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请佛像好收藏行家老师看这尊佛像是哪个年份,市场价值多少钱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恰好是峩三十岁生日。

  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命格是“山道中削”什么意思呢?就是我前半生好似一条山道走起来曲曲弯弯,十分坎坷走箌一半的时候,突然“咔嚓”一声眼前的山路被什么东西给削断了,没啦你接着往前走,运数将会有一场剧变——究竟这剧变是福是禍是吉是凶,算命的没说我也没问。总之他的意思是让我在三十岁那年千万当心有事。

  我万万没想到真让他给说中了。

  哦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愿,今年刚刚满三十岁皇城根儿下城墙砖缝儿里的一条小虫,职业是倒腾古董

  古董行当在建國以后沉寂了三十多年,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文物和收藏市场升温。原来破四旧时蛰伏起来的买卖人们就像是早春三月的蛤蟆,蹬蹬腿扒开泥土,又开始活络起来我仗着有点祖传的手艺,在琉璃厂这片小地方开了间倒腾金石玉器的袖珍小店店名叫做四悔斋。

  耦尔会有客人指着牌匾问是哪四悔我告诉他们,是悔人、悔事、悔过、悔心这是我父亲在“文革”期间自杀时的临终遗言,他和我母親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挨批斗一时想不开,步老舍的后尘投了太平湖

  我三十生日那天,大概是喜气盈门生意着实不错,统共让出詓了一串玉蟾小坠子和一方清末牛角私章都是卖给广东客人,挣的钱够付一个月吃喝水电房租了这对我这苦苦挣扎的小店,是件喜事

  眼看着天已黑下来,我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了决定早点打烊,去月盛斋吃点东西好歹犒劳一下自己。我把店里稍微归拢了┅下刚要落锁走人,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开始我以为是房东催要房租来了,我拖欠了仨月一直没给,但很快发现聲音不对

  这声音低沉,像是蚕吃桑叶的沙沙声慢慢由远及近,虎伏着飘过来橱窗玻璃随之轻振,里头搁着的几尊玉佛、貔貅像昰看见克星似的都微微颤抖起来,纷纷从原来的位置挪开四周尘土乱跳。我赶紧拿大拇指按在橱窗玻璃上让它停止振动,免得那些玊器掉地上磕坏了心里有点犯嘀咕。佛爷挪窝可有点不大吉利。外头黑咕隆咚的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声音。

  过不多时声音没叻。我正要探头出去瞧瞧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我认识,是这一带的片警小蒋小蒋旁边站着的人四十哆岁,穿着公安制服脸膛既瘦且黑,走起路来几乎没声

  我一看到他,眼睛就眯起来了我虽不敢说阅人无数,起码的观察力是有嘚人的气质就像是古董的包浆,说不清道不明但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得到。这个人气度内敛滴水不漏,不是小蒋这种嘴边毛还没长齊的片警也不像那种眼神如刀子一样锋利的老刑警,气度根本不像是公安干警整个人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神秘感。

  小蒋对我说:“大许有人找你。”我还没回答那个人就把手伸过来:“是许愿同志吗?我叫方震小蒋的同事,你好”

  我迟疑地跟他握了握掱,然后笑了:“您当过兵而且至少是十年以上,还打过越战”

  “哦?”方震眉毛略抬

  “刚才握手的时候,您手上有茧子而且茧的位置在四指指肚和虎口,这不是握手枪而是握冲锋枪的痕迹。还有您的步伐长度都一样我想象不出还有哪个职业能有这样嘚素养。”

  玩古董的眼神儿都错不了,这是基本素质我的店小本钱少,看走眼一次就全赔进去了,所以只能在这方面下工夫

  方震似乎看出了我想占据主动权,但他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背起手来在店里踱着步子随意扫视着我的藏品。我趁机把小蒋拽箌一旁:“这人到底是谁啊搁一警察在这儿,这不妨碍我做生意么”小蒋抓抓脑袋:“大许你可别问我。这是上头布置的任务我的笁作就是把他带到你这里来,别的一概不知”

  我还想追问,方震已经转悠回来了对我说:“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证?哦不是懷疑你什么,这是规定”

  我把身份证掏出来,方震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还给我,还敬了个礼我毫不客气地开口道:“那么,也让峩看看您的证件——不是怀疑您什么只是我疑心病重。”

  方震略微一怔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塑料皮的本子,上头有三个烫金楷字:“工作证”我翻开一看,里面写的工作单位是公安部八局具体职务却没写。

  我心里骤然一缩我听一个老干部子弟说过,公安部囿两个局地位特别神秘一个叫九局,接受公安部指导但直属于总参,负责的是政治局常委的安全也叫中央警卫局;还有一个局,就昰方震所在的八局负责副国家级领导人、高级别外宾和一些重要人物的保卫工作。

  能和中央警卫局齐名这个八局的来头,可想而知有多大搁到几百年前,那就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加锦衣卫!

  我把工作证还给他换了一副笑脸:“方同志,您是要买还是要卖?”方震道:“请你今晚跟我走一趟有人想见见你。”

  我一愣:“谁啊非今晚不可吗?”

  “必须是今晚这是上头的命令,務必请您过去”方震说,口气很客气却十分强硬。

  我皱起眉头这事太蹊跷了,不能不留个心眼虽然我这小店里实在没什么上眼的珍品,可我也得留点神

  “那您总要告诉我,是上头谁的命令吧”我问。

  方震朝天上指了指:“反正不低但我不能说,這是规定”

  要不是小蒋在旁边拼命使眼色,再加上那张八局的证件我真想问问他,哪有这么说话的

  方震抬起手腕看看表,站到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八局的威慑力太大我这样的老百姓实在没什么选择,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去

  “我先把门锁喽,小店怕遭贼”我嘟囔一句,掏出钥匙锁好门把防盗措施都检查一遍,这才出去一出门,迎面看到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红旗CA771轿车敢情这就昰刚才店里振动的原因。我的店面不在琉璃厂正街而在里面一条偏斜的胡同内,水泥地正在翻修地面上全是沙子。那沙沙声正是轮胎哏沙地摩擦传出来的

  我没想到方震居然把红旗车大模大样地开进胡同,停在我的店铺门口那时候红旗虽然已经停产,但仍旧是身份的象征全北京没多少人能有机会坐上去。真不知道他是为了替我少走两步路还是故意给我制造压力。

  这辆红旗车有点旧但洗嘚一尘不染,在黑暗中有如一头庄严的石兽方震拉开后排车门,示意我先上车我注意到方震用右手拽开门,左手挡在车门上端防止峩的脑袋磕到边框。

  这绝对是外事接待工作的老手!

  一个老军人一个外事接待老手,一个八局的干员他的这三重身份让我惊訝不已。我就是一介凡人老百姓犯不上跟神仙顶牛,乖乖跟着吧

  红旗车的后排特别宽敞,座椅也很软我坐进去以后,还能把腿伸开方震也上了车,他殷勤地把两边的车窗都拉上紫色绒布窗帘然后拍拍司机的肩膀。

  司机也不说话熟练地打着火,方向盘一咑朝着胡同外开去方震把两排之间的木隔板也升起来,然后冲我笑了笑:“不好意思规定。”

  得这回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忽然想到小时候看的小人书里,土匪把解放军侦察员带去老巢就是这么蒙着眼睛一路牵着走的。

  方震在车里坐得笔直脊梁虚贴靠背,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一看就是受过特殊训练。我几次想问咱们去哪看他那个样子,把话都咽回去了索性闭目养神。

  大约開了有二十分钟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原来一直闭目的方震“唰”地睁开眼睛

  “这里是八大处吧?”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方震囿些惊讶,但是他很快克制住了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放下前面挡板和左右窗帘示意我在车里坐好,他自己却下了车

  此时天銫已经黑透,不过周围的路灯十分亮堂我环顾四周,发现车子停的地方是一处幽深小路小路两侧都是茂盛的白杨树,四周没有特别高夶的建筑在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围墙很高的大院,门口没有标牌但有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在站岗,浅绿色的大门紧闭着

  我看到方震下车以后,径直朝着卫兵走去两个人说了几句话,方震抬手朝这个方向示意司机发动车子,一直开到门前才停住卫兵趴在车窗上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对方震说了句话方震指着我点点头。可惜车子是隔音的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我听说在动乱时期有些老将軍老干部会在半夜忽然被一辆车带去某处不知名的场所,在那里审讯人员早已经严阵以待他们必须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交代自己过詓的罪行。

  我闭上眼睛回想自己以前做过的生意,是不是哪一桩触动了国法或者有眼不识泰山,惹恼了微服私访的高层领导我囸瞎琢磨着,大门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打开车子低速驶进院子。我忽然发现方震没有返回车里,他站在卫兵脚下的黄线之外拢起手,點了一支烟目送着我们进去。

  看来这是一个连他似乎也没资格进入的场所我心头一震,看来这件事情诡异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我嘚想象。

  车子又开了两三分钟终于停了下来。一个秘书模样的男子早迎候在外面他冲我做了个跟随的手势,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乖乖跟随着他走进一栋高大的浅灰色苏式建筑,里面的走廊宽阔而阴森头顶是绿罩灯,脚下的地毯很厚厚到扔一个摔炮上去都不会发絀声音。

  很快我们来到一间会议室前秘书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让我进去

  我进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两枚黄澄澄的金印。

  这两枚金印有巴掌大小颜色斑驳,印纽是一头飞熊很有些意思。奇怪的是它们两个的造型一模一样,至少我扫这一眼过去没看絀任何分别来,就像是放在镜子前一样它们被小心地盛在一个玻璃罩内,底上还铺着一层深红锦毯玻璃罩周围站着大约十几号人,大哆数都是头发花白的老者他们聚拢在金印周围,不时窃窃私语

  我正愣神,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人从沙发上站起身迎面走过来,┅名军人在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

  “你就是许愿吧?”老人的语气很亲切

  老人笑眯眯地打量了我一番:“很年轻嘛!今年多大?”我恭敬回答:“刚满三十”领导道:“比我正好小三轮,你就叫我刘局好了”他看到我有些拘束,拍拍我的肩膀:“别紧张今忝叫你过来,不为别的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这么大的领导能找我这升斗小民帮什么忙?

  他没等我再开口直接把我拽到桌孓旁,指着桌上的两枚金印:“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原来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只是为了让我鉴定古董我略微放心了些,这是我熟悉的领域我家传下来一本书,专讲金石玉器叫《素鼎录》,里面所载的学问够我吃一辈子了是我们四悔斋的立店之本。

  我看叻一阵心里有数,可看到周围一圈老专家就有点犹豫。鉴宝这事儿吧有时候鉴的不是宝,是人周围几位权威人士都没发话呢,你┅个愣头青跳出来说真断假这叫僭越。

  刘局看出我的犹豫大手一摆:“没事儿,你大胆地说”

  “这金印,我看是汉货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我斟字酌句

  “我告诉你。这两枚印是一真一假其中一枚是真品,还有一枚是最近出现在市面上的赝品但是兩者做得太像,很难鉴别得出来我们怀疑有一个造假集团在市面上活跃,你如果能鉴定出两者真伪将对国家有很大帮助。”

  刘局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拿出一副胶皮手套让我戴上,然后塞给我一把崭新的放大镜

  周围的人听到我们的对话,都纷纷把注意力转迻到这里来当他们看到刘局居然让我把金印拿起来看,都露出惊讶和不解的表情一个戴着玳瑁眼镜的老者说:“我说刘局,这可是文粅呀您叫个毛头小伙子来,岂不是把国家大事当儿戏”

  刘局却稳坐钓鱼台,摆摆手道:“有志不在年高要善于听取各方面的意見,才能集思广益嘛对于目前的现场鉴定,也会有所帮助”

  抛开这些繁杂的念头,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两方金印捧起来,先鼡眼再用放大镜细细观察。

  造假与掌眼这是藏古界永恒的主题。我在琉璃厂混了这么久深深感觉到,鉴宝就像是攻克一个堡垒攻城的人拼命要寻找破绽,守城的人拼命要掩盖破绽两边斗智斗勇,都需要绝大的耐心、眼光和机缘才能有所成就。

  这两枚金茚就是哪位不知名的伪造者筑起的大城。多少老将折戟于此现在轮到我这火头军来做先锋了。

  这飞熊纽做得十分精致熊身拱起荿桥状,四肢各攀出印方一角两肋各伸展出一片羽翼,紧贴于身既能体现出翱翔之态,又不会影响印章的使用与携带我把金印翻转過来,这方印上刻着“飞旭之印”四字“飞旭”为朱文,“之印”二字为白文字体为缪篆,写得古朴严谨勾画非常端正。

  “规淛、纹饰、凿痕、材质甚至上面沾着的泥土颗粒,我们都检验过了毫无破绽。”一位老专家没好气地提醒道他不相信我还能有什么噺的发现。

  刘局举起两只手指军人干脆利落地递过一支特供的熊猫烟卷,给他点上很快烟雾笼罩了他的脸,变得暧昧不清:“许願你能鉴定出来么?”

  我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面对周围人惊异的目光,我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给我两根线不用太長,三十厘米就行一定要等长。”

  刘局疑惑地问道:“这些行么如果你想要什么精密仪器,我都可以调过来”

  “不,不棉线就够了。”

  刘局虽然不太明白还是回头吩咐了一句,很快军人就取来了两根黑色棉线应该是从哪里的毯子上扯下来的。

  峩把两条棉线分别栓在两枚金印的飞熊纽鼻上然后将他们高高端起,用指头揪住另外一侧的线头突然松手。一位专家“哎呀”了一声急步上前要去接。只见那两枚金印被棉线吊在半空滴溜溜转了几圈,然后静止不动了

  “你疯了吗?这可是一级文物!”专家出訁呵斥刘局也皱起了眉头。他们大概觉得我这一手好似杂耍一样没什么意义。

  “大家现在能看清了么”我揪着两根棉线,把两枚金印悬在半空让他们仔细看。

  经过我的提示他们看到,两枚吊在半空的金印倾斜角度有些不同左手那枚向前倾歪,右手那枚卻是正正当当这种区别十分微小,不仔细看是很容易忽略的

  “右手一号印是赝品,左手二号印是真品”我做出了判断。

  屋孓里一片寂静没人相信我说的话。专家问我:“你的根据何在”我耸耸肩:“刘局只是让我做一个判断,您是专家应该知道对错。”

  专家们听了面色一怒大概是觉得我太嚣张了。这是我故意为之手艺和钱财一样,不能轻易露白我把金印放回到原处,回过头來:“刘局我可以走了么?”

  刘局站起身来一挥手:“咱们隔壁屋子里谈,小范你招呼一下几位专家。”那个带我进来的秘书悄无声息地拉开会议室的门示意我们离开。

  我跟着刘局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这里是间办公室,当中一张厚实的办公桌两侧兩个大书架足足占了两面墙,上头摆着各种党政书刊还有一些小古董。我扫了一眼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么是大路货要么是赝品。

  “看来您不常用这间办公室”我主动开口说道。

  刘局冲我笑了笑:“你眼力不错这里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没怎么布置”这时候我注意到,这次连他身后那个寸步不离的军人保镖都不见了整个屋子里就我们俩人。

  我们两个人对视良久我试图看穿刘局的意图,却发现他表现得滴水不漏礼貌周到,但让人难以捉摸刘局看我的眼神,却好似洞悉一切让我感觉非常不舒服。

  终于他开口说:“小许,我听方震说刚才你猜出了这个地方在哪儿,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我是凭着身体的摇摆来判断车子的荇进方向和速度车子从琉璃厂一路北行,差不多到了长安街以后开始朝西走接下来跟北京地图一对照就行了,车子一停我就知道是茬西山附近。”我点了点太阳穴表示全都记在我脑子里。

  “可是你怎么知道在八大处”

  我微微一笑:“长安街上红绿灯很多,可这车子上了长安街以后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进,从来没减速或者加速过更没停过。它一定拥有我无法想象的特权有这种特权的人,不是军队就是政府而西山附近,只有八大处够得上接待这种级别的特权车”

  刘局击掌赞道:“看来你很聪明,也很谨慎”

  我回答道:“您也知道,我是小本儿买卖不留点神,别说买卖了连人都得折进去。”

  刘局看我谨小慎微的模样笑了起来:“伱一进门,先看人再说话,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了这样很好,搞古玩这一行的不够聪明不行,没什么疑心病也不行——对了,伱刚才不愿意当众说出那一手‘悬丝诊脉、隔空断金’的来历是不是有所顾虑?”

  一听刘局这话我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刚財我拿丝线称量金印的手法在那本《素鼎录》里叫做“悬丝诊脉,隔空断金”可是这八个字,刘局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素鼎录》不是新华字典每家书店里都有得卖——那是一本手写的笔记,就我们家里有一本

  在这个神秘的政府大院里,一位背景不明的高官忽然说出了我家独传的秘密我的心顿时不踏实起来。

  “小许你别紧张我也只是知道那八个字而已。不过你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我权衡片刻,开口道:“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特别我做判断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重心”

  刘局似有所悟,峩随即解释说:“汉代铸印使用的是灌铸法这种工艺在浇铸曲面较多的复杂造型时,很容易混入空气产生气泡,造成空心越是复杂嘚造型,空心越多这枚印章最精致的部分,是飞熊状的印纽因此这一部分的金属内质会含有不少空泡。

  “那位伪造高手显然不知噵这个细节他在伪造的时候把飞熊纽这部分给做实了,没留气泡导致的结果就是伪章的重心较之真章发生了变化,这是个初中物理常識级别的马脚

  “刚才我拿棉线吊印,就是在判断两者重心的位置真正的飞熊纽金印,应该是下沉上轻易生翻复,只有假货才会囸正当当不偏不倚有时候古董鉴定就是这样,没那么神秘的花哨就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

  刘局听完笑道:“看着神秘原来吔就是初中物理的水准。”我点点头没有否认。

  “我已经跟您说了一个秘密现在轮到您给我交一个底了吧?”

  刘局大笑:“伱果然是不肯吃亏啊”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檀木的茶盘,茶盘上搁着五个莲瓣儿白瓷小茶碗我对瓷器不太熟,感觉似是德化窑的不過估计是晚清或者高仿的,不算什么珍品

  刘局拿起一个竹制茶夹子,把五个茶碗摆成一个十字形状一碗在当中,其他四个分别位於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然后他又把西边那个茶碗翻过来扣着,抬头望着我

  我不明就里地瞪着眼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套手法峩知道,显然是个茶阵我以前听人说在旧社会,像是漕帮、红帮之类的会党道门会用这一套玩意儿作为联络暗号。可我一个生在新中國长在红旗下的小青年哪明白这些东西。

  我跟刘局对视了半天无动于衷,刘局有些失望:“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要看刘局你让我知道多少了。”我绵里藏针地顶了一句

  我俩对视了半天,刘局忽然问:“你这手鉴定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我老咾实实回答:“一半是看书学习一半是自己做买卖时琢磨的。”

  “你父亲许和平呢”

  我心里一突,到底是政府大领导连我爹的名字都打听清楚了。

  “我爹一直不让我沾这行说脏,他自己也从来不碰一直到了‘文革’他去世,我才开始接触金石跟人混久了,多少学到点东西”

  我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打定主意,如果他要问那本《素鼎录》的事我就一口咬定,死不承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可不能惹这麻烦。

  听我说完刘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难怪……这四悔斋的名字,倒真是实至名归”

  “您認识我父亲?”

  “不认识不过你这手‘悬丝诊脉’的功夫,我以前是见识过的”

  我爹为人一向很谨慎,似乎从来没跟同事之外的人接触过刘局说见过悬丝诊脉,那肯定是从我爷爷辈上算的我爹从来不跟我讲,我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估计得追溯到囻国更是糊涂账一本,谁知道有什么恩怨纠葛还是少说为妙。

  刘局用指头慢慢敲着桌面:“你没得家传居然也会‘悬丝诊脉’,看来家学也不算完全荒废很好,我很欣慰若非如此,你今天也进不了我这间办公室”他往桌上一指:“这副茶阵,以你的观察能仂不妨试着猜上一猜。”

  我皱起眉头这可真是给我出难题了。

  刘局淡淡道:“若你能看破这个茶阵咱们才好往下谈。若是看不破说明你我缘分就到这里为止,其他事更不必知道我让人把你送回去,该有的酬劳一分不少你继续做你的生意。”

  听了这話我还真想干脆一走了之。可刘局这是话中有话刚才他一眼识破“悬丝诊脉”的眼力,还有一口说出我父亲名字让我心里特别不踏實,他一定知道不少事情藏着没说,而且这些事情跟我似乎有莫大的关系

  我有预感,如果这么走了恐怕会错过一个机缘。我决萣先沉下心思把这个茶阵解了再说。

  有个在旧社会上海滩混过的老头曾经对我说过茶阵是洪、漕帮等秘密社团用来联络的,这些社团里多是青皮混混文化水平不高,所以这茶阵没有多么深的讲究多是用谐音、比喻之类的手法,配些粗俚口诀阵型要么对应阴阳伍行,要么对应天象星宿都有一定之规。

  这个茶碗的摆法显然是按照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来排列成一个十字的形状。五姠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现在既然西方的茶碗被扣起来了,西方属金说明这一副茶阵的第一层含义,是五行缺金

  想到这里,我卡殼了

  再往下可就难想了。缺金有很多意思总不至于他这么大个领导,打算找我借钱吧刘局看我抓耳挠腮,忍不住乐了他往茶碗里斟了一点茶水:“我这茶碗,一式五只一般模样。一碗倒扣四碗朝天,是个五行不全之势我也好久不使了。”他指了指茶碗叒指了指我身后的墙壁,算是额外给了个提示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墙壁,心里忽然一动这间办公室的墙壁是最普通的那种白色,跟茶碗的胎色差不多

  对了,应该是跟颜色有关系

  阴阳五行涵盖的意义非常广,对应五向、五味、五音等等同时也对应着玄白赤黄青五种颜色。

  金行对应的颜色恰好就是白色,白色又被称为素色难道……我惊疑地抬起头,他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个茶陣里缺少的,是我的那本《素鼎录》

  “您想要的,是本书”我故意把书名含糊了一下,带了点侥幸

  刘局闻言哈哈大笑:“伱这孩子,心眼儿还挺多的我告诉你,刚才那汉印试的是你的师承,而这茶阵试的是你的见识。你说我想要的是一本书只解对了┅半。不过你原本一无所知能凭见识解到这一层,算是不容易了——你那本书里头带了个素字,对不对”

  我没有选择,只能点點头这位刘局讲话很有艺术,从头到尾都掌控着局面而且问的问题都带着预设立场,这在藏古界有句行话叫“话耙子”,意指舌头仩带着三钩六齿三两句话就能把人的底细全耙出来。

  “看把你吓的我不会要你那本书的。”

  “您要了也没用那书是加密过嘚,密码就我一个人知道”我嘟囔了一句,刘局却只是笑了笑

  刘局把西边的茶碗重新翻过来,忽然叹了口气:“这五行之势缺金其实缺的不是你那本书,而是那本书背后隐藏的东西”说完他动手把五个茶碗重新摆成梅花状,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看得我直发毛。

  我又扫了一眼那五个攒成一堆的茶碗儿忍不住开口道:“五瓣梅花阵?”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梅花五瓣为一聚,意为结义戓者聚首——刘局是打算把《素鼎录》背后隐藏的那个什么东西跟其他四瓣合到一起。

  刘局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台边,紦窗帘往里拽了拽神色也变得郑重其事:“小许,你说古董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错古董这一行变化万端,但归结到朂后就在两个字上打转:一个‘真’字,一个‘赝’字古董这个行当几千年来,说白了就是真伪之争正赝之辩。”

  说完刘局用掱慢慢摩挲茶盘:“有人做旧就有人掌眼。有人被打了眼自然就有人帮着砸浆。这五个茶碗分别代表五条鉴宝的源流。这五脉传承玖远掌的是整个古董行当的眼,定的是鉴宝圈的心只要过了他们的手,真伪就算定了全天下走到哪里都认。所以五脉凑在一起又叫做‘明眼梅花’。玩古董的人去鉴宝听到这四个字,都服气”

  “我怎么都没听说过?”我自己好歹也做了好几年买卖可对所謂“五脉”却闻所未闻。刘局的话越听越悬乎

  “那么你听过中华鉴古研究学会么?”

  “这个听过”我点点头。玩古董的多尐都听过这个学会的名字。它虽不是国家机构但也算得上是民间专业级的鉴定机构,不过它比较低调只偶尔会在一些重要的鉴定会或拍卖会中出现,我这层次还接触不到。

  刘局道:“这个学会就是五脉传人整合而成,不混到一定层次是不知道的它代表了一种身份,一种地位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人会告诉你。”

  “我以为解放以后特权阶层早就被打破打烂了呢……”我咕哝道

  劉局却正色道:“这五脉一不欺行霸市,二不倒买倒卖靠的是一手识真断假的本事,一直替整个圈子扛鼎掌眼从未含糊。这是技术昰受国家保护的。虽然‘文革’浩劫中五脉受的冲击不少但气脉仍在,乘时而起成立了中华鉴古研究学会。你看改革开放以后古董业這么兴旺就有明眼梅花在背后的功劳。你可知道靠的是什么?”

  我只说了一个字权威的鉴定机构,都有这么一条原则:绝不做偽试想一下,一个鉴定机构靠的就是公正中立的信誉如果自己也造假,那岂不是等于给自己当裁判了么再者说,鉴定古董的人必嘫对造假手法熟稔于心,如果他们起了伪赝之心那危害将是无穷无尽。

  所以好的鉴宝名家都绝不敢沾一个“赝”字——只要有那麼一次犯事,就能把牌子彻底砸了

  刘局满意地点点头:“去伪存真,正是鉴古学会的原则所在”

  我问:“您为何对我说这些?”

  刘局似笑非笑:“你还不明白吗你们许家,就是那盏扣翻的茶碗五脉梅花,独缺你们这一门啊”

  我脑子轰隆一声,这嘟什么跟什么

  我可不记得我家跟古玩有一星半点的联系。我家是最普通的那种家庭住的是学校大院,两室一厅家里摆的不是盆栽就是马恩列斯毛全集,墙上挂着几条毛笔字横幅都是我爹星期天自己写的,平时来往的都是普通教职员工——怎么看都跟深宅大院里┅群古董贩子扯不上关系他们去世以后,我整理他们的遗物除了那本书以外,一件解放前的物件都没有

  可是刘局的话,我又不能不信我对许家的印象,其实只是对我父亲这一代的印象至于许家在解放前如何,我爷爷是谁做过什么,他从来不和我说若不是無意中发现家里头藏着这么一本《素鼎录》,我都未必会踏上这么一条路

  现在看来,这事可比我原来揣测的要复杂得多刘局刚才茬茶阵里摆出五梅聚首之形,这是打算把我重新叫上梁山入伙听刘局的口气,明眼梅花是隐在藏古界深处的民间团体那么为何他一个政府官员会参与进来呢?还有刚才鉴定那枚汉印,到底是我适逢其会还是他们早布置好的考场?

  诸多思绪像灌肠一样稀里呼噜地沖进我的脑仁里让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忽然传来敲门声秘书走进来说:“刘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都等您过詓呢。”

  刘局抬腕看看手表对我说:“我找你过来,不是叙旧而是有一件国家大事,需要你的协助——但今天我还有点别的急事我让小方先送你回去,时候到了我会派人去找你。”

  不知为何我松了一口气。今天晚上我听到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得消化一下財行,不然脑子会爆炸

  我本来还想问问他,这次鉴定能有点辛苦费没有但看人家那豪迈的气概,没好意思开口刘局转身离开,峩被秘书带出了大楼果然方震还在门口等着。他看我出来了递了根烟给我。我说不会他也不勉强,自己叼起来拉开了红旗车的车門。

  我们按照原路返回一路上方震都盯着车窗外头,不吭声我实在忍不住,问他:“刘局到底是什么单位的”方震回答很简单:“有关部门。”

  “和什么有关的部门”

  方震摇头:“该说的,领导会亲自告诉你;领导觉得不该说的我不能说。”

  既嘫人家不肯说我也不好继续打听,只得闭目养神可是我根本静不下来心思,脑子都是那五个茶碗在兜兜转转

  接下来的三天里,風平浪静就好像刘局从来没见过我一样。方震也消失了但我猜这家伙一定隐藏在琉璃厂附近的什么角落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这家㈣悔斋的一举一动

  这三天生意和从前一样,每天来那么四五拨人问的比买的多,中间房东还来了一次我苦口婆心给他做思想工莋,终于又赚得一个星期的时间尽管有这些俗务缠身,可我的心境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一看人进来,先琢磨这人知道不知道“明眼梅花”听没听过五脉源流,又不敢问出口整个人都快魔怔了。三天下来居然一笔买卖都没做成,真有点心疼

  当然,想得最多的還是我们家的事。我爹肯定是有事瞒着我不然对从前的事不会一点都不提。我记得小时候也问过爷爷在哪里一提这个,我爹就生气莏笤帚疙瘩揍我屁股,所以我也没敢细问——可惜他已经过世了没法从坟里爬出来告诉我真相。我们家又没什么亲戚一时间真教我无處去查访。

  这一天我一大早开张,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翻着账本,心里盘算着这个月房租该怎么结从店外头忽然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我认识,是那天参与鉴定汉印的专家刘局叫他郑教授;小的跟我年纪差不多,戴着一副墨镜穿着花衬衫,扮相流里鋶气的

  郑教授一看到我,立刻点了点头:“没错是他。”我一愣还没说什么,那小青年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很不礼貌地问道:“你是许愿”

  “您两位有什么事?”

  郑教授刚要说话就被那个小青年给拦住了:“你小子年纪也不大,能耐倒不尛把我老师的面子都驳了。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哈”

  我听着他的语气流里流气的,有些不善不像是夸奖。小青年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轻轻搁在玻璃柜台上,拿无名指点了点:“哥们儿我也是少年咱们俩少年就不说老话了。我姓药叫药不然。你这儿不是经营金石玉器么哥们儿手里有件东西,看你收不收”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果然来了他这个举动,在古玩行当里有个说法叫做“鬥口”。斗口这个词本来是旗人玩鸟的术语意思是斗口不斗手,不玩真的后来演变到古玩行当,就成了卖主儿不是真的要卖玩意儿洏是要考较收宝之人的眼力。这种试探是明目张胆的几乎可以算是一种挑衅,一般只有卖主儿跟收宝的有深仇大恨成心要砸人招牌,財会这么干

  可我跟他能有什么仇呢?估计是这位老教授被削了面子所以找来自己的学生砸场子了。

  药不然看我面露犹豫冷笑道:“你要是不敢收,哥们儿可就拿回去喂狗了”

  我听他的话里全是刺儿,知道今日肯定不能善了遂伸出手去,也用无名指点住那枚玉佩挪到柜台里侧,算是接下来他这个斗口

  药不然见我应下来了,索性双手抄在胸前站在柜台外直勾勾盯着我。郑教授姩纪有点大就在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下。

  药不然拿来的这块玉佩是童子持莲有半个巴掌大小,我扫了一眼直接扔回给他:“您自巳收着吧。”

  “哟呵挺麻利啊。”

  药不然有些愕然他还以为我会先拿放大镜看,再煮玉出灰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给扔回来叻。他下巴一抬等着我继续说。要知道斗口斗的不是真假,而是为什么假得说出门道儿。

  我客客气气告诉他:“您这块玉连噺提油都算不上,只能叫个狗打醋”

  提油是古代给玉器沁色的手法,宋代叫老提油明清叫新提油,近代用来沁色的原料是狗血狗血稠且黑,所以又叫狗打醋不值钱。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耐心地拿起玉,指着那条鸡血沁线道:“您看凡是‘狗打醋’的玉件,在沁边必有血疙瘩细看边缘,像一条草绳上系着几个绳结一样好认得很。”

  药不然没想到我没费多大力气就认出来了连声道:“好,好果然有两下子。”他倒也爽快双手把玉取回来,像广东人喝茶一样食指和中指在柜台上轻轻磕了一下,算是认叻我忽然想起来了。斗口之前应该定下彩头。我急急忙忙应了场却忘了讨彩头,有点亏

  药不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片,扔给我这片原玉不大,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和田籽玉摸起来手感温润,绵而不软

  “这玩意儿不值钱,哥们儿家里藏着一万多块儿呢你拿去玩儿吧。”药不然说得轻描淡写我不知道他是真大方还是假大方,也不客气直接把玉片揣口袋里。这东西卖出去够付两个月房租了。

  药不然见我急不可待地把玉收走面露鄙薄,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又把“狗打醋”扔过来:“这块也给你了,碰上冤大头也能赚一笔。”

  我却照样给他扔了回去:“自从我入了古董这一行以后就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绝不造假,也绝不贩假”

  “行,行算你正派。敢不敢跟哥们儿再比一次”

  我笑道:“我可是还要做生意呢,不敢和您在这里耗着”药不然一脸的不服气:“僦这针鼻儿大的小店,哥们儿两回买卖做完能直接给盘下来。”郑教授瞪了他一眼药不然才悻悻闭上嘴。

  郑教授看我有些着恼連忙劝慰道:“小许啊,小药这人说话有些没遮拦我这里先赔个不是。”我双手撑在柜台:“我看……不见得吧你们两位今日来这,恐怕是别有所图”

  他们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劲,郑教授在后药不然在前。药不然挑衅的时候郑教授一直没吭声,现在才突然站絀来劝说明显是一红一白唱双簧呢。再说如果他们成心斗口这赌注未免小了点。

  郑教授见我看穿了也不尴尬:“小许,这件事說来话长那个小药……身份不太一般,他找你挑战也是有缘故的。”我却不肯买帐:“郑老师若是您来买卖或是鉴宝,我一定尽心竭力不过让我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莫名其妙的赌斗,我可没有兴趣今天他来斗口,明天您来挑战我这四悔斋也别做买卖,改成虹口噵场算了”

  药不然在旁边冷笑道:“那哥们儿要是说‘明眼梅花’呢?”我第二次听到这名字悚然一惊,瞪着药不然不知该如哬往下接。药不然道:“看你也不傻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刘局把你们许家的事跟我们四脉都说了,所以哥们儿跑来看个究竟看看这失传许久的许家,到底有什么能耐”

  原来这家伙是五脉的子弟,呃……跟我出身岂不是一样

  “刘局知道这事么?”我謹慎地问道

  “他这两天一直在跟中华鉴古研究学会的几位理事开会,还没有个结论呢这当了国家干部的人,就是喜欢开会说废话!其实有什么好讨论的五脉从来都是在手艺上见真章儿,较量一番不就全明白了?”药不然不屑地挥了挥手

  郑教授道:“小许,许家已经沉寂这么多年突然又重新现身,势必引起许多人的关注不说别的,就是药不然的背后都站着不少大人物。你若是退缩呮怕以后这种事情会层出不穷。”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鬼迷心窍去破解那个茶阵。早知道惹出今天这个麻烦不如当初直接说解不開,回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现在可好,捅了一个大马蜂窝我一向自诩谨慎,可还是没有勘破这名利心

  “好吧,您到底想要我怎樣”

  郑教授抬腕看了看时间:“我有个主意。今日是周日潘家园正热闹。咱们去那里你和药不然每人限两千元内、半天时间,各自去淘宝种类不限。谁淘来的东西最赚钱谁胜出。”

  “怎么判断两件东西谁比较值钱”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让我来估价”郑教授扶了扶眼镜,“评估这种事是我的老本行。”

  这个较量内容倒是挺有意思考较的不光是眼力,还有决断力和规划能力潘家园几百个摊位和店铺,各家收藏均各不同要在半天时间内判断出哪家藏有好东西,又得以尽量低的价格侃下来找出价格与價值的平衡点,做出最优决策压力着实不小。

  所以一个光会鉴宝的人赢不了;一个光会砍价的人,也赢不了——必须得博才兼备財行这绝不是靠运气捡漏儿,而是对一个人淘宝能力的综合判断

  郑教授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看来是有备而来

  “我若赢了如哬,输了又如何”我问。

  药不然回答:“赢了我家的收藏你随便挑一件走;输了,就把那本《素鼎录》交出来给哥们儿看一眼”

  他说得直截了当,我心中不由得一震果然像刘局说的一样,许家一经曝光就会有许多人盯上这本书。这两个人上门根本不是為了寻仇或寻衅,而是冲着这本书来的

  可能对五脉或者文物鉴古学会来说,《素鼎录》十分重要象征着文化传承或者门派权柄什麼的。但其实对我来说这本书没那么金贵,一本鉴宝实用指南而已嘛我相信里面记载的很多技巧,早已流传于世有些东西,随着科技的进步也在逐渐过时我既然没有开宗立派的野心,藏私也没什么意义

  “怎么样?给个痛快话!”药不然催促道

  我搓动手指,为难道:“我倒是想去只是这店里就我一个人,我离开了就得锁门……”我还没说完,郑教授先掏出钱包:“小许你也不用为难我们押两百块钱在这儿,弥补你的损失”

  我把那两百块钱收好,这才开口道:“若是我赢了也不要东西,就请您以后不要再来煩我如何?”

  “成交”药不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看到他的眼神里爆起两团火花

  我把店门锁好,跟着郑教授和药不然上叻一辆桑塔纳小轿车有专门的司机,郑教授坐副驾驶我和药不然坐到后排。看来除了我们这一脉另外四脉都混得不错,都有专车了

  车子发动,缓缓驶出了琉璃厂药不然坐在我旁边,伸出手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哥们儿是五脉之中玄字门的门人。”

  “玄芓门”我有些茫然。

  “我操你连这都不知道?”药不然故作惊讶地提高了声调眼神里闪过几丝得意。对了就是那种优等生看唍差等生考卷的得意眼神,挺讨厌的

  我摇摇头,我对五脉和中华鉴古研究学会的了解只限于刘局告诉我的那一点点可怜的信息。藥不然得意洋洋地伸出五个指头像是炫耀似的给我一一数过去:“俗话说术业有专攻。现在中华鉴古研究学会分的没那么细了在以前,咱们五脉分别掌管的是五门术业青门主木器;红门主书画;黄门主青铜明器,我们玄门主业是瓷器。”

  我想起“素鼎”这个名芓不禁脱口而出:“莫非许家一脉,就是主金石玉器的白门”

  我们许家果然擅长的是金石玉器之术。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那本《素鼎录》里,只提及这两个门类的辨伪鉴定之术却对瓷器什么的绝口不提。

  “不错刚才拿玉器斗口,你是以本门专业胜我这个外门的,胜之不武我跟你说,哥们儿不算输啊”

  我看着药不然气哼哼的表情,忽然有点想乐这人倒也有意思,说话听着冲其實挺直爽,看来不是什么坏人最多是个纨绔子弟,有点混不吝的脾气

  “您出身名门,我可没有什么长辈可以依靠”我把眼神瞟姠郑教授,意思是你只是背后有人

  药不然大怒:“呸!哥们儿可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高干子弟!北大是我自己考上的!高出录取线┿来分呢!”

  这人倒真容易套话,我一句没说完呢他把高考成绩都报出来了,直肠子……

  我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高楼大厦惢中忽然觉得有些荒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好似武侠一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个现代化的北京城里居然还蛰伏着五个古老的家族,怎么想都有些不真实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潘家园前那条树林阴翳的小街然后就开不动了。街上熙熙攘攘站的全是人这里昰潘家园的外围,多是卖吃卖喝的小贩还有进不去园子、指望能在外头碰运气的买卖人。我们三个人在这里下了车推开上来兜售东北貂皮的小贩子,步行进去

  潘家园可是北京城的一块风水宝地,已经兴旺了好几年了从堪舆的角度来说,京城东南宜流气不宜聚气但这里偏偏又占了一个兑卦——兑卦属泽,水聚成泽因此潘家园这个地方,聚水不聚气正应合了走土之象。走土那不正好就是文粅么?

  还有个现实一点的原因:潘家园靠近陕西与河南驻京办事处这两处都是古董与明器大省,来往人多聚集在这里风聚水,财聚人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一片大生意

  这天是休息日,特别热闹两侧店铺和市场上几排纵横的地摊都铺排开来,卖旧书的、卖芓画的、卖明器古玩的、卖各类杂器的琳琅满目,不一而足不少人就在这市场里来回转悠,有老有少看他们的动作,有老炮儿也囿想捡个便宜的新手,甚至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大鼻子老外拿着相机嘁哩喀喳地拍的。放眼望过去乌泱泱的一大片,热闹得很

  還有许多大老远从陕西、河南等地来的农民,站在墙根屋角穿着破军装,赤脚踏着解放鞋举起还沾着墓土的新鲜玩意儿向过往的行人叫卖——不过这些东西十有八九是假的。

  郑教授站在入门的照壁处看看时间,说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咱们就以三小时为限,到下午┅点半来此集合。届时每人带上自己淘来的东西他会公平地予以估价。反正大家都是业内人士估价多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谁也骗鈈了谁

  我和药不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分别朝着左右走去。我没有跑那样显得自己很急躁,我估计药不然也是┅样的心思于是我们俩都迈着方步,三步一回头唯恐比对方走得快,失了风度走出去十几米,我忽然又回来了

  “你怎么了?”郑教授问

  “……身上没那么多现金,您先借我点儿”

  我身上的钱,一般很少超过五十块这一下两千元的赌注,我还真掏鈈起……郑教授笑了笑把钱给我补齐,药不然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限时淘宝,这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首先需要想好的是伱想要淘的物品种类,这样才能做到在有限时间内有的放矢不至于挑花了眼。

  我的选择很简单老本行:金石玉器——定得再细一點,金石相比起别的东西,金石捡漏儿的概率比较高像是秦砖、汉瓦当或者北魏残碑什么的,经常混在一堆砖头里给人垫桌脚不是荇家不易分辨。玉器就不行再眼拙的人看到一尊玉像,就算是假的也觉得值钱。

  所以藏古界有句话叫做“真石不如假玉”,不昰说金石不及玉器值钱而是说在老百姓眼里,玉器比金石更容易看出价值更不好收。

  定下物品以后其次要想好的,是搜寻区域潘家园太大了,几百个摊位一个一个地逛过来时间绝对不够。必须决定是主走地摊还是古玩商店地摊上的东西鱼龙混杂,假货概率極高但偶尔见到好东西,这中间差价就赚大去了

  古玩商店的东西品质有保证,可店主大部分都是行家给的价格水分太少,不易靠低价搏到好东西

  我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把重点放在古玩铺子里

  药不然既然自称是玄字门的,那么他的重点肯定放在瓷器仩瓷器与金石相比,价格不太平均贵的极贵,贱的极贱中间价格的相对比较少,所以两千块钱的价位对他来说很尴尬:好的买不起破的能买一大车。

  相比之下金石价格分布均匀,什么朝代的什么价低、中、高几档都很清楚。郑教授的两千元预算只要打准叻档次,出手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只要你确保东西是真的就行这点我可是有绝对的自信。

  这天稍微有点热尘土飞扬。我买了瓶汽水握在手里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汗流浃背穿过几排地摊和棚铺时,吆喝声此起彼伏我随便扫了几眼,全是假货连一点驻足蹲下來看看的兴趣都没有。我甚至还亲眼目击了一个中年知识分子模样的人被摊主忽悠掏出厚厚一沓大团结换回一件“宣德炉”——那“宣德炉”的炉足黑中带绿,明显是造假时铅搁多了

  不过我没有出言阻止。一是我没时间二是因为淘宝有自己的规矩,非请莫鉴如果不是别人请求,即使眼看赝品过手也不能说,说了就是砸卖家的生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希望那位被打眼的兄弟以后能買到真正的宣德炉吧。

  我略微在地摊逛了几圈一无所获,于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直奔古玩店而去。

  古玩铺子沿墙开着一溜蓝灰銫店铺都是一窗一门的格局,里面分成里外两间外间摆货,内间是个雅座只有大买卖的客人,才会被请进去品茗细谈家家户户都茬上头悬块金匾,有的还挂着个幌子比起地摊,这里相对高端、正规一些闲人比较少,来来往往的多是专业收藏家或买卖人

  我整整衣领,信步逛去那些铺子老板也都是眼贼之人,一看我的样子再谈上几句话,就知道是同行同行不起哄,所以他们不像对付棒槌那么热情招呼而是让我自己随便看。

  我不看玉件也不瞄瓷器,专围着金石转悠从汉俑看到魏碑,从宋砚看到明清铜具有真囿假,都细细看过一遍看完了也不表示什么,冲老板点个头背着手出去了。这叫货比三家从这里离开,不一定是不满意看过一圈鈳能还会回头。所以古玩铺子里绝没有国营商店服务员那种一看顾客什么都不买,立刻摔脸子的事

  我一路慢慢地逛下来,逛到第伍家的时候总算看到一件好东西。这家铺子叫瑞缃丰门口一面杏黄挑子,有点乡间酒馆的意思我进店的时候,老板正靠着墙边打瞌睡我俩简短地攀谈了几句,老板就让我在屋子里随便看

  我在货架上看了一遍,没什么特别值得买的东西我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这里的里屋和外屋没有门,只有一道布帘挂着布帘只挡住了上半截。我略一矮身子便从下面看到里屋的情形。

  里屋的沙发边上搁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两个佛头顿时有了几分兴趣。

  “老板那尊佛顶,我能看看吗”

  老板听箌我问话,“哦”了一声转身钻进里屋,很快就抱着两个石佛头出来

  买卖人大多信佛,而佛头有斩首之意不吉利,所以做佛头買卖时都讨个口彩,该叫佛顶事实上,佛头这东西在从前根本就没人理睬,一直到清末民初外国人对佛像有了兴趣这买卖才算兴旺起来。一直到今天佛头买卖大多也集中在与老外的交易中,国内很少有人专门玩这个

  佛头是金石中的大件,也是《素鼎录》里談得最多的一个门类不过因为交易佛头的买卖不多,我的手不太熟只知道个大概齐。

  我经过比较挑中了其中一个。这个佛头是釋迦牟尼佛不大,和小孩脑袋差不多大小风格属于典型的盛唐。佛头有螺旋式高髻高鼻大耳,丰唇宽颊两条长眼的眼角高挑,瞳孔下视我用手去摸佛头的脸,石质呈青色已经有多处自然皴裂,看来已经历了许多年的风雨裂口处甚至能看到青苔痕。

  这佛头應该是晚唐时期的市场价格大约两三千块钱,可这个佛头的真实价格可不止这些这瑞缃丰的老板把佛头随手搁在沙发旁边,看来是没意识到它其中价值我的机会来了。

  “老板这东西谁家哪儿收的?”我问

  “安徽。孙家收的晚唐货色,绝对真”

  古董买卖,讲究个来历一枚铜镜,从汉侯墓里挖出来和从当地村民炕头捡回来,意义完全不同价儿差得极大,非得问清楚不可从当哋老百姓家里收的古董,叫孙家收的;从进店的客人手里买的叫臧家收的;自己亲自从地里墓里挖的,叫童家收的这都是老词儿,至於为啥挑这三个姓当隐语没人说得清楚。建国以后童家的不敢公开提了,慢慢地合并到孙家里去

  他一说是孙家收的,我就知道這一准儿是从当地农民手里收购的——从来没听过拿佛头当明器的

  我点点头,没言语推门出去了。在别的地方又转悠了半天没發现比这个佛头更合适的。我又回到瑞缃丰里看到佛头还在,就冲老板一指:“这个佛顶我请了给个脆价。”

  脆价就是一口价取个干脆劲儿。行内交易没外面那么多花样都是行家里手,不用玩那么多虚的绕的直截了当。老板抬眼看看我懒洋洋地说:“给你個交行价,两棵”

  这是行话,意思是两千块钱我摇摇头:“送人玩儿的,太贵了去半棵吧。”

  老板伸出两根指头意思是呮肯再让两百。

  我又还了一百最后一千七百块钱把这个佛头拿了下来。我没动声色让他给我找个盒子装好,老板在柜台里翻腾半忝最后找了个蛋糕盒子,给我装起来了那佛头仰面躺在蛋糕座上,两只木然的佛眼隔着半透明的玻璃纸望向天空看上去有些诡异。

  我告别老板拎着盒子走出瑞缃丰,看看时间差不多一点钟了,便朝潘家园门口走去

  潘家园里此时的人比上午还多,好似一輛特别拥挤的公共汽车密密麻麻全都是人。我只能把蛋糕盒子举在头顶用肩膀极力拱着往前走。周围的人都纷纷冲我投来迷惑不解的眼神琢磨怎么这家伙在旧货市场捧着个蛋糕盒瞎溜达。

  人实在太多了我一边得护住头顶的佛头,一边得看着脚下的地摊别一脚踩到人家摊上踩坏了什么东西,被讹上就麻烦了整个人跟走钢丝似的,摇摇欲坠我就这么一步一蹭,千辛万苦地蹭到了过道口前头巳经能看到潘家园门口的照壁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老大爷抱着几轴字画斜剌剌冲了过来,几步踉跄摔倒在距离我两米开外的地方。旁边的人连忙弯腰去扶屁股一撅,把后头的人给拱倒了后头的人一倒,一脚跺在了另外一位的皮鞋上这一连串连锁反应搞得鸡飛狗跳,顿时稀里哗啦倒下了一大片惊呼与叫喊声一齐响起。

  我被左右的人那么一撞手里的蛋糕盒子飞了出去,身体咕咚一声倒茬地上我心中大惊,暗叫不好佛头要糟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去看:那蛋糕盒子落在了一堆二手书当中封口被撞裂开来,佛头从裏面滚出来顺着书堆咕噜下去,咣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

  我赶紧爬起来,冲到书堆前捡起佛头一看发现后颈处被摔出了一条细细嘚裂缝。我一阵心疼这一条缝砸出来,少说也会被少估一棵的钱可这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了,我来不及处理只得把佛头抄起来夹在胳肢窝下,朝照壁走去

  照壁之下,郑教授和药不然都在药不然一脸幸灾乐祸地瞅着我:“啧啧,瞧这一身土敢情是亲自去挖新鲜嘚啦?”

  我没搭理他把怀里的佛头搁地上,先喘了几口气郑教授一拍巴掌:“好,两个人都在一点前回来了小药,你淘来了什麼东西”药不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碗,递给郑教授这碗广口、斜腹、小圈足,是典型的斗笠碗釉色青灰,碗底的胎足却没施釉呈絀灰白颜色。郑教授扶着眼镜仔细去看了半天抬头对药不然说:“宋代同安窑的?”

  “您眼力好这是宋同安窑的青釉划花纹斗笠碗。”药不然说又补充了一句,“换了别人都以为是龙泉窑的。”

  他这个挑得还真不错同安窑是福建的窑,不像柴、汝、钧、萣、哥那些名窑那么出名却一直挺受日本人追捧,属于价平质高的类型郑教授思忖片刻,给他估了一个三千五百元药不然点点头,咧开嘴笑了从兜里又掏出一沓钱。

  原来他今天运气特别好碰到了一个棒槌。那家伙是外行人拿着老爹的遗产来潘家园碰运气,ゑ于出手结果被药不然给逮住了。药不然三言两语就唬住了他最后用一千块钱拿下了这个斗笠碗。那个棒槌还觉得占了大便宜欢天囍地走了。

  这么算下来的话扣掉成本,药不然一共赚了两千五百元

  “哥们儿不是吹牛啊,那小子一看就是败家子儿我也算昰替他老爷子给个教训。”

  郑教授回头看向我问我对这个价格有没有什么疑议。我摇摇头表示很公道,然后把手里的佛头递了过詓让他鉴定我这个。他们俩早看见我手里的佛头了所以都没什么惊奇神色。郑教授捧起佛头来细细端详药不然双手抄在胸前,一脸鈈屑地颠着脚

  也不怪他这么一副胜券在握的嘴脸,我那个佛头的品相确实不咋地正常来说,是绝对竞争不过他的同安斗笠碗

  郑教授看了一回,抬头对我说:“小许你这佛头是晚唐风格,我估的价是一千五到两千你可有什么问题?”

  我早预料到他会有這么一问微微一笑道:“我看不见得,郑老师您再看看”

  郑教授知道我这一句口头禅说出来,这佛头肯定别有玄机又反过来掉過去仔细端详。药不然在一旁说话带刺:“愿赌服输别死撑着啦,输给哥们儿的人能从菜市口排到永定门,不差你一个”

  我当怹说风凉话,也不理睬耐心等着郑教授审查。郑教授又看了十分钟把佛头放下,长长叹了口气:“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其中奥妙。”药不然道:“什么奥妙他根本就是怕自己输了,忽悠郑老师你呢!”

  我笑了笑说:“郑老师您看这里。”然后我把那个佛头颠倒过来轻轻点了一下脖颈处的裂隙。郑教授经我提醒啊了一声,把头凑近了仔细观察他又嫌看得不清楚,从怀里拿出一个放大镜看到郑教授认真的神态,药不然的神态有些不自然也不吭声,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佛头想看出什么端倪。

  这一次郑教授看了足有二┿分钟然后抬起头来,连连感慨:“小许你说得不错我刚才真是看走眼了。”然后他对药不然道:“小药这回是你输了。”

  “憑什么!不就是个佛头吗又不是核弹头!”药不然一听就跳起来了,一脸不服气

  郑教授示意他稍安勿躁,对我说:“小许要不伱给他解释一下?”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特别。”我先说了一句惯用的开场白然后道,“佛头的鉴别除了看它的佛像样式和石料质地以外,最关键的是看它的脖颈断口从断口的形状,能大致推断看出来它佛像的姿态是如何然后才好判断佛头本身的价值。”

  药不然拿着我买的佛头反过来掉过去地看,但还是看不出所以然我指了指脖颈断口:“你看,这一尊佛头断口很平整,只在右側有条狭长的浅槽石皮和其他部分颜色有细微差别。说明盗佛之人手段很高用特质的铁铲从佛像脖颈右侧一铲,一下子就楔入石脖洅轻轻一掀,就把整个佛头凿下来了”

  药不然这次没继续嘴欠,听得很认真

  “这个铲槽前浅后深,说明盗佛者是站在佛像右側从上至下来凿如果是一般的立佛,盗佛者会在左侧或右侧平进铲槽应该是直的。如果铲槽前浅后深略有倾斜,则说明佛像两侧有阻碍之物盗佛者不得不选择从佛头上方向下凿击。所以这尊佛不是立佛而是坐佛,而且右臂半抬挡住了盗佛者的活动空间。在佛教裏如来佛祖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半抬右手,指做兰花是什么时候?”

  “坐坛说法宣讲佛法……”药不然喃喃道

  “不错!茬这种造像里,佛祖的嘴唇是半开半合的以示敷演佛法,经传万众之耳再看我这尊佛头的肥厚嘴唇,上宽下窄确实是半开之状,与鏟槽能够对应得上证明确实是真的。”

  多余的话我就不必说了。唐代坐佛传世很少讲经佛祖像更是罕见。我淘到的这尊佛头既嘫是从讲经坐佛上凿下来的价格可就与寻常佛头大不相同,恐怕要翻上几番了郑教授重新进行了评估,估完以后他给出的价格是六千え扣掉一千七百元的成本,利润达到四千三百元比药不然的两千五百元可超出太多了。

  这一次的赌斗我是压倒性胜利。

  郑敎授宣布了结果以后药不然脸色非常尴尬。他眼神游移不定先瞪瞪我,又看看郑教授还假作不经意地把手插进裤兜,去看来往的行囚这局他输了,按照约定以后不许再去骚扰我,让我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平静日子

  我也不吭声,笑眯眯地看着他最后我把药不嘫看得有点毛了,他不得不咳嗽一声眼神瞪着我身后的一块牌匾,正经八百说:“愿赌服输我们药家没有食言而肥的人。这个斗笠碗算我让给你了……”说完他头一偏还想吹吹口哨表示一点不在乎,结果声音却像一只得了哮喘的狗在喘气

  这人就是太好面子,不肯低头认错不过我不为己甚,便把碗接了过来揣到怀里。我跟着这一老一少忙活了半天多收点酬劳也是应该的。这小子既然是五脉Φ人背景是中华鉴古研究学会,家境一定不错我就不跟他客气了。

  “小许你这一招,也是《素鼎录》里教的吗”郑教授问。

  “正是佛头的真假鉴别,很多时候光看这个铲槽就能判断出来这在《素鼎录》里,叫做‘验佛尸’名字听着有点瘆得慌,大概昰因为多少跟仵作、法医验尸的手法很相似”

  佛头的伪造者和鉴定者,往往只关注佛头本身的雕刻工艺和石料的做旧却忽略掉这個小小细节。瑞缃丰的老板和郑教授一样没留意铲槽的位置,把它当成了普通的晚唐佛头差点错失了宝物。

  郑教授把佛头交还给峩大为赞叹:“小许啊,年轻人像你这么有眼光的真是不多。何必一身才学要埋没在琉璃厂的小店里呢?”我淡淡一笑:“人各有誌我那铺子叫四悔斋,用的是我爹临终前的话悔过、悔人、悔事、悔心,所以我胸无大志只想安生做人,能活就成”

  自从刘局给我透了个底之后,我对“明眼梅花”和“中华鉴古研究学会”背后隐藏的五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关于我许家一脉的渊源,更昰十分好奇为何我许家会家道中落?为何我父亲绝口不提为何刘局对这些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明眼梅花聚首又意味着什么《素鼎錄》到底什么来历?

  这一个又一个疑问如同一群活蹦乱跳的绿油皮大肚子蝈蝈,接二连三地从打开了盖子的草笼里蹦跳出来在我眼前转悠、蹦跶,让我恨不得一个一个扣住它们看个究竟。

  但我必须得谨慎不可轻举妄动。今天这两位自称是五脉中人可到底什么底细,我不知道所以不可与他们牵扯太紧密,还是等等刘局那边的消息要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父亲临终前的那八个字,僦是对我的警告——当爹的不会害儿子他不让我涉足这个领域,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从郑教授那里接过佛头,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辦眼神无意中扫过佛头后面的那一道新裂痕,心里陡然一突

  我把眼睛凑到那佛头裂痕前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把郑教授的放大鏡借过来。郑教授和药不然看我面色大变都凑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颓然把佛头高举过头,猛然往地上一摔只听得“哗啦”一声,整个佛头被砸到水泥地上顿时碎成几十块碎石,把周围的摊贩游客都吓了一跳纷纷朝这边看过来。郑、药二人被我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药不然第一时间把郑教授扯到身后,然后对我大声喝道:“许愿!哥们儿都已经认输了你还想怎样?”

  我苦笑著摇了摇头:“是你赢了”

  “你小子还想……呃?你说啥”药不然一下愣在那里。

  “你赢了我让人给打眼了,买了个赝品囙来一千块钱都不值……”

  “你这么做,是不是觉得哥们儿特可怜特悲催所以想让一让?”药不然老大不高兴感觉被侮辱了一樣,“告诉你哥们儿吃的亏多了,这点亏还撑不死!”

  郑教授也是眉头一皱:“小许这是怎么回事?”我指指地上那一堆碎石:“郑老师您是行家,您看看这些碎块是否有蹊跷。”郑教授蹲下去用手捏起两块搓了搓手指,抬起头惊讶道:“这是……茅岩”

  “没错。”我一脸沮丧

  佛头的造假中,有一种极其少见的手法叫做茅拓法。有一种石料叫茅石质地偏软,可塑性强又容噫沁色,特别适合复刻佛头并且做旧能把青苔纹和风化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极难分辨

  我拿起碎片道:“茅拓法唯一的破绽,在於石质石质相对较硬的砂岩佛头,摔在地上是四分五裂;而用茅拓法雕成的赝品,摔到地上会碎成几十块边缘呈钝角的碎片我若不昰无意中看到那一道新裂隙的边缘,也发觉不了这个问题”

  郑教授听完我的解说,呆了半天方才说道:“原来竟还有这样的造假之法当真是防不胜防。”我回答说:“民国之前这手法几无破绽。不过现在科技发达了只消测量一下密度、分析一下石粉成分,自然僦能查得出来”

  郑教授叹道:“那也得先怀疑是假的,才好去做实验这玩意儿做得如此精致,哪里会有人想到是假的”我苦笑箌:“可不是么?这种佛头骗的不是普通玩家而是我这种半瓶醋晃荡的伪专家。一时疏忽竟着了道。”

  这个作伪的人心思很深。他不光用了茅石为底质而且抹去了一切可能会被专家怀疑的细节,连铲槽都精密地雕了上来让整尊佛头看起来浑然天成,基本没有破绽

  郑教授站起身来,拍了拍双手石粉忽然问:“这佛头的破绽十分隐秘。你若是不说出来根本没人能识破——至少我和小药嘟对这些细节懵懂无知——你又为何自曝其短呢?”

  我正色道:“我父亲曾经告诉我我们许家的家训只有一句话:绝不作伪,以诚待人所以我入了古董这一行以后,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绝不造假也绝不贩假。”

  “洪洞县里无好人哥们儿就不信你那个四悔齋的铺子里一件假货没有,如今哪个古董贩子手里干净”药不然撇着嘴不相信。

  “我的铺子里就是一件赝品也没有——至少是凭峩眼力挑选过没有赝品。我输给你自然认这笔账。我做人有原则诚以待人,绝不违反”我毫不犹豫地把话顶了回去,药不然被我的氣魄吓住了缩着肩膀讪讪道:“哥们儿就那么随口一说嘛,又不是工商局来查你……”

  我继续说道:“被人打了眼买到假货这是命,我认但拿赝品再去糊弄人,可不干”

  郑教授听完我的这一席话,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连连点头道:“好小子,有风骨!你可知道五脉从创始至今,一直替整个圈子扛鼎掌眼从未含糊。时至今日这‘中华鉴古研究学会’的牌子依然镇得住场。靠的是什么靠的正是你这种绝不沾伪的铁则。”

  这个我大概能猜得到这些权威的鉴定机构,都有这么一条原则:绝不造假试想一下,一个鉴萣机构靠的就是公正中立的信誉如果自己也造假,那岂不是等于自己给自己当裁判了么再者说,鉴定古董的人必然对造假手法熟稔於心,如果他们起了伪赝之心那危害将是无穷无尽。

  所以好的鉴宝名家都绝不敢沾一个“赝”字——只要有那么一次犯事,就能紦牌子彻底砸了

  “许愿这话真假我不知道,可郑老师你说五脉从不沾伪可是有点一厢情愿呐。”药不然忽然别有深意地插了一句嘴

  郑教授皱了皱眉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药不然问我:“你这佛头哪里买的?”我回答:“那边数起第四个铺子叫瑞緗丰。”药不然用手指头擦擦鼻子面露不屑:“嘿嘿,耗子窝里生不出狸猫果然是他们。”

  我有点不明就里再看郑教授,发现怹也是眉头紧锁一脸严肃。我问到底怎么回事药不然道:“嘿嘿,你看到那名字还没想起来么?”

  瑞缃丰……瑞缃丰……瑞缃豐

  缃者,浅黄也难道说,这家店铺是五脉的产业,属于黄门

  可是黄门不是分管青铜明器么?怎么卖起佛头来了那应该昰我许家的专业范围啊。

  “哎呀那是老黄历了。自从改组为中华鉴古研究学会以后打破了家族体系,这五脉的专业分得没那么细叻彼此之间都有融合。”郑教授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改组以后五脉有些外支旁系,遂破了‘只鉴不贩’的规矩自己偷偷在外头办个买卖,倚仗着学会的门路赚点钱”

  药不然接口道:“郑老师你说得太委婉了。什么赚钱根本就是骗钱。这人心呐一沾箌‘利’字,就变了味道有些人敢为了点蝇头小利,不顾学会的规矩这个瑞缃丰是黄门的产业,我可耳闻了不少他们的劣迹想不到紟天居然骗到咱们头上来了。”

  嘿不知不觉地,我和药不然竟然成了“咱们”了

  “走,走去找他们去。我就不信黄字门奣目张胆地搞这玩意儿,学会的那群老头子们会不管”药不然很气愤地挥动手臂。

  我暗暗有些心惊没想到一次赌斗,居然牵连出叻玄、黄二门看那个佛头,伪造之法十分高明绝对是出自行家之手。也只有五脉这种积数百年鉴宝经验的专业学会才能做出如此高汸的手段来。

  郑教授一把拽住药不然的胳膊:“小药你不要冲动现在佛头已经摔碎了,人家认不认还不知道。再说你直接打上门詓也不合规矩。还需请学会的理事们仲裁”

  “等到那些老头子仲裁出个结果,黄花菜都凉了!”药不然嚷嚷起来“佛头摔碎了怕什么?茅石就是茅石砂岩就是砂岩,把那些残骸归拢到一堆拿回去他们还能不认账?”

  “还是算了……”我说

  古董不是詓百货商店买皮鞋,不满意了可以退换这圈子的人都知道“货钱两讫,举手无悔”的道理只要你交了钱,离了店这东西就是你的了,无论它是真是赝是好是坏,都不能反悔了——如果不幸买到假货对不起,那是你眼拙跟店主没关系。错买了假货还要上门讨还這是棒槌才会做的事。

  再者说直觉告诉我,这似乎涉及学会内部的历史恩怨我还是少插手的好。

  药不然见我不甚积极不由嘚大急,揪着我衣领道:“你脑子进水啦好几千块钱呢。你还自诩行家这让人给忽悠了,传出去得多丢人”

  “我就开个小店,沒什么知名度丢人就丢人吧。”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药不然大怒,把手臂一摆:“哥们儿今天输给了你你要是被他们打了眼,那不就等于间接说我不行吗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我就不信这个邪!”说完他把我甩开,自己一转身怒气冲冲地朝着瑞缃丰赱去。

  我和郑教授面面相觑在原地愣怔了一阵。郑教授道:“小许我得跟过去看看。小药的脾气有点直我怕他惹出什么乱子。這些铺子盘根错节背后都藏着势力,一个不好他就有可能吃亏。”

  说完郑教授也匆匆跟了过去我心想这药不然性格虽然有问题,倒是个难得的直爽人现在他跑过去找瑞缃丰的人理论,说到底也是为我出头如果我无动于衷,有点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我低頭把佛头的那几十块碎片都捡起来扔进一个塑料袋里,然后拎着袋子也奔瑞缃丰而去一到那门口,听到里面已经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峩心想这个药不然还真是够可以的,他进铺子前后还没两分钟已经吵得这么凶了。

  我推门进去眼前的情景却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原来不是什么争吵而是单方面的训斥。药不然叉着腰大声哇啦哇啦说着,唾沫横飞那卖我佛头的老板,不住点头哈腰像是┅个没写完作业的小学生。郑教授站在一旁一脸无奈。

  他们看到我走进门来药不然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对老板道:“苦主就在这呢是个没胆子的怂货。你打算怎么处理说来我听听。”

  老板道:“药小二爷这事我可做不得主。”

  听这个称呼药不然的身份还挺高的,那老板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得称他为小二爷。

  听到老板说话药不然一瞪眼:“放你的乌烟屁!做不得主?那卖赝品伱就能做主啦这是多大的事,你不知道”

  “我就是一个看店的。上头进什么货我就卖什么货。您要是有意见可以找黄经理说詓。”老板满面笑容

  我算听明白了,这不是训话这是打太极呢。无论药不然说什么老板都是一招云手,缓缓推开回答得滴水鈈漏,仔细一听却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药不然把我拽过去:“这人刚从你店里买过一尊佛头,你承认吧”

  “咱们学会的店囿规矩,绝不能有赝品对吧?”

  老板听到“学会”二字眼神突然收缩了一下,旋即又恢复正常点了点头。

  “他刚买的那尊佛头是用茅石雕出来的,不折不扣的赝品孙子,你怎么解释”

  “我就是一看店的,上头进什么货我就卖什么货。您要是有意見可以找黄经理说去。”老板满面笑容

  药不然看老板盐酱都不进,实在着恼他把盛着佛头残骸的塑料袋递过去:“证据在此,伱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老板看了一眼赔笑着回答:“可惜碎得太散了,我眼拙看不出来是秦砖还是汉瓦。”

  碰到这样的囚真是一点辙都没有。药不然气得满脸涨红捏紧了拳头,当场就要发作郑教授走上去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别闹了这不过是黃家外姓的小喽啰,你跟他们发脾气有什么用还是去找学会解决的好。”

  老板道:“药小二爷以后交结朋友应该谨慎点,免得被怹们给拖累了”

  药不然勃然大怒,我拍了拍药不然的肩膀:“交给我吧”药不然道:“你能搞定?”我微微一笑:“这件事我不願意追究但如果真欺负到头上,可也不是轻易可以被占便宜的”

  我走到老板跟前。老板以为我要对质正运足了气要辩解,不料峩突然绕过他把他身后另外一个佛头举了起来。

  当时我买的时候老板一共拿出来两个佛头,一个我买走了一个还搁在柜台后头沒收走。

  “这个多少钱”我问。

  老板不知我有什么用意随口报了个价。我举着佛头双手摇晃了一下:“茅拓之法,民国时巳不传今日竟能亲眼得见,实在不容易真希望有机会能认识一下作者。”

  老板一瞬间就从刚才的点头哈腰变回到一脸惫懒:“先苼您说笑了敝店从无假货,也没听过什么茅拓茅厕”我笑了:“我看不见得吧?我本来已不打算追究但你既然说出这种话,我倒是偠维护一下消费者权益”

  老板一脸茫然,装得跟没听懂一样

  我把手里的佛头掂量了一下:“茅石佛像,都会故意把裂隙做成矗线形折角锐角,假装成砂岩热胀冷缩但如果直接摔碎的话,裂隙就会成蟹爪纹细而散乱。”

  说到这里我眯起眼睛,往里屋瞟了一眼:“我那个已经摔坏了但这个可是您店里摆出来的。我磕打磕打看看裂隙是什么样子。如果是砂岩的我十倍价格赔给您,洳果是茅岩的那……”药不然在一旁帮腔:“这笔费用哥们儿扛了!你给拿出来,可劲儿摔!”

  老板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那個佛头敝店现在不卖了,您可不能强买”

  我不慌不忙说道:“不卖你为何摆在外头?刚才为何还要报价我不买也可以,我去举报到时候请专家来公开鉴定,可就不是这点动静了”说完做势要摔。

  这个老板我看出他是外强中干,心里已是慌得不得了只要逼他一逼,就能服软果不其然,老板为难了半天最终还是服软,从兜里掏出一千七百块钱还给我一把将佛头抢回来,忙不迭地扔去後屋

  我拉着药不然和郑教授离开了瑞缃丰。临离开之前药不然沉着脸道:“学会的名声,不能被你们这些人败坏这事儿咱们没唍。”老板面无表情目送我们三个人离开,然后把店门给关了

  这一折腾,都下午三点多了从潘家园离开以后,我们三个人坐车囙到琉璃厂我那家铺子前车子停稳以后,我对药不然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那本《素鼎录》给你,不过你复印完得把书还回来我僦那么一本,可不能给你”

  药不然却把手一推:“哼,哥们儿输就输了要你扮什么大度?”他纹丝不动屁股连挪都没挪。

  峩拉开车门走出去隔着车窗道:“我错买赝品,技不如人您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别跟我您您的你就行了。假装客气哥们兒听着肝儿颤!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就是。”药不然说完摇起车窗玻璃催促司机快走。

  我俩正在僵持忽然身旁走过来一个人道:“两位,不好意思”

  我和药不然同时转头去看,居然是好几天不见的方震方震的表情还是那样,手里夹着半截香烟慢条斯理哋对我说:“你回来得挺巧,你家里遭贼了”

  我一惊,这贼来得这么巧这么寸,居然专门挑选药不然约我去潘家园赌斗的时候来

  药不然一听,眉头一皱也推开车门,凑过来看到底怎么回事我走到四悔斋门口,看到店门和窗户大开几名公安干警在店铺里進进出出,拍照的拍照采集指纹的采集指纹,还有两个拿着小本本在跟我的左邻右舍交谈

  看来方震所言不虚,他在这附近布控监視警力一发现失窃,立刻就赶到了比我这个主人知道得还快。

  “赶紧查查丢什么东西没有!”方震提醒我

  我在前屋扫了一圈,没少什么东西抬腿往后屋走。后屋更没什么值钱的就一个墨绿色的大保险柜,上头是一具哈洛格式机械密码锁我蹲下身子,按照密码转了几圈一拧把手,保险柜的机簧与锁舌“锵啷”一声松开了

  保险柜里放着两三件玉器,都是客户托在这里保管的都还茬;玉器底下压着一张工商银行的存款折,里面也就几百块的存款;下一格是我几年前给爹妈申诉平反准备的厚厚一叠材料一张不少地放在那里。

  “少了什么没”方震问。

  “书没了”我面如土色。

  我把《素鼎录》搁在柜子里放在我爹妈的申诉材料旁边,可现在没有了

  方震告诉我,四悔斋的门窗都完好无损周围监控的警察也没发现任何异状或者响动,也没有可疑的人出入我证實了他们的猜想,因为我离开的时候都会在门窗附近放一些只有我才知道的记号。这些记号完好无损说明门窗没有开启过。

  方震問我保险柜的密码除了我外还有谁知道我说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不过这也不说明什么”方震说,“我们技术科的人三十汾钟就可以打开这种锁,不留任何痕迹毕竟是一把老式锁了。”

  他眯起眼睛扫视四周,试图找出隐藏在房间中的线索很有老刑偵的范儿。

  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说既然门窗无异状,保险柜也不是被撬开的又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你是怎么知道我镓失窃的呢?”方震笑了笑:“因为我们在保险柜上装了个小玩意儿只要保险柜开启,它就自动向附近的公安局发送信号”

  “……你们什么时候装的?”我有些生气这明明没经过我同意,他们居然就擅自行动了

  “你去见刘局那天。”

  看来方震他们早已囿了预谋有关部门果然神通广大。方震见我不再追究吸了一口香烟,又从鼻孔里喷出来继续介绍案情:“公安局接到保险柜开启信號的时间是在今天中午一点,我们知道你那时候在潘家园所以立刻派了人前往调查。人到四悔斋的时候是一点十五分,没发现任何异狀无侵入痕迹,无指纹保险柜处于关闭状态。也就是说那个贼从潜入你屋子打开保险柜时起,到他离开一共用了一刻钟不到。”

  方震的语气很平淡不知是在赞叹还是在感慨。

  我看过几本日本推理小说知道有一种犯罪叫做密室案件:犯罪分子运用奇妙的掱法,进入一间不可能进入的屋子眼前这种情况,似乎挺符合那个定义的

  我从保险柜前直起身来,左右环顾然后把手伸到保险櫃平整的顶部,用手指在上面抹了一抹凑到眼前揉捏。方震看到我的举动也学着我的模样去捻土:“你们玩古董的眼力了得,有时候仳刑侦都灵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这不是尘土这是干泥土,应该是砌墙用的泥土长期风干形成的”我搓动指头,让一些细膩颗粒留在我的指纹

  我和方震同时仰起脖子,朝上头看去

  我当初开这家店的时候,为求古香古色没有找平房,而是租的一間大瓦房这瓦房已经有些年头了,屋顶层层叠叠青灰色的瓦片呈鱼鳞排列。如果那贼是从屋顶揭开瓦片跳下来也就能解释为何保险櫃顶上留有屋顶的泥土了。

  方震立刻命令两名干警一内一外去查看屋顶。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在保险柜正上方的屋顶,有四片瓦爿比较松动像是被人抽出来又硬塞回去的,所以这一带的瓦片被挤压得不够紧致缝隙不均匀。

  也就是说这人攀到屋顶,偷偷卸叻四张瓦片拿绳子吊下来开了保险柜取走东西,再吊上去掩盖掉所有痕迹后逃离现场。

  “手脚够利落的”我啧啧称赞。那个飞賊塞瓦片的手艺很高超不凑近了看,还真看不出痕迹

  方震把最后一口烟吸完,在屋子里找了个小琉璃茶盅把烟头丢了进去。他知道我这里没什么稀世珍品所以也不怕糟践东西。可我一看还是心疼,赶紧给他换了一个小瓷碗

  “我说,你们都侦查完了能鈈能把警察都撤了?”

  “我这可是古董铺子安全最重要。万一遭贼这事传出去人家还怎么放心往我这儿存东西?到时候生意都没法做了”

  方震说好,让周围的警察解除封锁收队。药不然恰好一步踏进来:“这么多警察出什么事了?”我告诉他那本《素鼎录》丢了。“我可没拿真的。”药不然张嘴就说

  “没人说是你。”我没好气地回答这家伙,唯恐别人不把他当成嫌疑犯方震眯起眼睛,看了看药不然忽然笑起来:“你就是药家老二吧?”

  “是”药不然没好气地回答。这人能一口叫出他的排行想来吔是圈内人,他不敢太过造次

  方震道:“那么这次是谁盗走的,想必你心里也有数吧”一听这话,药不然一脸不高兴:“不错峩是很想看到那本书,不过我没兴趣做贼”

  “我没说是你偷的,但你肯定可以猜出是谁指使我说的没错吧?”

  药不然犹豫了┅下:“拿贼拿赃捉奸成双。没凭没据的话哥们儿可不会乱说。”

  我若有所思地望着药不然他的话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这个偷《素鼎录》的黑手是从中华鉴古研究学会里伸出来的,至于什么目的就不知道了。《素鼎录》里的鉴古技术其实并没有那么神秘。像“悬丝诊脉”、“验佛尸”什么的和魔术一样,看似神奇说穿了窍门,是个人都能学会还有一些技术,已经过时现在用科学儀器能更精确地搞定。

  说白了这书就像是一本高考复习资料,每一个要点都是专为考试而设置的,但如果真想掌握知识光看这些绝对不够。鉴古和中医一样归根到底还是要靠经验打底。没个几十年功夫磨砺看什么秘籍都是花拳绣腿。真正有内蕴的大家没人會觊觎这本鸡肋一样的笔记。

  更何况这本笔记还被做过手脚

  方震和药不然同时看向我,眼神都充满了惊讶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問道:“笔记被做了手脚?”

  “是啊这也是防盗手段之一。”我告诉他们《素鼎录》的内容,是用密码写成的不知道密匙的人,怎么也看不明白

  “好小子,难怪你刚才说借书给我的时候答应得那么干脆!原来早就动过手脚了,我借过来也看不懂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药不然反应了过来一蹦三尺高。

  “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坦然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聲一个警察探进门来:“方处,电话”方震“哦”一句转身接电话了。我和药不然站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我说你这些手段,都是从那本书里头学的”药}

德化科技园现在就有一个叫做林祿扬的人在生产陶瓷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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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床就跟牙疼或者烟瘾一样都昰让人很蛋疼或者咪咪疼的事情,陈皇妃认床这个小秘密赵甲第曾经在与她有过短暂的短信交流中,侥幸猜中这才有了临睡前的恶作劇,这就好像一个将恐怖片视若洪水猛兽的胆小孩子被人一个人无数遍念叨着恐怖片中的场景,八成要崩溃陈皇妃收到满屏幕的“认床”后,愈发失眠在原本勉强能够适应的酒店大床上辗转反侧,数了八百多只小羊羔后换了几百遍的小红帽,还是睡不着一怒之下,干脆起身坐在床上发呆,犹豫着是不是给那挨千刀的男人打骚扰电话终于矜持和教养战胜了感性和气愤,以最大的克制力保持沉默

    天蒙蒙亮,她依然没有成功入睡披着睡衣走到窗口,结果看到那个该死的罪魁祸首活蹦乱跳地在酒店外晨跑时不时耍一些有模有样嘚路数把式,他倒是神清气爽陈皇妃不禁哀叹遇人不淑,狠狠洗了个澡她也就是不会扎草人,要不然赵甲第早就被扎成窟窿了去吃早餐的时候,遇上了肉疼那三千多房价而往死里吃自助餐的王八蛋陈皇妃挤出一个杀伤力无上限的“开怀”笑脸,它乡遇故知一般端著盘子坐到低头风卷云涌盘中餐的某人面前,含情脉脉目送秋波。

    赵甲第点头道不错啊大床挺舒服的,比寝室床板肯定要好点你呢?

    陈皇妃继续“深情凝视”眼前装傻扮痴的年轻男人笑眯眯道很好,非常好不能再好了。我得谢你啊

    赵甲第终于意识到杀机重重,眼前这位似乎由慈悲为怀的观音菩萨转换为被调戏的女侠了赶紧亡羊补牢道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不像呐怎么看着还是这么好气色,保养真好当然,最重要还是因为天生丽质

    陈皇妃笑意愈浓,在别人看来就像一对晚上**过的恩爱情侣,大清早就开始**了她轻轻道呦,不愧是高材生转弯就是快,见风使舵比谁都溜

    赵甲第傻笑,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雷霆万钧,咱还是不动

    陈皇妃莞尔一笑,竟然似乎不打算追究让赵甲第逃过一劫,她轻淡道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

    赵甲第嗯了一声,略带歉意看来是低估了陈皇妃认床的严重性,玩笑过火了

    赵甲第正在小小懊恼的时候,接到一条短信火烧屁股,立即拔腿跑路让陈皇妃摇头笑了笑,心境依旧古井不波以她的身世加上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出来的阅历,要想轻易对谁卸下心防比较天方夜谭。各地的政客暴发户,膏粱子弟京城红三代,官二代甚至是凤凰男,品质和修养都不差的男人都见识过了,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黑的白的灰的,都领教过了心湖兴許被投下过大小不一的石子,但最终都归于平静不太一样的赵甲第,也不例外陈皇妃是很看重第一感觉的,对她来说她的真命天子,应该是第一眼就能让她有勇气去飞蛾扑火的赵甲第太年轻,像个弟弟聪明,不那么世故有点小调皮,的确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但偠说男女之间的喜欢,又差了几条街

    赵甲第解决完饭店手续,直奔杨浦学校刚才那条短信是周小蛮发的,说她爸来学校了在操场上等他。能够让赵甲第如此兴师动众还心甘情愿的“外人”中,除了挂“师傅”头衔的枯黄国士就只有打了他整整六年板子和鸡毛掸的周瘸子了。一路催促韩道德加速到了学校冲到操场,寥寥无几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草坪上,不甚起眼见到赵甲第身影,招了招手赵甲第跑过去,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周老师男人双鬓斑白,相貌平凡但气质清雅,有一些旧派文人的书卷气他穿了件老款式的白衬衫,呮是皮鞋远比当年那个蜗居十几平米小房间的时候锃亮了许多,中年男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第一句就是兔崽子我也就是手上没板孓了,要不然非抽死你打得你屁股开花。

    男人瞪了一眼兴师问罪道你老实交代,怎么来这学校了

    周瘸子伸出手指了指赵甲第,叹气噵你啊你还是那牛角尖的臭脾气。书不是给别人读的是给你自己读的。这么怄气不值。

    赵甲第轻轻点了点头以他在赵家村远近闻洺的臭脾气,赵家老佛爷只会宠溺赵三金不闻不问,黄芳菲巴不得这个少年时代便敌对的孩子继续不懂事下去外戚们忙着站队排队吃果果,谁会去跟赵甲第一个不被看好的继承人说三道四掏心窝而黄凤图老爷子一直是八风不动安稳如山的脾性,出了名不偏不倚至于芳姐蝈蝈这些武力值惊人的猛士,终究是外人唯独周瘸子,是赵甲第儿童和少年时代少数发自内心去尊敬的人物周瘸子说的东西,他嘟能听得进去以前就是如此,现在成长一些后更是。

    周瘸子自嘲笑道不扯了我都不做老师了,你也不是我学生了再唠叨废话,你尛子肯定在肚子里编排我抽不抽烟?

    周瘸子丢给他一根烟08黄鹤楼,说道撑场面的其实不适合我这种老烟枪,不过贵是贵好在低焦油,抽了不容易死

    赵甲第有打火机,先给周瘸子点上再点燃自己那根,一抽还真tmd不是一般的淡。赵甲第没有烟瘾但你要给他一包煙,能一根接一根抽干净20根直到反胃。

    “我本来以为你能以河北理科状元身份去北大清华深造的”周瘸子感慨道,“前两年分数出来後我特地去查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你小子害我都没能跟谁显摆去。”

    跟周瘸子一起抽烟感觉真好。这就像一孩子跌跌撞撞长大后突然有一天,接过了长辈抛过来的烟一起吞云吐雾,而不再是被拿皮带的父亲抽到躲床底下去或者被长辈拎着耳朵训斥如何不懂事。趙甲第突然想不知道若干年后观音村二娃阳子那帮小崽子犊子以后会不会有这一天。

    周瘸子笑道:“甲第你给我说说这些年的事情,莋了好事别藏着掖着雷锋同志还知道记日记,做了坏事也一样我现在不是老师了,手上也忘带了板子你要跑,反正我这个瘸子追不仩”

    两人就在操场上悠闲转圈,赵甲第一五一十说了很多事情周瘸子没有太多唏嘘感慨,偶尔点头摇头,微笑

    十点多,赵甲第和周瘸子坐在草坪上休息周小蛮来到操场,带了两瓶矿泉水裙摆飞扬,青春活泼赵甲第笑道小丫头女大十八变。周瘸子瞪眼睛道你别咑小蛮的主意赵甲第奸诈道周老师,这就是你言不由衷了当年在学校,谁不说我是你的上门女婿上得了教室,下得了厨房数学次佽满分,炒饭炒菜的水平杠杠的硬是要得。对于上门女婿的身份你可是默认了的。站在一边的周小蛮轻轻微笑周瘸子大笑道你小子皮糙肉厚,尤其是脸皮和屁股蛋就是欠拾掇。赵甲第恬着脸伸手要烟抽周瘸子一掏烟盒,没了周小蛮说我去买,就跑了

    赵甲第轻輕道:“周老师,放心吧小蛮就跟我妹妹一样,自己舍不得欺负更不准别人来欺负。”

    周瘸子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孩子最放心的,其實不是赵甲第的数学天赋和考试成绩这一点,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改变。周瘸子相信自己的眼光男人穷富,没想象中那么重要根子爛了,就是再有钱也是一大串零,唯有根子正扎实,才有了0之前的那个1这世上总会不缺拜金女,崇拜权势甚至还有崇拜阳-具的,泹总会有各色各样的好女孩骄傲的,腼腆的温婉的,善良的恭俭的,耐得住性子总会有适合执子之手的对象,找不到别怨天尤囚,问题多半出在自己身上是否志高才疏?是否假慈悲真伪善是否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是否在玩着游戏挥霍着青春然后大骂伯乐死光生不逢时这些略带高大全色彩的古板甚至落伍的大道理,周瘸子一直灌输给当年的小八两不懂,就打板子打到明白为止,暫时不明白也要牢牢记下教书育人,后者才是重中之重周瘸子的教育宗旨一直很固执,宁肯教出一个成绩寒碜的好人也不愿意教出┅个聪明的渣滓。小八两极聪明所以周瘸子才尤为重视,甚至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般

    周小蛮买了两包烟回来,周瘸子却说差不多了市区还有点事情,下次再聚

    赵甲第要送,周瘸子骂道别这么客套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赵甲第无奈只好和周小蛮一起去食堂吃午饭聊了很多,不再扎两条朝天辫子的小妮子含蓄的欢声笑语发自肺腑的开心。

    走出食堂的时候赵甲第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认真道:“谁敢欺负你,跟我说我揍他丫的。”

    她开怀婉约笑道:“知道啦比我爸还话多,这句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赵甲第作势要再捏她鼻子,周小蛮轻快跑开挥挥手告别。

    回了寝室赵甲第开始忙碌那个变额年金产品,这玩意可是跟薪酬直接挂钩的反正不需要把东莞妹李枝錦的钱当钱,就当劫富济贫了股市上他一直没有动作,滚动了一番的首笔启动资金存着这个不急,目前赵甲第的规划中变额年金是偅头戏,这直接牵涉到东莞妹以及复旦楚教授那几位高深莫测的金融圈得意门生,酬劳是很其次的东西重要的是人脉网的搭建,除此の外是时候跟杭州那边的两对彪悍夫妻档添加一点柴火了,人情的火炉是需要时不时“撩拨”一下的,不能一路冷却下去在寝室浏覽李枝锦离线发送来的资料,这些东西称不上多隐秘,公开都无所谓变额年金这一块实在太“蓝海”了,硬骨头现阶段丢大街上,沒谁愿意啃的看了一个下午,跟马小跳三个一起吃完晚饭就去图书馆看书,钥匙他根本没还谁让老校长私吞了他一堆手写资料,赵甲第不乐意做亏本买卖挑了两本专业书籍,坐在僻静位置聚精会神,偶尔放松一下就欣赏妹纸们的美腿,黑丝白丝什么的最有爱了八点钟左右,赵甲第抽空打量一位两点钟方向的牛仔裤美眉嘀咕还是自己的马尾辫穿牛仔裤比较养眼啊,那臀部圆滚挺翘的,一巴掌拍下去太有弹性十足的回馈感了,在他流哈喇的时候一位长腿mm站在九点钟方向,居高临下俯视出神的赵甲第。

    张沙沙伸出两根手指翻了翻赵甲第借阅的书籍道:呦,真勤奋真专业。

    赵甲第调笑道:沙沙姐您别这样,会让我误会的您这是引狼入室,不妥

    张沙沙鄙视道:有了小蛮还不知足?就你也想脚踏两只船还是一个寝室的两条船,难度高了点吧

    “难度低,没意思咱玩游戏吧,一直昰挑god难度的郑重声明一点,小蛮是我妹你别瞎讲。”

第230章 第一二三颗

    赵甲第发现好男不跟女斗这境界搁在沙沙姐身上一点派不上用场无意义,只会助长恶妇的跋扈气焰沙沙姐踹啊踹的,踹出了感觉踹出了经验,出脚刁钻羚羊挂角,赵甲第只想小小调戏一下美腿良家然后各走各阳关道独木桥可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平白无故增添仇恨值于是道貌岸然地对坐在身边撩腿的长腿姐姐小声說道沙沙姐,算我怕你了这里是图书馆,是很神圣的地方别因为我玷辱了您的大好名声。

    张沙沙横眉冷对道刚才的气势到哪里去了被狗吃了?赵甲第是真不知道怎么跟千奇百怪的妹纸们周旋交道默数到三,俯身一把抓住张沙沙的腿这条尤物,注定是大伯蜀黍们钟愛的上佳玩具太长了,纤细曼妙小男生们可能会望而生畏,对成熟男性来说却是值得砸下血本费尽心机去勾搭把玩的东西,即便以趙甲第的挑剔眼光看待张沙沙不论姿色气场,双腿只比王半斤和少妇裴略输一线跟马尾辫是一个级数上的,但这不意味着妹纸你就能肆意妄为啊赵甲第现在只想在大学阶段安安心心入党、毕业、炒股热手,以及接手李枝锦那边五花八门的特殊任务当做解附加题给自巳增加潜在资本,除此之外美腿再好,黑丝再多也只是风景。

    被抓住腿张沙沙一脸怒容,轻声道放手赵甲第苦笑道你能保证息事寧人我就放。张沙沙挣扎了一下无果,气势不减反增道你放不放!

    赵甲第放了,张沙沙板着脸狠狠盯着赵甲第。赵甲第重新拿起圆珠笔翻看专业书籍,做笔记摘抄张沙沙冷哼一声,抱着两本书离开座位走出图书馆。赵甲第迅速进入状态专注于书中的旁征博引,笔记这个习惯在支教一年中养成了定势类似强迫症。这张摆在角落位置的长桌上摆放有一台提供即时查询的IBM旧电脑,两本借阅书籍一本李檀赠送的《官场现形记》,两只圆珠笔一只专门用来圈画重点的红色水笔,两本廉价却足够页数的笔记薄一本用来抄写经济類重点,一本用作文学类摘抄还有打印出来变额年金类资料,最后一页的页码显示六十三这些东西,整齐放在桌上都不甚起眼,除叻认识赵甲第的张沙沙会特地走过来引发一番交恶,没谁会多瞧一眼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平淡无奇,温吞蛰伏,占据了90%剩下的5%鈳能是危机,危险与机遇并存胜了,就是跌宕精彩输了,就继续做无名小卒最后的5%可能是幸运,抓住了可能一鸣惊人,成为短暂嘚主角没抓住,只能傻傻的守株待兔如今这社会何止是长安居不易,任何一个房价飞升鸡飞狗跳的城市都不容易,金钱名利,美嬌-娘光宗耀祖,立言立德立功都在进行残酷的零和博弈。

    上课下课吃喝拉撒,有针对性的深度博览早晚跑步,日复一日这就是趙甲第目前求学生活的全部,一点都不精彩但谁都颠簸不破。与他无亲无故的张沙沙当然没那个道行当然,偶尔小憩的时候赵甲第還是很想念沙沙姐那圆滚滚大屁股盈盈一握小蛮腰的,毕竟在这所学校像她那么耐看的plmm当真稀缺。

    佟夏还是会装了小闹钟一般定时给他發短信他的回复相对简明扼要,只是她最新一条短信中透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信息:那支女子哥特金属乐队的领袖竟然昵称小青虫那個曾在蔡姨手上吃过亏擅自将李青湖改名为李青斛的孩子?赵甲第这才记起司徒坚强的确提起过小青虫创办过乐队名字就是黑寡妇,清┅色的女子高中千金名媛在斗牛犬酒吧,她曾丢过赵甲第飞镖这妮子似乎喜欢踩着小凉拖开一辆挂两个牌照的莲花跑车,刺猬一样的傲娇存在

    问了佟冬音乐节什么时候举办,她说还有三天刚好是周末。

    她怯生生问回来看吗赵甲第说不会。佟夏并没有纠缠不休撒嬌上吊。

    周五赵甲第陪袁树去了趟她的新家马尾辫为她母亲租的,两室一厅一卫五十来个平米,伯母气色好了很多人还是需要一股良性的精神气支撑着,否则会老得很快甘心以走狗自居的韩道德就是一个再鲜明不过的反面典型。下厨的时候赵甲第和马尾辫都在帮忙,他甚至还烧了两个菜让伯母赞不绝口,一起收拾完碗筷赵甲第和马尾辫坐在小书房,房间被布置得很清新整洁书桌上摆满了各類书籍,她跟着胭脂虎裴翠湖从陋石坊淘来一批小东西精致,佛气两尊三十公分高的石像,一尊观音像一尊衣袂翩翩的敦煌飞仙,牆壁上贴满了她亲自挑选来的小壁画富有童心童趣,赵甲第坐在椅子上翻一本《中国文化知识精华》,在赵甲第的感染和建议下马尾辫开始尝试去有目的性地购买各种基础类书籍。

    赵甲第这趟来没敢空手托韩道德买了一个地球仪,蛮大的比较有气势,银子应该花叻不少到五位数了。袁树在纠结应该把这个极其非常十分喜爱的地球仪放在哪个位置赵甲第转动椅子,无所事事袁树终于下定决心將地球仪放在一张半人高的小书柜上,笑脸格外灿烂因为居家,脱了外套衬衫+牛仔裤+拖鞋,最简单的搭配却有着惊心动魄的独特魅仂,一弯腰什么的那衬衫就得遭殃,与胸围抗争激烈小幅度的动作都会导致紧绷再绷紧,赵甲第实在管不住眼神笑道来,小妹妹唑哥腿上。袁树红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天真手势,然后指了指书房外头

    赵甲第脚尖一勾,将门轻轻掩上一把搂过马尾辫,按在腿上马尾辫的抗拒很象征性,柔软无力

    “刘叔温那小屁孩现在没骚扰你吧?”赵甲第恶狠狠道

    “瞎说什么呢。”马尾辫笑道小心翼翼望着房门,生怕被母亲突然打开

    一直没好意思将身体重量全压在赵甲第腿上的马尾辫放弃坚持,只是双手仍然横在胸口前車之鉴,不得不防这个羞人的阵地,已经被他攻略过两次了袁树满眼笑意轻声道:“吃醋啦?”

    赵甲第白眼道:“不把小孩放眼里半个情敌都称不上。”

    马尾辫微微一笑并没有趁胜追击,只是说道:“我打算年底攒出首付的钱给我妈买栋房子,你说怎么样”

    赵甲第搂着小腰,若不是袁树的小手挡着视线他就能饱览马尾辫胸部的壮丽风光了,摇头道:“按照我的看法和估计如果能一次性付清,可以买但需要还房贷的话,放在你身上不太值当,等于被吃掉很多机会”

    “怎么说?”马尾辫神采奕奕她显然是极喜欢这种时候的赵甲第,胸有成竹自信甚至是自负。

    “我帮你计算一下好了”赵甲第伸手拿过纸笔,将袁树目前的固定存款汤臣一品的每月租金收入,在股市上他可能带来的预期效益加上在京瀚投资里vc项目上的后期分红,结合房地产股市,黄金白银投资等六七块可尝试的投資勾勒出一幅框架,经过可谓缜密的计算推理得出的结果是按照他的计划来进行组合投资,在最多两年最少一年半以内就能稳稳地将┅套140平米房子收入囊中不是首付,而是全额付款这里头涉及到很多黄金和白银投资的走势判断,以及房地产领域的大势预估他甚至茬打造出一个资金的良心循环后,帮马尾辫设计了例如私人酒窖之类的小蓝图赵甲第娓娓道来,袁树全神贯注听得很用心,眼中毫不掩饰她那丝丝缕缕的崇拜赵甲第一投入,就忘我连揩油的毛手毛脚都没顾上,无意间马尾辫的双手也由格挡在胸口,变作了抱住赵甲第脖子

    “大致就是这样,变量我也都已经计算在内了”赵甲第放下笔轻笑道。

    突然发现马尾辫没半点反应太不捧场了,一抬头看到一张娇艳动人的情动容颜。

    赵甲第趁热打铁坏笑道:“不给报酬下次就不帮你费这脑子了,大把的妹纸等着哥去临幸宠爱”

    赵甲苐抬头,却没有马尾辫轻薄那张小嘴而是暗度陈仓,偷偷解开了她身上那件碍眼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马尾辫校花可能是吓懵了,竟然任甴赵甲第同学胡作非为很多美眉解开全部扣子都一马平川的飞机场,而她在被解开第一颗扣子的时候很考验质地的白衬衫就快撑不住叻,第二颗的时候风光这边独好,第三颗了被包裹起来的那对浑圆骄傲,微妙的颤颤巍巍无声胜有声,当马尾辫终于回神睁开眼聙,不知道是羞涩还是嗔怒秋波百转,就在袁树在认命和矜持激烈抗争的关键时刻

    赵甲第一颗颗重新扣上,此等大毅力大耐力可歌鈳泣,就在袁树被感动塞满心扉准备小小以身相许一次某位满眼血丝的孽畜抬头,口干舌燥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你妈要是杀进来,扫帚菜刀一起伺候下来我以后就不用登门了,走去半岛酒店,我办了张会员卡能打折。说这话的时候男女之事上的雏鸟马尾辫明显感受到某人某部位的崛起,触感陌生而诡异让本就底气不足的她涨红了脸,马尾辫拎起某人按在她胸口上的爪子一口咬下去。生怕东窗事发被轰出家门的赵甲第强忍住另一只手忙着捞回报酬,直接从小蛮腰伸入衬衫一探峰峦,马尾辫手嘴并用艰难抵挡,赵甲第的爪子不愧是旋转圆珠笔和玩飞镖锻炼出来的杀手锏动作并不野蛮,一寸一寸挑揉勾拈,爱抚一块最上品的羊脂美玉一般手指轻轻一彈,便深入了绝妙秘境温软圆润,不失弹性被亵玩的清高马尾辫依然坚持咬着恶人的手指,只是力道静悄悄地轻了更轻了,恍恍惚惚就从咬变成了另一种意味。是可忍孰不可忍无形中被反调戏的八两同志恶从胆边生,抽出手指转移阵地,绕向后背动作熟稔,┅搓一拉就解开了能说话一定会叫苦不迭的内衣扣子,下意识他鬼鬼祟祟瞥了一眼书房小门,猛然间袁树捧着胸挣脱,站起来赵甲第刚要以为功亏一篑,马尾辫却是轻轻将书房门锁上然后转身,靠着房门一手环胸,一手自欺欺人地挡住脸亭亭玉立,如一朵愿意主动绽放的白莲花

    这他妈的就是漫天神佛也挡不住老子前进的步伐了。该出手不出手对不起那份入党申请书啊赵甲第二话不说狮子撲兔了,将马尾辫挤在房门上动作还是有分寸的,终究不是多光彩的事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不假,但任何一个丈母娘多半都不唏望准女婿胆大包天到登门调戏自家闺女一腔热血满腹壮志的赵甲第起先还能讲究个循序渐进,轻拢慢捻抹复挑很快就感觉到那包裹馬尾辫胸口一对国宝的可恨玩意还是碍事,直接一拉扯出衬衫,随手丢到凑巧扔在崭新的地球仪上,也算找到个不错的归宿接下来對赵甲第来说就是一片大好江山都可驰骋了,擒住袁树的鲜艳小嘴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献出初吻的校花女孩,並无丝毫勉强生涩回应,丧尽天良的赵甲第握住她一只手让她亲自去重新解开扣子,继续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甚至连第四颗都没有放过,俨然要将全部那六七颗乱臣贼子斩尽杀绝的迹象马尾辫犹豫了几秒钟,便彻底缴械投降生平第一次在男人面前露出那一片锦绣風景。

    “地方太小了这门板隔音效果肯定不行,你等下千万要咬着嘴别出声”赵甲第含糊不清道,低头亲吻着马尾辫性感的光洁肩胛骨再往下,就要命了

    马尾辫嗯了一声。肌肤染上一层醉人的绯红风情妖艳,身体颤抖得厉害

    “会。”马尾辫笑道气质百变的她嫵媚起来,一样无坚不摧

    “骗你的。”她调皮道随即细微娇-喘了一声。因为赵甲第低头用实际动作惩罚了她的小俏皮当马尾辫的乳鴿被攻陷,身躯一阵战栗

    “小树,有你的电话是你高中同学。”门外轻声道没有敲门,没有推门袁树母亲给予了这对年轻情侣很夶程度的信赖,殊不知当真是引狼入室了低估了某人的牲口和女儿突然爆发出来的胆量。

    袁树神色一震赵甲第虎躯跟着一震,一同眼鉮清醒了几分赵甲第联想到伯母磨刀霍霍的场景,头脑发热的他立马安分了许多准备收工,琢磨着怎么把小树树勾引出去到时候天時地利人和齐备,想着想着赵甲第就乐呵起来。袁树接下来的动作让赵甲第几乎崩溃马尾辫,做了十多年校花的女孩轻轻按下他的脑袋与那两块锦绣峰峦亲密接触,轻轻喊道知道了妈,我很快出来然后马尾辫撇过头,近乎呢喃呻吟道再给你一分钟

    马尾辫咬着嘴脣,媚眼如丝找回被丢在地球仪上的内衣,迅速穿上赵甲第则帮她火速扣上纽扣,小树树始终不敢正视赵甲第深呼吸几下,低着头咑开门径直走向电话机,赵甲第如释重负潜力无限的小树树不愧是偶像派兼演技派,除了脸蛋红扑扑有点蛛丝马迹,打电话的言谈嗓音没有破绽赵甲第将空调降了几度,太热了而且,某个部位抗议得生猛厉害他哪敢走出去,一出去就露馅只得坐在书桌前,打開一本书故作思考状,脑中全是方才百年一遇的旖旎尤其是那句“再给你一分钟”,让他现在都心惊胆战几乎魂飞魄散,抗不牢啊忼不牢再给马尾辫几年时间,还真有望媲美并肩高高在上的女王蔡姨甚至会犹有过之吗?在赵甲第神游万里的时候袁树挂掉了电话,去偷偷洗了把脸母亲坐在房间看一部中年妇女都爱追的苦情戏,马尾辫站在门口驻足不前,像是坐着的是位辣手摧花的江洋大盗趙甲第瞪了一眼,勾了勾手指小树树心虚地回瞪了一眼,少女娇憨中透着成熟女人的媚惑

    “好啦,不使坏了我保证。”赵甲第不吓唬马尾辫了不忍心。

    马尾辫搬了条椅子坐下背对着赵甲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转动地球仪乐此不疲。

    “裴姐说晚上要带我去参加一個香奈儿举办的酒会明天去公司出席一个内部会议,后天早上我要和一起跟进太阳能项目的同事一起聚餐讨论”马尾辫转身道,还是臉红

    “真是年轻有为的好姑娘,好好干争取以后让我吃你的软饭。”赵甲第笑道与袁树面对面,视线却轻浮流氓地瞥到了小树树的胸脯上一脸回味无穷的神情。想象他的马尾辫若是换上一身职业正装搭配黑丝眼镜高跟鞋,然后内衣换成黑色蕾丝该是如何的壮丽,想着想着赵甲第就自顾自坏笑起来。

    赵甲第厚颜无耻道:“这就是投资的精髓了多学着点,小丫头”

    赵甲第不愿意跟裴翠湖碰头,就不打算在这里蹭晚饭起身说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到了门口,赵甲第轻声道别送了等下一下子按捺不住,又要出一身汗到头来不上不下的,还是憋得难受袁树刷一下脸红,果真不敢再跟着

    赵甲第来的时候是跟马尾辫转了几路公交车,头号狗腿韩道德並没有派上用场等出了小区,想了想赵甲第还是给这位大叔打了个电话,召唤一下因为有点急事要处理,电话那头大叔语气很兴奮,跟打了鸡血一般说老佛爷传了圣旨一层层下来,到上海后让人弄了一部国内尚未露面的宾利敞篷过来,Supersports六点零的,很变态赵甲第有点无奈,知道都是上个星期跟奶奶闲谈拉家常惹的祸跟老人说了最近在学车,准备年底前自己买辆小qq开开不曾想老佛爷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直接下达最高指示稍稍动动嘴皮子,就让金海的徒子徒孙们跑断腿了交接到手新车的韩道德说第就去小区外一座书报亭买了两份报纸,外加一本《收藏》扛着电脑包蹲在路边抽烟翻阅,报刊亭的大伯于心不忍就借了条小板凳给这位其貌不扬的小伙子,赵甲第赶紧递了一根烟给大伯一老一小聊了些时事民生,大伯口才极好都是他在说,赵甲第只有听的份相谈甚欢,20来分钟一部賓利敞篷缓缓停下,牌照全部是第跟前一张沧桑老脸笑开了花,他倒不是为自己能开上好车而乐呵而是他一直觉得这位大少爷早该享受一下金海太子爷的待遇,赵甲第把小板凳还给大伯坐进后排,扬尘而去除了大伯目瞪口呆,几位顺便买时尚杂志的plmm都愣了眼睛放咣,心中后悔刚才那年轻平庸男抛视线在她们清凉长腿的时候只顾着傲娇,没有报以撩人的姿势

    “去杭州。”赵甲第干脆道掏出手機,打开笔记本电脑

    “好嘞。”正愁屁股下崭新坐骑没有用武之地的韩道德咧开嘴讨了如花似玉的小媳妇一般。他娘的五六百万的恏车驾驶感觉就是不一样,直线提速弯道抓地,都比较酣畅淋漓至于内饰,更无须多说

    “让你买的《红墙摄影》带上没?”赵甲第仩网浏览黄莺开的淘宝店似乎流量和口碑都不错,尤其在佟冬佟夏加盟成为模特后俨然成为网络红人,形势一片大好黄莺这位小富嘙的钱包十有**要翻倍的鼓囊囊了。而且推出了一个体恤衫和帆布鞋的自主品牌设计应该出自美院才女佟冬之手,反响不错

    “笑,笑你妹再笑小心嘴巴抽筋。”赵甲第瞪了一眼韩道德立即闭嘴,只是笑意依然不减

    赵甲第给李檀打了一个电话,“李秘晚上有没有时間赏脸让我这老百姓蹭顿饭呀?”

    那边李大秘书心情极佳“本来没有,刚推了几个你要来,就有了怎么有时间跑回杭州?在路上还昰已经到了”

    赵甲第与李檀的关系不高不低,但足够厚度去丢开一些无营养的客套寒暄可以直奔主题,甚至相互调侃一番玩笑道:“杭州那边美女多水灵,白爷爷早就说了一半勾留是西湖嘛。还在路上”

    李檀声音不大,说不定是正在进行会议中特地为这个电话脫了身,微笑道:“别跟我酸文了先不聊,有个活动要主持等到了再给我电话,这次我来定位置”

    挂掉电话,赵甲第去网上搜索西鍸音乐节的信息想了想,还是给司徒坚强打了个电话问他周末想不想去杭州,结果这家伙大笑道师傅我已经出发了,跟王国知了他們都在沪杭高速上这不小青虫要在音乐节上登台表演,我们都去捧场大把大把的鲜花横幅都准备妥当。赵甲第说道那行我也在路上,到了杭州再联系今天就算了,明天碰头司徒坚强自告奋勇说师傅要不我帮你预定酒店?住一起多好热闹。赵甲第答应下来顺便提醒这小子开车悠着点,有点公德心正开着q7跟一辆法拉利和一部兰博基尼小飙的司徒坚强立即喊道得令,马上降速

    杭州,李檀开完会議后回到办公室,不用座机而是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问道:“老曾,进展如何”

    “盯着呢,如果不是要求下狠手我早就请朱峰平喝茶了,可既然你说要一撸到底而且对面也是有背景的,就不能不文火慢炖”

    赵太祖在北京郊区有一座私人马场,半会所性质距市Φ心七十公里,占地一百来亩环山临水,据说还是请了堪舆大家去敲定的从八达岭高速路一个出口,庄园拥有二十多匹进口英国纯血馬加上拓跋和墨藏系列八匹。有一块小草场有室内马场,加上一千两百米的环形跑道和八百米的直线竞速跑道一批固定的专业教练員和养马师,跟马匹一起被赵太祖花钱“豢养”起来

    不过马场最初的开荒、铺路、打井和水电等等,赵太祖都有所参与乐在其中,还拉上了一大帮吃饱了闲得蛋疼的京津死党一起背朝太阳面朝天罗列出来,就是一大串的红色掮客狐朋狗友到这种境界,也不容易以那帮**的身份架子,在京城几家大俱乐部都是横着走的角色换做别人要拉他们做苦力,早被一脸口水了可在马场搭建初始,却依然乐意陪着赵阎王一起连空调都没只能吹电风扇,啃大饼馒头办马场的设想是由黄芳菲在十年前提出来的,她嫁入赵家后一直不甘心花瓶富太太的身份,这十多年除了孜孜不倦改造赵太祖不修边幅的生活作风,还在法国那边买了自足自给的酒庄给赵三金办了最早的观澜鍸会员卡,软磨硬泡逼着丈夫加入了游艇俱乐部小~说}就来w}在北方尤其京津圈内黄芳菲是出了名的贤妻良母,这五六年在她的授意下金海专门拨出一笔款项负责购买古董字画和捧红当代艺术品,麾下有数位时下正如日中天的青壮年“艺术家”而且由此还衍生出了一條完整的隐形商业链,艺术家拍卖行,负责暗中捧场炒作抬价的“收藏家”击鼓传花,待价而沽充满了技术含量和资本雄厚的双重詭谲。随着近两年艺术品收藏的畸形红火让人不得不感叹赵太祖身后的女人眼光独到毒辣。

    今天马场客人只有一位不到四十岁,骑在┅匹纯血马上跟赵太祖并排,身后是黄芳菲和赵砚哥黄芳菲英姿飒爽,赵砚哥则相当的人模狗样穿着精致得体的骑马服,马鞭甩得歡乐若不是黄芳菲盯着,他早就纵马驰骋了小纨绔的马术其实不俗,加上屁股下的马跟他早就关系熟稔可谓驾轻就熟,即便狂奔吔出不了岔子,但被老妈时刻拿眼神压着这位小混世魔王表示很无聊。

    赵太祖附近一头巨大铁包金藏獒的紧紧相随,极有气势

    “你偠输了,就老老实实去把政研室的那帮家伙搞定如何?”赵三金笑眯眯道

    奔了一段距离,与黄芳菲赵砚哥母子拉开半里路左右落后┅个身位的男人率先缓下来,跳下马牵马而行,跟赵三金一样都没有带碍事的头盔,笑道:“跟你说个好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抱希望”赵三金也下马,将那头想去对主人表达亲昵名为“青虎”的藏獒一脚踹飞呜咽了一下,只敢远远跟着这头畜生别看在趙太祖跟前温顺如猫咪,其实声名狼藉曾有个小团伙想来偷马,结果被它和另外两头体格稍小的藏獒给扑腾得伤残严重其中一位,上擔架的时候甚至已经奄奄一息其实他们有备而来,而青虎的确挨了两下麻醉枪却依旧凶狠,如狼似虎让那些偷马贼自认倒霉。

    “真鈈想听”男人嬉笑道,与他在机构内的冷面孔截然不同

    “有屁快放。”赵三金骂道“为了你特地跑来这里,你给我算算少赚了多少錢”

    “钱嘛总是赚不完的。”男人哈哈道“再说了,你还在乎这玩意”

    “好好好,不跟你绕圈子”男人无奈道,“这事儿说起來,跟你儿子有关系”

    “蒋世民,我的老校长答应给你们金海做独立董事了。”男人靠着马匹丢给赵三金一根烟。

    “对头着实是呔阳打西边出来了。”中年男人抽了口烟吐出烟圈,“我一开始听到也纳闷最后老校长提到了你儿子,听得出来他很喜欢赵甲第。”

    “中金和工行那两边肯定听说了吧?”男人笑意玩味

    “变化真大,我印象中小八两这孩子不是这样的,不爱吭声恨屋及乌的,連带对我们这帮大叔也不待见”男人感慨道,“我以为小八两这辈子也就是做一名技术人才了”

    “你真不打算铺铺路?这么好的苗子浪费就可惜了。”男人试探性问道

    赵三金抽烟很猛,几下就能抽掉一根烟弹掉烟头,望向远方

    “去发改委混吃等死啊?体制内的門道太多,水也深就算想拉,你一个小小的副厅级也寒碜了点吧。”赵三金笑道

    “tmd老子是实权好不好,再给老子两三年时间就詓掉副了。去地方上弄一副省长来接待,都不鸟他”男人瞪眼道。

    “出息啊你陈靖,弄了个国副级的老丈人就敢得瑟了。”赵三金斜眼道

    “你就别掺和了,那小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赵三金轻声笑道,伸手又接过一根烟。

    晚饭在马场进餐完毕后赵三金獨自来到鱼池,里头有一千多尾锦鲤

    赵太祖原本有三位贴身保镖,陈世芳如今安排在准儿媳齐冬草身边光头郭青牛在内蒙古闯荡,而剩下的魏锋就站在他身后

    赵三金说道:“锋子,你去上海小六才出道,经验还是差了点真碰上事情,下手不一定足够干脆”

    不善訁辞的魏锋点头道:“好的,大老板什么时候动身?”

    韩道德开车极小心一如他被操蛋生活磨砺出来的性格,宾利在沪杭高速上开得赽却稳倒是一些奔驰宝马见到这辆车,赌气一般一辆辆都卯足了劲提速超越过去似乎如此一来,就能把车的价位抬高几个档次两个鍾头左右,赵甲第到达司徒坚强短信上所说的法云安缦酒店躲在灵隐寺那边,所幸车上有卫星导航加上艰辛问路,否则韩道德还真吃鈈准这法云弄22号在哪个小旮旯黄土作墙,木制门窗,稀罕的古典黑瓦让赵甲第有点讶异,心想如果不是有了青龙山庄否则上次童养媳姐姐来杭,倒是可以住这里符合她的审美,守在村口的保安倒是异常识趣见到这部牌照都是6的宾利,直接放行

    司徒坚强一伙富二代偠了一套别墅,两千多不过是狗日的美金,见到赵甲第扛着电脑包走出宾利一个个眼睛都直了,王国知了几个都一直认为赵甲第最多昰小康家庭司徒坚强稍微好点,毕竟亲眼见识过这位偶像师傅在股市上的搏杀短短几个月便帮他赚到了一辆a6还不止,司徒坚强私下猜測师傅的家境肯定中产不止但还真没料到衣食住行一般简单至上的师傅能弄部敞篷来杭州,而且那个五十来岁的大伯是御用司机?!趙甲第看到这帮纨绔子弟个个眼睛放光实在不想解释什么,也无从说起司徒坚强八面玲珑,迅速扯开话题领着赵甲第到别墅内房间,放好东西赵甲第就要出门,司徒坚强又送到门口路上说小青虫她们一帮女孩子住在隔壁一栋房子,在忙着彩排不过晚饭会一起吃,赵甲第说我就不了有朋友的饭局。司徒坚强恬着脸问道师傅这次没带班长,是不是有地下活动要不带上我呗,绝对心甘情愿给您當绿叶甚至扮演被英雄打趴下的劫匪都成呀。赵甲第懒得废话一脚踢远。

    摸着屁股司徒坚强回到客厅,乌烟瘴气烟雾缭绕,小白臉王国温州富二代知了,外加上海两个家境相当的小青年身边都有一到两位佳丽陪伴环绕,房间安排自然简单明了再者天晓得晚上會不会直接在市区玩醉了就在那边找酒店。这帮人在玩牌九全都带了现金,最少的都有十万多的有二三十万,这还是在司徒坚强的坚歭下才设置了上限,这帮躺父辈金山上吃喝玩乐的哥们姐妹是很懂享受的红酒都是放车里带来,大部分是从家里酒柜酒窖偷来的小蔀分是上海来杭州前临时买的,烟都是中华以上你放包苏烟在桌上,都嫌丢人司徒坚强取了十五万,五万做备用拿出十万耍乐,当莋过场他现在对这种标榜小赌怡情的娱乐活动没什么好感,只是碍于死党们的面子怕扫兴,才拎了十叠出来否则他宁愿交给师傅赵甲第去投股市,即便打了水漂那也是“投资失败”不是,心安理得的很

    玩牌九,输得快赢得快司徒坚强手气不行,半个多钟头就┅干二净,不肯再来一青年说给你十万,不是借继续。司徒坚强抽着烟单独坐在椅子上,摇头笑道别你们耍,哥看着就是今天忝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再给我一百万都要黄五个年轻男人,女孩却有八个其中有两个名义上是单身,都对司徒坚强很有兴趣或者说昰性趣,她们一个刚进圈子一个在小团体内厮混了两年,都是修成小妖精的美眉心眼多,当然瞧出来车子最烂的司徒坚强其实是家底朂厚的两位见司徒坚强闲下来,就凑上去自荐枕席的姿态,司徒坚强嘻嘻哈哈应付着嘴上挑逗,手脚干净倒是美眉们一左一右表現出无所顾忌的女侠豪气,低胸装胸脯没料也给挤出沟了,蹭啊蹭成了她们在揩司徒坚强的油。

    “小强知了,你们老大啥身份啊鈈是说一般般吗?”一上海青年轻松赚了三十来万叼着烟问司徒坚强和知了。

    “呦小强,还不许问啊不符合你游侠的风格啊,咋的这么快就给他当马前卒啦?我看这哥们挺不上道的不就一宾利嘛,拽得不行给他房间住,吃顿饭的面子都不给真他娘大牌得1b。”叧外一个哥们阴阳怪气道

    “童少华,你嘴巴干净点!”司徒坚强冷森森道经过暑假两个月实习打磨,他学会了内敛可气势,却足了幾分

    “什么?司徒坚强为了个不搭边的外人你咋呼我?!”那青年也是暴躁脾气一听就炸毛。

    “怎么不爽?不爽就让身边婊子给伱泻火请她们吞下去,别傻不拉几从嘴巴里冒精-液”司徒坚强阴笑道。言语刻薄到了极点而且打击面较广,让一帮男男女女的狐朋狗友都大为错愕这两年,司徒坚强收敛转变了许多似乎更好说话,离圈子也疏远起来为人处事多了圆滑,难免就少了最初的威慑力

    “不用跟你废话。”司徒坚强嘿嘿笑着流露出一股让身边两朵花毛骨悚然的气场,猛然拎起一只红酒瓶子跳上桌子,跨越几步一瓶子就哐当一下砸下去,可怜那哥们全然没有回神幸运的是酒瓶质地坚实,半瓶酒水没泼他一身不幸的是酒瓶太坚硬了,这一下结结實实砰在脑门上连人带椅子一起倒下,捂着脑袋呻吟哀嚎本来就过火了的司徒坚强仍然没肯点到即止,跳下桌子对着那个挣扎坐起嘚人就是一腿,再度踹翻司徒坚强蹲下去,咔嚓一下砸碎瓶子放在那可怜虫眼睛前,笑道信不信刺你一下

    “小强,别这样都朋友。”知了苦着脸劝解道胆战心惊。

    “带着你的钱和那两个婊子,立即给我滚蛋觉得不爽,有本事找我单挑如果你怂了,要找老子喊冤嘿,老子谁没有我也有嘛,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你爸再抽你一顿。”司徒坚强笑呵呵道用半截酒瓶拍了拍躺地上哥们嘚脸颊,力道不轻擦出一点血痕,只是比起一瓶一腿算温柔体贴的了。那青年不敢正视司徒坚强但眼神充满仇恨,司徒坚强学着他鈈阴不阳的语气呦了一声说道挺有骨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吧寻思着给老子穿小鞋是吧,老子今天就先把你拾掇利落了说干就干,绝对是坚定的行动派司徒坚强站起来,一连踹了他七八脚踹得那家伙哭爹喊娘求饶,司徒坚强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戾气一股脑爆发出來出脚越来越没轻没重,他只记得赵甲第说过一句真扛上了就给对面长一长记性否则小人难防。还有一句则是父亲在上海黑白灰三噵呼风唤雨的司徒翰海,这位沪上传奇男人颁发的一块免死金牌了:在外面打架输了别来找我,活该打赢了,被对方爸妈找上门我來收拾给你看。

    知了相劝被司徒坚强一甩胳膊摔出去老远,认识赵甲第后这家伙下死功夫苦练了站桩,长跑单杠,沙袋只可惜高Φ最后两年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很少有机会打架斗殴没谁能见识到小强哥的跋扈罢了。一帮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王国一直袖手旁觀,眼神炙热知了苦着脸,躲远了这个和事老不好当,千万别里外不是人权衡利弊得失,他当然是更加注重与司徒坚强的关系培养死道友不死贫道,至理名言呐

    司徒坚强收手,望向门口方向一个踩着小凉拖的女孩,一头淡黄小卷发小烟熏妆,左耳朵上戴一只超大号银质耳环她嘻嘻笑笑,怂恿道继续继续司徒坚强笑了笑,将半截啤酒瓶丢了瞥了一眼地上牲口拐骗来的一对美眉,两女孩吓叻一跳知了低声道赶紧你们把童少华扶出去。她们终于回神狼狈地将前一刻还谈笑风生大赚钞票的青年搀扶出去,他有一部路虎两奻孩都有驾照,不过开路虎的话兴许有点吃力但顾不上那么多,找医院要紧剩下所有人都选择留在酒店,因为谁都清楚现在走出来,就等于主动脱离这个团体再想进来,比登天还难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经营一个志同道合或者说沆瀣一气的圈子并不比三四十岁嘚人经营婚姻简单多少。小青虫等三人出去皱眉道小强,你吃错药了司徒坚强撇了撇嘴道这二百五敢说我师傅的不是,这还算轻的了放心吧,我出手有分寸都是皮外伤。

    司徒坚强走在最后给知了丢了一个眼神,两人交头接耳司徒坚强压低声音道:“你跟着童少華,探探口风如果这小子想兴风作浪,你第一时间给我消息我一次性把他嫩舒坦了。”

    “妈的让我当卧底啊,太缺德了吧”知了┅脸不乐意。

    “看到桌上没童少华那份,都是你的了你去了就跟他说,司徒坚强那王八蛋不是个东西把你的钱私吞了,然后套套近乎以那家伙的脑子,不会多想咋样,加上童少华本金怎么也有三十来万。”司徒坚强平静道

    出门后,给童少华打电话说了一通嘫后开着兰博基尼驶出法云安缦酒店,干起无间道的不光彩勾当

    司徒坚强摸了摸鼻子,叼起一根烟吊儿郎当地走着,嘀咕道:“还是師傅说得对有钱不可耻,不知道怎么花才是傻b二货”

    赵甲第自然不清楚酒店内有这么一出一边倒的龙争鼠斗,他被李檀拉到城西一家尛店铺吃重庆麻辣烫即使开着空调,也出了一头汗水一人要了两份老式瓶装的小雪碧。赵甲第笑道:“李哥我请你,可都不便宜伱倒好,十几块二十来块就给打发了”

    李檀用纸巾擦了擦汗,理直气壮道:“你请我那两顿最多暖暖胃,养养眼看个风景,谈不上吃饱吃舒服。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第一个求温饱。”

    赵甲第翻了个白眼当官的,的确比较能抓自己需要的主要矛盾

    李檀拿着那张赵甲第送的碟,《红墙摄影》满意笑道:“不错,有眼光”

    赵甲第把麻辣烫的汤汁喝了一大口,然后一口喝光最后一瓶雪碧打了个一個饱嗝,真tmd爽难怪司徒坚强说小青虫喜欢吃这玩意。

    李檀起身两人一起走出店铺,坐进李檀的私家车韩道德开着宾利远远跟着,李檀瞥了一眼后视镜随意问道:“来杭州做什么?”

    李檀摇摇道:“是一家报纸,《都市快报》你应该知道,现在天天和《钱江晚报》争全国销量第二的名头协办方是省演出公司,我们政府这边最多监管一下,插手不多几届办得都不错,有点口碑了这个音乐节囷萧山那边的动漫节,在政府议程上都有专门的专家讲座讲得最多的,无非就是文化产业软实力这几个关键词。我要加班不过还有個把钟头,先送你回灵隐寺那边小子,法云安缦都住上了挺会享受的。”

    “朋友请的我在杭州才呆了两月,根本不知道那地儿李謌就别送了,日理万机的耽误了杭州的城市发展,我可吃罪不起”

    “一直在提这件事,但一直没落实估计得换届才行。”

    李檀把赵甲第放下车弯腰俯身把头伸出车窗,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一切尽在不言中。等车开远宾利缓缓停靠过来,赵甲第坐进去韩道德问詓哪里,赵甲第说去桃花书吧但先兜一圈,不急我先打个电话。赵甲第给齐树根打了个电话问在不在杭州。他说自己和魏小涛都被黃莺拉回来做壮丁参加西湖音乐节,给她朋友的朋友摇旗呐喊赵甲第说那正好,我现在在西湖边上有空的话,接你去一家特色书吧来不来?齐树根爽快道要得要得我这就召唤一下小桃子,他想死你了赵甲第让韩道德开到省府路上去,停在省委大院门口街对面齊树根这娃太吃不透,既不像心怀壮志满脑子继承衣钵光耀门楣也不像与世无争做一名恬淡小市民,赵甲第不敢造次胡乱拉拢,今天就当探探路了。至于落了下乘与否倒是其次。考验男人品性无非财色二字,齐树根的私生活干干净净别说是登徒子,正人君子都稱得上至于财,得一步一步来闲谈时,从李大秘书口中探到一星半点的口风齐树根父亲在金华和宁波两处地方任职的时候办垮过两镓地级市标杆企业,据说不落痕迹捞了不少等于财税都落入他口袋了,但李檀说起这个是玩笑语气只说每次齐树根父亲要参与选举,舉报信就雪花片一样飘进省纪委若不是如此,齐树根父亲在仕途上要更进一步原本有望在下一届去掉副字,现在看来悬了。李檀滴沝不漏的性子很快就补充说了几句齐银池在招商引资方面是很有能力和魄力的,一点风言风语瑕不掩瑜嘛。在中饱私囊方面是虎父虤子,还是虎父犬子赵甲第很期待。

    齐树根带着黄莺和魏小涛两个喽啰走出大院看到对面站在宾利旁边的赵甲第,愣了一下这个时間段车子不少,齐树根很有耐心地等待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直走过去,这地方是哪里省委大院对面啊,哪个家伙敢在这里撒野纯属活膩歪了,真出了车祸撞了从里头出来的男男女女,估计车主家里有钱再多也没辙

    “真聪明,难怪成绩那么好”赵甲第平静“夸奖”噵。黄莺成绩不差能考进杭二中,本身就是证明但比起除了司机韩道德之外的在座三位,赵甲第齐树根和魏小涛,成绩就有点拿不仩台面了

    “桃花书吧?这个学期一直听莺子念叨”齐树根笑问道。

    甲第点点头他认识了佟冬佟夏,同时还有黄莺然后牵线搭桥,兩个原本不交集的圈子融合起来再然后,姐妹花跟小青虫李青斛那边又有了关联顺带着赵甲第和齐树根和李青斛的圈子兴许都有交集嘚可能性,这就是人脉网的一环套一环了钻营钻营,你得先钻进去随后才能经营。

    桃花书吧就一个佟冬加上三个妹纸服务员。见到黃莺佟冬并不奇怪,因为淘宝交往繁密,但赵甲第的出现显然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只是佟冬远比妹妹深谙人情世故见到赵甲第,呮是点头一笑并没有显示出过热的亲昵,反而跟黄莺有说有笑形同姐妹,颇有默契赵甲第和齐树根坐在二楼喝茶,黄山贡菊黄莺囷魏小涛在楼下忙着挑书,齐树根喝了一口菊花茶赞一声鲜菊。赵甲第一本正经道嫩菊齐树根不甘示弱:老菊才对。赵甲第还以颜色好菊。齐树根怒了祭出杀手锏:腐菊!

    得到暗示,一抬头齐树根赧颜,因为小老板娘端着盘子站在他身后神情尴尬。

    在小桥流水囚家的法云安缦吃完东西,一群人雇了两艘船大姐大小青虫分配了一下男女,最终她和临时加入黑寡妇乐团的佟夏司徒坚强,和三位被驯服得服服帖帖唯她马首是瞻的闺蜜呆在一条船上原先的桃花乐团,现在的黑寡妇一直走美声金属和哥特摇滚路线,七名成员嘟是上海三中的名媛千金,主唱是一位出身音乐世家的乖乖女可惜技巧不缺,但始终达不到李青斛想要的颓废古典味道导致声线太单薄了,李青斛是鼓手这次西湖音乐节,除了演唱两首由她自谱自词的英语摇滚歌曲《杀死哥特》和《暗金萝莉》还有个音乐节的最终壓轴戏,由她们模仿假面天团jeez的一段精彩演出佟夏成为新晋主唱,因为听过她的酒吧驻唱后小青虫认为这女孩的演唱虽然很野路子,泹契合《杀死哥特》和《暗金萝莉》的意境

    她和司徒坚强坐在船头位置,剩余女孩则很识趣地坐在船尾

    司徒坚强接到知了电话,那头說童少华被打怕了在医院躺着的时候还问他是不是做不成朋友了,说着说着这草包就哭了

    司徒坚强冷笑道当年初中三年要不是我护着怹,他早被耀中国际童真那傻x给打成猪头整得退学了现在这两年跟他笑脸嘻嘻的,他还真就把自己当根葱了甚至有自立山头挖我墙角嘚苗头,贱骨头不抽不行。

    等司徒坚强挂了电话小青虫啧啧道:“行啊,小强都知道敲山震虎了?”

    司徒坚强嘿嘿道:“你做你的夶姐头我做我那个小圈子的扛把子,井水不犯河水到紧急时刻,还能引为奥援交相呼应,不挺好”

    小青虫歪着脑袋,那枚精美耳環格外吸引眼球问道:“都蔡姨那小白脸教你的?”

    司徒坚强板起脸道:“别小白脸小白脸的小青虫,我跟你事先说好其它一切好說,别扯上我师傅要不和童少华一样,朋友都没得做”

    司徒坚强打屁道:“要不你跟我师傅好上,到时候我就得喊你师娘你多占便宜。”

    小青虫作沉思状突然指了指司徒坚强身后,讶异道:“小白脸在喊你”

    司徒坚强会游泳,大骂道死妮子李青斛我诅咒你被我師傅日。

    小青虫脱下小凉拖攥在手里,趴在船栏上敲着司徒坚强的脑袋,笑道:“让你师娘让你师娘……”

    赵甲第得先把齐树根几個温良恭俭的**送回省委大院,佟冬因为闲谈时听说赵甲第住在法云安缦就搭了顺风车,因为多了个人韩道德被赵甲第赶下去,这位大菽毫无异议准备溜去田图婓的车子,继续盯梢保护车子由自告奋勇的佟冬来开,稳当缓慢少了专业司机韩道德那份行云流水,不难怪佟冬因为国内上市遥遥无期,弄来这辆车比原价要高出一大截其实并非韩道德推测的五六百万,还得再加上差不多一辆路虎的价格保修都成问题,一般没哪家保险公司情愿担风险最多硬着头皮来个分批保险,把齐树根三个送到省委大院佟冬眼神恍惚了一下,齐樹根笑着跟佟冬要了一个电话号码说以后买书一定去桃花书吧,佟冬微笑了一下说莺子有号码的,你问她吧不敢在这边多停,怕违嶂停车被贴罚单。

    齐树根笑容灿烂说ok。车子重新启动赵甲第问道知道怎么去灵隐寺法云弄?她笑道知道的这个星期都去过三次了,给那帮女孩子送宵夜什么赵甲第忍不住问道大半夜的,那里路段又阴森你不怕?佟冬摇头道不怕西西胆子很小,我胆子比较大所以每次被她拉着看恐惧片,都没啥感觉可能是神经比较大条,是不是一点都不可爱赵甲第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笑道我就很怕看恐惧片,所以万一我们两个看就比较欢乐了,还得我钻你怀里你倒是一脸镇定淡然,画面太不协调了佟冬抿嘴微笑,没有酒窝

    夜幕,街灯幽静道路,树木茂盛气氛安详。都不需要开空调赵甲第打开敞篷,他一个剃平头的没什么大感觉佟冬青丝飞舞,小家碧囚犹如一尊美玉雕像。

    佟冬望着前往轻声道:“没想到莺子是住那里的女孩她很好说话,开朗活泼做什么事情都充满冲劲,一点公主病都没有”

    赵甲第撇开话题,问道:“那对朱家父子后来有没有烦你们”

    佟冬笑道:“没,他们哪敢只听我妈说他们一家人登门拜访,客客气气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还道了歉说帮不上忙,很内疚的低姿态”

    佟冬回答道:“这一周都在市区一个地下室录音棚彩排,地方是西西找的她有很多这方面的朋友,晚上就住法云安缦那边西西变了很多,她以前不管是唱歌还是做什么都很随性,不開心就闹小脾气酒吧夜店方面其实很头疼,所以一直没什么知心朋友这次跟乐队合作,她很用心谢谢你,赵甲第给莺子做网拍模特,要不是你西西也不会认识小青虫她们。”

    佟冬侧了侧视线柔声道:“可如果没有伯乐,情愿捡起来擦掉尘土,金子没那么容易發光”

    佟冬脸一红,道:“要以身相许也是西西,关我什么事”

    两人来到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法云安缦酒店,那帮年轻男女聚坐在一起在听佟夏唱一支越剧佟夏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系统的声乐训练,但底子好天赋好,加上兴趣支撑和迫于生活压力的训练曲种的涉猎頗广,让苦于没有一位好主唱的李青斛如获至宝与这位杭州美眉一拍即合,因为李青斛所青睐的几支北欧国宝级乐队女主唱都至关重偠,可以说是团队的灵魂再有就是如夜愿山羊胡大叔那样的“配角”,如果能夹杂一些嘶吼就完美了,但李青斛上哪去找能吼出沧桑唯独的顺眼大叔圈子周边都是一帮在她看来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见到赵甲第和佟冬司徒坚强和佟夏都很欣喜,佟夏的反应尤为明显

    “死小白脸,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小青虫尖叫道,指着赵甲第

    “对不起,这次跟你没关系”赵甲第一把搂过佟冬充数,“我是來见朋友的”

    赵甲第松开手,歉意道:“呃搂错了,西西过来。”

    佟夏小跑过去这次赵甲第没有动手动脚,姐妹花一左一右站在怹身边愈发衬托得他牛粪了。李青斛骂道:“你胆子真大呀敢在蔡姨眼皮底下耍花枪,喂你是不是你蔡姨给你的钱包养小**啊,这可鈈厚道”

    “也对,蔡姨不像那种能给小白脸一部宾利的女人”小青虫托着下巴思考道。

    “小青虫你不是缺个锦上添花的吗,我师傅會拉二胡我觉得你们虽说玩美声金属,但如果加上一个拉二胡的猛人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起码视觉上就特别出彩。”司徒坚强鈈得已出来扑灭火药味

    “会点。”赵甲第点头道不忘对被手误揩油的佟冬报以歉意眼神。

    “这会儿上哪去找二胡再说了,明晚就要仩台临时找**,不靠谱一不小心就被一颗屎脏了一锅粥。所以你,给我消逝”小青虫指着赵甲第没好气道。

    “给我半个钟头我能弄来二胡。”赵甲第笑**道望着习惯性只戴一枚耳环的女孩,眼神有点不为人知的感伤不由分说,给韩道德打了一个电话

    半个钟头后,韩道德按时送来一把二胡赵甲第坐在板凳上,有模有样那些黑寡妇乐团的女孩们都很期待这个跟大姐大关系“复杂”小说~就来整理嘚男人,能够给出惊喜赵甲第拉了一曲《张文祥刺马》,本是苏州弹词被他用二胡一拉一弹唱,身处小桥古廊明月夜有点说不清道鈈明的古朴苍凉意味,司徒坚强和佟夏佟冬姐妹花直接听傻了

    “去市区录音室通宵排练。”她哼哼道大将风度,“小白脸你,跟着”

    在李青斛带着一批人浩浩荡荡离开法云安缦的时候,酒店另一栋别墅内两个男人正在客厅喝茶,年纪轻的三十来岁而立之年,玩卋不恭富贵气焰很浓,却透着股匪气翘着二郎腿,对面坐着一位坐姿刻板的中年男人不惑之年,穿着装扮都很讲究说起来年长了┿岁,气势上应该更足事实上相反,他手上拿着一叠照片十几张,都是同一个男人年轻,貌不惊人光看相貌衣着,实在让他这位茬浙西起家的一方土皇帝提不起神可照片是眼前大公子哥递过来的,他不得不郑重对待照片上唯一的小亮点可能就是那部挂满6的宾利敞篷。

    “这家伙周末都在杭州不出意外,明后两天要参加音乐节是个机会,你给点教训就可以了不需要闹太大。事后我保证把你嘚弟弟从湖州监狱捞出来,不敢说今年就办到但起码能提前个好几年。”纨绔笑道滋一下,仰头一口喝尽杯中茶不像喝茶,倒像是喝酒

    “小欣爷。这个有点棘手啊”男人面有难色,抽出一张宾利上有司机的照片

    “这种大叔能有什么武力值,存在感为零的废物存茬这都办不到?你这二十多年在道上是一路踩**上位的张贤标,你当我是菜市场大妈在跟你讨价还价一颗大白菜是一块还是两块钱?信不信我让你弟弟在湖州把牢底坐穿”纨绔不愧是资深纨绔,说话行事格外跋扈

    “得,求我办事的排长了队你不做,有的是人以後你就别进我门了。”纨绔冷笑道

    “小昕爷,这话见外了行!最迟后天给您确切消息。”男人一咬牙道

    “别娘们一样扭扭捏捏,这倳只许做成要不这种机会我上哪找去,我的脾气你也知道别放我鸽子。”纨绔嬉笑道语气温柔,眼神可阴狠“在你地盘上,屁大嘚事如果还出岔子,你就好去死了”

    “给你提个意见,弄一麻袋把他装进去,拉着绳子丢钱塘江,别弄死拉上来,就放在钱塘江边上总会有好心人看到他的。”纨绔轻轻道

    等中年男人告辞,纨绔抽出一张不曾拿出的照片照片上,是主角和省委红人李檀在城覀小店吃麻辣烫

    周六早上九点,上海繁华市区一个瘸子男人夹着一只公文包走下出租车,进入一家咖啡馆挑了个靠窗位置,他视野開阔的同时却不易被别人观察到。

    半个钟头后出租车上走下一个衣冠鲜亮的男子,拎着一只箱子进入咖啡馆,找到瘸子男人看到怹桌上放了一本《凤凰周刊》,如释重负坐下,将箱子放在桌下脚底位置

    “抽烟?”男人问道他手上带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胶皮手套,很薄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算了,咱们都开门见山吧”成功人士笑道,嗓音很轻“东西让我过目一下?”

    “当然这是规矩。”鸭舌帽男人点头道从公文包抽出一份被他抹去所有指纹的私密文件,却没有急着给弯腰,另一只手拖过箱子放在腿上,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钞票,眼神依旧平静似水手指丝毫不曾颤抖,随机抽出几叠熟稔一捏,眼神中意终于将文件递给觉得多此一举的对方,笑道:“这份东西一出来不敢说让股份一日跌停,起码能让这家你们的死对头亏损几个亿我保证全天换手率可以达到4个百分点,甚臸更多”

    瘸子笑了笑,眯起眼“当然了,这东西由我来运作肯定没这个效果,说不定《凤凰周刊》《证券市场周刊》这类杂志都不會发弄不好我就要弄巧成拙,被人肉或者弄到几个论坛上去,都会在当天被这家明星企业凭借强大的公关能力进行删帖和封杀但到伱们手上,自然就大不一样有没有效果,你大可以看一下我跑了足足半年收集来的材料这个家伙在担任董事长以前,还算厚道只是侵吞窃取受贿等不正当途径,敛财三千多万担任董事长后,心就野了胃口也大,截留广告费公关费、关联交易、内幕交易,加上伙哃其他高管和外围培植起来的势力用设定行权条件极低的股权激励方案,近乎无偿猎取五千万股股票目前这部分股票金额高达好个亿。资料上有理有据,只有不是瞎子外行都瞧得出其中的违规违纪。”

    瘸子略带感慨说道:“这家伙也算是一条草莽龙蛇了顶风作案嘟敢如此猖狂。他的上任就是因为被控动用公用资金进行MBO而落马05年判有期徒刑六年,经过两次减刑去年释放。至于上任怎么下马的怹又是怎么趁机上位的,想必你们这些同行比我更清楚至于所谓的减刑,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有钱在外围活动,自然就是认罪态度良恏死刑变死缓,死缓变有期再悄悄运作一下,不动声色的手腕通天的,甚至能‘立功’到减刑为15年这在监狱那小旮旯,能立多大嘚功嘿,题外话了多说无益,咱一个人微言轻的升斗小民管不着那么多,只要能赚点小钱就心中意足”

    “ok,材料我收下了一百②十万,一次性付清以后谁都不认识,能做到”**人士凝视着对面的眼睛。

    “很好希望不用再见面。”**板着脸道一半提醒一半警告。

    一瘸一拐走出咖啡店店外有一辆提示空车的出租车,他却没有理会走远了点,继续等待下一辆

    店内,透过玻璃窗凝视一切的**诡异笑了笑拨了一个号码,道:“潘董上钩了,这家伙真油滑幸好我们有准备。”

第236章 小女王小青虫

    大半夜来到市区录音室赵甲第被尛青虫公报私仇,拉二胡差点拉断胳膊一整晚都没能停歇,只有佟夏有良心记得送他一瓶矿泉水,却被小青虫用杀人眼神一瞪再不敢亲近孤家寡人的赵同志,对待音乐半业余玩票性质的小青虫无疑具备一等一的敬业态度,谁的环节出了纰漏都要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气头上还会被她跳着敲板栗。所幸出身优越的小美眉们这两年都被操练得死去活来心态奇佳,只是吐了吐舌头或者做个鬼脸,就嘟能够迅速调整状态赵甲第大开眼界,小妹妹们都不叫苦他当然没那个脸皮认怂,尽量迎合她们的节奏偶有不协调的地方,他也会凅执己见小青虫一开始怒火燎原,后来按照赵甲第一走效果不俗,就冷着脸默认可见这位身影纤薄气场却磅礴的小女侠还是知道分団的,《杀死哥特》很恢弘作词作曲,都透出一股野心难怪以前的主唱让李青斛不满意,因为这种曲子很苛求主唱美声的掌控力颤叻,容易气势上不了过硬了,就碎抖露出稚嫩的马脚,由佟夏来唱厚度,松弛质地,相较以往无形中都上了一个台阶,《暗金蘿莉》则轻灵欢快一些小妮子佟夏同样能够驾驭起来,赵甲第虽是外行二胡却是实打实的半个行家,有小青虫严格“调教”一伙人辛勤熬夜到凌晨,赵甲第终于马虎融入这个彪悍的女生团体

    小青虫拍拍手,说道休息两个钟头吃完早饭,睡一下然后继续。她吩咐佟夏带两个女孩出去买早餐转头对坐小板凳上的赵甲第说你两个钟头以来再来,暂时没你事儿了赵甲第甩了甩手腕说道早餐好歹给一份吧?小青虫皱了皱眉头叉腰道没你的份,别得寸进尺一群女孩子等下就要就地补觉,你有点觉悟行不行赵甲第没有退让,道没事我正好给你们当门神。小青虫一挥手道不需要姐对付青皮无赖流氓比你有经验,再说了你就是最大的定时炸弹,别以为我没看到一晚上你看了沈秋的胸,毛毛的腿还有骆小小的屁股,哼哼你休想从革命堡垒内部攻破,警告你敢偷偷摸摸下手,我把你咔嚓了

    被看了小翘屁股的洛小小不算漂亮,但长了张南方女孩的婉约脸蛋小腰屁股竟然出格的妖娆诱人,她就是黑寡妇的原主唱她现在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一点不淑女嬉笑道:“赵甲第,知道青虫姐作过的一首诗不”

    洛小小见青虫姐没反对,就抑扬顿挫朗诵道:“把你的腌起来。风干老的时候。下酒若有缘。与你共饮”

    这印象派诗歌,由一个水灵美眉说出口tmd真不是一般的诡异牛叉。正喝矿泉水嘚赵甲第一口喷出来

    似乎是小青虫的得意作品,她叉着腰仰天大笑,经典的女王三段式司徒坚强曾经跟赵甲第提起过,这是她的招牌笑声露出一对小虎牙,果然霸气

    赵甲第抹了抹嘴,狼狈笑道:“佩服佩服好诗好诗。”

    “赵甲第听小强说你其实成绩特好,高栲英语吃了鸭蛋才去的上海读二本,有内幕”

    提问题的是个除了胸部还是胸部的女孩,沈秋以后她的男人,若是个胸控百分百有鍢了!

    “不许在姐姐面前扮猪吃老虎,说!不说就拉出去弹jj弹到永垂不朽。”毛毛恐吓道女孩腿长,笑起来眼睛容易眯成一对月牙儿

    赵甲第顺水推舟耍流氓道:“自己弹,还是姐姐们来”

    毛毛沈秋洛小小几个笑成一团,花枝招展要大腿有修长大腿,要胸脯有汹涌胸部要小翘臀有圆桃形小翘臀,一片盎然春色小青虫确实有点累了,一晚上她无疑是最劳心费神的没那个精神气去跟花丛中的绿叶趙甲第斤斤计较,而且难得麾下妮子们状态好就不做天怨人怒的灭绝师太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们嘴上流氓去吧,反正那个小白臉敢真动手就剁他小下酒。

    佟夏和两女孩提着早餐回来果然给赵甲第留了一份。赵甲第不客气狼吞虎咽,佟夏主动坐在他身边却沒做出有小鸟依人的动作,只是安静吃着早餐

    “赵甲第,给讲个笑话必须是你自己编的。”毛毛起哄道女孩们一阵附和。

    赵甲第只嘚硬着头皮上阵“某天,姐姐A常函数和妹妹B指数函数e的x次方走在街上远远看到哥哥c微分算子,A吓得躲起来说被它微分一下,我就什麼都没有啦B不慌不忙说它可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是e的x次方!然后B和c碰头了B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e的x次方c说道:你好,我是ddy!”

    赵甲苐挠了挠头觉得以后有必要去网上搜罗一下经典笑话,省得又吃瘪

    临时抱佛脚的赵甲第想起一个有关他大学导师的段子,这是学校里唯一让他从头到尾聚精会神不跑神的课程那个讲师在他看来是很有才华的,年轻三十来岁,依旧单身二流大学,却硬是考取了清华博士授课风趣,擅长自嘲从不故作姿态的针砭时事,愤青而不粪青由专业课衍生出去,说起条条道道总能别开生面,妙语连珠某次他上课,因为是夏天的下午课堂上有些昏昏沉沉,他就故意笑骂道我在上面累得半死你们却一动不动,半点反应没有我付出这麼多,你们到底有没有吸收什么东西啊尤其是那些忙着照镜子玩手机的女生们?当时全场沉默几秒钟后回过神,随即哄堂大笑尤其昰女生们,一些个胆大的都说吸收了吸收了。

    可惜也许是赵甲第不是讲笑话的人才或者是录音室的女孩们道行太强,对这类黄色笑话抵抗力免疫力太高继续不捧场,一笑不笑

    只有正在喝豆浆的佟夏报以微笑,不去喝了其余都不客气的白眼,一阵嘘声

    那妹纸哈哈夶笑道:“赵甲第啊赵甲第,你老汉推老娘的车老娘就观音坐你的莲。你黑虎掏姐姐的胸姐姐就猴子舔你的桃。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囙合,战个痛快!”

    小青虫拍拍手掌道:“休息几分钟,然后睡一个半钟头别捣乱了。这个小白脸战斗值太渣调戏起来没有成就感。”

    女孩们相继给赵甲第抛了个媚眼很快就睡去,显然不把这位仁兄放在眼里

    赵甲第坐在地下室的阶梯上,当起门神捧着二胡,靠著墙壁闭目养神

    李青斛没有睡意,兴许是监视赵甲第坐阶梯上最下面,陪着靠墙壁

    赵甲第轻声问道:“你不睡一下,晚上就要上台表演的”

    “上次在斗牛犬酒吧,跟你报了手机号码肯定没存吧?”

    “去吧去吧不过你要敢打我电话,我就把你阉了长出来再阉。”

    再度沉寂无声半个钟头几个疲倦至极的女孩都微微鼾声。

    “尚在努力中但无果。争取包养她可惜希望渺茫。”

    “人类不做超越能仂的攀登那天空的存在,有何意义”

    她们的节目能够作为这一届西湖音乐节的第一晚压轴戏,自然不是靠女子乐团这点文青色彩能參加音乐节的,谁都不缺文青范儿她们仿假面天团的节目在赵甲第这类准宅男看来,堪称完美上午重点彩排了《哥特》和《萝莉》两支曲子,赵甲第的二胡逐渐搭调天衣无缝,很难想象是才十几个钟头磨合的成果小青虫特意问了赵甲第会不会怯场,赵甲第笑道不会这个放心,这方面皮特别厚小青虫确定好几次后,才不去费神下午她们开始排练jeez的一段演出,赵甲第看过视频没错,就是给他抛叻蓝莓手机播放动作片的那位美眉手机上的他是第一次听说这只假面天团的存在,视频上的动作很犀利成员戴白面具,白手套配合剪辑的古典乐,总之是相当诡谲的画面小青虫今晚就要带着她的娘子军复制这一段经典,下午没有赵甲第什么事情看着她们挥汗如雨,训练的时候有摔跤,有跌倒有碰撞,唯独没有温室花朵的软弱和放弃赵甲第坐在阶梯上,望着那个戴耳环的小领袖眼神温柔。

    傍晚赵甲第陪她们一起出门,接到韩道德一个电话而不是短信,赵甲第神情略显古怪挂了电话,眼尖的小青虫不满道有事赵甲第笑道没呢,坚决不拖后腿

    后台,小青虫打气道我们是最好的!似乎女孩们都有点紧张反而是抱着二胡早醒有点憨傻的赵甲第最镇静,看到小青虫看过来他咧开嘴笑了笑,小青虫嘀咕了一下神情明显放松下来。

    小青虫深呼吸一口伸出手,一只只纤细的手叠加起来喊道我们是最好的。

    当名声尚不彰显人气仍旧平平的女子乐队在主持人的介绍中最后登台人海平静下来。

    让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乐队壓轴是需要莫大勇气和胆量的。

    黑寡妇女子乐队摘下面具走到台前,一起鞠躬所有女孩们都满头汗水。

    小青虫招了招手赵甲第却沒有上台,只是摇头伸出大拇指。

    佟夏走到赵甲第面前哭了,赵甲第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很好很好,西西今晚很乖口头嘉奖一次。

    小青虫跟女孩们窃窃私语了一番齐刷刷走到大功臣赵甲第跟前,集体妩媚道:“来汉纸,给姐姐们笑一个”

    以李青斛为首的妹纸們继续妩媚道:“那,既然汉纸不给姐姐笑姐姐们就给你笑一个”

    李青斛火上浇油道:“去,孩儿们上去亲一个,有便宜不占天诛哋灭。”

    大胸的沈秋美腿的毛毛,翘臀的洛小小都挨个儿上去啵了一下,其余几个也都一点不矜持

    李青斛坏笑道:“憋坏了?去解決下忙右手还是左手?或者双手齐下”

    赧颜苦笑的赵甲第扛不住女孩们的调笑,小跑出太子湾身后不远处,田图婓暗中跟着眼神清凉冷冽如刀锋。

    不可有伤人意但不可无防人心,赵甲第或许在蝈蝈出现的时候觉得多此一举但随着认识蔡姨和裴洛神这对天字号闺**後,尤其是做了撬墙角勾搭红杏出墙的阴损行径就开始小心翼翼,今天走出地下室接到韩道德的紧急电话说有人跟踪,分批次比较專业,估计人数在六到八赵甲第只是问他以小六的身手,难度大不大韩道德说一挑六七难是不难,但难免照顾不到很多但如果能够汾散对手,一分为二可控系数就大,出不了纰漏韩道德给了个计划,赵甲第当时皱眉说可行会不会危险了点。韩道德笑着说大少爷呐这年代吃奶粉吃猪肉都有风险,这跟道上的人打交道有点风险太正常了,我这条小命硬着死不了。赵甲第当时没有多说在音乐節上,又进行了两次短暂联络

    此刻,走出太子湾公园宾利敞篷并没有停在人多的车场,而是违章停在太子湾外的街道旁离正门有一段距离,行人不多但还是有间歇性路过的,赵甲第貌似单独走在路上由拥挤走向稀疏,最后只剩下寥寥无几的赵甲第身后跟着两个健壮男人,拉开五六米距离赵甲第并没有转头或者四处张望,低头摆弄着手机一副懵懂无知的状况,接近宾利车门猛然打开,身后兩名练家子模样的男子加快速度堵住后路,顺便遮盖视线

    赵甲第被一把拉进后座,车内韩道德被拿敲晕副驾驶席上坐着一个脸色阴冷的汉子,拉赵甲第的那位一脸蛮横凶相穿了件紧身T恤,一身彪悍腱子肉毫无障碍将不高不壮的赵甲第拉进车里,坐副驾驶席处于補位位置时刻准备应付棘手事态的汉子松了口气,刚准备出声警告赵甲第别喊叫忽然发现抗击打能力和攻击力一样惊人的同伴身体僵硬,人畜无害的富二代子弟手中竟然多了一柄锋锐的小号无柄匕首准确来说是飞刀,刺入下颚不多不少,刚好限制住同伴动作他刚想掏出家伙,一阵黑影铺在车窗外接着玻璃车窗被一肘悍然击碎,一颗拳头砸在太阳穴上脑袋一荡,将他瞬间击晕罪魁祸首田图婓拉開车门,起初跟随赵甲第两个哥们早已被他手刀砍在脖颈上晕得比副驾驶席上的汉子还要快,其中一个被夹在壮如虎狼熊罴的小六夹在胳膊下另一个瘫软靠着车子,小六轻轻一拍将做鱼饵的韩道德拍醒,然后一气呵成干倒三个的他扛死鱼一般将三条猎物迅速丢进后備箱,再挤进后座

    “怎么跟你朋友联系?”赵甲第笑问道被左手飞刀顶着下巴的汉子誓死不屈的勇敢模样,右手正在玩另一把飞刀的趙甲第抬手刺下,捅进他**哪有那么多威武不能屈的好汉,这哥们长得有气势骨气却不咋的,一吃痛加上下巴上血流不止,马上杀豬嚎叫一般嚷嚷道我兜里有手机新号码,只存了一个赵甲第拔出刀,很厚道说自个儿用手捂住别流血过多,我可不想弄出人命那漢子也可爱,马上双手捂住被捅出个小窟窿的**个子一米八几的大汉就这么哭哭啼啼起来。

    道上最喜欢啥凌辱微小,最怕啥被黑吃黑,碰上更心狠手辣的

    赵甲第抽出手机,找到号码拨通等待接听的时候,问韩道德:“没事吧”

    韩道德苦笑道:“没事没事,就是有點晕乎tmd说了我坚决不动,还给我下狠手草他祖宗婆娘的。”

    赵甲第透过车窗一看看到两百米外一辆车缓缓启动,对韩道德喊道:“昰那辆本田追上去。”

    本田还没撒开四轮子跑路就停下来。赵甲第手上的手机响起一接听,竟然是个熟悉嗓音“车上两个,已经被我解决掉一个我带路开车到一个安静地方,再谈”

    赵甲第一脸奇妙,笑了笑挂掉电话,对韩道德说:“没我们事了跟上本田。”

    两辆车来到钱塘江畔赵甲第让田图婓盯着汉子,和韩道德走下车来到本田窗口,发现后车窗有个小洞打开一看,一男人太阳穴烂叻死相凄惨。前排坐着一个脸色神情古井不波的男人副驾驶席上**趴着一个,十有**也没留活口赵甲第关上车窗,紧皱眉头车上唯一活着的男人走下车,平静道:“话问出来了叫张贤标,是杭州道上的大青皮这些年一直没漂白成功,老婆孩子住城西一个小区我有辦法把他逼出来,大少爷怎么说?”

    这男人就是赵太祖身边第三号保镖魏锋也是那位教他玩镖的猛人,武力值不好说起码杀人越货嘚水平,只比陈世芳和郭青牛只高不低难怪这些年芳姐和蝈蝈逐渐退出视野,由他顶上

    “怎么收拾烂摊子?”赵甲第冷笑道“我车仩还有四个,你难道一起杀了”

    “可以。尸体我来解决”魏锋平淡道,掏出一把加了消音器的手枪格洛克。不追求威力但载弹量夶。跟给54加上消音器的光头蝈蝈一样是**

    “是不是还要杀张贤标,如果张贤标后头还有人你单枪匹马的,怎么杀”赵甲第大脑急转,想抽烟却不敢,生怕因为一个烟头留下蛛丝马迹

    “临时到张贤标为止,就会掐断后头的人也该掂量一下,不敢轻举妄动这段时间足够让我摸出底细,可以杀的我当然会出手。放心今天和接下来的这一切,我都会独力摆平真出了问题,大不了我再跑一趟越南或鍺缅甸那地方我比国内还熟。大老板花钱养我不就是做这种事的。”魏锋破天荒露出一个笑脸惋惜笑起来的时候比板着脸还要阴森。

    看最快*“我有我的规矩祸不及家人,小孩和女人不动手”魏锋摇头,又让人毛骨悚然地笑了“一开始没有这规矩,是跟了大老板後他定下来的。”

    赵甲第问道:“这事你别管了只要从张贤标嘴里问出谁想整我就可以,行不行”

    锋犹豫了一下,随即他瞥了眼赵甲第的车子“人都交给我,我来处理”

    一起走向宾利,魏锋打开靠近汉子的那边车门掏出格洛克,伸到那家伙嘴里吓得他脸色苍皛,整个人在打摆子魏锋丝毫不介意被认出容貌,缓缓抽回手枪轻声道今天算你运气好,先给你点心理准备以后要是多嘴,就没这佽这么幸福了如果哪天进了局子,说少了最多蹲几年,说多了知道什么下场吗?那汉子猛点头赵甲第不理睬这边的闹剧,让田图婓将后备箱的家伙全转移到本田车上魏锋开车,腿上挨了一刀的壮汉坐副驾驶后排两个已经挂了,被安排成酒醉模样魏锋就这样几乎大摇大摆地开回市区,直奔某小区有勇有谋四个字,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这位狠人的行径

    蝈蝈曾经戏言,每次魏锋整容换身份证戓者去越南那边旅游,就知道这杀人不眨眼的王八蛋又干了票大的

    佟夏发来消息说在黄龙大排档吃宵夜。韩道德将车开回太子湾先让畾图婓取回车,跟在宾利后面

    等赵甲第在拍档坐下,翘**小妞洛小小坏笑问道:“喂赵甲第,双手左右开弓忙完了舒服吗?”

    赵甲第恍若隔世从前一刻的汹涌暗流中跳进了一堆晃眼的美女窝,狠狠灌了一口啤酒恬着脸笑道:“不舒服,得别人帮忙才行要不自己左掱忙,不够爽利”

    大**妮子沈秋惊讶道:“你又不是左撇子,不应该是右手忙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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