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利后,中国社会曾经有过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的机遇,但为什么最终还是爆发了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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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战的爆发自用课件.ppt 8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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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经济制度和分配制度补充1、上图反映了我国当前的哪一经济现象?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2、赵刚去新疆支援边疆建设。(1)这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原则是_______(2)这最能体现民族原则中的哪一内容?_______3、下面符合共同富裕的是()A、平均分配财富B、不允许先富,都过贫困生活C、差距悬殊D、先富带后富,共奔富裕路4、列举我国三项有利于实现共同富裕的战略?精神文明建设复习1、爱国主义教育属于精神文明建设中的()(建设),科普教育属于()(建设)2、(1)图1表明某些公民的哪方面素质比较低下?(新文化运动中哪一口号与此相关?(2)针对图2,急需增强哪些方面的教育?由图2可知,()是思想道德建设的重点。(3)如何解决图2所反映的问题?3、加强中国先进文化建设有效形式是()针对部分(某些)中国游客(公民的不良行为,你认为应采取哪些举措?大陆游客在埃及神庙上刻‘到此一游’中国人在法国卢浮宫水池泡脚三、共同理想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1、改错题:(1)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是我国人民现阶段的最高理想。(2)实现最高理想是实现共同理想的必要准备和必经阶段。3、漫画反映了我国农民的生活水平发生了怎样的变化?(2分)4、党的十八大提出了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的总体布局。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①坚持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等民主制度、坚持依法治国方略最能体现哪一建设?__________;②完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注重解决民生问题最能体现哪一建设??__________;③央视开展寻找“最美乡村医生”“最美乡村教师”活动体现哪一建设?__________;④绿色出行最能体现哪一建设?__________⑤我们学过的基本经济制度、分配制度属于哪一建设?__________。蒋介石坚持一党专政资料1:重庆各界纷纷向《新华日报》表达他们喜悦的心情和对谈判的期望。一些民主人士认为毛泽东等敢冒风险来重庆,是“弥天大勇”“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例1、右图所示是某市红岩革命纪念馆展出的一本历史文献资料的封面。当时民国三十四年,毛泽东“在渝市之动态”的主题应该是A、创建红色革命根据地B、组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C、争取国内和平民主D、下达向全国进军的命令重庆谈判后天下就真的太平了吗?没有,国共两党之间仍不时有发生冲突。1946年初,双方又签订了《停战协定》这能阻止全面内战的发生吗?不能。1946年6月,全面内战爆发概括蒋介石在1927年——1949年期间,对中国革命犯下的主要罪行1、P57资料蒋的罪行1: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大肆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日,蒋介石在南京建立南京国民政府,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轰轰烈烈的国民革命失败,中国陷入十年内战。2、P61蒋的罪行2:1930年年开始,对革命根据地发动多次“围剿”,企图消灭红军3、P70蒋的罪行3:对内积极剿共,对日本奉行不抵抗政策,使东北三省沦陷选择题巩固1、下列图片中与毛泽东思想确立为党的指导思想有关的是(  )3、《双十协定》中,国共两党未达成协议的问题有(  )①“必须共同努力,以和平、民主、团结、统一为基础”②“长期合作,坚决避免内战,建立独立、自由和富强的新中国”③国民大会问题④军队整编问题A.①②  B.③④  C.①④  D.②③4、西安事变与重庆谈判都是中国近代史上的重大历史事件,两者的相似点有( )①张学良将军都直接参与其中②中国共产党都做出了积极的努力③国共都达成了反对内战的意向④都预示着团结抗日新局面的到来A.①②B.③④C.②③ D.①④选择题巩固曾经亲密无间,也曾相互对抗.(1国共历史上有过两次合作,是哪两次?对抗指的是哪两次?从中共来讲——战争名称:解放战争(1946年——1949年)军队名称:解放军所处时期:解放战争时期(或第二次国共内战时期)复习中共在不同时期的军队名称。中共军队演变:(1)1927年—1937年(土地革命时期)工农红军(2)1937年—1945年(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新四军(3)1946年—1949年(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4)1950年—1953年(抗美援朝战争时期)人民志愿军2.【追逐民主】1中国古代不乏努力追求民主的思想家。请举一人物及其主张予以说明。(2分)孟子,主张实行“仁政”,提出“民贵君轻”的思想。2列举世界近代西方(英法美)社会追求民主过程中的两部著名文献。(2分)《权利法案》、《独立宣言》、《人权宣言》、《1787年宪法》等3说出五四运动前追求民主步伐的一个事件。(2分)①资产阶级革命派,提出三民主义,主张民主共和(发动辛亥革命,成立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推翻了统治中国几千年的君主专制制度,使民主共和观念深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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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在外界眼中,1945年至1949年中国的内战使亚洲最大的国家从世界的一个力量集团转移到另一个集团。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宣告成立引发了美国政坛持续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激烈争论和相互指责。受到中国共产党胜利的刺激,美国决定阻止共产主义在亚洲的扩张。这一决定将美国直接卷入了朝鲜和越南的战争。在回顾这些事件时,西方学者将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之间的军事冲突以及美国试图控制和影响国共冲突的努力上。西方历史学家考虑的是西方读者的兴趣和关切。在美国——1949年之后,大部分有关中国的著作都是美国学者完成的——国民党的失败被迅速解读为一种政治损失,共产党则被视作一个不合法的执政党。共产党的胜利也被视作是美国的一次失败。在讨论“失去中国”这一问题时,人们不是在追究责任,就是在推卸责任。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学术研究、政府出版物、政党争论都是以这一关切为基础的。对于英语读者而言,1945年至1949年的中国内战历史中国历史学家把年称作“解放战争时期”或“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第一次和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分别是年和年。在本质上仍然是有关战争胜负、美国提供或拒绝援助以及分析那些政策决策者动机的记录。但对我们而言,这一记录是否是政治利益和意识形态偏见(由于麦卡锡时代的恐怖政策,这一偏见大大地加强了)的结果并不重要。几个当时的美国记者和其他亲历者的描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更广阔的视角,本书可被视作这种描述的延续。我试图扩大1945年至1949年这段时期历史记录的范畴,为此本书花许多篇幅介绍了当时的政治情况,因为在我看来,军事斗争归根结底是由政治决定的。在许多方面,本书都只进行了初步的讨论,并且显示出了偏向性。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一篇对于许多仍然没有得到充分研究的议题和问题的介绍。我可以得到的原始材料并不充裕。文献方面的缺口是巨大的,在一些情况下,这种缺陷甚至是无法填补的。但本书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历史。它并不是关于政治人物、政治事件、政治思想或者政治组织沿革的记录。本书关注的主要是国共两党在争夺政治权力过程中的政策以及具体做法。更具体地说,本书对国共两党各自和他们想要统治的社会的关系进行了比较性的分析。中国的内战是为了争夺国家权力而进行的一场军事斗争。战争是另一种形式的政治,政治舞台一定能为我们提供关于这场冲突本质和结果的线索。战争的政治背景不仅定义了战争双方的身份,还定义了他们斗争的原因、他们承诺的性质以及他们可以利用的资源。从研究的角度而言,政治被定义为政府和被统治者互动和交流的过程。更准确地说,政治是那些掌握公共权力的人和受到这种权力管理的个体、集团、部门、阶级之间的互动和交换。政治资源相当于交换的介质,政府和被管理者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彼此之间会经常进行这种资源的交换。虽然不同的社会群体可能脱离它所处的政权而生存,相反的情况却显然不能成立的:政权是由社会群体组成的,不可能孤立于社会群体而存在。就政权与不同群体交换关系的性质而言,它们是各不相同的。但这一定义假定,投身于政治的个人和党派如果不进行这种交换,将无法掌握或保留权力。只有建立联盟,采取一定的政策,实施计划,才能获得权力。国共两党争夺权力过程中的一个关键因素是从现有的政权手中收回资源。很明显,如果现政权有弱点可利用,这一目标实现起来将更加容易。现政权与不同的社会群体之间的关系越脆弱,“造反者”就越有可能利用民众的不满并最终赢得他们的支持。当然,政府与民众之间的关系也可以通过另一些方式得到加强,例如制定政策、做出承诺,等等。“支持”和“反对”一样,有多种不同的有形或无形的表现形式。政治资源也有许多种,例如在国民党和共产党的斗争中,维持军队必不可少的是粮食和兵员。中国民众和两个竞争对手之间各种资源的交换以及导致这种交换的条件,就是我们关注的主要问题。一些政治学者已经接受了这样一种概念,即政治是一种互动和交换的过程见沃伦·F.奇曼(Warren F?Hchman)和诺曼·托马斯·乌普霍夫(Norman Thomas Uphoff )的《变化中的政治经济》以及他们引用的资料。,但在其他学术领域,这一概念并不流行。因此,在研究革命变化中我们不熟悉的政治系统时,采用这种概念或许对我们是有帮助的。在一种我们十分熟悉的文化中,例如我们自己的文化中,当然没有必要向人们解释这些基本的政治概念。没有哪一个美国记者或政治分析家会在不考虑可能影响美国南部、中西部农业区、黑人、普通工人、白领工人等社会组成的情况下,贸然预测总统的选举结果。对美国人而言,这些社会群体和美国政府之间存在着再也明显不过的交换关系。然而,在研究不同形式和风格的政治时,我们不一定要使用同样的假定。特别当政治竞争者是一个共产主义政党,并试图用暴力推翻现有政权时,我们尤其应避免拘泥于上述概念。的确,如果有人试图对任何社会的这样一段历史进行政治分析,无异于将自己置于人们批评和质疑的“风暴眼”中。我们似乎不应将政治合法性看作一种固有的组织和“程序”模式的结果,并把它当作一种为人们普遍接受的政治行为的准则。这些模式和准则不仅被质疑,而且受到了有力的挑战。在这里,更重要的问题无疑是这种挑战本身的性质以及让这种挑战变成可能的条件。这些条件的形成可以追溯到过去。但是在当前,政治竞争者一定会采取组织和程序的方法,充分利用这些条件。但这种方法也不足以应付来自于斯大林模式的组织和控制——西方学术界中有关共产党领导的革命运动的另一个常见的主题——的挑战。这一假设为人们的分析带来许多困难,其中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包含在人们对“南越民族解放阵线”道格拉斯·派克(Douglas Pike):《越南共产党:南越民族解放阵线的组织和技巧》,剑桥: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1966年。的研究中。这本著作描述了在1954年至1963年间,吴庭艳政权是怎样招致南越社会几乎所有人的痛恨以及当吴的威信丧失殆尽后,这个政权是如何垮台的。作者按照时间次序记录了吴庭艳政权逐步失去各社会团体支持的过程,并得出结论:“你可以亲眼看到整个社会结构是如何从最薄弱的地方开始撕裂的。”然而这本书余下的部分在描述“民族解放阵线”这一时期形成的组织技巧时,对吴政权所处的社会环境——有一章专门介绍这部分内容——并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作者认为只有真正对社会不满的人才能建立真正的革命组织,并这样写道:“‘民族解放阵线’正好相反。它刚形成时就已经成熟了,它需要补充的只是细节。它的政策并不真正代表不满的群众,更像是事后想起而临时添加的应急产品。”这种“对社会不满的人才能建立真正的革命组织”的论断产生了超越学术讨论范畴的影响。它让人们重新关注美国没能阻止共产主义在中国的胜利的原因。就更大范围而言,人们不仅利用这一观点证明美国应该参加越战,并且试图用这一观点来解释美国在越南的失败。尽管如此,现在看来,军事干预的政治局限性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人们想要更深入地研究政治组织和政治议题之间的关系以及政治竞争者和民众之间的关系的动机也是十分明显的。一位学者对马基雅维利对于想要获得和保住权力的有野心的统治者提出建议时写道:首先,新的统治者必须为国家提供更多的安全保障,他本人能够取代旧的统治者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的重要性。他必须采取比前任政府更有力和有效的措施,从而让民众感到更安全。被取代的前政权很少能够做到这些……在这种情况下,民意的指向很容易发生改变。对原来政府的忠诚瓦解了……民众开始寻找能为他们提供更多的安全、和平以及更好的法律的新的权威。这一研究试图确定国民党或国家主义政党在执政的末期是否真的,或在多大程度上“缺乏权威”。与此相对的,该研究的第二个目标是确定共产党在夺取政治权力后,在多大程度上赢得了民众的支持和忠诚。中国共产党的统治是否真正被人们所拥戴,或者他们只是国民党犯下的错误和日本人暴行的受益者。内战的开始第1节 接管日占区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日本的入侵对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的政治命运产生了不同的影响。首先,日本的入侵在中国激起了强烈的民族主义反应,这种反应使蒋介石和中国共产党能够在统一的抗日运动中联合起来,成为统一的抗日运动的领袖。在当时的中国,只有蒋介石具有足够的声望来领导抗日战争。詹姆斯·M.伯特伦(James M?Bertram)在他的《中国的危机:西安兵变真相》中提出了这一观点。无论在朋友还是在敌人眼中,蒋和他领导的政府都被视作是中国抵抗侵略者的民族决心的真正象征。蒋介石想要保持这一形象,面对日本人的强大攻势,蒋和他的政府被迫从华北和沿海地区撤退到中国西南部。汪精卫领导的伪政府接管了国民党撤退后的大片地区。与此同时,以延安为根据地的中国共产党充分利用了日本对中国北部的入侵。共产党之所以能在日本的军事压力下发展壮大,是因为从1927年他们的农村根据地被摧毁后,他们就一直被迫进行游击战争和农民革命,并取得了丰富的经验。日本人进入中国北部后,共产党立即运用这些经验在日本军事前线的后方组织抵抗运动。结果,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共产党逐渐发展为中国最具活力的政治势力。到1945年4月,共产党已经控制了包括大约9500万人口的广大地区了。与此相对,国民党政府却没能有效利用日本入侵为他们提供的同样机会。在国际上,国民政府或许被视作“自由中国”的唯一代表,但在国内,到1945年,国民党在政治力量和民众的支持上几乎没有得到增强。的确,国民党政府在日本占领区也曾发展过游击队和地下运动,但这些尝试从未演变成广泛的抗日运动。在撤退到重庆的岁月里,国民党并没有完成什么建设性的工作。国民党政治体系中固有的弱点反而更加严重了。1944年中期,一位驻中国的美国外官员认为,国民党要比之前10年的任何时候都更加虚弱。他写道,“委员长正在失去中国民众的支持。在对日战争的头两年里,这个因外敌入侵团结起来的国家出现了一股人们未曾料到的新力量。国民党内部的虚弱越来越明显了,联合的抗日阵线正在瓦解。”谢伟思:《中国白皮书》,第567页。普遍的不满、政治反对派、管理混乱以及政府和军队中前所未有的贪污腐败,这种种迹象都预示着国民党的最终垮台。然而,1945年8月,日本的战败为国民党提供了最后一次机会,至少有些评论家是这样认为的。国民政府突然发现,它能够在包含这个国家四分之三人口的地区——包括“自由中国”在内——重新建立统治了。《大公报》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敦促国民政府充分利用日本的投降,在人民心中重新树立自己的统治合法性和道德正当性。《大公报》提出警告,“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让光复区的人民丧失对政府的信心。”重庆《大公报》,日。《大公报》是当时中国最有名的报纸,与国民党“政学系”有密切联系。30年后的今天,当那一代的中国人回想起中国内战或者当他们的孩子回忆父辈关于那个年代的记忆时,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认为,正是1945年秋冬之际国民党对日本占领区的接收让普通城市居民对国民党统治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中文里的“接收”是一个中性词语,相当于收到或收取。然而,当公众亲身体验到国民党接收人员的种种劣行之后,这个词逐渐成为掠夺、公开抢劫或盘剥穷人这类词语的代名词。城市地区最深切地感受到恢复时期的种种变化,城市居民对国民党信心的削弱是最为明显的。大量国民政府官员被派到各个城市接管敌方政治和行政机构以及敌方资产。这些官员的贪婪在他们接管的城市里找到了最好的机会,他们实施的“恢复”政策对经济生产造成了最大的破坏。因此,正是在城市里,人们清醒地意识到了他们糟糕的处境,不仅是因为官员们明目张胆的腐败和这种腐败的规模,还因为城市的媒体并没有完全受到官方控制。日本投降后的几个月里,政府的公共形象发生了变化,这一点十分关键。国民党政府回到了沿海地区,它本身并没有发生变化。那些清楚国民党缺陷的人预料到国民党一旦返回敌占区可能出现的问题,并就此向它提出了警告。但直到战后的接管期之前,人们还没有普遍认识到国民党缺陷的严重性。当人民发现,八年以来一直象征着民族生存意志的政府原来是这样的无能和腐败,他们的失望情绪就更大了。人们突然发现,他们无法用国民党战争时期建立的声望来衡量它战后的行为了。如果国民党政府能在随后的几个月采取行动,改正恢复时期犯下的错误,公众的记忆和这些错误做法的政治意义本来会迅速淡化的。不幸的是,对国民党来说,在接管期间引起人们如此广泛批评和抗议的大部分问题都未能得到圆满的解决。因此,在中国内战中,这件事的政治重要性在于,它是城市公共舆论开始背离国民党的第一个转折点。同时,接管时期标志着政府抗战无能的最终发展形式。公众的批评和争论主要集中四个问题上。第一个问题是政府在解除日本人武装上的迟缓以及明显不愿惩治汉奸。第二个问题,也是最为人们痛恨的,是重庆派出接管日伪资产和机构的官员的贪污受贿行为。第三个问题是恢复时期经济和金融管理的混乱。最后一个更为微妙,但同样重要的问题是,接收官员对没有跟随国民党撤退到内地,而是继续生活在日占区的一般民众采取了居高临下的态度——至少在这些民众眼里是这样。第2节 战胜者与战败者无论出于怎样的道德理由,抗战胜利后,公众普遍要求国民党政府取消那些曾与日本支持的伪政权积极合作过的中国人的政治和军事权力,并给予他们应有的惩罚。政府之所以迟迟不愿采取行动,主要是因为在日本投降后,它要依靠日本人和“汉奸”——人们这样称呼那些与日本合作的中国人——来维持日占区的“法律和秩序”。当时政府主要担心的并不是市民动乱,而是中国共产党构成的更具体的威胁。政府缺乏充足的运输工具将足够数量的国民党军队、维持和平的机关和行政人员立刻送到日本人占领的广阔地区里。国民党很快发现自己正和共产党进行一场抢先接管长江以北日占区的竞争。国民政府的总部设在中国西南,在这一竞争中处于明显的不利地位,因为共产党早已经控制了华北的大部分农村地区。不仅如此,有人指责政府对日本最后的投降几乎毫无准备,也没有为此制定相应的计划。还有传言说,国民党内部的军事建设上也存在着派系之争,蒋介石不信任那些没有向他个人效忠的指挥官。因此,在日本投降后的关键几周里,蒋介石无法有效地调动他的军队,从而获取最大的优势。无论如何,蒋介石在这一时期的主要目标是重建和加强自己的力量,尽可能摧毁他的政治对手在各地的基地。除了共产党,蒋的对手还包括云南省的龙云和东北的张氏家族。因此,蒋介石愿意与任何能够帮助他实现这一目标的人结盟,只要他们不对他的权力构成直接的威胁。例如,在东北,国民党政府被迫与前伪政府成员合作,因为他们几乎是蒋唯一可以依靠、既不支持共产党也不支持旧军阀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的政治势力。08月23日,国民党与日本人公开“合作”。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将军向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大将发布命令,命令规定,日本军队必须有效地防守住他们原先占领的地区,保持交通线的通畅,等待国民党军队前来接收。日本人还要负责收回那些最近被“非正规部队”——即共产党——夺取的地区。根据这一命令,日本军队和伪军采取了一系列针对共产党的军事行动。尽管蒋介石于日下达了命令,要求共产党军队在收到进一步指令之前,必须停留在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上。但共产党坚称,他们有权接受敌军的投降。根据8月10日和11日延安发出的指令,为了迫使日本人投降,共产党军队对日本人控制的关键据点和重要交通线发起了大规模的总攻。当何应钦将军在8月23日向冈村宁次下达命令时,共产党正在从日本人手中接管张家口市。从8月下旬到9月底,共产党军队和日军以及伪军之间的战斗据报道超过了100次。日军和伪军成功地从共产党手中收回了安徽、河南、河北、江苏、山西、山东以及绥远的20余个城镇。按照何应钦的说法,到11月底,仍有10万日军驻守在山西、察哈尔、河北这3个省。如果政府对尽快在光复地区重塑自身威信的政治重要性有更清醒的认识,采取这种利用敌人的军队的方式引起的争议或许会少一些。相反的,国民党政府毫无必要地把权力交给声名狼藉的“汉奸政权”,从而损害了自身的声望和地位。其结果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国民党政府的授权下,日伪仍是他们所在地区的实际管理者。《大公报》认为国民党最高当局要为此负责,并有些尖刻地将这种代管称为“先签署投降协定,再接管政府”。重庆《大公报》,日。共产党的媒体充分利用这一情况,它们特别提出质疑,在光复地区,为什么仍然由伪政府官员,而不是国民党政府官员发布公告?为什么在伪政府中身居高位的叛国者被国民党授予同样的官职?《新华日报》质问道,为什么像伪上海市长周佛海这样的汉奸以及南京的伪军总司令可以发布本来应该由重庆发布的命令?重庆《新华日报》,日和10月3日。第一批抵达南京——汪精卫傀儡政权的首都——的报社记者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除了能在街上看到少数几个中国士兵以及偶尔有美国运输机到来,“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南京已经解放了……冈村宁次仍然在外交部大楼里办公。日本宪兵还驻留在前司法院的楼房里。到处都有日本哨兵站岗,他们受命维持和平和保护日侨……”重庆《大公报》,8月30日的报道,日。另一个记者在一个星期后报道了类似的情况。他还写道,直到9月4日,南京的报纸仍要接受日本特工的检查。城市的所有地方都能看到傀儡政权贴出的海报和标语,其中最常见的是“和平救国”的口号。重庆《世界日报》,日。据报道,其他城市也有类似的情况。此外,重庆的报纸很快开始报道前傀儡政府官员能够十分容易地重新变成国民党员。许多伪政权官员只要在办公室外挂一块新的招牌,就可以完成这一转变了。民众要求对前傀儡政府官员进行某种形式的惩罚或道德制裁,禁止他们担任公职。政府在官方声明中对此表示支持,但实际的做法却大相径庭。有报道称,前傀儡政府中的一些高官被允许逃往日本,许多职位较低的官员则忙着和驻南京的国军先遣司令部里的国民党特派员——国民党政府还都的第一批官方代表——拉关系。《大公报》在9月9日写道:“在中国,不管发生什么,总是有同一批职业官僚。他们互相勾结,形成了一个利益团体,几乎没有人能够分化他们。虽然在日本投降前,南京傀儡报纸的编辑们还在卖力地鼓吹‘大东亚共荣圈’和‘和平救国’的政策,但现在,这些敏感的报业人士正忙着更换外套,他们和重庆的报纸互相呼应,唱起了同一个调子。”在这些事件中,引起公众最尖锐批评的是对周佛海的处置。在战争结束时,周佛海的职位是上海市长,同时兼汪精卫政府的财政部长,还是伪行政院的前副院长。在汪精卫1944年死后,周是傀儡政府中权力最大的人。日本投降后,周立刻宣布组成一支特别行动部队,维持上海的公众秩序,以此表明他对国民党和国家的忠诚。一名记者这样评论这一事件:“当普通民众看到以前欺负和压迫他们的人还和从前一样,仍然执掌大权时,他们只会感到愤怒。”重庆《大公晚报》,日。到9月底,情况已经变得极为严重了。媒体一致要求惩处汉奸。有人提出,这是对整个国家品格的一次重大考验。批评者质疑道,如果这些汉奸可以免于惩罚,一旦国家发生了另一次危机,人们为什么还要忠诚于现在的政府呢?重庆《时事新报》,日;上海《文汇报》,日;重庆《大公报》,日。面对群众愤怒的呼声,政府被迫做出了回应,行政院起草了一系列惩处汉奸的法令。这些法令由国民参政会的驻会委员会进行了修订,随后在国民参政会获得了通过。法令公布的时间是9月下旬,此后依据该法令逮捕了几个“汉奸”,马上有人声称这一法令的公布及其执行已经“完全消除”人们对政府不愿惩治汉奸和叛国者的疑虑。上海《前线日报》,日;上海《立报》和上海《联合日报》,日。一些更加细心的人则对这一法令提出了许多批评。该法令的第四项条款引起了人们最大的质疑。这一条款规定:如果伪政府官员帮助过抗战,或者在任职期间做过有益于人民的事,可以提出上诉,请求宽大处理。还不到一个星期,即使那些最初为这一法令叫好的人也承认,一些名声最坏的汉奸——几个月以前他们还是日本人忠实的代言人——突然之间变成了爱国者。他们声称自己一直采取“地下活动”的方式来帮助抗日运动。在向国民党当局付出一笔可观的金钱后,他们的说法往往可以得到证实。公众感到愤怒的是,越来越多的伪政府官员声称自己有过这种隐秘的爱国举动,并为国民党政府所承认。该法令另一个引起争议的漏洞是,日之前投降的伪政府人员可以得到特别对待。批评者指出,没有人会一直等到8月10日才知道日本将会输掉战争。最后,人们批评该法令只是针对傀儡政府的高级官员,甚至放弃了对那些低层官员进行道德制裁。要知道,执行日本人的具体命令,对人民犯下罪行的正是这些基层官员。在这一时期,尽管国民政府逮捕了包括周佛海在内的汪精卫政权的几个重要人物,但它并没有采取系统的努力,建立一个没有偏向性的专门法庭或官方机构,处理人们针对叛国者提出的所有指控。11月下旬的一份报告指出,虽然在上海、南京、广州,许多名声最坏的汉奸最终被捕,但在北方,没有通敌者被关进监狱。上海《大公报》,日;北平《世界日报》,日。在北方只有少数几个人被逮捕,更多从前替日伪政府工作的人被国民党委以同样重要的职务。例如,1934年至1941年期间担任福建省长的陈仪被人指控曾和日本人合作过,战争结束后,陈仪并未接受任何处罚,而是被任命为台湾省长。针对陈仪的指控引自博伊尔的《中日战争期间的通敌内幕》,第334页。王克敏于1945年11月死于上海监狱,见《中日战争期间的通敌内幕》,第333页。日本投降整整两年之后,奉天(沈阳)一家非共产党报纸表达了这样的疑问,政府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惩处原伪满洲国政府的官员,反而让他们在国民党控制的东北地区担任重要的政治和行政职务。沈阳《东北前锋日报》,日。或许最让人反感的是政府重新任用伪军中的高级军事人员,他们曾帮助日本人直接和自己同胞打过仗。北平《世界日报》,日。原伪军头目中代表性的人物是李守信,他曾担任伪蒙疆联合自治政府的蒙古军总司令。一份非共产党报纸指出,甚至在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这一事件标志中国抗日战争的正式开始——之前,李就投靠了日本人,他是第一批背叛国家、替日本人打仗的中国将领。北平《益世报》,日。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任命李为他统率的第10路军的总司令。另一个伪军将领门致中被政府任命为第9路军总司令。另一个例子是李先良,李先良曾是青岛地区皇协军的一名军官。日本投降不久后,他被任命为青岛市市长。另一个伪军将领是赵保原,1937年以前,赵就是伪满洲国军队的一名军官。卢沟桥事变之后,日本将他调到山东。赵保原参加了日本对共产党游击队和支持他们的农民的扫荡行动。1944年,日本任命他为胶东半岛反共军的司令。日本投降后,赵保原逃往青岛。但不久之后,他回到了战场,他被国民党重新任命为一支中国军队的师长。1946年6月,赵在青岛附近被共产党军队的一次伏击打死。另一个据称参加了声名狼藉的日军扫荡的伪军将领是王继美,1946年1月,他被收编为国民党部队。同年6月,他被共产党俘虏,以战犯的身份被审判和处刑。姜鹏飞曾在大连和沈阳替日本人工作,他在河北东部帮助日本人组织伪军,并被送到日本进行进一步军事学习。战争结束后,他被国民党政府任命为同样驻守在河北东部的新27军的指挥官。1946年3月,苏联军队即将撤离中国,姜鹏飞和他的部队被空运往东北的长春,负责接管这一地区。他的任务是整编伪满洲国的军队以及在东北共产党控制的地区组织暴动。日,他在哈尔滨和李明信、崔大刚一起被处决,罪名是阴谋举行武装起义,企图重新夺回中国共产党占领的城市。据说在战争期间,李明信是日本人的特工,战后成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下属的敌后战区工作委员会的一名军事专员。崔大刚曾多次变节投敌,既替日本人工作,也为国民党提供情报,在哈尔滨策划这次没有成功的阴谋期间,他的身份是国民党第6军的一名军官。在共产党占领的另一个城市张家口,人们发现了类似的阴谋,这一次被处死的反革命分子是刘建勋。刘曾在天津替日本人组建过一支特务分队,日本投降后,国民党马上将刘招入了自己的秘密警察队伍。根据何应钦将军的描述,日本指挥官冈村宁次在1945年11月底,正在进行“联络工作”。南京的一家报纸指出,当冈村宁次在1947年2月返回日本时,政府显然并不认为众多中国人的死是他的责任。“我们不知道,”社论最后结论道,“政府是否会为冈村大将的离去举行一次盛大的欢送会。”但是很显然,并不只是国民党才在战后利用敌人的力量。周佛海在接受审判时声称,共产党的代理人曾提出让他直接指挥一支共产党军队,但他拒绝了这一提议。当然,这一声明的内容很难得到证实。郝鹏举的例子则更加真实。他曾在汪精卫政府中担任过伪军指挥官。1945年以后,他投降了共产党,被任命为华中民主联军司令。在1946年底,国民党军队对解放区的攻势达到高潮时,郝又改变了主意,率领自己的部队投向了政府,他的叛变严重损害了共产党在苏北的地位。尽管如此,在战后与日本人和汉奸合作的问题上,共产党受到的指责要比国民党政府少得多,因为政府方面有太多得到确认的实例了。其结果是,在这一问题上,政府承担了公众大部分的不满情绪。无论政府认为在与共产党人的冲突中,日本人和伪政府人员的帮助有多么必要,这种帮助以及政府获取这种帮助时对公众感受的忽视都带来了沉重的代价。北平(1949年9月,共产党将这个城市的正式名称重新恢复为北京)一家报纸的一篇评论反映了大多数人的看法,“我们无法掩饰对这样一个严重问题的轻蔑和愤怒。”这篇社论认为,数千名伪军对击败共产党起不到任何决定性作用。使用他们反而是对国家纪律和道德的一个重大打击。北平《世界日报》,日。针对这一问题,一家重庆报纸做出了类似的评论:让更多人感到失望的是惩处汉奸的问题。的确,到目前为止,已经逮捕了一批汉奸,但平津地区的全部汉奸和叛国者几乎都没有受到惩处。大部分伪军都在“改编”后“恢复正常”,伪政府中的大部分人员也仍然担任原来的职位。南京和上海的许多叛国者脱下了原来的制服,很快就在其他政府机关找到了新的职位。要知道,这些叛徒一直受到人们强烈的憎恨。现在,胜利终于到来了,政府却没有马上给予他们应有的惩罚。人们怎么能相信这个社会有公正可言呢?重庆《新民报》,日。第3节 腐败国民党政府没能采取令人信服的措施,公正地惩处战争时期的叛国者。同样,在处理敌人的资产上,它也显得不够公平合理。重庆派遣的接收官员的以权谋私成为光复时期的一个鲜明特点。根据一般的说法,接收官员最关心的是五件事:金子、车子、房子、日本女子、面子。王健民:《中国共产党史稿》第3册,第544页。这五样东西是指金子、车子、房子、日本女子、面子。这五个词的结尾都有双关语“子”,在中文中有“儿子”的意思,但在此处只充当普通的名词结尾。在接收期间,这五样东西被普遍成为“五子登科”,这个词的意思是“五个儿子都通过了皇家考试”。人们用这样一个繁荣的家庭来比喻在接收时期大发横财的政府官员。对这一现象的小说化描述见张恨水的小说《五子登科》。9月27日,《大公报》这样评论官员的腐败:“在南京和上海,政府只用了短短20来天就失去了民心。”简单地说,接收(光复)是指代表国民党政府的文职和军事官员接管和控制原日占区傀儡政府的所有政治、行政和军事机关以及日伪的所有资产——无论是公家还是私人的——的过程。在处理工厂、办公室、仓库和住房等资产时,接收人员应将这些资产先封存起来,然后进行调查。如果某项资产是日本人从原来的主人那里非法夺取的,则应将它退还给原主,如果是无主的资产,则按照正式的程序确定新的所有人。在以这种方式处置之前,依据官方的规定,接收的工厂应该停止生产,接收的仓库中的存货是不允许搬动的,接收的房屋里的住户必须搬走。但在这样的时期,由于几乎没有制度上的保障,这些规定的有效执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接收官员的操守。腐败之门对所有的接收官员都是敞开的,没有任何总体规划或统一的政策规定哪些资产是可以没收的,又该由哪些官员来执行。相反的,在8月和9月,不同的军事和政府部门发出了一连串混乱的规定和命令。第4节 官方命令和行政机构8月28日,国民党政府的行政院颁布了一条命令,宣布在日伪政府登记的所有地契都是无效的。然而,几乎一个月过去了,当局还没有公布如何清算接收的日伪政府土地的具体规定。同时,大批代表不同军事、政治、行政机构的官员从重庆蜂拥而至。这些官员最先聚集在南京和上海,然后分散到北部和南部的城镇。任何东西,只要被认为是“敌人的资产”,都会成为第一个声称拥有所有权的人的财产。一份9月7日的报告描述了这种“接收”是如何在上海进行的。当时日军和伪军驻扎在市区和郊区,维护当地的治安和秩序。然而,任何武装人员都可以戴上上海军管会的臂章,声称自己在执行公务。他们以搜捕叛徒和汉奸为借口,强占房屋,随意逮捕,征用汽车,甚至查封整个工厂。或许是意识到了这种混乱,中国军队的指挥部在9月14日颁布了一项命令。禁止转移或破坏日军的一切家具、设备、机器、文件以及记录。所有最初属于中国或盟国、战争期间被日本人夺走的资产将被移交给国军当局。所有日本的商社、工厂、银行都要将它们有关资产、负债、位置的详细资料整理出来,送交中国军队。在上海,从9月19日开始对民间资产进行“官方”接收。依照总司令的命令,经济部开始接管日本人在上海的纺织厂。上海《前线日报》,日。到9月20日,财政部已经拟订了清算民间金融和商业机构资产的一系列条例草案。所有在伪政府注册的商业和金融机构都将被清算资产,它们的股东需要承担无限责任。南京—上海地区金融机构的清算由财政部的特别代表监督。这些特别代表立即宣布,5家主要的日本金融机构将由中国银行家接管。上海《前线日报》和《光华日报》,日。台湾银行由中国农业银行接管,横滨货币银行由中国银行接管,住友银行由中国交通银行接管,三井银行和三菱银行由中国中央信托局接管。在接下来的4个月里,中央和地方官员颁布了一系列临时性规定,但这些规定无论在设计上还是在实行中都存在很多缺陷。9月21日,第三集团军(负责上海地区的防卫)的总部召开了一次由地方军政人员以及国民党党务官员共同参加的会议。会议决定,“所有的个人或机关都必须严格依照法定程序来实施逮捕或查封资产,为了确保人民的合法权利,任何被发现违反这一规定的人,战区司令部都将严惩不贷。”会议还决定成立一个由地方军人、行政人员和接收官员组成的联合工作组,以协调具体的接收事务。还成立一个负责接管投降日军、日伪机关的“敌伪机关及资产接收委员会”。上海《中美日报》,日;上海《中央日报》,日。在9月的最后一周,该委员会接收了上海的大量机构和资产,包括83家医院、93家制药公司、药房和乳制品厂、18个文化企业、44个电机公司、7家广播电台、95家化工厂、上海公交公司、中央华盐公司及其旗下的仓库、所得税处及其下属机构、赋税司及其下属机构以及黄浦港务局的许多码头。上海《真言报》,日。然而,敌伪机关及资产接收委员会并没有一直负责上海所有的接收行动。在10月10日(国民政府的国庆日),上海市长宣布成立两个新机构,以处理在将敌伪非法取得和占有的资产归还给它们原来所有者的过程中产生的纠纷。这两个新机构分别是“不动产处理委员会”和“敌伪侵占平民工商企业处置委员会”。此外,10月10日,据《中央日报》报道,南京—上海地区经济部下属的战时生产局的特别代表已经在前几天接收了超过500家工厂。战时生产局派遣了超过1000人去执行这一任务。到11月,有至少10个不同的机构在接收敌人的资产。这些机构包括第三集团军、中国海军总司令部、国防部驻沪办事处、经济部驻沪特派员办事处、粮食部特派员驻沪办事处、上海市政府以及交通部。为了显示政府正在协调各部门的工作,行政院临时办公厅于10月12日颁布了一项命令,要求所有的中央党政军机构以及地方党政单位在10月15日下午6时之前提交一份报告,这份报告必须详细说明各单位在10月12日之前接收的所有敌伪机构、工厂、仓库,建筑物、房产、汽车、货车、货船以及其他资产。上海《中央日报》,日。10月20日,又成立了一个“全国敌伪机关及资产接收委员会”。该委员会的主席是行政院副院长和经济部长翁文灏博士。该委员会的成员包括经济部、交通部、农业部选派的官员以及从地方金融和实业界中选出的专家。上海《中央日报》,日。10月下旬,上海地区组建了另外两个监督接收工作的机构。它们分别是“敌伪资产监管委员会”和“敌伪资产处置局”,它们都隶属于翁博士的“全国敌伪机关及资产接收委员会”。上海《联合日报》,日。与此同时,政府还要求战时海关总署驻沪办事处调查、接收、守护所有上海敌伪仓库中的货物。根据这一指令,海关人员经常要重新“夺回”这些仓库,因为它们中的大部分之前已经被代表各军事单位和政府部门的官员接收了。在11月中旬,超过200名海关人员被派出执行这一任务。到1946年1月的第一个星期,这些派出人员接收了大约500个仓库。除了以上机构,上海还成立了监察院驻江苏省特派员办事处,该办事处的主要职能是调查所有上报的腐败案件。该办事处会依据调查做出处罚的建议,并将调查结果写成报告,呈交中央政府。随后,12月10日,中央政府在东南地区的两名特别代表抵达了上海,调查接收工作在民众中引起的普遍不满。最终,在12月底,几个城市设立了“委员长信箱”,这样蒋介石就能够亲自看到每一封举报贪污官员的匿名信件,也能够清楚地了解民众的怨气了。上海《真言报》,日。第5节 现实上述政府行政机构,特别是上海地区行政单位的混乱状况,只是对实际接收过程中“不规则行为”的一种粗略反映。对这些劣行最详细的描述或许是葛超智(George H?Kerr)在《被出卖的台湾》的第五章和第六章中对台湾接收情况的描写。10月26日,蒋介石给新任上海市长钱大钧发了一封电报,以下是该电报的部分内容:余经可靠渠道获悉,京沪平津地区军政及党务人员一直生活奢靡,沉溺嫖赌,并假借党政军机关名义,强占巨宅大院,充作公署,他们无恶不作,不择手段,及至敲诈勒索。传闻的沪、平情状最烈。余不知此等官员自觉其行止否。汝有何相关见闻?于光复地区腐化至此等程度而无丝毫自重,在当地民众而言,无异耻辱,亦是对我捐躯疆场英烈之不敬。余闻此情,为之痛心疾首,亦感愧赧……汝悉电即可着令所部严禁嫖赌,并关闭一切假借各机关名义设立之公署。一切敲诈勒索或非法侵占民宅案件,盖须一则由市府当局严办,二则俱报本人。不得有任何徇私袒护罪犯情况发生。重庆《新民报》,日。然而,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当局,都没有采取协调一致的措施来执行蒋介石的命令。不管怎样,在11月初,当蒋发布这些命令时,大部分伤害已经造成了。《新民报》指出,公众感激总统对政府官员的警告。但该报接着猜测:几句公正的话就能赢得民众如此的感激,如果委员长的命令能得到有效执行,光复区人民会给予他怎样坚定的支持啊。“不幸的是”,文章总结道,“委员长下属的所作所为极大地损害了他本人的努力。整个国家的事务不能依靠委员长一个人的善意解决。”重庆《新民报》,日。第6节 上海—南京地区尽管中央政府多次发出了遏制腐败的命令和警告。但大部分负责执行命令的地方官员仍然是阳奉阴违,我行我素。例如,许多接收官员随身带有大量的政府货币(法币),他们知道中央政府无法立刻为光复地区提供所需数量的法币,为了充分利用这一情况,他们有意推迟了法币和伪币之间的兑换。胜利日之后,法币的价值迅速下降,但仍作为法定货币在市面上流通了几个月。这一期间,接收官员的商业活动对价格的上涨起到了推动作用。在伪币贬值的过程中,许多人陷入了经济困境,他们不得不贱卖自己的房屋、土地和其他资产。购房者通常是内地来的带有大量法币的政府接收官员。对这种行为最温和的一种评论是,“一定有许多追求暴利的奸商混进了接收官员的队伍。”到9月下旬,已经有大量这样的批评见诸媒体。中央政府下令,重庆各政府机构派出的接收人员不得携带大笔的法币。命令还禁止上海—南京地区的接收人员从事商业活动、以强行制定的价格购买黄金或以政府机构的名义购买房产。即使这样,情况也没有好转。到10月底,在上海,“重庆人”已经成为贪污者的同义语。因为,新接收官员抵达上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日伪人员的财产据为己有。国防部的接收官员和经济部的接收官员为争夺4家面粉厂进行了激烈的争吵——并不是要将它们归还给原来的中国所有者,而是打算将它们变成自己的财产。上海《大公报》,日。另一个著名的例子是中央宪兵大队的第23团,表面上看,这是一支由高中学生和大学毕业生组成的精锐部队。这支部队于1945年8月下旬抵达上海,是最早进驻上海的军事单位之一。这支部队的成员犯下了许多劣行:以搜捕叛徒为名非法逮捕平民、强占私有房屋和车辆、没收大批必需品。在经警告无效后,淞沪警备司令部于10月12日发布命令,逮捕了这个团的指挥官,并对该团的劣行展开正式调查。上海《大晚报》,日;上海《联合日报》、《前线日报》、《立报》,日。在这一时期,由于进驻上海—南京地区的大量非正规武装引发了严重的社会骚乱,第三集团军总司令汤恩伯将军下令将这些武装整编成一支专门的卫戍部队。新整编部队的资金和军饷由政府承担,他们被明令禁止像以前那样向民众强征供给。虽然对第23团的惩罚是向正确方向迈出了一步,但个别措施并不足消除所有混乱,扭转整个局势。接收人员的贪污腐化最糟糕的结果是对经济造成了严重损害。工厂设备被拆除了,仓库里的大量商品和原材料要么被卖掉,要么为了未来更大的利润而被囤积起来。《大公报》认为最初接管了许多工厂和仓库的军事单位要为上海的经济混乱负主要责任。军队经常拒绝把他们接收的资产上交给“合法的当局”。由于军队拒绝发放工厂仓库里的原材料或归还运输工具,工厂无法恢复生产。当电话局的工人进行通信维护时,他们发现,许多电话机和其他设备已被转移,并安装到了军官的办公室里。同样,铁路工人发现他们无法进行必要的维修,因为大量的材料和设备被军队拿走了。在上海海关11月开始清查工作之前,许多违规行为都没有被正式“发现”。监察院江苏特派员的一份报告披露了接收过程中的一些不法行为。该特派员承认,海关工作人员在进行调查时遇到了许多困难。例如,在将仓库上交给海关人员时,一些政府部门并没有呈交市郊的仓库的名单。海关刚展开调查不到几天,就有两个仓库被神秘地烧毁了。一些官员和政府机构干脆拒绝将他们接收的仓库移交给海关调查员,甚至不允许海关人员检查它们。有这样一个例子,调查人员在检查一个仓库时,突然开来了几辆来历不明的卡车。一些人将仓库货物搬上卡车,然后开车扬长而去,整个过程是当调查员的面进行的。一些报纸试图更详细地报道特派员报告中提到的案例。上海《大晚报》报道,11月7日晚上,一个仓库的30油桶突然消失了。11月11日晚上,一伙武装人员闯进了另一个仓库,搬走了里面的货物。然而,政府拒绝披露有关这些案件任何更详细的情况。被神秘烧毁的两个仓库分别是11月20日烧掉的上海火车北站的第二仓库和11月26日烧掉的九龙路的坂田仓库。据推测,有人为了销毁仓库遭到盗窃的证据而有意放火,但两起火灾发生后,地方当局都没有进行调查。根据市民提供的情报,敌伪资产监督委员会在成立后的第一个月,即10月29日至11月底,仅在上海地区就处理了超过500件试图隐瞒敌人资产的案件。这些案件中涉及的资产包括400万吨铜和铁、500多台机器、80卷新闻用纸、5家工厂以及大量布匹、大米、面粉和白酒。闸北警察局的案子是这一时期曝光的另一个案件,该局的局长串通其他警察,从一个封存的仓库盗窃了50袋糖。另一个案子是以前隶属日本海军军械局的培林上海冷藏厂案件。抗战胜利日后,中国海军接收了这个储藏有大量鱼和肉类的冷藏厂。11月下旬,有人发现接管的海军军官动用了部分库存,供应自己的部队以及战俘。不仅如此,他们还以5600万法币的价格将剩余库存卖给了通顺码头。上海《大公报》,日、4日;上海《立报》,日。敌伪资产处置局成立两个月后,上海的一家报纸承认,该局的确已经责成海关检查和接收敌人的仓库。该报也指出,现在市面上已经有腌鱼和棉布在公开出售,行政院院长宋子文一直在询问处置局的工作。但直到现在,人们还很少知道处置局和海关调查员的工作的具体进展。该报评论道,处置局现在是时候提交一份说明他们接管的500间仓库库存情况的详细报告了。鉴于维持人民生活和城市工业生产所必需的物资短缺,公开这些信息是非常重要的。许多个月之后,市民终于知道一些库存商品到哪里去了。上海市政府的官员被指控非法出售价值40亿法币敌伪商品。人们先是得知了一起较小的案件,有市政府官员被指非法出售了130辆汽车。此后,市政府的一个前雇员透露了上述数额惊人的倒卖敌伪资产的信息。据报道,苏州的商业机构必须向接收政府支付1000万伪币,才允许重新开业。许多小城镇被勒令每月向驻扎在附近的亲政府的非正规军缴纳大笔“赞助金”。重庆《大公报》,日。政府官员亲自到附近的农村地区寻找平民房屋,并以种种借口非法占有它们。官员经常强迫当地商人降低商品价格,然后卖给他们。从1945年8月至1946年3月,先后有四批接收官员被派往徐州。而在此之后,对敌伪资产的接收仍然没有结束。第一批接收官员是第十战区先遣指挥部派遣的;第二批是国民党市党部的官员;第三批是国防部的官员;第四批则是粮食和经济部的官员。这些官员收缴了包括大米、面粉、香烟和其他生活必需品在内的大量物资。在许多情况下,由于机器被拆走以及原材料的损失,工厂无法恢复生产。第7节 湖南车辆案件由于上海—南京地区是最早被中央政府人员接管的地区,人们有理由期待那里发生的不法行为不会在其他地方重现。但让人们失望的是,情况并非如此。在1946年4月中旬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湖南公路局的负责官员介绍了有关接收该省敌伪车辆的腐败情况。大部分的敌伪车辆最初由交通部监管的机构——战时运输管理局驻湘办公室负责接收。运输委员会获得了大约3500辆汽车。其中的1000辆被移交给了湖南公路局。根据湖南公路局的报告,该局的接收工作分三个阶段完成。第一个阶段从日至12月上旬。在这一时期,公路局从陆军第四供应服务站手中接收了50辆卡车,但实际只接收了这些车辆中的80%,另外20%神秘地失踪了。第二个阶段是从1945年12月中旬至1946年1月,公路局从湖南战争运输委员会办公室接收了250辆汽车。公路局指出,它们实际只收到了大约一半的车辆。最后一个阶段是从1946年1月至4月中旬,公路局从战争运输委员会那里接收了另外700辆汽车,但这些车辆一定是经过了“精心挑选”,因为它们无论如何看上去都“不像是汽车”了。公路局接收的1000辆车中没有一辆是可以上路的。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这批“资产”,公路局不得不将这些旧车拆开,把能用的零件卖给湖南的各家汽车修理店和五金店。同时,湖南公路局总共只有60到70辆汽车维持全省的交通运输。在这些消息披露后的第二天,战时运输管理局驻湘办事处意识到公路局的报告损害了自己的声誉,单独召开了自己的新闻发布会。运输委员会的代表声称该委员会从敌伪那里接收的3438辆汽车,包括1000辆转交给公路局的汽车,从一开始就不是完好无损的。上海《新闻报》,日。与此同时,政府正面临着严重的通讯困难。这些问题通常被归咎于原材料和其他商品的短缺以及军队糟糕的后勤。显然,这些困难并不都是由人们通常说的“军事情况”造成的。第8节 东北地区考虑到东北地区具有的重要战略意义以及政府迅速恶化的军事形势,接收人员在东北地区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后果就更加严重了。1946年初,民盟机关报《民主报》引述了东北一位资深的政治人物宁孟岩的观点,宁孟岩认为,接收官员忽视当地居民感受和需求是政府在东北地区举步维艰的根本原因。重庆《民主报》,日。日本投降几乎两年之后,国民党在奉天(沈阳)的报纸才开始讨论中央政府为什么会失去民心,并对政府派往东北地区的接收官员的“奇特行为”感到遗憾。这份报纸呼吁政府立刻撤职查处所有仍然占据要职的腐败官员。沈阳《东北前锋日报》,日和8月23日。尽管苏联搬走了东北的大部分工业设备,但仍有许多机器留了下来。《大公报》报道,抚顺煤矿80%的机器没有被损坏,鞍山昭和钢铁厂剩下的机器能每月生产2部火车头和100根铁轨。炼钢设备也是完好的。锦西地区的工业设备被保留下来。辽阳纺织厂的一部分机器仍然是可以使用的。虽然大部分火力发电机被苏联人运走了,但水力发电机保留了下来。因此,苏联人撤走后,东北地区的工业生产能力仍是相当可观的。上海《大公报》,日。苏联从中国东北撤出,见《中国白皮书》,第596—604页。苏联军队刚一离开,国民党官员就立刻声称他们拥有这些“赃物”的所有权。高超:《泪眼看东北》(奉天快讯),载《观察》,日,第17页。《和平日报》沈阳版在报道当局对敌伪工业资产的处理时指出:“一些取得工厂所有权的人并没有让工厂重新开始生产,而是拆除厂里的机器设备,把它们当废铁卖掉。”东北地区的接收和其他地方一样,日本人和伪满洲国政府的资产会被第一个看到该资产的接受官员据为己有。重庆一家报纸的记者描述了日他在沈阳看到的情景:接收情况十分混乱……一则有关争抢工业设备的情形,二则抢占公共建筑和房产。眼下政府人员正在争夺家具。过去几个月来一直空无一人的楼房已被某大员派人把守起来。某军官已接收了数千栋房屋。国民党的一个事业单位——中国文化署——已派员到此,正忙于接收日本印刷所和书店。某政府部门代表方才抵达,但大失所望,只固可接收之物已所剩无几。然而一些部门索性将其他政府部门的封条撒掉,代之以自己的封条。此事令当地人民不胜惊讶,“中央政府的人”比其他人“没啥好的”。另一位当时在沈阳,目睹这一切的记者这样评论贪污可能导致的后果:“我担心,我们不仅将失去东北,还将失去民心。”一年之后,沈阳出版的官方《中央日报》承认,只有一小部分接收工作的完成是令人满意的。例如沈阳一个区的接收情况。这个区的几乎所有的房屋都是日本资产,于是中国政府顺理成章地接收了这个区的房屋。但在等待处理期间,这些房屋并没有被置于政府的监管之下,而是很快成为少数几个人的私有财产。到1947年9月,一些“新主人”已经开始出租这些房屋,收取租金了。沈阳《中央日报》,日。第9节 “打苍蝇”国民参政会于日召开了一次会议,强烈批评政府迟迟不采取行动惩治腐败的接收官员,指责政府有意包庇这些官员。参政会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地批评本省糟糕的接收情况。广东省代表韩汉藩说,海南的接收工作完全是一片混乱。空军官员占据了许多农场,海军则得到了国营招商局。一群军官占领了所有加油站,另一群军官夺走了所有汽车。结果“有汽油的人没有汽车,有车的人没有油”。广东省的另一名代表张良修在报告中说,政府将“大批诈骗犯”派到了广东,他举了四个实例证实自己的指控:(1)广东省省长和新一军指挥官同意将接收的一部分日本人房屋划归给参政会,但在参政会接管这些房屋之前,军队搬走了里面所有的家具。(2)陆军后勤部的船运监理会强占了所有可以使用的船只。(3)军事人员拆除并搬走了中山大学和其他学校的所有的水电设备。(4)曾在日占区开展地下活动的国民党特工现在开始接受汉奸的贿赂,帮他们掩盖战争时期犯下的罪行。另一个代表王立哉指控山东的接收人员伪造敌伪资产的清单,许多官员通过出售隐瞒下来的敌伪资产发了横财。湖北省代表刘叔模揭露了汉口的政府官员是怎样以权谋私,把接收资产据为己有的。会议提议由中央政府成立一个调查委员会,对日本敌伪资产的接收和处理情况再进行一次审查。这一提议促使中央政府成立了几个“接收行动调查小组”。这些调查小组在这一年的夏天开展工作。调查小组被授权调查任何受到指控的接收官员及其渎职行为,确定具体案件中的相关责任,并提出处罚建议。可以想象,调查的结果只是让政府的声望受到进一步的打击。河北、察哈尔、热河、绥远地区、湖南、湖北、江西,当然还有上海地区的调查组查出了许多新的渎职案件。虽然公众对这类报道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一些几乎达到夸张程度的重大贪污案件仍然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其中一个案件的嫌疑人是海军专驻北平办事处主任刘乃沂,经查实,他送给自己3个情人超过100盎司黄金、1万美元、15斤珍珠以及150件名贵的皮草。另一个著名的案件涉及经济部派驻上海的特派员张兹闿,据说张收受了1000盎司黄金的贿赂,作为交换,他掩饰了某个匿名的政府官员对一家纺织厂的非法接收。调查人员还发现,日本人移交给中国官员的所有资产一开始都附有详细的清单,日本人保有这些清单的副本。由于大部分接收官员拒绝提交原始清单,日本人将5大箱的清单副本交给蒋介石以帮助调查。上海《申报》,日。尽管证据确凿,政府又一次没有采取果断的行动。调查组没有权力强制实施他们的惩罚建议。调查完成之后,这些案件通常只是简单地转交给地方当局,再由地方当局提出起诉。一些地方官员甚至禁止新闻媒体公布调查组发现的证据。大多数情况下,渎职官员只需接受公众舆论这一非正式法庭发出的道德谴责,但对贪污者而言,良心是不值一钱的。民众对调查本身进行了公开的讽刺。一个记者在上海的一份新杂志《观察》上写道,腐败的组织是很难清理自身的。他提出警告,如果调查人员仅满足于拍打苍蝇,政府在未来必将面临更严峻的局面。天津记者:《贪污太多,团员太少;大海捞针,无从捉摸》,载于《观察》,日,第28页。在用使用“打苍蝇”这个词时,记者想到的很可能是老式的马尾掸子,这种工具只能暂时驱散苍蝇,很少能打死它们。左翼《文汇报》的批评更加直接,但他指出,如果政府进行一次真正彻底的调查并纠正以前的所有错误,仍可能重新赢得人民的信任。然而,三个星期之后,政府宣布调查任务已经完成,调查组可以撤销了。《大公报》的评论认为,调查组的工作对恢复公众的信心几乎毫无帮助。“从整个接收过程以及随后的调查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由官僚统治的国家是无法制止腐败的,”该报社论写道。“如果我们仍然想要廉政的政府,我们应该发展人民的力量……并让人民将他们的力量运用在政治上。”因此,可以这样总结,政府的声望在战后的接收时期遭受了最严重的损害。第10节 经济损害公众对政府信心的第三个原因是糟糕的经济表现。在胜利后的头几个月里,政府没能推出并实施人民需要的有效的经济和金融措施。正如许多作家指出的,这些措施包括稳定物价、抑制投机、防止经济在由战时转变到和平时期而引起混乱。接收官员的行为使人们严重怀疑政府是否真像它自称的那样正直公正和关心人民的利益。政府在经济领域的表现使得人们怀疑它是否在政治上也同样无能。公众将政府的公正和能力这两个问题紧密地联系了起来。无论怎么看,政府无法消除战争结束引起的经济混乱都是因为它未能有效地监管接收官员的行为。西南地区的问题由于战争结束,内地的战时工业变得无利可图,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人们原以为政府会将接收的敌伪企业补偿给经营这些战时工业的工厂主和商人。如果是这样,日本占领区的工业基地就能够吸纳已经十分萧条的内地地区的管理和生产资源。政府也能够给予追随自己来到西南内地的工业界人士相应的奖励,作为对他们忠诚的回报。但与此相反,政府只是纵容官员、奸商和官僚资本家大肆侵占日占区的工业资产,完全忘记了原先支持自己的民族资本家。这场争论的焦点人物是那些在日本人入侵后,将企业留在上海和其他地方,跟随政府来到内地的中小工业家。在整个战争期间,他们用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少的资源发展起了战时的工业基地,为政府控制的地区提供支持。他们的企业受限于原材料和资金的缺乏、劣质的装备和技术、生产能力不足和运输困难等许多因素。由于许多企业家在履行人们通常所说的爱国责任时,已经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因此他们期望——政府的确也曾答应过他们——一旦战争结束后,政府能以某种形式的补偿回报他们的忠诚。日本投降后,政府的所作所为很快让人们怀疑它是否忘记了中小企业在战争期间提供的政治和经济上的帮助。在重庆,有流言声称,某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对战争期间日占区的工业所遭受的困难表示了极大的关注。战时首都的工业领袖们感到事情似乎出了差错,他们发布了一份公开声明,要求将所有敌伪工厂移交给那些跟随政府来到西南地区的企业家。他们还要求政府让他们参与敌伪工厂最初的接收和此后的管理。对于西南地区的许多中小工业来说,能否获得日伪资产很快就成了一个事关生存的问题。到9月中旬,西南地区的工业经济已经濒临崩溃。经济恶化的迹象十分明显:需求下降、商品价格大幅下跌、流动资金短缺、工厂倒闭、破产的案件大量增加。日本投降后不到一个月,重庆的金价就从每盎司20万元(法币)下跌到4?8万元,羊毛的价格从每担11万元下降到3万元,桐油的价格从每桶7万元下降到1?7万元。其他商品的价格也有类似的下降。重庆《新华日报》,日。商品价格的大幅下跌对投机者和合法的企业家造成了同样严重的打击,因为投资黄金和大宗商品是人们抵御战时通货膨胀风险的最常见的手段。但是,尽管商品价格大幅下降,仍很少有人购买。西南地区的许多工厂是为了满足战时的需要而建立的,这些工厂的生存几乎完全依靠战争生产委员会的订单。在8月中旬,当订单减少或取消后,这些工厂不得不停止生产。到9月中旬,西南地区一家战时主要的钢铁厂关停了大部分设备。国营的重庆钢铁厂在9月底几乎完全停工。与此同时,有报道称四川纱厂由于缺少原棉而被迫停产。虽然湖北和陕西的棉花获得了丰收,但由于运输条件的糟糕,新的棉花无法抵达四川。据估计,在光复地区,有10万担敌伪棉花封存在仓库里,因为没能及时转移,这些棉花全被冻坏了。即使这些棉花以后被运往内地,它们也无法使用了。和其他商业企业一样,重庆大部分小型的烟草厂也被迫关闭了。根据中华工业联合会云南分会1945年11月的统计数据,昆明市77个工业企业中的37个已经关闭。没有关闭的企业也缩小了生产规模。到1946年2月,据估计昆明有90%的工业企业完全停产。由于国民党政府没有承认中小企业家的“爱国贡献”并给予他们应有的回报,共产党看到了获取政治资本的大好机会。共产党立刻发布了一项声明,支持重庆工业界的诉求,并要求救济失业工人。重庆《新华日报》,日、13日、14日。政府的确宣布了一项50亿美元贷款的工业救助计划,但这个数字甚至不能满足重庆附近的工业和矿业的需求。仓促成立的“四川工业复兴协会”向中央政府提交了一份请愿书,要求政府立刻向全省的农业、工业、商业、矿业以及金融业企业提供切实有效的援助。重庆《新民报》,日。人们普遍认为,即使政府满足了这些要求,也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因为政府不可能无限期地支持西南地区缺乏竞争力的企业。应该寻求一种更根本的解决办法。考虑到这一点,西南地区的各个企业协会强烈呼吁,政府不应将接收的敌伪工厂和矿场收归国有,而应将这些厂矿转交给那些在抗战期间跟随政府迁移到内地的企业。9月19日,中华全国工业协会的主席吴蕴初先生从重庆抵达上海,“协助政府收回战争期间被日本人和伪政府侵占的原属中国人的工厂”。尽管有这些努力,敌占区工厂原主人要求归还自己资产的诉求和内地企业家要求优惠待遇的呼吁还是经常被政府忽视。在这一问题的处理上,政府再次言行不一,政府一再声称,它将优先考虑这两个群体的诉求,但实际上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行动。根据官方的政策声明,国有敌伪国有资产的处置将遵循国民党第六次代表大会通过的《工业建设纲领实施原则案》中的原则。根据该纲领,大型的重工业和公用事业被划归为国有企业。小型企业和轻工业可以交由民营企业家管理和经营。在所有权得到确认并由经济部特派员批准后,被日本人强行侵占的私人企业将归还给原来的所有者。在处理私有日伪企业时,接受者按先后次序被分成以下几类:(1)在战争期间随政府迁移到内地并为抗战做出了过真正贡献的工厂或企业家。(2)没有迁移到内地,但在工厂被敌人侵占后也没有和敌人合作的企业家。(3)拥有必要的资金和经验的新的工厂主或企业家。重庆《中央日报》,日。这一官方声明发表5天后,重庆一家商会报纸报道,到目前为止,上海超过40家工厂已经被经济部的特派员张兹闿接收了。在得到经济部进一步指示之前,这些被接收的工厂被要求停止生产。经济部驻上海办事处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说要与西南地区企业的技术或管理人员“合作”。中华全国工业协会于10月25日召开了一次会议,协会执行委员会的主席讨论了上海地区的敌伪工厂的接收情况。会议报告称,其中一些工厂仍掌握在伪政府官员手中。重庆《大公报》,日。到11月下旬,全国工业协会和转移到四川的全国工业联盟向行政院提交了一份“最后的”请愿书,要求将没收的敌伪工厂交给那些真正为抗战做出过贡献的人。经济部的相关官员和上海地区敌伪资产监督委员会也收到了同样的请愿。工业协会之所以还在进行最后的努力,是因为它受到了这样一条消息的刺激,48处最新接收的日伪资产即将被拍卖——这显然违反了政府规定的接收次序。在1946年1月召开的政治协商会议上,代表重庆中小企业的“重庆中小工厂联合会”能做的只是提交一份书面抗议,再次描述西南地区企业面临的困境,并批评政府要为此承担责任。该联合协会指出,政府曾要求西南地区的中小工业停业转移,但在随后的转移中,并没有为这些企业提供过渡时期的资助,帮助它们渡过难关。不仅如此,政府本身开始涉足并垄断轻工业,尤其是纺织业,这完全背离了政府之前宣布的政策。最后,政府对美国和巴西开放了鞋类、棉花、纺织设备的进口市场,国内同类产品的制造商因此而大量破产。终于,到4月,所有期待政府援助的幻想都破灭了。政府宣布,除了直接由政府机构管理的工厂,其他所有日伪工厂都将卖给出价最高的人。尽管这些工厂以相对较低的价格出售,大部分购买者仍是留在占领区的人或通过暴利致富的人,因为从内地回到沿海地区的企业家几乎都已经破产了。第11节 光复地区由于前日本占领区在战争期间受到的实际破坏相对较小,因此日占区,也就是光复地区,在战后原本可以不受影响地继续工业生产,从而抵消内地经济萧条造成的不利影响。但实际上,由于接收官员的渎职腐败,不仅内地经济萧条,光复地区的经济也经历了几个月的停滞。经济停滞1945年9月下旬,代表政府的《中央日报》报道,光复地区的经济混乱与战争胜利和接收人员的到来毫无关系。这种混乱“完全”是由日本统治的“余毒”造成的。该报继续评论道,“他们(工人)目前的处境十分艰难,因此一些单纯的人对胜利的意义产生了怀疑。”上海《中央日报》,日。一个到中国东北和华东考察、并在11月初返回重庆的苏联人声称,上海90%的工厂都关闭了。一家天津本地的报纸报道,该市90%的工厂已经停产了。社会部社会救济司拟订了一个为失业和低薪工人提供基本生活补助的救济计划。但失业工人太多,政府无法保证每个人都领到补助金。据估计,到9月底,仅在上海地区就有20万至50万人失业。政府的接收一下子成了引发工人骚乱的温床。在遭受了多年——包括战前和战争期间——的压迫后,工人突然挣脱了政府的控制。失业工人要求领取救济金和遣散费,帮助他们度过这一似乎是无限长的困难时期。抗议和示威越演越烈。那些没有失业的工人则强烈要求增加工资,因为他们拿到手的伪币正在快速贬值。9月27日,淞沪警备司令部宣布所有煽动罢工和劳资纠纷的人都将受到严厉惩罚。工人被要求遵循法定程序寻求救济。上海《青年日报》,日。但罢工和示威游行仍然在持续。最终,到11月中旬,上海宣布了戒严令,所有的罢工都被禁止了。当时,上海6家主要百货公司、上海电车公司、法国电车公司、邮局、上海电力公司的员工都在举行罢工,要求提高工资。然而,一年后,经济部宣布,从日伪那里接收的大约2411家工厂中,只有852家恢复了生产。上海《和平日报》,日。官方媒体并没有再次声称,这种状况是日本统治的余毒造成的,而是将原因归结到军事局势引起的原材料短缺和运输困难以及廉价外国商品进口对国内商品生产的冲击上。但是其他媒体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指出,日伪企业新的所有者很少为了扩大生产而投资。许多人在1946年4月之前的上海拍卖中买到了50至60家工厂,他们所做的只是拆下并卖掉工厂的机器。正如前文介绍的,这类事情在其他地方也经常发生,进一步加重了接收官员的腐败造成的经济混乱。投机者则利用混乱的局面,抢购商品,囤积居奇。1945年9月和10月,大量日伪资产被当作商品,进入了市场。主要的经济罪犯据说是当地的商人,他们试图和最早到来的接收官员一起抬高手里商品的价格。尽管如此,工业生产的停滞并不是想赚取暴利的投机者引起的。他们只是经济混乱的表象,而非原因。光复地区的市场恶化到了这样的程度,出售工厂的机器要比生产商品更有利可图。到1946年年中,经济情况已经相当糟糕了。导致经济恶化的原因有很多,我们将在第四章具体讨论这些原因。但是,在战争结束的初期,造成光复地区经济停滞的主要原因是政府的接收政策,这一政策要求关闭所有日伪工业企业,并禁止调用日伪仓库中的所有原材料、食品和其他商品。这样,在经历了战后初期的价格下降之后,伴随着各种商品的大幅减产,物价开始飞涨,黑市活动日益猖獗。从9月9日到10月19日,有记录的商品价格上涨了100%到200%。第12节 汇率政府在前日占区的不同货币区确定法币和伪币的官方汇率时显得过于迟缓。抗战期间,日占区不同地区的日伪政府分别发行了各自的伪币。“满洲国”从1931年开始使用日伪货币;内蒙古于1937年使用自己的伪币;1938年3月,华北开始使用联邦储备银行的货币;华南日占区在1940年发行了自己的货币;在华东地区,1941年开始使用中央储备银行的货币。见杨格(Arthur N?Young):《中国的战时财政和通货膨胀(年)》,第156页。政府用了六个星期才在华中地区公布法币对伪币的官方汇率,在华北花了三个月,在东北的时间更长。《大公报》报道,投机者带着大量法币来到货币市场混乱的光复地区,光复地区的汇率差异极大,甚至在一个货币区,汇率都会有所不同。例如,9月14日,汉口法币和伪币的汇率是1∶40,上海是1∶150,南京则是1∶200。重庆《大公报》,日。到9月26日,上海的汇率已经上涨到1∶250。汇率的上涨使商业资产和个人储蓄的价值急遽地减少。南京和上海的商人认为这是“内地的资本入侵”。作为回应,商人们提高了商品价格,希望直接涨价至少能部分抵消伪币贬值给他们带来的损失。面对混乱的市场,还有一些人干脆自己也进行投机。11月上旬,据说“大部分”官员和商人的资本都被用来投机。当时,天津伪币与美元的汇率是700∶1,上海的汇率则达到了1500∶1。据说投机者频繁地在这两个城市间往返,在天津购买美元,然后在上海卖出。一直到9月27日,政府才公布浙江—江苏地区法币对伪币(中央储备银行货币)的官方汇率。政府强行将这一汇率定为明显过低的1∶200,引起了人们广泛的批评。在北方,政府直到11月21日才公布法币对中央储备银行货币的汇率。这一汇率被定为与黑市汇率相近的1∶5,反映了中央储备银行货币的实际价值。另一方面,上海地区的经济形势变得更糟了。《大公报》指出,目前的汇率相当于直接没收人民的财产,让江苏和浙江的所有中产阶级破产。该报认为,在不到3个月的时间里,国民党政府的政策和行为将国家最富庶的地区推到了经济崩溃的边缘。在10月10日(国庆日)这一天,零售商宣布商品价格全面上涨并缩减了营业时间。同一天,上海市长发布了两条公告:禁止商品价格进一步上涨以及要求当地工厂恢复生产。但这两条公告收效甚微。许多商店不愿按政府规定的价格出售商品,干脆停止了营业。10月17日,上海各大百货商店都减少了营业时间:商店中午12点开张,下午2点关门。上海商会正式要求市政府允许大范围上调物价,以弥补过低的汇率对他们造成的损失。有些商人甚至质疑,价格的上涨是否足以弥补他们遭受的损失。到10月19日,他们的要求终于得到了响应。价格开始继续上涨,民众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糟。”唯一受益的似乎只是那些接受官员和少数有政治背景的企业家。他们不仅在接收过程中获益,接收时期以后政府对经济越来越多的直接参与也让他们捞到了大量好处。从20世纪30年代早期,行政院的国家资源委员会就开始管理几个关键的重工业部门。在接收时期,经济事务部开始直接管控生产。这种控制妨碍了轻工业的发展。私营企业主提出抗议,认为政府干预导致了不公正的竞争,我们已经在前文中举过这种例子了。不仅如此,政府成立了监管各行业的特别监督委员会,该委员会直接干预了许多工厂的具体生产,例如棉纺厂、毛纺厂、丝织厂、亚麻纺织厂、化工厂、造纸厂、食品厂。现在还无法确定,这种干预是没有公开宣布的既定政府政策,或者单纯是接收过程中无意产生的后果。一家天津的报纸将内地来的接收人员和其他官员称作“新权贵”。他们只关心金价、服饰、房子、汽车,瞧不起所有留在日占区的居民。该社论指出,最开始,天津民众感到问心有愧,后悔没有跟随中央政府一起撤到内地。但在目睹了接收官员造成的混乱之后,人们不再有任何内疚感了。在台湾和东北,接收官员傲慢的态度尤为明显。这两个地区都被日本统治了多年,至少在台湾,当地居民已经十分适应外来者的统治。聂绍(音)在《台湾之音》半月刊发表了一篇名为《台湾人民的忠诚和地区主义》的文章,准确地预测到了战后台湾将会发生的问题。台湾民众根据他们最初所受的对待做出了相应的反应。新台湾省长陈仪领导下的接收人员和当地居民之间的敌意最终导致了1947年2月的暴动。葛超智在他的《被出卖的台湾》中详细描述了台湾暴动以及台湾人对第一批抵达的内地接收官员的讽刺。在东北,一家沈阳的报纸表达了人们对新政府的普遍不满,该报指出,一些“短视的人”错误地把东北视作一个“特殊”地区。但当前大部分东北居民实际是山东人和河北人。他们讲汉语,保留着中国的传统习俗,并且热爱中国。他们被日本人压迫了14年。但日本人走后,新来的统治者仍然带有强烈的优越感,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该报总结道,这些新来者并不比当地人高贵,他们只是一群自私的政治投机者。沈阳《东北前锋日报》,日。在其他光复地区,这种优越感尤其明显地体现在政府的教育“复员”政策中。“复员”政策在光复地区激起的反对可被视作未来四年政府与整个学生群体相互敌视的前兆。日本投降后,在要求惩治所有汉奸的同时,民众还普遍要求惩处“教育界的叛徒”,特别是那些身居要职的伪政府教育官员。在战争期间,中国最知名的大学选择跟随政府迁徙到内地。这些学校的师生所遭受的困难是众所周知的。因此,存在一种普遍的情绪,政府应给予这些学校适当的帮助,并采取相应的措施,处罚留在相对舒适和安全的占领地区的机构。下面一段话是这种情绪更强烈的表达:“政府应采取紧急措施,改造在敌占区尤其台湾和东北被灌输‘奴隶思想’之青年……曾帮助日本人执行奴化教育方针之光复地区学校教员应与卖国贼同等对待和惩处,青年则应获得重受教育之机会。”因此,在光复地区,政府教育政策的主要目的是帮助该地区师生在政治上的“复员”。几乎没有人对这一目标提出异议。但在当时的环境下,政府并不具备成功实施这一计划所必需的敏锐性。共产党在重庆的《新华日报》发表了一篇颇有见地的文章,提醒政府注意“全国教育善后复员会议”制定的针对日占区学生的再教育计划可能引起新的问题。作者写道:“我们一定不要让他们觉得遭受了区别对待。我们应尽可能让他们接受与其他孩子相同的教育,使他们逐步回归正常的生活。”但该作者最后要求政府“严惩那些曾与日伪合作的人”,唯有这样,教育界才不会产生一种错误印象,即政府不会惩处那些真正的叛徒,政府此前对其他行业人员的处理一直给人这样的印象。善后委员会是否记住了这些原则我们不得而知。但很明显,教育部负责实施“复员”政策的官员并没有采纳它们。10月,教育部宣布在光复地区的主要城市建立临时的再教育中心。大学生将在此接受再教育,重新认识“国家重建”的需要,熟悉国民党政府的意识形态。再教育课程包括孙中山的理论、蒋介石的公开讲话、中国历史和地理、时事以及军事训练。一些学生进入了这些在各城市被称为临时(或过渡)大学的再教育中心学习。其他学生则根据教育部的指令,在原来的大学学习三民主义、时事等课程。依据要求,中小学也必须教授类似的课程。教育部会对学生的再教育情况进行专门检查。学生只有在再教育课程的考试中取得及格分数,才能继续上学。那些在日军占领期间已经毕业的大学生和中学生必须参加笔试形式的三民主义考试,通过考试之后,他们的文凭才会被承认。同样,教师也要参加专业能力以及对国民党忠诚度的测试。人们争论的不仅仅是再教育计划本身,而是政府使那些接受再教育的人蒙上了污名,让他们感到耻辱。在宣布这一计划时,教育部声称,所有曾在日占区学校上过课的学生都受到了敌人宣传的腐蚀。只有当这些学生接受了再教育,思想得到净化之后,他们才可以继续下一步的学业。政府对教育部的做法表示支持,政府官员将那些被强迫“清洗思想污点”的青年称作“伪政权学生”。一次,一个“伪大学毕业生”代表团找到委员长北平行辕的秘书长,对政府规定的强制性考试表示抗议。这位官员告诉学生,他们有两重不幸。首先,在日本占领时期,他们留在了北平。其次,他们家境贫穷,上不起北平三所私立大学。由于日占区的私立学校相比于公立学校具有更大程度的独立性,较少受“伪政府”的干预。因此私立学校学生并不需要接受那么严格的再教育培训。政府的“再教育”政策激起学生们强烈的不满和反对。学生家长、教育工作者和市民精英都表达了他们的愤慨。其中包括燕京大学的校长、美国传教士兼教育家司徒雷登(他随后被任命为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公开表示,如果说伪政府学校对学生有什么影响的话,唯一的影响就是在那里上学的学生变得更加抗日。他还指出,政府这么做是自绝于年轻人,把他们中的许多人推到共产党那一边。南京、上海、北平、天津和其他地方的学生举行了集会和游行,来表达不满。最早的示威游行是由前面提到的北平“伪大学”毕业生发起的。这些学生是北京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校友联合会的成员,他们发表了一项声明,要求当局“合理对待”光复地区的学生。校友联合会就这一问题与当局进行了交涉,并组织了一次学生会议,参加者主要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北平当局最终同意修改一系列规定,取消了原来的笔试考试,但学生仍要完成一篇有关三民主义的阅读报告以及不少于2万字的本专业论文。北平的大学生接受了新规定。但那些毕业的学生则无法接受,声称他们仍在为不应由他们负责的事蒙受耻辱。他们成立了一个协会,并创办杂志,公开地表达自己的不满。12月下旬,青岛一所学校的教师被当局枪杀,情况变得更糟糕了。事情是这样的,警察向一群此前在伪政府注册的中小学教师和学生开枪,造成了这一惨剧。这些教师和学生当时正在张贴告示,向人们解释他们为什么反对政府强制性的考试措施。枪击事件后,青岛的所有学生都开始罢课,他们得到了青岛市民和其他城市的大力支持。12月31日,天津的几千名中学生在市教育局进行了两个小时的示威,抗议当局的甄审活动。政府最终在6个方面做出了让步,其中包括政府不再对天津的学生和教师进行特别考核。同样,在上海,学生和教师日益强烈的不满也迫使当地的教育部门向教育部请示,要求适当地放宽“再教育”计划。一家上海当地报纸指出,当局至少应该不再使用“甄审”这个词。这个词的废除将极大地减少光复地区学生和教师对政府的不满和怨恨。尽管如此,在第二年夏天,中央政府仍然要求光复地区的各省对日据期间登记在册的所有中学毕业生进行考核,重新确认他们的学位资格。然而,此时许多地方的考核只是一种形式。例如,在河北,这种考核只要求学生提交一篇三民主义的书面报告、毕业证和本人最近的照片。那些报告和记录被认为合格的学生可以拿到正式的文凭,没有合格的学生将接受再教育。如果学生拒绝参加考核,他的中学毕业证书将不被承认。青岛的枪击事件发生后不久,天津的一家报纸对这些措施引起的愤怒进行了总结。抗战胜利后,光复地区的民众开始感到,和撤到内地的人相比,自己被政府视作了二等公民。从内地返回的第一批接收官员的做法加深了这种感觉。接收官员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但这些有权势者的行为并没有显示出他们在任何方面比当地人优秀。然而,正是这样一些人,可以对本地教师和学生进行随意的裁决,并在他们的履历上加上将伴随他们整个职业生涯的污点。在这种情况下,知识分子很自然会表示强烈的抗议。一家报纸评论道,“鉴于青岛事件的教训以及光复地区人民的心理,我们希望政府不要只想着审查教师和学生,而要多考虑考虑官员的腐败和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在随后的4年中,对中央政府及其内战政策反对最激烈的并不是北部地区的学生,这或许并不是一种巧合,因为北方最主要的教育机构都跟随政府迁移到了内地。对政府最为不满的是南京—上海地区的学生,政府的“复员”计划让这两个地区的大部分学生觉得受到了歧视。通过以上的描述,我们了解了1946年之后中央政府在光复地区的做法。在复兴时期,这个国家主要城市中心的几乎所有群体都感到强烈的不满,政府的政策和官员们的行为对此负有直接责任。受益者似乎只是接收官员、投机者、奸商以及拥有政治关系的企业家。光复地区的工业停产和内地的经济萧条造成大面积的失业。成千上万的工人得不到足够的救济度过长达数月的失业期。物价上涨减少了工薪阶层的收入。政府确定的伪币对法币的汇率过低,致使伪币大幅贬值,苏浙地区的中小企业家和商人由此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许多内地的企业家因为得不到预期的补偿而被迫破产。学生们因为歧视的再教育政策而敌视政府。最糟糕的是,国家经济和政府的公共形象因为接收官员的腐败而受到严重损害。在一些行业里,“无能”和“腐败”已经成为人们用来描述国民党当局糟糕表现的最常用的词语。在光复期间,国民党政府的表现让华东、华北以及东北的原日占城市的民众对这些词的含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负责执行接收的行政结构本身是混乱的,它无法保证接收的顺利进行。由于缺乏足够制度性的约束,这一机构中的工作人员不应为接收的混乱承担主要责任。接收政策要么是本身的设计就存在问题,要么是执行时出现了差错。政府为纠正错误做了一些努力,并要求官员提高道德水平,但收效甚微,反而突显出政府的许诺与官员们实际表现之间的巨大反差。但政府的尝试的确达到了一个目的,在人们眼中,中央政府和蒋介石个人或许并不对官员们的腐败负直接责任。公众似乎无法相信,委员长本人不是一心为国家着想的。因此,受到谴责的总是那些“附属”或下层官员。这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尽管人们对政府在光复时期的表现感到普遍失望,但国民党的统治并没有受到真正严峻的挑战。政府为这一时期的表现付出了重大代价,它在人民中间的声望大大降低了,但很少有人因此想要推翻这个政府。共产党的出版物严厉批判国民党政府的腐败无能,并对所有遭受不公正待遇、感到不满的社会群体表示同情和支持。尽管如此,共产党这一时期在城市的宣传产生的影响仍是相对有限的。很少有人认为共产党能对政府构成真正的挑战,或认为它有可能取代目前的政府。但可以肯定的是,人民不相信政府有能力解决国家当前的问题,这种怀疑催生出一种普遍的无助感。一个作家提出疑问:“我们可以向谁抱怨呢?我们还没有一个能反映民意的机构。”民众最普遍的要求仅仅是希望政府进行改革。一家民盟报纸的评论代表了当时大部分人的态度:国民政府在民众中声誉明显下降,令人悲叹。何至如此?回答下列问题便可使之迎刃而解,缘何扰乱民生之政府官员……未受惩办?何以物价扶摇直上而无任何平抑举措?为何公民自由屡遭践踏?恕吾辈坦直言之,毁政府之社会威望者乃政府之官员也。故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幸的是,政府始终没有恢复自己的声望。光复时期引发人们广泛批评的大多数问题从未得到真正令人满意的解决。日本投降后的混乱和管理不善曾被视作暂时的“插曲”而被人们忽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意识到,正是在这一时期,中国国民党的统治开始失去城市居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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