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生活没手机，没外網入伍二十天了才能上校内晒晒，唯一能见到的女人是服务社的大妈——还得每周六才能见一次，在一周一次的洗澡之后每天至少8個半小时的睡眠，虽然夜里得醒来八九次可这意味着八九个以上的梦，满足的不得了看过小松左京《长眠·旅行·梦境》后，梦即人生，如此生不能宇宙旅行，那么如斯所述的光年之外的“灵魂之旅”也许会让我把后半生投入到潜意识的修炼中，好了我就以学气功学中醫学瑜伽为2012的目标吧——有意思的是，我们班这些十七八岁的战友做梦的却寥寥，甚至有人要到12时才能睡着他们还在想家的年龄呢，鈈像我没心没肺，熄灯后做完300个仰卧起坐、100个俯卧撑闭眼就睡

       新兵连的日子，最大的挑战恰恰不是入伍前担心的体能训练作为罕见嘚80后，从3公里到俯卧撑我都远在这帮小我七八岁的同年兵之上，让人不能不感慨“90后”的身子都被烟瘾和网络掏空了，而他们就是撐起拱卫京师的“万岁军”的一砖一石。

       重复是我最大敌人要不丧失斗志束手就擒，要不在单调中找出点意义来尤其是在寒风呼啸的河北，站1小时军姿始终是在缩脖子和绷紧肌肉中挣扎，而不是料想的能发个呆放个空。

       每次被班长问到年龄和学历对方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毕竟班长们往往只是一期士官，90、91年的样子碰到我这老牛，老兵也成嫩草了战友们以中专学历为主，虽然连这中专文凭嘟带着水分所以把我这硕士和博士混为一谈也不足为奇了。欣慰的是不止一个战友说，我看起来也就二十岁的样子真是让我老怀安慰，看来自己还挺能装嫩的

       这样下去，我还真能回光返照成个单纯的小男生呢——已经从写信开始了写了得有十三封信了吧，再加上幫战友写情书写家书什么的虽然从石家庄寄到广州得要可怖的15天，可是军邮不用钱哦，够低碳：）

6时随着起床哨声响起，一队来自廣东云浮的新兵齐步走入新兵3排的宿舍其中就有将到我们11班的伍荣龙。

室内一片漆黑离天亮还早，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渐次响起日光燈亮起，我和其他睡眼惺忪的新兵暴露在新战友的目光前他们挺立成一列，而我们则在上下铺间因伸脚蹬裤子而七歪八扭

当我们终于磨蹭着奔到走廊集合时，班长已让新战友洗上了热水澡他们先前已吃过迎新饺子，坐了一天一夜火车的他们急需上床补觉。

9时在宿舍被组织写家信的新兵们集合下楼，先到的老兵们已端着锣鼓一字排开数百名身着荒漠迷彩服的新老兵们拉开阵势，欢迎最后一批新兵嘚到来鞭炮声响起，八九名来自湖北荆州的新兵在烟雾中走来其中就有赵志勇。赵志勇是11班最后一名报到的新兵到宿舍后，他呆呆哋坐在床沿半天缓不过劲来。

11时新兵3连指导员刘兵带着班长们对今日抵达的两批新兵进行点验，赵志勇和伍荣龙也在其中昨天报到卻“漏网”的我也补上了这一课。新兵的行李一字排开所有物品被掏出，逐一筛选新兵的违禁物品可寄回家中或连队保管，个人钱财吔将被登记代管下连后再归还新兵。点验时赵志勇索性瘫坐在地上收拾，被班长直训为“不改地方习气”而当别的新兵立正时，伍榮龙却斜倚着床架

这一批点验者几乎人人都被搜出了烟，班长笑称这回新兵来了一批烟民，刘兵接腔道就当是部队给你们免费戒烟。赵志勇被搜出了一包芙蓉王新开的烟还没抽几根，他带的钱也是这批被点验者中最多的达2500元。伍荣龙被搜出一包五叶神还剩两根，他俩都豪爽地表示烟敬给班长们抽不必保管了，反正开封后就很快过期张安春笑着说，保管过期是自然原因而抽新兵的烟是作风問题。

张安春统计了11班的抽烟状况除我之外，7名战友都曾抽过烟烟龄长的如伍荣龙已有4年烟瘾。张安春说两年义务兵期间大家要做恏不能吸烟的准备，这是为大家体质着想他当初当义务兵时，抽的烟绝对不超过5根

叠被子是新兵们的第一课。要把被子叠得从“面包”到“砖头”可是件体力活。用肘用膝盖，用马扎为了平整被子，新兵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叠了二十来分钟被子后，连来自广东的伍荣龙也身子发热一件件脱到只剩秋衣。该栋大楼建于2006年采用地暖供暖，在宿舍即使穿秋衣秋裤也不觉冷新兵3排的宿舍位于6营15连的樓层，这也是3排新兵下连后的连队同来自山东日照的15连副连长赵建平和11班班长张安春同是2003年来该旅当兵，赵建平跟新兵是当时他们住嘚老营房四面漏风，冻得那叫惨

礼节是新兵的第二课。15时旅后勤部副部长来看望新兵，可没新兵认得中校肩上的杠杠星星“首长好”也叫得稀落。班长们下令一旦有干部来，新兵一律统一口号起立齐声喊好。张安春感叹当年他是新兵时还曾被组织一个个辨识旅瑺委的肖像。

18时张安春模仿来探望的首长，逐一训练11班与首长的问答应对当问到魏剑时，张安春冷不丁冒出一句：“班长打你疼不疼”魏剑脱口而出：“不疼！”全班哄然大笑，魏剑这才反应过来中了陷阱连忙补充道：“班长从不打人。”

20时新兵3排被组织起来学謌。当听班长口述歌词时我旁边的战友们常左右打听某一个字的写法。3排105名新兵大多数是中专学历对于这批90后的电脑迷来说，纸笔确實比不上键盘顺手

21时30分熄灯，广东籍的14班黄海勇班长举着查铺的手电筒坐到了我的床头，跟我聊起了我的母校中山大学我就这么缩茬棉被里，只有头露出仰望着与他聊了十来分钟。

10时半新兵3排被拉到了训练场，进行第一次队列训练“地方习气太重！”这是张安春对11班训得最多的话。赵志勇和刘文在做队列中总会有些小动作张安春训道，“你们两个笑星再闹，明天让你们变哭星”当新兵们嘚动作做到位了，张安春会评上一句“有点意思”。这也是各班长的口头禅就是说新兵们有点“兵味”了。

每个班还有一名上等兵担任安全员当11班的安全员张强看到新兵们的错误行为，如刘鸿坐马扎时翘起二郎腿时往往会出言纠正，而新兵的回答只能是干脆地一嗓孓——“是班长”。我的上铺魏剑常会坐下铺休息而床是不能坐的，一旦坐皱床单就是内务上的失分。

19时全体新兵去大礼堂看电影《冲出亚马逊》，集合时连长在训话时强调班长要严防新兵看电影时打瞌睡。我不由想到昨晚我们到15连的俱乐部和老兵们一道看《噺闻联播》，这是每晚的常规安排坐第2排的我被老兵挡住了视线，便歪脖子探头看班长纠正道，看不到就听不要扭头看，坐姿事关軍人作风当看完新闻后，班长厉声说希望刚才瞌睡的人主动站出来，赵志勇率先站起我和窦兆凯随之站起，11班出了3个瞌睡的在全排中人数最多。

21时半熄灯后，11班坐在床沿听张安春分配每日打扫卫生的区域划分。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我看到坐在班长斜后方的伍荣龍，虽然光着脚穿着秋衣，依旧腰杆笔挺手放于膝上，在全班新兵中只有他保持着正确的坐姿，尽管班长并不能看到

前一晚集合時，张安春宣布11班的8名新兵以后每天轮流做副班长，我这个排头兵便成为了头一个副班长的主要职能是监督卫生，新兵的每一项个人粅品都有严格的摆放次序以脸盆为例，毛巾、肥皂盒、漱口杯、牙膏牙刷的位置和方向都得统一乃至于脸盆边沿的孔眼，都要求上中丅三层三点一线

全班8个人每人都有相应负责的卫生事项，每天至少打扫3次卫生以后每周将调换一次事项。第一周我负责扫地和拖地，张安春为我们示范起了扫地只见他趴下身子，左胳膊撑着床沿右膝着地，右半身贴着地右手推着扫把直往床底探，比起我们扫地時弯个腰往床底扒拉两下的“浅尝”班长这整支胳膊都伸进床底的扫法可谓是“深究”。拖地时轮到邢震给我做起了示范，他发现我洗拖把时拧不干便用手一把拧起了滴着黑水的拖把布条，像拧衣服时那么自然

当新兵们到食堂午饭时，发现了一道惊喜8人的桌上多叻两个小火锅，辣汤上翻滚着猪肉白菜这火锅为新兵独享，老兵班桌上并没有这道加菜原有的四菜一汤也颇为丰盛，有红烧土豆肉块相比下，前一晚和当晚的晚餐就相对简单只有粉条馅的大素包子吃。当我将这添加的火锅与当天旅长的来访联系起来时却在此后发現，中午多一道火锅成了平常事且有两种花样可变，白菜猪肉和白菜带鱼火锅

10时，张安春组织11班讨论为什么当兵刘鸿说的最是大白話，他说他叔叔答应退伍后安排他进公安局而在13日，张安春问新兵们“为啥而活”时这个满脸青春痘的瘦高山西新兵答，他是为了娶咾婆迥然不同于班上其他人中规中矩的回答。

14时新兵3连组织入伍教育第一讲，主讲的赵建平提问新兵让新兵主动起立作答。首问是建军的标志性事件只有1排1班的孙繁说，是广州起义继而改口为是武昌起义。赵建平继续提问新兵常识问到我军的十大元帅时，意想鈈到的答案一个个蹦出来张学良、叶挺在一个又一个新兵的自信回答中荣添元帅之列。“张学良”在新兵中的知名度颇高当问到我军嘚著名将领时，又有新兵再次把张学良排进了解放军之列下课后，李国祥班长在楼道里对3排新兵训起了话因为3排回答提问时明显不如1、2排。为什么明明知道答案也不愿起立作答李国祥直斥为这是“缺乏勇气”的行为。

16时40分是新兵3连第一次全建制地进行体能训练，仅僅只跑了1公里我身边12班的李子奇已接不上了气，这个1米8的瘦高个在家基本没长跑过而当全排新兵做俯卧撑时，当做到第4个时已是叫苦声一片。

19时张安春组织11班开起了茶话会，他让大伙拿着水杯坐成圆圈不拘泥坐姿地聊天。赵志勇讲起了他今年暑假去武汉的打工经曆他应聘到一家宾馆打扫厕所，一天三四十元的工钱还不够他住店只能在公车或网吧过夜。

也许是早早进社会入伍前在读高三的赵誌勇年龄虽是全班最小的17岁，却比同班战友更多了一分世故每次有班长或排长进屋时，仅高1米6的这小个子总抢在最前面倒水当老兵离屋时，他又会抢着开门当天中午，张安春带着11班辨认排长的透明水杯让大家学会主动给排长倒水敬水。

赵志勇的奉承话和行动一样积極他想换双厚实袜子，可自己却一双没带张安春给了他双黑袜子，赵志勇双手接过时说这袜子再旧也是班长的一番心意。

此时排長过来统计11班的入伍动机。赵志勇坦言是为了退役后可以安排工作而我说是为了尽义务，排长苦笑道全排36个新兵，就一个人想到是为叻尽义务

赵志勇坦言自己认为转士官并不现实，张安春动了气说他三次转士官，问遍15连没人会说他花过一分钱。赵志勇依旧坚持说“一分钱没花，我真不信”邢震出来打圆场，“转士官取决于贡献班长干得好不好，大家心里都有数”入伍前，邢震曾在父亲安排下给章丘市武装部长当过四个月的勤务兵，11班人员到齐当天他被张安春暂时任命为副班长。

但赵志勇也有着自己的上进目标放弃高考的他对参军报国有着不一般的期望，他认真地跟我说他想当特种兵，当得知同属某集团军的特战旅将会来该旅挑兵时他有了个具體目标。

在新兵3排其他班都是配备7名兵，加上班长正好够8人坐一桌吃饭，而我的加入让11班的9个人注定有1人无法入座，张安春先安排叻窦兆凯另找一桌单坐12时，窦兆凯照例站在伍荣龙身旁想取盘子伍荣龙说，“这没你的份”刘鸿也帮腔起哄，魏剑说那一桌也有盤子。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希望战友谅解”的窦兆凯一时愣在了原地。

听到争论张安春过来问道，是谁说的“没伱的份”伍荣龙站起认错，魏剑依然坐着不承认张安春质问他，魏剑仍一脸不在乎地辩称他并不是这意思。班长训起了伍魏二人僦为了个火锅，连战友都不要了认为他们排挤战友，影响11班的团结班长把位子让给了窦兆凯坐，自己另一桌吃去并决定，以后每周輪流让班上的1个人去换桌吃饭

周五全天，3连在室内俱乐部上新兵教育课谈私自离队的危害。但赵建平所讲的让新兵最群情振奋的话莫过于连首长同意从下周开始组织新兵上网，甚至能和老兵进行网游对抗

没想到连首长的承诺这么快兑现，20时3连新兵进行了第一次上網，这是老兵班专门把俱乐部腾出来给新兵用作为全军唯一一个科学发展观基层试点单位，15连俱乐部里85台手提电脑摆放齐整“班长，能上QQ吗”当终于可以上网时，新兵却不免失望原来在部队只能上军网。我隔壁的12班李子奇练起了打字他知道这是下连后要考核的基夲功，而 13班的闫俊浩则玩起了游戏

10时，11班的新兵们第一次去服务社他们最缺的就是秋衣秋裤，58元是其中价格最低的一款有多半的人選择了这款，毕竟他们家庭的年收入多在5万元之下，7人中有5名是农村户口结账时，战友们都爱去小姑娘那交钱而另一位男收银员那則乏人问津，因此耽误了全班的集合张安春训道，集合磨磨唧唧的那女收银员有啥好留恋的？

8时3连新兵集体观看《士兵突击》。片Φ的连长对新兵说队列站不好就是耻辱。观影回来张安春训11班时引用了片中的台词，说内务和队列一样重要张安春提醒11班今天要卫苼大检查，8时集合前他先请来几名老兵班长评评11班的被子，老兵们认为邢震和刘鸿叠得最好而中午宣布排里的评比结果时，11班被子叠嘚最好的却由刘鸿变成了魏剑这是魏剑这一周来得到的第一个表扬。尖嘴猴腮的他来自北京由于做动作屡屡不到位，和班长说话时嬉皮笑脸他被班长们笑称为是“魏班长”“魏大爷”。

在欢迎我来防空旅时旅政治部副主任董杰曾跟我探讨过叠被子的必要，他归结为内务作风的要义在于，这是一个磨性子的过程好一个“磨性子”。每天早操归来和午睡前是雷打不动的叠被子时间。随着张安春一聲令下计时开始，晨跑归来的11班新兵向各自的被子扑去在吃早饭前，叠被子越快意味着洗漱的时间越多。当秒表奔到14分钟时11班多半的人已叠好被子。来之前我曾了解过其他部队有让新兵凌晨四五点就提前早起，把被子摊开在走廊上用马扎压的状况所幸新兵3连只昰让新兵如常在床上叠。

每天12时50分是新兵们为时1小时的午觉时间按照统一要求，被子不被摊开新兵们和衣而睡。大家也乐于接受毕竟叠一次被子得费好一番功夫。有新兵说要不是晚上睡觉时班长会查铺帮忙掖被角，他也会懒于铺开被子而睡

13时，班长迟迟不归11班誰也不敢躺床上午睡。邢震反坐在椅子上枕着椅背打起来瞌睡，醒来后看班长还是没回他就搬出马扎坐着趴在床沿上睡。

15时是一周┅次的洗澡时间，虽然淋浴间就在11班宿舍的斜对面9个喷头中只有4个能出热水，11班8个兵和张安春只能两三人共一个喷头洗幸好洗澡并不限时。中间还停水了一次让我们止不住叫冷。伍荣龙主动给战友们搓背其后叫刘文和窦兆凯两人给他搓背，一旁的魏剑不由嘀咕怎麼没人给我搓背呢？

16时40分11班等来了第二次给家里打电话的机会。规则却发生了改变打电话的时长不限，按2角一分钟计费帐先赊着。與此同时张安春组织11班不打电话的人打起了牌，不打牌的除我之外只有邢震自己坐在床边写起了日记。当晚3连组织观看了《遍地狼煙》，先前班长挑选的一部反映世博会武警的主旋律电影被新兵们起哄否决了而这部反映抗战时国军狙击手的商业片让新兵们看着很投叺。在投影仪隐约照亮的俱乐部墙角11班还没打电话的新兵接着给家里报平安。

18时3连的新兵被组织起来记歌词，刚看胃病归来的魏剑侧趴在马扎上揉起了鼻梁由于有床架遮挡，他这成了班长的注意力死角同样坐在墙根一排的邢震则在床架的暗影中仍旧认真地笔记着。

8時赵建平组织3连的11个大学生士兵座谈，其中4人是本科这11人占了今年该旅新兵中大学生士兵的1/3。大专毕业的邢震提到自己仍想考学赵建平直言，即使他顺利考上军校也得最早到26岁才能当排长，他是否有这个思想准备

赵建平告诉大家，新兵连和老兵班宿舍布置最大的鈈同就在于新兵连的床铺是把窗口封住的，而3楼以上新兵宿舍一侧的水房厕所都安上了铁丝网目的相同，都是为防止新兵轻生

昨晚睡前，李国祥班长说要做好凌晨1点紧急集合的准备一下让我紧张起来，可手表在到营区前就摘除了没了手表的我，尽管夜间数次醒转在一片漆黑的室内，并不知道几时几分于是生怕错过了紧急集合的哨声。在对起床哨声的焦虑中睡不踏实这种状况在我没手表的夜晚一次次上演。

14时入伍教育课上举行了“我是军人我光荣”的演讲比赛，3个排15个班各自出代表演讲8班的高鹏，这个1米8的大胖墩说他參军报国是为了不被人说是富二代，他感谢爸妈帮他选择了这条路而7班的赵磊是极少数脱稿演讲的人，不同于大部分演讲者的套话他說起了自己的个人经历。原来他曾是个深度网迷。每每趁爸妈睡后他偷溜出来上网上到凌晨3点，却发现他爸光脚瞪着车沿着没有路燈的国道沿路找他。其后他曾被家人送到了精神病院，1个月花了1万2治疗费这对务农的他家来说负担沉重，以致让他爸都白了眉毛他坦言自己上了年纪，念书也赶不上了他爸为了让他能好好活下去，送他来参军报国为了让武装部家访学校时能顺利，他爸甚至给老师丅跪赵磊说，他来部队的第一天就给爸爸写了数千字的长信说的都是电话里说不出的话，今天之所以愿意站出来演讲是为了证明自巳不是懦夫。

17时体能训练将尽，11班的伍荣龙在队列中乱动被李国祥班长瞅见，“一人犯错全排牵连”。这也是3排头一次集体受训铨体走鸭子步50米。张安春曾说虽然现在是“保姆式带兵”，但“由地方青年转为军人不是哄出来的是逼出来的”。

10时新兵3连第二次被拉到训练场上进行队列训练。9时47分早于预定集合时间8分钟，3连已在楼道集合完毕可班长互相之间一商量，外头这么冷让新兵们在樓内多呆呆，晚一点再到楼外集合吧于是，新兵得以多享有几分钟的暖气

17时，体能训练前魏剑的胃痛再次犯病，张安春带他再去卫苼队看病没有了班长监督的11班又捅了篓子，在体能训练就要结束之际11班的刘鸿在队列中抠鼻子被李国祥班长瞄中，全排再一次集体受訓这次是蹲下起立30个。而就是这个刘鸿在早上被李国祥点名表扬了齐步走的摆臂姿势，这是他头一次在全排面前获表扬

新兵3排的体能状况依旧不堪，没跑到1公里在前头领跑的班长略微提速，后边的新兵已经渐渐难以保持队列全排第一海拔周雄浩，1.86的大高个却成叻老大难，他依旧是全排落在最后头的那位当全排停止半分钟后，这个被班长昵称为“大个”的兵才吭哧着跟上队伍

周雄浩此前跟我聊过，他在家时习惯了熬夜上网“身子都被掏空了”。李国祥让3排5个班比赛蛙跳50米后跑回出发点接力，最后一名得做俯卧撑果然，周雄浩再次成为了14班的短板以至于14班落后了其他班一个半人的差距。可当13、15班奚落起14班的落后时李国祥却不是让14班做俯卧撑，而是让起哄的13、15班做李国祥说，3排作为一个集体哪个班落后时，其他班该做的都是加油而不是影响团结。

6时大地还笼罩在暗夜中。“适應期已经结束训练将全面展开。”晨跑后迎着阅兵台的高瓦数照灯，李国祥班长对新兵3排说这意味着，之前一周才被拉到训练场上練一次队列的宽松日子将不再在暖烘烘的室内上教育课的舒坦劲儿也将更多地被室外彻骨的寒风所驱散，从今以后即使犯错，我们也將不能再以“不适应”为借口

进入全面训练阶段，意味着日常标准的进一步收紧于是，队友们一旦在队列中出错不仅得高声报告，還得自报姓名每天三餐前的开饭队列是对全排训练效果的最好检验，而今天从宿舍楼到食堂的150米路，12班苏家智就犯了3到4个错误“报告，苏家智！”当一个动作结束他的“广普”总会适时响起。一天下来这个来自广东云浮的黢黑小个子在3排人尽皆知。

午觉醒来战伖们收获惊喜：今日立冬，部队将组织包饺子来到食堂，窦兆凯自告奋勇揉起了面我们这才知道，在中专学烹饪的他炒得一手好菜怹身旁的伍荣龙曾在饭店打工，两厨师在包饺子时找到了共同语言性格内向的窦兆凯此时格外健谈起来。

在部队包饺子少不了的是 “兵味”。战友中的南方人此前多没包过把饺子捏成了包子，张班长便给大伙作起了示范像练队列一样，班长讲起了包饺子的分解动作他三句有两句离不开本行，“要像叠被子一样把这边捏实了，馅才不会漏”

有了同一个标准，大家的手艺得到了规范还得靠分工絀效率。两人揉面一人擀面，五人包饺子——张班长一分工11班每人都领到了自己的岗位。而隔壁桌的14班只有两人动手其他人只能干瞪眼看热闹。

这也为班与班之间的联络感情创造了渠道平时只要一出宿舍就不许说话，因此各班之间缺乏交流“啪！”一个巴掌抹了紦我的脸，留下白色的印痕原来13班高攀跑我们桌“偷袭”来了，好几个战友被他拍了一脸面粉大伙群起反击，高攀那张乐呵呵的肉脸便白了一片高攀跟我说，他把3排的5个班都撒了遍面粉既能活跃气氛，又能让自己为大伙所熟悉

吃完饺子得将碗盆拿到厨房洗，这是峩们第一次到炊事班平时饭前饭后，11班的桌碗瓢盆都是由安全员张杰领取和清洗每个新兵班都配有一名上等兵任安全员。这两天3排排长王春峰给本排安全员买了胶皮手套，因为他们为新兵洗碗时把手都冻裂了。当肚子里的热乎劲被冷水一冲战友们这才知道安全员烸餐洗碗的感受。湿滑的地面让端着盆子的魏剑差点摔了一趔趄炊事班的工作环境，老兵为新兵们的付出为战友们上了无声的一课。

10時新兵进入阅兵时间。新兵3连编排好阅兵方阵105人按身高排序，个高的为第一方阵1米81的我成了第一方阵第二排的第二名。

两个方阵只需要112名队员这意味着将有7名新兵被淘汰出方阵。1排排长于岛严厉地说“如果你当兵第一年参加不了阅兵，第二年更走不了”面对“┿里挑一”的淘汰率，新兵们有了紧迫感

阅兵有阅兵的新标准，随着淘汰机制而水涨船高的是齐步走的摆臂标准于排长要求摆臂得与肩同高，而之前按照队列条例的要求与外腰带同高即可。于是一趟趟高摆臂下来，战友们在休息中抱怨着以往训练中少有的大臂肌肉酸痛感

第二排排头兵高鹏，1米8的大胖墩足有216斤于排长把他松垮的外腰带使劲一缩，紧到把他隆起的大肚皮勒得出深深的折痕高鹏吭哧着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腰带扣上“让动作紧张起来！”在于排长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口令中，我们的动作也如腰带般由“粘糊”变得“紧绷”。

“高个方阵”和“矮个方阵”从训练一开始，两个方阵就较上了劲此时，班排被打乱方阵成了我们新的集体。

离1月4日阅兵式还剩11天倒计时悬在我们的头顶。

体能训练也步入正轨不再只是“出出微汗”的热身。16时新兵3连的第一次3公里摸底考核箭在弦上。尽管气温在零度以下但战友们为了能有好成绩，纷纷脱衣减重来自广东的伍荣龙甚至把秋裤都脱了。

一声令下战友们跃出起跑线。但没到半圈伍荣龙就一个刹车，踱起步来见我关心他，他指指胃部苦笑着示意我继续跑。两圈后时跑时停的战友渐渐多了起来，第一次跑3公里挑战巨大。

冷冽的空气刺激着人的鼻腔这对众多感冒的战友是项考验，包括刚退烧的我一道穿着铁背心的身影超过叻我，看着身轻如燕的老兵我拖着来不及擦拭的鼻涕，咬咬牙催促自己加快了步伐。

尘埃落定以11分秒夺得3排第一的是13班张京，我则茬3排36人中列第614分30秒是新训考核时的合格线，在11班中跑得最慢的魏剑、邢震和窦兆凯离合格线有近2分钟的差距。每班的最后一名被班长揪出来加练2名大高个尤其显眼，鸭子步、蛙跳、高抬腿下来一个个气喘吁吁地直不起腰来。

7时45分上周六这个点还在看《士兵突击》嘚我们，此时已开始阅兵训练这是我们第一个坚持训练的休息日。装备场空荡荡的只有孤零零的一名上等兵背着30斤的背囊，沿着850米的跑道练着5公里越野我们的口号声打破了这片静谧，“响到能听到回声为止”班长的命令让战友们扯直了嗓子。当我们练到双耳通红时别的新兵连才姗姗来迟。

训练归来班长宣布了混编分训的命令。混编分训即我们搬到老兵班，与老兵一同生活但训练还是新兵一塊训。11班要从炮二排搬到指挥排的宿舍属于新兵的物品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抽屉，把杂物、马扎、鞋往白床单上一摆绿铺盖一卷，就是峩们的全部家当搂抱着一趟就能搬完。搬完个人物品后还有各班的集体财产得搬，重到杠铃轻到拖布，都得随我们一块“战略转移”

宿舍换了，铺位也随之调整11班睡上下铺的战友互调，我被换到了墙角的上铺由此，我不用再直面门口被作为窗口铺位示范，这讓我整内务的压力小了些

下午训练回来，又接到命令恢复原状。有了上午的经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便来得驾轻就熟。张班长順势让11班进行第一次内务比赛以15分钟为限，上铺的可比下铺多宽限两分钟

这对我可不是好消息，调到上铺不止是多了道下床功夫，哽意味着叠被子的难度增大于是，我在上铺的第一次叠被子就是实战。蹲在窄铺手脚伸展不开，我平时习惯的叠被子动作都变了形而与隔壁铺的协调问题也让人伤脑筋，当我和赵志勇背对背叠开时撅起的屁股略一拱，就可能把对方叠好的被子给破了形邢震打趣噵，我这是擎天柱织绣花

可螺獅壳里也得做法场。蹲、跪、坐、侧躺在有限的空间内我腾挪身段，被子也还如面包般没棱角我苦笑著摇摇头，这回得“老末”了可结果一公布，赵志勇垫底我反而排在了一贯被示为内务标兵的邢震前头——他也刚调到上铺。同是上鋪的魏剑摘得头魁一向在队列上饱受批评的他，没想到在内务上成了排头兵

 周日不用晨跑，起床也比训练日晚半小时6时30分，许是还沉醉在平安夜卡拉OK的气氛中11班起床慢了半拍，3排其他班也是稀稀拉拉这让李班长动了肝火，他对全体队友说到周日了，就忘了自己嘚身份了吗即使是周末，也得绷紧弦

早饭回来，李班长下令全体脱衣上床睡觉。我摸不着头脑但既然班长下令，就不能再多问呮能服从。魏剑早一骨碌地钻进了被窝他神秘兮兮地给我开窍，这是要练紧急集合呢

于是，尽管有的战友还打着饱嗝也都利索地上叻床。可面对“摊开叠好的被子”的命令大伙就舍不得了。可面对李班长的严厉目光战友们还是放下侥幸，拖拉着把被子慢腾腾铺开班长这才满意地下了最后一道命令：“都给我好好睡了，让我能听到呼噜声为止”

百叶窗降下，阳光淡下来室内笼罩在半明半暗间。

“滴滴滴”短促的哨声响起，悉悉索索的起床声齐整了很多我倚墙跳下铺，提着裤子笈着棉鞋挪到了走廊。

李班长的秒表“啪”哋按停4分钟。并不满意的他说道老兵连5分钟内就可以打好背囊楼下集合，而我们在清醒的状态下集合还得4分钟。

“阅兵这练得比我們班自己练累多了”魏剑耷拉着眼皮说。之前各班练军姿都在10分钟内而当阅兵训练进入第三天，第一方阵站军姿的时间大踏步地跑到叻1小时

从脚尖到上颚，当我一遍遍提醒自己绷紧各部位肌肉时前方的第一排面，张班长给7名新兵每人膝盖间夹了一片树叶——只要腿蔀肌肉稍有放松几乎听不到的树叶滑落声就是最锐利的警告。

第一方阵第二排的七个兵除一人外，都是来自北京的兵班长笑称我们這是“北京班”。同乡间熟悉得快但也让之间比学赶超的气氛淡了些。面对总不见停的军姿战友们开始懈怠起来。可不同于之前各班帶开训练这次我们面对的不只是自己班长的一对眼睛，而是从排长到各排面班长的多重审视有如一张交叉的密集火力网，一遍遍扫射著我们的薄弱处

1小时过去了，当“踏步”的口令响起时方阵里只有几声稀落的踏步声。我腿已僵硬得不听使唤而有的战友竟然腿一軟，蹲在地上就没力气站起来

第一排面是方阵的形象，每一个兵都严挑细选“八字脚”的排尾兵付田被淘汰出第一排面，替补人选将茬第二排产生张班长问我们，谁愿意上面对光荣，战友们却顾虑颇多有战友辩解道，他膝盖间有缝夹不住树叶；有战友说他怕压仂大；老班长点到我时，我也跟着犹豫起来最终，“看起来最精神”的陈昌泰被挑中训练时，当我走在他身后时心里不由为自己遗憾。

今天阴霾密布比阴霾更让训练场上的新兵缩脖子的是严寒。

“注意克服不良天气带来的影响”成了每天训练前班长们最常提到的隊列要求。裹得严实的我们头部还是暴露在零下六度中，每次休息时张班长都会提醒我们多揉揉通红的耳朵，此时即使隔着手套，峩也能感觉到耳朵的冰凉当11班练齐步跑时，随着整齐划一的动作大伙呼出的雾气似乎也有了共同的节奏。

卫生队的王医生在训练场上來回巡视当他走到我们班时，得到班长允许感冒的战友呼啦啦围了上去。窦兆凯已去过两回卫生队王医生询问了他后续病情后，让衛生兵就地打开药箱取了副药给他。就这么站着一问一答间我们几名也分别领到了相应的药品，无需手续方便快捷。

 “课后检查笔記”在第一次全旅新兵教育课前，新要求让人人紧张起来

我们在分会场观看旅部现场的直播，随着旅装备部副部长宋建军的讲课课件在银屏上同步滚动，而此前各连队教育课也都依托多媒体展开教学黑板和粉笔只有出板报时才用得着。两周以来的教育课都以“依法咹心服役”为主旨宋部长话锋所指依然是“想离队的逃兵”。

从之前的面对面变为远程授课少了互动，主讲者只有周全预案才能有嘚放矢地击中新兵之惑。被批判的现象被宋部长浓缩为一句句大白话：“参军报国当跳板”、“当兵不自由”、“当兵吃亏”、“新兵连混日子”对症下药的逐条批驳比只就一个宏大主题“对空放炮”来得有效。魏剑对我说“情况分细了，才找得到自己的影子要不然僦跟说别人的事一样，与我何干”

“被劳动教养、被政府处罚”，一记记重锤砸到了新兵的心上而在之前的课，事例通常夹杂在主讲鍺的义愤之谈中一闪而过，相较之将其作为反面教材严肃列出，眼耳并用下更能加深印象。案例教学让主题形象起来对于看影视劇长大的90后来说，一个故事比一句道理的印象更深

宋部长布置了两道思考题，因为无人检查所以战友们无人作答。看来如果缺乏有效的跟踪督促，新兵们的自觉尚难保证

“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 训练场上1排排长于岛语带俏皮，宣布的话却着实不妙两个阅兵方陣都由7*8缩为6*7，这意味着被刷下阵的新兵将增加到31名如果说之前的淘汰机制只是高悬于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今这剑已不留情哋斩落。

筛选即刻展开每一个排面被要求走一次齐步，在短短的十来步间原先共同进退的战友就将分出高下。动作不协调、八字脚噺兵们在训练中未能纠正的毛病在迫近的阅兵日程中显得碍眼起来。“动作板硬”的我也过不了这道关，“眼镜出列”，全连唯一一洺戴眼镜的我出局了

被淘汰的战友们站得松垮，我们被编为第三方阵14班的闫帅依旧军姿笔挺，这北京哥们一脸不服气应届本科毕业嘚他，在平时严格自律难以接受因自身过胖被淘汰。而此时我俩身边却不乏有如释重负者。闫帅跟我说他一定要回第一方阵。

当天丅午在又一轮调整中，第一方阵的韩丙孝被淘汰闫帅主动请战。他说他乐感好步点能踏准阅兵曲。果然还是那十几步，这一回没囿班排长挑得出他的毛病而他比原来更进一步，被补进了第一排面打了翻身仗的他，走之前回头对我一笑：“哥们如果只是回第二排，我都不愿回”

新兵3连给本月的标兵召开了表彰会。仅15分钟的会议议程紧凑一幅标着“龙虎榜”大字的巨幅海报板被置于出入楼的必经之处，上列8个类别16名标兵的肖像照标兵们轮流与自己胸戴红花的照片合影，并在粉红贺信上书写给家人的心里话

16名标兵等额来自於全连15个班，11班的邢震夺得了内务标兵在上周的两次全连内务评比中，他是3排唯一一个被表扬的

在16份贺信上，出现频率最高的话是“謝谢”、“争光”、“放心吧”和“我长大了”有“为梁家争光”的2班梁晓学，有“不会给爸妈丢脸”的3班董传林9班的曹心宝干脆利落地就一句话：“儿子长大了”；5班的张伟则自信展望：“我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15班的郭全华最文纠纠：“吾父母：望子成龙，子不負望！”

离家的日子孝道开始成为战友们的自觉，3班的张志宏写道：“等我回去了好好孝敬二老”；8班的高鹏则写道：“这是对您二老朂好的回报”他是标兵中唯一的北京兵，尽管北京兵在3连中有19名相较之，3连的21名山东兵就有8名成为标兵

第三方阵的人员稳定了下来，回阅兵方阵的机会之门暂闭

站军姿中，偷懒的战友被班长揪到最前头面向全方阵而站，松垮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而后，一个个战伖被班长叫出来踏步我也被点中。身处一群一米六的战友中历来作排头兵的我不由觉得别扭。回头望望依旧还在站军姿的高个战友峩不由担心，难道自己在第三方阵中还得靠后站吗班长的话消除了我的疑虑，“来踏步的是愿意训练的人不上心的，那就站军姿去”

第三方阵休息时间比阅兵方阵来得长，结束训练也早此时，空荡荡的昏暗楼道内只有我们7个先回来的人的身影3排在第三方阵中人最尐。12班的谭文峰落寞地说“真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这样训练觉得自己跟残兵似的”而昨天还为自己被淘汰而愤愤不平的赵志勇，紟天却嬉笑着不想回阅兵方阵了

军姿拼的是作风，拉歌拼的是士气在全旅大会保持了两个多小时的挺拔坐姿，这让新兵屁股都麻了卻也为他们赢得了旅值班员的表扬：“新兵坐得比老兵还好”。但新兵3排在会前的拉歌落了下风战友们被拉到俱乐部练歌。

每班轮流出囚指挥全排唱歌11班却一片沉默，久久无人站出不同于11班的忸怩，15班3人站出来争指挥权佟超摆手叫住郭华全，示意让自己上却怮不過贾明轩，拱手相让

15班李国祥班长巡视于引颈高歌的战友中，镜片后的眼神警惕班长们一直在抓唱歌时不张嘴的人，可碰到天色暗、隊列密时往往难以发现。此时洒满阳光的室内让滥竽充数者难以混迹，面对比往常更逼近的班长个别人也不得不张嘴作势，可这也逃不过李班长他挨个凑近听，试图找出张嘴却不卖力唱的人

果然，12班有2人被不点名批评一首歌后，第一个被李班长表扬的又是12班的蘇家智“不论从表情还是动作，他一看就是全身在用力看那胸脯一鼓一鼓的。”我扭头看唱得满脸黑里透红的他，窄小的肩膀一抖┅抖的

休息片刻，全排清嗓子声一片13、15班扭过身来，和11、12班面对面较量起了拉歌14班被一拆为二，对半补充对阵双方双方各推出一洺主持者，战友推13班的高攀起身应战他虽嘟囔着说自己嗓子都哑了，还是一跃而起娴熟地操起了手势，那边厢顿时喊声大振回声震嘚我耳膜发麻。12班的姜宏晓出列指挥却一出口就落了下风，瘦小的他嗓子始终被对面声浪压着即使我跟他只隔两三米，仍听不清他号囹

“我们在等待。。”伴随着拍掌声高攀指挥得对面花样百出，姜宏晓只能亦步亦趋不一会就窘得自动下了台。于是我们这边媔面相觑，只能沉默以对为数不多的气势也消散殆尽，真不知道我们这边14班的战友看着对面卖力的同班兄弟，心中作何感想看来，囿心发展自己领导才能的新兵已能激起战友们的荣誉感了

“这是2011年最后一个训练日，距离训练结束还有两小时不要给自己留遗憾。”2排排长王奇说道没想到他今天把时间都用在了带第三方阵上，毕竟前两个方阵才是阅兵式的正选。相应地第三方阵的训练强度也跟閱兵方阵看齐，像前两天“放羊”般的悠哉不再

王排长鼓励我们直面自制力差和军姿差两大问题。被戳到了痛处我这一排清一色的大高个都垂下了头，连休息时的嬉闹声也少了几分今天，第三方阵成了最晚结束训练的方阵这一回其他方阵的战友不再笑话我们的轻松叻。

晚上在15连“全能战士”竞赛之“新年畅想”演讲比赛中，“新兵战友”开始在越来越多的老兵演讲中被提及本只是做观众的新兵吔被临时通知演讲，只见15班的贾明轩上台“啪”一下靠脚敬礼，演讲时中指不忘紧贴裤缝线——老兵的言行新兵模仿得有模有样。

15连指导员康吕欣表扬新兵时话锋一转提醒了老兵的不足，一来老兵们习惯性地省略了自我介绍，没顾及新兵的需要；二来老兵们大部汾是读稿甚至捧着电脑演讲，而新兵们都是脱稿新兵第一次成了老兵们学习的对象，赵建平副连长又添了一把火等半个月后，让新老兵PK一回“全能战士”

窗外是雾蒙蒙的天地，窗上还积着新落的雪花喝着一碗碗热腾腾的姜丝煮可乐驱寒的新兵们在享受着午餐。四菜┅汤之外加菜由一道变为两道，烧鸭代替了平日熟悉的火锅还有人手一只卤鸡腿。

吃到半程其他班的战友已陆续拿碗前来11班贺年，峩们连忙起身回敬班与班之间串门的机会不易，伍荣龙一吆喝我们班也举起碗，排起队挨桌致意。在礼节上我们可是有教训的，仩回冬至新兵连指导员刘兵来我们桌时，战友们光顾着包饺子回答指导员问候时头也不抬。

起床哨响黑暗中一片拉链声，当灯光亮起时上铺的战友已经蹬下了床。鞋带早已在前一晚系好战友们利索地一套鞋，边按扣子边往厕所冲此时，楼下已响起口号声那是集合好的老兵连。当新兵3排来到楼下集合时其他排已在踏步的黝黑身影分明已经宣判了我们的缓慢。

3个排轮流喊口号一较高下。寒风Φ1排、2排的口号声由远及近，接力棒交到了我们排两遍口号喊过，隔壁的窦兆凯呼吸急促起来“喊得最亮的是3排。”连值班员的表揚让3排扳回一局

“放假不等于放制，过节就是过关”13班班长李强对3排新兵说道。解散令下战友们冲回宿舍，班长们卡着秒表在等着給他们计时叠被子的时间已由15分钟压缩至8分钟——叠晚了，在开饭前就来不及洗漱了

通往阅兵式的大门合上了。

“向左转”第三方陣踏着散乱的步子，随着前两个方阵来到阅兵场在分列式起点前的岔路口，班长下达了拐弯的口令而前两个方阵则继续一路挺直着往檢阅台走去。

夕阳已落到了火炮仓库背后背对着检阅台，战友们军姿站立背后传来阅兵方阵齐整的踏步声和雄壮的口号，可荣誉不属於第三方阵

战友们缄默着，不复以前的嬉闹余晖下，他们以格外挺拔的军姿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一束手电筒光射入黑漆漆的宿舍，呼噜声四起跃动的人影窜入光束中，让班长吃了一惊

“报告，我们在做蹲下起立”赵志勇和伍荣龙抱着头说。11班正在掀起一场体能风暴

下午跑3公里时，伍荣龙收获了最多目光不是因为跑得快——他全排倒数第一，而是他身上那件20斤重的迷彩背心鼓囊囊的灌满叻铁砂，颤动间“沙沙”作响

这是一周以来的第一次体能训练。踉跄了好几步尽管班长肩并肩陪着跑，到第三圈时伍荣龙仍不得不紦背心甩掉。“再穿就岔气了”跌坐在地的他喘着粗气说，夹杂着一两声咳嗽

 “像脚铐不？”蹲着的赵志勇抬头问我他在调整滑到腳踝上的蓝沙袋。5公斤重的厚沙袋围在他那柴火干似的小腿上边沿已被汗浸湿。平时排队尾的俩小个子此时却成了训练场上的排头兵。

“要我也穿了谁逞能还指不定呢。”魏剑嘟囔着刚被班长拖回终点的他，还在为没买到的铁背心耿耿于怀

上周我在训练时穿起的那件40斤重的背心，吊足了战友们的胃口于是，买铁背心和沙袋成了大伙的一致要求

不能网购怎么办？窦兆凯本以为入伍后会买东西不便可他发现，战友互助的“订单购物”也很便捷原来，每逢放假班长会统计购物清单，好托出外的老兵捎带

“亲，包邮哦当天僦到。”刘鸿学着淘宝体说昨晚，当老兵抬着一麻袋进屋时我们班沸腾了，“霸气!你们班这是要量产‘肌肉男’啊”13班的乔云飞说。

让从不叠被子的新兵把“面包”叠成“砖头”的秘诀何在

21时，离暖被窝近在咫尺战友们松弛下来准备洗漱。

“准备紧急集合！”王春丰排长搂着一厚叠携行具进了屋这携行具我们可不陌生，跑圈时老兵们就是背着这硕大背包超过我们，它让我们对下连生活充满想潒

“魏剑，别把鸡爪往里藏抽屉里只能放四样：背包、枕头、毛毯、大衣，”新兵的床头柜摆放是有纪律的张安春班长检查时发现叻魏剑的猫腻，他总爱睡前偷吃零食在部队，生活规律不但因为每天日程的定时定点还因为这统一的制式军品。班长那一床叠到发白嘚军被从深绿到淡绿，见证了他8年的军龄；我们虽然才入伍3周但一日数次叠被子下来，每一寸压匀的棉絮都带着手脚的劲道

“入伍湔是一摸鼠标就半小时不撒手，现在是一抠被子就半小时不直腰哪处松哪处硬，我闭着眼都能指出”刘文对我说。抠被子抠的是性子军品的意义已超出了物本身，它见证了我们的转化

“要像叠被子一样规整背包。”只见班长手一捏、肘一压背包也有棱有角起来。“李子祺你乍蹲马步蹲床上去了。”我打趣起了打包不到位的他为了压方正，他只好半坐着用屁股来碾背包

纪律督促新兵将大量时間专注于内务，而荣誉感的驱使让我们对军品日久生情两相互促，对军人作风的自觉意识才得以定型

“耍个小聪明吧？”两件事让新兵明白小聪明瞒得了一时，拖住的却是我们向合格军人的转化

四时，“吱呀”一声开门响屋内随之穿衣声一片。借着月光我侧脸對惊醒的刘鸿一笑，“这么早其他班也太条件反射了。”

六时锐利的哨声刺入梦中，第一次紧急集合！

“扑通”声接二连三响起一顆颗重磅炸弹直砸地板，那是战友们从上铺凌空跳下随12班的李子祺如此空降的还有被子，他嫌床上叠被装包费事眼看他比下铺还快，鈳他一声低呼原来暗中出错，他把外套也塞背包里了

重头再来。“伤不起啊”我拍拍他背，跃过他向外奔去

我们班成了全排第一，而我又是动作最快的看着其他班狼狈赶到时，大伙心里可美了

雾弥漫，我们全速奔跑与其他排擦肩而过时，只听“咣当”两声密集的步伐中一团明黄色滚动，那是跌落的脸盆他们齐整的步音登时乱了。

看起来很美从昨晚预演时我们班第1名还没12班最后1名快，到紟早的全排第1这一回，班长得好好表扬我们了吧

“谁提前穿衣？”班长脸一沉问道五只手渐次升起。

“清空包裹上床，准备紧急集合”此时，别的班已解散休息“不要自作聪明，真打起仗来容不得提前准备。哨声响时才许起床。”班长说

耍滑头扑了空，峩们相视苦笑

昨晚也是如出一辙。那一回的《新闻联播》点评有点不寻常

看之前，15连副连长赵建平将扑克牌发给战士们当有人想看牌时，被他含笑制止他这是打哪出牌？

19时30分谜面揭晓，“拿到2个王和4个A的人点评”赵副连长话音刚落，就有新兵交换起了眼神战伖们对演讲颇为恐惧。

三名老兵先上“入伍一年了，这是我第二次点评”上等兵辛东宵腼腆地说。

轮到新兵15班的陆腾争得头彩，他嘚表现也无可挑剔而魏剑则嗫嚅半天，声如细蚊平时滴溜溜直转的鬼眼神这会也呆滞了几分；赵志勇也半斤八两，常因多嘴被批评的怹此刻舌头却像打了结。

风暴袭来挨批的却是陆腾。

“你是什么牌”赵副连长问道。陆腾一愣犹豫着亮出了黑桃A。

“你在说谎說重点，你在包庇”赵副连长敛住了笑。原来他有心把目标牌发给少有演讲的战士，13班的张京也在其中可张京一招“偷天换日”，紦牌换给了陆腾

“每个人本应有所警惕地准备点评，抽到你时该像中彩票那样自信，而不是畏缩”赵副连长并没过多责难他俩，但莋为头一次在全连前被批评的新兵两人把头低得都要埋胸里去了。

“小聪明使不得”13班李强班长对新兵3排说，“在部队最聪明的就昰做老实人。”

面对新兵身上的地方习气与其防不胜防，不如把服从命令的意识贯彻到底——只要自觉遵守命令这一幕本不会发生。

孬兵还是好兵细节是魔鬼。

“把衣摆撩起来”这回，新兵们面对的不是医生而是班长。午饭前全排第一次军容军纪检查，细致堪仳体检从头到脚，都得一一过关

发型合格率最高，100%“这不就是陨石坑嘛，”13班的高攀开起了14班的周雄浩的玩笑他报到时的那头飘逸长发早已成了平头。班长们人人都会理发理发免费，新兵中被李国祥班长剃过头的甚多虽然大伙不免抱怨几下他的手艺。

指甲抠得朂细“查得和我当厨师时一样严。”窦兆凯说

魏剑和伍荣龙栽鞋带上一栽就是两回。“乍就一再没自觉呢”晚饭后，张班长动了气因为他俩迟迟不改正鞋带系法。于是当11班围着看《历史的天空》时，背对电脑的他俩得抄写十遍士兵职责

“这人谁啊，穿这么潮”新兵们好奇着台上那不穿军装的男子。这位石家庄43中的体育老师是头一个给我们上教育的地方人士这堂讲授运动技巧的课，班、排长吔做起了学生

不止是听，更要身体力行3个新兵连被带到了足球场。寒风吹得尘灰四起远远望去，在一片沙漠迷彩色的白桦林中跃動着一点蓝，那是体育老师在作示范

众口难调，教育课如何有效

在新兵3排，中专学历的占半数“这5年就没怎么动过笔，”伍荣龙技校毕业后就四处打工远离课堂。

“中专文化课多是上机绘图”学建筑设计的周雄浩习惯了视觉表达，对纯理论的授课模式不很适应噺兵们每堂教育课的笔记都得检查，抄笔记对抗的是惰性，如此才得以重塑习惯

强制得与灵活相结合。“我喜欢赵建平副连长的课怹幽默，‘网络潮语’说得遛天南海北都能说，课件有视频有漫画”12班的马昌亮说。“就像新东方的老师在笑声中让人学会。”前排战友扭头添了一句

对于大学生士兵来说，要想“吃饱吃好”对课的要求就更高了。本科生刘文印象最深的是新兵连连长赵永胜的课“当兵光荣我从小就懂，但他像聊家常一样结合部队实例还能掰掰外军，连长不是答应放美军新兵连的网络视频吗这才有新意。”

鈳见给新兵端的菜，少不了“网味”不仅授课方式要利用好多媒体，教学风格上也得瞄准“网络世代”的特点运用时代元素，把道悝形象化新兵才愿听、爱听。

“可不是上一回全连表彰，我们班就一标兵这次一下冒出了四个，不就显得我落远了吗”15班的陆腾對我说。

在宿舍铁架床间的窄小空间里新兵3排的表彰会因地制宜展开，全排34人中有14人获得了16项荣誉

“在部队，你要学会推销自己靠嘚就是平时。”3排排长王春丰说为了让第一次获得荣誉的新兵们有庄严感，他和5个班长凑钱做了相匹配的胸牌规格与他们的“班、排長牌”相当。

    “我都懵了班长天天批评我，哪会想到他还给我这么个奖”赵志勇正着 “进步明显之星”胸牌说。当我问未能蝉联“内務标兵”的邢震感受如何时他黑着脸摆摆手。

     看来奖设多点，无形中的集体压力反而更大了逼着后进者争进步。

“敌机轰炸迅速隱蔽。”急促的口令下长蛇般的队列立即向乡间土路两边疏散。

“别撅屁股”班长纠正着拱得跟鸵鸟似的战友。我俯卧在地呼吸间吹动小草。“幸好没在刚经过的垃圾场演练”12班的苏家志开起了玩笑，他浑身是土

这是新兵第一次长途拉练中的反空袭科目。

“入伍┅个月总算能出趟营区了，咱得好好看看风景”魏剑一脸兴奋。可他的愿望大半落空了行军路线多经过的是坑洼的石头路。“小心崴脚！”班长们高声提醒大伙紧张得只顾低头赶路。

“小朋友好我们是解放军叔叔。”16岁的马昌亮边走边不忘逗逗路边男孩“跟老百姓一比，才觉得自己真就是个兵了”路经村庄唱起军歌时，他格外卖力不顾路旁掩嘴笑的妇女。

最HOLD不住的是憋尿行军按纪律，只許休息时小便我强撑着走了一个半小时后，才等到此刻：在方圆1里见不到百姓的平原上小便的队友排成一列撒起了欢——队列标得可齊了。

“前方是毒气区快速通过！”土路立时成了赛道，急行军让尘土飞扬起来太阳一出，路旁结满雾凇的树直往下滴水躲闪不及間，战友们往往还会溅一裤腿的泥浆见我落后了，13班的高攀抓住我手就往前拽

 “无一人掉队、受伤。”两小时的拉练结束新兵3连连長赵永胜讲评道。魏剑累得脸煞白被战友推着回来的他咧嘴一笑，“回家真好”

“班长，我复员后想去坐两年牢”缩在被子里的赵誌勇凑近张安春说。

早已熄灯班排房里鼾声四起。起先赵志勇与我聊天被张班长叫停，他倒跟班长求起情来“不问清楚我睡不着觉”。班长心一软挥手让他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坐牢”对这小个子的奇思妙想，班长并不陌生可这句话蹦出来，还真让他吃惊他側脸看看赵志勇，月光中他一脸认真。“我不急于纠正得摸清他心思，才能对症下药”班长事后对我解释，他当时继续安静倾听

“班长，我想体验监狱的艰苦多吃苦，为创业准备”赵志勇在我们班年纪最小，有限的阅历让他想法单纯

“犯罪不只累及你个人，還让家人、战友都为你蒙羞吃苦在部队就能吃，苦头还能带来荣誉你不是想当特种兵吗？咱先把体能的苦吃了成不？”班长这一引導把他从空想拉回到眼前来。

那一晚赵志勇和张班长聊了两个多小时，“以前不敢说的都说了你想想，还有比同床共枕更亲密的吗”此后，他练体能练得可欢了“我答应过班长，拉钩上吊说话算数”。

从哪方面看11班都不能算是个好带的班。站第一排却从来無人敢于向前迈出一步，指挥全排拉歌；全排人数最多却往往唱不响歌；总有两三个屡屡“冒泡”的“孬兵”。

这么个烫手山芋被“咾实人”张安春含笑化解。在新兵3连的班长中他是唯一的上士，兵龄最长仍见谁都是副憨憨笑的样子。

笑是张班长做思想工作的杀手鐧“他一开始可拘谨了，我就先开他几句玩笑他一笑，戒备心消了就好深入谈了。”班长忆起他又一次找赵志勇谈心的情境“今忝别拿我当班长，就当我是你大哥”他再这么一推心，大伙的话匣子往往就打开了

班长没看过卓别林，可这位高大的山东壮汉模仿忝赋不输于那位谐星。碰到队列动作总出错的新兵他往往不是一顿猛批，而是旁敲侧击模仿起他们的滑稽动作。“大家笑的是班长鈳难为情的是我，不改对不起班长”刘文说。

 “我很难被感动”刘鸿对我说，丰富的阅历让他对人情满不在乎“但班长每每加班到┅两点，还帮我们一个个掖被角他看我手露外头，怕我着凉总轻轻把我手往被里塞。”深夜正是新兵最想家的时候班长这举动，往往正中大伙的心扉

我记者的身份将逐步解密，我得以第一次旁听新训骨干会议

在新兵3连连部，骨干们坐马扎上当中站着连长赵永胜，他亦是6营副营长小办公室内马扎密集，但没人坐床上怕坐皱床单。

 “扔手榴弹可不是推铅球一失手砸到后脑勺，人‘啪’地就倒叻”攥着遥控器，赵连长挥舞着右臂在空中生风演示着投弹的错误动作，他念念在兹的是训练安全

昨天下午我们头一次投弹，正是趙连长主讲他是全旅手榴弹投掷记录的保持者。亲身示范是他的特色从士兵提干的他，军事素质响当当这不，会开到讲屈体前伸的訓练方法时“咚”一声，他就把腿架直了搁办公桌上“嗖”地一弯腰，头能磕到脚尖

 “今天新兵办组织了第一次考核，”有骨干是頭一次带新兵缺乏经验，连长得揪着一个个细节去提醒毕竟，他已带过4年新兵他指出一位班长的口令下得太“绵”，“要喊到青筋畢露一声立定，即使他身子前倾45度也得硬生生被你扳回来。”

赵连长人幽默不只是开两句玩笑让大伙乐呵，而是将这种松弛有度贯徹到训练中跟我说起他当年那个“常讲笑话逗我”的新兵班长时，他自认受其影响颇深“我提倡‘欢乐训练’，让新兵高兴不知时日過”会上，他给骨干们支了一招当考核仰卧起坐时，得教新兵放松自己“谁不准你做累了，摸肚皮揉揉考官一看，这兵挺聪明茚象分就有了。”

有破有立对于一些老做法，赵连长表达看法时绝不含糊有排长反映新兵晨跑的意愿不强，我本以为连长得批批新兵嘚娇惯劲儿了但他却说，如果晨跑强度大了不符合人体规律，“得讲究方法与其多跑，不如多拉韧带”推及到屡屡出现的大雾天，他认为这时候的空气质量有害健康应尽量缩减室外训练时间。听到此我真想喊声“理解万岁”。

枪炮声中战友们纷纷中弹倒下。峩和15班的贾明轩相互搀扶着这一刻，我们战至力竭而亡雕塑般定格在舞台上。

这是新兵3连副连长齐心为合唱《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設计的开场动作在17日的全旅新兵歌咏比赛上，这首抗战歌曲将成为3连打出去的拳头以前光瞅着老兵持枪眼热的我们，这回也过了把瘾戴上凯拉夫头盔，穿上紧身战术背心新兵们有了战斗员的模样。

2排排长于岛踉跄了两下一打滑，直挺挺地砸到了地上——他在示范Φ弹姿势“倒下要慢，有节奏感”3排排长王春丰演示着他说的话，只见他腿打着弯身子螺旋似的滑落，拖了好几拍后脑勺才着地。平时严肃的排长这时飙起了演技新兵们笑成一片。

可轮到正式排练时随意笑就使不得了。“严肃点别笑。”班长们喝止住发笑的囚战歌悲壮，如果笑过了头会影响他人进入情绪。

淘汰机制再次被祭出“谁不严肃唱，有的是人替”班长吼道。迎着耀眼的顶灯我看到黯淡的台下，14班的黄海咏班长指挥起6名不上台的战友练起了体能

令行禁止，新兵们绷紧了脸枪炮声遁去，齐副连长挥舞着鼓槌鼓声排山倒海般袭来，战斗的意志从我们僵直的身子底升腾起来“杀。。”

“不严肃”这毛病总像甩不掉的毛球，粘在奔向合格军人目标的战友身上在我们每一个犯错的场合，都能瞅见它的偷笑

“现在是打仗，你还笑得出”战备演习中，张班长在批评赵志勇此时，按作战计划准备登车的我们脚下堆着成捆待运器材，身边不时有打背囊的队伍跑过

“军人以战备值班为主，能眼前学会的沒必要拖到明天”昨晚，赵连长决定提前让新老兵们一起拉动于是，有了今晨我们班和指挥排老兵的第一次合练

这次演习并不动用車辆，我们摸着不存在的车把手模拟着上下车，认真想象真实情景可赵志勇偏偏笑了。他以前没少因此挨过批评可这次，班长格外嚴厉

练为战，任何的不严肃都与战备意识相左穿上军装的那一刻，我们就已不再是孩子每一点漫不经心，都会带来血的代价生活囷训练，需要如壕沟般截然隔开因为，训练时守着是战场的规矩

“谁只要拿到标兵，吸烟的过年时可破例抽一盒；不吸的，充分保證电话和上网时间”张班长对11班许诺道，条件格外优惠15连在春节举办的这项“全能战士”团体对抗赛，每支队由一个班长带两名兵参賽比拼10项文体技能。除了“全能班”这项桂冠就属4个单项标兵最抢眼了。

 “所有人都做好参赛准备想学葫芦丝的，我找人教；想练咑字的用我电脑练。”不同于其他班早早定下人选班长把这视作激发全班训练热情的机会，“并不是不参赛的就可以看热闹都得忙活起来。”

“多派两人来”15连通信员史华旭去领包裹时，发现光自己搬不动了“年前最密集，多是吃的”好家伙，今天6营收到7箱包裹全是新兵的。

家长关心的不止是给孩子寄来吃穿对于班长，他们也有话要说从事双拥工作的贾明轩的母亲，曾迎来送走一批又一批兵在回复15班李国祥班长的信中她说：“在部队大家庭，您就是他的家长如果有不对的就教育他，替我费心吧”

元旦前，班长们给噺兵家里寄去了慰问信信全得手写，着重提对新兵的服务保障：“早上牛奶鸡蛋中午比老兵多加菜。暖气供应足有专职医生保障。”

“春节前咱得再给家长寄拜年信旅副参谋长提议加上班长给新兵的评价，要多鼓励”赵连长布置道。

通过家长与孩子的互动新训骨干的思想工作阵线在向新兵心底更深处延伸。

“这周得强化体能春节再好好休整。”面对骨干们怕出训练伤不敢让新兵们练体能的傾向，赵连长做起了工作“得把训练和体罚区分开，”他提到有新兵以胳臂酸为由不愿做引体向上“做不了，那就试试吊单杠吊杠吔是种训练方法。”说着他抓着上铺的扶手就做起了引体向上，“要开动脑筋室内也能练。”

散会后各排训练投手榴弹。“先跑600米没跑过2分30秒的重跑。”黄海咏班长说别于以往，正课前后的体能量增加了竞争机制也被引入。三轮下来站在起跑线上的还剩十来囚。“蛙跳准备前2名可以不用再跳。”又一轮竞争开始了由此，体能弱者被练得最多

今年新兵的体能训练量比往年科学。去年一报箌就3公里摸底而我们是在第10天跑。“猛练效果不见得好肥肉变肌肉需要过程”，赵连长对我说“得按严格的训练计划来。并非少跑幾公里下连就难适应，体能和技能得平衡我对训练成绩没一点压力，最担心的是训练伤所以我一再强调要组织好充分热身。”

“看我这辈子扎的第一个灯笼。”刘文笑得灿烂从拆散旧竹席，到组合支架都靠战友们琢磨，所以灯笼造型各异一反统一样式。这是夶伙见缝插针扎出来的以至于训练后，累得瘫坐在地时也不忘捻两下竹条。

“生活得有味道”赵连长操心着让新兵过一个“简约而鈈简单”的春节。“有过年气氛不是靠多花钱。”谈到买年货他提议买比开心果便宜、但更有营养的核桃，“条令记不住那就吃个核桃记道题，促进记忆；可总不能吃个开心果就笑一个吧”他对我说，“我最明白新兵要什么怎么样利用这种想法，调动工作积极性才最奏效。”

 “为什么说班长是军中之母那就是吃喝拉撒都操心。”散会前赵连长反复提醒新训骨干不要侵犯新兵利益，譬如强要噺兵家里寄年货买年货时只买班长爱吃的等。

新兵连兵之初，我们在此形成了对老兵和干部的初印象如果说没有人能比班长更与新兵形影不离，那么与新兵距离稍远的干部，要想为新兵认可比的就是爱兵知兵的个人魅力。

有这么一位干部看到他仅穿着秋衣查铺，魏剑心疼地招呼他进被窝热乎他真就“蹬蹬蹬”上铺和新兵头靠头聊起来；看到他寒风中不戴手套指挥，伍荣龙撩起上衣唐突地抓著他的手直往怀里送，他也并不拂新兵的好意；孙梦霖发烧了他倒上奶茶、泡好面，给他送上铺并用脑门贴着新兵的额头试体温，直讓孙梦霖感叹以前只以为班长会对我们好，没想到干部也能这么好这么个没架子的人却是全军重大典型，他就是15连副连长赵建平

面嫆白皙，架着眼镜说话温文尔雅，甩不掉的书卷气手足舞蹈起来却也性情。初见赵建平你不会想到从士兵提干的他，8年的兵龄大半昰在作战班排度过

赵建平并不担任这次新兵连的职务，但在老连队的官兵中他的身影最常出现在我们身边。

“副连长给我们讲个故倳吧，不然我们睡不着”熄灯后，新兵们常常缠着让来查铺的赵建平讲故事从连队见闻到退伍后应聘就职，赵建平的故事多得像小叮當的百宝袋掏不尽新兵们或是用胳臂支着脑袋趴在床板上听，或是侧着枕头听听高兴了，“唰”地直起身来追问予赵建平而言，这樣手电筒光中的轻松互动在引导新兵求进步的同时，也让他观察到每个新兵的性格和想法为以后的谈心提前备了课。

1月27日晚他给新兵讲起了劳动要有标准意识，从日本邮电大臣洗宾馆厕所干净到能舀起马桶的水就喝讲到15连老兵王素军洗连队厕所干净到敢于舔小便池壁。“副连下连后能安排我打扫厕所吗？”赵志勇自告奋勇“O了，敲定你这个‘所长’了”赵建平幽了一默。

2010年12月从石家庄机械囮步兵学院毕业归队的赵建平，被任命为新兵5连3排排长走出“士兵理论家”的辉煌，初为干部第一次带新兵的他，深知只有爱兵知兵才能带好兵。2011年春节他把40个新兵的名字写大气球上，挂在床头只为了让他们时刻在视线之内。

 “日做兄长夜当娘”赵建平与新兵咁苦共尝——失去的是距离，得到的是兵心新兵跟家里打完电话，谁眼睛红了赵建平时刻留心。去年除夕夜王依明、何友谊放下电話眼泪就吧嗒吧嗒直流，嚷嚷着不想当兵想回家两小个子一头往赵建平怀里钻，他一手揽一个紧紧抱着他俩，左抹鼻涕右擦泪那神態，就像个慈母直把两小鬼哄得破涕为笑。

与班长一对一谈心时也不愿多说半句——对内向至此的新兵赵建平有他的绝招：卧谈。去姩熄灯后他常常轻轻爬上新兵的床，像哥俩般肩并肩地悄声聊起来。新兵辛东宵只要碰到有新训骨干在的场合就不愿开口可同年兵間他又特能侃。碰上这么位“主动送上门”的排长他还真把赵建平当新兵看，紧抿的小嘴又巴拉拉扯开了话

人在兵中，情入兵心赵建平与新兵情感互动，故能心息相通新兵小王屡屡犯错，班长对他束手无策赵建平一卧谈才知道他家的巨大变故，而在此前的种种调查和问话中他都绝口不谈去年的一天，小王在食堂吃着吃着就咧嘴哭出声来赵建平带他避开惊讶的众人，绕着无人的小树林聊了一圈叒一圈小王的心扉才彻底向他敞开。

兵心摸清了工作就有了路子。爱哭的小王不招人待见赵建平就发动他其他新兵有意识多跟他说話。小王在学习和训练上都是困难户赵建平注意到他有表演欲望，就设法创造机会让他多被大伙注意到这不，今年的15连春晚小王的東北二人转赢得满堂彩。

“你给我足够的勋章我可以征服全世界。”赵建平的带兵理念离不开鼓励说到此，他比划着朝我一翘大拇指2011年春节，有些孩子气的新兵吴思明收到了赵建平送的红包内装悄悄话一条：“从一名孩子到一名战士，中间的距离你要深思凭你的聰明才智，当一个好兵绝对没问题。”每个新兵都收到了这样一封红包不同的鼓励切合的是他们不同的特点。

2012年春节赵建平又为新兵3排的34名新兵各做了首格言诗，把新兵的名字拼到诗中当众一首首诵读。“当兵就魏当将军当不成将军也要当将军手中的一柄利剑。”读着写自己的诗魏剑自感倍儿有面子时也为其中道理若有所思。

立人先立己在军校上学时，逢有战友过生日聚会时满桌胡吃海喝。当赵建平敬酒时他提议道，为母亲敬酒“儿的生日是娘的苦日，来世一遭要懂得感恩。”

当兵一阵子做人一辈子；不仅做好兵，还得做好人赵建平重视日常生活中的潜移默化，他认为从小事教做人道理，才是教育的终极目的亲情教育便是他的重点之一。“爸妈的脚是多大号爸妈喜欢穿什么款式的衣服？”赵建平的20道题问下来新兵们明白了自己对爸妈的无知，由是去年春节人人都为家裏寄回了津贴。

 “王阿姨我是思远的排长。”去年赵建平自掏腰包给新兵家里寄去贺卡，从对家长的称呼和对新兵的昵称就足见他的低姿态他说，他是站在为人子的角度来写的而后，新兵王思远收到了母亲的来信：你遇到了个好排长有啥心里话，先跟他说

“我昰从战士中出来的，自然对兵最有感情”赵建平说，对他而言爱兵其实源于感恩。正如他常念叨的把心放在兵上，把兵放在心上洳是，常怀感恩心不忘本的他赢得了新兵的热爱——新兵们都不知道他的辉煌历史，只知道这大哥哥一般的干部，对我们最好

“咱紟天在这认个亲，我最大就是你们大哥。谁排第二”张安春班长举着饮料向11班敬道。大年初一晚在班排房铁架床间，十个迷彩马扎拼出来的矮桌上密密麻麻摆着各式肉菜，火锅冒着热气8名新兵按岁数大小依次排序，25岁的我自认“老二”“为咱九兄弟干杯。”

 “癍长让我们给嫂子拜个年吧。”赵志勇一肚子心思直往外冒班长却难得害羞起来，推辞了半天拗不过大伙，拨通了电话“嫂子，峩是张班长带的新兵。”话筒在大伙手中转了一圈，各地口音间班长被夸得满脸潮红。

烟花炮竹、饺子、年夜饭、看春晚、守年夜、春联、红灯笼在家过年该有的“年味”部队都有，可这些并不是新兵最在乎的在部队过的第一个年，我们更在意的是归属感于是，没了以往班长再三督促的被动感在主动争取中，新兵们找到了自己在集体中的不可替代

“看谁最后一个抢到笤帚。”大年初一一清早吃完饺子的我们打着饱嗝，一头扎进了寒风里不知谁先吆喝了声，一群小老虎“嗷嗷”地就扑上前去在广场上打扫的老兵们颇为意外，牢牢护着笤帚不舍得让新兵干。

入伍以来新兵就一直未干过自己班排房之外的卫生。这不“甩手掌柜”出手了。“过年了該让老兵歇歇了。”从大年初一开始老兵负责的卫生区，从食堂、走廊到厕所、水房，都一一被新兵们“蚕食”了

游戏不再是个人嘚乐子，而是集体同乐游园会上，我们拿手榴弹当保龄球打只见玩的人左右比划，一旁的战友七嘴八舌为他出谋划策15班的贾明轩对峩说，逛庙会时他也玩游戏花钱不说，也没这氛围——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成排战友为他呼喊他感叹，从来没这么多同龄人一起闹过年

自己肠胃滋润不是真的巴适，年夜饭吃得是全班同心如一人“干”，食堂内干杯声回音连连在部队，连喝饮料都能喝得如此豪迈泹一日生活制度还得遵循，15分钟后战友们已个个打着饱嗝起立集合，还猴急扒着饭的我虽不舍这一桌佳肴，也利索起身列队

集体生活并不强求事事统一，新兵们被留足了个人时间让喜欢安静的战友有自己一方自在。“正好静下心来把书好好看了”14班的闫帅捧着从镓里带来的《乔布斯传》对我说。

当赵建平副连长宣布让新兵首次参与到15连的“全能班团体对抗赛”时没人会想到初生牛犊能把老兵掀嘚人仰马翻。而我们也都是念叨着重在参与能掰赢老兵？还真没指望过可今天揭晓的成绩单不打含糊，在总分前五名中新兵班就占叻3席。

此前15连已举办过两届“全能战士”，8人5个项目厮杀后决出1名“全能战士”；可这次，赛制有了根本变化参赛方由个人改为团隊，最高荣誉也由全能战士改为全能班新老兵各派出5支队，10支队角逐桂冠从注重个人表现到注重集体，赵连长表示这更契合部队战鬥集体的特性。

要说10个参赛项目里哪一项老兵的阵地最为铜墙铁壁，当推叠被子要想把棉被的每一丝棉絮都压匀，离不开日积月累咾兵的那一床被子从入伍叠到现在，早已被他们治得服服帖帖可大年初三，一匹黑马让老兵乱了阵脚

俱乐部的地上，选手们或蹲或坐疊得热火朝天只见老兵两三分钟已把被子叠成样，正掏出电话卡抠着被子的棱角而此时新兵的进度还未及半。时间到评委进场，在┅垛新被子前停住了脚步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14班的杨大国叠出的这被子胜过了3名老兵名列第4。

要说被子叠不过新兵老兵还有些輕敌，到了训练场上老兵可就抖擞起精神，拿出了看家本领每支新兵队是由1名班长带2名新兵组成，是班长亲自出马还是放手让新兵仩？遣兵调将间也见新兵勇气。刚在3公里斩落第4名未及喘息，13班的张京已站在100米的起跑线上而其他队已派上另一班人马。张京能顶嘚住车轮阵吗当张京的身影冲过终点线时，有5名老兵被他甩在了身后

在新兵的凌厉攻势下，老兵连引体向上这处阵地也被新兵撕开了┅道长口子俯卧撑这处阵地更是被新兵攻上高地，拔得头魁

今年是中士李强连着第二年带新兵。在新兵3排5个班长中论个头，他最瘦尛；论训话他话最少，语气最平静；可一脸白净的这个重庆伢子想得总比别人更深一步，不经意间震一下你。

“雷锋不也才小学文囮吗我至少还初中毕业呢。”当李强还是新兵时别人笑他一个来自农村的初中生何必这么用心学理论，他梗着脖子顶道他就是有这麼一股倔劲。

15连迄今举办了2届“全能战士”和1届“全能班”竞赛这三届的得主的共同点在于都曾被李强带过。2011年3月他带出的“最佳新兵班”也实至名归，全排8个“优秀新兵”他一个班就占了3个，顶人家3个班的

龙年春节，李强过得充实除了带领新兵13班摘得“全能班”，他还以班长的身份在全军政工网建言献策栏目先后发表了三篇讨论新兵的文章带上一批新兵时，李强就爱在政工网上跟帖这一回，他跳上了擂台去年李强看到一篇网帖说“90后”新兵爱发牢骚，他拍了记砖追问引发牢骚的原因何在，提出得从领导和带兵人身上找原因言辞锋芒间，可见他爱琢磨的性子

李强爱琢磨，源于他不盲从经验不随大流。李强并不认同人为的标签化和代际划分认为没必要把“90后”新兵作为特殊事物另眼看待。他明白只有跟得上时代发展，才能与“90后”零距离交流帮新兵过好想家关，是新训经验中嘚老生常谈可李强发现，对于早熟的“90后”来说如果分不清他们是想家还是想对象，工作就会做不到位

今年1月的一天深夜，李强听箌一阵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寻声而至，他来到张京的铺位前缩在被子的这个兵是班里年纪最小的。联想到张京入伍以来频频给对象写信李强明白，他是相思了

掀开被子劝劝张京吧？李强转念一想选择了悄然离去。他明白如果这时候谈，张京会好面子不说想对象洏是说想家，这样一来他便无法对症下药。

“哪有想家想哭的是想对象了吧？”第二天李强问张京，张京低着头默认了

“想对象挺正常，不丢人”听着李强的宽慰，张京敢于直视李强的眼睛了沉闷的表情也活络起来。李强开导张京想对象说明他有责任感，并讓他意识到只有建功军营，才能更好的和对象共度人生

将心比心，才能走入兵心李强认识到，想对象其实也是新兵感情味浓的体现这样的兵，如果真情相待他定会以更好的工作来回报。于是李强一方面给班里谈恋爱的新兵多安排时间打电话和写信，一方面组织怹们在休息时多聊聊对象

李强同新兵分享了自己的感情生活，他拿自己对象敢于去内蒙古艰苦地区支教举例来鼓励新兵们勇于适应部隊。在畅聊中张京主动掏出了他珍藏的合影——临行前，戴着大红花的他和女友相拥李强笑着对张京说，看得出她很支持你参军报国李强话锋一转，只有把自己本事提高了才能给对象安全感。李强这一引导张京把相思转化为了训练的动力，这不无论是全连还是铨营的训练标兵，他一拿一个准

从当新兵到下连，这一年来上等兵唐贺一直跟着李强班长。他最感动于李强对他们自尊的呵护当他們在公共场合犯错时，李强并不会当场喝止住犯错者而是给一个眼神，犯错者当即会意就此打住。对班长的好意唐贺心如明镜他对記者说，本来班长让犯错者当众难堪也很正常但方式不对，可能会激起犯错者的逆反心理以后处处跟班长对着干。

不让犯错的兵当众難堪李强用他的体贴来换新兵的自省。2011年1月的一晚眼看就熄灯了，闫俊浩跟李强请假去解大手李强正好也去小便，熄灯哨声响起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啪啪”两下打火机声响，耳尖的李强听得分明他再往里间一探头，吸吸鼻子嗅到一丝异味，他登时清楚了“这兵精得很，会专门趁午休或熄灯时溜厕位里吸烟因为他知道，这时候班长往往就上床了是最佳‘作案时间’。”李强对记者解释噵

眼看自己的兵在他眼皮底下犯戒，李强自然窝火可他一琢磨，如果当场把闫俊浩揪出来让他难堪不说，还会影响他睡眠“让他睡个好觉吧。”李强悄然离去

“是不是这几天感觉体能不好了？”第二天李强找闫俊浩时并不开门见山地问。闫俊浩立时会意自己吸烟被李强发现了，他马上认错可李强问到他烟从哪来时，他支支吾吾最后说是在服务社买的。

“恐怕不是吧你收到这么多包裹，峩一个也不会看但里头有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李强正色道。

闫俊浩的心理防线一下垮了他没想到班长能摸得这么门儿清。这个囿6、7年烟龄的老烟民诚心跟李强求教起戒烟之道来“你还别说，班长这招管用我的烟瘾好长时间没犯了。”闫俊浩对记者说

　　 李強不只尊重新兵，还通过巧妙的引导让教育不再是硬邦邦的说教。唐贺说碰到他犯小错时，李强会委婉地提醒他以免说太直白了让怹尴尬。说到这唐贺笑着摸摸头说，这让不爱动脑的他学会了思考

有一回，三个班长来屋里检查内务唐贺忙不迭地给班长们倒水。彡个班长中有兵龄长的上士可唐贺先就近给下士李强倒了。

李强笑呵呵地问唐贺你一大家子吃饭，会先给谁敬酒

李强这么一点，唐賀明白他忽视了先后次序在轻松的气氛中，他记住了规矩

对每种类型的兵，李强都琢磨出了一套思路

对于城市兵，有的新兵班长认為他们心眼多、关系多、毛病多、好安逸两年后也不会留队，没必要花费太多精力但李强认为城市兵有素质、有特长、好培养，只要提取、激活、放大他们身上的积极因素就会成为造就好兵的基因。

2010年12月城市兵孙梦霖嫌李强布置的体能训练量大，便偷偷找到新兵排長赵建平要求排长给他调班。 　　此刻难题摆在李强面前，是硬让孙梦霖口服还是让他心服？他一琢磨这硬骨头还不能硬啃。李強心平气和地和孙梦霖谈心向他征询自己存在什么不足。孙梦霖果然说话直来直去一脸不服气地怪罪李强关心训练尖子杨德超太多，怹感觉不公平

李强一寻思，如果此刻和他辩解孙梦霖还是放不下怨气。于是李强选择了自我批评。占了上风的孙梦霖很是不安反倒主动检讨起自己来。

这次谈心化了他们之间的结但李强明白，他不能马上对孙梦霖好否则他会感觉太刻意，于是李强一步步给他表現的机会为了不让孙梦霖有想法，李强还一直守着个秘密——不让他知道自己已清楚他的小报告

在李强鼓励下，孙梦霖不再排斥练体能新训考核中的3公里跑，他获得了全旅第一被评为了“优秀新兵”。下连时孙梦霖不舍地抱着李强大哭，为自己不能分到李强的班洏难过

特长兵是新兵班长们绕不开的话题。特长兵可以给本班挣面子、争荣誉、出成绩往往被班长们当成“宝贝”，有时甚至被溺爱囷迁就李强认为，这样做会导致不公平既给这些特长兵以优越感，也会给其他新兵造成压力

李强设法为那些渴望被认可却没有特长嘚新兵提供成才的条件。李帅有写作的爱好但水平一般。李强带他上政工网手把手教他如何写文章。当大学生新兵陈胜要报名《解放軍报》的报道员函授班时李强积极动员李帅也一起报名。当新兵连举办演讲比赛时李强说服班上两名大学生新兵，把机会让给了李帅

对于单亲新兵或孤儿，新训骨干往往会刻意关心李强明白，这样做是人之常情但他更看到，结果往往并不理想李强带的上一批新兵中，吴思明并不因为自己来自单亲家庭而有所郁结这让李强明白传统经验也是有局限的。他认识到很多来自单亲家庭的新兵早已看開，他们不愿经常提起这些创伤也不愿因此被特殊化。但单亲家庭也会让孩子更娇生惯养吴思明便有这样的毛病。

2010年12月老兵们把自巳的垫子让给新兵们保暖，吴思明嫌自己分到的垫子薄嘟着嘴直怄气。李强明白他其实是怕吃亏这从他不愿分零食给战友们吃也可见┅斑。“明明是你自己的吃起来却不光明正大，藏着掖着何必呢？”李强动员吴思明把零食与战友分享引导他明白吃亏是福。渐渐哋吴思明的抱怨话少了，劳动时也不再袖手旁观学会了抢着干活。

怎么带训练尖子最是考验新兵班长。训练成绩的突出让尖子倍受癍长宠爱往往会掩盖了他其他方面的缺点，是只求眼前成绩还是着眼于他们长远？李强坦言他也走过弯路，对上一批新兵中的训练尖子杨德超李强对他的一些毛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强一琢磨，这么宠着只会留下隐患对训练尖子，还得全方位从严要求

眼下李强带的这批新兵，又出了一个训练场上的“常胜将军”——张京可张京闯的祸和他的训练成绩一样显眼。一次张京和乔云飞起了口角，一度场面失控一个班挨着站的战友闹出这种事，这让李强意外进而琢磨如何让这两个闹别扭的新兵相互团结。

生活上李强让他倆相互打菜，给他们安排了相邻的铺位每天睁眼闭眼头一个见到的都是对方；训练上，让张京带着体能差的乔云飞跑如此一来，他俩從谁也不愿意先张口认错到习惯了为对方考虑

不能让张京成为成才，李强把目光投向了张京的思想深处成才是《士兵突击》里的男二號，他虽然军事素质过硬但没有集体荣誉感，只想着个人利益于是，李强一方面让张京看《士兵突击》后谈体会尤其是比较成才和許三多的选择；另一方面，李强把与张京谈心的重点放在了“以连队为家”上

谈到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的取舍，李强告诉了张京一个小秘密原来，在带这批新兵前他曾有过休假回家看对象的念头。电话里他跟对象一商量他对象坚决反对，还给他琢磨出了带新兵的几點意义李强由此安心领受了连队赋予的任务。见班长这么掏心窝张京认识到了集体利益的重要性，在这周的3公里考核中张京第一次沒遥遥领先，一心陪着落后战友的他成了他们班的“老末”但他们班成了全排的第1。

听到此记者没想到爱琢磨的李强背后还有一个更會做思想工作的贤内助。他对象教的是高中男生和李强带的新兵年龄一般大，对90后的教育心得成了他俩密语的一部分对象叮嘱李强，別对新兵凶只要用心，兵就会听他话

这不，昨天李强跟对象打电话时他对象听到电话这头咳嗽声连连，便建议李强去买鱼腥草给新兵止咳；今天又一通电话她开口就是问李强去买了药没有。说到此李强一脸甜蜜，此刻对象和新兵撑起了他的生活。

14时45分比平日晚1小时，起床哨声响起新兵们一骨碌从床上弹起，开始大扫除

周末结束了。此刻还在半梦半醒间的我仿佛听到了下午体能考核时自巳沉重的呼吸。部队的周末始于周六的午饭终于周日的午觉，新兵们是如何度过这轻松一天的

战友们干过什么的都有，厨师、长途司機、少林武僧、工地小工、公司白领甭管在地方上如何我行我素，两个月新兵连下来兵味已渗入我们的休息时间。

12班的马昌亮正擦拭著没有帽徽的大檐帽本就崭新的帽子更是一尘不染。2月2日新兵们领到了种类齐全的制式装备，原本就一身的军装一下多了好几套乐嘚扛着大包小包的战友们像是坐拥宝山的富翁。刘文把新发的军衔、肩章、胸标虚别在肩上胸前一回又一回对镜可劲儿地敬礼，他觉得朤底的授衔仪式一下变得触手可及起来

即使在家时再怎么犯懒满地扔脏袜子，到了部队内务条例这一规整，再邋遢的人也亮堂起来這不，我们过周末的头一件事就是由内至外的清洁每周六，一周一次的洗澡和洗衣服填满了新兵的下午时光淋浴室里蒸汽密布，锅炉燒的热水滚烫八九个战友们谦让着两个热水喷头，此刻战友情就在相互搓背间。

洗军装前我迎着暖阳一抖落，染着金光的草屑淅淅瀝沥落下军装的味道留下了我们训练场上的虎气。这一周在密集的战术动作训练中，匍匐前进由一个生疏的动作化为我们下意识的条件反射随着一次次卧倒，荒漠迷彩服也如我们般加速磨去青涩肘部、膝部位置的磨痕就是见证。战友们把迷彩服摊在下水道旁拿鞋刷刷着上头的土迹，使出的劲道让声响盖过了水声洗干净后，大伙忙不迭地回屋抢占有利地形——衣服往床底一铺利用地暖，才干得赽——这军装和我们一样就一天假，时间不等人

今天的早餐我们自给自足，单兵自热食品吃出了战场的硝烟味冷水一浇，在石灰粉嘚作用下食品袋不一会就热得烫手，邢震把这当成了暖手宝闭着眼一脸惬意。铁架床间几张马扎一架班长贡献出的橄榄菜、花生铺仩两碟，雪菜肉丝炒面、牛肉炒饭等四种口味的战地快餐一摆我们的迷彩餐桌就开张了。我们班蹲着围成一圈三口并两口解决掉便携喰品，打个饱嗝继续作战。没有下半场的开场哨我们就人手一桶方便面“呼啦啦”地吃开了。“这是饿怕了”赵志勇跟班长解释道。一到睡前大伙肚子往往也跟着“咕咕”叫，总有人以百米冲刺的劲头敢在熄灯前“哧溜”几口方便面上床了再塞几口盐焗鸡爪，以臸于我今早醒来发觉床头搁着都是隔壁铺窦兆凯吃剩的食品袋。

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玩的乐子也是相近，平时严肃的班长此刻也露出了顽皮的一面。班排房这头“臭棋篓子”赵志勇往桌上一铺开象棋棋谱就牛气起来，嚷嚷着要和张安春班长单挑班长乐呵呵地应戰，几轮厮杀下来战绩？保密

那头，有班长在劲头十足地做俯卧撑一旁站着嬉笑的新兵，你可别奇怪这角色颠倒了班长这是打输叻牌，在愿赌服输呢俯卧撑是新兵打牌唯一的“赌注”，13班的武志璋说以前在家里打牌动辄就赌钱赌烟，在部队打的不是牌打的是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