称再审申请人将定金自主流动在个人数倍于该比定金金额的财产中是故意不履约并随意处置定金令其处于巨大风险之中&&——无视有关财产证明和再审申请人善意履约其间自主处置资金流动的民事权利和再审申请人因发现信用证目的港封航有理由断定对方恶意行骗的事实。（财产及封航证据如案）3）驳回称封航不等于封港而再审申请人为占有该笔定金以封航为名反诬对方行骗，这分明是在再审申请人见到封航通告而断定对方此时约开信用证确有诈骗故意情境下强求再审申请人知道封航并非封港(有关日记及通知其疑有诈骗的证明如案)；事实上再审申请人至今认为该期间封航确实造成合约约定的香港船只无法抵港，应当查实其中伪证。4）驳回称再审申请人更改联系方式，实际上是再审申请人因哥嫂婚变不堪骚扰而更改了家中电话号码，签约公司的电话及传真从未改变且在通知履约的函件中详尽列明并由其作为报案证据提交在案，电话账单也证明再审申请人上述电话传真及内地手机始终畅通，不接手机也经质证是为诬告者一派胡言；“避而不见的陌生人”则是家人推搪的自称有生意者而再审申请人午睡醒来方才获知并揣测可能是依照诸项财产登记上门威胁的骗约一方，只能证明再审申请人明知身处其随时前来的财产中从未逃匿！（有关登记及证券公司通讯的信封和相关日记如案）5）驳回称从侦查机关查获此间日记来看，再审申请人永久占有该笔资金的主观故意明显。其实，此间日记当是98年4月5日至6月10日的日记——既然为侦查机关查获举证，其退还后再审申请人也一再举证直至再审提供日记全文，就不该断章取义；除非该侦查及检察机关能以该期日记复印件证伪，就必须以整本日记为证&——何况日记片段为检方举证其作为样本齐备的检材不难以司法鉴定定夺真伪：由此可见，再审申请人的主观故意其实是应对以诈骗为先却反诬再审申请人诈骗而利诱司法人员徇私枉法其事态的思想流动——妥协还是坚守法律立场，并最终决定坚守法律立场，且在98年6月11日上午前往侦查机关提交申诉并发传真。该项申诉书及传真回执与上述诸点所列证据同样尽在历次庭审举证质证无误——有的列入诸项判决书，有的则被判决书枉法隐瞒或回避认定，皆在再审申请人日经香港特区政府驻京办事处向贵院提交的214页文件中尽有详述。驳回书所列五点驳回理据，不以事实为依据，不以法律为准绳，把已为证据详证的再审申请人据法应对非法企图的“主观故意”以“莫须有”认定为犯罪故意；如此连“可能是”也荒谬的五点认定，竟由最高司法机关拿来判定本为民事且谁是谁非待定却被徇私枉法断为刑事的案件申诉之中作为定论！为维护法律理应崇高的尊严，也为维护最高司法机关理应正义的威信，依据刑事诉讼法之规定，敬请再审此案。此致最高人民法院 院长关注楼主收藏转发作者：country12345
回复日期：　15:13:42 真有无法无天的啊！作者：country12345
回复日期：　17:44:01 真敢！再想，凭什么不敢？作者：country12345
回复日期：　20:20:07 细想，就是替人收数，你却申请赔偿，你太理想化了！这本是虎狼之世，你却信了依法治国、和谐社会......作者：country12345
回复日期：　20:22:37 都不信又如何，也就完了。难道你想做屈原啊？！作者：country12345
回复日期：　22:11:49 其实司法腐败与法学腐败利益交融，难得像你能自己说清！不过，说清又如何？作者：还我国家
回复日期：　08:43:48 是啊，说清又如何......作者：GXD254603
回复日期：　09:10:24 没法子啊，司法腐败透顶了，作者：还我国家
回复日期：　10:22:09 没办法也得解决，没别的地方呆！作者：哈穆萨3
回复日期：　11:01:09 上面那几个跟贴的，你们连案情都没看懂，瞎说啥呢，还动不动就说国家法治如何如何。你们是不是认为，天太热，发大水，地震了都是不依法办事给闹的？什么水平都是。=那个楼主，你的陈述掐头去尾的没说清，我问你几个事，请你回答一下，我帮你从法律上分析分析：一、你老公与人家签的代开信用证合同，利益点无非是要收开证费，对不对？请问同几个点的开证费？二、为什么收开证费还要收人家的定金？这不符合贸易惯例，请你解释一下。三、你们的信用证是不是不可撤销的信用证？数额是多少？四、根据商业习惯，信用证应该在合同签订后七个工作日开出，请问你们开的是跟单信用证还是其他？五、你们为什么要收110万元的定金，除非你们是交易一方，否则定金收取违法，就是收了也不可以视为定金。六、收这么大一笔定金的信用证，数额一定不会小，那么你能不能给一个合现解释，在签订合同前，为什么不通过网络查一下广西贵港封港，为什么那么巧，在签订合同后立刻要开出信用证的这个短短的期间，你们“凑巧”看到了封港的消息？七、信用证开出后，要等到提单日才会涉及到款项回收的问题，提单日后起码有90天时间可以回款，你们为什么恰恰在此时单方撕毁合同？八、封港是临时的，就算到了提单日还是封港，也可以转港解决，为什么你们要毁约？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关于毁约这一段先提这几个问题，等你回答以后，我还有问题，最后，我会从法律上给你一个全面的分析。作者：还我国家
回复日期：　18:11:31 这位老师，感谢垂教，有本旧书正是说了您要问的，与您慢慢道来——第一章 人间出现鬼怪我常可以预见未来之事，我对亲友议论周围的人：“他们搞钱不问来路，倒留下去路，花几十万送儿女出国读书……岂不知十年后全世界都送儿女来中国读书！”问题是：我的预见总是提前太多，而且常常将预见和现实混淆。生意不如从前好做。1995年我就说不是通胀的问题了，先是生产资料，接着是消费品，要通货紧缩了！到97年我已改为专心理财，且渐驾轻就熟。这时天从人愿——十年来老婆终于怀上了儿子。得益我老婆的香港身份，我潜心播种和胎教已是四胎，三凤一龙！如此一来，我索性不与外界来往了！这时，一位多年来时有电话问候的人士走入我陶渊明式的生活。他说他需要开一个信用证。我记起他是蛇年出生的，舌头也像他的生肖那样经常迅速地探出一下。“这次是真的，要进口保龄球设备！”他说时，我感觉好象这次舌头触到了话筒。多年来他总是布局想骗我点什么，我觉着好玩便任他安排，自然也都不了了之。最初见到他时得知他是军队总参情报部出来在军队企业工作，以后犯了事躲到了广西北海。当我拿出为在北海的生意开出的汇票时，十分奇怪地见到他吐了一下舌头。以后，他每次通话都以无从下手而告终，但我始终是他瞄准的猎物。“好吧，我传。”在他多次来电话并气恼地问我为什么还不按他指定的传真号码发出合同时，我厌烦地答应了。一份标准样式的代理开证合同就这样签了。随后也就没有了消息。没想到的是，一天电话中传来一个孩童一样天真的声音，说他是签合同要开信用证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汇票。“哦，那传真过来。”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想到一阵铃声后真有一张汇票传真过来了。我吃了一惊，同时感觉很不好。几天后我妻子电话告诉我说，一个叫申应亦的人来送汇票，我爱搭不理说：“别理他，合同规定期限已过。”可是没完没了，几天后又一份传真件来到，这次是一份电汇的底单，这笔钱已经汇上我公司的户头了。“怎么回事？”我带着问题上网搜索，填了“广西贵港”几个字，这个信用证目的港的字眼立即有了响应，竟是该港口封航及封港的一连串讯息。我失声笑起来。被我惊动的父母从楼下扬起头，我将印出的消息和电汇底单从楼上扔下，像是什么天意从天而降。以20%的定金和4%代理费邀开一张180天的远期信用证，我只需付1%代理费和5%定金就可以委托有授信额度的外贸企业开出！现在图穷七首见，如此积极和不计条件却只为这样一个结局：货到之时无需付款——违反封航规定的货物查封，正落在他手中。是啊，正路生意不好做嘛。“证什么时候开出？”开始的时候还挺从容，不要惊动猎物嘛，但渐渐他们沉不住气了。“我们保龄球场已铺好，只等安装了！”“你又接不到货，拿什么安装！”我调侃。“ 哦，扣了货就转给你，倒是好安排......”我这么说像是没头没脑，但申应亦一听就明白了。“有人行骗？谁？外商......”他声音很尖，我以为是当年土匪头子留在哪个小老婆那里的孙子跟我过不去，因为我父亲曾在那里剿过一年匪。其实，此人原是上海的一名硕士，闯北海没对路子又下贵港挂在市计委下面专做走私生意，一切都满有条理。“一定是宾斯域的问题，我查一查！”我还没说封航封港，他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好了，看他怎么办吧。我这时还没想到他以钱开路的本事有多大。值得庆幸的是他钱不是很多，否则或许我永无出头之日了……这种入了歪路的读书人可以在腐败的官场上如鱼得水，因为他有学问。不过我总觉得，无论什么人，若是幡然悔悟，承认错误，对我说：“有眼不识泰山！”我不会不教他一回，我希望在他拿回钱时我能看到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其实人生有谁无错，听声音他还是个孩子呢！从此便没有消息了。手机和办公室的电话、传真都没有消息，有时手机响一下，接听时却无声息。我还犹豫是否给他们一个电话。“还是让他们受受教育！”我确实想听听他们克服了自己、打算痛改前非的几句知心话。我身为人父，深知这受益于钱又被钱扭曲的社会状况多么有害。人生伦理、社会进步和子女教育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事实证明：我又在现实和未来中混淆了。不会有人幡然悔悟的。这是喜悦的时期，我儿子的出生天天临近，连他三个小姐姐都在雀跃像期待一个节日。从枪林弹雨中过来，我父亲独身一人！等我和哥哥到今天，生的都是女儿！现在好了，当宝贵孙子从香港抱过来，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尿包验明正身。喜气洋洋之中，我意外发现我的股票户口不能操作，致电证券公司时获知：被公安局冻结！这可真是怪事了，难道那些恶人先告状？为了家人欢乐的心情、妻子的健康，我没有提起，而且相信在鹏州这样的地方，法治应当好些，依法来说不会有公安局会正式介入此事，恐怕只是凭关系找了人来要挟，就像我正好十二年前也是六月遭遇的事：那时刚做生意，安排签署了一单外贸合同因而收取费用，可是一日忽被几位警员拦住带去派出所，非让退款不可。我当时没多计较就退了，不到一个小时便离去。现在难道又再来过？可是十二年了，中国难道就没有进步？我倒想看看不理这一套他们会怎样！恐怕只有上法庭，法庭上他们怎么说？招供布局欺诈？可能是我喜事冲昏了头，骗你的人怎么会上法庭？中国美好的前景，伟大的历史成就，并非全部是现实，就像我儿子身上若有非凡的使命，可他现在还是个吃奶和哭泣的小小婴儿，法治在我身边还是弱者的呻吟！另有一个声音呼唤着不少人而且充满魔力：“来吧，我是钱啊，你不知道我们多有力量！”儿子满月了。我父母带着我可爱的三女儿欣欣去了北京。我倒像忘了还有人打算逼我就范，当我得知公安局竟然出文命令证券公司卖清股票并将一切款项划走，我的惊讶真是难以形容。我望着窗外的海阔天空，不明白这现代的繁荣景象中怎会有如此行径，难道警局变成了黑帮？我惊魂未定不及思索，所做的事情只是条件反射，现在证明这些循理依法的本能做法，却是我和家人苦难的法律实践的一个来由！我向鹏州市公安局、鹏州市公安局局长、鹏州市内部保卫分局送去申诉书，我向鹏州市乐湖区法院送去起诉申应亦及公司侵权的文状。法院的一位年轻人口齿灵利地回复：“你现在不能告他，刑案先于民案。如果卖股没有担保，到时你可以告公安局利用权力。”我望了一眼年轻人聪明的模样，问知他叫成名亮。我没想到后来事隔那么久才再见到他，而且难倒了他......公安局的回复是行动。那天上午送完给公安局的申诉，下午给法院送起诉时接到公安局的电话，一个女人温柔地说：“你的申诉转给我们了，你还是来我们这里一下。”我说：“详情已经做了申诉，我再写一份更详尽的过程送给您？”我跟她约定了第二天。这是一个艳丽的下午，时近黄昏时更显诗情画意。是否因为我的预感，我和妻子驱车接上孩子，来到海中世界。在深入海中的堤上我们手牵手走着，轻轻哼着那首《破晓》。这首二十年前我心中的老歌像是来自远古的神喻：“我清早醒来的第一声鸟鸣，它宣布这世界并不黑暗……”大女儿依依显得很亲热，不时深情地看我。二女儿亭亭望着升起霞光的海面，长长叹息一声，她出神地蹲下了。孩子们也感觉到了什么？我们在暮色中回家时有一种紧迫感，我立即上楼去写“详情”。计算机上闪烁着新装的“视窗98”快捷多姿的界面，展现出新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人类巨大的新的生产力，以至新的世界，从一张铺展而来的网络诞生！它是数据、是高度的逻辑、也是完善的法制......我正在写着，老婆急急忙忙上楼来，说两个派出所的人来查户口。她拿了她的香港身份证，又拿了依依、亭亭和卓卓的证件，说他们也听见小孩的声音了，她倒挺乖的。我写着东西一时没有回过神，任她下楼去了。忽然听到有人闯入的声音。我第一个反应是拨电话向110报警。我发现手机之外的电话都被截断了，明白了：这是公安局所为。那么就是说他们真准备违法来干了！那边听见有人叫张文光，并不时用手提电话和副科长什么人联系。我索性在书房乘起凉，直到他们人到齐上了楼，推门进来——他们竟然一拥而上要用手铐来铐我，被我当即挣脱了。相持片刻，几位大汉拿我无奈。我再次拨通110报警，他们又冲上来企图阻拦，再次被我推开。报完警，我手指着他们鼻子说别指望可以无法无天。张文光坐在桌子上喘息。我让他们把搜查证也好传唤证也好，拿出来给我看。这时他们真的拿出一张编号为“008”的搜查证来。我一把拿过去复印，他们又急忙冲过来争抢，最后复印件被他们撕了。显而易见，这些人势不可挡要利用他们的权力。我终于慢慢安静下来，这时因为报警赶来了四位派出所的警员，我也只好打发他们走了。张文光们见状如释重负。看他们像行掠一样忙着搜查，我索性让老婆拿来汽水和小吃，边吃边想：这可能是近期难得的一餐了。一位叫章斩宁的大个子嘟嘟哝哝：“早这样多好！刚才科长可是电话里说了，抬也要把你抬回去。不好办啦！”他们反而愤愤起来，议论着：“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呢！”我不再说什么。我明白我已经触犯了被权力惯坏了的一伙人，而我不会屈从。这一刻起，我已准备了长久的抗衡。从晚上9点到6月12日1点，他们终于可以满载而归了。我随他们和他们目光所及的财物来到院中，告别妻子时才想到要留给她生活的费用，可是我们名下的所有银行卡折都被这些人眨着财迷迷的眼睛拒绝交还，我只好从要被押走的家中轿车上找出我妈妈的银行卡给她。他们却立即把这张卡夺过去，翻过来复过去看，议论了很久，最后被我一把夺回来放到老婆手里——只见他们冷笑着点点头，好象在说：“有你的！”我和老婆依依惜别，她仍然相信公安局所说的传唤只是12个小时。这时章斩宁不自在说了句：“你们别这样，让我们觉得自己在干什么坏事似的！”我没分辨他是良心发现还是嘲讽，从窗口和老婆作别时我分明感到是掉进了另一个时空……路上姓樊的副科长像吃饱的老虎对着它下一餐食物，不时拍拍我亲热地说：“没什么事，休息一下。”他想睡觉，又怕我跑。我想我怎么会呢？有了这样一夜，我情愿等到水落石出！车在深夜的路上拐进了公安局。一座装修一新的楼上，我看着他们吃完夜宵。然后，他们对我轮番问话及见证搜查所得。到天亮，那位叫佟凌的女人来了，瞟我一眼，见多不怪的样子。我已是极度疲惫，没提起昨晚正给她写与她约好今天要交来的“详情”。我发现他们是多么惯于说谎，以至我后来想我教育我的孩子不要说谎定要举出他们的下场为例。近中午时，他们拿文件去科长那里商量，一会儿我见一位不过四十岁却全秃了顶的矮胖子晃过来，他很气不过地看我一眼，又对着张文光耳语几句走掉了。这就是厉科长，我后来得知他是首长的司机出身，立案和定案他都算个关键人物。首长要想插手案件少不了经过科长一级，而办案人则更是其中的关键人物。我的事情里，这便是张文光了。只是到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首长是谁，而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消失了很久的张文光回来了，好象很累很气恼。我觉得拘留我也不是很容易的。章斩宁是他的组长却总像矮他一截，他关怀地问他有什么不开心，张文光却骂了一句，然后恶狠狠对我说：“走吧！”章斩宁开始解释：“由于你昨晚的态度，经过的情形我们向上边汇报了，根据案情准备对你有进一步措施。”我表示要上厕所，张文光便紧跟我，甚至要看着我解手。多么仔细的人啊。我庆幸急火攻心的我可以撒出如此臭的尿，立即把他熏出门还跑了几步。带我走的时候，张文光还说，需要你协助，就一两天。又是怕我跑吧。第三看守所进不去，正装修，便开车转去一所。我一直在请他们可以送我回家一趟，以便把他们扣押剩下的东西送回去。一位短粗黑壮的人从司机位上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对你太客气了！”大概以他的身材他气不过他们科里两位最大个子的人昨晚却奈何我不得。我疲倦已极地叹口气：“找时间我们掰一下手腕。”我的提议没人响应。他们倒不像警察，像我七十年代末期曾来往的那帮高干子弟。一所的“收发室”也不收存我的物品，内保分局的几位又不肯写扣单。张文光和章斩宁互相望望，眼神透着狡黠。我提着一个大黄包不知所措，里面装着我的公司开出的三千多万美金的银行信用证底单、房产证明、从未变迁的电话单证、商业登记以及涉案有关的传真件，还有表明事实的日记本。他们不扣取这些证明我无罪的文件，我又无法保存。忽然，章斩宁说：“信得过的话，你可以交给我。”我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好，交给你......”于是把有罪还是无罪的关键文件交给了他。我心里却像在祈祷：但愿他们疏忽！6月12日14时正签了拘留证书，进看守所内门时，张文光厉声示意我蹲下，因为我意志上被压垮很重要。我却没蹲。倒是看守所的人见多不怪、和颜悦色地领我向前走去。当走到幽深的走廊尽头，像是从天而降的大墙在此隔出了阴间和阳界。我来到806仓。“仓”，就是说里面不再是人而是货。我想着这个数字是否吉祥，走了进去。一位龙头老大模样的人正摇头摆尾领着三十多人背诵监规，立即从他身旁跃起一位打手模样的人将我领到风仓。当然需要蹲下，然后听训。只见他上下审视我一番，知我尚有伟岸的身材……据说我是反常的没有挨打。由于太累、太饿，首顿干硬的白米饭和几片干瘪的菜叶立即被我吃完了，并找到机会一躺而睡去。自然，我应当做此仓最下等的工作——洗众多的碗勺，而我没做。我躺下的地方却是此仓正中可作大王升堂的地方。据说又是反常的没有人为此打我。到了真正睡觉的时候我却睡不着了。这时，我才真正发现自己的处境。这是许许多多漫长苦难之夜的开始，听得见家人痛苦焦灼的心声，我的心仿佛正坠入深渊！三个人睡在人们解手时需跨越的厕所边，像门坎一样，而我正是这门坎。经过下午和晚上的闲聊，引起的兴趣和相熟的感觉，此刻在生命发出腐烂响声一般的蛙鸣中沉甸甸地消失。这时妻子儿女正在世界的另一面，她们的惊恐和痛楚令我沉重，事业和所抱的希望都在沉落...... 作者：还我国家
回复日期：　20:01:48 第二章 地狱出现天堂歌中唱道：“每当夜晚，我看破梦境，像了解我的孩子！”整整一夜，我梦中和醒来，心里都是这支歌。早晨，从未有过的，一只鸟朝着监室大叫，像在叫出两个人的名字，然后说了句：“释放！”顿时所有人都醒了。“王爷”立即起身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地祷告，然后开始摇牌问卜......昨天我曾想，这一天有决定了，我可以出去了。但是，老婆又送进来东西使我不再奢望。望着晚霞渐逝，心中却不知在陶醉什么。我打量这监仓一番，仔细环顾像在告别，然后我说：“明天要放两个人！”鸟叫之后不久，一个走私的司机被叫到名：“王甲礼，释放！”这竟和那鸟叫的节奏都像。下午饭之后，太阳又渐渐斜映进监室，一天要过去了，然后周末，不会再有什么指望了。我叉腰站在铺边正在聊天，忽然间，在叫我的名字。一片哗然和惊悸，人们跑过来握手。我让他们出来时找我，早点出来，祝福他们。一大把菜票我塞给张文波——近日我让他与我共餐，已使他脸上有了血色。“王爷”直到最后还在窗口发呆，我朝他招招手。不像其它获释的人，我一直不断回头作别。我没有顾及那些出狱不可以回头的禁忌。离开了同仓一个月的人们羡慕不安的目光，所有收集在身上的同仓人的资料都被看守所的人搜走。我提着一个寒碜的大塑料袋出来时，立即被来了一个下马威，章斩宁把我进来时没戴过的手铐给我戴上，并且仔细地看看我的眼睛——有没有被他们制服。我没当回事，倒是惊愕地看见镜子中我满是胡须的脸，显得苍劲有力。我问起张文光我的那个黄包，他仍没有交给我家里。我佯称需要那个包，因为里面有鞋，把话差开了。他也撒了个谎：“哦，我给你送过来。”那位姓樊的副科长好象很累，坐在前座只是听我们在后面聊天。我像是旅游归来在和同伴们聊着。我说起仓里面的局长、处长、上校、中校们，还有枪毙人时总下起的雨，昨日的鸟叫......“人，真的应该好好、仔细、平安地生活！”我对着久违的夕阳美景感慨说，却忽然听见樊副科长气咻咻地说：“停车！”他先下去了，还瞪了我一眼。我说什么了？哦，监仓里有不少他的同类。我又担心起我的黄包。其实刚才上车前我还打算和他握握手呢，他没反应而已。气愤我什么？可能家人在外面的活动使他们不容易得手？我告诉张文光，我看化此事，大家相识算是缘份，将来可以一聚，一并感慨一下。他说不要把他关进去了。我不置可否，却说无论怎样一切都会过去……黄昏中聊着，充满超脱和安详。他们似懂非懂，但打着什么主意，显得挺有兴趣。张文光说他见过不少这样看化的人。莫非所谓看化，就是屈从他们的压力，交钱走人？我没再提我那个黄包。我倒是真的相信，我坐牢亦或他坐牢，都完事之后未尝不可坐下来，大家一起叹叹人生，在这迷人的黄昏风景中......从看守所转为监视居住，我明朗而似乎看化的心情，令他们得意。铐我的时候章斩宁还问：“紧不紧？”到了荔树公园旁边职工宿舍楼一样的建筑处下车，张文光埋怨似地命令他的组长：“你快把手铐给他解开！”下车后因我赤脚，他小心地为我指路，好象生怕我扎到脚，十分客气地引我上楼，来到一层装修着铁窗铁门的“宾馆”。这是公安局与某个关系公司合作设立的，可以从每位“客人”身上每月收取4500.--元住宿费。在一间审问室里，张文光坐定，却谈起我家人。他饶有兴趣的样子，说亭亭真好玩，而卓卓整个是一个杜学。虽然同情之后显然是另有用心，我却欣赏这表面的同情，同他聊起来：“人年轻时，想结婚或生孩子，总想：忙完这段再说，但总是忙不完，钱也总是赚不够......”他也感慨：“总是忙不完！”其实福气正被贪婪吞没，彼此的善缘也转瞬即逝。他说：“你若早找我们，也不必这样。”我说：“从一开始就有许多隔阂，对法律的理解啦，我对你们也有许多错误的估计。”我再次说我如今看人生，还是仔细、小心、平安的生活好。这时他似懂非懂一愣，脸上夕阳映出的笑容渐渐逝去。章斩宁掉头去了门外。张文光沉思迟疑地拿出一份文件：“你看看，签了它！”日期就是当天，一张扣单。他们到底卖了股票划了钱款！迎着我的目光，张文光狞笑了一下，说：“怎么样，这里的环境比看守所好多了吧！” 我又在看扣单，“已经扣了？”我问他，他理所当然点点头。我立即拿起笔签了字，随后站起来拍拍他肩膀。“拜托你们了！”我准备回“酒店房间”了。我的举动使他非常开心，他也回敬地拍我的肩膀，吆喝在旁的保安头目：“快去拿饭菜来！”我说我在看守所吃过了，他叫道：“不一样，这里的饭菜好得多！”他的声音兴奋得打转儿，并又让我签一张拘留释放证，我回身签了。这时他谨慎地问：“这个你还要吗？”我把证明拿到手里：“还是留作纪念吧！”他希望我不要证明，希望我认同卖股划款。后来我才知道，同时在外面，他们透过中间人要求我家人出钱办理取保候审，但要由律师出证说明：我的案初接时都会以为是诈骗，那么现在同意付款，保证不反悔。这样，他们就可以放人，退回其它财物。在从看守所来“宾馆”的车上，听他们热烈地谈股市，我悄悄说了句：“我的股票不会大涨也不会大落，但涨了就不会落，越久越贵......”他们看我时眼睛滴溜溜的，当时没说他们已把股票全都卖了。我的话也许是某种警句，意味着人生境界，也恐怕意味我们这件事的结局……这座隐身在闹市中的“宾馆”，暗藏浮华世上的凶机。深夜之时楼梯上仍有晚归的女工的嬉笑，并不知经过的是间血泪流淌的地方。街上的喧嚣永无止息，男男女女各有所求的浮躁，好象只有末日才会停止。什么时候了，还会传来保安头目迎接厉科长的谈话声。厉科长也许刚从欢场归来，在回家之前要欣赏一下他的“财物”；也不排除是尽职尽责，想年终之时可以立功登报。据说一次爆炸中殉职的市局副局长如果不是意外从他办公室抽屉发现价值两千多万元的财物以及不少“妻妾”来争个长短，就要被评为英雄和烈士了。功劳也有，该破的案也破，苦也没少吃，钱也没少赚，只是生命中什么东西失去了平衡——只要钱的身影稍一晃动，立即又会全力以赴，无论一个小戒指还是一块大金砖。“走火入魔！”厉科长走过时瞥一眼我正读着的厚厚的《新刑法释义》，惊世骇俗说了一句。他正是完全看化了的一类人。我望着他肥腻得难以转动的身体，想着他难以被人识破的年纪，我合上魔书，呆望仙翁逝去的背影，忽然醒悟自己脸上竟是讨好的笑容。此刻，没有了看守所的清风和蛙鸣。虽然闷热，但我可以看老婆送来的书了，还有那颗情深意重的相思豆十分令我赏心悦目。处境自在许多，一个月来的冲击成为记忆。我想起此时应正在看守所里戴着贺维给我叠的纸帽子值班的王爷。临别牢窗上见他久久叉腰站在那里。他曾高叫：“你想出去？这个数！”他伸出八的手势，他和特检站的中校副站长贺维一致判定我的刑期是八年。他说起缘由：某某人，公安厅和公安部都出面保，上面人都亲自来了，内保分局敢把他从监视居住改为拘留，愣是关了五个月！人家手里还拿着香港对他涉案之事的民事判决呢。最后还是吐了钱才放的。又说某人凭合同收了千来万，没过九天，付款的发神经，把他告了，一关五年，钱都没动窝。王爷本人是收了某单位的300万还晚了，结果他请的原为司法局局长的律师却说：“对不起，不该据理力争，方向办错了！”本来内保分局已准备让他取保候审，却转预审处报捕了。因为原告公司换班内斗，前任的人和他一起都被抓。他是差点取保候审，前任的人则是已经取保候审却去闹着要退还保金又被抓回来。王爷的妹妹把律师也狗血喷头地骂跑了，一切全都搞砸了；最后预审处办案的人来见他，又被他置之不理，那人笑笑：“那以后就不来了。”结果七个月没人理他了。 我发现他小脚趾不是死指甲因而推断他祖先不是包小脚的汉人，一定是满蒙王爷，既然没留家谱想必是遭了官非。他一拍大腿说，祖上还真有这么一个像他一样的，被打进黑牢，全家被牵连，后人隐名埋姓躲到河北静海，始终不明来历。现在隔代又出他这么一个。动不动就抬杠，屁也特别多，就是拉不出屎。多亏他有时给我一两口肉吃，令我深为畅怀。一个月之中，家人早就送来的钱却到半个月才发到手上。这之间十八天左右，我吃完每一颗坚硬的碎米，体重从180多降到不足160斤。也许适当饥饿有益于健康，我又加强运动，渐渐我反而精神抖擞起来。从最初的晚上，那毛毯散发的腐烂窒息的气味使我感觉到的生命渐渐腐烂之中，我脱颖而出，心情变得淡定。王爷总对我说，他出去了会怎样驾驶着满载炸药的汽车冲向公安局。我认为他会被人从驾驶室拖出来，炸药没炸，他自己撞晕了。“为什么不依法去解决？”我好意开导。“依个屁法！”他到最后都是这样说，“那是他妈那帮狗屁东西手里的玩意儿！”依法而行，这是否又是我的一个无可救药的痴梦？无论如何，这成为我从腐烂中拾起生命的寄托。仓里的两名军人甚和我投缘。一位是边检站长郝休公，一位是贺维，都是中校。而我73年入伍，86年退役，若仍在野战军该是大校了。贺维总是给我叠纸帽子，叠完我的再叠我老婆孩子的，大小六顶帽子叠在一起，叮嘱我走时一定要带走。尚若不叠帽子，他便情绪恶劣，脸色土灰躺下，死了一样。郝休公我想我从前去香港时见过他，90年那时他风生水起，在边境见他相当招摇，因此现在我说他下一个马年时会咸鱼翻生。这令他感动不已。他一遍遍按我的方法摆扑克，越摆脸色越不对，到了夜极深时我小声问他怎么回事，他十分沮丧，说因为总是通的。“不好吗？”“我在问会不会枪毙我......”“通了就是不会吧！”他这才睡下。后来确实只是判了他死缓。那么，两年改无期，再两年改十五年，也就到了下一个马年，可以办保外就医或是监外执行了。郝休公是仓中的辅导员，他指定我睡到铺板上。这引来不少人注视，许多人进来半年还睡在地上呢。走的那人，他老婆很久没送暗示仍然不妥的女人内裤了，他正向我唠叨属猴的一出阴历五月底就会转好，这时喊起释放他。只见他原地转一圈，头也没回出了监仓。我自从关进来一直都是厕所门坎，睁着眼度过许多漫漫长夜，现在我睡到了床板上，用了别人的枕头。一阵阵对有人离去的感怀唏叹之后，这个人也就永别了。我占据这个位置时，甚至感觉一切都别提多好。只要知足，可以常乐。可能睡到铺板已太晚，地上的寒气侵袭，使我以往有过的伤湿病痛发作了。稍微的移动便是剧痛，彻夜难眠，白天也像残废人一样用手和屁股移动。叫不来医生，我用心声呼唤我的妻子送药来。病痛使我感觉像在生死之间徘徊。半夜时突然风雨交加，天将亮前渐渐停歇，转瞬又掀起一阵怪风，像汽车发动机的轰鸣越来越近，仿佛什么东西来到了监仓的过道中央时暮然止住，一片宁静。这时所有人都醒了，纷纷起身盖衣服。关了五六年还没有判刑的仓头儿闻史兴嘟哝一句：“要枪毙人了！”我暗暗吃惊，我像身处坟墓之中，病痛已显得不算什么，活着便是非常庆幸。我确实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这天上午枪毙了三十多人。据说这时第一看守所一千多人中有四百个死刑犯，四分之一！黎民是第三被告，被判无期。去公审时他用头发盖住脸，把头往怀里钻。游完街宣判后，就和他的同伙走上了两条路。一向骄蛮的年轻人回来后两眼发直，给他的同伙从报纸上剪下美女、汽车、楼房，做成些大元宝拿到风仓里用悄悄藏着的火机烧着送去。巨额受贿的郝休公和一位巨额贪污的六十多岁的运输局主任都神情沉重，死亡离他们是那样近。整个仲夏都是死亡的风雨。真是奇怪，每枪毙一批人，总有风雨交加。也许毕竟是些健康的生命，虽然在外面胡作非为，但现在已是连蚂蚁都不敢捏死，把老鼠赶到了便池中也要作揖求饶……当有一只蜘蛛爬过打手耿一飞的头顶时，他正要打死它，“住手！” 整个仓中突然响彻郝休公义愤的吼声。倒是吓坏了耿一飞，见到郝休公脸色通红，他赶紧朝蜘蛛双手合十。他本是防暴处的警察，与人合伙窃了押款车里的一百多万，按盗窃罪可以判死刑，可是办他案的人却是办我案那组人中的梁环宇和佟凌，彼此师哥师姐相称，罪名也就变成了侵占，只判四年。难怪他没这份心，而郝休公却无论如何也难逃巨额受贿的罪名。“天意！”闻史兴总是这样说。他摆一会儿扑克便要这样长叹一声。他是出口骗税之后，由于市委书记换人使靠山变成了仇人，于是公司十三位领导一齐失踪，他去了南非。我说他93年8月8日时运金多成病，他当即大叫一声。他说他当时正和一个台湾人合伙开金铺，因而要在周末上班——周末八点，街上正好没人，当他开出车来下去关门时，从街对面车上冲过几个人架住他。他偏巧手枪不在胸袋却在脚袋，弯了几次腰想拔枪都被扳回来，便失去了力量，被塞进车里，送到码头的一艘空船上，专程载他回国了。有半年多，提审只是揍他，就是找不到他骗税的证据。大概他人事已尽，但天意难违。总听见他对着来自四川的耿一飞这样说：“你能说得出四川有什么好人吗？”他是全国第一号红色通辑令的对象，据说是邓小平点了头才发出的。“啊？你哪怕说出四川有一个好人！”他来回摇晃着脑袋走动着，腿已经坐牢变成罗圈了。据说他还差点当上常务副市长，也是一度的风云人物。我认为他2006年才会彻底解脱，他闻言面色土灰，嘟哝一句：“那还活什么！”后来得知他确实判了十二年。66岁时可以回他心系魂牵的南非了，那里有他的小妾和小儿子。我从别人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时，已经可以无畏自己的病痛，我只是专心地应付这种疼痛，很平静地准备好它会永远这样痛下去，它已经一直不停地痛了一个星期。这时，我老婆送东西来了——塑料袋中有裤衩，剪开的衬布里有纸条！有表达心意的暗号在衬衫上！啊，有伤湿药！生命不仅是因为死亡和痛苦的恐惧才有意义，生命因为爱才有意义！从死亡和痛苦的恐惧走出后恶人仍会故态复萌，但爱来到心中，一切便完全不同！我知道那暗号代表我家人难以言传的爱，字条上说了他们所尽的一切努力……爱穿过阴阳之界，从世界的另一面来到我心上，流泪也变成一种享受，伤痛在爱怀中也变成喜悦！我感到胸怀宽广。黎民刁难我，他说：“做死你信不信?!”我说：“还是掰腕子吧！”他冷笑一下，忽然朝墙上拼命蹬打，身手确实不错。恰好仓里来了新人，立即他眼睛都绿了，将那人拉到风仓里，将一本《刑法释义》让那位不到20岁的孩子放在胸口，开始练起拳脚，打得那人嗷嗷直叫。一会儿，又见他把那人抱到怀中，还拿出一份歌词让他唱。那人倒着气唱着，歌名叫《心太软》。我倒听熟了。我忽然说：“黎民，你进来倒好了，否则会横死街头！”他吃了一惊：“为什么？”他因此和我长谈起来：“我有个二叔就是这么个人，很年轻死掉了......”他祖籍广西北流，先人都是海盗。有个亲戚有哮喘，是把活人的肝生挖出来吃好的。刚进来时看他穿著花裤衩，一大堆东西在里面，耿一飞却说他从耳边找出的血迹是经血。见他挺胸翘腚，倒像是同性恋。他却有个做经理的女友，还生得一个女儿。在市郊的镇子上，他给香港尖沙咀一个名以琴师为业却从事白粉生意的人看场子——夜总会啦，制冰毒啦。讲起他的大佬就羡慕得直流口水。那人身上总带四五万现钞，出手大方，残腿上面有巨大的上身，臂力惊人，一掌劈死过不听话的兄弟，总在狂吸冰毒。“那东西涂在女人那地方，由不得她不让你干！”黎民边讲边像在流口水。到现在关了两年，他算戒掉了。我勉励他：到劳改场后说不定五到七年可以出来，也许大有前程，不要现在把命玩掉了……他愈发吐露心声，说他原想与我拳脚相向，但现在却说给我许多心里话，因为发现我人挺好。几天后，他正怀抱着被他把头剃得像狗屎一样的为他唱情歌的男孩，忽然和闻史兴发生了口角。闻史兴的办法是，开一个会。当四面八方的发言对黎民进行了批评之后，黎民开腔了：“我也做过仓头的，没什么的！谁要不让我好过，他也就别想好过。”闻史兴陈明利害，示意可以影响看守所对他送劳改场时间的安排，而黎民这些判了刑的人最想第一时间离开这里，毕竟看守所是最难熬的。邱奇亥发言了，他是社会保障局长，在这里职位最高。“......在这个监仓生活过来是强者的，到社会上也是强者！”我立即响应：“邱局长讲的好！” 虽然许多人不知所云却报以一阵掌声，争执就岔过去了。闻史兴晚上入睡时把头从过道转到了墙边，以防被黎民半夜袭击。他们都在争这个头儿当，而当头就会在这个15米见方的人类密度最大的世上生活得优越。本来都在受苦，却又为了统治再额外增加一些痛苦以惩罚别人，维护统治。我想我要是当头儿绝不如此，大家应当心平气和，欢歌度日，又有秩序......邱其亥则不当头儿，他依托在闻史兴身边。每天上厕所就够他忙的，说是肾不好。我刚进来，他给我递过来一件汗衫，并说：“你用吧，记住就是了。”我很感激，换洗过原来的汗衫后，忙将洗好的交还给他。不久又发现他给了另一位新来的，也说了同样的话。常听他津津有味说起官场上的名堂：“开会表扬一个人，回头就撤他的职；当众批评过某人，回头却提拔了他！”他认为目前报纸上披露他的消息及拉出去开会让他作忏悔报告，都是从轻发落的征兆。他受贿70万，自己解释是在父亲生病情况下一时糊涂，而父亲是原东江纵队的老干部。他管30亿资金，不时有投资公司或私营公司来揽存和借钱，因而行贿。他的大计是出去后在境外创建保险公司，却回来做房地产生意——先凭关系抓住好项目，有了图纸立项，然后初步投资，接着整体转让......“通往烟田港的隧道，名义投资2千万，卖5千万，现值多少亿？”往日的成就使他亦苦亦乐，他说全国的社会保障样式，就是他率先领导搞起来的。结果，被他手下一位处长牵连进来……在湖北乡下窝藏杀人犯的一位老实人被他手指了一圈儿说道：“这股运气就从他那里跑到了你那里！”这股运气也从他手下处长那里跑到了他那里。总听他一遍遍叹息：“天天难过，天天过，照样过！”总见他静悄悄一次次上厕所。家人和同事来看他，曾出现各有50人之众的场面。没有他盼望的从轻发落，判了他十二年。另一位出去作忏悔报告最多也是最热闹的是位区民政局长，每次都哭成泪人似的。回来就出神回味人们对他的态度，感叹手铐都没有带啦，领导还和他握手啦，还让家人同他吃餐饭啦。他总心神不宁却正好睡在我旁边，而且十分挑剔，一会儿说我起身重了，一会儿说尿臭，又担心我因伤湿穿著袜子会有味道。有一次我拿了一张纸擦嘴，听见他抱怨，要求用了别人的纸应当说一声，还要求封好那包掀开的塑料袋的口，于是我坐到他身边小声说：“程局长，你这么挑剔，当官可以，但将来做生意可万万使不得！”这使他像女人一样叫了起来。我无奈地摇头。一会儿，他跑到闻史兴那里诉说此事。他才45岁，却满头白发。查出他受贿才三四万，他却交待了三四十万。常听他抱怨没有钱了。他向闻史兴的诉说被闻史兴与别人聊天时哈哈大笑打断了，“天意呀！”闻史兴叹息。不久，所有的纸巾都被安排为全仓共享了。这位程局长最后一次从忏悔报告会上回来，又像平常嗷嗷歌唱时从那高高颧骨处的共鸣部位发出阵阵惊叹，这时从窗口露出脸来的看守笑嘻嘻开导他：“都没有用的！”如此一句话，引起他其后久久沮丧的沉默和轻声的抽泣。宣判他十三年刑期时，他已经成天不说话。耿星和这位局长搭伙吃饭。他常与我聊天，告诉我他挪用证券公司客户保证金的经过。现在他天天像兰精灵那样在对着格格乌说：“放了我吧！”吃饭时我正好在他们旁边，耿星提议一起吃，我说不用，程锦翔默不作声，十分阴沉。第二天我的菜票来到，因此购置丰盛，于是拣给耿星也让程锦翔吃，他肯定是不好意思，躲到风仓去了。我便在原位招呼在我脚痛时常常照顾我的张文波一起吃，一直吃到他没有血色的蜡黄脸上丰腴起来，唇色红润。我更在临走时大把掏给他许多菜票。这时，程锦翔脸红红地紧盯着我手中送出的菜票......一片铺板，一溜过道，尽头一个小便池，铺下是一个个放物品的洞，外面是风仓，挂衣服和洗澡的地方，还有大便池......清风习习中，三十余条横七竖八的人生，搁浅在这里。不远处，有400位将死之人在最后叹息什么。每天早起洗漱、健身，八点时打坐一小时，背那个尚有无产阶级专政字眼的监规，近十点加菜，十点吃饭，十一点午睡，下午两点再打坐再背监规半小时，三点半再加菜、吃饭，然后打水，洗澡，七点半关风仓，看电视，十一点睡觉；为防止自杀，十一点至早晨七点之间每人值班一个半小时，七点半起床。人们本能地回避想亲人，本能地回避一切欲望，尤其回避被禁闭的焦灼欲疯的情绪，每个人都会如此，这是求生的本能。当我问一位英俊的湖南大汉犯的是什么事时，他静悄悄伸出一支枪的手势，却像条虫子软绵绵和善地靠在那里，摸着自己灌了珠的私处，或者让太阳晒一晒……现在，没有了看守所的清静，闹市之中的废气、闷热、噪音包围了我们。先是七个人，渐渐增加到三十人。毕竟和看守所不同，天天可以听到人们大骂公安局，不仅开口还砸门砸窗，气冲霄汉。而且很快就有进展，可以不锁门让在走廊里走动了，我也开始了每天一小时在这狭小的走廊做来回快走的健身运动。这项运动在我离开时，已是大批人排队进行。另一项进展，是伙食明显改善了。这还导致内保分局的局长们不时视察研究此“宾馆”项目的可行性。利益还是起支配作用：项目保留。被迫做出牺牲的利益是增加的伙食费和增加的电视、洗衣机、热水器等费用，这总比项目废除划算。每个人头4500元/月，30人便是135000.-/月，年收入一百六十二万元，而成本相比只是个零头。最后无论报案者成功还是被抓者成功，成功人士总会甘心付这笔钱。这远比看守所卖三倍于原价的饭菜和日用品的利润率高。区区三十人的“宾馆”，可以和三百人的看守所有同样的年收入。关键是付款者的心甘情愿，如果有钱的话。经济犯少的看守所就要每天进行十余小时的加工劳动才能达成这样的收入了。闹事儿的代价其实开列到了定案之中。有肝炎的刘炯才大概是使用干扰素后转氨酶反弹，总是怒气冲天。外边，他让律师投诉到了市人大。里边，他经常将饭菜掀翻，破口大骂提审他的警察“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甚感得意对方一声不吭，更加进一步质问对方能否说出送孩子上贵族学校和买房子的100万是哪里来的。毕卿因此与他甚为投缘。这位女经理，抓她时那位樊副科长被她撕掉了整条袖子，提审时她要么成个小时使眼前的警察像空气一样，要么把写好的笔录一把抓来撕掉。常可以看见他俩在一起研究法律，忽然猛击桌面，好象击中了公安局的要害。两人一个是晚付货款，一个是早付货款。晚付货款的刘炯才得罪了日本大公司，早付货款的毕卿得罪了她老板，罪名都是侵占。所涉金额一位从上千万变成几十万，一位从几百万变成了几万元，但仍被起诉了。最后羁押的时间远远超过了适用刑期，虽难为了法官，但公安局却没办错案。那位短粗黑壮姓林的警官给我带来妻子送的东西时，变得特别和善，说道：“和国家机关作对，能有什么好结果？”例外的是来自新疆的政协委员。在我刚刚抵步时，郑小协悄悄告诉我：“要不要小姐，一百元可以请进来！”他那副七品芝麻官的模样需要他解释很久，我才相信了他确实是政协委员。他说他差十八票就可以是人大代表了，那样就不会被抓了。事属偶然，他小姨子手撑在他膝盖上唱卡拉OK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私处，当晚他便摸上了小姨子的床连劝带哄办成了事——日久之后小姨子有了身孕而东窗事发，老婆大闹，他便随一位上市公司的老板来了广青，因为听说在惠冬可以搞到处女便杀将过去，结果没搞到处女，却搞了一列车鞋回去，运到他罗马尼亚的公司卖了，钱却没付。要钱的人去新疆没要到钱，倒被他吃牛羊肉的维族姑娘把私处烫起了泡，不辞而别。再通电话时，便是冷冷一句：“我在鹏州呢，我把你告了！”郑小协哪里怕这个，当地公安局在他店里斗殴被把几级领导都撤换了，他的大快活酒楼总有省级领导的欢歌笑语。没想到就这么硬，张文光带队去的——八年来他都由保镖送回家，这次说要自己散散步，被张文光们从黑暗中扑倒在地，名贵的平光眼镜也掉了，混乱中来人还没忘夸他一句：“那部长车不错嘛，是谁送你？” “我的车！”他惊魂甫定就气抖抖的。在新疆的看守所里审问他，椅子由他坐，张文光们都站着。张文光们摔饮料罐，他就拍桌子。但是没料到的是，值班负责的当地公安正是他得罪的人，没等他的人马杀到就已经签字同意把他押来鹏州。下飞机时张文光们的话才说出口，那口气叹得长：“郑小协，你好啊！”先在第三看守所关他一个月，不过瘾，转他到区看守所再押三天。“哇！先挨揍，晚上就睡在淌水的地上，做梳子坐到夜里十二点，满手是血，不够数还要挨揍！”第三天他大叫管教，看守来了，他提出由他出十万元改住单间，看守立即说去研究，正巧这时内保分局把他接出来监视居住了。先是交给追钱的人看管，追钱的人给他上刑，说要一天下他一根手指，如果他不付款的话。他便大叫，惊动了派出所不再让办下去，只好转来这里。水灾了，他又大叫让告诉内保分局他要捐五十万，见到章斩宁也鄙夷他的三凌吉普：“成什么样子，我给你换个凌志！”其实我发现他号称的数千万身家中已没有净资产。但口气大也管用，章斩宁问他：“你那么有钱，这点钱你干嘛不付？”他劈头一句：“你给我二十万！”章斩宁一惊：“我干什么给你二十万?!”“是啊，那我凭什么付他钱？”郑小协振振有词，举起一支矿泉水：“他说这是矿泉水，我却发现是敌敌喂！付什么钱！”“你倒挺能说啊......”章斩宁显然被他迷住了。“过两天是不是李瑞环也要来找你呀？”郑政协噌一下站起身，“你怎么知道？他来罗马尼亚我要参加接待嘛，和他秘书约好的。现在你们把我抓了来……” 大概也确实从新疆从北京都有人过问此事，于是来了鹏州市公安局纪委的人，惺惺作态说：“受局长委托，我们来看你，听听你对内保分局有什么意见......”这时张文光早已回避不管他的案子了。又过了些日子，他被叫出去，随后来人拿走了他的东西。临走前他接受了我说笑中给他改的名子“郑协”，还感慨他老婆半年多的倾心和劳苦——又要救他又要支撑“大快活”。“以后要对得起老婆了？”我问他，他真心点头又摇头地感慨不已。我说：“那你该真的走运了！”他走后我们还辩论他的人品。刘炯才说他就是骗子，合同法规定行为追认合同，他已经把货发到罗马尼亚了，还提什么质量价格问题。我说那不正说明是合同纠纷嘛。只有台湾的徐闻长真是有事变没事。他说他的原合作者应付他的利润没付，他就截了货款。他被抓后他老婆把钱退给了报案者，但内保分局因钱没经手就不善罢。依法确实也是退赃不退罪，案子因此转到预审。但是一向罩着他做进口生意的口岸公安局长出面帮他，于是只见负责他预审的警察成了朋友，外面院中的车里也总坐着不上楼的局长。办案人大笔一晃，重新取证，罪便没了。于是我们欢送他。他晃动胖娃娃似的身体走去要求保安员给搞点好吃的。酒菜端上来以后他便说毛泽东是妖孽。我说毛泽东现在活着也许关在隔壁，但中国那个时代却非他莫属，否则起码统一不了。他说为什么要统一？小时候大陆来台湾的，政府把他们围起来住，我们叫他们“死圈仔”，他们叫我们“番薯仔”，骂到现在了。我说为什么总是不相信会打台湾？他便说台湾又买了许多武器。我说要那些玩具干什么！“怎么你以为我们台湾怕大陆么？”他肥胖的脸通红，已经喝了几杯酒。有人说不聊这些了。“不聊民族，”我也说，“那聊个人——什么时候灌珠！”大家狂笑。忽然，徐胖子摔下手中啤酒——关押半年的一口恶气非出不可。“怎么？台湾还敢攻击大陆吗？”我笑着站起身。他竟然真的像坦克一样冲过来，但迅即被我压倒在床上了。“还要动的话，我就揍你！”我警告之时，竟被保安员把我从他身上抬了起来，这使紧张慌乱的他如释重负。“国际社会干予！”我说笑着整整衣服走开了。第二天他走时来告别，我便抱住他的肥头亲了一口。他提着行李走了，忽然他回头看看我，又踱回来问：“谁办你的案子？”我想他可能是感谢我昨晚没真的出手。“姓张的。”我回答时望望远处等着他的那位大个子副科长，那人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你知道谁办你的案？”徐胖子扶扶眼镜，低声说：“听说有个姓张的，是鹏州市公安局长的女婿......”他急忙走了，我作别的手还举在半空。大个子副科长曾接见我，还让关上门，说：“你家里托了不少人了，还有些是武警的亲戚托的......”我打量他，觉得他就是武警转业过来的。“你知道谁办你的案？”“张文光啊！”我答道。没想到谈话也就到此结束了。局长、副市长、政法委书记，而办案人是他的女婿。我看到老婆塞在牙膏里的纸条上写过：“顶得凶，说是市里交下来的案子......”我们却仍在据理相争，不依不饶。张文光曾说：“你老婆受你毒害不浅啊！”一所负责送菜票的大眼睛女警让我签收菜票时也曾嘟哝一句：“写信让你老婆不要来了！抱着孩子，好可怜呀！”我闻言木然呆立了好一会儿。绑架我的第二天，小保姆就吓跑了。老婆不断打110报警，又按章斩宁所说坐上出租车满鹏州市找第三看守所，当来到第一看守所时已是日暮。她竟带来一个大西瓜和一箱牛奶，甚至带了切西瓜的刀！她抱着卓卓在门口和办公室来回转啊，希望见到我，希望看到我吃西瓜喝牛奶。最后独自在黑暗中喂卓卓，月色中哭泣着离去……张文光纠合信访科和法制处的人员召见不断报警的老婆，说是局长接待。老婆带着三个孩子去了，问局长呢，信访科一个几乎没长脑门儿的人说他就是局长的代言人。这是绑架后第三天，他说可以定性了。于是像开庭一样，办案人张文光读起诉书，法制处的人便宣判。他们的用意是刹住家人不断报警和进一步投诉的行动。一旁的樊副科长抖动着手指和小秃头点了题：“十一日晚至今，家属的态度不好，不合作，所以只有这样定性了。”多么古怪的发言。老婆作为我的代理人的当庭答辩只是一句话：“这是一起对方诈骗引起的经济纠纷！”一旁，依依、亭亭静悄悄挺高兴地玩着，卓卓一点不闹在他妈妈怀里酣睡。百邪不侵的欢乐和纯真，正是此刻已判定了对方的命运！我从只言词组的字条中知道些情况，但我眼前浮现的情景，后来证实都是真的。怎会没有神灵，当你心中有爱，它就无所不在！相爱的人们的心思是不可阻隔的，煞费苦心的监禁也不能动摇不苟同邪恶的人。这并非一件金钱的事情，对于我这是灵魂是否同流合污的事情。难怪章斩宁用车载我去看咬碎的牙齿时还嘟哝：“整个一位堂吉诃德！”是啊，不屈从他们岂不像堂吉诃德一样可笑。但是他们太注重眼前，他们不知也不愿知道未来之事......林黑子带来我老婆送的东西时没马上走,他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到我门前聊起天来。他主动说起我的案情，他说：“报案人付的款若你没动过，那就没事了，你动了性质就不同！”一向在提审时打人的他也算是粗中有细了。我和蔼地问他：“你说动了，不是指藏匿吧？”他拉着东北腔大声说：“明摆着嘛！”他目光之中似乎在期待什么，反常的和蔼之中无疑是等待我提出见律师，以便安排家人执行他们的一切要求。我只是温柔地与他攀谈，非常感谢他带来了我小孩的照片还有她们的画。他特意撩拔我的心思：“孩子很可爱嘛！” 我却答道：“是啊，你怎么样？有了吧？” “婚还没结呢！”他异样地看我一眼走开了。听到有人叫他，他以为是我便立即回身走来，却是刘炯才开口打听自已何时结案。林黑子恼火地丢下一句：“你想结案哪？结案有什么好！”刘炯才像被淋下一盆冷水，晚饭又被他掀翻了。无声无息到了半夜，他开始拼命砸门、砸窗，说要求见律师。我已经可以不受外界影响了。现在任何事也好，吵闹也好，都不至于影响我平复心情，去做令自已愉快有益的事情。我同时看几本书。读《伊甸园》，发现人类不久将依据基因和克隆技术修复任何身体的破损......我还发现禁止蚂蚁来往床头柜的办法是在他们的路上屠杀，后来者闻到气息后立即掉头鼠窜！反贪能否同样有效？......我意识到绝对不要从生命的奇迹中找神，生命的进化只是基因突变后的自然选择，以及衍生的性的选择。神明实在来说，倒是人们心中无增无减的微笑释怀。这一切演变规律的归结才是“神”的问题，性的归结亦是。我的思想向时空中延伸……早晨醒时曾有一个得赦的梦，却是在耶苏墓那样的教堂，僧侣们说了什么，我感动得回肠荡腑，竟不愿离去。这样的清晨，难友们总是刚散牌局，我则是在运动之后去冲个凉水澡，然后开始阅读。我哼着种上我儿那日香港回归庆典奏出的乐曲《茉莉花》，每当我哼起，清风便像从荔树公园吹来，我儿来时的清新奇妙！此刻家中定会清风袭窗，拂过卓卓和妻子的脸，依依、亭亭欢快地跑过来：“好香！妈妈是什么花香！” 我一遍遍哼唱，又像无尽年月后的醇香......唱到有泪，喜悦感慨之时，我十分希望能像一向的那样抚摸儿子的头顶，蹭蹭他的脸，引来他惊奇微笑的目光。读著书，看现在魔法般的信息大爆炸，知识复制以至今日生命的复制，我想这指数式的增长，伴随着突变，势将漫出地球，涌向宇宙。只有爱才有和谐，否则便是破坏和毁灭。从以往地质年代的长久基因的突变和大自然的选择，直至今天的进化，还有未来，生命在太空中流淌！多么浩瀚！像是有灵气轻拂，但确实是铁一般的规律的数字之流！神的显现在哪里？突变？性？选择的缘份？正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冥冥力量，说是没有，又确实奇异！我仿佛离开了自己在观照什么。羞辱、欺凌和折磨，我却差不多是开心笑着应付，还不时想去劝慰别人：在生命的低潮如何释怀，愤怒反而有害......或是劝说，不断地劝说作恶者从此行善的话，那长远的好处……当确实包容了难以包容之事，在观照中竟发现已然满怀慈悲的喜悦，不知不觉来到了天堂……是什么，在乐曲中诗歌中舞蹈中，在相爱中祈祷中慈悲中，源源流淌！地狱，当你释怀接纳，它便消失！接纳什么，都会是天堂；拒绝什么，都会是地狱！我会从梦中惊醒：一直在一点点付出什么，却瞬间变成丰收！我读完《大收购》同时也读完《静心》，资本玩家和超脱者，使我发现致富容易也难，却在于自身的修养：一分钱每年翻翻，四十年已逾一亿。可是谁有这份圣洁？天渐渐凉了。一叶知秋，我却是闻到的秋天。中国特大洪水的涛声是从监居中逝去的。我在等什么？张文光已经很久没见人影，他在等什么？物换星移之中，命运的脚步踏到了哪里？虽然法律明确表明他们奈何我不得，但我也已经被关押了一个季节。他们强大的势力难道不可以轻易捣毁我的抵抗？问题是捣毁了又怎么样？秋天过去虽是冬天，冬天难道不会过去？世界难免太极式演变……秋意渐浓时，我读起老子的《道德》，我已经准备过冬。一阵喧闹声中我醒来，是邻屋的老黄送医院了。台风边缘的风雨时断时续，老黄不知是死是活。他本来正忙着筹办孙中山诞辰周年的活动，说是江泽民也要参加。因为父亲病重他赶回东北的家中，谁知鹏州市公安局办人情案——很久之前在鹏州搞的一个项目因为亏损无法下账，明明是甲方自己终止的合约，现在却又找他来追数。这样，把他从父亲的病床前抓了来。他们孔子学会的会长急等他这位秘书长办事，从北京跑来把鹏州市公安局骂了，老黄也咬定没钱给也不该给。这样一来就把他送进了看守所。这期间老父亲过身了，他的冠心病也开始发作，梗死了一次才把他转到这里。不过五十岁的人，现在看上去像七十岁。总说自己的指甲疼，手掌看上去像要流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来不久人世了。终于送到医院时，医生大吃一惊，几个人议论纷纷、行色匆匆，又请示了最高权威。“要住院！”医生严厉地告诉办案人。可是谁出钱成了问题，几个月的“酒店租金”还没人付。于是又放下来。昨天老黄走过我门口问道：“你听见喜鹊叫了吗？这两天都在叫！”我说好象听见，便过去和他聊了会儿。他说鹏州市公安局去抓他时说得很大，省里误以为和朱镕基点名的某局长案有牵连，所以特办，连电视台都跟着误播了五次。他妹妹哭，让他父亲知道了，很快去世了。他说他是在这里给尽的百日孝，说着从混沌的眼上流下大滴大滴的泪。鹏州市公安局这边现在告诉他了：可以算是经济纠纷，但他必须要付款。可他哪里有钱，绝望中病情越来越重。我担心地陪了他很久。现在他可以走了。第二次梗死，活着也是个残废了。张文光像一道怪光在门口闪了一下，瞬间之中，那鬼笑的神色好象有特别的意味。我在门口等他了，听见他正与邻屋一位经常大哭又大笑的人聊什么。那人心甘情愿关在这儿，说他和这里熟，说办案的是他熟人。另有一案被他骗了两千多万的油款，河南省公安厅来人要带走他，这边就是不放。我常说：“老章，哭一个！”他就开心地哭啊，真能哭出泪来；我说：“老章，笑一个！”他也能笑出泪来。装疯卖傻地躲过了日子，现在要放他了。林黑子还指着他对我：“你和老章不一样，你还是有事的！”这位老章却自言：“我是专门作骗钱生意的，十年做过十回牢，只这回最长，快半年了！哎呀我的妈，把我关得呀！”他准备回家娶第三个老婆，好生个儿子！我看出张文光实际冲我来的。他好象很多事似地忙完之后，慢慢走到我面前看看我，朝保安员做个手势，开了铁栅的锁。我们来到审问室，章斩宁也探头看了看我。气氛凝重，似乎事情有了关键的变化。我想起和毕卿的说笑：“要抓紧这个机会啊，不退款事情可就严重了！”毕卿思索地点头：“的确，我刚从看守所转来，车上他们就说：‘不要失去这个机会呦！’” 老章却在旁边冲我开玩笑：“老杜啊，你问题严重啦！”我觉得这位老章定是知道些内情，也许不时将我的情况有个汇报。“听说心情不错啊”张文光掩饰着心事打开他的文件袋，开场了。我正襟危坐，含笑点头：“力所能及疗养一下！”“听说你说我下岗了？”他嘲笑地看看我。“哪里！是因为这么久没见你，听别人说有姓张的下岗了，我问起来而已。”我挺乐意交流。“是啊，不该办你的案子……”他找出一份文件，犹豫了一下。“办了就下岗了！”我笑了，摇摇头，心想：此地大王的驸马心事太重了！不过谁知将来？“你看看这个。”他先把我日记的影印件递过来，若无其事地说：“没错就签个字。”他继续翻弄文件。我看影印件时发现他其实紧张地瞄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