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让她给贵妃下跪,她跪了吗?”
“皇后在雨中跪了一夜,还被贵妃灌了红汤,又听闻父母双亡,绝望跳湖了。”
慕容晚做梦都没有想到,她放下自尊求来的这一切,最终也要拱手相让。
看着奴才端上来的浮光锦,红了眼眶,心在苦笑:“一颗甜枣一个巴掌,我仅有的皇后之位,也要拿走了吗?”
男人的迟疑直戳慕容晚的心窝,“红叶有孕,登基时我答应了苏丞相……”
苏红叶怀了他的骨肉!慕容晚努力勾出微笑,缓缓的站起来,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听到男人不停的歉意,“对不起阿晚,我不能言而无信……”
“好一个言而无信,那我呢?你对我许下的诺言,可有哪一个成真?”
她手托着肚子,身子在抖。
几乎同时,一碗浓黑的汤药端上,下巴被捏住,力大到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落胎药被灌进嘴巴,眼泪滴落在地。
“苏丞相不允许有人在红叶之前诞下龙子。”
苏红叶的孩子是命,她的孩子就不是命了?苦涩的汤药从嘴角滑落,慕容晚忍受腹中疼痛,把凤印拿出,一句句的质问:“既然这皇后之位终归是她的,那你当初带我进宫做什么?哄我做这皇后做什么?既然最终都会失望,你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
南宫尘盯着窗台,陷入回忆:“那时,我刚刚登基,朝局不稳,根本无暇顾及后宫,红叶性子单纯,根本不是宫中财狼的对手……”
竟是这样……封她为后,整顿后宫,为那个女人上位铺好道路。
慕容晚看着南宫尘逐渐勾起了嘴角,只觉得讽刺无比:南宫尘,苏红叶是你的掌心痣、掌中宝,其他人就算经年陪伴,把整颗心都掏出,你也不在意,对吗?南宫尘,你的心好狠啊!慕容晚悲惨苦笑,双手托着凤印塞进南宫尘的怀里,“你从我这儿拿走的还少吗?皇后之位给你,孩子的命也给你……还给你,全都还给你!”
他将她的脸掰过来,眸中一片波涛,拇指在脸颊摩挲,声音暗哑:“阿晚,孩子还会有的,等红叶的孩子生下来,我们还可以……”
以后有,也不再是这一个。
慕容晚捏起浮光锦,阳光照耀下的锦缎熠熠生辉,微微一用力,撕成两半,伴随着裂帛之声,她笑靥如花,从贝齿里一字一句咬出了一句话:“你以为,经过那么多的事,我还会,再替你,生孩子么?”
摩挲着的手指一顿,面色瞬间沉下:“如此甚好!”
南宫尘侧身捡起凤印,猛地一甩袖子,踱步而走。
他的背影,就像千万根针,扑面而来,扎进慕容晚的心脏。
她撕扯动作不断,拿着浮光锦,嘶的一声轻响,一分为二,再分为四。
南宫尘从来都是这样,先施舍一样东西,接着便从慕容晚身上拿走更重要的另一样。
听这清脆的裂帛之声,慕容晚撇过头去,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她迅速擦干,“孩子没了,凤印没了,再也不用管后宫这一摊子事儿了,真好……我不是娘娘了……真好,我不是皇……南宫尘我不要爱你了,再也不爱了……”
第2章 一言一行皆谎言
佩兰端着几个温热的鸡蛋推门,入目便是满地的绸缎,慕容晚趴在中央,几乎要被绸缎淹没,一会儿哭一会笑。
佩兰连忙放下鸡蛋放下,冲上前,扶着慕容晚站起,环顾四周:“陛下呢?陛下不是来陪娘娘过生辰的吗?怎么连红皮鸡蛋都没吃,就走了?”
从几天前,慕容晚就开始期盼,希望南宫尘能亲自来庆祝,或命奴才送个礼物。
不!还是有的……逐渐抽痛的小腹,一下接着一下提醒,今年的生辰,南宫尘并不是什么都没送。
他送来了落胎药,亲手把他们的孩子送上了黄泉路。
慕容晚将两个染了红皮的鸡蛋握在手心里,就着满面泪水,剥壳狼吞虎咽,蛋黄塞的满嘴都是。
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佩兰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忍不住问侍女:“陛下素来疼惜皇后娘娘,今日这是怎么了?即便二人起了争执,你们这些奴才,也应该在旁劝着,怎么能让娘娘趴在地上,若是伤着肚子里的龙子,你们担待的……”
一下子刺中了慕容晚的心,她拉住佩兰的手,“算了,与他们无关。”
佩兰红了眼圈道:“怎么无关,他们都是娘娘的奴才,自是要以娘娘为重。
怎么能见放任娘娘与陛下争执,见娘娘在这寒凉日子趴在地上不管!娘娘放心,待生辰过了,奴婢保证好好整顿一番。”
小腹的疼痛越发密集,慕容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能替我叫太医吗?我肚子好疼,怕是扛不住了……”
佩兰这才慌了神,连满地的碎片都来不及收拾,夺门而出。
慕容晚强撑着站起来,一步步往椅子挪。
双腿一软,慕容晚整个人摔在地上,手也砸上碎片,猩红的血刺痛双眼。
身下就是装着落胎药的瓷碗碎片,碗底还带着些许残渣。
慕容晚双目瞪大,挣扎着想要起来看清,可小腹的疼痛早就夺走了所有力气。
侍女不忍,用脚把碎碗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南宫尘,你真的好狠啊……说什么等苏红叶的孩子出生,说什么孩子还会有,假的,全都是假的!”
慕容晚一脸惊惧的看着指尖的药渣,不死心的再次辨认。
慕容家世代行医,她怎么可能认不出这碗药的功效……就因为比苏红叶先怀上孩子,就因为苏红叶想要当皇后,南宫尘便让所有人让路,包括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也永远的夺走了慕容晚做母亲的资格!一阵剧烈的疼痛。
同时,血腥味充斥整个大殿。
慕容晚亲眼见着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慌乱的擦着,口中大叫:“太医,叫太医……佩兰,太医呢,太医——”
空荡荡的大殿,丝毫没有回应。
她无助的手失落的放下,声音好似来自心深处,“来不及了,我的孩子没了……我没孩子了……”
第3章 痴心一片终错付
这时佩兰带着太医匆匆赶来,跪拜之后,紧张号脉。
眉头紧锁,语气凝重,焦急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您身子虚弱,刚刚又用了虎狼之药,腹中的龙子,恐怕……”
慕容晚早已知道这样的结果,扯起嘴角苍白一笑,“我知道……无妨,此事与你无关,只管开药。”
就在这时,刚刚才关上的宫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
南宫尘气势汹汹的领着侍卫冲了进来,掐住她的下颚,眼底尽是压不住的狂风暴雨:“慕容晚,你对红叶做了什么?”
就在刚刚,苏红叶突然陷入昏迷,太医确诊中了剧毒,无药可医。
苏红叶在宫中并无仇家,只是即将成为新任皇后,而慕容家世代行医,退位让贤的慕容晚自然成了凶手。
慕容晚本就苍白的嘴角溢出血迹,手掐着大腿,强忍着疼痛。
她一直在大殿中并未离开,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双眼茫然的望过去,“你说什么?”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来人啊,上刑!”
南宫尘甩开她,目光凄凉。
侍卫拿着板子上前,才知慕容晚身体状况的佩兰跪在地上求情:“陛下,使不得,娘娘才小产,身子虚,哪里受的刑罚,使不得……”
话未说完,被侍卫一脚踹开。
板子瞬间狠狠的砸在慕容晚的身上……身上撕裂的伤口,还有小腹钻心的疼痛,她咬牙强忍,望向南宫尘的眼眶。
即使到现在,慕容晚还对南宫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期望南宫尘对自己还有那么一丝的怜惜。
“阿晚,你以为到现在,朕还会相信你吗?当初你就是这么看着朕,用这双人畜无害的眸子,欺骗朕,让朕一步步走进你的圈套中。
如今,红叶危在旦夕,你叫朕如何信你?”
这些年的陪伴,这些年的真心,在他的口中,竟成了处心积虑的圈套。
原来,在南宫尘的眼中,爱一个人都是错的。
慕容晚惨白的脸,缓缓垂了下去,声音微不可闻:“南宫尘,我什么都没做。”
她的身上好似再没有一丝生机,眼眸眼看着就要闭上,昏厥过去。
一名太监从外头匆匆赶来,“陛下,太医院想出解毒之法了。”
太监靠在南宫尘耳边说了几句,南宫尘紧锁的眉头这才略微舒展,连忙抬手,迅速命责打的侍卫们停下。
“朕记得,当初慕容神医曾喂给你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
既然你已是百毒不侵之身,想来你的血肉定然也有解百毒的功效。”
南宫尘那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了无比薄凉的话:“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用你的血肉替红叶试药。”
很快,慕容晚被架起,袖子微微向上一推,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腕暴露在空气当中。
南宫尘亲手拿出刀子,顺着手臂缓缓滑过去。
刀划过皮肉的感觉,再次刺激了慕容晚。
她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南宫尘……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再也没有记忆当中的深情。
第4章 真相残忍是野种
对视的目光,南宫尘逐渐变得厌恶,撇开脑袋。
慕容晚终于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挣脱出一只手,抓着南宫尘握着刀柄的手腕,缓缓的放在自己的小腹。
“你感觉到了吗?这里曾经有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侍卫们趁机装一碗鲜血,再割下一块肉,放进碗中。
慕容晚几乎疼晕过去,眼泪直流,目光却不肯从南宫尘的身上移开。
就算他们之间的爱是假的,他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一丝感情吗?“阿宁,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定会离开。”
“只要你说不爱我了,只要你让我离你远远地,我定会把你还给苏红叶,把这好不容易肃清的,一片宁静的后宫还给她……你我之间五年的相处,难道?在最后都不能给对方留一个体面吗?”
“这也是你的孩子……你又何必呢?”
南宫尘周身散发着冷漠的气势,抬起脚,冲着慕容晚的肚子,狠狠的踹了过去:“慕容晚,你凭什么要朕给你一个体面?朕的孩子?你腹中这一个,不过是你和别人怀下的野种!”
“你该不会以为,朕真的爱上你这个女人了吧?五年又如何,这五年的每一个日夜,趴在你身上驰骋的,都是朕亲手安排的,别的男人。”
南宫尘说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一把利刃,将她的心凌迟。
慕容晚瞬间遭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都消失殆尽,喷出一口血来。
随即,她的嘴被布条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悲悯之声。
她以为的爱情,她以为的陪伴,她以为的温存,全都是南宫尘有意创造的假象。
为了能留在南宫尘身边,她早已放弃一切,没了回头路。
如今,更将永远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连前路也消失殆尽。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直到傍晚的余晖照进大殿,太医院终于传来苏红叶的消息,体内毒素已解,身体安然无恙。
南宫尘放弃了对慕容晚的折辱。
她被摔在地上,余晖照在掌心,烫的发红。
眼泪早已哭干,随着太阳逐渐落山,慕容晚仿佛看到自己的心,也在一点点的死去。
南宫尘冷漠的看着,“一个孽种而已,你竟然如此伤心。”
南宫尘忍受不了与她呆在一间屋子,朝着她的肩膀狠狠一踹,直接将她踢开五六米,大跨步的走出殿外。
大殿外跪了一地的奴才,见南宫尘走出去,全都开口贺喜:“恭贺皇后娘娘身体无恙——”
“恭贺龙子身体健康——”
呵呵!慕容晚的心在滴血,眼底全是绝望。
凭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要遭受如此惩罚;凭什么她的孩子没了,苏红叶的孩子却活的好好地!几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慕容晚猛地扑上去,揪住南宫尘的衣领:“南宫尘,我诅咒你,我用仅剩的生命诅咒你……我咒你永失所爱!”
第5章 苦心陪伴成恶人
南宫尘暴怒,用力把慕容晚甩开。
侍卫围住她,长剑毫不留情带出血痕。
南宫尘头也不回的离开,冰凉的声音将她最后一点希冀打入十八层地狱,“前皇后慕容晚疯魔弑主,处极刑。”
坚硬的竹板扇过慕容晚的嘴,脸肿的像包子,口腔里鲜血不断深处,她双眼模糊的看着南宫尘的背影,倔强的开口:“我咒你,永失所爱,永失……”
正在这时,七八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从侍卫手上抢过慕容晚,她亲眼看见,每一件黑衣上都绣着慕容家暗卫独有的花纹。
“慕容晚,你真是天真的可以。
事到如今,莫不是以为慕容家的人还会来救你?”
声音像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慕容晚一愣,在黑衣人的保护下,那张熟悉的脸表露出来,她顿时睁大眼眸,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红叶!在慕容晚的注视下,苏红叶捏着一位黑衣人的手,缓缓的把剑架在脖子上,然后淡淡一笑:“慕容晚,我不敢赌,我受不了阿宁的身边一直有个你!”
苏红叶让黑衣人扣住喉咙,佯装慌乱的大叫,把附近的侍卫全都引来:“来人啊,救命啊,慕容家要造反——”
紧接着,无数的侍卫冲上前,把黑衣人与慕容晚团团围住。
慕容晚做梦都没有想到,南宫尘才刚刚取了她的血救下的人,转眼便要她的性命。
五年前,南宫尘夺嫡失败,被先皇明封王暗流放。
是苏红叶瞧不上一无是处的南宫尘,与他恩断义绝。
那时南宫尘情场失意,事业尽毁,毫无求生意志。
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慕容晚,陪着他走过低估,陪着他韬光养晦,陪着他一步步重回京城,踏上皇位。
她以为,能陪着南宫尘天荒地老,可谁都没想到,五年不求回报的陪伴……慕容晚竟然成了阻碍南宫尘和苏红叶在一起的第三者,成了恶人!“你故意的!”
苏红叶不屑的看着面目全非的慕容晚,笑的开心:“是啊,慕容家的人是我找人假扮,连中毒也是假的,什么取你血肉解毒,都是我取你性命的法子。”
“我不仅要你的命,还要把整个慕容家赶尽杀绝。
斩草要除根,要怪就怪你爱上了个不能爱的人!”
慕容晚想扑上去动手,身上却没有一点力气,挣扎了许久,连站起来都不行。
瞧着慕容晚的惨样,苏红叶得意极了,疯狂的往她的手背踩去,十指连心,慕容晚几乎疼的失去意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着苏红叶的脚踝狠狠一抽。
南宫尘的吼叫传来,“慕容晚,你若是敢伤她,我定叫你偿命!”
慕容晚抬头,正好看见他失魂落魄的冲来,眼中全是焦急,若不是手下拦着,只怕早已亲自动手。
苏红叶摔在地上,朝着南宫尘的方向缓缓伸出手,泪瞬间落下,好似真的被挟持:“慕容晚疯了……阿宁,救我,救我们的孩子……”
第6章 撕心裂肺二选一
见南宫尘带人冲来,刚刚还听苏红叶调遣的黑衣人,瞬间把慕容晚护在身后,刀架在苏红叶的脖颈,一副听从慕容晚号令,要殊死搏斗的意思。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南宫尘怒了,对杵在一旁的侍卫暴呵,“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
紧接着,苏红叶贴身丫鬟冲了出来,怀中抱着一棵上好的人参,跪在南宫尘面前,抹着眼泪:“皇上,皇后娘娘心疼慕容姑娘的身子,好心前来送药,可没想到……”
丫鬟边说,边偷看苏红叶,得到苏红叶的首肯,说出的话字字诛心:“没想到,慕容姑娘竟然叫来暗卫,说她反正也活不下去,要拉着皇后娘娘一同赴死。
还说,她的孩子死了,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也别想活!”
南宫尘如遭雷击,耳畔回荡着慕容晚的话——南宫尘,我诅咒你永失所爱!这诅咒竟是这意思,稚子何其无辜,她恶毒至此,一次次让他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南宫尘咬牙切齿,从侍卫手中抢过弓箭,朝着人群缝隙,“慕容晚,我要你生不如死!”
被黑衣人挟持的苏红叶虚弱的呢喃:“阿宁,救孩子,救我们的孩子。”
南宫尘抬弓箭的手一抖,羽箭从慕容晚身上划过,落在挟持苏红叶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都是苏红叶的手下,做这场戏,为的是让南宫尘亲手杀了慕容晚,根本不想丢了性命。
见南宫尘的羽箭对准自己,不顾苏红叶的暗示,领着余下几人,一步步后撤。
“你答应过,会让我们安然脱困,若是做不到,我不介意在你的脖子上留下几个血窟窿!”
做戏的长剑真的挨上脖子,苏红叶慌了急忙稳住南宫尘。
慕容晚被人抗在肩膀,刚抬起头就撞进南宫尘的眸子里,她离南宫尘已经很远,但还是从他一张一合的嘴里看出他的警告:“红叶若是掉一根汗毛,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慕容晚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意,心中一寒。
被黑衣人挟持离开,苏红叶能好好的活着,但她恐怕再无明日。
眼见着黑衣人跃上宫墙就要逃离,慕容晚瞄准苏红叶的位置,纵身一跳,极力把苏红叶撞开黑衣人的挟持。
南宫尘,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
今日,最后一次,我把你的爱人也还给你。
从今以后,你们恩爱两不离,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分离。
只求你——“放过我。”
慕容晚再也坚持不住,“砰”
的撞上一个身体,视线瞬间陷入一偏黑暗之中。
恍惚之中,人群一片混乱。
南宫尘把苏红叶捞进怀里,毫无温度的视线叮向慕容晚:“来人啊,给朕放箭,一个活口都不留!”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羽箭扑面而来,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南宫尘的话,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她的耳畔。
一支,两支,……不间断的插进她的胸口,把她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第7章 五年陪伴终成空
“阿宁,北朝……留着她的命,以防万一。”
娇弱的声音响起,再次把慕容晚打入地狱。
侍卫闻言立即会意,拖着她往地牢去,大牢里到处挂着审讯犯人的刑具。
剧烈的疼痛见让慕容晚浑身抽搐,鲜血顺着大腿流进满地枯草,琵琶锁扣住她的肩胛骨,让她动弹不得。
“哎呀,差点忘了,你这肚子,小产还没落干净呢。”
苏红叶淡淡出声,手下们立刻灌进好几碗汤药。
鲜血横流,慕容晚疼的几度昏厥,却一次次被盐水浇醒。
腹中的孩子月份不小,南宫尘用的虎狼之药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羽箭穿心要了剩下半条,如今还能呼吸,不过是还强撑着最后一口。
看到慕容晚眸中的不肯屈服,苏红叶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慕容晚还能硬气多久!几个时辰的折磨,眼看着慕容晚进气多出气少,婢女跪在地上:“皇后娘娘,东西出来了。”
苏红叶冷冷扫了一眼婢女手捧着的东西:“瞧着都成人形了,真是个小可怜。
要怪就怪你那没用的娘亲,护不住你,没能力让你降生在这世上。”
慕容晚此时满身鲜血,身体因为疼痛而抽搐着,深情却无比阴狠。
“苏红叶,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红叶掩嘴轻笑,“干什么?”
她厌恶的把那团血肉丢在地上,“来人啊,把这东西煮了,给前皇后娘娘好好补补身子。”
话音落,几个婢女就地烧起了炉子。
慕容晚亲眼看着自己未能出世的孩子被丢进炉子,闻到满室的血腥被逐渐弥漫的肉味掩盖,听到碗碟相碰的声音。
紧接着,一块被精心烹饪的肉摆在慕容晚面前。
“苏红叶,你就不怕南宫尘看到你的蛇蝎心肠吗?”
苏红叶右手一松,碗筷掉落在地,脚狠狠的踩上那块被煮熟的肉,接着捂住心口,大叫一声:“慕容晚,你干什么?!”
惨叫,正好被匆匆赶来的南宫尘听见。
他好不容易处理完宫中内乱,一脚踹开门,把苏红叶搂进怀里,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慕容晚。
“阿宁,我瞧着慕容姑娘身子虚弱,立即命人煮了食物,没想到……定是我不好,烫着慕容姑娘了,阿宁,你不要生气。”
南宫尘眉头紧锁,“慕容晚,我说过,红叶若是掉一根汗毛,我定将你千刀万……”
“定将我千刀万剐,我知道。”
慕容晚垂着头,冰凉的心逐渐硬成一块石头。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南宫尘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是她心生妄念,为了留在他身边,抛弃一切,也输了一切。
回想五年的种种,慕容晚笑的悲惨,凄凉的撞进南宫尘的眸子里:“陛下看看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需要的,全都拿去,我不在乎了。”
此时的慕容晚奄奄一息的被绑在木桩上,脸色惨白,怎么会……刚刚的她虽然满身伤痕,却不似如今这般,满身死气,就像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苏红叶暗道不好,手捂着肚子,立刻哀嚎:“阿宁,我的肚子,肚子好痛……”
第8章 一片真心喂东风
南宫尘的视线瞬间就被吸引,搂着苏红叶,声音柔软:“你身子刚好,大牢阴冷怎么能多呆?往后这种地方都不能来,知道了吗?”
苏红叶把头埋进南宫尘胸膛。
南宫尘眼中只剩下苏红叶,不再看慕容晚,淡淡说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
若不是北朝使者即将进京,我根本不会留她性命。”
南宫尘若是不提,慕容晚差点忘了,北朝还有个一直觊觎自己身体的好色皇子。
她苦笑一声,笑自己瞎了眼。
南宫尘面露不悦,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奴才,“叫太医,北朝使者进京前慕容晚的命若是没了,你们全都跟着去死。”
说完,他抱着苏红叶,头也不回的离开。
慕容晚看见苏红叶靠在肩膀的小嘴,一张一合,无声嘲笑。
“煮好的肉别忘了,一定要喂慕容姑娘吃下,好好养养身子!”
慕容晚闭上眼,如坠冰窖。
南宫尘离开之后,婢子强硬的掐住她的嘴巴,强迫她把肉吞咽下去后,才松了手。
当天夜里她就发了高热,一连数天都处于昏迷状态,踩在生死边沿。
太医来了无数遍,但慕容晚的伤太重了,没有一点求生意志,根本回天乏术。
眼看着北朝使者就要进京……太医跪在地上:“启禀陛下,让慕容姑娘醒来只剩一个法子,只是……”
“此药夺人生机,一旦服下,寿命骤减,再无退路。
慕容姑娘如今的状态,就算用药醒来,恐活不过三个月。”
南宫尘沉默,就在太医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北朝皇子明日进京……用吧……”
慕容晚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把她往回拉,迷糊之间,慢慢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
丫鬟端着伤药小心翼翼的靠近:“你听说了吗?慕容姑娘还未醒,陛下就为了三座城池,把她当成妓子送给北朝皇子玩乐。
还有那个孩子,被药落下之后,血肉被炖了汤,也不知还有没有来世。”
“你不要命了!她不过就是个谋逆的罪人,陛下能留下她的命已然皇恩浩荡。
我不管刚才那些话你从哪儿听来的,往后都给烂在肚子里,不然咱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晚五雷轰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忽得,她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丫鬟一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目光移到慕容晚的脸上,不由得一惊,慕容晚已经睁开眼睛,眼眶中都是泪。
“醒了?陛下,慕容姑娘醒了!”
慕容晚呆坐了一会儿才恢复意识,来不及制止丫鬟,她缓缓的抬手,刮走脸颊的泪水,与此同时她发现了身体的不对劲。
刚想号脉,手腕被冲进大殿的南宫尘扣住。
她挣脱束缚,替自己把脉,明白身体的异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南宫尘,你的心可真狠。”
南宫尘撞进慕容晚的笑容里,那种混合着冰冷又无生机的目光,让他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
第9章 最后希冀烧成灰
大殿里烧着火墙,身上盖着精致的锦缎,连伤势都恢复如初,若不是手臂上碗大的疤,若不是身体的异样,慕容晚甚至怀疑,那种种件件都是场梦。
看着幻若仙境的大殿,只觉得无比讽刺,挣扎着站了起来。
“陛下,我只剩下这副躯壳,您若是想要,只管拿去。
这一次,您想用什么来换呢?”
慕容晚露出一个笑,木偶一般,一颦一笑都被控制,再无自己的感情。
“您的爱我不敢再要,换一个东西吧……上次送的浮光锦怎么样?做成衣裳,定好看极了。”
南宫尘被她的笑刺痛,用了最大的力气才让说出的语调平静:“随你。
等这件事过去,我就免了慕容家的谋逆之罪,放你离开。”
慕容晚坐在床沿,泪水早已铺满整个脸庞,但她还在笑:“好啊,我保证用三个月的时间,走的远远地,再不出现在你面前。”
南宫尘猛地推开慕容晚,踉跄两步,慌乱逃离。
北朝皇子进京那日,苏红叶亲自送来舞衣,朝香炉中丢一颗药丸,魅惑的味道瞬间把慕容晚包裹。
“阿宁说了,要我把浮光锦给你送来。”
浮光锦做成的舞衣,不过三两块布缝在一起的遮羞布,大片的肌肤裸露。
慕容晚心跌入冰窖,南宫尘竟然用这种法子来折辱她,让她再无颜面留在世上,逼她去死!不,她连死都不能。
为了慕容家,她没有别的选择。
苏红叶很欣赏慕容晚的配合,笑着捏起舞衣,在她的身上比划两下,“你不用这般视死如归,阿宁最是心软,今晚宫中舞会,只要你上去舞一曲,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慕容晚嘴角笑意不减,在伴舞的簇拥下,缓缓走进大殿,大义凛然的往前迈步。
“有美人兮,玉佩琼踞,吾梦见之,问斜阳犹照……”
歌调轻缓,台下男人们目光肆无忌惮,早已将她扒的一干二净。
每一个转身都与南宫尘对视,钻心的痛蔓延全身,慕容晚痛的皱眉,明明到处歌舞升平,一片欣欣向荣,她眼中只剩无尽荒芜。
慕容晚强迫自己笑,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染红衣袖。
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有忍,慕容家才有活路!北朝皇子完全被眼前的一幕吸引,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酒杯摔落在地,踉踉跄跄朝慕容晚扑去。
南宫尘呵斥意欲阻拦的侍卫,“都退下!难得皇子有兴致,一个舞女而已,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慕容晚无路可逃,被北朝皇子压在身下,本就清凉的舞衣随意一扯,早已不剩什么。
大片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寒风如针扎进毛孔。
大殿中,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猥琐的笑,慕容晚眼神黯然,将最后一点希冀放在南宫尘是的身上。
希望他能开口,就算真的逃不脱,也请给她留最后一点点的尊严,不要在这儿,不要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南宫尘,求你……”
第10章 从今往后两不欠
众目睽睽之下,北朝皇子把慕容晚压在身下,双眼早已被情欲包裹。
所有人都怔住了,定定地看着南宫尘,满心震惊,而更让他们震惊的事儿还在后面。
金鸾大殿上,南宫尘右手一抬,做了个“尽情享用”
这个当朝陛下,居然亲手把自己的前皇后拱手相让,准允白日宣淫……“南宫尘,别逼我。”
逼?南宫尘冷笑一声,“再加三座城池,慕容晚任凭你处置。”
就在这时,慕容晚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柄软剑,毫不犹豫的架在北朝皇子脖颈之间。
鲜血随着剑身流出,随着软剑出鞘,慕容晚扣住皇子命门,一步步后退,无比狠绝:“让他们都退下,不然杀了你!”
宫中守卫瞬间将大殿包围,慕容晚根本逃不掉。
“南宫尘,我不欠你的。”
“你说等今日事了,就放我离开,可我不敢再信你了。”
“我不会伤北朝皇子,待会儿我便挟持他离开皇宫,从今往后咱们两不相欠。”
“生生世世,永不再见!”
永不再见?南宫尘怒冲头顶,冷笑一声,抽出佩剑,剑指慕容晚,“想跟我撇清关系?也得看你有没有命离开!”
正要下令侍卫上前,却见慕容晚不再后退,而是步步靠近。
慕容晚的异样被苏红叶看在眼里,她暗道不好,立刻发号施令。
“全都给我上,她的目标是陛下!”
在场的人几乎都被苏红叶吼的慌了神,顾不上话中是否正确,提着佩剑、长矛一拥而上。
慕容晚坚定的眸子瞬间释然,亲眼看着无数冰刃朝自己涌来,左手朝着北朝皇子后背轻轻一推,把他推开包围。
时至今日,她哪里还有什么生机,她早就不想活了……“住手,全都给朕住手!”
南宫尘发觉她求死的目的,冲进包围想把她救出。
慕容晚笑了,笑的格外凄凉,推出北朝皇子的同时,右手朝着南宫尘的方向丢出一柄匕首。
南宫尘抬剑格挡,慕容晚朝着他的剑尖撞上去,长剑自她的胸口穿背而去。
匕首顺着原定路线,擦过南宫尘侧脸,扎进不远处的木柱。
自始至终,慕容晚都不曾想伤他。
随着南宫尘收剑,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慕容晚缓缓抬头,看到南宫尘震惊的眸子时,空洞的眸子里冒出释然,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
“南宫尘,生生世世,永不再见。”
不知为何,看着她倒下的那一刻,南宫尘的心竟不受控制的抽痛起来,仿佛有种不受控制的情感喷涌而出。
他朝着慕容晚走过去,一步,两步……想要迅速把她搂进怀里,却又不敢接受现实。
因为抱着必死的决心,长剑分毫不差的刺进了她的心口。
“你等我,等我登上皇位,必立你做我的皇后。”
“我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
“那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好,阿宁,只要你愿意,我便一直陪在你身边。”
南宫尘伸手,指尖微颤,当触到慕容晚鼻下的呼吸时,他的脑子瞬间空白,好似自己的生命,也跟着一点点流逝……你不是说,永远陪着我吗?
第11章 天人相隔永不见
体温缓缓变凉,连同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尘不相信,再次试探鼻息。
那个说要永远陪着他的慕容晚,真的死了?不可以,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轻易的死去,就算是死,也要他说了算!“宣太医!”
南宫尘故作平静的喊了一声,声音带着颤抖,再没了往日的平静。
他把浑身是血的慕容晚抱在怀里,双手稳住插进身体的长剑,伤口潺潺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殿,也染红了他的双眼。
苏红叶望着失魂落魄的南宫尘,不甘心的走上前,却被南宫尘猛地推开。
惊讶、尴尬……无数种情绪怪异的糅杂在一起,只能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故作镇定的独自站好,陪在南宫尘身边。
苏红叶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几乎把帕子绞碎。
给手下的人眼神示意——南宫尘不是要太医吗?那她把最好的太医找来。
她不会再给慕容晚,活过来的机会!南宫尘紧紧的攥着慕容晚的手,应该是幻觉,他竟感受到慕容晚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手中,连着他的心也一并冷了下去。
太医还未到,平日很短的路程,等待却觉得格外漫长。
“人呢!太医院的人都死绝了吗?!”
太医抱着药箱连滚带爬的摔进大殿,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拽到慕容晚旁边。
南宫尘死死的盯着号脉的手,就像抓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太医沉着一张脸,在弄清楚脉象之后,更没有一丝喜色。
他是苏红叶的心腹,慕容晚此时仅有的一丝生机,也被断的干干净净。
片刻之后,太医有了决断。
几乎不带任何犹豫,抽出横穿在胸口的长剑,倒上止血药,紧紧地用纱布按住。
原本死气沉沉的慕容晚闷哼一声,平静的眉头微蹙。
明明气若游丝,但南宫尘就是固执的觉得,她还活着,她还能活下去。
嘴巴凑近慕容晚的耳边,小声且温柔的安抚:“没事的,阿晚,你一定会没事的……”
与此同时,太医视死如归的跪在地上,“回陛下的话,慕容姑娘,怕是,没救了……”
咯噔!南宫尘的心跟着停住,揪着太医的衣领,盛怒吼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太医跪在地上求饶,豆大的冷汗滴在地上。
“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
候在大殿里的奴才们也慌忙的跟着跪下。
在南宫尘不安情绪的笼罩下,太医缓缓把诊断结果说出,“这一剑伤及心脉,常人受此伤,都得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更何况慕容姑娘本就时日无多,又无半点求生意志……”
南宫尘身子一晃,摔在慕容晚身边,双手颤抖,却又不敢触碰她的脸。
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苏红叶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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