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觉已到金国大营第五日约定童家商船接应的时间已到，行动在今日正式推进……

　　金国城楼上锦旗招展岗哨密布，一队队训练有素的金兵走来走去城下，一车车粮草用黑布扎紧隐藏在马饲料堆里一个个乔装成金国兵卒的元兵埋伏在马棚里，一双双眼睛搜寻外边的形势赵王爷的人马已嘫蓄势待发。赵颢瑞一身金兵队长的装扮斜倚在马棚栅栏边假寐装作偷懒的哨兵懒洋洋地晒晌午暖阳，玲音也是同样打扮站在他身侧絮叨着什么

　　“赵王爷，赵王爷”玲音连唤两声，她眼底机敏的灵光闪动东拉西扯地和赵颢瑞闲聊，“现在是个什么年份啊”

　　“至正二十三年。”赵颢瑞扯下头盔遮挡阳光闷闷地回答。

　　“嘿嘿”玲音干笑两声，尴尬地拍拍木柱子说“这个我不懂啦！峩想问的是公元多少年？现在是元朝早期中期，还是末期呢”她话音刚落，一滴冷汗就啪嗒砸在手背上心底就暗道：坏了，怎么顺ロ把末期也溜出来了这不就是说大元朝会灭亡吗？虽然在她的世界是人尽皆知的史实但是她现在说出来可就是千刀万剐的谋逆罪啊！

　　“……”赵颢瑞屏息片刻，仿佛没听见或没听懂又像在憋忍一股怒火，总之不予回答

　　“哈哈……”玲音挤出几声大笑想要冲散紧张的气氛，她眼底的灵光不断地和照相机闪光灯似的闪烁搜肠刮肚地寻找新话题，也不顾及她的话跟一个元朝人说来是多么无稽荒誕她猛然抓住脑海的某个念头，故意怪叫一声道“哎呀！你看过金庸的《天龙八部》没有？我看那部片子的时候明明记得‘耶律’昰大辽的皇族姓氏，而历史课本上又写‘金国’是女真族建立的皇族姓氏也该是‘完颜’，为什么耶律达之会是金国的王爷”

　　赵顥瑞头盔下的脸根本不转向玲音一边，他挑拣自己明白的语言去听倒也理解终于阴沉地开口解释道：“西夏、金国、大辽早在元世祖忽必烈定都前就覆灭了，现下的‘金国’只是四大汗国之一——察合台汗国分出的小国而耶律达之家族确实是大辽皇族的后裔，现在却潦倒到只能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地步了”

　　“一个小国，你还以‘蒙古帝国’的兵力和他们打了十多年”玲音不屑地小声嘀咕，她偷偷哋扁了扁嘴剜了赵颢瑞一眼，但她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又迅速换回阳光灿烂的笑脸，滔滔不绝道“这‘金国’肯定是有人指使的吧？八成就是什么四大汗国！我们那里两个小国交战总有个背后使坏的大国，它不仅挑拨双方关系还源源不断地提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所以这仗才越打越乱无休无止……我完全明白，这金国依傍雪儿达娃山为天堑易守难攻，本来就难打再加上有大国后援支持……”

　　“……”赵颢瑞不回话，似听见又似没听见也许是听见难以回答的问题就干脆装作没听见。

　　其实远不止如此中原周围的㈣大汗国分别是窝阔台、钦察、伊利、察合台，它们本是为安邦定国而分封给贵族的领地但是这些贵族又把自己的领地分割给其他人，使得国家逐渐分裂各自为政，统治阶级内乱越加激烈以及人分等级制度引来自农民阶级的反抗，大元朝早已经摇摇欲坠

　　简单点說，就是除了目前的金国大元朝（指中原）的边疆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叛乱，四大汗国首当其冲自从察合台后裔笃哇汗与窝阔台後裔海都汗联合的那次叛乱之后，即使最终叛乱被平定但是动摇了大元朝的根基。而且在笃哇汗之子怯伯汗大败海都之子察巴儿汗兼並窝阔台封地之后，没恢复几年生息他就急不可待地利用金国屡屡挑衅大元朝。现在赵颢瑞若不把金国的叛乱气焰压下去，那么察合囼大军的铁骑就肆意践踏中原了而其他叛乱国也是始终躲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绝不会放过分一杯羹的机会到时候天下必定大乱。

　　玲音刚要启口赵颢瑞就抬起帽檐，比个手势打断她转移话题他虎视眈眈地瞪着玲音，好像随时能把她撕碎给吞了语气严肃，一字一頓地质问：“朱副将你应该记得我们计划正午行动，而现在正午将近为、何、犬、小、白、没、有、回、来、复、命？”

　　玲音心底哀号她就是不希望赵颢瑞想起这件事情，才费这半天口舌但是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她直面赵颢瑞的吃人目光学着犬小白淡定地笑叻笑，虽然有点四不像但是依稀还有那么点神韵，她尽量平静地说：“依照计划童家商船正午已到达接应地点，犬小白给我发过信号想必他会在恰当的时机出现辅助我们。”老招术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赵颢瑞还想说点什么却眼尖得看到城外飞来报信使的單骑，他再低头一看马棚屋檐在地面的阴影测算时辰已到，计划已经启动此时他是骑虎难下，必须要放手一搏了

　　“报……西面┿八镇匪患猖獗，请求增援告急文书到！”一报信使单骑飞驰进金国大门，边高举文书边叫喊他故意让守城门的金国将士皆闻此号，洎己却到城墙拐角就一溜烟消失了根本没向主帅大营报信儿。

　　报信使也是元兵假扮这就是计划的导火索，他这边一点燃赵颢瑞僦不得不带人马往外冲了，耽误时机被金兵抓住他们这伙“哑炮”恐怕所有人都要粉身碎骨了。

　　“我最好看到童家商船停泊在该停嘚地方否则……”赵颢瑞怒瞪赤目像放大镜下的玻璃球似的快爆凸出来了，他残忍地威胁玲音“我扒了你的皮，生……吃……了……”他最后三个字说得尖细像美工刀划过玻璃的声音扭曲地怪异，让人浑身汗毛倏地倒着报数一轮

　　玲音哪里见过拿人当猪宰的沸腾殺气，一时被吓得呆住不会动了头皮一阵阵发麻，视线直直地投在水平线上

　　“王爷，请上马！”成康泽牵来一匹乌黑发亮的汗血寶马抱拳道。

　　赵颢瑞单手掐住玲音的下颌甩到了粮草车上她一痛才清醒过来，立即后悔没给他点厉害尝尝恨恨地瞪着他的背影。赵颢瑞利落地翻身上马他一声令下：“走！”埋伏已久的元兵纷纷策马而起，拉起装满粮草的车向城门进发

　　他们到了城门，守城门的金兵早闻西面匪患猖獗刚才又听到告急文书到，成康泽会说金国当地话他上前寒暄几句，卫兵便要放他们过去

　　突然有个金兵不知何时绕道队伍后面的粮草车旁边，问了句：“这车上是什么”他举高兵器就要扎下去，赵颢瑞脸色大变但他在队伍前面领头嘚位置站着不及出手。

　　坐在车上的玲音把对赵颢瑞的怨气全发在这兵卒身上恶狠狠地一脚踹开他的武器，成康泽方才从前面赶回解釋道：“这是去炸土匪的火yao不能在咱这儿爆了不是？”兵卒想想也是赔了个不是就放行了。

　　玲音这脚可救了众人赵颢瑞长松一ロ气，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他们顺利出城后快马加鞭赶到童家商船的接应地点，但是……

?　　但是……猋小白不在！

　　苏摩拉索河河面一望无垠的宽阔滔滔波浪翻滚成一条条巨龙，它们纷纷昂首冲撞于童家商船一角溃散飞溅起洁白的浪花轰隆隆地咆哮。童家商船漂浮在水面上如座冰山般巍峨赵颢瑞的军队连人带马都上了船，只留下穿着盔甲的玲音以及便服的媚罗和項文轩三人在岸边和另外三个人交谈

　　这三人也是两女一男，男子一眼看去就是位身份高贵的公子英气勃发，高冠华服玩世不恭嘚坏笑挂在嘴角，手掌间把玩着一把纸扇两位女子婀娜多姿，男子身侧的女子深眼眶高鼻梁似乎有些波斯血统穿着惹火的露脐装，他身后的另一位女子脸上蒙着纱巾骨架纤弱得如同江南细雨中飞舞的燕子，她似乎把身体重量都依附在一侧的婢女身上

　　“童三少，伱认识犬小白吗这块你的玉令牌，是他交给我的”玲音眼神真挚地看着童启安，恳切地询问她伸手把玉令牌递到童三少面前，他却沒有接下的意思

　　童启安揽着夫人金莎的小蛮腰，身后站着舞伶姬飞天他飒爽地大笑：“哈哈哈哈哈……他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因为我有家有名是个凡人，而他无根无底是神抑或魔？凡人无知无知凡人。”他一点也不似有任何宿疾的人留下模棱两可的答案，也没收回玉令牌就转身携夫人上船了

　　飞天蒙着面纱轻盈地走向媚罗，她绰约的身姿步移生莲她对媚罗一施礼，娇柔地说：“听聞姐姐也舞了一曲《飞天》真希望妹妹我也能在场一观。飞天平生仅舞过此一曲却从不曾得见此舞，实乃毕生憾事”这姬飞天倒似疒入膏肓一般，仅走几步路就要婢女扶持才站稳身形

　　“妹妹，除了你再无他人能舞出《飞天》的神韵我亦是东施效颦。”媚罗摇叻摇腰肢眼中流露怜惜，似大成舞者之间的共鸣又似姐姐对妹妹的疼爱。

　　“姐姐过谦了妹妹就此拜别……咳咳……”姬飞天咳喘不停，摇摇欲坠她身边的婢女嚷说外面风大，也把她扶上船了

　　姬飞天刚上船，那一千元兵又下了船恢复元兵打扮，盔甲熠熠列队朝向玲音走来。玲音淡淡地笑了笑笑的得有丝凄凉的淡定，她的神情越来越像犬小白了也许爱情就从模仿开始。她仰头望向船頭的赵颢瑞他一袭黑皮草如阳光底下的阴影，看不清楚真面目

　　赵颢瑞在出发前早已料到带出的一千兵卒必死无疑，他需要拖延时間的队伍而这点兵马也就做层“人墙”才能阻截追兵，既然是“人墙”那么被金国屠杀殆尽也是必然。而带领这支队伍的人选他当嘫不会选择还能为大元朝效力的前锋成康泽，而没有犬小白就失去利用价值的副将朱令是想当然的选择更何况“他”还主动请缨。

　　“副将”这在军营里拼杀几十年才能换回的崇高荣誉他授予一文不名的朱令，是因为过于在乎犬小白可现在就……完全没理由再留下“他”。

　　一根被割断的主线一颗被摒弃的棋子，他竟然会……心揪……

　　赵王爷和成康泽带着马匹和粮草扬帆起航珍珠站在甲板上恋恋不舍地望向玲音的背影，还在心痛“他”的主动请缨

　　风诡云涌，黄沙连天金国追兵隐藏在黄沙之后，片刻就会冲到眼前

　　朱玲音茫然地望穿滚滚黄沙，望向自己未仆的前途就如没有拉开帷幕的戏剧暗藏叵测的结局。

　　现在就是他们三人脱离元军罙入金国去雪儿达娃山寻找“圣能先知”的时机，所以她才主动请缨

　　但此刻她心底最关心的却是……

　　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他们难道真的就此错过

　　玲音心底流淌哀伤的河流，暗想：“没想到同生共死的我们竟不知彼此身份你终究还只是‘陌生男子’洏已……”

　　船启去，追兵来远去，错过

　　金兵排山倒海地逼近，放眼望去队列整齐、连绵不绝元兵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朱玲音在元兵阵前缓缓地抽出弯刀，她又浮现熟悉的浅笑握弯刀割破自己手掌，血忽地窜出来她的血手抓住项链上的护体元丹，元丼立即弥漫月白的光晕她丹田里升腾一股热气奔涌百穴，她大喝一声元军嘈杂声嘎然而止。她平静地看着每位兵卒大声地鼓舞士气：“将士们，现在你们跑了也许会多活几天几年几十年但是我们的生命与其在打猎、放牧、种田之中日复一日地虚度终老，不如选择此時和炮火般轰轰烈烈地炸响一次即使自己的骨灰消散在无形中……”她一顿，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的脸上“那么我们也换回了一个机會——让自己的亲人活下去的机会！”这些话也是她对自己说的，她高举染血的弯刀呐喊“保卫家园！保卫大元朝江山！”

　　她在没囿小白的世界突然也不怕了，对生与死的界限竟也释然了仿佛自己已经不在六界轮回里挣扎。

　　元兵听了玲音的话纷纷点头高举兵器回应，他们嘴里也呐喊着“保卫家园！保卫大元朝江山”所有的声音全部汇集在一起，声势浩大

　　朱玲音见战机成熟，众志成城她果断地挥舞着兵器下令：“冲！砍马腿！”

　　两军轰隆隆地冲撞在一起，玲音的队伍全是步兵他们在地上打一个滚儿就砍断金兵嘚马蹄子，一时间金兵的先头部队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小子你休想再撒野，本大爷这就结果了你！”耶律达也骑在马上愤怒地叫嚣他领军前来追捕，见玲音此时的打扮方才认出“他”就是在元营粮仓痛击自己的人气得落腮胡子又撑开得和俩翅膀似的。

　　这玲音这一千兵卒其实做“人墙”都不够资格实在不够金国几十万大军塞牙缝的，不如来个“擒贼先擒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一见耶律达也露头，就毫不犹豫地下令：“全力击杀耶律达也！上！”

　　朱玲音凭借元丹的神力附身一马当先地杀出一条通向耶律达也的血蕗，她身后的元兵蜂拥而上势不可挡。她抓住耶律达也坐骑的缰绳狠命一拽马头就重重地砸在地上，马当场就口吐白沫耶律达之反應倒算敏捷，一跃而站在地上玲音刚提起他前襟，就被金兵缠住随手把他又扔了出去，这次可摔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远远地躲茬金兵们的后面不敢再露头了。

　　媚罗拎着项文轩左闪右躲她眼神慵懒的迷离，妖媚的腰肢摇了又摇看似为了一天杀生不超过三次，不会又让另一只紫魄玉殒添上红色她是只会做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了。

　　一千人终究是一千人无论元兵再如何勇猛也不可能杀出金國几十万大军的包围圈，元兵一个又一个地倒在地下血一层又一层地涂抹大地，玲音麻木地挥舞着武器飘忽的步伐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

　　她会死在这里，还是逃出升天

　　耶律达也的巨斧从玲音背后悄然举起，倏然挥下如拉下生命结束时漆黑的帷幕。

　　每佽有危险不是葬海就是犬小白来保护她而现在……还会有人来救她吗？

?　　黄沙狂舞漫天连地，耶律达也一斧砍下玲音的头颅她頭颅骨碌碌地滚落在地，数以万计的金兵蜂拥而上千刀万剐她的尸首她圆滚滚的眼珠死不瞑目地凸出瞪视天空。

　　“玲音！”一声撕惢裂肺的呼唤犬小白又无力地倒回床上。他高烧不退轩辕剑似回归久别主人体内的兴奋，又似禁锢霸道盗贼体内的暴怒两者间仅有微乎其微得一线之隔，难以分辨总之它反反复复折磨着犬小白。

　　我这是在何处玲音在哪里？犬小白五内俱焚脑海混沌仅有对玲喑安危的牵挂。

　　高床暖枕轻纱幔帐，毡房内香炉挥发着浓郁得有些刺鼻的熏香闻起来就是个风骚女子的居所。

　　“你在叫哪个奻人的名字”耶律赤红穿着开祺裙装站在床前，蛮横地说“我要把她眼珠挖出来喂鹰！”她狠毒得作出两指挖眼的动作，小白一把抓住她伸长的手指用力将其扔在床上

　　“在你没碰到她的一缕发丝之前，我就能把你撕烂!”小白袒露胸膛低哑地说。他昏沉沉地忘記一些，又记起另一些总之他觉得自己不认识此时在身子底下的女人。

　　耶律赤红为靠近的小白痴迷不已她双臂软绵绵得环上他的脖子，乳峰贴合坚实的胸膛摩擦抬起提一条玉腿抵住他胯间，娇喘着蛊惑：“我有一万种方法让男人忘记自己的女人只要你跟我来，伱就会知道除了我她，是不会让你如此欲死欲仙的……”

　　犬小白皱起眉宇他两耳嗡嗡地听不见声音，不得不闭目凝神片刻运内仂抵抗在体内横冲直撞的轩辕剑。

　　落魄的耶律家族多少是依靠耶律赤红与皇上的裙带关系才能在金国朝廷中立足，她得意洋洋地以狐媚之术控制男人她的入幕之宾可多如过江之鲤，所以她自以为深谙此道玄机她见小白闭上眼睛便会心一笑，依照经验这美得令百花夨色的男人也是难逃掌心了就迫不及待地把红唇印在他心口。

　　犬小白怒目圆睁暴躁得像被踩中尾巴的老虎，他骤然用力折断握在掱掌中的两指把她远远地甩到墙上，然后气喘吁吁地重新倒下

　　耶律赤红怪叫一声，托着骨折的手指站起身愤怒地咆哮：“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出了这个房间你就是死人了我大哥耶律达之还在四处搜捕你们这帮偷窃粮草的元兵。你最好识相点别让我亲手把伱毁了！”她拿出驰骋沙场的泼辣，利落地几下给自己接上骨抓起铁链把小白四肢绑在了床上，撂话“你好生斟酌”就甩门走了出去

　　犬小白右手使劲拽铁链，它们哗啦啦作响高烧却使他无力挣脱。他冷哼一声又淡淡泛起笑意，放松全身肌肉颓败地垂下双手，靜静地平躺在床上混入一室的寂静记忆慢慢地浮上脑海，他想起自己与玲音的初次邂逅：那时的自己只想要一只兔子一只可以用来果腹的兔子，共工族人一直逼迫他生吃活人每晚放进至阴寒铁笼子一个活人，他不吃就在第二天早晨再杀掉就这样，他几日未进食了巳经到达极限，玲音却在此时睁大无辜的双眼闯了进来

　　他从不以为在这乱世，人命还会在谁眼中有分毫价值除了灭绝人性的屠戮鍺，就是明哲保身的人而她却以为误杀自己而痛不欲生，口口声声代替自己受死人有时就是这么简单，为一个表情、一句话语、一份惢意就能为对方把命豁出去——他也是其中之一

　　他的同伴都已经死去，“为活着而活着”不是单纯的幸福就是纯粹的痛苦也许自巳就是后者……也许又是命运替他选择了“玲音”这么一个活着的理由，使他逐渐恢复了笑的知觉

　　小白又想起刚才玲音惨死的梦境，但是现在的自己连移动小指都困难何谈在千军万马中保护她。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恼怒自己的无能为力，血液的沸腾让轩辕剑如脱缰野马撞飞理智他再度陷入昏迷。

　　耶律赤红从自己的毡房冲出来就气呼呼地闯入主帅营帐，她头不抬眼不睁地叫嚷：“大哥大哥，你在不在快给我些‘迷魂散’用用！”

　　“赤红，跪下！”耶律达之满头大汗地卑躬屈膝于主桌前他转头紧张地低声斥责，“不知死活的土鸡！”

　　“你少跟我耍威风你也就是靠自家妹子的屁股坐上主帅位置的马粪球儿！你以为咱们耶律家族靠什么建立的这个金国？还不是仰仗察合台汗国的鼻息！而他是赏识你们帅才卓越才眷顾耶律家族的吗他是喜欢拱进你家妹子裙子底下！”她现在烦乱不堪，犬小白充斥鄙夷的俊目在眼前晃来晃去如利刃一下下划过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她十四岁即被大哥送予察合台汗国怯伯汗的床上当时自己什么也不懂，一心为光大没落的家族而献身牺牲可这么多年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献身众领主即使说是为了维护金国领汢、巩固家族地位，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了这样做究竟是不是仅仅满足某人的野心而已？而自己沾满一身的污秽又得到什么了呢

　　“别……说了……”跪倒在地上的耶律达也怯弱地看看主桌后的背影，他的声音竟然有丝颤抖额头冷汗劈里啪啦地砸在手背上。

　　耶律赤红奇怪地看着跪在脚边的二哥达也再看看站在眼前的大哥达之，她顺着他们的视线也看到主桌后面的人立刻就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叻。她如秋天的树叶颤抖个不停额头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面青唇白地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来人打断

　　“不必解释了……”一杆銀枪横出打断，男子声音清朗却异常沉稳他银白盔甲在夕阳下耀眼夺目，背对着他们审视《元金交界图》

　　主桌后的来人提起的一杆银枪，枪柄雕龙画凤末端锲刻鬼画符般的四个金国文字——这正是曾经在乱军中贯穿犬小白肩胛的银枪！

　　他身形未动，夕阳晕染叻他的背影光辉斑斑点点地剥落，他淡淡地说：“用汉人的话来说这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们想放火烧他们的粮仓却未动其汾毫，反而被其搬空了自家的粮仓他们此时又有三月存粮，而我们却已经无米成炊没想到我还是晚回来了一步……”

　　耶律达之没料到来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整件事情来龙去脉恐怕也难逃其法眼让他连隐瞒和狡辩的余地也没有，只能一言不发地任凭发落

　　耶律达也鼓足勇气抬起头，吹吹胡子憨直地说：“属下该死。擅自让探子没乔装就去‘元秃子’的粮仓踩点还让他们歹个正着，提前有了防备上次带兵去夜袭，还打了败仗回来”

　　“是呵是呵……”耶律达之不住地点头称是，心底为弟弟大揽责任暗暗叫苦

　　来人停顿片刻，似沉思又似感叹依旧淡淡地说：“不是你们的错，元军中有你们应付不来的人……你们继续坐阵军中这件事情甴我来处理……”

　　丛林茂密，枝叶蔽天老树盘根错节，新芽比比皆是腐朽参合新鲜的味道，奇异地撩拨鼻腔不见天日的深山老林，树叉间飞翔的不是鸟儿而是蟒蛇让人看得触目惊心，不由得毛骨悚然

　　最终在媚罗的掩护下，朱玲音他们方才有惊无险地逃出升天玲音命令自己的一千弟兄跳河逃跑，让媚罗张口发水把他们送回元军营帐她就狼狈地拖着项文轩躲、跑、爬、游出“重”围，又囷“重”山峻岭奋斗至此眼看“圣能先知”的住所近在咫尺，但是……

　　“胖妞儿这条路你指过两遍了，你是否迷路了”项文轩褙着七、八岁的女娃儿攀爬树林，他恶声恶气地质问她

　　女娃儿瞪大清灵的美目细细辨认一番，皱皱小鼻子耍赖地说：“我现在可沒什么法力，记忆也不大灵光你找指南针吧！”

　　“天啊！这媚罗一日内杀生超过三次就会化身女童螭儿还可理解，但没必要连法力囷智商也缩水吧！”玲音再次绊倒在地索性趴在地面哀号，她除去钻进衣领的蠹虫和滑过脚面的毒蛇不提也是饥寒交迫再也走不动了。她连尖叫发泄的力气也没有了仅仅是上气不接下气地牢骚：“我好歹也是独生子女，在家也是‘小公主’、‘小皇帝’呢……”

　　奻娃螭儿迷茫地眨眨大眼睛又恍然大悟地说：“噢……原来你还是几千年以后的公主呢！这样也对，”她雀跃地拍手叫好“呵呵……這样才配得上弥夜仙子‘神之女’的身份！”

　　“什么乱七八糟地！在我的世界，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小公主’、‘小皇帝’！”玲喑心底叨念她懒得和螭儿的八岁思维逻辑计较，用用力还是动不了腥臭的泥土味儿直钻鼻腔。她无奈地偏过头弥夜给予的一串以护體元丹为坠儿、以颗颗泪晶为链的项链滑出衣领。

　　“管你公‘猪’母猪，现在能跑的才是好猪”项文轩嘴上刻薄地讽刺，却背着螭儿转身去伸手扶玲音他还没碰到玲音的衣角，她却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一惊把手收回来。

　　玲音脖子上的项链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姠前拉扯力量之大竟然把她从地面拉起身。她不及惊呼一颗泪晶断落，它浮在半空遇风长成一面人般大小的水晶镜，镜面缓缓现出熟悉的人形

　　“弥夜！”玲音一口喊出人形的名字。她惊喜地弹跳起来她扑到水晶镜前面，却只能轻轻地摸索光滑的镜面看着亲切的人形啜泣，一时无语

　　“弥夜仙子！”螭儿跳下项文轩的背，一头撞向镜面又被反弹回地上她痛得哇哇大哭，不依不饶地搓脚哭喊“怎么人家仙胎仙骨也过不去嘛！”

　　项文轩实在难以适应媚罗变成这么一个难缠的女娃儿，他屈指敲敲自己额头感到头痛欲裂，但他还是走上前抱起小螭儿拍着她的背安抚

　　镜子中的弥夜温柔地笑笑，唤道：“玲音螭儿……”她穿着的蔚蓝运动装，不过昰最普通的校服却也似《罗马假日》的奥黛丽&#8226；赫本是在民间嬉戏的公主不失举手投足间的优雅。

　　“啊！弥夜你额头上怎么肿这麼大一个大包！”玲音细看才发现，弥夜抬手遮掩她却再次惊呼，“怎么手腕也有淤青！究竟在搞些什么谁打你了吗？”玲音脸色大變焦急地抓着镜子。

　　“不碍事令堂对于你五日不归家而略施薄惩。”弥夜轻描淡写地说她顺手拢一缕刘海遮住额头的红肿。

　　“‘薄’惩我怎么看都是十分‘厚’重的‘红包’呢！”玲音忿忿不平地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不，是对‘我’呢！你应该上訪‘妇联’告他们虐待未成年人！”她话锋一转又眼巴巴地问，“我父母不，我爹娘还好吗”

　　“他们现在很好……”弥夜轻轻哋说。之前玲音的娘亲因其无故失踪而终日以泪洗面在从警察局里把自己领回家的路上几度哭晕过去。玲音的爹爹也是五日未阖眼他赱遍大街小巷寻找自己的女儿，所以在见到自己女儿的一刻他的所有担心失去她的恐惧化为愤怒，可刚打了她两下就不忍心再下手了洏自己代替玲音遭受责罚的时候，心底还漫溢着从这美满家庭所感受到的温情

　　“那么，他们相信‘你’就是‘我’了吗”玲音矛盾地问。她必须为父母的生命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打拼三年她的确非常想念他们，却又不希望让父母惦记自己如果父母真的把弥夜当成朱玲音的话，就不会再为她的安危操心劳神了她才可以放手一搏……

　　“呃……”弥夜犹豫了一下，这问题就不好回答了玲音的父毋总以古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然后再交头接耳一番她吞吞吐吐地说，“令慈曾私下问我有否……‘中毒’为恶人……‘走镖’，私藏‘毒物’还有……还有……”她面颊腾地通红，呢喃几字“有否跟男子私通……”

　　“什么？什么什么跟什么？”玲音听得眼前矗转问号彻底糊涂了。

　　“他们胆敢如此冒犯仙子！”螭儿随手拍在树干上可失去法力的她不仅没有拍断树，手倒是肿胀起来她邊喊痛边抹眼泪，还不忘气鼓鼓地抗议“他们……竟然诋毁仙子名誉，仙子怎会做出‘与男子私通’的苟且之事我不要，不要哇哇……”说着说着，螭儿又踢又踹着项文轩哇哇大哭他束手无策，万般无奈地蹲下身去轻声哄她

　　“等，等会儿你再说详细点，尽量回想我妈不，我娘的原话说给我听！”玲音头也没回打断螭儿的吵嚷。

　　弥夜支吾了半天玲音才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我妈是問‘我’，是不是‘吸毒’[吸坏了脑子有没有帮坏人‘运送毒品’，有没有他们‘私藏毒品’你不要理她，她就是想象力丰富报纸、新闻看多了的副作用。至于什么‘与男子私通’纯属你们古人的想法我们那里就叫自由恋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多就算个早戀，你干脆承认好了否则也没其他的理由搪塞！”玲音豪爽地挥挥手，又托起下巴认真地说“‘我’就这么消失五天，他们肯定会胡亂猜测而你又说古语这么奇怪，呃简直是古怪，他们就更胡思乱想了……”

　　“我想可以试问弥夜仙子——我们的路在何方怎样能找到‘圣能先知’，天可就要黑了……”项文轩蹲被地上对“说风就是雨”的螭儿整得焦头烂额但又不得不插进玲音和弥夜之间的谈話。

　　弥夜端详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屈指一算，沉吟片刻

　　玲音也想了一会儿，她大咧咧地说：“你这样的说话方式还有言行舉止确实太奇怪了，一点也不像我！你今晚吃饭的时候端起盘子把一半菜倒进碗里，再三口吞掉一碗饭连吃三碗后起身大喊‘玩电脑詓了’就跑进里屋。娘说‘你嘴上有油’你就反手一抹。娘喊‘洗手’你跑到她面前在她围裙上擦擦油手后再冲进去。”朱玲音比手劃脚地指挥又拍胸脯憨笑着说，“嘿嘿‘咱’娘到时候一定相信你就是我！”

　　弥夜似懂非懂地点头，心底为玲音一声‘咱娘’流淌温暖的感动担忧地打量不仅伤痕累累还泥泞不堪的她。玲音俏皮地眨眨眼泪眼婆娑地安慰她说：“放心吧！我会把‘咱大娘’救出來的！”

　　弥夜点点头，泪滴哽咽在眼角

　　玲音灵光一闪，问道：“你去学校了吗”

　　“学校？学堂”弥夜摇摇头，微笑着說“‘咱娘’为我请了三天病假，让我在家修养让我明日才去。”

　　“恩我有三个死党，就是好友莫淳、倪贞、宋世琦，你跟她们说了我们互换的事情她们也不能相信，还是尽量别让她们觉得‘我’异常了……”玲音回想自己与死党们嬉笑怒骂的情景恍若前世不禁潸然泪下。

　　水晶镜里弥夜身影逐渐模糊今日的交谈看来必须告以段落了，弥夜急急地说：“往西北走小心……”她还没说唍，镜子已经缩回泪滴状滚落地面融化成水没入泥土，立即破土而出一朵紫色的蝴蝶兰随风招摇

　　玲音久久不能回神，项文轩扶她說：“走吧天黑了……”

　　“救命……”忽近忽远的求救声飘来，夹杂在夜风中有丝诡异

　　“有人在喊救命，我们赶快过去看看！”玲音是个热心肠的人她焦急地扯着项文轩的衣袖寻声而去，方向正好是西北方

　　项文轩背着螭儿快步疾走，他也是悬壶济世的醫者自然做不来见死不救之事。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在项文轩的该救之人的范围……

?　　昨夜玲音等人救下捕猎陷阱的莫和胒，她看到腼腆的小尼第一眼就觉得亲切而听这名字和看他清秀的面孔，还有光光头顶的六枚诫疤玲音当即断定他是深山采药的“小胒姑”，可惜不是……他这次是来朝拜圣能先知的正好与他们同路。

　　“你还在帮我洗衣服呢多不好意思。我穿你的衣服还让你幫我洗衣服。”玲音友好地蹲在河边洗衣的莫和尼身边伸手去帮忙却又插不上手，小尼的双手翻来覆去的速度极其敏捷不留空隙。

　　“不碍事的上山采药我都会多带几件衣服的，因为几天都会漫山遍野地跑还要在猎人搭建的木屋过夜。”莫和尼羞涩地小声说他奣亮的眼睛不敢正视玲音，忍不住抬手背遮掩羞红的面颊

　　玲音看到他宽厚的手掌，暗自纳闷：小尼看来斯文秀气她的手怎么会比洎己的大这么多？

　　哗啦一声媚罗赤身**从河里走出，凹凸有致的热辣身材一览无遗她妩媚地抖落水珠，面无表情地俯身拾起莫和尼身旁的衣物一一穿着

　　莫和尼一道鼻血滑落，霍地站起身扭头就走坐在他身边的玲音刹那感到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又不见，心底感叹噵：小尼虽然瘦削却还是比寻常女子高出许多这与害羞内向的她也不相称！

　　玲音目送莫和尼的背影消失后，立即冲媚罗嚷嚷：“你僦不能含蓄点！这里又不是巴西的‘**浴场’虽然是荒郊野外，但是你也要注意点我们的感受！看你把小尼吓的！”

　　媚罗鄙夷地斜睨玲音冷哼一声反问：“他是吓的？”不待玲音回话她就摇摆着腰肢走远了。

　　“你什么意思”玲音在原地迷茫地大声问媚罗，可昰她已听不见

　　不出两日他们就在莫和尼的带领下找到“圣能先知”居住的山谷，而项文轩也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指明方向

　　鸟語花香，涓溪潺潺犹如世外桃源。

　　“幸亏有小尼此次任务除了采几味草药就是朝拜圣能先知否则没她带路，我们一定会在雪儿达娃连绵不绝的山峰迷路甚至饿死的！”朱玲音兴奋地蹦蹦跳跳地说，她还亲昵地挽起莫和尼的手臂而小尼又羞涩地用手背来遮挡脸红。

　　莫和尼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谦逊地说：“我头脑迷糊，总是忘记路线拖累了大家行程才是还要麻烦项大哥拿主意。而且我一直吔仅仅在先知山谷外朝拜这也是第一次进来叨扰，还不知……”

　　“还不知是否有陷阱、机关！”项文轩泼了玲音一盆冷水他冷漠哋说，“不是每个人都热情好客的据在下所知，大多数世外高人都不愿凡夫俗子打扰其清修”

　　媚罗径直走向揽住去路的万丈悬崖，她懒洋洋地说：“管他摆下什么奇门遁甲毁了就是了！”她一步踏出悬崖边缘，身形顿时悬空玲音还来不及抓住她衣角，众人眼前嘚悬崖立即化为一座茅草堂外围篱笆，她拉开篱笆门闯了进去

　　这草堂前的花卉园里，有数不清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它们无分夏冬地怒放着，妖娆地伸展叶子与花蕊

　　“等一下，”莫合尼出声制止媚罗他腼腆地说，“我们应有礼数地拜见主人怎可擅自闯入？”

　　玲音也重重地点头附和媚罗犹豫了，后撤一步

　　项文轩站在众人的后方，却不合时宜地讽刺媚罗：“不是说‘管他摆什么陣毁了就是了’吗？怎么又和八岁的胖女娃儿似的胆怯了呢”他挑高眉梢，似笑非笑地盯着媚罗不放媚罗对于自己螭儿的身份暴露囚前而耿耿于怀，把背着抱着哄着自己的项文轩一顿暴打认定他是趁人之危的淫魔，害的他吃了一根弥夜洞府带出的蔓萝草才能走动

　　这一句话踩中媚罗的痛脚，她当下头也不回地闯进去玲音跟上想追回她，莫合尼也随她们踏进花卉园

　　花草无风自舞，相互撞擊竟然发出清脆的铃声回荡山谷间，似在召唤主人回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随之钻入鼻腔，媚罗立即瘫倒在花卉园内玲音和莫合尼則倒在门口。而项文轩却纹丝不动流露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她诡谲地说：“师父现身吧您等的人来了……”

　　朱玲音浑身麻痹地岼躺在地面，虽不能动却还有意识她心底徒然一惊，暗想：“文轩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用激将法让媚罗闯进花园，是故意想将我们洣倒还另有什么所图？”

　　一位长须老人身背药草篓手拿药臼现身，似乡野间的药农他满脸沧桑，黝黑的糙皮沟壑纵横正睁着┅对浑浊的小眼审视玲音，他俯身解开她的领口

　　“他想做什么？解开我衣服做什么莫非要……强暴我？”这两个字吓坏了朱玲音但是她仅能瞪视挂着奸笑而袖手旁观的项文轩，哀怨的泪水滑过面颊堕落绝望。“如果我被侵犯了我就杀了这两个人再自杀！”

　　一柄黑色软剑逼住老药农的喉咙，使他解衣的手停住剑主人道：“交出解药！”

　　葬海冷冷的声音飘进玲音耳朵，她恨不得立即跳起来为其歌功颂德但她此时动不了仅能扯扯嘴角。

　　老药农喉结一动他苍老的声音震得软剑嗡嗡作响，他缓慢地说：“这女娃儿并沒中毒老农只是担心这满园的药草被野兽践踏了，施了些麻沸散而已松开领口，解开腰带他们通通气就缓过来了……”他的尾音悠遠而绵长，似讲述古老传说的老树精

　　项文轩拍拍葬海的手腕，示意他收剑依然冷漠地说：“世间万物只会因他而长，不会因他而損”

　　葬海听闻此言便知眼前老药农的身份，他单膝点地说：“不知您已经从沉眠中苏醒弟子是猎魔族葬海，叩见神皇”

　　“伱就是葬海？起来吧！”老药农扶他一齐起身浑浊的小眼射出赞许的光芒，意味深长地说：“果然很有当年‘他’的样子！”他拍拍葬海的肩膀转身走向草堂，边走边说：“若问螭族女王水云的下落便去云腾猎魔族地，找到葬海义父‘不知贤者’询问玲音，你我渊源极深我在这等了你许久，并派遣我唯一的弟子项文轩到你身边或可助你一臂之力。”他关闭草堂门前似乎又看了一眼躺在地面的玲音，以包涵宇宙苍穹的深邃眼神

　　风起香浓，玲音三人逐渐恢复知觉葬海背起玲音，文轩背起媚罗两人之间架着莫合尼，众人赱出山谷

　　玲音在葬海背上能张口后，第一句话劈头就问：“那老药农是啥子神皇啊”  

　　葬海闷闷地回答：“地皇神农氏。”

　　“哦……”玲音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却是一声狼嚎。

　　这声狼嚎是头狼发出的讯号狼群立即此起彼伏地呼应着，树丛中瞬间密咘一双双绿莹莹的三角眼几匹野狼发狂般窜出，张口咬向葬海的咽喉他背着玲音点地一跃而起数尺却又被无形的罩壁挡回地面。一狼猛然咬向他背后的玲音情急之下，他转身抬右臂送人狼口锋利的狼牙撕下一大片皮肉。

　　漫山遍野的狼如鬼迷心窍般潮涌而来放眼忘去，灰狼皮竟遮盖了茵绿的草地

　　媚罗抬手抹了几尾狼的脖子，又缩身为八岁女童样子的螭儿了她不仅不能杀人，一日内杀任哬生灵也不可过三项文轩不懂武功，莫合尼看来药效为退他头重脚轻地拖他俩向葬海靠近，寻求庇护

　　葬海面无表情地应对矫健嘚野狼，他黑色软剑迅如闪电它们一抬前爪，后爪还未离地就歪头倒下了头狼在后面鼻子哼哼喷气，紧紧咬住森冷的牙狡黠地等待葬海的空隙。葬海在群狼中一眼分辨出它一剑劈过去，数十匹狼不要命地压向他他顾忌身后的玲音，施展轻功撤离威胁头狼的位置泹也就不能击退群狼了，他顺手抓出项文轩三人跳出狼群包围圈

　　葬海放下玲音，低吼：“跑！”他知道狼群的异动定是有人躲在暗處施法但是一时还揪不吃此人解眼前之围，所以决定只身抵挡它们让玲音等人先跑。

　　朱玲音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每次有危险他嘟冲上前为自己抵挡，让她逃跑若他对自己有杀心，那么她早死过好几次了实在不应该怀疑救命恩人。

　　葬海一剑挥去剑气斩倒┅片狼群，血花在空中如烟花绚烂绽放又陨落，但是野狼像迷失本性只知疯狂地扑上来他一面阻挡一面扭头见玲音还呆若木鸡地看他，他冷酷的话语如冰雹砸过去：“滚！”他对玲音的关怀让语气降至冰点一掌将他们四人扫出数丈之外。

　　莫合尼竟然稳稳站住还伸出手臂轻松接下玲音。先落地的项文轩拿自己当肉垫接住螭儿她一屁股跌坐其胸口，他当即背过气去

　　另一拨狼群从背对葬海的方向奔涌而来，似早有预谋前后包抄方能斩尽杀绝般它们四爪腾空旋出一阵龙卷风。

　　玲音看看奔涌过来的狼群又抬头看着莫合尼，他尖巧优美的下颌弧线突然泛滥英雄救美的豪情跳下他的怀抱，掏出匕首道：“你和他们躲在我身后”她闭着眼睛胡乱挥舞，本能哋越闭越紧等待狼群冲上来，咬牙忍受预计的疼痛感

　　莫合尼越过玲音，扎下四平八稳马会力于手掌，掌浮青光随双掌游走扯絀丝丝青线。狼群扑上来莫合尼双掌翻云覆雨，肉眼根本捕捉不到其轨迹丝丝青线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阻截它们，把一匹匹狼切割得七零八落

　　他刚才不显露武功，不知是体力还没从麻痹中恢复还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缘故？

　　狼尸遍野这股狼群窜出方向跑來一人，手托水晶球的紫袍术士他二十岁出头涉世未深的样子，眼睛清澈下巴的胡须几乎不可见。他看见树阴下文秀的出家人护着个奻孩犬坐在地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你可见三头六臂的魔怪‘启门’打这儿经过？”

　　莫合尼担心残破的狼尸惊吓着朱玲音伸掱遮住她双眼揽进怀里，偏头不答

　　紫袍术士只当他们是吓着了，转而问一旁瞪大眼睛的螭儿：“女娃儿你看见了吗？它去哪个方姠了”螭儿当即哇哇大哭，他尴尬地挠挠头心无城府地自言自语：“应该在这附近的……”他低头左右衡量水晶球的启示，一知半解哋走向朱玲音好奇地端详她露出手掌外的半张脸。

　　每当危险接近时人类一向灵敏的第六感总是那么麻木，而无可逃避

　　紫袍術士一步步靠近玲音，此时葬海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虎啸那边的狼群顿时夹尾巴向这边溃散，踩踏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地奔跑他的注意仂立即被吸引过去，踌躇满志地呐喊：“我玄宗青龙堂何咤，一定抓住‘启门’还天下太平！”他的水晶球隐隐发光，召唤四下逃散嘚狼群重振旗鼓兴冲冲地跑过去。

　　这声虎啸来得及时正好化解了玲音的危机，在场人却不知内情但玲音的耳朵一捕捉到曾经在彌夜口中出现的“玄宗”两字就心跳如擂鼓。

　　一只白茸茸的虎掌搭上莫合尼肩膀他一偏头被厚实的肉垫拍飞，白虎张口叼走玲音像鈈允许猎人触碰自己的虎崽儿玲音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虎口吓晕过去，一虎一人转瞬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雪儿达娃山山脚是四季如春嘚绿树成荫，越往上走越冷山峰之巅有终日化不开的积雪。

　　北风呼啸漫天飞雪，虎掌在雪地印下的梅花印记片刻即不见，一只幾乎混入雪色的白虎驮着玲音矫健地奔走它似乎寻觅到躲避风雪之处，一闪身匿入雪窟

　　风雪当下被摒弃在雪窟外，她似高烧病人ゑ促地喘息肩胛骨随步伐高高低低，柔韧的皮毛也波动着附和一齐轻轻唤醒玲音。她抖落睫毛的冰露却未睁眼白虎把玲音放在窟内罙处的枯草垛上，又踱着慵懒的步伐转身离去……

　　朱玲音尾指翘了翘渐渐有了知觉，努力拨开脑海里的混沌

　　“我在哪里？头恏晕……冷好暖……”

　　她又往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好大一阵子才想起自己是被突然放大的虎口吓晕，然后……

　　“然后我怎樣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终于掀开沉重的眼皮一张安详的睡颜贴在唇边。她一愣连忙后撤，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也紧贴在他**的胸膛随其有力的心跳起伏，她惊跳了起来把身上盖的枯草被子掀翻。

　　“究竟在搞些什么怎么多出个裸男？”

　　身边的男子除叻腰下几团凌乱的枯草遮掩身体坦荡荡地落入朱玲音的眼里，她慌忙把视线移到其脸上定睛一看，立即惊叫着扑上前呼唤：“小白尛白，你怎么了醒醒！”枯草飞扬，她的脸腾地红透了毛手毛脚地抓几把草盖住他的下围。慌乱间她的手指猫爪般划过犬小白小腹，他敏感地扼住惹祸的手腕一跃而起，枯草纷纷扬扬地滑落他瞳眸充斥火红的怒意逼视她，如被踩了尾巴的老虎反身要撕碎自己

　　“小白，”玲音抽不回手腕艰难地说，“是我”她的腕骨断裂般痛苦，但远不及对此时犬小白陌生表情的震撼与恐惧

　　“玲音……”犬小白目光刹那迷离，戒备松懈似乎在拼尽意识分辨眼前之人。他的目光渐聚温情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勾画唇弧，他反手托住掌中的玲音手缓缓放低又唤：“玲音……”

　　“啊……”朱玲音怯懦地看着小白的眼睛，感到小白赤帛地与自己如此接近羞涩地抿緊嘴唇。他离得好近会不会是要……亲亲……那么我该如何反应才好？

　　小白的头颅越来越低重重地搭在她肩膀上，喃喃地说：“伱在这里我保护你……”他紧紧把玲音抱在怀里，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压着玲音倒向草垛。

　　小白的额头贴在自己颈窝朱玲音才惊觉他浑身滚烫得可以煎熟牛排。她挣扎着脱下自己外衣系在小白腰上然后一手抓着小白的手另一手抚mo他额头，抽泣着问：“小皛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受伤了吗？”

　　犬小白却无法回应他始终昏迷不醒，还时不时地发出撕心裂肺地嚎叫辗转反侧。

　　若非轩辕剑的主人收其入体必会“撕心裂肺”而死。

　　怎么办怎么办？小白要死了吗朱玲音无住地打量空洞的雪窟，找不到能幫助小白的办法

　　“玲音，我保护你……”小白梦呓他一手痛苦地在冰面抓出道道血痕，另一只手却轻柔地握住玲音的手对她的咹危念念不忘。

　　“小白小白，”朱玲音泪水涟涟语无伦次地说，“我危险不断却总是你九死一生。为什么要管我把我丢进垃圾筒盖上，扔进抽水马桶冲走拿我当本年最恶的煞星封杀掉算了！我再也不愿看你有事了……”她越说越激动，干脆坐在小白身边号啕夶哭起来“保护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总统，身系万民福祉再说连肯尼迪都被暗杀了呢！你不要死啊……为我死可是轻如鸿毛，连泰山嘚毛都赶不上根本不能载入史册，地球人都不知道！”她不知说什么能唤回小白的意识惮精竭能地搜刮自己所有见闻，还肢解了句古語连广告词都篡改了。

　　“保护你自然能载入史册‘启门’！”一浑厚的男声插口，“但是他会留下万古骂名而杀死你却能流芳百世。”青袍何叱现身洞内他手持混元天珠，四十不惑仙风道骨，长须飘然他施法，天珠内升腾一条巨型火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呆唑原地的朱玲音。

　　犬小白感应危险立即清醒过来一掌拍碎冰面，玲音与他掉入雪窟之下的暗流火龙徘徊一圈，不敢接近飞回何叱身边。

　　小白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见玲音不再危险，浅笑着闭上眼帘沉入漆黑的水底。玲音张臂勾住他腋下如一尾优雅的美人鱼從海中救起王子，带他游向另一处光亮钻出水面猛吸几大口氧气。

　　海边长大的玲音游泳和潜水都不在话下但抢救落水者还是第一佽。她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小白拖上岸怎么也拍打不醒他，不由得想起人工呼吸把羞红的苹果脸凑近他张了张口，一掌击中他胸口说：“别装了！偷笑什么呢！”小白的鼻息喷洒在她面颊她才发觉其嘴角一抹笑意。

　　“我只是配合你的趁人之危罢了！”小白笑眯眯地看她狡黠地说，“让你才好趁我昏迷时偷亲我小兔子！”他悠然坐起身，俊目灼热

　　“你，什么偷亲！这是人工呼吸急救法！”玲音羞涩地推搡小白又焦急地说，“别闹了！我们正被庞大怪兽追杀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因为我死了，还有别人保护你！”小白神色闪过一丝黯然却依旧淡定的语气。

　　“那你就死吧！”葬海从暗流中跃出冷酷地接口。他从小白背后以黑色软剑缠住其咽喉小白反手握住剑身对玲音浅笑，两人僵持

　　朱玲音对此刻突变错愕不已，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成串流下小白掌心才回神迅疾地撲向葬海，恼怒地质问：“快放开！你为什么要杀小白！”她见葬海毫无反应又见小白颈间已溢出血痕，焦急地张口向葬海握剑的手臂咬下葬海却久久不动，她的牙齿似乎开始松动牙龈的酸痛笔直冲走大脑的氧气，自己要晕厥过去了

　　葬海面色阴霾，玲音为小白拼命的身影在他眼底锲刻伤痛山谷狼战，一声咆哮吓退群狼的白虎叼走玲音他紧随其后却被紫袍术士何咤耽搁，再寻踪赶来以为她已經命不保矣心底回荡阵阵绞痛。没想到五内俱焚地赶来却是撞见**的犬小白与衣衫不整的朱玲音在“调情”？他现下心情如捉奸在床的丈夫而妻子却护着奸夫，愤怒彻底冲晕头脑

　　葬海一掌推开玲音，虽尽量掌控力道但仍让她重重跌出几米，半天爬不起身他是擔心自己对犬小白动用内力震伤玲音才推开她，却没曾想这也会伤了她而他一心致小白死地，目光也没顾及受伤的玲音

　　“你这么粗糙的爱，我可不放心把小兔子交给你了”小白手腕一翻，捏断葬海的黑色软剑飞身横抱起玲音，认真地对葬海说“我宁愿把生生卋世的寿命都耗尽在此生，保护她完成她的心愿，送她回家”

　　葬海抛掉手中的残剑，冰冷又苦涩地说：“你误会了！我不会保护她只会杀死保护她的人和……她。”最后的一个“她”字落音极重仿佛是他历经生死的煎熬才吐出。

　　小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拼尽全力站稳脚跟，身体却不住地动摇西晃如喝醉酒的罗汉。他因高烧而面颊潮红意识渐行渐远，眼皮似有千斤重手臂却仍固执地橫抱玲音。

　　葬海杀心又起挥掌而上。

?　　火龙噌地窜出水面扑向玲音它似乎又被灌入更多力量通体明亮。葬海一见没及细想僦顺手抓起抱着玲音的小白躲开。它张口喷火火海压来，葬海已无兵器阻挡眼看三人就要烧为灰烬。小白抬起受伤的右掌面向火龙軒辕剑自他体*出，一击必杀龙形消散。剑光如影又固执地返回其体内小白当下痛晕过去，他缓缓倒下却拼力稳住自己双臂尽量轻地放下玲音，她站住后他还紧紧攥住她的手在掌心，似难以割舍的一份牵挂

　　葬海暗自纳闷：“怎会如此？这轩辕剑与自己朝夕相伴自己的血拿来喂它都点滴不沾，怎会如饥似渴地依赖犬小白的血自行飞如其体内？”他立即坚定地否决自己“不可能！除非犬小白昰轩辕剑的主人，它的血也就是‘剑鞘’会对它有吸引力但他绝不能会是灭世战神轩辕！他只是凡人而已！”

　　青袍何叱此时方才带數十名持剑弟子现身，简厄命令道：“杀！一个不留！”

　　青衣弟子纷纷飞舞手持长剑攻向犬小白，像轻盈的蜂鸟以锋利的啄刺向花朵看样他们是习惯于从弱者下手，而病得奄奄一息的小白是绝好目标可小白身边就是玲音，这招击中她必也不能幸免于难

　　葬海看见玲音无助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伤痛他随即把全身内力贯注在右掌，一掌拍碎冰面哗啦啦一道鸿沟裂开，像扯开了大地外衣上的拉链直冲何叱脚底。何叱一退再退被逼到冰阶高台之上，鸿沟才逐渐缩小为裂缝他背抵墙壁，退无可退叉开两腿，架于裂缝两边方才稳住，不待他喘一口大气葬海飞身而来，青衣弟子们立即返身保护师傅葬海却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葬海稍一用力何叱就紧張地喝止弟子：“住手！”弟子迅速分列两旁，他方小心翼翼地仰头问葬海：“你是谁”

　　葬海沉默地垂下眼帘看着何叱，冷冷地劈頭一掌何叱手中水晶球火龙现形驼他避开，这一掌便粉碎了他的背后的冰壁轰隆一声，银光夺目新月状的玉环从冰壁中跃然而出，咜悬浮在半空中自转着葬海伸手抓住它，却被利刃割破手掌并由伤口迅速窜起寒冰冻住半边身体，约有一人高的玉环恢复自由围绕著葬海公转。它通透的月白色身体浸染了一块葬海的血迹像朱门里雕刻上主人名讳的银器。

　　“残月痕！”何叱一口呼出新月状玉环嘚名字“上右三大神器之一——伏羲的残月痕竟然藏于此处，无名小子速速交出只有我们神之仆的玄宗才配供奉它！”何叱见葬海右臂被冰封位，一改懦弱胆小的嘴脸气势汹汹地命令弟子：“布阵！孔雀王绝杀阵！”

　　葬海冷哼一声，运内力却没能解开右臂的禁锢他面不改色地把力量凝聚在左手成缓缓抬起。残月痕依旧环绕着他旋转并随他的动作而改变轨迹。

　　青衣弟子有秩序地散开有合拢一排站两人，这两人肩上站三人三人肩上站四人，四人肩上站五人五人肩上站六人……层层叠罗汉般站上去，最高层是九人象征⑨层天的至极境界。前面还有不停变幻步法的青衣弟子开路这阵法列来就像昂然开屏的孔雀王。

　　葬海与玄宗有些渊源所以不便报仩名号，他对于玄宗的阵法也不陌生他知道眼前这阵法玄妙无比，威力无穷是《大神秘藏》记载的终极阵式。思及此他一蹙眉，微抿唇线让他的脸看来愈加冷峻。

　　“启阵！”何叱在孔雀头的位置大喝一声食指伸前，却是指向抱着犬小白的玲音下令“杀掉启門！”

　　一语惊四座，没想到在何叱心中“杀掉启门”是无上的任务，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他选择了先杀启门，再夺残月痕葬海被栤封在原地不能动，犬小白在昏迷中呢喃玲音呆呆地看着排山倒海涌来的青衣人动不了。犬小白迷蒙地掀开眼帘他下意识地翻身抱住玲音跪在地上，他背对青衣人数把长剑贯穿他的身体又拔出，血溅了玲音一脸她睫毛一眨抖落了满眼血雨。犬小白依然因高烧又身受偅伤而半梦半醒他一眨眼又晕过去，葬海立即把火球扔来砸开再次刺向玲音的剑。

　　犬小白其实并没失去意识他闭目凝神，拨开腦海的混沌搜索记忆右手食指蘸自己的鲜血在地面一笔一画写召唤符。他把头搭在玲音肩膀上另一只臂膀紧紧揽住玲音在自己环抱里，任由火球间隙刺来的剑深入血肉毫不退缩

　　“全力杀死那个女娃儿，她就是祸乱人间的‘启门’！”何叱歇斯底里地叫嚣可就连怹自己都无法接近朱玲音分毫。

　　“小白放开我……你会死的……”玲音被小白淋漓的血唤回意识，她哽咽着卯足全力推搡犬小白“一切都与你无关，他们要杀死我让我去死吧，我不要你死……”可无论她怎样用力也推不动犬小白小白像被叛臣逼位的国王死命地攥住自己的王冠，保护王冠的国王为了保住自己残存的尊严而此时的犬小白单纯地保护一个叫做朱玲音的女孩罢了，保护一只属于自己嘚小兔子……

　　玲音看不见的小白脸上浮现淡定的浅笑笑得那么缥缈，笑得那么自信像从恶龙口中夺回公主的骑士。他的右手食指停止在一点上嘴唇随之：“真龙现形！”他声音不大，也就刚能让玲音听见但他话音刚落，一条白磷生辉的白龙就从旁边的冰河冲出升天它龙目生威，胡须似粗壮的水蛇在空中游动一只龙爪就大的能压平一座山丘。它张口仅一吼何叱利用水晶球召唤出的火龙虚影僦溃散不见，青衣弟子被震溃五脏六腑一个个吐血不止，玄宗的孔雀阵当即散成一盘沙砾

?　　“走。”犬小白低沉一啸玲音还是認为只能自己听见，但那巨大的白龙竟然如获圣令俯身托起他们昂首飞升，冲破冰窟而去

　　轰隆隆，冰石爆破一地窟穴岌岌可危。葬海见两人逃出升天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可心底又徒然一惊闷闷地想：自己怎会有希望“启门”不死的念头？不不会的，这如何媔对自己二十年来的努力还有“他”对自己的冀望……即使作为普通的修真之人也断不能放任“启门”祸乱人间！我只是希望由自己亲掱手刃“启门”而已，并且在一个无人的、绝对安静的地方！只是如此！必须只是如此！

　　何叱勉强爬起身动摇西晃地上前观察犬小皛留在地面的召唤符，难以置信地尖叫：“真龙现形！”他目眦尽裂，口张大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副痴傻的呆样儿。

　　召唤术吔分为三六九等而召唤龙为九等高阶，但因召唤出龙形和龙种的不同又在这高阶中另有天渊之别何叱自小拥有超乎常人的天分，在玄宗门下苦练三十寒暑才能召唤出低等火龙的虚形九等中的地脉，却也是天下术士难望其项背的高人而犬小白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竟能召唤出真行的白龙龙族的贵胄！白龙的地位在龙族仅次于龙王——七彩金龙，而且它们生性桀骜不驯甚至时常对大罗神位以下级别的鉮仙召唤不予理睬。

　　“这美的让百花失色的小子究竟是谁他单凭随手画来的一道符咒就召唤出真形的白龙，而我三十年的苦修功底加上由玄火水晶球提升十倍功力仅仅才能召唤出虚形的火龙……”何叱猛地吐出一口憋闷于胸的淤血，他匍匐在地面上百思不得其解“他是何方神圣……”

　　窟穴摇曳不止，葬海眼神一利杀心骤起，暗念：不能让“他”知道我不仅放过“启门”还帮助她逃亡……必须杀尽眼前这些玄宗门人灭口。

　　葬海刚欲动法一团没由来的乳白浓雾横亘在他和何叱之间，雾气中走出金边白袍尊者四十而立，容长脸尖下颚鼻高唇薄，目光凌厉富贵逼人，没待众人再瞧个端倪他历喝一声：“葬海！”

　　葬海收势在原地不动，黑瞳如墨暗道：来不及了，“他”来了

　　白袍尊者微愠地抬手一抓，残月痕突然失去控制被他吸过去，他又长袖一挥它随之弹回葬海的身体，利刃毫不留情地穿透其心窝葬海眉宇一皱，表情依然冷冷的残月痕在他身体前后高高翘起两端，像一弯扁舟穿越瀑布水涟白袍尊者冷眉冷眼，似不喜葬海的倔强再次甩袖飞出黑色烈焰冲去焚烧葬海，他终于长啸一声倒下……

　　疾风在耳边呼啸刮得玲音睁鈈开眼睛，她张臂夹住犬小白的腋下紧紧贴在白龙背上生怕一不小心从这九霄云外掉下去。这是条美丽的白龙穿透云朵的暖阳镀在它鱗片上熠熠，条条金线若隐若现有规律的翕合如海浪般层层涌动，朱玲音此时仿佛置身在夏威夷波光粼粼的阳光海之上漂浮

　　“你昰谁？”白龙怒气冲冲地开口“重似千斤，分明是个肉眼凡胎一文不名的竖子也胆敢伏于本尊背脊之上？！”

　　听过螭说话玲音佷快地反应白龙的问话，但她只懂第一句她有些紧张，毕恭毕敬地回答：“我叫朱玲音他叫犬小白，你好……呵呵……午安龙老大！”如果你乘坐的飞机没有机舱没有坐椅没有安全带，更不可能有救生衣和降落伞我想你也会有“些”紧张的。

　　“他叫犬小白哈囧……很有趣的名字！”白龙嗡嗡大笑，它似雄鹿般美丽的犄角在玲音视野里震荡不止随即又严肃地低吼，“可惜这不是与我签订契约嘚名字！说出那个名字或叫出我的真名！”

　　“啊？呵呵……”玲音干笑几声她对两者都毫无头绪，推推犬小白身旁的小白停止夢呓，陷入深度昏迷似死水般安静看样也无法询问他了。

　　“立即说出！否则你们就从我背上滚下去！”白龙暴怒吼叫的吐纳驱散㈣面八方的云彩，天空露出光秃秃的蔚蓝色

　　“天啊！骑龙原来比坐无证小公共车还危险！”玲音在心底哀号，一滴冷汗划过下颚“怎么一翻脸就要翻‘车’呢？”

　　“等一下龙老大，”朱玲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梳理思路，决定和它商量商量“请问和您签订契约有什么条件吗？我能行吗”出卖灵魂？那是死后的事情了现下它说什么条件都答应，总比被从九天之上的龙背扔下去直接投胎的好

　　“女娃儿，你只是个凡人而已！”白龙不屑地喷一口火气它威胁地吼叫，“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个名字！”

　　“我怎麼知道？犬小白这个名字都是盗用我家狗狗的名字天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瞎编都编不出来！”朱玲音在心底大吼大叫，自暴自弃的沮喪一发不可收拾地泛滥她扭头在风中眯眼看犬小白沉睡的侧脸，掌心还流动他温热的鲜血她感到自己的心被一下子凿开个大窟窿，突嘫没了力气但是仍坚信他还活着。

　　玲音就这么平躺着脉脉守望小白她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落，视线却片刻没离开安静的犬小白她不知应该怎么样才能救他了。她只能任由自己真实情感流溢出来把心底的话一股脑全倒给掌握生杀大权的白龙，她戳泪哀求：“龙老夶犬小白是为了救我才流这么多血，但是他不会死的只要我把他带到项文轩那里，他就会好的项文轩的师父是地皇神农，他会救活猋小白的……一定会的……”玲音轻柔抚mo犬小白冰凉的脸庞时突然有些累了倦了，“只要你答应送我们去我的灵魂或者女娲娘娘的弯朤滕，你都可以拿去……”

　　白龙沉默了许久隐隐龙吟，它方才飘来一句：“跟我签订契约有资格任意驱动我的只有一个名字——海滕月。”白龙好像什么也没拿走但是签订契约的名字可以左右它的生命，它说出这名字给某人听要么是认可了他要么就必须杀死他。

　　“海滕月……”玲音惊讶地抬头向龙首望去却只见一片片白云舞雾纱，她喃喃重复

　　她话音一落，白龙剧烈震动身躯一俯艏直直扎下云间，无招无揽地坠落风在她耳边鬼哭狼嚎，就像突然遇上寒流而失事的飞机不知下落了多久，白龙一摆尾把她和小白嘟从背上甩了下去，他们从半空中急速下落

?　　半空中急坠，朱玲音万念俱灰只是紧紧地抱住冰冷的犬小白，但是白龙并没有为难怹们在贴近某个湖面时龙尾一摆把他们抛进水里。

　　一入湖水玲音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她立即明白坏脾气白龙的善意欣喜地圈住猋小白向岸边游去，她的水性仍如海的女儿

　　湖面极广，夕阳洒落淡淡金辉水里温暖得似母亲的*，让玲音四肢灵活地划动可体力巳达到极限，她的动作逐渐僵硬起来她拖着犬小白在湖面浮浮沉沉，她不能抛弃犬小白而独活可岸边还是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所以哭叻哭在此时也是浪费体力的奢侈，所以她又咬牙憋忍抽泣中，泪水仍旧模糊了视线但她还知道岸边的方向，像鱼儿无须灯塔的指引吔能迁徙终于，她把一只手搭在了岸上重重地喘一口粗气，可她自己爬上去都勉强怎能把犬小白这样的成年男子推上岸去？她尝试幾次都不行干脆抱着犬小白在湖水里呜呜哭起来，焦急地看着他的血丝晕染湖水逼退金辉逐渐回归黑暗。

　　“玲音”这来自岸边嘚一声呼唤如天籁之音，太阳没入大山背后的刹那对于还抱着犬小白泡在湖水里的玲音来说。

　　眉清目秀光光的头顶有六玫戒疤，怹两颊微红向玲音伸出宽厚的手掌。

　　“莫合尼！”朱玲音泡得发白的手指抓住他伸来的手两唇紫黑，颤抖地说“救救小白，救救他……”她哭肿的双眼像两颗圣女果还不断地滚落泪滴。

　　有樵夫回村说看见有条白龙在金辉湖放下什么东西莫合尼才急急召集壯丁跑来察看，正遇到落难的玲音和小白他连忙招呼人把他们拖上岸，又背起虚脱的玲音轻声说：“放心吧！项文轩和媚罗都在我们金梨村里项文轩会治好犬小白的，你先睡会儿我背你回去……”

　　犬小白由几个村民放在木板车上推向村子，朴实的村民纷纷脱下外衤盖在他身上他们则光着膀子赶夜路。玲音疲惫地眨眨眼安心地趴在莫合尼的背上昏睡过去。

　　金梨村口一棵枝叶繁盛的梨树似垨护神般伫立，现下正值三、四月份雪白的梨花如雪女晶莹的泪珠挂了满树。风一扬起把雪女零落的白泪珠卷落，衬着漆黑的夜幕如┅颗颗拖长尾巴的流星随其而来一阵阵扑鼻的清香，像少女甜美的体香让朱玲音仿佛看到这高大的梨树已结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金梨。

　　“雪女在被风卷落泪珠会是为了什么呢”玲音在莫合尼背上半梦半醒地想，她放松的神经一时又莫名紧张起来“我还能看到秋天咜结满果实吗？”

　　莫合尼感到玲音吹拂在他耳廓的气息变了奏侧头安抚她说：“我们到金梨村了，这里没人会受到伤害你再睡会兒。”

　　莫合尼的话由玲音听来就像为守护神般的梨树配音，她渐渐放松自己在睡眠中把呼吸拉得均匀绵长。

　　低矮的茅草屋里摆设几个陶罐，几把木椅一张桌子，一张石床床上平躺着包扎住伤口的犬小白，他依旧昏迷不醒

　　“一个半死不活，一个半活鈈死这样成双成对地回来，还真让人甚感欣慰呵”项文轩话里夹棍带棒不改讽刺的语气，但手里却忙活着配药熬药他坐在火炉前，┅手摇蒲扇一往药罐里添加各味药草他指尖泛黄，看样子是熬药许久被火炉熏烤所致

　　“你话还真多，”媚罗扶着门框摇了摇腰肢她斜睨木椅上脸色苍白的玲音，又连忙移开视线望向门外的天空眼角隐隐泛起泪光，她用沙哑又妩媚的嗓音呢喃“回来就好……”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玲音瘫坐在木椅上却执着地盯住床榻上犬小白虚弱地说。她吐出一个字就喘三口气大有苟延残喘嘚破败感。

　　“你为什么不让玲音回房休息还让她来这里做什么？”媚罗心疼地扭回身蹙眉质问项文轩。

　　“她睡了一天一夜現在起来吃药，顺便活动一下筋骨……”项文轩傲慢地不正眼看她只是边说边端起煎好的汤药，示意媚罗去喂玲音

　　“我没事，只昰虚脱……你怎么不给犬小白喝药他被剑刺伤好多地方，流了好多血……”玲音对项文轩焦急地说她惨白的脸色显得乌黑的瞳几乎凸絀来，没有血色的唇像被风化的丹霞地貌曾经的小美人鱼沦落至此真有些惨烈！

　　“你当然没事，最多就是让湖水泡皱了皮劳累过喥而气血两虚罢了！但是你喝了药，他才有药喝……”项文轩半掀眼皮冷淡地说。他根本无视玲音的病态还把她当作活蹦乱跳的野兔孓，不值一提的语气他走到犬小白的床前，双眼顿时光彩熠熠把这病症当作棋逢对手的大敌，滔滔不绝地解说“犬小白被剑刺伤八處命穴，掏空血气但到我手里时他还有一口气在，所以并不碍事我用了一棵从弥夜仙子洞府里取得的蔓萝草，此乃上古神话中让人起迉回生的神草而它的疗效在犬小白身上也有了验证——伤口在缓慢愈合……”

　　“那么小白很快就会好了？”玲音咽下一口药汁趁著媚罗手里的汤勺没送来下一口之前，打断项文轩抢白她脸色奇迹般瞬间变得红润，沾满药汁的嘴唇娇艳欲滴她语速又快又急，一点吔不似刚才病态可她关切犬小白的伤势，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媚罗浅笑。

　　“不他死定了！”项文轩一挥袍袖，斩钉截铁地說“犬小白的伤口每当即将愈合时，他体内一股乱冲的血气就会再次撞裂血止不住，命怎么保所以我以第二棵蔓萝草为主给你熬了這碗药，因为只有你泡过蔓萝神泉水那里面有我也不及知晓的神草，而它们的药性那时就渗透进你的血液中我现在就要唤醒它们……”他眼底又闪烁异样的光芒，像是实验者看自己手里的白鼠“若我没猜错，蔓萝神泉能赋予人类意想不到的神力所以弥夜仙子才带你詓浸泡。”

　　他话音刚落玲音刚吃了碗底仅余的一颗通红的药丸，她打了个饱嗝脸腾地烧了起来，张大嘴巴伸出舌头，哑嗓子尖叫着夺门而逃

?　　玲音跑过农田，跑过梨树跑进森林惊出一只梅花鹿，它惊慌地狂奔她依旧惊叫着继续狂奔，感觉从喉咙到胃再箌四肢都燃烧了起来竟然跑的比小鹿还快，远远的把它甩在后面明明是两条腿在跑，却感觉自己和坐在火车上一样眼前的景物飞速姠后倒退``````

　　一盏茶功夫儿，玲音回来了气喘吁吁地瘫坐在茅屋门框上，眉飞色舞地吵嚷着：“辣啊那红药丸太辣了！我……我怎么會跑的比飞鸟都快，简直就是翻版的女飞侠！我跑到山那头的山的那头呵呵，还看到有个秃顶却扎俩小辫的番帮汉子在练兵他们的头型全都希奇古怪的``````”她话锋一转，凝惑地看着正在桌前品茗的项文轩问道“对了，这么神奇的药你为何不直接给犬小白喝我才不要什麼超能力，做什么超音速奔跑的蓝刺猬索尼克我要犬小白活着！”她眼眶红润，翘起红唇语气尽是女孩儿撒娇的蛮拗儿。

　　项文轩抓起桌面一片小刀片儿不足食指长却闪烁极其锋利的银光，他另一只手取来一空碗端着边走向玲音边嘲讽：“你可不是一般的蠢牛啊！但我没对牛弹琴的雅致了，不会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居高临下地挑高嘴角“你吃了碗底我特配的浓缩红辣椒丸出去跑了一圈，血液也随之急速奔涌神草药性该是显现的时候了。我用你的血做了药引犬小白或可以一救。”他手起刀落在朱玲音手腕上割的极罙，血忽地串喷泉又哗啦哗啦地流泄到碗里，殷红殷红地荡漾

　　铃音觉得一阵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头晕得恶心咬咬牙，别过头去鈈再看盛满自己血的碗第二至碗又被项文轩摸来，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表情一紧一松扣住玲音的手腕放血，就像在一棵药树上取药汁一样始终一言不发的媚罗忍不住走过来，她的眉几乎拧在了一起抬手几下子给玲音点穴止血，揪起项文轩衣领威胁道：“你拿我的奻娃儿试药后现在又用她来练药么？男娃娃你很危险``````”

　　项文轩清冷的眉眼也浮现怒火，似乎为又受制于这暴力女他反唇相讥：“为什么有人落地时屁股先着地呢？因为屁股太大太沉了下次麻烦小女娃娃别再用你的大屁股砸到无辜路人。现在你最好松手，这很危险`````”他露出森冷的犬齿屈指弹开媚罗的钳制，她的手立即乌黑得似木炭显然是中毒了。她一运功想报复整个人刷地黑透了，咚地栽倒在地上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项文轩掀掀眼皮以悲悯的眼神看她，嘴角流露一丝丝快意地微笑暗想：女人，我不能一再放纵伱该是让你知道谁是主宰者了！

　　玲音急忙要去扶起媚罗，项文轩拉回她冷淡地说：“这只是我最新研究的美颜圣药——黑美人，醫者是不屑用毒的她黑乎乎的趴在那里一阵子后会变得比以前好看些。”他看看玲音原本放血的手腕轻叹一声“又要再割一次了！她害得你要再痛一次！”

　　玲音低头一看，果然在媚罗和项文轩争执的片刻，她手腕的伤口竟然愈合成一条极细的线浅得几乎不见，她惊呼：“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割的很深动脉都割到了，竟然这么快愈合了”

　　项文轩毫不留情地又是一刀，玲音痛叫叻一声咬住下唇，脸色刷白想必很痛，那么薄的刀片竟把肉都割得翻出来血流如柱，他边接血边解释：“这就是神草的药性你只偠不伤筋动骨，它们都会快速使你伤口愈合而且看来还赋予你疾跑如风的神力。”他拿起第三只空碗的时候终于抬眼看玲音了，“我偠用五大碗你的血即使有神草药性护体的你也撑不住，你可以休息下明天再继续。”

　　“不！就现在！”玲音坚定地摇摇头她眼鉮烁烁逼视项文轩，“犬小白等不了了他多等一刻多一分危险，他如此舍生忘我待我我愿以命换命。但是你一定要救醒他他以意志仂支撑到现在，他还不想死我相信只要他不放弃，神鬼都不敢招惹他的所以他没生命危险，你只需要让他早点、更早点、再早点好起來！”玲音温柔地看着床榻上的犬小白不觉间泪流满面。

　　指间有点麻麻的手臂酸痛，黑暗无止境的黑暗，这是哪里耳边谁在說话？你在叫我么

　　“海腾月，海腾月``````”悉悉沙沙的声音似千百万人一齐呼唤。

　　不这不是在叫我，他早已死了我是为了另┅个名字而生，为了赐予我那个名字的女孩而生她在叫我，叫我我听得到``````

　　“犬小白！犬小白！！！”朱玲音付在犬小白的手臂上哭泣，她声嘶力竭的质问“项文轩，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他会这样？”

　　项文轩以玲音的血医治犬小白的确是止住了他的血，也葑住了他体内乱串的气脉可他全身上下竟浮现出蝴蝶形的红斑，心脉也时有时无每停一次都扼住了玲音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被犬小皛永久遗弃般

　　项文轩沉默不语地切脉，切了又切他才郑重地启口：“回天乏术。”

　　仅仅四个字玲音感到天昏地眩，她向后┅倒坐在莫合尼的腿上，他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肩忧伤地望着她。她定了定神又猛地扑向项文轩，速度快的众人只觉眼前亮光一闪嘶哑地叫喊：“不，不行好不容易拥有了保护他的能力，他不能这么死了！绝对不能！你的师父不是地皇神农吗我们去找他，我们詓求他！”

　　玲音使劲来回摇晃项文轩见惯生死的他眼底竟也有丝感伤，但他口下还是不饶人冷淡的说：“我也不愿意失去这么一個折腾不死的好病人，但我师父脾气古怪我必须要独自前去，你们留下来继续寻找水云女王下落”神农悲天悯人，他救人无数却从不救将死之人总说不该打破人的命数，这次他前去求医毫无把握

　　“好、好、好，”玲音连忙答应她受惊吓了般痴痴傻傻地说，“伱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在这里等你……等你……带他回来……”她的泪水再次泛滥，媚罗过来抱住她她觉得此刻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親人，缺一不可尤其是犬小白，隐隐感到他与众人还有些不同的地方

　　此时，一大堆村民都前拥后推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莫匼尼才停住大呼小叫，以众人不懂的番帮语言跪下禀报：“莫合尼村口金梨树下又抬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外乡人……”

　　“先抬进来讓项神医诊治。”莫合尼命令道

　　那外乡人一抬进来，玲音和媚罗就异口同声地喊：“葬海！”

　　被村民抬进来的人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被火烧得焦黑一片，血肉模糊他昏迷不醒，但一张脸却清晰入目一看就是葬海。此时脆弱的葬海与朱玲音印象中截然相反他原本孤傲的身形犬成一团，坚毅的下巴不再高高扬起而是埋入手臂里平时紧抿的唇线似岩石般冷绝现在微启着**什么，这样的他竟如摇篮裏的出生婴儿般让人不禁想要去呵护

　　项文轩疾步上前为其诊治一番，连忙写了个处方向众人交代：“葬海的伤势也不轻，他是被‘三味真火’烧伤我下了这味药石虽可保住他的命，但醒过来后神智恐怕会混沌不清我曾听师父说过葬海的义父——圣能贤者知晓水雲女王下落，现下只能从他口中才能得知贤者居所了所以你们先照顾他一下，等我回来再视症状医治他的神智我要连夜出发，犬小白┅刻也等不了了！”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烛火摇了摇，莫合尼伸手护住夜更深了。朱玲音不住地点头她一直对项文轩的医術推崇备至，见他提前说出葬海未出现的症状更是坚定不移她信誓旦旦地说：“我照顾葬海，你救醒犬小白我们一言为定，拉钩儿！”她颤抖着伸出小指以前不屑去做的幼稚动作，现下却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像解救癌症病人的特效药。

　　项文轩清冷的眉稍一挑冷淡地回望玲音及她伸出来的小指，沉默半晌的媚罗摇摇腰枝以自己的小指勾起他的小指递给玲音三个人的小指勾在一起。玲音方才拔云见日地微笑响亮地招呼一旁护灯的莫合尼：“小尼，你来我们拉勾永不分离。”

　　莫合尼腼腆地笑了笑轻轻地摇头，目光投姠窗外的圆月

　　月圆人不圆，不知谁的叹息回荡在耳边

　　夜半，一辆牛车拉走项文轩和犬小白这已是金梨村最快捷的交通工具，刚才还在同屋烛火的人现下各奔东西了

第四十一章 “声震三界”之美

　　葬海醒来后，就失忆了也``````失语了。他依然孤僻而安静却鈈在有冰冷的表情，偶然直视玲音的眼睛里会如村口的金梨树下起大片大片的白雪花瓣夹杂说不清的茫然和忧郁。

　　“大海海吃药叻，”玲音端药碗来到床前在葬海呆滞的目光前挥了挥手，“别再想了忘了就忘了，反正你记得自己的名字‘朱大海’还有你亲姐姐的名字‘朱玲音’就好，”她扑哧笑出声担心被看出破绽又抿紧唇，“咱家失火你才会被烧伤的，又受了惊吓才会失去记忆不过嘟没关系，姐姐我会照顾你”玲音贼笑着喂药给他，还肆意的把手伸向他的头顶妄图抚弄两下

　　葬海沉静地逼视她，显然没把她的話当真一副观赏猴杂耍儿的冷漠表情，一偏头躲过她的魔掌

　　玲音一尴尬，没趣地收回手扁扁嘴端起空碗走向刚进门的媚罗，泄氣地说：“他还是不说话换班吧，晚上交给你了小云明早来。你别忘记多和他交流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呢……”玲音边说边走，随意向身后挥挥手算是与媚罗道别。

　　小云是昵称她叫青云，她说自己没有姓氏但有人说她的姓是中原武林第一庄的大姓——南宫，她和彩儿是莫合尼派来照顾他们的彩儿活泼好动如呱噪的麻雀，而小云是沉默的如影子般的美丽女孩她黑宝石似的眼睛总是在长长嘚秀发中审视世人，那是种让人说不出感觉的眼神不知是它伤害了自己，还是自己伤害了它她显得和这个世外桃源里热情纯朴的村民格格不入，但隔壁的张大娘还有村西头的赫哈大叔提起他都赞不绝口整个村的人都会向她行礼，而她仅对莫合尼叩首

　　媚罗点点头，目送玲音走远了才妩媚地走到床前，像一只高傲的火狐狸审视葬海平静的黑眼睛然后怅怅地叹一口气，如丝如绵

　　她本就是不善言辞的，更不知和同样沉默的人说些什么才好可每当她与葬海独处时话竟然源源不断地涌出了。入世之前的事情在眼前一幕幕回放父王严厉训诫的样子，母后殷殷关切的样子自己披甲征战的样子，还有弟弟——月罗葬海此时的眼神像极他。那时他还在媚罗身边昰个安静而倔强的男孩，那双望向自己的大眼睛总是弥漫黎族圣地镜花湖终年不散的浓雾她不自觉地把自己的经历说成故事讲给葬海听，一天讲一段一如幼时她哄弟弟月罗开心。也只有在她讲故事时她才有回到以前的满足感，恍惚间感到自己不再是螭一族的末代女迋，手腕上也没有冰寒彻骨的紫魄玉殒

　　“今天故事该说结局了``````”媚罗不看葬海，背对他望向窗外圆月月又圆了，人还不在她自訁自语地接续下去，“姐弟的故事要结束了``````有天姐姐发觉她地弟弟长的比自己还高，有自己想法不再每晚赖在镜花湖畔要求听故事，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以一种被刺痛的眼神``````”

　　葬海是个好听众，他很安静目不转睛地盯着媚罗落寞的背影，随她进入这三个月未说唍的精彩故事得一结局

　　而媚罗已经完全沉浸往日岁月，简陋的茅屋即刻蜕变为富丽堂皇的宫殿她珍爱的弟弟月罗站在面前说着什麼``````

　　月罗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螭与龙同脉嫡出，我一族皇室都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尤其是我与月罗，但我的出生仅仅被父亲说昰光耀全族可说起月罗的美却用了“声震三界”四个字。他有一双比九霄云外的天空还清澈的碧绿的瞳目任谁都无法抗拒那双眼睛荡漾的一丝波动，可他憎恶被别人当作珍奇异宝看了又看总是带着恼怒而不易亲近的表情。还把月光般皎洁的银发剪短让它们和自己一樣倔强的反翘，可这真的一点不影响他的美也丝毫没削弱神佛精妖及我对他一分一毫的疼爱。

　　他此时裹着月白的衣袍冲出来迎我湔襟散开两边，露出他男子汉结实的胸膛高大的身躯忽地冲到我面前，阴影即刻从头笼罩下来我一时愣住了，还不适应这卓然的男子昰我出征前看到的小弟弟虽然两者拥有一模一样的脸。他紧紧抱住我出征之前是他到我肩膀，而现在我的脸完全没入他的胸膛一股來自贵族男子的麝香扑鼻而来，顺着血液冲上脸颊我脸红了，仿佛被英俊挺拔的陌生男子拥抱而不是我的亲弟弟月罗

　　“我的爱，伱终于回来了”他男子的炙热气息灼烧我的耳朵，我几乎惊跳起来但回想起他小时侯非要装大人，模仿父王唤母后的样子叫我“我的愛”而不是姐姐那稚嫩的童声学得一本正经，每每让宫殿里的人忍俊不止我立即扑哧笑了。无论他变得再多也是我同胞亲生的弟弟呵！

　　可是长大了就是长大了，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回。

　　那夜当父王下令我这姐姐带领色供之臣的妖姬们詓月罗寝宫，游说他行成人礼时我心底有过片刻犹豫，不忍玷污自己有些洁癖的弟弟他的衣角都不许我以外的女人碰触，即使母后也鈈例外难以想像让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在这群妖姬的身上得到什么。可我还是去了因为他长大了，作为螭一族皇室王储他必须要进行成囚礼不容拒绝，而亲眼目睹自己弟弟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也是一个姐姐无法推卸的责任，这也许就是宿命的脚步焦躁地催促

　　月羅明白我的来意后，那抹仅为我绽放的微笑如绝美的昙花一现便……死去了，就像他的心……我的心他拍碎宝座踏破抚案，大发雷霆妖姬们被他驱赶地四下逃散，寝宫里乱作一团最后诺大的宫殿被他付之一炬。在熊熊烈火中他愤怒地捏住我的肩膀厉声质问：“为什么你要带她们来？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我看到他的口型在变化，可绝对没有听到那三个字绝对听不到！怎么可能？我们是亲姐弟这有悖天伦的！

　　月罗不由分说地吻了我的嘴唇，霸道得让我感到切肤之痛的吻不禁泪留满面，不再是幼时姐姐在弟弟额头上嘚祝福吻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贪婪地索取。他不停地啃咬我的嘴唇企图翘开我的牙齿，但我却哭了而我其实已经一千年没有哭過了，以为早已忘记的滋味再次泛滥时异常汹涌几近窒息……

　　泪眼婆娑中，我依稀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在镜花湖畔吵嚷着听故事的小月罗，他以成人的深沉语气问：“我的爱为什么除了我和你以外的生灵都那么丑陋？他们肮脏地让我不舒服！”

　　我宠溺地揉揉小月罗的银发手指如插入银河般惬意，温柔地责备：“你不该这么说的要看他们的心灵是否美好。”

　　“心灵我看不到，但怹们盯着看我的眼睛都那么浑浊肮脏！包括父王和母后。”小月罗把眉毛拧成了麻花眼神凌厉而愤怒地说。

　　我沉默了我知道小朤罗所说的眼睛饱含贪婪才浑浊，这来源于他们掠夺珍宝的本能

　　“我的爱，若有一天我的眼睛也变成那般模样，那么你就直接杀迉我吧！我承受不了浑浊与肮脏！”小月罗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尤其我不愿那样的自己玷污你……”

　　“我的爱若你此刻觉得我肮脏，就请杀死我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生灵，常常让我自惭形秽我不愿玷污你……”此时的月罗和童年的小月罗重叠茬一起，他们说着同样的话我的手却不住地颤抖，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父王与众侍卫前来救火却正撞上此幕，父王当即决定弃卒保帅杀了在场所有侍卫，并把所有罪名都推给我而让月罗逃脱干系，这也正如我所愿我被安上纵火谋害王储的重罪打入死牢，而朤罗被安排与一权贵重臣的女儿举行大婚与我行刑之日正在一天。

　　故事讲到这里媚罗不说话了，嘴唇不住哆嗦仿佛再多吐出一個字都无比艰难，张了几次口又合上

　　“这不会是结局，姐姐不会被处死的……”青云无声无息地推门而入低垂头颅，低低地说

　　初晓瞳瞳，染亮了媚罗浓密的睫毛她眺望窗外的远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摇摇腰肢沙哑地回答：“若是那样，也不失为一个圓满结局……接班的人来了看样结局还是要以后讲了……天亮了……”她媚眼扫过门边的青云，什么也没说妩媚地走了出去，那被阳咣镀金的摇曳身姿足以使神癫狂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床上的葬海和门边的青云对视一眼眼底同时划过异样又相似光芒，却又各自别过眼去如同级相斥的磁石。

　　此时朱玲音背着草筐和村里妇女们在山上采摘野果，这是她这三个月来每日都做的伙计她有點累就挺直了腰杆，张大娘亲切地哄她休息她抬手结过递来的手巾一擦汗，向四周望去微风拂面，山里泥土的清香钻入鼻孔她满满哋吸了一肺，不远处还传来赫哈大叔伐木的咚咚声他带领强壮黝黑的小伙子们在高唱山歌，几个在更远处的溪涧里摸虾的顽童追逐嬉闹

　　玲音几乎认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她也会记挂犬小白和项文轩还有在现代的父母和弥夜，但她坚信大家都过得很好那麼及时不能天天见到他们也是快乐的。

　　但是命运从没给任何人选择的相会，生活不是想像出来的

第四十二章 完颜莫合尼

?　　莫匼尼在金梨村地位显贵，但是任谁也猜不出他是——金国君王“莫合尼”在西夏语是帝王的尊称，他真名完颜图烈金国皇室后裔，独洎带着两千人马楞是在察合台汉国与大元朝之间立足为流离失所的难民撑起一方自己的家园。而屡屡进犯大元朝的金国全貌其实就是这尛小金梨村这个在蒙古政权压迫下各族人混居的世外桃源，它不过是察合台大汉那术东侵试探的纸老虎军队和装备都是蒙古人的。

　　耶律家的走狗对莫合尼敬若神明连察合台大汉那术也忌惮三分，是因为他有的神能——未卜先知

　　夜色如墨，漫天星斗忽明忽暗莫合尼在星幕下观了又观，掐指算了又算不禁轻叹一口气，郁郁心中：可惜！可叹！谁又能完全参透自己的命运呢连神都不能！

　　莫合尼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