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美军士兵高清照片(应该是)年轻士兵,绿色丛林迷彩,好多人构满了整个图,有坐着有站着。可能是电影海报,也可能

士兵荣誉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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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纯属虚构:  大国崛起,波云诡谲。一个新时代的来临,必然需要一个新的文明来承载。当新文明还在孕育之中时,天地一片混沌,新旧交替,错综复杂。人性本质里的天性再一次被唤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军事的角逐不可避免。而泱泱大国,全雄逐鹿,不论蚍蜉小草、飞雕走禽,皆裹挟其中,概莫能焉。
  几柱炽白的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将植被疏浅的山脊灼得发烫。这里是西南腹地的一处喀斯特丘陵,杂草和荆棘生长在灰色的白云岩间隙,几只山麻雀半闭眼睛,懒洋洋停在一丛枯枝上,如果不走近看,你完全无法看到在一片浅黄色的枯草旁边,一名披着伪装网的狙击手像一块岩石一样卧在地上,双眼紧贴着瞄准具。  炎热没有放过一草一木,狙击手的额头不停的渗出汗珠,对于这种天候和潜伏,这些狙击手早就有经验,他们在潜伏前会在自己的眼眶周围涂上一层润滑油,这样额头上的汗珠滚落时就会从润滑油旁边滑下,不会滴入眼睛,影响稍纵即逝的战机。  忽然,两百多米外的一块岩石上面飞出一只空的矿泉水瓶,就在瓶子还在空中翻滚,一声沉闷的枪声划破空气,子弹击中正在坠落的瓶子,把它再一次抛向空中。这时狙击手的对讲机耳麦里传来声音,“06、06听到回话!”  狙击手的头轻轻的偏了一下,靠近藏在领子下的麦克风,“06收到,请指示!”  “训练结束,收队!”对方说到。  “06明白!”说完快速的起身,将狙击步枪背在身后,向指定的结集地点跑去。  06名叫古白冰,中士军衔,班长,隶属于益州战区三五一二五山地旅直属特战营一连三班。这支特战营代号“毒刺”。  今天其实是周末,不过“毒刺”营的士兵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期盼,因为一连副连长岩文也休息,岩文在“毒刺”营绰号“洗衣机”,而“毒刺”营的洗衣机从来不停,永远有洗不完的带着泥浆、汗水和血渍的衣服。  参加今天周末开小灶的六名战士突然从草丛、岩石里冒了出来,陆陆续续跑向山坡下方一条碎石路旁停着的一辆敞篷吉普车。此时,岩文已经坐在吉普车的驾驶座上。古白冰整理完队伍,转身向岩文报告。岩文挥挥手,“今天周末,放松点,人到齐了就走吧。”  平常这种狙击手潜伏训练,不管刮风下雨下冰雹,还是像今天这种烈日炎炎,不到太阳落山、人仰马翻是不会收工的,今天却不到四点就要收工,古白冰觉得十分的蹊跷,但当着班里的战士又不好问。这时古白冰的老乡也是他班里年龄最小的战士沙强先开了口,“副连,今天怎么发慈悲心了,这么早收工,是不是要带我们下山看老虎?”  岩文知道“老虎”的意思,也就是歌里曾经唱的“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他面无表情的说,“老虎没有,营长召见,回去你们等着继续洗衣服。”洗衣服是岩文的黑话,意思是衣服太干净,训练要继续。  虽然不知道营长为何召见,但总比此刻在这山坡上蒸包子要强。沙强显得有些开心,乞求的说,“既然是营长召见,那我们火速赶回,你就让我坐车回吧?”  岩文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这账你是怎么算的,这坑坑洼洼的山路,我这开车得走二十分钟才能回去,你平常五公里都在十八分钟以内,这可是你自己算的,从这里到营部正好五公里,我开车是追不上你了。”  沙强撇着嘴,知道自己惹祸了,这下全班又得顶着烈日来一趟五公里越野了。  岩文得意的启动吉普车,看着古白冰,“古班,你要坐不坐。”  古白冰摇摇头,“你开慢点,小心颠着你屁股。”说完一声令下,带着班里的六名战士向山下的营部跑去,岩文的车果然不敢开快,慢悠悠在山路上晃荡,被古白冰他们甩得远远的。  回去的路基本是下坡,十八分钟不到古白冰他们到达营部。刚见营门就看见一辆猛士越野车和一辆黑色的陆地巡洋舰停在两层楼的营部办公楼前。猛士挂的是战区司令部的牌,这不奇怪,战区经常有领导下来检查工作。而丰田陆巡在这山沟沟里就很少见了,一般是战区主要领导的座驾,有大领导到“毒刺”营来肯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而不是像下来个参谋干事啥的检查政治学习或是内务卫生。  这时岩文的越野车也开进了营部,营部通讯员急匆匆的从办公楼的大门里跑了出来,冲到岩文身旁,附在他的耳边唧唧咕咕了几句,又回到营部办公楼里。还没等古白冰开口,岩文从车上下来,摆摆手,“不要报告了,回去卸下装备在班里等通知。”  古白冰看了看班里的战士,做出无奈的表情,“回吧,今天洗衣机不工作。”说完带着六名战士回到宿舍。  古白冰今年刚满24岁,虽然只是中士军衔,是“毒刺”营兵年最短的班长。但他在三五一二五山地旅算是个名人,从新兵入伍到入选“毒刺”营犯过错误,立过军功,拿过全旅全能战士第一名,射击十发子弹100环弹着分布三厘米、五公里全副武装16分、攀登20秒的成绩到现在还没有人打破。这些成绩和经历没有让古白冰膨胀,反而让他更加沉稳。  回到宿舍,装备入柜,古白冰走到没有窗帘的窗前,瞄了一眼不远处办公楼前的黑色丰田越野车,根据他的感觉可能有任务等着他们,而且不是一般的任务,当然,作为一名“毒刺”营的士兵绝不会去猜测上级的意图,进入“毒刺”营的战士永远记住的就是忠诚于党、忠诚于使命。  至从“毒刺”特战营成立一年多以来,这支部队一直处于保密状态,表面上隶属于三五一二五旅,但所有的人事任命和装备保障都直隶于战区司令部。能够进入“毒刺”营的士兵都是整个战区最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古白冰是第一批入选“毒刺”营的战士。进入“毒刺”营之后,以前所在部队的训练课目都遭到摒弃,每一名士兵除了超强度的魔鬼训练,还要学习防化、排爆、侦察、驾驶等综合技能,而所有的训练都带有强烈的战术目的,一切以贴近实战为基础。  古白冰没有与其他战士一样拥到娱乐室去看电视,他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今天的训练笔记,这时他想到了给远在家乡的父母打个电话,但又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母亲生病,父亲挣钱养家,家里的日子一直很艰难,他再不能有半点的感情流露,再说“毒刺”营有规定,在这里给家里打电话,只能说两句话,“吃得好、睡得好”,其它的事情一律不允许说。古白冰放弃了给家里打电话的想法,提笔刚刚写下训练笔记的日期,这时班里的内线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岩文的声音。  “叫上沙强来营部会议室,什么也不要带,连笔记本也不要带,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古白冰有一些奇怪,平常开会一般是笔记本不离手,今天这到好也不用去记领导的口水话了。古白冰放好他已经铺在床上的训练笔记,穿过走廊,叫上正在看电视的沙强直奔营部会议室。  要到营部会议室,必须经过营部办公室。古白冰与沙强走过营部办公室时,看到营长与教导员却坐在办公室里,古白冰正觉得奇怪,怎么要开会了营长和教导员却还在办公室干什么!?他往营部办公室瞟了一眼,想去跟营长打个招呼,营长和教导员严肃的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会议室。古白冰没有犹豫,带着沙强往前跑去。  会议室的门是打开的,古白冰与沙强进入会议室时岩文已经坐在里面,他的旁边坐着另外三名战士。在他们的对面是一名少将和一名上校,两人面无表情。  古白冰与沙强坐下后,岩文站起来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了。这时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位上校军官看着岩文,说道:“人都到齐了吗?”  岩文站起来回答,“到齐了。”  “好,我先点个名!”上校拿起放在他前面的一张白纸。  “岩文!”  岩文站起来,“到!”  “古白冰!”  古白冰起立,“到!”  “向前!”  向前起立,“到!”  “周朝!”  周朝起立,“到!”  “紫云飞!”  紫云飞起立,“到!”  “沙强!”  沙强起立,“到!”
  点完名,上校坐了下来,“我叫许永华,你们叫我许参谋就行,经过你们营部的推荐和战区的政审,选择把几位叫到这里也是上级首长的意思,具体有什么要求和安排温参谋会给你们指示。”说着看了看他旁边的少将将官。  这名少将看上去精干年轻,皮肤晒得黝黑,一眼就知道是一个泡在训练场的将军。“我叫温绍雄,军委联合参谋部温参谋,进入正题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几位!”温绍雄眼神犀利的扫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六名军人。  古白冰与岩文交流一下眼神,通往情况下,跟他们这一级开会布置任务的顶多就是个上校,这次一名将星闪闪的将军坐在他们对面,而且只是个参谋,他俩明白这次会议非同寻常。  温绍雄停顿片刻,“大家都是战区的精英,军人的纪律和使命我不想重复了,从现在开始,走出这个会议室,你们的名字将从我军序列中消除,而且从现在开始,你们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在你们有生之年,都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们的父母和未来的妻子。当然,这次任务危险性极高,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怎么样?你们表个态吧。”  从左至右,岩文军衔最高坐在第一个,依次是古白冰、沙强、向前、周朝、紫云飞。从进入“毒刺”营开始,这些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手握钢枪,守护祖国平安是军人的理想,但是当战争来临时,军人理应驰骋沙场,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岩文向右看了看古白冰、沙强、向前、周朝、紫云飞,坚定的起立,盯着温绍雄将军,“只要祖国需要,人民需要,我们愿意服从任何安排,抱必死之心,完成任务,不辱使命!”  古白冰、沙强、向前、周朝、紫云飞跟着岩文站起立,坚定的喊道:“抱必死之心,完成任务,不辱使命!”  温绍雄与许永华对视一下,“好!‘毒刺’营出尖兵,我为你们骄傲。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们的负责人,‘幽灵’行动正式启动。”  从会议室出来,岩文、古白冰、向前、沙强、周朝、紫云飞没有再回宿舍,直接上了停在门口的那辆猛士双排运兵车。当车辆缓缓启动,离开营区时,写在营房门口巨大的石头屏风上的“毒刺”营战歌再一次映入战士们的眼帘:  硝烟起,战火烈,炮火咆哮,风雷滚滚,利剑出鞘,我是蛟龙,我是猎鹰,我是插进敌人心脏的毒刺,抱必死之心,杀敌于国门,抱必死之心,守寸土不让。  没有送别,没有拥抱,没有再见,猛士呼啸着驶出营门。  这是盛夏的季节,山路两旁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猛士跟在丰田陆巡后面一路的狂奔。一个小时二十分的车程后,两辆车来到一座由空军士兵把守的简易机场,两名背着95式步枪的空军士兵,打开一到铁门,车辆快速的驶入机场跑道。这时可以看到远处的停机坪上一架铁灰色的运输机像张开翅膀的雄鹰静静的等候着飞翔。  车子行驶到运输机的机舱下面时,古白冰他们才知道,这架运输机已经启动了在等着他们。温绍雄将军和许永华上校从陆巡上下来,向着猛士上的战士招了招,岩文、古白冰六人敏捷跳下猛士车。  温绍雄抬着手腕看了看表,对着他们说,“登机吧!到了目的地,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  运输机的前舱门已经是打开的,温绍雄与许永华踏上舷梯快速的登上飞机,岩文、古白冰几人尾随而入。所有人进入飞机后,一名身着空军军装的空乘将舱上关上,走向温绍雄,敬了个礼。“首长同志,飞行准备完毕是否起飞?”  温绍雄还礼,“起飞!”  古白冰他们对这种运输机并不陌生,益州战区的部份防区在4000米以上的高原,在这种高原进行伞降训练必须要使用这种大型的运输机远程机动才行。“毒刺”营的战士时常混编到空降旅进行伞降训练。  飞机的轰鸣声渐渐的变大,慢慢的滑入跑道。随着一阵猛烈的抖动,飞机开始加速,脱离地面,直刺蓝天。  飞机逐渐的爬升,变得越来越平稳。这种新型运输机的座位紧挨着两侧的机舱,温绍雄少将没有到前面专门给首长设的座席,他和许永华、古白冰他们六人坐在一起。作为军人的纪律和素养,岩文和古白冰他们一直保持着沉默,对这次任务和飞行的目的地始终闭口不问。  时间过得很快,飞机已经飞行了四十多分钟。大家还是严肃的坐着,一言不发。温绍雄挨个打量了一番坐在他对面的六名战士,将目光停留在古白冰身上,打破了沉默。“你叫古白冰,西川人,今年24岁,13年入伍,益州军区两届全能战士模范标兵,1100米狙杀纪录的保持者,不对,现在应该是益州战区了!”  “过去的荣誉了,益州战区英雄辈出,强中还有强中手,我并不代表战区的最好的成绩。”古白冰斯文俊俏的面庞流露坚毅的神情,果断的回答到。  温绍雄将目光从古白冰身上移开,“在座的都是你们战区最优秀的军人,各有所长,都是顶尖人才,而且在‘毒刺’营接受了最贴近实战化的战术技能训练,应该说是我军新训练大纲实施之后,培养出来的第一代新型特种兵。所以这次任务不仅是对你们个人的检验,也是对我军培养实战化需求人才的检验。”说完让每个人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岩文“毒刺”营一连副连长,中尉军衔,28岁,兵年9年,步兵指挥专业毕业,善长格斗、战术射击、识图用图,熟练掌握各类技术装备。  沙强,“毒刺”营一连士兵,下士军衔,21岁,善长侦察、格斗。  向前,“毒刺”营二连士兵,中士军衔,25岁,善长格斗、射击、驾驶,战区全能战士获得者。  紫云飞,“毒刺”营防化连班长,上士军衔,26岁,善长识爆排爆、防化侦测。  周朝,“毒刺”营三连士兵,中士军衔,24岁,善长外语、攀登、射击、格斗。  这六人是“毒刺”营的精英,战区的尖兵,不用说温绍雄对他们已经十分的了解。  温绍雄露出一丝笑容,“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我虽然挂的是少将军衔,但也是一名战士,和你们一样,为了这次任务,我的编制也会暂时从我军的序列里消失,所以你们不用拘谨,放松一些。”  坐在他旁边的战区参谋许永华笑笑,“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吧,温参谋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参加过两山轮战,那时你们还没出生呢……”  两山轮战的战场正在益州,也是我军继中印战争之后的最后一场团级规模的实战,这一战也开启了我军特种作战的先例。  温绍雄没有让许永华继续说下去,“你们现在肯定很好奇,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吧?在这万米高空,也不怕有外军窃听……。”此时夹杂着飞机低频的震动和隐隐约约的轰鸣,温绍雄把“幽灵”行动讲了出来。  随着我国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的崛起,世界最强大和世界秩序的制定者A国,为了维护全球的霸权地位,应对我国的崛起的影响,开始从军事上封锁和打击我国的战略利益。而全球和平的战略格局没有变,我国照样与A国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包括军事上的交流,但是暗战却一天也没有停止,A国却更加肆无忌惮的扼制我国的和平发展。  我国为了维护海上战略利益,从S国手中购买了某港口的50年使用权,一旦该港口建成,将可以为我国海军提供远洋补给,成为我国海军蓝海战略的前哨站。同时,极大的保障了我国海上运输的安全。A国情报部门正极力阻止和防碍我国与S国港口的建设,秘密在S国培植了一支反政府的军事势力,试图通过这支军事力量破坏港口的建设,让S国政府不得不停止与我国的合作。这支武装力量还以贩卖毒品为经济来源,在S国臭名昭著。  面对这种半军事化的挑战,我国绝不能坐视不管,任其摆布,让国家和人民利益受损。但是我国奉行不干涉别国内政,和平自主的外交政策,不能将这种军事斗争公开化,在外交努力失败后,最后的办法只能只能将计就计,以夷伐夷,采取军事行动,将A国扶植的S国军事头目斩首,帮助S国政府彻底的瓦解这支军事力量。这样既保证了我国港口的建设,又让A国吃哑巴亏。但是这一切在现在的国内国际政治背景下,只能绝对保密的进行,到目前为止,除了这架飞机巨大的客舱中8名军人知道外,这次行动从规划出来之后,就已经消失。所以取名“幽灵”行动。  “这叫师出有名!”温绍雄最后补充了一句。  许永华接过话,“温参谋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我是他的助手,具体的行动计划在今晚我会告诉大家。当然,我们的行动虽然绝对保密,但同样会得到我军技术力量的全力支持。”  年轻战士爬冰卧雪,沙场砺兵,为的就是有遭一日报国杀敌,温绍雄的话激起了古白冰他们的热血,眼神里不自觉的流露出求战的光芒。  飞机里的温度有些低了,古白冰判断出飞机已经飞越了青藏高原,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果不其然,飞机已经打开减速板,涡轮发动机开始不情愿的低沉轰鸣,起落架瞬间接触地面,机舱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飞机滑行的距离很短,几分钟之后平稳的停了下来,只剩下发动机的蜂鸣。  此时,时间的指针停留在九点正的位置,要是在内陆地区,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舱门缓缓的打开,一阵冷风呼啸着刮了进来,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这座高原深处的简易机场,已经实施灯火管制,看不到半点灯火。此时,机舱内的灯光在舱门口形成一个彩虹般的光圈。走出机舱,迎面而来的是刺骨的寒风,低海拔地区的冷,只刺激你的皮肤,这种冷却是深入骨髓的。古白冰心里很清楚,他们至少在6000米以上的海拔,而且这座机场肯定被雪山包裹。飞机的灯光早已全部关闭,星光开始明亮起来,古白冰没有猜错,借着星光,远处灰白的雪山山巅若隐若现。  这时两束耀眼的灯光突然划破黑暗,向古白冰他们驶来。温绍雄习惯性的看了看泛着蓝光的手表,“准备上车。”  轻型客车上,只有一名身着空军地勤制服的驾驶员。上车之后,年轻驾驶员看到温绍雄肩上的少将军衔,敬礼说道:“首长好!”说完双眼并紧盯着前面笔直灰暗的跑道。  温绍雄对着驾驶员点了点头,“出发吧!”  轻型客车行驶了大约十五分钟,拐进一座军营,向前方一幢独立的仓库门口驶去,车子还没停稳驾驶员就关闭了车灯。  从车上下来,许永华从包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仓库的大门,等着所有人都进入后,许永华将大门轻轻的关上,转身按一下灯光开关,顿时一颗巨大的白炽灯将房间照得透亮。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前面一条十多米长的方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  温绍雄走到桌子前,转身对着大家,“没有酒,没有肉,我就用这些东西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桌子上的武器全部是W军制式装备,AK74M突击步枪、SVDS狙击步枪、RPK74M机枪、MP448手枪、RPG、匕首、高爆手雷等轻重武器搭配,以及电台、GPS,就连作战服也全是俄军的高原夏季迷彩,还有W军制式防弹衣。  眼前的这些装备对于“毒刺”营的士兵来说也不陌生。虽然“毒刺”营并不代表我军特种兵参加国际军事赛事,但他们作为我军最神秘和精锐的部队,对各国最主流的枪械都非常熟悉。再加上我军直到九十年代初期所使用的大部份轻武器都来自卡拉什尼科夫AK47的衍生型号,包括56式冲锋枪、81式自动步枪等。虽然我军现在使用的95式步枪已经采用觇孔式瞄具,W制武器采用的还是准星缺口式瞄准,但是真正的射击高手十分清楚瞄准练的是“神”。  大家心里都明白,为什么要换装W式装备,一是这次任务不能留下“毒刺”营的任何痕迹,二是W国将S国的这支反政府军事力量列为恐怖组织,利用W国作为掩护采取行动是最合理的。  古白冰他们很快换上W国作战服,检查完武器弹药,许永华给他们每人一张用W文标注的军事地图和一本战术手册,地图上同样采用W军的战术符号。这种战术地图,明确的标注攻击目标的位置,对方的兵力部署,火力情况,地形地貌,周边的建筑设施等。战术手册上则是这次行动的电台波段和代码。这时许永华从一密封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一台军用笔记本电脑里。这台电脑连接着一台投影仪,前面是一块100多寸的投影幕布,首先出现在幕布上的就是S国反政府武装组织的军事头目,代号X。  温绍雄走到幕布前面,表情变得很严肃,“这次的行动目的就是用最短的行动时间将X击毙!三个小时后我会送你们回到机场,运输机将跨越S国国境,将你们投送到指定地域。任务完成后会有W国的情报人员帮助你们撤离。”  “毒刺”营的士兵正是通过以实战为背景的战术行动打造而成的,对于这样的任务,只要拿到战术手册和目标任务,整个行动的计划和步骤他们已经谙熟于心,这也是选择他们执行“幽灵”行动的重要原因。  温绍雄说道:“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岩文立正回答:“请首长放心!为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们抱必死之心,誓与任务共存亡。”  古白冰、沙强、向前、周朝、紫云飞站在岩文身后,举起右手,齐声念到:“誓与任务共存亡!”  时间停留在七月二十日凌晨一点。  经过短暂的休整和战术推演,岩文、古白冰、沙强、向前、周朝、紫云飞聚在一起将手表的指针调在同一个刻度!  岩文看了看手表,露出坚毅的表情,转身立正,“首长同志!‘毒刺’营准备完毕!”  温绍雄向他们敬礼:“出发!”  外面的军营还在实施灯火管制,古白冰推开仓库的大门,那辆轻型客车已经回到门口。温绍雄与许永华没有与古白冰、沙强、向前、岩文、周朝、紫云飞他们握手,默默的将他们送上车,目送着车辆向机场驶去,只到消失在夜色里。  飞机已经启动,滑向起飞的位置,两排淡黄的导航灯短暂的打开。古白冰一行人快速的进入机舱。得到塔台的许可后,飞机快速的冲向跑道,像离弦之箭,刺向夜空。  机舱内的氛围并不紧张,“毒刺”营的士兵非常熟悉这样的场景。这次任务的行动组长岩文用手肘碰了碰了坐在他旁边的古白冰,“听说你在老家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怎么从来不见你提起?”  古白冰看了看沙强,沙强是他老乡,这事肯定是沙强整出来的,“沙强的话你能相信!什么叫女朋友?总不能人家看你几眼,跟你吃顿饭就成你女朋友了吧,咱们‘毒刺’营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拉弦,这女朋友的事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岩文,“你看吧,‘毒刺’营又祸害了一个有为青年,谈恋爱跟打仗压根不是一回事,啥叫恋爱,那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要搞明白姑娘的心,可比搞懂你手里的枪要难多了。”  古白冰笑笑,“这玩艺你自己都没搞懂,怎么教我们。”  岩文叹了口气,“这次狩完猎,我可能得调走了,营长放了风声,有军校要从我们营长找个侦察教员,战区推荐了我。”  岩文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大家诧异的扭头看着岩文,沙强张大着嘴巴,“岩副连,你要抛弃我们呀!”  岩文是版纳的傣族,在他家乡这个年龄没有结婚的已经很少了,“扛不住了,家里摧得紧,父母想抱孙子。”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周朝是文化人,在这几人中文凭最高,突然冒出一句,“庸俗!传宗接代是低等动物的本能!‘毒刺’营的士兵是为理想而生的。”  岩文扔了一个纸团过去,打在周朝的额头,周朝没有躲露出一脸的傻笑。  紫云飞是防化连的,“又放毒气了吧!”  周朝没有理他又闭目养神起来。  向前没有加入他们的调侃。他与古白冰、沙强也是老乡,一起从西川参军入伍的,只是向前出生于军人家庭,对军队的感情很特殊也很复杂。他十分清楚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和可能性,不成功便成仁,现在这种轻松的氛围并不适合他。  时间过得非快,岩文不需要看表就预估出了他们的飞行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将到达他们的伞降地域。他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军用口粮,“时间快到了,该加油了!”  这种口粮分为三种,一种热量补充剂,一小袋包含5000卡路里,正好一个人一天所需的能量;一种是水份补充液,可以维持一个人高强度运动下一天的水份需求;最后一种是食用膨胀纤维,手指头一块的大小,吃到胃里会膨胀得像一个拳头,撑起你的胃,让你失去饥饿感。这东西就像在苦涩的草料上涂了层甜味,塞到嘴里像在咀嚼木屑。  飞机早已经进入S国,在接近投送区域后开始快速的俯冲,机舱内机件出现轻微的摇摆。压力警报灯开始闪烁,发现尖厉的叫声,后尾舱门正在缓缓的张开,岩文下达了作战指令,“挂引导勾,准备出舱!”  古白冰第一个跳出机舱,瞬间就被黑暗吞噬。  烈风在古白冰耳边呼啸,此刻,天际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地面快速的接近,在着陆的一刹那,巨大的惯性让古白冰向前冲了几步,还没有站稳,古白冰已经将AK74M突击步枪拿到了手里。  很快岩文他们陆续着陆,快速的把降落伞挤压在一起,用随身携带的强烈腐蚀液将降落伞溶解成一堆黑色的纤维。  岩文、向前、周朝是第一战术小组,古白冰、沙强、紫云飞第二战术小组,他们趁着朦朦胧胧的天际,压低着身体的高度,轻盈快速的向着目标区域交替掩护着前进,四周显得一片寂静。
  S国位于印度洋的东南隅,热带季风气候,山林茂密,丘陵起伏,河流众多,平均海拔1000余米。  此时,天已拂晓,晨曦慢慢的铺满翠绿的山林,鸟啼与虫鸣开始激烈的交替,丝毫没有感觉到几名军人已经潜伏在它们的身边。  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丘陵,起伏的山坡盛开着鲜红的罂粟花,几片农田交织在其中,四五座浅红色的房子和一排排熬制鸦片的炉灶分布在丘陵四周的农田边。在丘陵的正中央有一块几百米长宽的操场,几栋陈旧的砖楼歪歪斜斜的立在操场的右侧,砖楼前面停放着几辆吉普和敞篷运兵车。营地的入口处有一座岗哨,一名背着AK47的士兵斜靠在岗哨内打着盹,拦车杆高高的抬起。这就是S国反政府军事武装头目X的营地。  营地左侧面是座一长满灌木和树丛的小山,古白冰已经将他手里AK74M换成了SVDS狙击步枪,透过瞄准镜,前方六百米的营地清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这也是SVDS的最佳射程。按照第一套方案,如果X目标能够像情报中描述的那样,从房子里走出来,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那么任务就可以轻松的完成,但幸运往往是在你不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时间过得很快,晨曦已经变成了烈日,亚热带的太阳虽不像益州那样的带刺,但是这里气候湿润,温度升高得很快,蒸发出一层热气,让空气变得十分的沉闷。  这时营地开始活跃起来,十多名持枪的士兵出现在操场的中央,举着枪绕着操场跑步。不多一会操场上的士兵越来越多,差不多有一百多人,都在绕着操场跑圈,而目标人物X还是没有出现。  岩文双眼紧贴着望远镜,打量着营地里的一切动静,等待着战机的出现。  反政府武装军事营地里的士兵跑了一会儿步,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岩文知道他们到了用餐时间,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停留在早晨8点45分,离撤离时间还有1个小时15分。如果这时X还不出现,那么他们必须放弃第一套方案,只能近距离击杀。  岩文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旁边的周朝正用远程定位侦察仪窥窃着从营里传来的一切声音。这时,远处盘绕在农田之间的土路上传来汽车行驶的轰鸣,岩文将目光投了过去,两辆吉普车后面跟着一辆货车正向军营驶来。  三辆车刚停下,军营又活跃起来,一群士兵冲上去围着货车,七嘴八舌的喧嚣。几名士兵粗暴的从货车上押下来五个双手反绑的人,其中两个是女人。士兵连拖带拽的把他们拖向操场的一角。这一切并没有让岩文担忧,到是从吉普车上下来的几人引起了岩文的警觉。  吉普车上下来的五人虽然穿着便装,但举手投足干净利落,周朝的侦听设备可以清晰的听清他们说的是英语,而且他们手里握的是A国军方制式步枪M16A4。非常明显,就算他们不是A国军人,也是A国军事保安公司的雇佣军。四名A国人保护着其中一名身着休闲西装的人,这名A国人挥舞着双手,情绪激动与S国的一名军官在激烈的交谈。周朝不停的将他们的话翻译给岩文。  “我不允许你们杀死这五名俘虏,激化你们与政府的矛盾只会帮助对方!”A国人大声的说道。  S国军官双手抱着枪,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向那五名从货车上押下来的俘虏走去,A国人跟在他后面。  “我要见你们头目,马上、立刻!他向我保证不会再引起冲突的。”穿休闲西装的A国人继续喊道。  那名S国军官停了下来,“见谁也没用,杀他们就是首领的命令!”  A国人无奈的感叹,“一群野蛮人,不可理喻!OK我不干涉你们的事情!”说着转身快步向一间独立的房子走去。  货车押下来的五名俘虏并列着跪在地上,几名士兵站在他们的正面,无聊的抽着烟打发着时间。这五人十分清楚他们的命运,浑身颤抖着不停的哀求,两个女人的凄厉的哭声传到了“毒刺”营战士的耳朵里。  沙强在古白冰身旁感叹道:“不仅是个毒窝子,还是帮恐怖份子,这么随意的处决百姓!他X的干脆执行第二方案强攻算了!”  古白冰冷静的注视着前方,没有理沙强。作为人民军队培养的士兵,是正义的,有血性的,他们不怕战场上的鲜血,但最不愿意见到无辜的百姓死于恐怖份子的枪口下。这种痛苦古白冰经历过,只是现在的他学会了沉默,或者说是冷漠,更接近于一名久经沙场的特种兵。  真正的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岩文作为这次行动的战术指挥官,开始感受到了一点点压力,离撤退的时间越来越近,而目标X并没有出现,反而冒出几个A国军人,这让情况变得有些复杂,不过到从这些A****人口中,确定目标X还在营地。当然,岩文并没有把这些A国军人放在眼里。到是沙强的话扰乱了他的思绪,他果断的决定采用第二套方案,由他带着第一小组,迂回潜伏到A国军人进入的房子,采取强攻,古白冰的第二小组进行战术支援。  时间过得很快,还剩不到十分钟。古白冰从SVDS的瞄准镜里看着岩文他们已经慢慢的接近。  目标X的房子没有窗户,厚厚的墙壁由石块砌成,显得十分的坚固,要想进入屋内,唯一的入口只剩下大门。此时,只两名松散的武装组织哨兵和两名A国雇拥兵站在门口,一堆士兵集中在操场边那五名俘虏的周围等待着处决他们的命令。  这座军营是开放式的,岩文他们从丘陵后方绕开几个闲逛的士兵,已经进入攻击位置。  古白冰的耳麦里传来岩文读秒的声音:“攻击!”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门口的一名A国雇拥军歪歪扭扭的倒了下来,另一名A国雇拥军转身去寻找掩体,但另一颗子弹瞬间击中了他的头部。两名武装组织的士兵压根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岩文和向前冲上去用匕首割开了喉咙,周朝据枪在一旁警戒着。这一切在一秒半之内完成。  岩文飞快的将门踹开,向前、周朝紧跟在他身后,冲进房内。  另外,两名A国雇拥军和一名武装组织的军官正坐在一张地毯上喝茶,听见踹门的声音,已经端起了枪。岩文与向前拔出两支马卡洛夫微声手枪击中两名A国雇拥军,但枪声已经响起,这两名A国雇拥军在倒地时,扣响了扳机,子弹在房间里四处弹射。那位还愣着的武装组织军官也倒毙在岩文的枪下。  这座军营的房子隔音并不好,屋里的枪声很清晰的传了出来。操场上的士兵,蜂拥着向他们首领的房子跑去。  岩文撩开一面巨大的锦绣门帘,目标X正与穿西装的A国人坐在里面。A国人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特种兵,大声的喊道:“我是A国人,你们的行为违反了国际法,会受到严重的制裁的!”  岩文确认了目标,周朝用英语问道:“你就是X!”  X很平静,放下手里的茶杯,“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在这里杀了我,是跑不掉的!”  岩文没有犹豫,对准X的额头开了枪。X的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瘫倒在地上。  A国人大声的喊道:“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很多很多钱!”他以为这是一群雇拥军。  岩文放枪,周朝用英语说道:“我们不会杀你,但是你不要试图反抗!”  此时,第二战术小组里的沙强和紫云飞已经潜入军营占领了制高点,用轻机枪将冲过来的几名士兵击倒,进行着火力压制,掩护着岩文他们撤离。  军营已经乱着一团,所有士兵胡乱的开着枪,根本找不到目标。几名扛着RPG火箭筒的士兵刚刚走出营房,就被远处的古白冰击毙。  岩文他们已经从军营撤了出来,向撤离地点跑去。  天空传来直升机旋翼搅动空气的声音,一架米8直升机已经在他们的撤离地点上方盘旋,打开的舱门边一挺重机枪向着岩文他们后方的军营点射着,掀起一阵阵烟尘。直升机在离地面一米多的地方悬停,向前、周朝、紫云飞跃进直升机,岩文与沙强半跪着警戒。古白冰也从山林里冲出来跃上直升机,伸手将岩文与沙强拽入机舱。直升快速的升起,侧飞着离开地面,加足马力向远方飞去。后面的枪声噼噼啪啪的乱响。
  米8直升机机体庞大,机身的抖动很明显,它的五片旋翼拼命的压缩着空气奋力的向前飞。此时,天际已经出现了海平面。机舱内除了驾驶员,还有两名W国的情报人员,这两人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飞机上的我国特种兵和他们手里的装备,也摸不清这到底是哪国的武装部队,想开口问,迎来的却是沉默。  很快就要接近海平面了,按原来的方案,“幽灵”任务成功后,将从海上撤离。W国情报人员负责把“毒刺”营的特种兵接应至海边,他们乘一艘小艇登上停泊在内海的船舶化装成海员,离开S国。  直升飞机正越过一片茂密的丛林,W国的一名情报人员用英语说道:“把你们的武器都卸下来吧,现在用不着了。”  这几句英语所有人都听懂了,岩文口语不好,让周朝告诉他,“这不在我们的计划里面,这些武器我们会一直带着,只到接到我们上级的通知。”  W国情报人员摇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现在我就是你们的上级,你们的行动都由我指挥,如果你不卸下武器,我无法带你们到撤离地点。”  岩文喊了一句,“不可能!我们不可能接受你的指挥!”  情报工作表面隐秘,实质混乱,各国不可能相互分享情报,就算有合作也仅仅只是战术上的合作。  两名W国情报人员有些嗔怒,“我知道你们来自哪个国家,接受我们的帮助就要接受我们的指挥,否则行动取消,我们不再提供支持!”  这句与情报人员工作纪律不相符的话,让岩文他们变得十分的厌恶,沉默的警惕着事态的发展。  W国情报人员的行为越来越粗鲁,用W语嘟嚷着什么,但看着刚刚激战之后,手握武器的我军军人,显露出无奈的愤怒,但毫无办法。  飞机在空中旋转调头,调整好着陆姿势慢慢的接近地面。岩文用GPS对比了一下撤离时的坐标,这里是一片丛林,丛林的边缘是一面悬崖,离他们登艇的位置还有四里路程。  米8刚刚落地,W国情报人员就打开舱门,急不可耐的挥着手让岩文他们下去。岩文对这些W国的情报人员完全失去了信任,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他给古白冰使了个眼色,第一个跳下飞机,马上进入战斗状态。  把岩文他们放下后,直升机迅速的上升,准备离开这片区域。这时一声罪恶的枪声与直升机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子弹从远处飞来,击中周朝的后脑。最后一个跳下飞机的古白冰,大喊:“隐蔽!有伏击!”  周朝缓缓的倒下,鲜血从他的颈部流出。情况来得太突然,他们却完全暴露在这片开阔地上。远处飞来的子弹很密集,在他们的周围激起一层黄沙。“毒刺”营的战士采用战术机动,相互掩护着向前方五十米处的丛林撤退,手里的步枪吐着愤怒的火舌,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射击。  敌人的枪声暂时停了下来,几辆山地摩托轰鸣着向他们隐藏的丛林靠近。  岩文与古白冰在一起,眼神充满着怒火。“W国情报人员出卖了我们,我掩护你们,你带着他们撤退,能活一个是一个,绝不能被A国人活捉!”A国部队使用的M16步枪枪声短回音小,岩文对这种枪声很熟悉。  古白冰扭头看了看掩蔽在他与岩文周围的向前、沙强、紫云飞,大家的眼神并没有恐惧,只有决一死战的决心。  “要撤也是你带着他们撤,我留下来掩护,我是狙击手,他们不敢那么轻易的靠近!”古白冰回答。  “服从命令,现在不是讲价的时候!”岩文说道。  “前面就是悬崖,高差有一百多米,就算可以翻越,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击才是唯一的出路!”离岩文不远处的向前激动的喊道。  子弹密集的向树林射来,将树杆削得四处横飞。  沙强看准战机,跃出掩体,用轻机枪进行还击,击倒了几名A国武装份子。但是密集的子弹瞬间向他倾泄而来,逼得他又快速的躲回大树的背后。  此时,枪声短暂的停息,树林外的A国武装人员越来越多,他们躲在刚刚驶来的武装全地形车上,其中一名A国武装人员用英语喊道:“不管你们是哪国士兵,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的探测器已经可以准确的定位你们的位置,没有任何逃脱的希望,放下武器,走出树林,我们不会杀俘虏!”说完又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这是巨大的煎熬和打击,这次任务的目的和重要性,大家都非常清楚,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毒刺”营士兵的词典里没有投降两个字,不管是身为指挥官的岩文,还是古白冰、向前、沙强、紫云飞,他们清楚自己的使命和命运,现在是履行“毒刺”营誓言的时候了。  岩文命令道:“分散出击!”  他们将身上携带的烟雾弹全部抛出,枪声再一次响起,在火力和烟雾的掩护下,岩文、向前、沙强、紫云飞向后方分散撤离。古白冰爬上一颗榕树,击毙了两名隐蔽在全地形山地车后面的A国武装份子。顿时重机枪的子弹向他扫来,他跳下树梢,寻找着另一个制高点。让他吃惊的是,这些A国武装份子的装备十分精良,不光有红外侦测仪,还有弹道侦测仪,他才开了两枪就被敌人发现。  A国武装份子在全地形车的掩护下开始向树林进攻,他们强大的火力一直压制着古白冰他们,让他们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为国捐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毒刺”营士兵的最高理想,他们不畏惧生死,但是他们不愿意看见战友倒在自己的身边……  紫云飞,北方人,“毒刺”营防化连的老兵,不善说话。当敌人不断的推进时,他闪出掩体,将手里的两颗手榴弹同时抛出,想迂回到敌人侧翼。手榴弹还没有爆炸,敌人的红外探测仪就锁定了他,几颗机枪子弹击穿他的防弹衣,射进他的胸膛。  古白冰移动到沙强的身旁,“把机枪给我,你现在不是‘毒刺’营的士兵,不要反抗!”  沙强与古白冰一起穿的军装,一起宣誓入伍,他此时明白古白冰的意思,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微笑,“想不到你说这种话,看来在‘毒刺’营你真没我优秀。”  古白冰不想与他辩解,去夺他手里的轻机枪。沙强紧紧的握着没有放,眼角挂着两滴泪水,“算了吧,都这个时候了,一直我都觉得我永远无法超越你,今天你也让我当当英雄!”说着冲到已经开始扩散的烟雾中,扣响了手里的机枪。  一阵激烈的枪声之后,又停息下来,死一般的沉寂。  古白冰心一阵刺痛,几颗眼泪滴了下来。  岩文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古白冰的身旁,“我听到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这帮A国人不是正规军,应该是雇拥军,他们想捉活的,只要我们不反抗,枪声就停了。”  古白冰从岩文的话里听出了无比的惆怅,男人最怕就是这种感情的流露。“要活也是你活下去,祖国不会出卖我们,唯一的可能就是W国情报部门有人叛变,把我们成了交易的筹码。你活下去,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我丢不起这个脸,我是军官脸比你大,做俘虏的事还是你来吧!”岩文有些不耐烦。  向前从麦克风里听见岩文与古白冰的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行眼泪夺眶而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的到来。枪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向前冲了出来了。  岩文在耳麦里呼叫,向前没有再回答。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你读的书多,知道这诗的气魄,算是我这个副连长给你们的悼词。”岩文戏谑的说道。  烟雾渐渐弥散,阳光穿透丛林。一名A国的指挥官从一辆全地形车上下来,“还有几个活的?”  他旁边的A国人答道:“还有两个!要不要进攻?”  A国指挥官,“活的值钱,当然要活的。”  “可是我们面对的是世界一流的军人,他们是不会投降的,而且我们损失太大,已经失去十多名兄弟了。”A国人回答道。  “付出了代价,就要谋求最高的回报。进攻,抓活的。”A国指挥官回答得很肯定。  这些A国武装份子纷纷从全地形武装车上下来,骂骂咧咧的向红树林靠近。  树林静得出奇,时间好像是停止的。古白冰换上一个全新的弹匣,把一颗手榴弹的保险栓弹了出来。岩文无奈的看着他,“‘毒刺’营的士兵都是战死的,你想第一个做自杀的?”  “我不想让他们得到我的尸体!”古白冰没有看岩文。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再往后撤两百多米是一面悬崖,跳下去也许还有活命的希望。”岩文好像是在哄古白冰。  “这些A国人装备了红外热感探测仪,只要我们离开这个掩体,他们的火控系统就会自动瞄准我们,是不可能撤离的。”古白冰说道。  岩文,“我还有两颗闪光弹,强光会致盲他们的红外仪!怎么样!赌一把吧?”  岩文将两颗闪光手雷抛了出来,巨大的爆炸声后,两团白光向四周辐射,把浅黄的阳光完全的抹去,丛林变成一片刺眼的白色。古白冰与岩文跃出掩体,扔出两颗手榴弹,一边射击一边向后面撤退。这群A国的武装份子并没有遵守他们指挥官的命令,向着岩文与古白冰撤退的方向一阵密集的射击。  他们两人其实心里都清楚,在这么密集的火力之下是不可能幸存的,这两百米的距离是永远也到不了的,岩文所说的赌一把只是看谁先动手把谁打晕,让他成为A国人的俘虏。还没有跑几步,古白冰回过头来就用枪托击打在岩文的后脑上,岩文重重的倒在地上,古白冰将他手里的枪一脚踢开。  枪声又一次响起,古白冰开枪击倒两名进入树林的武装份子,向悬崖边跑去。眼看就要跑出树林,远处的大海就在地平线上。一枚子弹嘭的一声,击穿他的防弹衣射进他的腰部。他感觉到身体一阵炽热,随后又是一阵冰凉,他没有倒下,继续向前跑去。另一枚子弹穿过他的大脚,让他失去了支撑,半跪在地上,他转过身将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拖着受伤的躯体向悬崖边爬去。此时,他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手榴弹已经抛完,他不愿意将尸体留给这些A国人,继续爬向悬崖。这堵悬崖有一百多米高,下面的巨浪拍打着峭壁,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古白冰没有犹豫,奋起一跃,将身体抛向空中,像一只折翅的雄鹰,光荣的坠向死亡的深渊。
  狭窄的小巷,一名身穿高中生校服,面庞俊秀,好似明星般的男孩骑着自行车飞快的穿行。自行车拐过几条老旧、狭窄、脏乱的巷子,冲进一幢七八十年代修建的住宅楼。  还没等自行车停稳,男孩从车上跃了下来,将破旧的自行车仍进楼道走廊下阴暗的角落,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青年背着书包,匆匆忙忙的向楼上跑。  一扇土灰色的木门半掩着,青年在门口迟疑了片刻,刚才急促的气息戛然而止。青年慢慢推开门,屋里传出一些零碎的叮当声,还有不规律嘎吱嘎吱声。屋里有一张掉漆的樟木茶几,一张铺着床单的沙发,一台29寸的老电视,几把式样不统一的椅子,到处都渗透着陈旧的气息。  男孩放下书包,脸上的朝气换成了一脸的严肃,只是粗重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不经世事的年轻。  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白冰回来了!你先做会作业,我正在做饭,五点半等你爸回家了就开饭。”  古白冰答应了一声:“妈,今天能不能早点吃饭,晚上我跟几个同学还要去学校。”  古白冰的母亲方慧娟坐在轮椅上,一只手转动着轮椅,从厨房出来,说:“这几天一到晚上你都出去,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马上就要高考了,有什么事千万不能影响学习。”  古白冰没有解释,走过去将轮椅推往茶几边上,给他母亲倒了一杯热水。“你坐这儿休息一会儿,还有什么菜弄,我去做。”  方慧娟拉住古白冰的手,心头涌上一股酸味,白皙的脸庞闪过一丝哀伤,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白冰!妈这辈子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不但没有照顾好你们,还摔坏了背,连下地走路都不行,还得你们来照顾我,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么多年的事了,我跟爸早就习惯了!”古白冰露出纯洁无邪的笑容,“不对,什么习惯啊!你每天给我们做饭,这个家就全靠你了,我和爸最高兴的就是回家看你把家弄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  方慧娟的眼眶像开了闸的水库,眼珠哗哗往下滚,除了不停的哽咽,方慧娟憋着没说话。  古白冰还想化解情感崩溃时的氛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们一家人不是过得都挺好的吗,等今年我考上一所好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我就当这个家的顶梁柱,让你俩过好日子,天天吃馆子,带你俩到处去旅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慧娟点点头,擦了擦眼眶,情绪十分低落,“妈心里软,想到这些年你爸跟你受的苦就难受。妈现在也没有什么要求,就盼望你今年高考能考上个重点大学,有一个好的前途。”  古白冰心里知道这几天他一放学就往外跑,晚上也要十点过后才回家,母亲肯定是担忧了。  古白冰1995年出生,今年刚好18岁,进入高三的第二个学期,学习压力很大,但是家庭的贫苦,让他很早就懂得了人间冷暖、生活艰辛。他父亲古书钱原本是一所高校的教师,八十年代辞职下海,没有成功,真把钱输光了。他母亲在一家知名国企任部门经理,但因为车祸摔断了脊椎,从此家庭一落千丈。古书钱放下教书人的欺文,到一家私企打工,挣钱养活全家,供古白冰上学。古白冰学习十分刻苦,一直保持班里的前三名。生活中古白冰除了学校就是回家,唯一的爱好就是长跑和骑车。而且每一次运动,古白冰都会将体能发挥到极限,只有他父亲知道古白冰渴望将体能推向极限来忘却精神上的痛苦和疲惫。  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古白冰把菜和饭锅抬到了角落里的餐桌上。方慧娟默默的摆放着碗筷。  古白冰不动声色,默默的收拾着厨房里的卫生。方慧娟似乎可以感应他的情绪变化,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少许的躁动。方慧娟盛了一碗饭放到桌子,“白冰,你要今晚有事就先吃吧,你爸今晚又在加班回来得晚,等他回来饭菜也凉了。”  古白冰心里一咯噔,“嗯,今晚又要去学校图书馆查几本书,不过也不重要,等爸回来一起吃吧。晚点去也行!”  “你有事就先吃吧,我把你爸的饭菜先留着”,方慧娟从厨房里拿出几个盘子,把每一样菜往盘子里拔一点。古白冰愣着没有去帮忙,还在厨房里收拾。  方慧娟看着古白冰一米七二健硕的身材,坚毅平静的脸颊,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喜悦,她不知道怎样面对如此冷静的孩子,是应该感到欣慰呢?还是为生活的冷酷而哀伤。这种模糊的感觉在方慧娟心里一闪而过,对于一个不能照顾家庭的女强人来说,只能麻痹自己的感情,才能面对生活的折磨。方慧娟的心曾经破碎过,幸亏她并不脆弱。  方慧娟恢复了平静,“你就先吃吧,你爸回来我再把饭菜热一下,我陪他一起吃。”  古白冰也似乎看到母亲的心思,露出一点微笑,“好吧,我先吃了去学校,今晚的事还挺多的,是得早一点去,这样也不打忧你跟老爸的烛光晚餐了。”  一时无法判断古白冰刚才话是谎言还是真话,方慧娟尴尬的笑笑,盛了一碗饭摆到桌子,“快吃吧,有事就早点去学校,千万不能耽误了学习!”  擦了擦手上的水,古白冰利索的坐上桌子,端起碗来就往嘴里拨饭。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方慧娟又升腾起一阵爱怜,赶紧又盛了一碗汤放在旁边,“有什么事啊,吃得这样急!”  “饿了!妈妈做的饭菜好吃,嘴和手都不听我控制了。”古白冰没有放下碗直往肚子里灌,边吃边说。  方慧娟不太喜欢古白冰的随意,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却忽略了古白冰的慌言。给古白冰盛了第三碗饭,古白冰还是沿着菜盘的周围夹菜。  喝完方慧娟盛的汤,古白冰也没有收碗,直接回到他那间仅有四五平方的狭窄卧室里收拾东西去了。方慧娟默默的将碗筷收进厨房,把饭菜盖了起来。古白冰背起书包从卧室里走出来,走到门口。方慧娟没看他,想等着古白冰说点什么,古白冰忽然停在门口,回过头来看着方慧娟:“妈,那我去学校了。”  凝视着窗外开始飘零的梧桐树叶,方慧娟没有回头,“今年是你人生最关键的一年,你自己一定要好好惦量,不管做什么事情,也不能耽误了学习。你知道我跟你爸这辈子帮不了你,一切都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母亲的声音很弱小,古白冰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一声,“我明白的,一定给你们争气!”说完转过身快速的从门口消失了。  盛夏的季节,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已经开始掉叶子,在地上铺起一层斑驳的浅黄。古白冰轻快的踩着树叶奔跑,他没有去学校,熟练的穿过几条巷子。前面出现一幢等待拆迁的低矮红砖小楼,古白冰停在小楼的破铁门前,深深的吸了口气,等着胸口的起伏慢慢平息,他挥起拳头使劲的捶向两扇破旧的铁门。哐啷哐啷的声音从空旷的废墟向远处传开。  门没有全开,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露出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古白冰没等对方看清,直接推门而入了。开门的叫沙强,古白冰的同学。  沙强急切的说,“怎么这么晚才来,都快七点半了,比赛八点就开始了!”  “车子装齐了没有?”古白冰头也不回的问。  “所有零件都整齐了,狗卵在里面的院子里试车呢。”沙强跟在古白冰身后。  两人快步穿过小楼的廊道,前面露出一个百来平方米的小院子,院子边上的花草已经干枯,沐浴在夕阳的残霞中,格外显得萧瑟。院子中间一个十七八岁身材胖乎乎的青年正用一辆山地速降自行车做着各种提拉、下蹲动作。看见古白冰两人走过来,男孩松开刹车手柄,从车上跳了下来。  沙强接过自行车,握住车子的前叉,把车提了起来,“按你的要求,换了个不带避震的前叉,中央避震也给换下了,这车子一下就轻了十多斤!”  古白冰看着车子,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这两人没有把事情搞砸。  旁边的男孩就是狗卵,这栋待拆的小楼是他外婆家的。  狗卵一米六八的身高,80公斤,挺着一个不小的油肚,站在一旁一脸的汗珠,“这车要不再加个后避震,陡壁寺下来有一段土路,车子不散架,你人都散架了。”  古白冰没有说话,接过车子,轻盈的胯了上去。迅速一个原地劈弯,车子向前方冲了出去。突然一个急刹,后轮翘了起来,又一个劈弯,车子朝着沙强和狗卵冲过来,古白冰捏住刹车,迅猛的提起前轮,又猛的下顿,嘭的一声,车子停在沙强和狗卵前面。沙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古白冰拍了拍狗卵的肩,一脸诡异的笑容,“正合适,什么也不用加,如果非要加东西,就在前面加一个骷髅头!”  狗卵煞有介事的擦了擦了头上的汗,既欣慰又羞涩的表情显得很憨厚,“反正全都按你的要求改装的,铝合金车硬尾车架,不带前叉避震,光胎。车上所有跟速度无关的东西都下了!”  “不过车架,变速器、传动、刹车全都是牌子货,经得起你的糟蹋!”沙强补充道。  沙强的家庭与古白冰家有类似之处,父母都是普通职工,经济不景气辞职在街上开了个杂货铺,经营一些日杂用品,母亲在店里帮人缝补衣裤,日子过得比从前自由充实,不过也清贫。只是沙强并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未来对他来说可能永远不会到来。  狗卵真名叫胡文昊,在古白冰和沙强眼里算是个土逼富二代。爷爷从山西农村进城的,父亲胡得才没上过几天学,从来没有正当职业,想在城里做奸商,结果不是那块料,残留的那一点良心,毁了他父亲的人生,年过中年一事无成,用自己唯一的手艺,在街面上租了间铺面煎油条买早点。胡文昊又渐渐长大,学习实在太差,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倒数第一,他脸皮厚不在乎,到是他爹现实,知道这基因不可逆转,再读下去丢的是他胡家祖宗的脸,还不如叫他早点退学。上到高二狗卵就没再没去学校,他爹给弄了辆二手金杯面包车让他开车送货,学校到好,装着不知道,这事就这样挂着。
  古白冰手里的速降车,全都是靠狗卵顺他爹每天的营业款和沙强节省下来的午饭钱组装而来的。这两人都用无比钦佩的眼光看着古白冰摆弄着灰扑扑的山地自行车。“冰哥,你用这么单薄的车跟向前玩速降,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玩命速递,今晚是大片啊!”  古白冰惦量着手里的车,自信爆棚,“这车子强爆了,向前那帮小子的车跟它比起来,就像爷们跟娘们,今晚比赛肯定摞他们三公里。”  沙强没有脑子,古白冰在他心中就是神,古白冰的话就是神话,“这优势这么大,今晚就让我参赛,保不定我也能赢!”沙强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狗卵推了沙强一把,“你眼瞎了,看你这狗腿,这双爪子,什么时候骑得过冰哥!这次这三千块钱的比赛奖金,我们是必赢。这车子的钱都是我偷我老子的,还不上我这两条就残废了!你没见过我爹打我啊?上回偷钱给你交补课费,被他拣起煤气罐就朝我扔来,砸得老子拄了一个月拐杖!”狗卵虽然日脓,但对现实十分清醒。  沙强白了狗卵一眼,“你就闭嘴吧,这么肯定我会输?不服气你敢跟我比一比!”  狗卵,“得了吧,老子不跟你自相残杀,没意义!”  “别吵了,还有半小时就八点了!狗卵等会儿你还得开车从山脚下向陡壁寺走一遍今晚的速降路线!”古白冰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经伸出了头。  三人走出了大门,沙强接过古白冰手里的自行车,扛在肩上,“我说的是真的,这车就是咱们梦想中的无敌绝杀黑力量,硬支撑加光胎,就是叫狗卵骑,今晚也要羸了比赛。你就让我替你上吧!”  狗卵撇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开金杯车的后尾门,埋头收拾车里的破口袋烂箱子,“你小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你那速降技术,这车玩你还差不多,你玩它!小心闪了你的腰!”  古白冰钻进金杯车,“这车子里我按我的要求改的,我比你们都熟悉,今晚肯定是我上。而且向前组织这次比赛,目的就是针对我,你们上,他也不会同意。”古白冰接过狗卵手里的车子,放进货箱。  残阳将四周的残壁断垣染得焦黄。狗卵钻进驾驶室启动了车子,破旧的发动机在空旷的星空里发出轻脆的金属碰击声,慢慢的,声音变成了低沉的轰鸣。古白冰坐到副驾驶座上,狗卵铛的一声挂上一档,快速的抬起离合器,车头猛的向上翘起,轮胎发出一声啸叫,车子卷起一阵尘埃,消失在破碎的城市。  此刻此景就像一副焦黄、破旧、劣质的油画。  月亮已经挂在云层,惨白的光,将大地染上一层诡异的皎白。弯弯拐拐的山路上,两束腊黄的车灯像迷茫的眼睛,在山涧里左摇右晃的爬行。夜色开始慢慢的笼罩山涧,远处是城市的华灯初上。古白冰紧盯着窗外,初秋的冷风让他眼眶的皮肤不停的收缩,面部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车子开了半小时,前面隐隐约约有几点灯火在闪烁。金杯车的发动车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爬上一个陡坡,转过一个接近90度的大弯,刚才的灯火突然就到了眼前。前面是陡壁寺,不知什么原因,现在已经残破。几户山里的人家搬了几张椅子和破床放在庙里当临时的住所。破房子的前面挂着几盏白炽灯,灯光洒在前面的一片水泥地面上,二十来个青年在灯光里唧唧喳喳的喧哗。  狗卵向右猛打了一盘子方向,车子一头冲向右边的空地,停在一排改装车旁边。沙强显得特别兴奋,推开车门,昂首阔步的走到后门,把自行车抬了出来,四周围上来几个青年。沙强手里的车子引起一阵哄笑。有人说,“沙强!你这是儿童车吗,避震都不带一个!等会儿骑下山,小心你的蛋给颠破了!”哄笑继续。  狗卵拨开人堆,拉开嗓门喊,“没有减震就是儿童车?谁说骑单车非要加减震,你们每天拉屎撒尿,要不要喊你妈来给你加条尿不湿!”  陡壁寺在一个坡头,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排好了十多辆山地车,沙强气势磅礴的将车推子到坡头,与其它参加比赛的自行车排在一起。旁边的车子,都显得更专业,沙强手里的车子跟它们比起来,确实显得特别的单薄和简陋。  狗卵的旁边站着今天古白冰的真正对手向前。向前是古白冰和沙强的同班同学,也是这次自行车速降比赛的组织者之一。  向前黑着脸看着沙强的车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查觉的鄙视和厌恶。他旁边站着的张息文也掩饰不住心里的幽默感,讪笑着说,“沙强啊,怎么就整这么个破车来比赛,你家古白冰没钱买车,非要来凑什么热闹!”  沙强也不服气,“车子好有个屁用,哪次比赛你们不输给古白冰!你记性好就自己搬着指头数一数!”  旁边的向前一脸的难看,对着张息文说,“争什么争,人家有勇气来参赛就不容易了,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向前出生于军人家庭,他父亲是中南某集团军的一位团长,母亲是当地事业单位的一位领导,家庭环境优越。对向前期望高,教育也异常的严厉。而古白冰的总是抢向前的见头,不光是学习上。更要命的向前喜欢班里一个叫郑佳音的女孩,郑佳音谈不上喜欢向前,但是古白冰的随意与向前的严肃比起来,郑佳音却明显对古白冰更有意思。古白冰家庭贫困,性格里带着一丝自卑和忧郁,而向前却是像高昂的雄鸡,永远都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女人天生有对弱者的怜悯,郑佳音对古白冰就又多一分同情。这份同情也是向前无法理解和最讨厌的。  向前心里憋着对古白冰的不屑,但无可奈何。这次的山地自行车速降赛他明白古白冰买不起像样的车子,加上自己对速降技术的信心,想让古白冰输得服服贴贴,找回一点优越感。  古白冰已经换好了骑行服,戴上了护膝护肘和头盔,他走到出发线接过沙强扶着的自行车。这亚光色的车子虽然单薄但却显得坚固和轻盈,与黑夜融为一体,散发出鬼魅一般的魔力。  沙强离开出发线时,对其他参赛选手说道:“看好了,这辆车叫‘黑夜绝杀’,今晚的冠军非它莫属!”  向前没有理沙强,把目光投向古白冰,“白冰,你骑这车子玩速降,是不是想玩命啊?”  古白冰知道向前对他的看法,但从来不让步,“今晚是来玩车的,我不跟你玩命!”  向前无法接受古白冰与他是平等的,扭过头去就当古白冰不存在一般。  张息文看着古白冰,不怀好意的笑,“白冰呀,今晚有一段土路,你屁股是铁打的也要颠变形的,我看你还是放弃吧,我们要是谁赢了把奖金分你一半,你凑凑去上大学的钱吧!”  古白冰没有理会。  向前接过话,“张息文说得有道理,我们是不愿意看见你受伤,影响这场比赛。”  这次活动的一名裁判站上一辆吉普车的引擎盖,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大声喊,“所以参赛选手准备好了,工作人员给大家戴号牌!”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下变得乱哄哄的。几个女孩走过来给参赛者胸前别号码布,其中一个就是郑佳音,她一头乌黑的秀毛用紫色的方巾扎了起来,在脑后轻轻的跳动,白皙的肤色,干净的脸颊在腊黄的灯光里就像从天堂里飘然而下的天使。郑佳音并不喜欢男孩子们的活动,这次是向前强烈的要求,她才勉强跟着自行车会所的人上山来保障。  嘈杂的人声里,郑佳音袅袅婷婷的走向古白冰,向前喊住了她。她冲古白冰投去一个微笑,朝向前走去。  向前像王者一样看着郑佳音,“这种男人的游戏,你们女生羡慕嫉妒恨吧!”  郑佳音并不在意,“晚上比赛安全吗?”  “晚上比赛最安全,没有其它车,每个路口都有安全员,还有救援组,你怕什么。”向前一脸自信。  “你们还是慢一点,比赛成绩并不重要,奖金也不重要,千万别受伤,马上又要高考了!”郑佳音替向前别上了号码布。  按照顺序,郑佳音把最后一个4号别到古白冰胸前,古白冰不敢看郑佳音。  一声尖厉的哨音响起,古白冰左脚蹬着车踏,如离弦之箭,冲向灰暗的夜色!身后一阵狂欢和吆喝。  陡壁寺的山路上,自行车的车头灯犹如变化莫测的光柱,在夜空混乱的交错着。  古白冰发现自己心里全是郑佳音,怎么甩也甩不出去,无法集中精力。五分钟过去了古白冰掉到最后一名。后面的尾随保障车看见古白冰,用远光灯晃了晃他。古白冰突然看不清前面的路,速度太快,向路边的排水沟冲去。古白冰捏住刹车,来了几个点刹。幸亏这辆自行车骨架结实,在古白冰的控制下,猛烈的晃动几下,又摆正了车身。古白冰惊得一身冷汗,到是突然清醒了,腿上的肌肉用力的收缩,一股力量崩发而出,冲击在脚踏上,快速的向前冲去,消失在保障车的灯光里。  很快古白冰赶上了队伍,一连甩下五辆车。他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冷风麻木了耳朵,嘴角变得乌黑。从陡壁寺到山角终点的落差大约一千多米,最陡的坡30多度,最大的弯超过了90度,而且这样的回头弯变不只一个。古白冰的车没有减震,也就没有缓冲力,转弯只能靠劈。这种转弯动作掌握得好,当然最节省时间。  比赛的总路程有二十多公里,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古白冰低头看了看车舵上的夜光码表,时速达到八十,这时他还没有看到向前。古白冰当然也不会容忍向前在他面前的骄傲,他必须要赢向前。  古白冰的力量又一次爆发,车速还在往上走。前面又出现一个四五辆车的车群,古白冰很快就超过了他们。前十五公里的路有沥青铺装,之后有一段土路。几年前上陡坡寺的沥青路修好后,这段土路就没有人养护,现在到处是泥坑和山上滚落的石头。古白冰走过很多次,但这一次是夜晚。他希望靠这段路来拉近与向前的距离。  土路与铺装路的分岔路口站着许多加油助威的人,古白冰没有减速,直接冲进土路,巨大的颠簸瞬间传遍他全身,古白冰精神高度的集中,完全进入了一种无意识状态,大脑瞬间变成一台计算机,应对着劈弯、急刹、避让。自行车在起伏不平、坑坑洼洼,布满碎石的路面快速的穿行。  冒险没有白费,很快古白冰看到了第一梯队的自行车。前面八束焦黄的灯光在夜空中快速的晃动。距离越来越近,古白冰果断的作出超越的决定,松开刹车,猛踩脚踏板,自行车利用惯性突然加速,一下冲进前面的队伍中。第一梯队的队员看到古白冰即将超越他们,谁都不愿意在赛程的最后时刻掉队,大家拼命的加速往前挤。  第一梯队的前面正是向前和张息文,他俩似乎感觉到了古白冰的到来,打算做最后一博,拼尽全力蹬踩着踏板,往终点冲去。这时古白冰看见了向前,向前也看见了古白冰。冲出这段土路,不到一公里就是终点。向前输不起这场比赛,他扭头给了张息文一个眼色。  眼看着古白冰就要超越向前,张息文的车却慢了下来,挡在古白冰的前面。两人的车在坑洼和车辙中飞腾,张息文没有能够挡住古白冰,就在古白冰超越他时,他恼怒的将车子向古白冰靠过去。这时前面是一个70多度的急弯,两辆车不可避免的挨在了一起,古白冰突然急刹,一个漂亮的劈弯甩尾,正要出弯。可是张息文的车碰到古白冰的车尾,失去了平衡,撞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张息文连同车子一起飞了起来,砸向古白冰。古白冰的车子被强烈的冲击,摔倒在地上,滑倒在路边。张息文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飞入路边的一汪池塘里,再也没有动静了。
  学校的办公室里,古白冰低着头一脸的倔强。他父亲古书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古白冰的班主任吴波老师一脸失望的看着古白冰。  古书钱走到吴波的身旁伸出手来握手,吴波没有起身,长长的叹了一声。“我是真心不喜欢你们这些体育特长生,仗着自己身体好,精力旺总要搞点事情出来!”  古书钱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添麻烦了,添麻烦了!”说着掏出一支印象烟,给吴波递过去,形象接近于猥琐。  吴波没有接烟,“多么优秀的学生,你说你整天跟一个白痴沙强,还有那个叫狗卵的社会青年混,怎么会有出息!”  古书钱冲到古白冰面前,举起手了,想狠狠的扇过去,又停住了,留下一声叹息。  “别打了,别打了,事情都发生了,现在重要的是想办法怎么解决问题。”吴波解气的说道。  古书钱还是站着,“情况应该不严重吧!”  吴波瞟了他一眼,“幸亏前面是个水塘,再往前几米就是悬崖,要是栽到悬崖下面,你儿子的前程就算毁了。”  “那现在人呢?我去看看!”古书钱焦急的说。  “在医院躺着,全身骨折,动了几次手术,没生命危险,不过高考是参加不了了。”吴波抬起茶缸喝了一口。  古书钱,“那就好,那就好,人没事了就好。”  吴波抬起头,“你什么个态度,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还好?现在人躺在医院,学校已经垫了两万的医药费,后续的治疗保守估计还得两万,你说这钱谁出!?”  古书钱崩着的精神垮了下来,坐倒在椅子,“这责任总不能让古白冰一个人担啊,谁组织的比赛,总要站出来负责的呀。”  吴波有些气恼,昨天晚上张息文摔倒后,所有人都跑了,只有古白冰和沙强、狗卵把他送到医院。吴波的气恼似乎是在责怪古白冰为什么不跑,却把责任全担了。“人都跑完了,你现在去找谁?找到了人家不承认,你能怎么样?现在张家就抓着古白冰,是古白冰和张息文碰车的,你说现在你找谁去!”  古书钱低下了头,摸摸索索从衣服的内衬里掏出一沓钱放在吴波面前的桌子上,这五千块钱是古书钱所有的积蓄,还有古家一个月的生活费。“我就暂时凑到这些,余下的我一定会付,就是得拖一段时间。”  古白冰不敢看父亲猥琐的样子,眼泪花拉拉的往下滴。  吴波头也不抬,把钱装进自己的包里。“行了,行了,把古白冰带回去,还有几天就高考了,除了到学校,不要让他出来了,钱的事情以后再说!对了,这几天不要责怪古白冰,要打等高考完了再打。”说着起身,夹着包出去了。  古白冰是吴波看着长大的,也是吴波最器重的学生。  深夜,星光掩没在城市的灯火中。古白冰家楼下突然冒出蛐蛐的叫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古白冰知道是沙强和狗卵。他轻轻的打开窗户,顺着墙上的排水管,轻松的就爬到了楼下。  狗卵蹲在一处黑暗的角落,一言不发。  沙强看见古白冰从楼上爬下来,迎上前去,“没被打吧?我看你爸喝醉了两天。”  古白冰走到旁边,也蹲了下来。“没有,后天就高考了,老头子舍不得打,为了他的前程。”  沙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打开后是三万五千块钱。沙强说道:“钱!”  古白冰没有接,“怎么会这么多钱?哪里来的。”  沙强看了看狗卵,“狗卵把他的车卖了,二万八,我从家里偷了七千刚好三万五,够还吴波的钱了。”  古白冰呆着,“你不要命了,那车是你爸的命根子!”  狗卵,“你就拿着吧,不会打,我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古白冰和沙强都瞪大了眼睛,“什么条件!?”  狗卵,“今年去当兵!”  古白冰错愕了一下,“车子已经卖了?开走了吗?”  沙强,“早开走了!”  狗卵的肚子太大,蹲着屈得慌又站了起来。“你也知道,我家从农村来,现在在城里有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我爸的梦想就是吃公家饭,他实现不了就怪我。你看我这个样子,已经一年没去学校了,上大学考公务员那是下辈子的事情,唯一吃公家饭的希望就是去当兵了,回来谋个政府的工作。”  沙强露出焦虑的神情,“你这样子要当兵,人家部队也得要啊!再说你在学校爬个楼梯都喘,真当兵你要受得了啊!”  狗卵提了提裤子,“街道武装部的天天在我家吃油条,今年当兵没有部队的人来接,武装部直接送,我爸这层关系肯定搞得惦呀。”狗卵一脸的绝望。  古白冰一直没有说话,他太年轻,还不明白人这一生当中,学会拒绝比学会接受要难得太多。  狗卵从沙强手里拿过钱,递到古白冰的手里。“钱你拿着,你家里啥情况,我们清楚。我的事你别担心,当兵是个好事情,现在是和平年代,******又不打仗,两年就回来了。”这账狗卵自己算得清楚。  古白冰没有再拒绝,他心里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他要报答狗卵,感谢狗卵,狗卵去当兵,他也去当兵,就凭他的身体素质在部队吃不了苦,还可以照顾狗卵,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三天的高考很快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录取通知书。在这段时间里古白冰刻意在锻炼身体,每天早上都会从家里跑到学校去,再在学校的操场跑上十来圈。方慧娟以为是学校要开运动会,古白冰想拿奖金。  学校的运动会在六月底开幕,对于刚刚高考完的高三学生来说很放松,有的来,有的不来,随着家人出去旅游了。古白冰报了五千米长跑,自然还得出现在运动会上。其它的田径项目方慧娟不让他参加,怕受伤。  向前也出现在运动会,他与古白冰一组参加五千米长跑。两人相见没有打招呼,但也不是仇人,毕竟三年多的高中生涯就要结束了,大家可能都得各奔东西,或永不相见,也永不相欠。这次五千米长跑,向前没有那么拼命,古白冰轻松的拿到第一名,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忌妒。  古白冰跑完五千米下来,同班的许多人都来庆贺,他们的班花郑佳音也在其中。郑佳音与向前走得近,但对古白冰的关系也很暧昧。这个女孩是有主见的,甚至比古白冰成熟,她知道自己的人生要什么,如果古白冰去追她,郑佳音在向前和古白冰之间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古白冰,但古白冰没有那个勇气。  郑佳音给古白冰递过去几瓶水,“听说你填的自愿里面,只有北大清华,你可真够有勇气的!”  古白冰还是不敢正眼看郑佳音,“第一自愿,我又不挑学校!”  郑佳音带着怀疑的眼神,“是不是你爸妈让你填的。”  古白冰摇摇头。  郑佳音嘟着嘴,“我是考不上你报的那些大学!”说完甩了甩飘逸的秀发。  这时远处跑来两个人,一个是沙强,一个是狗卵。狗卵的到来引起一阵哄笑,听说狗卵也参加高考了,在考场里睡着了,监考老师叫了几次没叫醒,还以为过份紧张昏迷了,后来叫来救护车,才发现狗卵真的是睡着了。  古白冰也好几天没见狗卵,把他从哄笑的人群中拉了出来,不相信的问,“怎么能在考场睡着呢?我也真佩服你了。”  狗卵贼头鼠脑的看了看,“我也不想呀,你知道我家那破房子,整天人来人往,还要做生意,我哪睡过安稳觉。到了考场真的好安静,不睡都由不得我。”  古白冰忍住没有笑出来。  沙强拍了拍狗卵的头,“都要去当兵了,还来学校串啥,丢人现眼的!”  狗卵埋怨道,“我想才怪,来学校抛头露面,还不是要拿个高中文凭,满足当兵的条件,实现我爸宏伟的理想。”  晚上,许多同学三五成群的聚餐,向前的人与古白冰的人自然不可能在一起。沙强想要去邀约郑佳音,他又不敢,他知道郑佳音对古白冰有好感,推着古白冰去找郑佳音,古白冰没有去,郑佳音飘飘然的跟着向前他们走了。沙强无比的愤怒,好像比古白冰还要失望。
  街道到处都贴着征兵的布告,拉着“男儿从军志,学子报国情”的横幅。古白冰推着单车从横幅下面走过,装着看不见。  七八月的阳光懒洋洋的,所有的东西好像在想心事,猫仰着,狗爬着,树也耷拉着枝叶。吴波跌跌撞撞往古白冰家跑去,冲上二楼敲开古白冰家的门。古白冰刚开门,吴波口里喊道:“录取通知书,录取通知书,你知道哪所学校?哪所学校。”  方慧娟转着轮椅出来了,心中的喜悦被她压制着,“白冰,吴老师来了,赶快去给倒水呀,还愣着干什么!”古白冰并没有愣。  吴波坐了下,手里拿着一封装帧很精美的信,古白冰把水杯放在他面前。  “西川人杰地灵,我们学校两个北大,两个北大,一个就在我的班,你知道是哪个!?”吴波还没有平复心里的激动。  古白冰被北大录取了,而且西川中学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他。这是吴波的骄傲,西川中学的骄傲。  晚上,好大一桌菜,古白冰家里来了好多亲戚,推杯换盏,一片喧嚣。古白冰沉闷的坐他们中间,心里很空。  一个喝醉的亲戚拉着古书钱,“这孩子是惊天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古书钱乐得合不拢嘴,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他习惯这个动作了。  吴波今天是功臣,高高在上,俯视着他脚下的一切众生,享受着所有人的恭维。古白冰的母亲方慧娟不喝酒,不会像这些男人一样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只有她知道古白冰在想什么。这个孩子太压抑了,家庭的贫困和境遇让他天生就有一种自卑,而且这种自卑深深的植根于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沉默、内敛,还有自负和骄傲。她并不希望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把古白冰当着一个作品,她和古书钱的作品,但是她阻止不了。  古白冰厌恶了,想逃离这个家。悄悄的跟方慧娟说,“妈,我不能喝酒啊,我得出门去躲躲,晚点回来帮你收拾。”  这几天方慧娟看得紧,没有让古白冰出门,现在古白冰提出来,她也没有理由反驳,点点头,“晚上别乱跑,早一点回来,今天我不要你帮我收拾!去吧”  当古白冰出门时,竟然没有人知道。  古白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路灯把他的影子映得很长,他突然有些讨厌自己,狠狠的去踩自己的影子,挣脱自己的影子。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狗卵家的油条铺,狗卵他爸胡得才光着膀子与几个人坐在门口打麻将。  胡得才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点也没有羡慕的神情,“找狗卵?和沙强在屋里打游戏!”胡得才叫他儿子也叫狗卵。  古白冰原本想静静,想许多许多的事情,却鬼使神差的往屋里走去。  沙强和狗卵没有理他,嘴里叨着烟稀里哗拉的按着键盘。屋里乌烟瘴气,充斥着一种难闻的油烟味,古白冰没有排斥,反而觉得亲切,因为这是自由的味道。  沙强的角色挂了,他又点了支烟,过来坐与古白冰坐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沙强开口了,“录取通知书到了?”  古白冰,“到了!”  “啥时候去北京!”沙强悠然的吐了一口烟。  古白冰有点受不了沙强突然的冷漠,“九月份,九月一号!你呢,哪所大学?”他故意呛的,他知道沙强怎么可能考得上大学!  狗卵的游戏也挂了,他摘下耳机,喷了一口可乐,“家里墩大学,他能考上大学,我家那黄狗能叫我哥!”他家那黄狗爬在门口,眼神迷茫的打量着他们。  男人表达情绪有时候与女人是相反的,这三个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男孩,知道分别的时候已经来临,却想搞点矛盾出来。  古白冰比沙强和狗卵大一岁,古白冰在街坊邻居眼里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沙强和狗卵是废物、粪草。古白冰心底虽然有高不可攀的骄傲,但在他两人眼里却是脆弱的。  “将来有什么打算?”古白冰还是忍不住说了他最不想说的话。  沙强扭过头去,“我还能有啥打算,世界这么大,总不能把我饿死呀。”  狗卵也坐了过来,他没有沙强的怨气,“你猜猜,这怂货干了什么事情!”  古白冰摇摇头。  狗卵得意的笑了起来,“报名参军了,网上报名的,今天才告诉我!”  沙强有些失望,又有些羞涩,军人在沙强眼里有着无比光辉的形象,想象着自己穿军装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沙强憋不住了,“参军,参军,你以为我想啊,我得跑啊,上次借你那七千块钱,是从家里偷出来的,我要不参军,离我爸远点,等他哪天发现钱不在了,我还不得死在他手里。”  古白冰有些生气,到不是因为沙强说钱的事情,他是责怪自己惹来的麻烦。  “说话跟放屁一样,冰哥找你要钱了吗?自己决定的事情,可不要赖在别人身上,你那七千块谁还不起呀!”狗卵混在社会底层,知道事情的轻重。  沙强实然哭了起来,“那是钱的问题吗?咱们三人根本就是一路人,人家是北大,咱们是废物,走投无路,各奔东西!”  “得了,得了,还哭上了,大老爷们,像个娘炮一样。”狗卵的情绪也有些变化,要换着平常,他肯定得取笑沙强。  古白冰的思绪也飞到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找不着北。他想讲些深明大义的话,告诉他们参军是光荣的,是神圣的,在人生当中甚至是不平凡的选择。但是没有讲出来,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想告诉他们,可能在沙强网上报名之前,古白冰就偷偷的从家里偷出户口本去武装部登记报名了。他不是父母的作品,他要摆脱约束,决定自己的人生,不管对错。就算考取北大,也不能抹去古白冰内心的自卑,甚至他的骄傲和自负完全可以淹没考上北大的喜悦。  从狗卵家里出来,古白冰匆匆的回了家。他父亲古书钱已经酩酊大醉,躺在沙发上鼾声如雷,方慧娟则倚靠在轮椅里假寐,等着古白冰回来。  秋季征兵工作已经全面开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报名、体检、政审、家访在一项一项的展开。古白冰使了一切瞒天过海的技能,还是与狗卵、沙强在医院的体检处相见了。  沙强看见古白冰,愣在那里张大着嘴,好像永远也合不拢了。  狗卵看着古白冰手里的体检表,一把将古白冰拽到墙角,“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脑子被雷劈了!你妈要是知道你这么玩非得气死不可。”  古白冰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对,就是玩玩,不要大惊小怪的。”说着把狗卵推到一边。  一名武装部的上尉军官抱着一堆材料走了过来,站在医院的天井里,大声的吼道:“都过来了,都过来了,参加今天体检的都过来了!”  沙强还没有回过神来,被狗卵拉着站在了体检的队伍中,古白冰开心得意的站在他们后面。  站在队列前面的军官点完名继续说道:“按照顺序来,不要急也不要抢,每个项目都不要漏了,检查完了记得把表交到我这里来。我叫刘洪涛,叫我刘干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找我。大家听明白了吧!”  队列里十多个声音回答着,刘洪涛摇摇头,“解散!”  大伙散去,刘洪涛把狗卵拉到一边,皱着眉头,“不是跟你爸说了吗?让你减减肥,怎么还是这么胖!”  狗卵,“我真吃得少了,一顿就两碗饭,肉都不敢吃。”  刘洪涛,“你家那碗我又不是不知道,还两碗!那碗要端到部队去,都得把咱们的国防吃穷!”说完无奈的挥挥手,让狗卵去排队。  西川这几年经济发展好,适年青年自愿报名参军的并不多,体检也很快,马上到了外科,十几名青年脱光了衣服,等候着医生的观摩,有点像古希腊的奴隶交易市场。  医生头上戴着反光镜挨个的翻着看,在一个应征青年前却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他的小弟弟,一副很不满意的神情,抬着头问,“弟弟这么小,发育不好呀?叫啥名字!”  那名青年的声音很小,医生没有听见。“大声点!都要当兵的人了,还害羞呀!”医生不满的说。  青年昂头挺胸,脸红脖子粗,“杨伟!木易杨,伟大的伟!”  体检室里哄堂大笑。  医生本想在本子上写什么,摇摇头又没写了,去检查下一个。  体检一个上午就结束了,刘洪涛拿起狗卵的体检表跟在一个医生后面,点头哈腰的,他俩说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离开医院,古白冰、沙强、狗卵又在一起了。古白冰到是担心狗卵的情况,不知他这样的体重会不会被刷下来。狗卵到是很开心,满不在乎的样子。古白冰真搞不懂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到底是他父亲逼他来应征的还是他自己有什么鬼想法,自己想去当兵。
  该来的总会来,要想隐瞒一件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受这件事情,让它在你的灵魂里溶化。古白冰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做不到,他没有勇气面对家人的责怪和崩溃。  在一家餐馆里,桌子上堆着残羹剩肴,武装部干事刘洪涛半熏着坐在桌子边,表情很凝重,就像正在决定一个师的兵力什么时候发起最后的进攻。古白冰、沙强、狗卵坐在他的旁边,一起等待着刘洪涛的命令。  半晌,刘洪涛打破沉默,“取消家访是严重违反原则的事情,是纪律所不允许的,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三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刘洪涛。  “不过,我可以去给你说情,让你爸妈同意你去参军。部队嘛,本来就是所大学校,大熔炉,对你的成长也是很有帮助的,再说,你这么好的成绩,也可以从部队考军校,照样上大学。”刘洪涛不慌不忙的说。  古白冰不作声。  “这道理古白冰懂,我们也懂,他家里人也懂,就是想不通呀。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别人费再多的口舌也想不通。”狗卵还在说服刘洪涛。  “家访不仅是个程序,也是个政治问题,是我们把合格优秀的兵员送给部队的保证。这个原则我是不敢违反,也不能违反的。”刘洪涛继续说。  狗卵有点气急败坏,“古白冰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哪有什么政治问题,他家祖传三代都清白,比我和沙强不知好到哪里去,我们两个都没问题,他能有什么问题!”  刘洪涛摇摇头,“你这是什么观点,不要混淆是非嘛,都是要去部队的人,一定要讲政治,政治是啥,就是纪律,是规矩,没规矩你说那还成啥体统。”  古白冰阻止了狗卵继续说下去,“刘干事,当不当兵,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已经十八岁了,完全有能力和资格决定我自己的未来,就算我父母不允许我参军,我也有义务为我国的国防做出贡献,这是兵役法规定的。”  刘洪涛点点,他心里想还真小看了这些90后,“有觉悟,很有道理,从感情来上说,你去当兵,我们当然希望得到你父母的同意。至于你父母的态度,我们当然要尊重,毕竟你们是一家人,他们培养了你……”  古白冰坚持,“我们现在讲的兵役法,讲的是规矩。”  刘洪涛脸色有些难看。  狗卵从桌子底下递了两条烟过去,被刘洪涛推开了,“咱们程序肯定要走,在最终的取舍方面,只要你符合征兵的所有条件,我们当然希望看见你这样优秀地方青年去为部队做贡献。你父母的工作,我们尽力去做,但是我们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愿。”刘洪涛无奈的说出这番话。  没有不透风的墙,古白冰要参军的消息还是走漏了。最新得到这个消息的是他的班主任吴波,吴波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打了几次古白冰的电话,都没有人接,气急败坏的骑着单车火速的赶去古白冰家。  方慧娟一个人在家,吴波愣在那里,他还没有彻底的失去理性,他太了解方慧娟。这是个有文化和涵养的女人,只是命运多舛,把这个女人紧紧的压在这个小小破败的家庭。她只能把一生的梦想寄托在古白冰身上,希望他插上金色的翅膀,飞向她梦想的地方。  方慧娟看着吴波,“古白冰出去了,吴老师不急就坐会儿,我打电话把白冰叫回来。”  吴波吞吞吐吐不知道要说啥,“哦,哦,哦,没事,没事,古白冰啥时候回来,你告诉他让他来找我,我在家里等着他!”说完失魂落魄的走了,他知道方慧娟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就算告诉她真相了,她照样无能为力,他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方慧娟还要了解古白冰,这个孩子太倔强、太自负,他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拉回来的。  古白冰没有去找吴波,晚上在床折腾了一夜,没有睡。他还是不愿意把当兵的事情说出来,父母在他眼里太神圣,他在父母的眼里太乖,父母的要求他一直逆来顺受!他希望有一场风暴来彻底的打破这种关系。  早晨,刘洪涛一个人终于上门来了,方慧娟也从风言风声得到了一点风声,她还没有把古白冰叫起来,刘洪涛却亲自上门来了。  看见穿着军装,夹着公文包的刘洪涛,方慧娟还没开口说话就晕倒在轮椅里。吓得刘洪涛惊慌失措,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躲在远处的沙强和狗卵也冲出来,帮着把方慧娟抬上救护车。  晚上,方慧娟从医院回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古白冰跪在门口,他父亲古书钱一支支的吸着烟。刘洪涛刚刚才走,给古书钱讲了一天的大道理,从鸦片战争我国饱受凌辱,一直讲到大国崛起,我国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在眼前。  古书钱麻木的听着,刘洪涛讲的他压根不关心。眼前的这个孩子太像方慧娟和年轻时候的他,方慧娟清高,他自负,现在这个孩子两样都占着了。这么多年来这个家庭表面是平静的,大家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生活着,让原本应该享受快乐和自由的古白冰承受着人生的负重。古书钱早就看到了古白冰心里的躁动。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的响着,沉默了很久,古书钱开口了,“你自己到底有没有想清楚!”  古白冰回答道:“想清楚了!”  古书钱叹了一声,“我跟你妈虽然没有给你创造什么好的条件,但你自身的条件都比我跟你妈年轻时强,你太年轻,不明白许多道理,人这一生选择很重要,选择好了就要学会珍惜。”古书钱的口气软了下来。  古白冰知道这些话的道理,但并不一定知道这些话所蕴含的意义,“我自己的选择,我会负责到底!”  “你起来吧,跪着解决不了问题!”古白钱的话更加温柔了。这个孩子少年得志,如果不经历一些挫折是不会看得清人生的,放弃北大的机会自然可惜,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去部队吃些苦,也许对古白冰未来的人生是有帮助的。  古白冰从地上起来,走过去把古书钱面前塞满烟头的烟灰缸倒了。  “我小时候也有过去当兵人梦想,对军人很钦佩,但是长大了才明白,军人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特殊的职业,不是说每一个人都能够适应的,这些东西你想过没有!”古书钱又点起一支烟。  古白冰被问懞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想过了,不管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够吃,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能忍受。”  古书钱放下烟,“我是说你喜欢部队的生活吗?”  古白冰才明白他父亲的真正意思,知道父亲看透了他的心思,到底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去当兵?古白冰不敢讲真话,因为他想报答狗卵和沙强,只是此时他父亲提出这个问题,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他似乎并不简单的是想报答狗卵和沙强,还想反抗这个家庭带给他的压抑。  古白冰沉默片刻,“喜欢,现在军队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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