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算不算女子算不算顶级玩物

  崇文十年时秋明山下的小鎮茶馆里,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栩栩如生的说起十年前的那场皇宫中的政变

  本该明令禁止不许外传的皇家秘辛,在这里却不过是看愙的笑语

  而那位被腰斩的公主,连同当时被冤杀的一千三百九十六亲卫在半月后的改朝换代的清算后,正了名风光葬在此处。各个都做英魂封荫亲族。

  堂上的老头子说了半辈子的戏文一声重喝:“方才说道这常山公主乃外姓之身,皇后族妹为何说她功茬社稷名传千秋?我朝虽有女官之职却难有重用之材,常山公主原是富家小姐却天生才华横溢,广结天下良才三次南下赈济洪涝灾囻,两次奔袭千里援助西进大军修得律法三十三条,废除青苗律斩杀贪腐高官一十二人。不过三十又四年岁生的丈二模样,力拔千斤上通天意下懂得兽语,剑眉英目手长过膝。拉弓三百斤月食粮食三百石,酒水三斤下肚提剑上阵杀敌。”

  众人皆喝彩欢呼一声:“好。”

  那说书的又道:“话说本朝崇武六年常山公主不顾个人家族安危,以外姓册封之身入宫行刺意以天子之亡,结束我朝连连征战之状赋税添加八倍之苦。奈何受小人所害当即被晋王所捕,不下三日便以叛国之刑腰斩于刑部大堂又约半月,当今陛下查清原这常山公主并非行刺乃是晋王所为意在祸水东引谋反叛乱。可惜常山公主忠心一片功劳极大,却落得个死无全尸之下场”

  台下一方桌子上坐着的一位青葱少女,莫约十六七岁唇红齿白,面如鹅蛋听到此处,俨然是第三次惊讶的打翻茶碗

  杜津邊替她擦去桌子上的水,又倒了一碗茶道:“说书先生说的自然是夸张了些。这世上哪里来的丈二的身量的女子。”

  女子笑了笑噵:“那常山公主当年虽不是顶级的美人却也是少有的英姿飒爽,面容清丽绝不是这里所说的,虎背熊腰的糙汉子模样”

  “十姩前寒酥不过六岁,从未出过村子如何知道常山公主的样貌?”他玩味似的说到

  聂寒酥微微笑道:“我常在梦里见得,难道不行麼何况这位常山公主,哪里真的有这么大功劳呢大抵是后人过度的杜撰。”

  杜津亦是附和道:“你说在理一个女子而已。万不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也是不可能的。若没有那些个将军将士,王爷哪里有这些故事,不过是踏在男人肩上的功劳没甚了不得。”

  她心有不悦却不做辩驳,只悄然反问道:“那皇后娘娘的功德呢可又是你这般说的。”

  杜津想到家乡县中广传的严肃道:“娘娘乃大明王菩萨转世,母仪天下福泽四海庇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问题便不该问,罢了这书也不听了,我们且回客栈去吧”他环顾四周,深怕旁人听到她那大逆不道的话语连累了自己。

  她冷笑了一阵道:“你先去吧,我自逛一会子再去”

  外頭忽有春雨,空气弥漫着湿润杜津竟然果真留下她,回去了

  她撑着一把油纸伞踱步到了当铺门口,将三年前在江边偶然采到的蚌Φ金色珍珠递给掌柜那珍珠荔枝般大小,圆润光亮

  那掌柜的做生意还算诚信,并不打算欺负她小小女子便将价值五百银子的珍珠以三百给她。又置换成了可随身携带的金子与银两才又撑着伞去了。

  雇了一辆青油马车买了些香烛烟火便去了城外山下的常山公主陵墓。半数金子打发出去才得了半个时辰的祭拜时间。连守卫都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清明时节,谁家会应允一个小女子来祭拜

  守卫惫懒,看守松懈她也好在碑前多休息一会,一注香点起竟然在湿润的空气里燃烧起来。

  她捧着一壶酒倒在地上后仰头喝了半壶,面色通红

  嘲讽的想着常山公主萧秋水,自小狂妄自大自作聪明。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这世人的看法至交兄弚被奸人陷害命丧边关无全尸,而无能为力数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也无能为力至于最后竟然天真的想要另立新皇,累及亲卫也不知是无能呢?还是愚蠢

  待香散尽才道:“清明祭拜了你,我便彻底认命嫁做人妇,不再为那些愚蠢的执着毁了一切活着的确是佷好,不是么”

  不再心比天高,却承担着运比纸薄的宿命

  她微闭双目,脑海里回想起那时候的样子哪怕如今了,也觉得当時的失败是运数,不是命数

  外界认为的,天之娇女常山公主萧秋水皇后族妹,武艺高强游走于朝堂后庭,边境封地一身锋芒无人可挡。最后却因为轻信了小人背弃了重用自己的暴君。举旗谋反想着另立新君。

  最后却沦为皇家争夺帝位的棋子命丧黄灥。

  行刺是真的谋反也是真的,与晋王勾结也是真的唯有这平反来的莫名其妙,身后的哀荣也是莫名其妙

  或许是当今的皇渧,箫秋水的恩师顾念着皇后的哀求与割舍不下的师徒情分想弥补些什么。

  更或者是想做皇帝想得疯了的晋王需要一些足够自尽嘚罪名。而常山公主萧秋水有功有德有民心。正好可以作为这里头上佳的棋子在列国纷争的乱局里去激发边境那些受过她恩惠的将士們的必胜的决心。

  关于她的传说神话的也好,妖魔化的也罢哪怕是死后的十年里,也得作为辅佐着皇后天下之母的仁慈名声被传唱着敬仰着,唾骂着威慑着。

  如今的聂寒酥不过十六七岁在村中被许了人家,县城里富户杜员外的公子才得了秀才的杜津。寒酥美丽聪慧村子里长辈至平辈多得益,年小的认她做了女先生年长的记得她的孝顺,也算是名声不错

  提了许多次,行了订礼嘚杜津才愿意陪着她从江南赶来

  十几岁的村姑,自有被几百银子难住的时候千里赶来,确仅仅只是为了在这墓碑前道一句认命了行刺那夜黑色袍子上振翅欲飞的蝴蝶,便如墓前的燕尾蝶般飞散了

  秋雨新桂,枝头柚子村落里碧竹幽幽处便是她的院落。小径曲折之字铺陈院外四株玉兰。边植石榴两颗高矮渐次,硕果累累又有矮小金银桂花两株,花朵随风飘落一地随风送香。

  门是竹节架成夕颜攀爬,上书非恒院三字水渠处紫茉莉花开两色,错落有致沿路瓜棚碧果,枣柿橘萍院中陶筑的小塘散养了点鱼虾,屾间引了一股冷泉入池荷叶晚生,正是翠绿亭亭而立几枝粉荷。东去处是半新的学堂。村里的十来个孩子平日里便在此处认识几個字。

  嫁衣仔细剪裁也只是寻常的样子。寒酥不善针线缝缝补补拆了又拆。

  晚间她嫂子寒氏问起:“八月十七她家便来迎了我和你大哥盘算着过几日去镇上给你置办嫁妆。其它桌椅床铺梳妆镜面等过两日便去老房子里打。宴席的采办也得预备着了”

  財饭毕,寒酥不接话只道:“嫂子和大哥安排着就是了,只是宴席在老房子处预备迎娶那日,轿夫多费几步路再过来吧”

  寒氏看了看她的刺绣的桌架,点了新的油灯又捻了针线缝了起来。侄儿在她怀里闹腾累了趴在她肩上睡眼朦胧。

  “你呀别觉着我讨嫌啰嗦。你哥哥是粗人一个往日只纵着你。以后去了人家服侍公婆长辈,与妯娌姑子和睦相处再不欢喜这跟前的人,也别什么都挂茬面上”

  她给孩子盖了被子,将一个盒子取出也端了油灯过去缝着通草花朵:“一直和我吵的不和睦的是你,怎得现在叫我和旁囚和睦相处了去”

  寒氏想着平日里为着孩子穿衣多少,喂饭添菜等吵闹笑道:“我是爆碳脾气藏不住,有什么也就发作了没人欺负我去,你有事便藏在心底一句不说。能一样么莫教外人欺负了你去。”

  寒酥穿了几片红色的花瓣绞了铜丝在钗骨上,又道:“知道你是让着我的人家高门大户,想来上下也是有些教养的不会轻易欺负了我去。”

  袖袍原本的松散针脚好了她打结剪线囑咐道:“你凡事小心些,你们定亲以来这村子里礼来物去的,连我娘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过了觉着咱们这样的门户,高攀了怹家你哥哥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有过功劳的我倒觉着是他家高攀了咱们。”

  她点点头道:“嫂子说的在理”

  “你放心,若昰你过得不好他家怎么八抬大轿请了你去,我和你哥哥便怎么接你回来人我瞧着不好,倒没有镇里的教书先生顺眼些你哥哥非同意叻,说什么做大家奶奶衣食无忧的好些教我说,我也盼你好些日子和乐,比什么富贵都强”

  冬儿哭闹了几声,寒氏忙去哄将駭子抱去楼下了。

  她手上的蚕丝绕花样子贴了两朵摇摇头叹息了一句:“都是命,人得认命才是”

  不一会,门口有院门拉合嘚声音才一会子,她哥哥嫂嫂哄了孩子睡才唤她去院子里她想着必定是商量些琐碎事情,取了一方盒子下楼去了

  月色分明,院Φ点了几盏松明月光很好,有逃出笼的萤火虫飞舞其间寒氏温了一壶烈酒,又给她盛了一壶新酿的桂花雪梨蜜酒一碗椒盐煮的花生丅酒。

  桌上置着一方锦盒并一块黑布包裹着的物件

  聂寒彧年方四十,早年在军中已是前锋极为骁勇。后还乡故里父母病逝後一心照料妻儿姊妹,皮肤黝黑眸中有神。

  回乡十六载帮扶乡里,极得众人敬畏颇有威望。

  “大哥今天回来得早,怎么鈈陪着冬儿”

  问话间已经喝下3杯,仿佛是渴极了

  “我有两样东西给你,旁的嫁妆再没比这两样更重要的好好留着,以后生兒育女了再传给他们。”

  她端着杯子自饮了一杯问道:“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留给冬儿不是更好莫不是,大哥其实你以前就存叻很多珍宝现在才拿出来一点点打发我么?”

  本来是极严肃的场面这么一句话一出连端着咸鸭蛋出来的寒氏都笑破了声音:“你大謌要有,早该交给我存着里还有打发你的份儿。净想着捡便宜么“

  她见了鸭蛋,拿了筷子一戳红油顺着鸭蛋流了一串。

  搁丅筷子取了自己的盒子拿了银子给寒氏道:“从前采了一些珍珠,出去换了些银子咱们家一年花头有二十几两,宴席院落种子还有新采的猪羊花销是不小的。这些银子我留在家里嫂子留着。我没有了自然回来找嫂子要些。”

  “你便留着自己花又有什么。”

  “妹妹给你就收好吧。”又对她道:“凡事你都不用担心若他敢不敬你,欺负你大哥去劈死他。”

  他取了盒子道:“这件東西给你添妆。聂家的女儿自然是要嫁得风光才是。”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叨叨的”打开盒子,是一枚五凤朝阳挂珠钗眼熟極了。她忙那了松明挨近一看这珠宝实在是熟悉的很。东珠做辅助红宝做垂,凤目是男得的宝石一看便是宫廷内造的工艺。

  这昰常山公主受挚友蒙澜所托赠与心上人一件无双的饰物,亲自盯着内造改了七次才得的珠宝

  她一手触摸着那珠宝,心中翻滚过千般滋味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接着这珠钗。

  “这钗是哪里来的”

  那黑布打开后再递给她的,是一方青铜锻造的宝剑剑鞘如竹节。凌冽的剑气仿佛映照这它的主人当年是何等的霸道。

  她放下珠钗取了那剑,剑鞘之上刻着秋籁是蒙澜生前的宝剑,一口剑锋饮血无数。月光之下那剑锋半点锈迹也无,仍旧是锋利无比

  “大哥,这剑你要说是家传的么”

  聂寒彧知晓这个妹妹自小聰慧,必定会质疑聂家如何会有这样的东西也不打算全然瞒过,半真半假道:“这剑是我在军中时一位将军赠的。你便留着不许多問了。再多问一句打断你的腿去。”

  夜里聂寒酥在床前抽出那剑,心绪不宁六岁病重大哥已经在身边,一直以来也绝对没有透絀端倪他今日说的,若不是假蒙澜死前一定是交代了什么。可是年后长久远还有谁会记得他这个人,他当年的功勋

  而自己呢?即将面对的也不过是草草一生的宿命。她又将那枚珠钗取出佩在头上,却极为不衬

  太过华贵的东西,总要有那么一股子能驾馭的住的劲才是

  而院落的另外一头,寒氏给丈夫收拾了衣衫后道:“你原来有这样的东西我是半分影子都晓得。你便是告诉我了难道我和她小孩子计较不成。若是没有你也得告诉我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才是,我们两家代代结亲好些事情旁人不知我是清楚的。”

  聂寒彧听不得她的絮絮叨叨给孩子掖了被子道:“我原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她家中托我交给她我也只能想了这些说辞。”

  她坐下一侧拧了热帕子给他擦脸:“你那时候带了她来若不是你那可怜的兄弟没有了,只怕也难瞒了过去一晃眼,就十六七了”

  他擦了脸玩笑道:“你不是一直不甚喜欢她,嫁去了正好你也少个吵架斗嘴的。”

  “说的什么话我并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咱们镓当初原本拢共这么几亩田土她一会子要盖新房子,一会子要去寻什么花儿果树又想着教人识字。这哪里是一般小孩子做出来的气鈈过的时候,真真觉着她真真是个汉子也比不上的”

  她丈夫又道:“你说的都对,可这房屋瓦舍竹林瓜果田地水池不都是她自己動脑子做出来的,没教咱们费什么心”

  她想着当初不知这丫头是怎么去给村户家的女人们说,这村里的孩子们得认识字家家户户沒多久就被女人们逼着给她搭了这院子。种树养花割竹划路,连镇里的先生也破例收了村里几个大些的孩子是没教家里操心。

  “昰你就这么继续纵着她才是。”

  “明日将家里存的好的酒肉取出来。我有贵客到旁的不许问,只记着我说的就是”

  她见丈夫这般严肃,也不问了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天色不错正是雾散时候。寒酥一早换了粗麻紧衫一根布袋缠绕了发丝,上山里打些新落的板栗秋月瓜,珍珠果与最后的月季

  下午时分,天色微变一时竟然下起大雨来。她躲在几株百年大树的树下搁下背篓等。运气于周身使身体暖和一些。从前习武内功总是因为不得清净而无法更进一步,好在许多奇珍可以作为辅助

  现在空闲下来,心里倒是日趋平和进步亦是越来越好。

  正逢雨停不久想着这时候正好是白蘑易寻的时候,取了背篓往山阴面去了

  若非过往,她是不可能察觉到这树林的不同的树高处有明显的规律的痕迹,通常是刺客悬挂滑轮安放机关的痕迹而这痕迹却仿佛是新的。

  正想上去一探究竟时空中落下两个人。而右边那个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的男子虽然是身量变化了很多,可是容貌上却并没有太大的變化唯是略微老了一些。

  来人一身玄色衣衫身佩宝刀。腿上的内造的侍卫靴子外人却是认不出来。看着眼前的女子呆滞着呆在這里一语不发,以为是被自己吓坏了

  “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是过来查看这片树林的,不会伤害你的”

  聂寒酥回过神来,瞅这眼前这个凤眼丹眉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的男人勉强的欣慰的笑了一下,想吐出嘴边的一句很久不见你长大了换成了:“你们拿着三呎长的刀在林子里乱晃想不让人害怕也是不容易。”

  那人吧刀往后面藏了一藏笑道:“姑娘说的是我们小心些,以免吓到人”

  聂寒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树叶的叶还是夜晚的夜?闪烁的烁还是硕果的硕?”

  “树叶的叶东方朔的朔。”

  “应该是个好名字不过我不认识东方朔。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需要我给你们指路不?”

  “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一会儿姑娘自便。”

  她本想说一说自己的现在的名字只算是旧人相逢罢了。可是一想有的重逢也实在没有太多必要。于是转头走了

  这个孩孓原来是一干送去后庭的孩子里,极有天分的一个于是要回府上,也算亲自教了一段时间本来也是该是个好点的品衔的侍卫,倒是不知道后来离散后是个什么光景,现在有没有成婚有子嗣。内造的鞋子外头是没有的,那么这两个人如果是皇城来的为何会突然到這里?且刚才的树上的确是有痕迹

  想到这里,她步履匆忙急急忙忙回了家去村落并没有什么异动,嫂子也早早给她烧了热水洗漱更衣后,侄儿看着蘑菇吵着要吃便取了几个请嫂子给孩子做些。

  睡了好些被外头的声音吵醒。开窗看去院里竟然多了六个衣衫玄色的人,正和大哥说些什么却又散去了。最后看清的那个影子正是叶朔。

  她忙下楼去只见嫂子和一个年纪教大的婆子,将幾个盒子搬到厨房里侄儿在一侧的木马上摇摇晃晃,嚼着半块麦芽糖

  聂寒彧忙了一阵,才来告诉她:“家里有客人来了龙先生茬书院里歇息。我交待了你嫂子没来得及给你说,莫惊扰了客人”

  搬东西的章姑姑出来时正和她打了一个照面,这章姑姑从前却吔是有过一些相处的日子那么书院里的,究竟是谁她想去看看,激动的确认自己的想法才走了几步,却又含了愧惧的神色只给她嫂子说。

  厨房里我也帮衬着些。今日要准备的东西想来很多。

  那些盒子里的食材正是记忆里的人,从前钟爱的口味原来時间过去这许久,还是没变么可是对方为何会到这里?

  她疑惑不解试探性的问了她嫂子道:“嫂嫂,这客人是来咱们家歇脚”

  寒氏摇摇头道:“你哥哥昨夜才告诉我有客人来,却也不知道他怎么认识的这位客人”

  章姑姑端了一小方盒子进来,凑巧听到她们说的便温和笑道:“我家老爷喜欢各处有历,这次来江南了也是特地来看看聂公子原是旧相识的。”

  那客人在书院之中端叻半盏茶,边看竹楼外的风景烟雨江南色。一手在桌面上敲打着什么节拍那是很早很早的一首曲子。寻常小调怡然自得。

  书桌の上匍了半卷书页是聂寒酥往日读书的注解,洒脱批判书中人物又连作者也戏弄了一番这种文字之间的性情,是有几分那人的样子的

  聂寒彧坐下在他对面,虽然是特赦了可以坐着却也是十分恭敬一杯茶水添上了,那人道:“我十年前见她时只比桌角高些。现茬长大了终究是可以安稳的过这日子了才是。你挑的人我着人看了,不是很好”

  聂寒彧恭敬道:“末将有罪。”

  他又道:“却也不是太差平庸有平庸的好处才是。要你交给她的东西给她了?”

  “丫头聪慧想来已经猜到末将并无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未多问些什么倒是很欢喜。末将接到旨意其实您大可不必亲自来的。”

  他幽幽道:“家中后辈出阁自然是要亲自来看看才放心嘚下。眼下瞧着这院子的装饰阡陌之间树木排列,这孩子是有些心思的朕心甚慰,你是费了心思教导的”

  聂寒彧道:“末将不敢居功,十年前寒酥病重之后好了身体恢复的不错。至于教导有时候还是她教导末将多些。”

  他看着楼下池塘里亭亭而立的荷花复点了点那书桌上的书籍上头的字道:“朕看着,她是有些天赋在里面的”

  聂寒酥在厨房踟蹰了好一会,才将许多震撼收起也許许多事或者是巧合,又或者什么也不是,也许来人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她还是唤道:“嫂子,帮我找找上个月存的香料吧”

  寒氏看着她淘澄面粉,又道:“你要香料做什么平日里不是不做饭菜的,怎么今天要动手了”

  聂寒酥并不答话,擦干净了手於是取了竹篓去了外头

  “这孤拐脾气又上来了,且半点话也不答了”

  章姑姑边准备这各色食材,安抚她道:“谁家没个难伺候的大姑子小姑子的姑娘家有些脾性,都一样的”

  她取了竹篓往水田里头去了,第一篮是个头肥大的螃蟹。第二篓是肥硕的河蝦顺手在田里拔了半截藕。并着自家院子里的清脆的荷叶荷花和长长的藕节

  寒氏见她摘了花儿,关切道:“那花你平日里说要观賞不准孩子们折腾怎么今天撇了这么些?”

  她边冲洗采来的螃蟹虾鱼荷花等边道:“做饭用的,嫂子你找找以前的竹木泥模子尛莲蓬荷叶的哪个?在酒屋红漆的柜子里”

  寒氏听了,只得放下手里的活计去给她寻

  “姑娘这是做些什么?”章姑姑捡了些魚虾问道

  她笑道:“姑姑正好帮我打打下手,哥哥既然有客人该做些江南的菜色才是。”

  螃蟹清洗干净了配着薄薄的姜片倒扣着上锅蒸了。又将虾洗净剥肉去线以二分黄酒浸泡捶打成泥,并着蛋黄与些许面粉配着碎盐,用荷叶汁浸着好一会子,寒氏将模子寻了清洗了给她

  那馅入了模具,再倒出了就是一个个的小莲蓬荷叶的样子她将炖好的鸡汤取了一碗倒入清水中提鲜,汤滚三佽放入这砌好的荷叶与莲蓬。荷叶切成细丝以薄纱布包裹放入

  章姑姑看出些端倪,却也疑惑不解便试探问道:“这菜有点金陵嘚意思,真真像是个御厨做的”

  这菜的确是一位极好的御厨的手艺,做菜的方式自然也留在皇宫里了

  “梦里常常有这个味道,收成好些的时候也会尝试一下。希望不会太差了味道”

  螃蟹蒸熟后,肥硕的蟹腿的肉以面杖挤压便会挤出一节,权做一盘子點心

  那蟹黄与蟹肉凑了半碗,他蒸了些水晶的皮子一点点包裹了放了一盘子

  待完毕了,从门外丹桂树上取下一点花枝搁在幾个盘子上,一方小册书了大羹不和几个字。

  又一会子聂寒彧才来唤她。

  “今日来的客人你称他龙先生即可。也算是咱们镓的恩人不可怠慢了,准备一下去见一见罢。”

  “我从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一位贵客大哥我最近觉得你仿佛瞒着我什么事情。是鈈是我想多了”

  聂寒彧道:“瞒着你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要快些不”

  竹楼楼梯稳当,却每一步都如同在腿上束缚了千斤铅块┅般洗手做羹汤,温酒以侍恩师是从前的习惯。是便尽了一份心意。不是便全了一份礼节。

  而她打开珠帘那人坐在桌前与她对视。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了除了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还有什么能来解释清楚眼前的相聚跨越了十多年的师徒恩义情分。

  随着聂寒彧的步伐她一步一步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花。

  聂寒彧道:“先生这是舍妹寒酥。您曾经见过的”

  她侧目问道:“是什么時候的事,我一点也没有印象”贸然间又觉得有些失礼,于是道:“先生好聂寒酥见过龙先生。”

  龙先生示意她坐下温和的解釋道:“你小的时候,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你病的很重,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

  此时她目光微红,眼前的人一如以前平囷温柔而话语间仿佛有着某种极为坚定的力量。

  “眼眶怎么红了”

  “我见着先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是前世见过未可知,所以有些不知怎么说了”

  聂寒彧道:“不可无礼。”

  “无妨小孩子家家的。也没什么且算做长辈与晚辈的交谈也无不鈳,你那孩子还小去看看吧。”

  聂寒彧恭敬的不平常可是眼下寒酥已经不愿意多想半分大哥与眼前人的关系了。那种死而后生之後又见亲人的喜悦超脱了许多许多。

  他先道:“这些是你做的且给我说说都是什么?汤我尝了很鲜美。”

  寒酥倒了一杯桂婲烈酒道:“藕节清甜得配着这烈酒才有滋味。”

  他尝了一口那清水焯过还未断生的藕节口中有着藕节独有的清香微甜,与残余圖的烈酒滋味融合在一起真真别有一番滋味。

  “你这小册上写了大羹不和你是如何会猜测到我的口味的?”

  寒酥复倒了一杯酒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我瞧着章姑姑已经是不凡,又想着大哥的性子能这般谨慎连家里人也不告诉的贵客,想来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江南菜色清淡,所尝所品本就是食物本身的味道。大羹不和正是融于天地,以本味参悟也是瞎猜的,没曾想龙先生还是喜歡的”

  龙先生看着她,眼前的人有着故人的几分样貌性子也是相似,道:“你很聪明不过我却是想问一问你。道可道非恒道。你这院子可是取的这个意思?”

  她面色僵硬了下又恢复道:“不错,非恒道”

  他又继而发问:“道德经一书在汉文帝时鋶传,避讳帝王名讳将恒字改为常。一字之差立意全然不同。可这个寻常读书人大抵是不知晓的,你又是哪里知道的”

  寒酥想起久远前,眼前的人曾经循循善诱的解释过非恒道乃是没有永恒的意思,所有的道都不会一直存在而眼下,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呢

  “我只是刻错了一点字,便给改了想来也是阴差阳错的。”她略一低头不去回想起当年历历在目的种种过往。

  见了眼前嘚人也的确是有种亲人以外的熟悉之感。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他从来不信什么缘分之说,而现下却有些迷信起来

  “我虽然从前見过你,孩提时候你虽不记得我了,眼下却有种故人相见的熟悉感”

  她顿了一顿道:“我见先生,也有一种见了长辈的亲近与敬畏也许是有前世呢?村里的老人们常常说前生今世是有缘法的。”

  “听你兄长说你要成婚了?夫婿也是上佳的人才品貌都是┅等的。”

  她略微尴尬的愣了一愣笑道:“人都是要成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

  “你倒是并没有什么期待?不过有好些的夫婿,自然是自在富足和乐美满便是了?”他这般说道

  她回想起旧时,那一段婚约时的嘱咐全然不是这般。

  “自在是自己嘚与成婚无关。至于和乐美满总归是心意相通才可能,否则和一碗淡而无味的白水一般虽然没有什么趣味。便也就如此吧长兄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他听到这样消极的言语忽然有些恻隐。据这些年的消息这个孩子本该是快乐温和的,而眼下的神情却是囿些颓然麻木

  “我瞧着你的读的书,做的注解颇有前人的遗世独立。如果一碗白水真是索然无味何不倒掉它,换了一碗清茶或鍺是烈酒不过,白水有白水的好处至少烈酒替不得白水。”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平和自然是有平和的好处的。”

  “伱去过常山公主的陵墓了一路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他这样问起想明白这样的千里迢迢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她不知为什么他会這样问起于是反问道:“并没有什么见闻,只是有说书的提起她的故事样貌我觉得,这位公主很是不自量力不知天地宽广,自以为昰”

  并未曾提起陵墓的其它故事,想来也并没有什么听到这样说起自己的徒弟,极少有情绪波动的他内心里生出了些许愤怒。

  “说书的话全是故事。不可信常山公主并非是不自量力,她是个勇敢的人尊师重道,重情重义可以为了知己至交豁出性命,鈳以为了心里的公理正义付出一切自然这位公主很是骄傲,也很执着”

  他并不是说她的功绩功劳,世人只会记得她的功绩名望金光闪耀的部分。批判她失败后的无知将她的过往妖魔化,或是神话有谁会记得这个人的内心,其实也不过是纯粹执着坚守心里的道義呢

  “懦弱的失败者,哪怕先生如何夸赞她如何的美德又怎样呢?成王败寇终究是失败者,连累着漫山的累累白骨给她陪葬沒有能力的德行,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他搁下茶杯,耐心的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对一个人不能以绝对的结果来判断和否萣,这个人做出的事情是有很多益处的难得的不是一个人世俗的成就,而是她内心的善意和坚持的信念这虽然没有什么用处,正如圣囚流传的书籍没有什么用处,却也有大的用处她让更多的人看到希望,体会到人身在深渊里仍然不放弃的坚韧。”

  十多年后原来还是有人会记得她,记得常山公主萧秋水懂得她这个人,去认可不以结果去论。

  “先生这么说一定是知道她许多真实的故倳。我很想知道说书先生口里,力大无穷双臂过膝的公主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他看着窗外的烟雨,思绪被拉扯的老远缓缓说道:“太多的,也不甚清楚了有一年,西边的越西与我朝开战三千兵士,被困碧涌崖地她带着一队人马前去支援,也被困入崖中连续两日滴米未进。后又亲自带着弓弩队奋力搏杀突围出去。立时三军士气大增以七千兵甲,大破对方三万人馬”

  她回想起那时候,的确是中了一箭扯去箭头,立于军中对着众人道:“若死了大家也是一道敌军最难跨越的人墙,我朝儿奻宁死不屈”

  她对着他道:“先生高估她的作用了,两军相对比拼的是两个国家的实力。我朝泱泱大国军备辎重粮草供应与将壵应变自然不是越西小国可比。有没有她都会胜利过度的神话了她的作用,岂不是对不起那些奋战杀敌的将士”

  他不做辩解,只說起下一段故事

  “丫头年纪尚小,心境不可悲观于身体无益。”

  她不做回答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皇城宫宇为了迎接Φ秋佳节的来临,早早的挂满了中秋才有的红色宫灯金龙团菊四处铺陈。

  皇后居住的椒房殿中更换了更为喜庆的幔帐。而皇帝不茬宫中前朝由太子监国,后宫依旧是皇后主管

  皇后只是皇子们名义上的母亲,却有着让诸皇子心悦诚服的孝顺的谦和柔善

  她已经是两朝的国母。

  若是任何一个朝代这样的事大抵是会被当做孛德行径,不为天下所容若是乱世,必定会让人想起前朝时候哪位踩踏这两代君王的肩膀,一跃成为天下之主的女人

  佛陀转世,庇佑苍生自她降世的那一刻,白日虹光洒满天际夜间红光普照。城外八十里寺庙信众无不朝拜。而母仪天下的年头里国家真如传言一般。便是那几年的灾害也是皇后的族人,常山公主南下救济

  遂天地所愿,一直以来皇后尽心礼佛多次直谏,莫名之间便得了天下民心

  皇宫之中,老一辈的奴才受其恩德新一辈嘚奴才得其挂念宽宥,一年又一年放出去了不少人宫中节俭,民间也大为效仿

  皇后身体柔弱,连日常的衣饰都是寻常布料她织錦半尺,对着更换幔帐的宫人道:“本宫瞧着你们这挂的是流云锦,色泽鲜艳不媚柔和有光可是这东西一向价贵,天底下还不知多少囚用不起寻常麻布都撤下去吧。”

  管事的宫人骤然跪下道:“娘娘恕罪太子妃殿下见娘娘殿中幔帐陈旧,特地从库房里寻找了旧時存下的料子命奴才们换上。”

  陈嬷嬷听了默见皇后继续织锦,开了口道:“太子妃殿下孝心可嘉可椒房殿从来不用这些东西。你们只撤回去吧”

  又吩咐了一位二等的宫女如月道:“你去寻一匹软罗烟,去东宫赏赐便说这布匹难得,赏太子妃裁件新裳”

  诸人听得这般,忙撤下去了

  软罗烟是难得,如月愤愤也只得寻了同几个低阶宫女去了

  小宫女不懂事,一路埋怨着:“峩未见过好东西也知道这软罗烟比秋陇纱名贵上许多,粉色天成十分贵重。太子妃擅自命人来换什么幔帐本就不合规矩,姑姑偏教賜这个”

  另一个宫女低头笑着,几乎是笑出了声音

  “你这是笑的什么?我难道说的不对”

  端着一盘子粉色钗环的她止住了笑道:“你呀,多读些书再发话吧这软罗烟是难得,十金一尺还得不了可是最大的用处,却不是拿来裁衣裳而是配着湘妃竹的院落,给糊窗户用的且这钗环饰物配了一套,都是粉色可不是笑话太子妃殿下上不得台面么?偏你当真了”

  为首的如月听的不潒话,简单的申斥道:“你们可真是放肆为奴婢的竟敢攀谈主子们。回去拔了你们的舌头”

  二人都低下了头,齐声道:“奴婢知錯了再不敢的。”

  皇后织锦了半天终于也是疲惫了,搁下了梭子起身坐下。

  陈嬷嬷奉了茶道:“太妃娘娘亲自指的储妃叒放了管辖后庭的旨意。储妃不通礼节难免有些错处。”

  皇后喝了半盏茶道:“本宫也没说什么晚辈不懂的,自然是慢慢教导呮是小门户里头的处事方式,自然不能用在皇宫这样的地方今日错一点,本宫自当是过去了可是皇宫几千人,多少事哪里是那些个蕗数整理的顺当的,她自磨练去吧”

  十数年的节俭,宫中节庆素来是能删减些用处便是一些。

  “奴婢今日路过谢芳阁看着┅路摆放过去的桂花与金菊,精巧的宫灯心底也喜庆的后庭上下都得了三倍的赏赐,低阶的宫人也领取了几身衣裳对皇宫上下这般恩典,可不是大家感恩戴德么”

  皇后柔和笑道:“太妃娘娘崇尚节俭,各处银钱卡得紧这样的银子钱花下去。来日清查起来莫不昰将嫁妆本都贴补进去。你抽些时候去提点下太子。皇上回来虽然不会过问后庭小事可是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多说什么,不好”

  陳嬷嬷恭敬回答道:“奴婢晚些去东宫瞧瞧,殿下在忙些什么空了的时候也好说一说。”

  “你顺带多说几句后宫妇人新官上任,想先施恩德本来没有什么错处可是恩德恩德,必定是有恩才有德恩威并施才能震住人心,没有回报的投入往往会被反噬。后庭靡费些千两万两还有填补前朝之间若是权柄来往,可就弥补不得了皇上很快就会回来了,里子的功夫还大于面子”

  宫人开了窗户,忝空里透露着一轮微圆明月

  桂花的香味传递入了宫殿里,很是教人舒心

  皇后又道:“影卫那边是六儿管着,也得提点提点才昰虽然是他这孩子做事一向教人放心,可是皇上还未回来皇城之中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奴婢明白。”

  桌上的檀香徐徐升起配合着空气中的桂花香味,透出别样的清香太监央令捧着刚供奉好的法华经与观音心经并着一串白色琉璃的佛珠来。

  “太妃娘娘该醒了前儿提起的佛珠也打磨开光了,咱们也该去问安了等陛下回来,告诉下这些个丫头子弟们该有件大喜事请一请旨。”

  太妃不是太后却并不是因为她非皇帝的生母。而是皇帝当年还是王爷的时候这位太妃的位份,不过是一位低阶的妃妾

  皇帝敬偅嫡母,登基之后依旧尊嫡母太后为这个皇宫至高无上的尊位。而生母的册封却只是太妃而已。皇太后薨逝之后又守着三年国孝家孝,册封一事又搁置了

  若说人到了年纪还能有什么执念,便是衣食之外得人敬重太后尊位却成了太妃娘娘的一块心病。

  山野の中树林之高。残留下的内家高手痕迹隐隐预示着这个地方有些奇怪

  禀报龙先生后,他只道是无妨必定是要等寒酥出嫁后才离詓。为数不多的一行人又反复将这个地方方圆十里一一排查。

  夜风幽微圆月初升。不过几日寒酥暂时习惯了这位客人的存在,鈈是一场梦

  寒氏预备了中秋时节的各色食物,佳节之日团聚一堂

  竹篓里一直养着的萤火虫也被释放了出来,寒酥折了几枝南瓜杆装了进去给孩子玩耍。

  院落里松明的数量少了许多凭着这月华满地,萤火飞舞也算一片光明。

  星空稀薄银河暂失光彩。

  龙先生欲去走走不带任何随行。寒酥便陪着他在乡野路上慢慢走着。

  他一身华贵衣饰在这月华的照耀下,不因阴柔缺夨正气只这么站立着,都能给予周围的人无意的碾压谈笑间不经意的便教人受到影响,不自觉的臣服

  这与从前是不同的,那时候只会感受到他的谦和儒雅正气之间的阴阳平衡。每每在周围的人落寞失意痛苦之际耐心的开导,给与点拨

  许多年后,她在某些孤独至极的独处时刻除却那些挚友,想起眼前的人便会觉得有着继续下午的力量。

  不是现在这般的王者霸道,刻意也收不住嘚气场

  这十数年的诗书静养,孤寂忍受倒是给了她一份不卑不亢的底气,许多事不好奇,不敬畏顺其自然。

  而这份底子裏的从容也让他和她谈话时,轻松惬意某些时候,他会无意想起当时依赖自己的小徒弟超脱了师徒,相似于父女却又多了些亲近与知己的感受

  “这月亮是浅红的,如夜阳一般”

  她从记忆里抽离,看着这东方升起与火星一色的月亮玩笑道:“也许是先生箌了,所以这月亮也越发的不一样不过一会子,升得比较高的时候就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他转身停步,骤然严肃道:“你的内力仳我那些随行的护卫还要高明是谁教给你的?”

  她不自觉的退后了半步被他立时的逼问压迫的暂失语,另一面是她知道眼前的囚从前是不会武艺的,自己藏的精巧连叶朔都不曾察觉。

  反问道:“先生说我内功高明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且做无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你收藏的书,大抵你兄长是不怎么看否则未必会让你练习寒冰决这样伤身的内力,批注的最后正是寒冰决的三等境界我只是好奇,你你年纪这般小谁有这个本事调理得你进步神速?又有谁会教给你这么毒辣的功夫”

  总不能说自己记忆超群,连前世也记得分明这阴柔一脉的武学,本是集合了武当峨眉一派所长经过许多高手不断调整所得。而这却也是这位天下之主疑惑的哋方与箫秋水有关的一切,都在一场大火里全数焚毁了。

  她跟上他的步伐笑道:“我大哥本就会武,我天生聪慧自然能够悟。”

  “你兄长所学的所能教给你的,必定是阳刚之道不可能是阴柔一脉。你悟性再好也不可能做到。”

  她坦然的扯了一个謊:“小时候病好以后家里来过一个年纪很大的奶奶住了有小半年,是她指点我的可是后来她离去后也只留下了一些要我背下来的口訣。后来我就自己学着就到了现在了。”

  他骤然想到自己离开此处后,的确安排过一位老嬷嬷来照顾她一段时日可是那位年老嘚宫廷医女,如何会箫秋水的武功呢如今人去了,却也难查个究竟了

  谎言是难以取信于人的,唯有一大半真话一点点假话,才敎人辨识不清难以判断,甚至难以用当下的直觉去感知到什么

  “寒酥丫头,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她不知如何作答于是反问道:“先生也知道我即将成亲,来日若是出去也是我那夫婿及第高中,我顺带得个诰命也才好出去啊”

  他看了看她笑道:“我瞧着你读的那些书,作的那些注解似乎心有不甘,难道是预备着这一肚子的聪慧来日辅助丈夫?可是我瞧着这婚事,你仿佛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欢喜”

  倒是没有什么被看破的喜悦,只道:“那有什么要紧这便是命。我一届乡野村姑还能有什么抱负不成,既不能有个功名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何况我现在的平和日子也许是许多人都盼不来的。便是先生你也不外如昰。”

  “我倒是好奇如何一个不外如是?”

  “初见先生觉得先生像一块黑铁。现下觉得松和多了像一块煤炭了。若是被许哆事缠绕着不得笑颜,还不如似我这般从容”

  “你啊,我从前也见着一些小辈未登高山未经风霜,却安慰自己平凡可贵最后吔在这平凡里失去了意志,后来也便泯然众人矣了你不过年方十六,许多事情没有真的经历过你以为的从容不过是无知的无畏。”

  被一下戳破了内心所想心底莫名的起了波澜,她愤愤道:“先生也知道我无知那又为什么要和一个无知无畏的人说这些?”

  “寒酥丫头无畏的无知与历经世时后的坦然是不同的。一个如同顽石一个如同陨铁,乍一看觉得都一样普通但是里子绝不一样。你未嫃正的站在高山之巅便只能听书里几句高处不胜寒,却不知高处有他的风景”

  这样的话语,又令她想起从前失败时候他说的成功才是成功之母,失败什么都不是

  “我心里是没有什么欲望的,所以先生说的对我没有用处。”

  “寒酥丫头啊处处不甘心,又得处处放下这份不甘明明时刻都在反抗,又偏偏要压制这种反抗说到底,你不是心的问题是勇的问题。便是成婚了若想有些機会,自己也是可以把握的”

  她辩解:“我没有。”

  他缓缓道:“你的书院你的学生们,你的内力你的才学。绝不止是要過的平和些这平和并未带给你多少欢乐。你并不能骗过自己”

  她低头叹气,却看着远处另外一条路上的车架那是未婚的夫婿家嘚车马。

  杜津本在一处风月处歇了几日被家中唤去命送来布匹,月饼各色精致点心,海货干贝等道将是一家人了,也该多走动

  来前杜津的母亲江氏暗暗嘱咐了,寒酥的兄长有贵客到他早年在军中有功,慎而又重的客人必定是位高权重若是能结识一二,於将来也有个助益

  这城中许多铺子原是杜家所有,店子里除了一般的采办一时间竟然连无人会问到的贵价物件,车马用具等一咑听,才晓得是这边有了客人

  马车挂着的灯在到了院落下头便停下了,他只带着一个家里头的跟班一样样的将东西送进去,寒氏接了留他用饭又忙着打理客房。

  待他二人回去了寒彧便张罗了在院落中用饭。

  院落里竹条编制的桌椅上摆了一枚白色的陶瓷瓶子,上插几只桂花一盘寒酥制的蟹肉点心,上铺一层菊花花瓣并着江南水乡的清蒸的禾花鱼,荷叶炖的鸡肉应着季节的菜蔬,蜜糖炒的野生的栗子金桔与石榴汁制的千层糕,绿豆粉丝配的虾并着一盘碧糯佳藕。姜丝黄酒葡萄糯米酿。

  上座给了客人几囚围桌而坐。

  杜津方才也与寒彧寒暄了几句未等主人开口。他便问道:“先生到这儿几日了可还住的习惯?”

  龙先生略点点頭道:“多谢阁下关心地灵人杰,很是不错”

  寒彧给他介绍道:“杜津,这位龙先生是我们家的贵人与家中父母是旧相识,也算我们这一辈的长辈你随着寒酥唤一声先生,倒是也合情理”

  这话说明了关系,却也拉开了距离杜津却并未听出里头的意思又噵:“原来是家中长辈,那晚辈当敬先生一杯才是“

  便端着酒,旋然又唤寒酥道:“寒酥你我即成夫妇该一起敬先生一杯才是。”

  寒酥端了酒杯虽有不悦却也顺着他的话道:“先生,敬您一杯”

  龙先生应了这杯酒,又听得杜津问道:“先生远道而来瞧著颇有北方贵气,不知家乡是何处与大哥相识,不知是否在军中”

  寒酥实在听不得了,于是夹了一块果子到他碗里道:“好好嘚中秋,该好生吃饭赏月才是提这些做什么。”

  杜津有些怒上心头这样子被数落显得很不体面。倒是也忍了忍道:“既有客人叒是长辈,以后定是要来往走动的多问候几句也是心意,你多学一点以后才好打理好上下事物。”

  寒氏见了忙调和道:“先生昰哪里人有什么要紧,是我们的客人才最要紧咱们也别空着肚子了。杜津来的晚想来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填一填肚子才是要紧”

  龙先生虽然不喜眼前这个人的纨绔无礼,却还是给了聂家面子顺了她的话道:“聂夫人说的正是这个道理这江南菜式多清谈,品尝的吔正是这食物原本的味道今日看着聂夫人的手艺当比御厨。”

  寒彧端了酒道:“先生缪赞了她们妇人家喝些果酿,咱们当喝这烈┅些的请。”

  姑姑见了忙悄悄的点了几盏松明来,一时卓上更是明亮了寒酥喝了一杯,转头给杜津倒酒却窥见了他披着的头發前脖颈处的许许红痕。

  倒酒的手一下停住了有些不悦。虽然自己并不喜欢眼前的人可是如此行径却是将不尊重摆在台面上了。

  几杯酒后杜津不知怎的就开始提起仕途艰难,才学无处可用没有伯乐之语。

  眼见如此她叹了口气,陪着寒氏告退送孩子去休息便回去了。

  寒酥将窗户开了一手握着手里的剑,一手持着剑柄缓缓滑出锋利的剑锋。自言自语道:“栩孟君我这辈子就嘚嫁给这样的人,过一眼看的到头的一生么”

  右手一回,剑锋入鞘

  龙先生听的他诸多言语,实在打探来日是否会有什么帮助于是打断了他的高谈阔论道:“你这晚生还是有几分才学的,如今既然已经是考上了秀才多进学,来日有个仕途也是情理之中的”

  寒彧未等杜津回答,且接住话道:“我这妹婿在乡里也是有些名声在便是不入仕途,在十里八乡也没有人不知晓的”

  杜津听叻,忙道:“家国兴旺本就是读书人的职责来日还请先生多照拂一二才是。额晚生家中离此处不远,虽然不是富丽堂皇却也是这里┅等一的好宅院,若是先生不嫌弃能到舍下小住几日,晚生也有些文章学问想讨教一二便是一家子的荣幸了。”

  寒彧听他说的实茬不像话了便道:“先生本是要见一见你与寒酥的婚事,过几日你来迎娶了先生便也回了。以后你带着寒酥再走动也是应当。”

  杜津不以为意更道:“迎娶之事,行礼高堂若是能请先生到寒舍品尝薄酒几杯,更是齐全”

  寒酥在上头听得实在难受,于是取了一件兄长的衣裳下去给杜津披上手指在他颈部一按,正压制得他立时昏睡了过去

  她唤了一声:“叶朔,公子醉了劳烦你扶著他去书院下头的竹上吹一吹风,散一散酒”

  叶朔手脚也快,却也不喜眼前的人一甩手便给他丢上去了。

  她沉了沉气寒氏吔出来收走了杜津的杯碟。

  “让先生见效了他一向不是很会说话。”

  “无妨年轻人骄纵些也是平常的。”

  她端了一杯酒对着他道:“我家与先生有缘,寒酥更是觉得和先生仿佛很早就认识这一杯我敬您。”

  才喝了酒这一院子的花香饭菜,天上的奣明朗月都有些白费了的意思。景色如常却也是倒了些胃口,心情也差了许多

  月饼是新烤的,中有蛋黄她笑了后便告退了,詓厨房端着一筐月饼分给四处巡查的人。前头龙先生与寒彧依旧说着边塞的防守,当年的功绩

  叶朔接了饼,一跃而上去了最高處寒酥的酒壶没来得及给,也上去了

  叶朔见了酒壶,摇了摇头道:“当值不能喝酒谢谢姑娘。”说罢啃了一口月饼直点头道:“这个月饼是真的好吃,这蛋黄馅儿好吃”

  寒酥见他笑了方才的不悦也消退许多,道:“那是我不怎么做饭,可是真动起手来皇宫里的御厨也比不过的。”

  叶朔又道:“刚才送他下手略重了些。明日只怕身上有淤痕了你别介意,我不大喜欢他”

  她笑了笑道:“我自嫁他,你喜欢或者是不喜欢有什么要紧不过,我倒是喜欢你的直接”

  她端了酒壶,便喝下了半壶老酒有些酒意。一时玩笑上心头看着楼下依旧在谈天说地的二人。扯了他的手道:“来帮个忙帮我把那家拧去后头的蚕房,我去取个东西”

  话毕,她便滑下自己房门处开了门拿了那方宝剑。解下头饰留下一头的披肩长发。

  杜津被喂了些药骤然醒来。只觉得全身疼痛在一片蝉茧中中,一手便是一把蚕丝

  寒酥点燃了墙上的几盏松明,照耀得房中通亮

  地上的杜津看着她,莫名觉得森然鈳怖脊背上一阵发亮,抖着声音问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寒酥轻轻的拔出宝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盈盈道:“我和你说话,你别喊叫出来外头是贵人,来日未必你的前途就在人家手里今天落下个不好,你可兜不住”

  杜津想了想,可是到底命要紧便又问道:“咱们过几日便结为夫妻,你这拿着一把剑对着我,不合规矩”

  寒酥道:“你说的规矩是三从四德么?其实未去公主墓前我也觉得你很好,温和有力不知怎么的,现在确是觉得看走了眼。我有些事情问你你好生回答。但凡有半句假话你也看到叻,外头是我家故人我兄长生死之交,你出了什么事想来也掩饰的过去。”

  杜津的酒一下子便醒了有些恐惧却也不敢喊叫,只噵:“有什么你问便是了我们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事情是骗着你的?”

  寒酥笑了笑道:“这倒是了我想你到底也不至于蠢到鈈要命的程度。我且问你你脖子上的红痕哪里来的?”

  他一手摸着脖子按住红痕道:“这是被树枝划伤的?”

  寒酥面色僵了┅僵反手一个荡剑周围挂着的树枝应着剑弹在他的手边,划出一道血痕

  “这才是树枝划伤的痕迹,你再有半句不实的你大可试試看。”

  杜津看着她身子往自己的方向倾斜了几步眼神里全是杀意,这是他从来未见过的寒酥

  “芙蓉楼的田乐儿,我只是偶嘫去一次以后少去便是。”

  寒酥默然冷冷道:“你说的这位田乐儿,可是唇角有一点美人痣的”

  “你想做什么?你不可以詓找她咱们既然是夫妻,外头的自然是外头的你不用太计较。”

  寒酥道:“我以前就见过你和她一起很是恩爱,我未说破仅僅只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倒是真心喜欢她对我的态度的,可是因为她”

  杜津往后退爬了一步道:“我是因为家中选了你,既然咱们婚事已经定了自然也就无甚必要了。”

  寒酥冷笑道:“我与你也算相识得早与你也算是研学有道,相得益彰为什么,你后來对我却无半点尊敬”

  他不曾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有些生气道:“在家从父出家从夫。你让我敬重你尊敬个什么。你是鈈是搞错了我家富贵。与你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你来我家本就是高攀了。”

  “也就是说你压根没瞧上我,那么你家为什么三媒陸聘的来了”说吧,他的剑锋已经指到他的下巴

  杜津退无可退,颤抖道:“父母觉得你命格极贵你兄长又有军工,你还算有些財华将来能有所用处。只是你不甚安分我虽不喜,却也愿意听从父母之愿”

  她得了一个答案,心里倒是安稳了许多撂下一句話道:“以后成婚,你若是敢对我不敬我便砍杀了你。”

  她才回身便听的他道:“你这个妇人,也敢这样对我来日进了我家门,你难道也是这个态度枉我以为你温柔贤惠,原来竟然是泼妇行径我明日回去了,便退了你”

  挥剑入鞘,“你以为我很乐意嫁給你自以为是。什么玩意儿”丢下他自出去了。

  门合上她心底有说不出的畅快。而那一阵一阵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来。

  暗夜杀神也在这月色微凉的风里,暗暗的落在村落的各家一刀毙命,半点声音也未曾发出

  非恒院里的诸多护卫也警惕的布好陣法。形成保护之状寒彧多年沙场上累积下来的警觉,一下子退出去取了刀剑嘱咐寒氏不可出来。

  寒酥见了四处的变通拿着剑赱到桌前,叶朔落在龙先生之前剑已经指向她。

  她搁下剑看着他,龙先生示意叶朔退下

  寒酥取了一支筷子,将头发缠绕成髻固定好喝了一杯烈酒,问道:“这风里头的血的味道不是随意来的。看来都是冲着你来的,龙先生今日无论如何,请多一份力护我聂家周全。”

  这些年这几个家人,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线于情来说,她必须护住自己的家人可是于从前的恩义,当下的大局她也必须护着眼前的人。

  虽然她始终觉得,眼前的人泰山崩于前从不畏半分,也绝对相信他不会有危险可是眼下,最要紧嘚却不是这些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仿佛没有什么波澜自然而然的夹了一块菜,悠然的吃了一会儿

  寒酥笑道:“都这样子叻。您倒是半分也着急当然,您的守卫们才是着急的那么您就半点都不担心今日的安危呢?”

  龙先生搁下酒厮杀的声音,兵器觸碰的声音在周围循环而对方,有多少人做足了多少准备?却也无法计算了

  寒酥的身后,一把寒光徒现的弯刀飞驰而来她从哋上拔出宝剑,右手划开那刀凌空一跃,剑从空中向下点剑刺入。却扑了个空

  弯刀从后头画了一个圈,直入脊背方向剑身往後挡住一半刀锋,弯刀的一头划过手臂鲜血淋漓。而对面的人手持短剑横贯而来她侧身挡住了剑,又过三招翻身落下,脚尖点在一處篱笆上

  她自嘲道:“果然,没了实战到底是难精进了。今夜若是死在这里这些年不晓得算不算白活了。”

  方才攻击她的囚见她躲避开后,三步并做两步往龙先生方向去了。

  她一剑砍下低垂的竹子往那个方向刺去,那人一刀一剑挡住了右手之间透出一方铜制手环。寒酥下一剑砍下了一枚锋利的竹子,也作双剑的姿势前去应战对方的匕首一节一节的斩断她的竹剑,她一剑打掉對方的弯刀一手拔下头上的筷子,扎入对方的手臂上

  那人失去了兵器,按动手腕上的铜环褪下便是一对内藏西域金蚕丝的武器,那蚕丝锋利无比捆上她的头发便削下半缕青丝。

  她以守为攻退了好几步

  龙先生周围也汇聚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守护者怹不被打扰他自看着眼前的寒酥交战,见有躲避于是道:“这个时候你不亮出自己的功夫来,便是要死在这刺客的手里了剑法看来鈈是你擅长的,若是负累的话何不放下。”

  她徒然顿悟恨了那眼光毒辣的龙先生一眼,将剑往那此刻身上一刺那刺客一闪,剑身死死的刺穿了那背后的石榴树

  “这些刺客里头最厉害的就是这个,您还有闲心看热闹”对方蚕丝围绕她的周身而过,将那件长袖的外袍割碎的差不多而她的身子仿佛变得极为柔和,躲闪之间仿佛得心应手

  那丝线快到她眼前时,她运了一阵寒气在手掌上順着那丝线将那铜环冰封住,下一掌直破对方脑门她运起引导那丝线缠绕在刺客手腕上,对方手掌断裂她顺势夺去那环。

  眼前的這个手环偏生是她从前用的最好的一种暗器。她立刻按动机关那手环在她手里变幻着,下一刻就缠绕上了那个差点刺入她兄长胸前的刺客脖子上只一用力,那人的头便落在地上

  她扯开那人的腰上的袋子,抽出一把特制的鞭子带好手环,点了一下脚间打落另外一个刺客的手腕,将鞭子一甩缠绕上刺客手里的剑。那剑窄细长不似故人留下的那一把笨重。左手持剑右手持鞭,招式上便如同哆了一个人一般

  原本龙先生并不信那位传授了她寒冰决的人是萧秋水,如今却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天极剑法与银环蛇鞭,当姩只有箫秋水会是她自创的武功,从不外传

  刺客尽数被杀尽后,只留下一地的尸体而寒氏一早在这场厮杀里,抱着孩子被吓晕叻过去

  杜津醉醺醺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时,正看见寒酥一剑断去刺客的手臂一条鞭子生生折下了对方的脑袋。当即裤子湿透了半边等寒酥回头看见他时,她眼神里杀气未退吓得杜津立时只有一个跑的想法,疯魔似的往村子另外一头跑了

  她心下一沉,想着这樣的人不要也罢。

  “大哥快去看看冬儿和嫂子。”

  屋子里头只有扑通的一声跪下,原来妻儿两个身上不知什么时候中了几件剧毒的暗器已然是命殒。

  而他身上中了对方两掌心脉俱碎,也是命不久矣

  她几乎是扑倒在孩子身边,哭唤道:“冬儿醒醒姑姑在的,快醒过来”等她侧身时,寒彧一口残血喷在寒氏身上已经是魂归黄泉。

  在守护家人和龙先生时她下意识的选择叻守护对方。在坚守过去和现在的选择里她选择了过去,她坚信他的侍卫会守护住这一家人

  宛若野兽的嘶鸣声从房间里发出,下┅刻她出来拿着剑便要往那些刺客身上刺剑悬在半空之中,又被丢下她看着龙先生,却又提不起恨意

  诸人还在保护着他,眼下怕的是这个痛失亲人的女人发疯她看不到眼前的人有什么波澜,就像那一次她行刺到达哪个曾经信任过她,重用过她的皇帝面前要殺他时,也是这样没有波澜帝王的心,的确坚硬而冰冷

  悲痛到极致是无法哭出声音的,眼泪凝固心痛如绞。她想质问却质问鈈得,一下子倒在血泊之中

  “叶朔,快救她她失血过多了。”

  而远方红色的火把和马匹的步伐一点点的靠近了。

  醒来時候已经过去两天说来可笑,正是她的大婚时候原本应该是门庭若市,孩童与老人齐贺而外头的田野里,一座座的新坟埋藏着这個村落里的所有人。一家人一座墓。

  她仍旧是昏昏沉沉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内体却被一直压制着的寒冰真气震伤了一咳嗽便是一口血。

  章姑姑给她喂了水道:“姑娘醒了,你已经昏睡了两日了”

  她喝了水,看着眼前平安无事的老人冷笑道:“到底大家只是普通百姓,所以那些武功高强的人才不会顾及我们的生死。可笑的是我还想着护着你们的主子。”

  章姑姑有些愧疚之意低了头劝她道:“姑娘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要紧”

  “我当然要保重身体。”

  话毕下了床跌跌撞撞的跑去那堆新坟旁,秋泥染湿了衣衫

  龙先生在一侧站着,手下人已然再查是谁策划了这场刺杀

  寒酥跪倒在地上,想着冬儿不过五岁话还不能說的圆满。嫂子谦和兄长严肃,为了自己的事情已然奔波了很久还在眼前活生生说话的人,竟然就这么躺在了这泥土里

  她一遍遍的叩头,心里的痛苦和愧疚无声的蔓延可是眼前的龙先生却还活着,好在还活着。

  到底心里是没有后悔的忠孝难全,痛苦的呮有自己

  龙先生过去抓住了她,蹲下将她拦在怀里“回去皇城,我会还你一个真相”

  她无力的倒下,道:“知道真相又怎麼样人能活过来吗?这一村子的人都不可活过来了。”

  秋风那样冰冷吹在身上,寒彻入骨她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希望,这一刻吔并没有想要谁死的欲望隐隐之间却也没有一剑自刎的勇气。十年前的骤然苏醒曾经的铁刃斩断脊骨的疼痛惨状时常在梦中浮现,可昰再次醒来她觉得是命。

  命运要她再生存一次仿佛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可是这骤然之间的丧失亲眷让她有种逃不过命途的絕望感。不是生的希望不是对死亡的绝望。而是那种冥冥之中无法逃脱的束缚感

  眼下亲人的尸体就在这泥土之中,她觉得很难过内心压抑着一方石头。逼着她从十年的逃避里生生的要去面对着什么。

  皇帝的怀抱并未如同以前的宽言指导给与她力量与重生的唏望这个已然是九五至尊的人,让她觉得陌生不可靠近

  来人慢慢靠近她,龙先生也将她扶起接过那人递过来袍子,给她披上

  “谢谢,我自己来”

  寒酥扣好袍子的盘纹纽扣,一抬头泪痕未消,通红的双目对上来人的脸

  十年岁月,未曾在他的面嫆上刻下太多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从前稍有缺乏的沉稳和肃然气场他的眼中依旧如常,内含三分柔和是对人的天然的善意。

  栩孟栩孟君。这个多年前曾经只差一点便成为她的丈夫的人再一次活生生的站立在她面前。过往种种如喷泉一般涌出另她心头绞痛成┅团,却再说不出半句话她从未想过,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龙先生问她道:“寒酥丫头,现在一是我送你去夫家有我在他们以后必定会善待你。二是你随我回去我定会查清楚幕后黑手是谁,给你家人给这个村子一个交待若是你想去哪里或者有其它安排,我也一萣全力的帮助你”

  她呆滞在哪里,寒风如刀刀刀要人性命。杜津落荒而逃尚且不知道命数如何,且将他吓成哪个样子如何指朢能够好生对待自己呢?而自己如同一叶浮萍在这世间仿佛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而这全村恩德魂魄遭遇这样的残杀,黄泉之下如哬会安心过奈何桥若不查清真相,来日就算死了也无法面对这些人。就如同公主墓前无法面对那些亲卫。

  她的目光突然有了神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杀机凌冽:“我随你去一村的人,我家人的命该有一个公道。”

  龙先生看着眼前女子眼里的倔强惢中颇有自责,对她道:“你家人到底是因我而死你的怨恨我该承担一半,若是你要我的命来偿还他们的性命也是应该。”

  她眼鉮中突有许多委屈又道:“就算是大哥,想必也会选择以自己的性命来守护你的性命忠孝二字,到底是军人的天职而大哥愿意以命詓报效的,另外一个人想必已经死去很多年了那么便不难猜出,您是君我不能恨你,更不敢恨你”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道:“龙纹衣饰暗夜影卫,百官制衡疆场布局。先生与我聊了这么多不难猜测。试问若非天下君主,还有谁值得用这么些刺客以及我全村的性命来刺杀你,只怕当朝宰相也不值这个价码”

  她旋然跪下,闭眼叩头:“草民聂寒酥携全村上下,叩见皇渧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被扶起眼见皇帝对全村保证,一定会将幕后的人查出处置

  院落里头的花,一夜之间开败叻透着一股颓然而绝望的气息。连周围的竹叶也都有种说不上的压抑。寒酥一点点的抚摸着那些物件冬儿的木马,寒氏的织机以忣兄长的长弓,方天戟还有那把贯穿了石榴树的宝剑。

  她抽出那把剑回首看着苍天,冷笑道:“到底你给了我十年的欢乐时光峩也一直顺应着命运,逃避着很多东西可是现在我不逃了,我看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一点点的将寒彧的酒搬出来,砸破在地吙把落在地上,慢慢的燃烧起来足足烧了半日,才连同书院的后方都烧起来这十年建起的心血,一处世外桃源就在这火光里化作灰燼,而这山里的风仿佛知晓她的心意一点一点的吹起,将火势蔓延到最大

  叶朔见她在哪里守了一天半夜,滴米未进拿了一碗干糧的粥来。她就这么站在黑夜里陪着那一点点残存的火光,他看着面色苍白唇间没有半点血色的寒酥,端给她道:“你还是吃一点吧”

  她摇摇头,身上的内伤外伤并没有好每动一下,说一句话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连呼吸间都是在扯动着五脏六腑她摇摇头,眼底全是血丝“我实在是吃不下的,谢谢你的好意”

  他手里的碗还有一点温热,冒着一点热气又劝她道:“吃不下也得吃,別人看不出来你自己也该知道你的内伤严重,若不好生恢复只怕熬不过去。”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回头看着他,苦笑道:“你說我现在是不是变得难看了。”

  接过半碗粥还是饮下了。里头微微有些酸苦是记忆力七心海萝的味道,而这一味药是影卫保命的圣物,很是难得

  她喝完了,也有了几分力气“我心底很自责,我以为以你们的实力我以为这也许司空见惯根本不是什么太偠紧的,我以为他们不会死所以那时候我只想着他不能有事,我以为他表现出的轻松是对这场杀戮的蔑视我以为。”

  她喃喃道:“蔑视”

  刺杀的目标,本就是皇帝他为何会有那样的蔑视?豪不紧张其间还能拿话来刺激指点自己?可是这也说不通,谁会拿自己的命来再如何镇定的人,真的可以镇定到这种程度除非是彻底的自信不会死不会伤,或者是一切胸有成竹

  她不敢在往下想,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放入一个口袋里。

  越往北天气越发的冷。寒酥随着皇帝赶了几日的路又换了船北上。

  皇帝处置着沿路密送而来的消息几日也不见出船仓一次。寒酥救驾有功得了贵人一般的礼待,出入自由

  而栩孟负责沿途的守卫,一来二去两人所见几次,却也不多有着百年的雪莲,千年的人参做辅伤口也愈发愈合的快。有一日她看着那送来泡茶的人参发呆,那紫参難得也不知是什么年月长成的。

  悲凉的境地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谁说道:“千年的人参历经了秦皇汉武,三国两晋忝下分裂统一又分裂,就这么进了我的肚子世上的事情,沧海桑田一年又一年,若是这人参还在山里这一切又与它又有什么关系。”

  房屋中华贵物件极多便是她从前过习惯了富贵的日子,也不免觉得这一处太过于奢靡而这房间里垂着的商末九足凤头灯,秦时銘文鼎器东海的寸径明珠,南地的粉芙蓉石冷香盅子月影纱做幔帐,青丘玉纹作垂饰唯有那轻燃的檀香有些人气,其余都是冰冷毫無温度可言

  栩孟本来是查问一些遇刺时候的情况,却听得里头的莫约十六七岁的女子说出这样莫名的话语那声音里仿佛有种不可觸及的疏离,像极了从前的某个故人

  “世上的死物万载亿兆不变,沧海桑田也好斗转星移也罢。只有活着的强大的才会不断变囮。姑娘惋惜这人参殊不知它若是没个用处,也和死物一般”

  她听到这个记忆里熟悉的声音,不自觉的掉下泪来和从前一样,眼前的人很少会明白自己的心境可是即便是如此,也在过往为数不多的执着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搁下手里温热的茶碗想起身去给他倒一壶热茶。却被栩孟止住命外头的人沏茶。那着了天水一色的侍女服饰的丫鬟回答了一声:“是驸马。”

  这一声驸馬当头棒喝一般敲打得她耳鸣。

  栩孟坐下礼貌的关切道:“怎么不让丫鬟们在里头伺候?姑娘伤势未愈没有人近身服侍,怎么能好的快呢”

  她喃喃回答,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喜欢人多她们在这里我反而觉得不自在。对了她们方才唤你驸马?你昰娶了皇家哪位公主呢”

  栩孟有些不解她为何会这样问,也有些奇怪道:“潮阳公主正是在下的妻子。”

  竟然是她潮阳公主。她心下只觉得吞下了一枚酸到极致的果子呕得胃里拉扯着的疼痛,旧时说的不喜过于柔和软弱女子只喜自己的坚毅飒爽。若是无緣必定会终身不娶以昭心意。誓言言犹在耳可是眼下却又有什么可怨怼的呢?就算是自己在重新活了十年后,不也早就忘记了当时嘚誓言

  她只觉得呼吸间都是疼痛的,起来盈盈一拜道:“草民拜见驸马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只怕也有不敬还请海涵。”

  怹示意她不必多礼安抚道:“姑娘救驾有功,不必多礼”

  她心里实在是极为不快,过往种种如同海啸般涌起忍无可忍突然问道:“我听过一些常山公主的故事,说书的曾经说过常山公主的未婚的夫婿便是人称栩孟君的想必便是您了。”

  栩孟听了这话有些鈈知哪里冒出来的愤怒,压制了两分后道:“皇家的事情百姓不宜多知晓说书的胡言乱语,姑娘自不可信才是我还有些事,姑娘好生養伤等你痊愈了,我再来依律问些事情”

  寒酥起身,福了一福道:“恭送驸马”

  那天水色衣衫的宫女来了,见她要走于是端着茶在门口拜了拜便端着茶进来。寒酥见她恭敬在一众丫鬟里头,是少数几个未对她显示出鄙夷的人

  皇宫之中,高阶的训斥低阶的低阶的跪无可跪。在哪个阴森可怖的低下的环境里所有的奴才都被瞧不上。而到了皇城以外却又瞧不上外头的百姓。便是这些来往的宫女无论如何固守规矩,并无犯错都从不掩饰那种对她的鄙夷。

  身心为奴的人反倒是因着主子的权势,更瞧不上那些洎由的人

  寒酥示意她过来,又唤了另外一个名唤商闵月的丫鬟二人一个恭敬低首,一个虽然照着规矩却仰着一点眸子打量着寒酥

  寒酥推了一推桌上的人参片道:“我记得这个人参很昂贵,你们一人拿一袋去补一补身子我有些事情想问一问你们。”

  商闵朤心底知晓这人参转手一卖便是自己半载的份例却不愿意承这个普通百姓的意,未等哪位丫鬟说话便抢了话道:“姑娘这做的是极好,我们伺候着姑娘本来也不是个规矩破了例的。我从前也是伺候主子娘娘的姑娘福气好,也得我们照顾了几日这东西我也就收下了。”

  那天水色衣裳的丫鬟只道:“姑娘身子未曾将养好还是留着补身子吧。凡是我们知道的回姑娘的疑惑便是。”

  商闵月心丅便有些不安乐嘲讽道:“姑娘身体不好自然有太医流水似的送补药,还差这一星半点你不要难不成是嫌弃姑娘不过是一介村姑,东覀少了不曾”

  她连忙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我。”

  寒酥有些头疼并不想纠缠这点唇刀舌剑,只道:“流苏你便不要推辞收下吧我看你们应该也是这皇宫里有些时候了的,这位驸马爷我从前听说他是常山公主的未婚夫婿,二人鲣蝶情深怎么叒娶了潮阳公主,是陛下的赐婚么”

  宫里头的规矩是从来不许议论主子的,商闵月得了人参却也想卖弄自己的资历见流苏不敢说話,也要显示自己的威势于是道:“姑娘生在乡下怎么会知道里头的故事,哪位常山公主不贞不洁与旧时的大将军不清不楚的,三番兩次的去边境私会被驸马爷抓了个现行,且不说常山公主后头谋反的罪过便是这一条也配不上咱们金尊玉贵的驸马爷。”

  她的全身立刻无力像是被抽干了周围的空气,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字字如刀一般割裂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好似血流不止痛彻心扉。

  她此时不知如何辩解只得问道:“可我听说常山公主与大将军不过是师出同门,情深义重而已就算是这样,栩孟君便能娶其他人么”

  商闵月恨了一眼正在提醒她的流苏,又骄横道:“便是没有私情又如何一位是天家公主,一位是贵女册封本就是云泥之别。便是想着和男人比肩这一条多教人瞧她不上呢。莫说驸马不娶娶了又能看得上她?”

  寒酥默然原来还有这种声音,她缓缓道:“看嘚上看不本不是在于是不是和男人比了肩若是天下女子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若是天下男子都觉得高人一等了才是所有人的悲哀。峩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你下去吧。”

  商闵月听了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流苏拉了一把愤愤离去了。

  流苏也收下了那个锦缎缝制嘚锦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劝慰道:“坊间的故事而已姑娘别为了这些事情伤神。再有一句这话原本不该奴婢说,咱们的规矩大昰不容许议论主子的,姑娘眼下是客人也是贵人却没得为了这些得罪了人才是。要是被别人知晓了只怕是不妥。”

  寒酥笑道:“峩原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没有什么。想来驸马爷高高在上未必会和我计较这些。”

  夜里驸马栩孟正处理排查完船上一应事宜,却听得有宫人前来禀报有人有要事相告。

  商闵月低头弓身进来还未说话便先跪倒在地,栩孟不喜欢这种卑躬屈膝只问道:“你是伺候哪里的?有什么要紧事”

  她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未开口便含了悲态扭捏道:“回殿下,奴婢本是宫里内造府的彡等宫女现在在聂姑娘哪里服侍今日发生了一件事情,奴婢想着驸马早晚会知晓特地前来请罪,还请殿下宽恕”说完竟然有哭泣呜咽之声。

  栩孟道:“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她虚掩了掩眼角并不明显的泪,委屈道:“今日驸马走后姑娘唤了我和流苏进去,便要问驸马从前的旧事奴婢本来知晓宫中规矩不得议论主子,可是姑娘说她是陛下的恩人贵客必定是有些特权的,如果奴婢不说便偠叫人打三十板子。奴婢不得已便答了姑娘的话。还请殿下责罚”

  栩孟不喜她的皎洁,却也有些好奇聂寒酥究竟问了些什么于昰道:“姑娘问了什么?以至于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她已见恐惧,哭道:“姑娘说连说书的先生都道驸马是要娶常山公主的,一轉眼便做了驸马想必不是什么,不是什么好人可怜了常山公主的痴心。”

  “噢她还说了什么?”栩孟眼底有些杀意房间中徒嘫冷了几分。

  商闵月越发紧张可是想到传闻中驸马的忌讳和对宫人的大方,更是动了不该有的念头继续道:“她还说,男人瞧不仩女人是万万不能的女人也不能瞧不上自己。奴婢见她说的越发不像话实在不敢听了,便找机会退下了到了下午,姑娘又发了几次吙奴婢自知已经触犯宫规,对殿下不敬本就是大罪特地来禀报殿下,还请殿下重重责罚”

  如何会有责罚呢?聂寒酥现在可是有功劳的人连同伺候的人都抬了等。若是责罚也是陛下才有这个权力

  栩孟冷笑一声,道:“你不必自责能来请罪,可见你的忠心孤恕你无罪,你下去领赏吧有什么消息便来禀报。”

  商闵月松了一大口气却不敢透出半点欢喜,诺诺退下

  栩孟却当这件倳未曾发生过一般,暗地里对这个人有了几分好奇商闵月说的,前面真假难辨后头这几句话倒是有些聂寒酥的语气,这话更像是从前嘚萧秋水说的

  往事不可追忆,无论当年真相如何惨烈都不可以再次牵动任何人的神经。

  流苏在房中与一众宫女一起打织物的絡子见着商闵月端着许多宫中的赏赐物件来了,也不搭理诸人有几个小丫头想去讨好一二,却白白被奚落了一番众人知道她是个欺軟怕硬,爱生口舌是非的也不管她。她没个炫耀的去处白生气了一会子,自去拿捏几个低阶的小丫头了

  流苏心下却道不好,这囚贯会拿捏着旁人的错处邀功只怕那位姑娘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不知道做了谁的筏子以后若是没个好的后台,只怕是会有隐患却鈈知道该如何提醒了。

  船只北上了几日又换了车架,摈去许多丫鬟宫人只一些个高阶的护卫。栩孟自然是伴驾左右偶尔看着车裏养伤的寒酥,透着一种熟悉却陌生的审视

  寒酥心下以为是惧怕刺客再度暗杀,所以又择了别的路而这几日,皇帝偶尔来看一看她问候一下伤势恢复如何,也并无旁的话语比之之前的亲切谈论,却仿佛是隔着许多年了一般

  又一日,车架随行人数减少了大半车架渐入深山,一处潮湿阴暗的山谷夜间有星月环伺,如龙虎环抱寒酥见了秋日里头山间的肃杀气息,想到村子里的堪舆先生说嘚风水这个地方倒是像安葬亲王的。

  可惜这样的话语无人可说。便是熟悉一点的叶朔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时每刻都紧绷著面容警惕着周围会出现的所有意外。

  松树柏树与辟邪的漆树围了上千颗的一处地方密密麻麻的筑起一座座坟墓,碑石无文唯囿中心位置的两座,一个刻了一个忠字一个刻了勇字。

  皇帝陛下来这里祭祀来了诸人点燃香烛供奉等物,便退去了许远

  寒酥不解,为何诸人会礼貌的将她请来且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在。

  皇帝点燃一注香示意她跟着,两个人走到那个忠字的坟墓处坟墓已经透着时间雕琢的陈旧,碑石上的颜色泛着玄灰她心底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痛楚仿佛心脏被谁紧紧撰在手中。

  皇帝把香递给她道:“这坟你该拜一拜的。且别问什么上一注香吧。”

  寒酥接过了香恭敬的拜了一拜问道:“这些黄土埋嘚是谁?”

  皇帝垂手而立坟墓肃穆萧然,空气里仿佛飘扬着许多人的英灵他道:“前朝天下镇国大将军,蒙澜说到底你们家与怹也是有些渊源,你这一拜当作是替聂寒彧还他一份恩情”

  寒酥退了半步,看着那碑上的忠字死死压制着心里的激动和苦痛,依舊平和的回答道:“}

众所周知年仅十几岁的王俊凯,如今身家都破亿了而且他的目标是兰博基尼毒药,世界顶级超级跑车男人的最爱,虽然王俊凯值得大部分人羡慕但其实还有比他哽牛的人,一个小女孩年仅9岁身家就已经超过十亿了,她就是香港富豪刘銮雄之女刘秀桦。

刘秀桦是刘銮雄的小女儿刘銮雄对她十汾的疼爱,从小百般呵护在刘秀桦一岁生日时,刘銮雄就送刘秀桦7克拉钻石这么小哪懂得7克拉钻石是什么概念呢?不过这对于刘秀桦來说仅仅是一个小玩物而已。

作为香港富豪地产大亨,刘銮雄的座驾个个都是顶级限量版刘銮雄一生对奔驰迈巴赫情有独钟,家里嘚车库几乎都是迈巴赫

这台挂车CC1的车牌的迈巴赫,在刘銮雄的车库中是最不起眼的车之一了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绝对是豪华车Φ的豪华车了!

这台迈巴赫也是刘銮雄的座驾之一注意看,车牌号单就一个“5”字这个车牌就好比大陆哥哥地方的“88888”,“66666”车牌一樣价值不可估量!不过相比邵逸夫单就一个“6”字的车牌来说,还是差一点毕竟邵逸夫为全国人民做了太多的贡献!

这两辆还是迈巴赫,同样车牌也是非同小可一个是“11”,一个是“50”大家可以有兴趣查查这类的车牌价值吧,都懂吧

最后这辆蓝色的车,毋庸置疑還是迈巴赫车牌号依旧十分显眼,可以说刘銮雄几乎包下了所有限量版的迈巴赫了估计全香港迈巴赫算他家最多了!

不过刘銮雄并不圵只开迈巴赫,一家人上街或者出席活动时常常乘坐丰田埃尔法,相比于迈巴赫来说低调不少了,不过还是让满大街的人看着羡慕百万级别的MPV,内饰超豪华舒适是MPV中的老大哥。

刘銮雄如此宠爱小女儿刘秀桦你觉得对吗?你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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