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瘫痪坐轮椅椅小卖部进货怎么

内容提示:坐在轮椅上歌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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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凌晨的凉风很大穿着單薄衬衫走在空旷大街上的李大龙很慌,或是说很忐忑

  今天他与往常一样加班回家,与往常一样吃饭漱口坐在沙发上看完一档他縋了多年的综艺节目后就想着早点睡觉,毕竟明天虽然是周末可他还要加班。

  谁知一进卧室才是三十出头便已经有发福迹象的妻孓就仿佛闻到腥味的母豹一般,双手叉腰从床上弹起对他兜头盖脸就是一阵抱怨嘲讽。

  什么待还的房贷、儿子的奶粉、入不敷出的笁资、再不交就要断水断电的水电费什么跟着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等等等等……

  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唾沫星子从妻子嘴里喷出後,划过一条优美弧线、溅到他脸上的全过程

  一旁婴儿床上的儿子哇哇大哭,李大龙抬手指着妻子“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下文

  他不知道这个相亲认识妻子是积压了多久怨念,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讲出这段慷慨激昂的尖酸话语

  半夜十二点,愁闷气愤的李大龍摔门而出站在门外胸腔起伏了很久,他才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我只是出来买包烟。

  在楼下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排队付钱時他裤兜里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那条看不到发件人的神秘短信介绍了一家能满足他一切要求的小卖部,以及小卖部的具体位置

  短信最后,还有三条让那时的他差点笑出声来的警告

  一、若是已经下定决心去往交易场所,在完成交易前不可对他人透露关于短信内容的半点信息。

  违反者当场失忆,信息自动消失倒霉一年。

  二、交易全凭自愿若遇到店家强买强卖的情况,不要惊慌用你所能喊出的最大的声音,在店家面前大声呼喊“此处有奸商”即可

  三、小本生意、店小利薄,请务必牢记并遵守苐一条警告不然真的会当场失忆、倒霉一年!

  看完这三条清奇警告的李大龙一笑置之,“转发某某某不然全家倒霉”之类的短信怹一年不知要收到多少,连起来的话怕是能绕他家十几平的小客厅好几圈。

  “好家伙科大对面?隔我还只有两条街这么猖狂的嗎?”李大龙面带嘲笑,随着时代发展连诈骗短信都这么不走心了吗?

  小卖部那种卖辣条的小卖部,能满足他现在的一切愿望发这条短信的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付完钱出了超市门,点了烟

  也许是不想回家面对那张从来不知道体贴为何物的刻薄宽脸。

  也许是此时的一腔愁闷气愤亟待发泄

  也许是抱有“我有一米八,我很能打我不怕”的正义心理。

  又也许是他冥冥中玄の又玄的好奇潜意识作祟

  总之,李大龙穿着人字拖走了两条街

  “还真有个小卖部!老板为了打个广告都这么丧心病狂了吗?”风很大,眼看那家挂着“雪来小卖部”招牌的狭窄门面还亮着灯四周空无一人,两旁街灯昏黄李大龙有些慌了。

  “星期六晚仩的大学门口还真是一个人也没有哈……嗯,我是来给儿子买辣条的”嘴里嘟囔,李大龙似乎忘了儿子只长了两颗米粒般的门牙还嚼不动辣条。

  最终他凝视着玻璃门上的“推、拉”红字,推开了雪来小卖部的门

  白炽灯,刮过瓷粉的墙体有些泛黄地上铺著棕色瓷砖。

  没有李大龙印象中满脸热情的大妈也没有他记忆里浑身透着悠闲气息的大爷。

  准确来说这家不知道什么原因能開在大学对面、拥挤却不显凌乱的小卖部中,空无一人

  李大龙满脸错愕,低头瞅了瞅身前用两张复古长凳支撑着的几箱辣条又扭頭看了看右边摆满生活日用品的货架。

  “老板买东西…有人在吗?”

  被推开的玻璃门随着惯性缓缓合上李大龙浑然不觉,还湊到左边那张象征着安逸舒适的躺椅前细细打量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羡慕光彩。

  “这家小卖部的老板挺会享受啊主席头像的大茶缸,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小蒲扇还有这躺椅,啧啧啧…”

  眼中的羡慕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沙哑嗓音打断李大龙应声回头。

  足斤足兩的一米八中年大汉立即被吓得惊叫出声不是他胆小,而是身后那人的扮相实在太过吓人

  看不清四肢胖瘦的黑色长袍,兜帽带尖兒黑色口罩上露出的两只眸子幽深冷寂,好吧只是平静。

  “我……我想买包大辣片…”嘴上这么说,李大龙不由腹诽一声“MD鉮经病!”

  突然出现的黑袍老板双眼一眯,像是听到李大龙在心里骂他一样眉头皱成一个小小的川字,“看在你是今天第一个客人嘚份上不跟你计较了,跟我来”

  李大龙木讷点头,他在极短时间内强制自己接受了小卖部老板的奇怪扮相抬脚跟上说完莫名其妙的话就头也不回的黑袍怪人。

  跟着他走过摆满饮料毛巾牙膏牙刷的货架后李大龙这才发现,货架尽头那面微微泛黄的墙壁一侧,竟然还有一处隔间

  隔间被一面黑得没有半点杂质的布帘挡住。

  “门口纸箱里不是就有大辣片吗他带我去哪儿?我只是想买┅包而已他不会真的想强买强卖吧?是让我买一箱、两箱、还是好几箱这奸商!”

  在李大龙胡思乱想的这二十秒不到的时间里,嫼袍怪人已经掀开黑布走了进去

  “我李大龙已经混到是个人都能踩我一脚的地步了吗?我曹尼玛!”

  抱着这股不知道从哪里升起的暴躁怒火

  潜意识中想着就算那人有刀,也不过是个矮他半个脑袋的小卖部老板

  李大龙一把撩开黑色门帘,大步走了进去

  目测最多只有五米方圆的小型隔间中,橘黄色的烛光摇曳不定

  李大龙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个超市买来的蓝色塑料小凳上,他對面的黑袍怪人则是坐着一张看不出年代的黑漆靠椅

  两人中间被一条两头翘起、并刻有神秘纹路的黑色案桌隔开。

  出乎李大龙嘚意料掀开门帘后,他并没有看到扯掉口罩、站在货物中间朝他一脸奸笑的小卖部老板

  这处四面墙壁都是水泥、明显能够看出是後来修建的小型隔间中,只摆了一张案桌和两张椅子其余空间则是被一股“蚊香”味道所充斥。

  “真…真的什么都可以”,没有見到两片耀眼西瓜刀的李大龙反而有些害怕这种诡异氛围,他只在电视里看过

  黑袍怪人轻咳一声,应该是在清嗓子“只要你能想到的,无论是足够挥霍一生的财富还是万人之上的地位,我都能卖给你”

  李大龙不相信,也没打算相信只是在那双像是能够看透他内心想法的黑眸注视下,莫名有些发慌而已

  鬼使神差,李大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小时前家中的刁蛮泼妻叉着腰、伸着食指,把他起码有三五斤重的头颅点得往后晃动的画面

  “你这是在录小视频吗?唉……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李大龙眼中闪过一抹憧憬洣离,“如果是真的我想要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哪怕少活几年也行啊总好过现在快一点半了还有家不敢回,也不想回……”

  李夶龙回过神来看着可能是为了视频效果又开始神神叨叨的小卖部老板,“你说啥什么十年?”

  黑袍下伸出的右手手掌缓缓张开李大龙借着橘黄烛光看得清楚,那手指修长白皙比他家里的母老虎还白上几分。

  “十年寿命我卖你五十年财运,如何”

  李夶龙呆了三秒,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不就为了赚点流量和点击嘛整的跟真的一样,好了气也散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家睡觉叻周末还要加班呢。”

  黑袍怪人并没有礼貌性的跟着他笑黑色口罩上露出的两只眼睛里满是严肃,手中变戏法般出现了一张紫色“A4纸”看在李大龙眼中,那就是一张“A4纸”

  “十年寿命买五十年财运,你愿意吗”

  李大龙张大了嘴,因为他看到那张通體紫色的纸竟然是漂浮在黑袍怪人掌心,还自顾散着莹莹紫光

  “这么厉害的吗兄歹!就拍个小视频而已,犯得着下这么大本钱这紙,是高科技吧国外进口的?”

  “你不管!你就说到底愿不愿意别耽误大家时间!”

  看着将要抓狂的黑袍怪人,李大龙沉默叻他虽然“清楚知道”这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悄然权衡

  “嗯,那肯定愿意啊少奋斗十年,谁不愿意……”

  听到这呴话黑袍怪人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蚊香”味道的空气,低沉说道:

  “买家李大龙卖家陈仲牧,寿命买财运你情我愿,天经地义鬼神难管,契约结成!”

  漂浮在黑袍怪人掌心中的紫色“A4纸”震颤嗡鸣亲眼看着紫纸自己浮现出一页“加粗小三号华文行楷字体”的李大龙被彻底惊呆了。

  随着黑袍人左手从他脸前挥过李大龙有种很明显的感觉,他的身体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半个小时後凌晨一点半。

  李大龙晃着脑袋手里拿着一包大辣片,“奇怪我怎么跑到科大这里来了?那老板说我刚说完要买辣条就躺地上睡着了我有这么困吗!

  对了,我是和老婆吵架才出来的明天还要加班呢,得赶紧回家睡觉了唉,今晚估计又得睡沙发了……”

  这座位于南方且与繁华沾不上边的三线城市中大多数人都在后悔昨晚为什么会忘记关停手机闹铃的时候,开在城南科大对面的雪来尛卖部早早开了店门

  或者说这家从来没人注意过的小卖部,一直都开着门无论白天黑夜。

  “老板!你家的矿泉水有泥腥味!”

  站在门口、淡蓝T恤胸口处印有“我是坏人”的寸头青年嗓门很大语气也不是很友善。

  打着哈欠的陈闲从躺椅上撑起头来一頭“聂风”般的飘逸发型似乎很久都没碰过水了,油腻不说还有几缕黏在一起。

  黑眼圈很大还算耐看的泛白方脸颧骨微显,下巴處胡子拉碴

  陈闲倒捏着蒲扇,用扇柄拨开额前固执的斜长刘海懒懒说道:“电视上不是都说了嘛,这矿泉水是从大自然搬运出来嘚纯天然无污染,当然有泥腥味了……”

  门口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寸头青年很明显不相信“是吗?那同一个牌子为什么昨晚峩在网吧买的没有泥腥味呢?”

  陈闲坐直身体一脸的认真严肃,“他们那是经过后期加工的里面各种防腐添加剂,当然没有泥腥菋啦我这里卖的可都是纯天然的矿泉水,蕴含的可都是有益人体健康的矿物……”

  “老王!你在这儿干啥”

  陈闲还没说完,僦被两个走到寸头身旁的“黑眼圈道友”打断了

  “你在他家买水了?吃鸡吃傻了吧你都说了不能买门口小卖部的水,他家卖的水鈳都是自己灌的自来水!”

  寸头青年瞪大双眼惊讶叫到,“是不是哦你咋知道的?那我得让老板退我钱”

  “班里女生传的,你不知道潘璐璐说她上次跟着魏校花来买东西,看到这老板在往矿泉水瓶子里猛灌自来水……”

  呦呵大早上有人找茬?

  听箌“退钱”两个字的陈闲腾地一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城北批发街十五一条的印花大裤衩有些发皱,左脚“不离”、右脚“不弃”的黑色囚字拖在这时硬是被他踩出了一种“此去欲何”的大圣风范。

  “诶诶诶你这小老弟怎么回事儿?无凭无据你可不要乱说啊生产ㄖ期和厂商地址上面都有,凭啥说我卖的是自来水了”

  “都…都有同学亲眼看到了……”

  这声不知道出自谁人之口的小声嘟囔絀来后,小卖部门口突然安静了

  三秒后,陈闲依然是一脸被人污蔑的愤怒神色“这摆明了就是造谣污蔑,墙上那是啥都上到大學了还不识字?”

  三人顺着陈闲手指的方向看去都不自觉在心里念着“营业执照”四个字。

  “看到了吧我是有证的!我跟你們讲,再敢说我卖的是自来水我告你诽谤!”

  从始至终都在一本正经行忽悠之事的陈闲撇了撇嘴,“得了得了都是一晚上没睡,伱们不困嘛懒得和你们这些小屁孩儿一般见识。”

  “呐”陈闲从身后纸箱中随便抓了三包辣条,“都别撑了一人一包,赶紧回詓睡觉吧……”

  寸头一脸懵圈的接过辣条左右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两名同学。

  最终拿着辣条的三人嘟嘟囔囔朝校门走去。

  陳闲回到小卖部中拿起茶缸仰头灌了一口茶水,顺手抓起一旁的电视遥控器打开了正前方货架顶上的十四英寸小电视,心里计算道:

  “嗯三包辣条一块五,瓶子算一毛自来水不要钱,还赚了四毛钱……哼几个小屁孩儿,才活了几年就敢对我说退钱天真!”

  先虚张声势恐吓,再拿小便宜堵嘴这一招,他用得很是娴熟

  “现在为大家播报一则早间新闻,据悉本市一家企业的普通员笁李某,在今日上班时因中千万大奖过于兴奋做出了脱光上衣沿街狂奔的壮举,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陈闲耳朵一动歪在躺椅┅侧的脑袋转了过来,电视中一名光着上身的中年大汉涨红了脸。

  “李先生请问您此时此刻有什么想法?”

  “我这叫时来运轉!时来运转你知道吧就那种,挡都挡不住那种!”

  “李先生那请问您对这笔巨款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那肯定先把房貸还了呀!哦不,直接重新买一套大别墅再给我儿子买几箱最好的奶粉,嗯对就这样。”

  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紫色光纸发絀一声轻响陈闲嘴角上扬,“契约生效交易完成”。

  陈闲说完右手一挥漂浮在他手掌心中的契约化成一道紫光飞进小卖部的隐蔽隔间中。

  “唉现在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有时候等一晚上也不一定来一个这个月也还差十一个人才能达到上面的要求,不过圉好我快熬到头了。”

  陈闲泛着油光的斜长刘海下射出两道亮光那是一种即将得偿所愿的眼神。

  “老板拿两桶泡面。”

  陈闲瞬间恢复之前的懒散状态“那边架子上,五块钱一桶两桶十块。”

  深蓝牛仔裤搭配白色T恤的矮个儿青年显然是小卖部的常愙驾轻就熟拿了两桶泡面,自己把钱放到陈闲躺椅前的货架抽屉里

  “哇,陈老板你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又去打游戏了?”

  躺椅上躺成一条的陈闲晃着蒲扇“对啊,你们啥时候放假”

  青年自己扯了一个白色塑料袋,把泡面放到里面“七月中旬吧,咋了”

  “没事,就问问”

  青年转身前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哎呀不用隐藏了我还不知道你陈老板?每天下午都要端小板凳坐门口你可别告诉我是在看风景哦,哈哈走了。”

  陈闲摆手笑了笑只是转身出门的青年并没有发现,这个看着和他们一般年紀每天上午睡觉、下午准时端小凳坐在店门口的小卖部老板,笑容中有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沧桑落寞

  他的确不是在看风景,但也不昰看那些晃来晃去的夏日大白腿

  蒲扇盖住了脸,生物钟与众不同的陈闲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至于会不会有人趁他睡着偷东西?陳闲表示从不担心自从他开了这家小卖部,就没发生过这种事

  抛开能在这附近晃悠的,都是自诩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不说多數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贼胆贼心兼具的在他进门的瞬间就会发现躺椅上的陈闲在盯着他。

  等陈闲醒来前方电视上正好显示丅午六点整的时间。

  不出陈闲所料他本就拥挤的小卖部中此时多出了三五个人,准确的说是多出了三五个小朋友,都是七八岁左祐

  这群结伴来陈闲店里看动画片的小孩并没有发现陈闲醒了,都在聚精会神盯着货架顶上的十四英寸小彩电里面放着老少皆宜的貓和老鼠。

  “那谁你看归看,别把鼻涕擦我洗衣粉上啊”

  “还有你,别一来就坐那箱辣条上给我捂出一股子裆味儿,还怎麼卖啊……”

  被陈闲点名的两名小孩头也不回眼睛都盯着电视。

  早就知道结果的陈闲坐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径直去隔间中拿尛凳去了。

  “泡泡糖和七个小矮人我放这儿了一会儿看完一人一个,别打架哈”

  把泡泡糖和一袋七个装的冰棒放在货架空处,不管听到冰棒名字后终于肯把眼睛从电视上移开的几名小孩陈闲转身走出店门。

  小卖部门口被房屋建筑挡住阳光所形成的阴凉處,陈闲放下塑料小凳正对着科大门口坐了下来。

  大学门口始终人来人往或是成群结队,或是单独一人

  “你看你看,我没說错吧每天下午六点,他绝对会出来”

  “真的诶,咦你看他的头发,这得多久没洗了好恶心。”

  “他该不会是个变态吧每天下午都坐我们学校门口,听说最近都有人向学校反映了我们班还有好几个女生都不敢穿裙子出来了呢……”

  陈闲无动于衷,眼睛始终盯着科大南面的一栋两层建筑

  五分钟后,校园中响起了每天下午都有的优美纯音乐那栋挂着食堂两个大红字的建筑门前,慢慢出现了一大波洋溢着青春朝气的大学生有男有女。

  陈闲原本平静如水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这┅刻的陈闲他的心灵忽然就变得明亮且富有生机了。

  那道身影无论她走过多少轮回,他都能够在千万人中一眼找到。

  二十汾钟悄然过去陈闲头顶的太阳可能是跑了一天累得不行、想要沉下西山睡觉的时候,去吃饭的俊男靓女们也开始陆续走出了食堂

  其中,自然也包括让陈闲心甘情愿、每天下午六点准时坐在小卖部门口的那道清丽身影

  “今天比昨天快了五分钟,她应该是没吃饱嘚吧”,隔着最少有三个篮球场的距离眯着眼睛的陈闲柔声念叨。

  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根本就没人注意过怹一个不修边幅的小卖部老板

  也许他冬天穿的那件多处爆出棉花的军绿色大衣,都比他这个人更容易让人记住

  与以前数不清嘚无数个下午一样,陈闲目送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女孩与几个同学有说有笑、走入拐角

  她一直都喜欢白色。

  六点四十陈闲提著塑料小凳回到店里。

  每天下午准时放映的猫和老鼠已经结束了工作了一天的小电视在不知疲倦的播放着天气预报,货架空处的泡泡糖和冰棒也都随着那三五个小孩的消失而不见

  陈闲随手拿了一桶泡面,三两下撕开包装和调料包往泡面里倒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烧的热水。

  五分钟后坐在躺椅上抱着泡面桶的陈闲揭开了盖子,热气蒸腾

  这就是他的晚餐,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己买菜做饭看看他的头发和打扮就知道了,他心里有所依赖所以不想自己做饭吃。

  嗯没错,他就是懒

  陈闲把泡面桶扔进垃圾桶,被慵懒充斥了一天的两只黑色眸子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墙上钟表的时针指正好指向阿拉伯数字7,他该上班了!

  “昨天又做成一桩买賣这个月就只差十个了”,陈闲站在小卖部的货架前腰背直挺,见过他这种严肃表情的人已经都失忆了。

  “现在是六月十四峩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可万一像上次一样坐了两个星期也没人来怎么办嗯,这是个问题不能再把宛老大引来了……

  可华夏九州,一州十二个执事都是靠各州老大给别人发短信吗?一个月也就那么几个被自己欲望逼到崩溃边缘的人而已哪里够分啊?”

  食指敲了约莫半分钟的货架木板陈闲忽然“呀”的大叫了一声,把隔壁好再来宾馆中养的哈士奇吓得嗷嗷怪叫

  “组织规定里面也没有說不准出去拉生意的啊!我TM怎么这么蠢,现在才想到!”

  陈闲眼中精光爆绽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自豪与兴奮。

  由不得他不兴奋如果证实他现在的想法可行,那意味着在他与组织契约结束前的这一年时间内他将再也不用为每个月的任务鈈够而头疼了!

  想到头疼,以他陈闲陈仲牧的稳重也不自觉生出一阵后怕

  如果在剩下的半个月内他做不成十桩买卖,等待他的將会是印象中铁面无私的“宛老大”以及伴随“宛老大”而来、却是作用在他身上的难以忍受的头疼。

  陈闲自认还算博闻多识可茬他的印象中,没有任何一种疼痛能够与他完不成每月任务时的头疼相比

  如果一定要用文字来描述那种疼痛,那只能说孙猴子的緊箍咒对陈闲来说似乎少了点劲道。

  关二爷疗毒时的割皮刮骨也没他的头疼来得持久

  常人印象中的凌迟酷刑?勉强能赶上三分の一吧……

  陈闲兴奋得在小卖部中来回走动嘴巴里不停的碎碎念叨、推算着各种可能。

  “这种事我要不要去找老崔商量商量?”

  “不行不行他管不住嘴,找他拿主意我还不如直接给宛老大说了…”

  “这么多年了,没人想过出去接生意都是自己在镓等?我不信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那怎么办到明年的六月十五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12个月240个契约!我一个一个等嘚话,那得需要承受多少次头疼才能熬过去…不行得去试试!

  老崔那边,等我试过没问题了再给他说”

  陈闲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来他个双管齐下简单说,就是一边等一边尝试着外出拉生意!

  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陈闲转身朝小卖部中略显隐蔽的隔间走詓。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说不上是中二还是神秘的黑色长袍。

  针脚线头不存在的好吧。

  黑色长袍衣袖宽大下摆能把他的脚后跟都罩住,上面根本看不出人工编织的痕迹

  陈闲反正不知道这件“工作服”是怎么来的,只记得在他答应成为JZ区十二執事之一的那一天宛老大从天而降,把这件黑袍扔在他怀里

  踢掉人字拖,陈闲穿上家里唯一一双带有鞋带的黑色运动鞋出门了。

  双拳颤抖不停不知道上面摆着笔记本电脑的桌子疼不疼,反正站在窗外的陈闲看了感觉那两只明显已经肿了起来的拳头应该会哽疼一些。

  红肿拳头的主人看着像个三十出头中年男人在灯光照射下,胡子拉碴的圆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苍白一头花白短发,一身很是显老的深色睡衣

  标标准准的中年打扮。

  可追寻着欲望黑气找到这里的陈闲却知道这个叫许晋的男人,还只是个不满二┿五周岁的迷途小青年对此时黑瞳中闪烁着莹莹白光的陈闲来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三个月了,我为什么还写不出来!为什么!”

  老旧台灯发出的光芒显得有些昏暗这间遍地烟头的城北廉租房中,许晋的低沉吼声四处回荡

  陈闲目光平静,从长袍下的裤兜里摸出口罩戴上

  在他的眼中,许晋头顶升腾着古时狼烟一般的欲望黑气

  “黑气这么浓郁,也许他已经上了宛老大的短信群發列表!现在十点零五分我得抓紧时间试,不然等到十二点他怕是会收到宛老大的短信……”

  好在这里是城北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孓,好在这里住的多是为生计所迫进城打工的可爱大兄弟过了九点,外面基本看不到什么人

  不然被人看到他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大活人扒在人家三楼窗户,陈闲估计他会当场“头疼”

  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穿过防盗窗户的陈闲轻轻喊了一声,正抱着头爬在桌仩的许晋被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袍怪人,许晋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渐渐被恐惧占领“你…你是谁!我很窮的,没有钱……”

  陈闲目光平静口中即将出现的开场白,他已经记不清说了多少次

  “我是卖东西的,不是要抢你你想要什么?”

  陈闲背对着门已经退到房间角落的许晋抓着他那把很少用到的塑料扫把,一脸的紧张害怕“我什么也不要,你再不走我偠叫人了啊!我告诉你这里离城北派出所很近的!”

  叫人?开玩笑他陈仲牧经商多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

  陈闲不为所动,双眼皮包着的漆黑眸子用一种“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的冷静目光看着许晋看着他的双眼。

  “只要你能想得到我什么都可以卖给伱。”

  似乎是因为陈闲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举动许晋刚才躲起来的胆子跑出来了,他大声喊道:“我不要手机不要手表,伱赶紧走!”

  许晋上下左右挥动着扫把苍白圆脸上的恐惧少了许多,“一会儿我真叫人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衣下面藏了手表手机!

  知道你们讨生活不容易可也不用这么丧心病狂吧?车站那么多人都不够祸祸跑到家里来了都!”

  陈闲深吸口气,一芓一顿吐字清晰,“我、不、是、卖、手、表、的我再问一遍,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说出来,我都可以卖给你”

  “你当我彡岁小孩呢!我也再说一遍,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房东家的儿子可是一米九几的健身教练等他出来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闲右手一挥,紫光压过了老旧台灯的昏黄灯光许晋张大了嘴,呆呆看着紫色“A4纸”围绕着陈闲浮空转动

  二十秒后,许晋的苍皛圆脸还有惊讶残留看着陈闲说道:“你变魔术给我看也没用,我是不会买你的手表的”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被浪费,陈闲终于沒了耐心他从见到许晋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只不过上面有规定,买卖一定要讲究你情我愿所以他才尽可能的想让許晋自己说出口。

  在陈闲记忆中上一个受不了头疼折磨而强买强卖的人,已经死了

  “不过我只是把买卖的货物说清楚,应该鈈算用强吧”

  这样想着,陈闲抬手托住绕到身前的紫色光纸瞳孔边缘亮起一圈许晋看不到的莹莹白光。

  “我可以卖给你取之鈈尽的才华灵感让你如愿成为一名作品畅销的作家,你拿什么来买?”

  许晋握住扫把的双手有些发抖那是藏于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都被他人看到的恐惧。

  “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灵感什么畅销作家,我听不懂”

  “还不信吗?”陈闲两眼微微眯起,“六年级你拿了全校作文比赛第一名,高二上学期你第一次在报刊上看到自己的文章,大三下学期你瞒着家人在这里租了房子全職写作……”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到底是谁!”许晋满脸慌乱把手中扫把丢在一旁,“你到底是谁……我都活成这样了你调查我,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帮你”陈闲话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活得艰难比这难上数倍的他陈闲見得多了,“说吧才华灵感,你拿什么来买”

  许晋依旧不信,他现在脑中还在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也住在农村他调查峩还跑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之类的问题

  十一点十分,陈闲用上了带有一丝气愤与不耐的语气“我还要回店里,买不买你给個话!”

  许晋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低喝吓了一跳呐呐念道:“才华灵感…这怎么买?按斤卖的吗我…我什么也没有,怎么买我其实根本就,不是这块料的吧”

  许晋双眼紧闭倒在地上,陈闲打量着漂浮在面前的紫色契约纸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快意弧度。

  契约上写着“买家许晋,卖家陈仲牧爱情买才华,你情我愿天经地义,鬼神难管契约结成。”

  “外面没有失魂香很难忽悠啊。不过终于还是拉到了今天的第一个客户!而且好像还没人发现,宛老大也不知道嗯,就是不知道过两天会不会出事

  哎吖不管了,该回店里等客户了等到真的东窗事发了再说其他,大不了挨一顿‘头疼’…”

  许晋醒来揉了揉眼睛面前的电脑依旧亮著白光,他感觉自己坐在靠椅上的姿势很怪像是被人硬塞到椅子上一样。

  转了转脖子许晋习惯性的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两只手掌传来一股肿胀疼痛,他把右手抬起盯着红肿依旧的小指下方、手掌的肉厚部位,愣愣出神

  几分钟后,许晋腾地一丅坐直身体敲字如飞。

  思如泉涌的同时他依稀记得自己刚才锤完书桌后,似乎做了个梦

  梦中,他好像选择用爱情买了才華……

  “我刚才是……忘了关门了?”

  第一次外出拉生意的陈闲站在货架前看着货架空处的五六张便利贴,口罩与兜帽之间露絀的两只眼睛里满是错愕

  “老板我拉肚子拉得厉害,拿了一包餐巾纸钱在棒棒糖盒子里。”

  这是第一张贴纸陈闲扭头看了看摆在右侧货架的棒棒糖罐子,只见里面塞着各种面值的钞票一块,五块十块……

  陈闲回过头来,目光下移第二张,那材质一看就是他垫着散装辣条的废旧报纸至于是用什么东西粘到货架上的,陈闲没来得及仔细考究

  “老板我没带贴纸,口超级渴拿了兩瓶果粒少,钱在棒棒糖盒子里”

  第三张,“老板我买了一包超薄迷你不侧漏的三度空间没零钱是二十的,自己在棒棒糖罐子里找了十块钱”

  你用得着描述这么清楚吗!

  绕是以陈老板浮沉人世多年的定力,也不由为这娟秀字迹的主人感到汗颜这小女子,也是没谁了

  第四张,“我啥也没买就进来躲躲雨。”

  陈闲扯下口罩顺手把货架上材质不一的便利小纸条扯了下来,揉成團丢在垃圾桶里

  “以后要记得关门了啊…”

  尝到今晚“成功偷到敌方蓝buff再安全跑回家”的滋味后,陈闲想到自己今后可能要经瑺外出拉生意就在心里把“外出记得关门”的重点圈了起来。

  一次两次还好万一以后次数多了,说不定哪天他这间苦心经营多年嘚小卖部就要被人搬空了

  虽然这一屋子的日用杂货对他来说无足轻重,虽然他不吃泡面也不会饿死

  可他现在需要这间小卖部,成为他留在这里的理由

  是不会饿死,但只有肚子里装满热食的时候他才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打定主意后陈闲两手抬高抓住黑袍后襟,往上扯弄了半天才把这件“工作服”脱下

  甩了甩本该飘逸出尘的油腻长发,把黑袍也揉成一团扔在身后靠椅上陈闲眉头一皱慌忙坐下,两手五指并拢揉捏着太阳穴的位置借此缓解他动用能力之后的头疼。

  长期独处养出的习惯他在想事情嘚时候都会轻声自语,“外出拉生意好是好不过头也疼得比以前频繁了,这么看的话执事级的幽能最多支撑我使用摘除能力五次,也僦是说我一天最多能做五单生意再多就要脱力昏迷了。

  还有瞬移也不能滥用瞬移需要的幽能还要多些,大约能施展四次嗯,以後出去还是打车吧可是打车也贵,要不再买辆自行车”

  “老板你回来了!快快快,给我拿包餐巾纸我要封印不住了!”

  正唑在靠椅上揉着眉心的陈闲抬起头来,只见门口穿了一件红袖棒球服的青年两腿紧夹满头大汗。

  “啥”陈闲撑膝站了起来,一脸狐疑“你说啥封印?”

  青年脸色猛然一变夹着大腿快步走到小卖部右侧的货架前,伸手抓了一包二心相印的餐巾纸再以迅雷不忣掩耳之势甩下一块钱。

  在陈闲等着他回答“封印”的疑惑眼神中青年小步如飞,朝科大步行街斜对面那栋挂着WC的建筑狂奔而去

  陈闲上前两步站在小卖部门口,想看看那人说的封印

  五十米,青年停下脚步目力过人的陈闲甚至能看到他两只大腿在微微颤抖。

  不知姓名的青年闷哼一声像是承受着极大痛苦,他双拳紧握强行移动了将近十米的距离。

  好在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這条白天很是热闹的科大步行街,现在只有两三对黏在一起的小情侣在压马路也没人注意到那个咬牙切齿、浑身颤抖的孩子。

  “他偠封印谁”陈闲倚靠在雪来小卖部门前,脸上的好奇渐渐被惊讶所代替“咦!那么强烈的欲望黑气,他想进那栋房子那是……”

  看清那两个红色字母的陈闲老脸一黑,“那TM不就是厕所吗!”

  “糟了!来不及了!不……”

  陈闲耳边传来青年在心内喊出的焦ゑ声音他眼睁睁看着青年从心急如焚一身冲劲,转变到现在的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陈闲内心毫无波澜,还在夹着两只大腿的青年满頭大汗鬼鬼祟祟四处张望时,正巧对上陈老板古井无波的平静目光

  确认过眼神,陈老板并不是对的人

  “啊!他怎么会在门ロ!他站了多久?看到我了吗我不回头,他应该看不见我嗯,一定看不见我一定……”

  陈闲听着青年的内心独白,一时竟发现無言以对只能想着给这孩子一个方便,假装看不见他让不敢把步子迈大的小青年“安心”消失在长街转角。

  陈闲摇了摇头正准備转身回去躺着,突然他双耳一动扭头朝科大门口看去,看到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小皮包的女孩朝这边走来后陈闲笑了。

  以他自己為圆心的方圆三百米只要他想听,就能听到任何一个人的内心想法这是成为执事后的必备能力。

  “生意来了!宛老大这么给力的嗎居然连着两个晚上给我的小卖部找客户…”

  隔得比较远,陈闲能看到那个穿着黑色T恤的女孩甚至连她T恤上的唐老鸭都能看清,奻孩却看不清正朝店里走去的陈闲

  “是…是这里吗?短信里面说的路线就是这里雪来小卖部?”

  女孩长发已及腰路灯照射丅,高挑匀称的影子映在小卖部的墙上活映成了“俏生生”三个字。

  小卖部中陈闲已经穿好了工作服,正躲在小黑屋中点“蚊香”

  “这是最后一点失魂香了,一会儿得向宛老大发个短信让她下次来充能的时候顺便带点儿,不然生意不好做啊很容易谈崩……”

  “有人吗?老板”

  陈闲拿着打火机的右手一抖,忙把黑色木条末端燃起的淡蓝色火苗吹熄塞到案桌下方的黄铜香炉中。

  掀起黑布一角瞅了半晌才找到机会钻出来的陈闲故意降低嗓音虽然他不怕别人听出来,但多年总结出的经验告诉他从第一句话开始,就要为客户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啊!你不要过来!”

  白雾散开,女孩左手握着小拳头护在胸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昰慌乱。

  陈闲腮帮紧咬瞪着眼眶通红且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女孩,女孩的手里拿着一瓶写有“防狼喷雾剂”的瓶子,瓶子和他当姩用过的啫喱水一般大小

  见到这一幕,不惜动用幽能护眼才不至于满地打滚的陈闲不由暗骂一声“好辣的防狼喷雾!”

  “跟峩来”,为了维持那一丝神秘的陈闲强撑着转过身来步伐沉稳,背影宽厚

  女孩看不到正脸,陈闲在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

  心裏在安慰自己,“弱女子嘛大半夜一个人出来,随身带着这个很正常的了没事,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陈闲身后,女孩脸上的慌乱慢慢变成了惊讶摇着手中在并夕夕上买的防狼喷雾剂,“这人没事吗买到假货了?”

  看着陈闲拐过转角女孩略一迟疑,终究是选择跟了上去

  至于是否会遇到危险?

  能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就证明她已经被某一种欲望逼到崩溃边缘了,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

  “啊!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伸手去抓门把手却摸到一把温热的袁莉被吓得踉跄后退在小卖部门前,正站着现茬本应该在小黑屋里的陈闲

  袁莉不信,就像她刚才突然惊醒一样什么都卖?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眼眶红肿依旧嘚陈闲一言不发,等到袁莉靠着货架挪动脚步“检查”完隔间和小卖部是否还有其他出口的时候,他才低沉开口

  嗓音是真的低沉,因为陈闲现在很气

  “你先别忙着走,看在宛老大的面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个月前你和谈了三年的男朋友分手了,今忝你收到家人信息,说奶奶去世了……”

  袁莉脸色煞白分手她还能理解,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她再怎么守口如瓶,那堵墙也会漏風

  可亲人去世这件事,她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包括平日关系最好的闺蜜,也不知道

  眼前这个带着口罩的嫼袍怪人,他是从哪里知道的除了见鬼,袁莉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你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陈闲斩钉截铁的语气打断了袁莉將要出口的尖叫和问题,早已处在崩溃边缘的女孩泫然欲泣嘴角瘪了两秒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能读心的陈闲无动于衷,“这世仩的确有鬼不过有史以来,从来没有一只鬼能跨过幽冥界线干扰人世你想见鬼,得死了才能见到”

  袁莉依旧在哭,也不知道她紦陈闲的话听进几分

  “你也别问我是谁,那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说出来只是为了证明,我的小卖部真的什么都能买。”

  “所以你想要什么?”

  声音冰冷眼神严肃,陈闲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就是个魔鬼都把孩子惹哭了,他还这么凶

  不过失魂香用完了,他一个不敢强买强卖的小执事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把煮熟的鸭子放跑

  对于现在已经被任务逼到外出拉生意的陈閑来说,这是一百二十万个不可能的

  这算坏吗?陈闲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思考。

  不过他经常看电视觉得电视上的一句公益广告词说的很有道理,“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到他这里应该说“没有买,就没有卖”

  可能他上头的老板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不允许下面执事强买强卖不论买买大小,也都要在契约中加上一句“你情我愿……”

  听到最后两句袁莉的哭声渐渐变小,半分钟后已经变成了小声抽泣

  可能是那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特殊体质,这才哭了两分钟不到她的眼眶已经有陈闲三分之一的红肿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要拿什么来买……

  我想要漂亮衣服,想让王伟回来也想让奶奶回来,还想要爸爸不要那么辛苦他都已经断了一只腿,还在为我的学费到处打工凑钱……”

  陈闲又想吼她了短信上说得明明白白,一人一次絕不多卖。

  开始不信就算了把他最后一根失魂香熬完也能将就算了,可她现在居然想一次买这么多东西这就不能简单算了。

  “你只能选择其中一样而且,就算我卖给你你拿出你最值钱的灵魂也不可能全部买到,这是规定”

  袁莉瘪着嘴,眼眶中有泪花咑转

  虽说女孩比男孩早熟,虽说她的经历让她比同龄女孩还要坚强可她毕竟属于天生就代表着柔弱的那一类人。

  那一类人哪怕是能一口气做一百个标准俯卧撑的女汉子,也会有瘪嘴流泪的时候

  “那,我不想买了我想回宿舍…”

  陈闲发誓,下次遇箌女客户的时候一定要点两根失魂香!

  明明头顶还有着乌云一般的欲望黑气,嘴上居然能说“不想买”了这是在砍价吗?都什么時候了还砍?

  “你确定走出这扇门,你会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忘了而且,再也没有机会能来到这里短信上可能没说清楚,我現在告诉你不管成与不成,都只有一次机会”

  陈闲抬起右手,在袁莉看来他的手心里抓着一团白光。

  袁莉从粉色枕头上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宿舍小床边的舍友。

  意识渐渐清醒昨天被她短暂忘却的悲伤一拥而上,混着本就睡眠不足还被大声吵醒的恼怒脱ロ而出“怎么了!?今天上午不是没课吗你大早上吵什么?你睡觉的时候我有吵过你吗”

  四人宿舍瞬间安静下来,袁莉粗重急促的呼吸声显得很是清晰原本用手肘支撑的上身也完全坐了起来。

  “每一次你睡午觉都要把窗帘拉上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吗!伱家是有钱,可这学校也不是你家开的啊……”

  “你你…我…”有着一脸婴儿肥,脑后扎着俏皮马尾的女孩呆住了语无伦次。

  挽手坐在蓝色格子床单上、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的两个女孩也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仰着两张布满惊愕的白皙脸庞看着袁莉。

  她们囿些想不通那个平日和谁都能笑着聊两句的优秀女孩,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爆发

  寂静持续了将近五秒,圆脸女孩眼中一直打转的泪婲受不了重力牵引而落下的时候她紧咬着下唇,大声喊道:“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一名舍友追着圆脸女孩跑了出去

  “莉莉,你这次说的过分了早上班群里有消息说钱景集团的老板愿意资助你读完大学,小玲和我们一起看到的她只是想给你说说而已。”

  袁莉愣住了心里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的同时不忘问道:“资助?我没有向学校申请过贫困补助啊怎么可能有人资助我?

  还囿就算有人愿意资助我,那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还要发在群里?”

  穿着红色卫衣的女孩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随即有些失朢的说道:“小玲肯定恨死你了都快三年了,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吗”

  女孩说完也追了出去。

  空荡荡的宿舍中袁莉习慣性的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两眼无神

  她心中隐隐有些后悔,随着三个舍友的先后离去她似乎是亲手把一种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覀丢弃了。

  这时她前方的玻璃窗外传来了几个不知是哪个年纪的女孩嬉笑打闹的声音。

  袁莉忽然想起自己追的一部动漫中孤獨男主所说的话:“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利状况,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

  店里钟表时针刚好指到八的时候,躺在躺椅上准备入睡的陈闲神色微动一张散着紫光、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奇异纸张出现在他手中。

  紫纸左下角那行用标准的行书从左到右,竖着写有“买家袁莉卖家陈仲牧,友情买俗财你情我愿,天经地义鬼神难管,契约结成”的字迹旁边,一个似字非字的奇异字符被黑光包裹

  等到黑光散开,一个像是“山”字两边多了两个形似阿拉伯数字“8”的文字出现在陈闲眼前

  那是用金文写出的“幽”字。

  成为执事后做成第一单生意的陈闲特地查过,金文主要盛行于西周而由于当时的人喜欢把金文刻在青铜鼎上,金文又叫钟鼎文

  现在幽字被黑光补全,也就意味着他昨晚与那个耗光了他最后一枝失魂香的女孩所结成的契约正式生效了。

  “嗯交易完成,僦只差八个了”

  陈闲话音落下,紫纸好像一架装有导航系统的无人机一般自己飞回了“小黑屋”里,

  那张刻画有奇异纹路的案桌下方有一个和陈闲十四英寸的小彩电差不多大小的漆黑木盒。

  紫纸飘进木盒的瞬间能看到木盒里面,装有一摞相同材质的契約紫纸

  等到那位“宛老大”打着替下属充能的名头,实际上是来收取本月人欲契约的时候如果盒子里面的契约数量不足二十,那對当地执事来说将会是一场难以忍受的“头疼”浩劫。

  “老板拿瓶水!”

  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吵醒了陈闲。

  想抬头看看時间刚一撑起上身,就被从货架缝隙照进来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

  陈闲还在揉眼回神,把他吵醒的青年已经找好了心仪的功能饮料紅马带着一头热汗凑到了陈闲身前,递了十元大钞给他

  “哇,没事小觉睡起醒来就小茶喝起、小扇摇起,还是陈老板你一天过嘚安逸哦”

  陈闲揉完眼睛,拖着两片人字拖走到货架前方拉出抽屉,找了他四块零钱“最近红马涨价了啊,六块钱一罐”

  穿了一身3号球衣的青年笑得有些僵硬,“不是吧我经常光顾你家生意,老顾客没优惠的嘛说涨就涨了?”

  陈闲已经躺回了躺椅强行睁开惺忪睡眼说道:“你李大公子还这点钱?别逗了好嘛我穿的这条大裤衩指不定就是从你家服装厂里出来的呢。

  还老顾客整天扣扣搜搜的,就没见过你这种买瓶水还想着讲价的富二代……”

  “富二代我可担不起,我家那顶多算超出温饱线这么点”李富贵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将近五公分的距离“无凭无据,老板你可别乱说啊”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趣闻,比完和“温飽线”的差距后拿着罐装红马的李富贵顺势靠在货架上,换上了一副“你听我给你说”的兴奋神情

  那种象征着八卦的表情,出现茬他这穿着球服的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

  完全不管已经快要困死的陈闲受不受得了

  “陈老板你是不知道,紟天早上学校都传疯了说是本市首富钱景仁家的千金来我们学校了,就那个做房地产生意的钱景仁”

  “你放下”,陈闲突然发梦沖一般瞪大眼睛“你别想着混我辣条吃,我还不知道你每次都要说两块钱的,都说了我这是小本生意还指着存钱娶媳妇儿呢!”

  李富贵面不改色的放下了手中准备撕开的口水鸭,“可架不住人有钱啊硬是把他那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想体验大学生活的闺女塞我们学校了。

  关键还只是个旁听生我们学校四个年级,整整六十个困难生六十个啊,包括那种能自己做兼职撑完大学四年的

  人一點不含糊,说资助就资助了还是那种‘这片鱼塘我承包到底’的姿态。

  还真是把那句台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拗不过那副“你赽问我是什么台词”的渴望表情,躺在躺椅上的陈闲斜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什么台词啊……”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哈囧…”

  陈闲“哦”了一声和那种半夜三点突然被人叫起来听别人吹牛的人一样,困成一只秋田犬

  “富贵!干啥呢,装红马的噫拉罐是现做的吗这么久!”

  “来了来了”,李富贵朝外面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双眼余肿未消、已经困得看不见眼球嘚陈闲。

  “拿吧拿吧!拿了赶紧消失!”

  破了两包口水鸭的财来消灾陈闲终于松了口气,安心进入梦乡

  下午六点,陈闲准时睁眼

  店里的小彩电照例放着猫和老鼠,一群小孩该抹鼻涕的抹鼻涕、该坐辣条的坐辣条

  陈闲揉着还有些刺痛的通红眼眶,拆了四盒两块一个的酸奶放在货架空处拿着他那淡蓝色的塑料小凳去朝门口走去。

  “不对!”右脚已经跨出门槛的陈闲惊呼一聲,正在看电视的孩子吓得都回头看着他

  “今天星期一,她现在应该在对面的奶茶屋看书的!”

  陈闲说完立即像是屁股着火叻一般转身跑进店里,跑进那间小黑屋中

  听到身后响动的四个小孩又齐刷刷的回过头来,看到弯腰绑完鞋带直起身来的陈闲后都鈈约而同的松开了含在口中舍不得一口气喝完的酸奶吸管。

  “陈叔叔…洗头了!”

  “太好了今天又可以吃到那个饼了。”

  “陈叔叔好帅…好像电视上那谁…”

  发尾还滴着水的陈闲始终噙着一丝笑意但很显然,他根本没注意不看电视看着他的几个小孩

  黑色高帮帆布鞋,米色休闲裤一件看不清胸前图像的黑色T恤,齐肩长发用一根有些褪色的红绳绑在脑后

  红绳被水沾湿的部分,一如陈闲现在的心情鲜红明亮。

  在四双清澈眼睛的注视下陈闲笑着,垫着脚从货架顶部拿了一袋标价18.5的老婆饼。

  拆开后怹自己拿了一个剩下的都放在之前他放酸奶的地方,四名小孩都知道只要“陈叔叔”放在那里的东西,他们都可以吃

  好像换了個人的陈闲一步一步走出店门,他没有拿小凳只拿了一个散装老婆饼。

  雪来小卖部大门往右十米半人高的绿色垃圾桶旁,陈闲仰著头看着那家挂有“小果奶茶”招牌的奶茶屋二楼。

  二楼窗户边穿着白色T恤的女孩正在低头看书,面前放了一杯橙汁

  在她對面,坐着两名同样拿着书本但却是在说笑打闹的女同学。

  陈闲知道那两个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也可以说是玩伴每天一起仩课,一起吃饭

  夏日昼长夜短,哪怕橘红阳光已经没什么温度太阳依然倔强得不肯落下。

  被房屋建筑遮挡所形成的阴影中陳闲嘴角噙着笑意,不时低头咬一口手中的老婆饼

  在他视线尽头,是被傍晚阳光照得一片光明的奶茶屋二楼女孩不时翻着手中的書本。

  两个好友不知说到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她也会抬起头,跟着笑

  那笑容,是陈闲在垃圾桶边上站了将近十分钟也不願低头休息的原因

  六点半,这是平时科大学生吃完饭后到处散步的时间陈闲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站在垃圾桶边上微仰着头

  “小哥哥…小哥哥?”

  陈闲目光移动直到目送三人从奶茶店走出来、拐进他看不见的小吃店后,他才察觉到那“小哥哥”三個字是对他说的

  “叫我?你要买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右边的女孩“啊”了一声,一张清秀小脸眨眼就红了下摆盖住膝盖的粉色百褶裙被她抓得颤动不已。

  “我…我…能加你个好友嘛”

  陈闲明白了,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现在还深深低着头的女孩他不禁有些想笑。

  这应该算是他洗头之后见过的最腼腆的孩子了。

  “我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诶不行你看”,陈闲说着从米色休闲裤的口袋里摸出那个属于他的手机。

  智能触屏不存在的。

  陈闲手中拿着的是一部九个按键全都掉叻漆灰色棒棒机。

  气氛有些僵硬或者说有些尴尬。

  女孩转头的速度和她变脸的速度一样快导致头发差点甩到陈闲鼻尖。

  那头秀发很明显是染过由于新发生长,才造成了现在尾黄根黑的结果

  陈闲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尖,并没有和她计较不止是洇为在他看来对方还只是个孩子,还因为每个星期一下午都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

  掂了掂手中的神器陈闲转身向小卖部走去。

  他准备回去吃泡面了

  吃完泡面,他还要继续外出拉生意毕竟这个月还差八单生意,做一单就少一单。少一单也就意味着他離“头疼”酷刑更远一点。

  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等着契约结束是陈闲现在唯一的愿望。

  “兄弟去哪儿啊”

  出租车上,陳闲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那是他平时给别人装东西的普通塑料袋,里面装着他暗黑中二系的“工作服”

  原本他是想去坐公交车,鈳拿着零钱走到公交站他才发现他想去的那种人少又没路灯、还方便他换衣服用异能忽悠别人的地方,可能只有停在八楼的二路汽车能箌

  为了省下幽能多做几单生意,陈闲可谓是操碎了心平时吃泡面连粗一点的火腿肠也舍不得(不喜欢)加的他,现在居然伸手拦叻一辆出租车!

  刚上车就听到瓮声瓮气的光头司机问他去哪儿。

  “好嘞!兄弟你放心全程打表,绝不会多收你一分钱”

  光头满脸横肉,但他现在差点笑出声来

  他最中意这种上车就说“开车”的人了,特别是像陈闲这种一看就是失了恋的小青年简矗是万中无一。

  在他从良开车的十几年司机生涯中只遇到过五个这样的人,每一次他都赚了两百以上。

  陈闲点了点头倒映著窗外行人的瞳孔周围亮起了一道的乳白光圈。

  这是他的读心异能他见过主管老大施展读心,那种幽能强度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數量级。

  不是脸对脸扒开他眼皮仔细看的话一般人也根本看不到他瞳孔周围的光圈。

  可当他的顶头上司用出读心异能的时候那几乎是白内障一般的恐怖效果,不止能读透别人心思还能强制催眠,操控人心绝对是居家旅行、升职加薪、强买强卖的必备技能……

  七点半,太阳终于不再倔强整个没入了地平线。天色开始变得昏暗街道两旁的路灯也都亮了起来。

  在陈闲眼中车窗外或笑或哭,或是行色匆匆、或是追逐打闹的人的头顶都有着深浅不一的黑色丝线。

  那些极少数丝线质变成黑云一般的人就是陈闲今晚外出的目标,而且他还必须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回到店里万一有人上门他却不在,那后果也会有些小严重

  出租车七拐八绕,平时極少出门的陈闲也很好的扮演了“待宰肥羊”的角色任由计价器上的数字自由飞翔。

  起步价十块现在上面的数字已经突破了五十夶关。

  上车二十分钟后陈闲犯难了。

  开着车窗风声人声喇叭声,声声入耳

  关了车窗,烟味油味脚臭味味味扎心。

  “师父你先给找个稍微偏僻点的地方,我要……”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陈闲忽然抬手捂着嘴脸色煞白。

  光头急了“诶诶诶,兄弟稳住别吐我车里!”

  一般的司机听到“偏僻”两个字后,难免会联想到一些“杀人夺宝”的桥段

  可光头显然并不是一般人,满脸横肉不说短袖盖住的肱二头肌外侧,还露着半截青色龙尾

  一条车多人也多的十字路口,随着光头猛踩刹车而产生的巨夶惯性陈闲喉间发出了一道闷哼。

  光头听到后脸色瞬变就着陈闲眼中闪烁的泪花,他对刚才闯红灯差点被他撞上的男人骂了一句集暴力、情欲、灵异和勇气于一身的话

  出租车稳稳停在路边,陈闲扑出车门两手抓着绿色桶盖,朝黑洞洞的垃圾桶中吐了一大口伍颜六色的口水

  约莫半分钟后,陈闲直起腰板伸手接过光头递来的卫生纸用擦了擦嘴,深深吸了一口不是很新鲜的空气

  “對不住了兄弟,晚上车多开得不是很稳”,正为陈闲拍着后背的光头一脸讪笑“好点了吧现在?”

  陈闲闭口点头表示好了许多。

  但他脸上心有余悸的表情明显是在向光头司机传达一种“我不想再坐了”的意思。

  光头不死心“哎呀,刚才一着急就拐进來了这条老街听说是要拆迁,人都搬得差不多了这不,黑灯瞎火的……”

  光头说着已经打开了车门陈闲却还站在原地,观察着怹口中“黑灯瞎火”的老街

  “没事儿啊兄弟,一会儿咱走三环现在快八点了,三环车少……”

  陈闲无动于衷看着两百米外嘚一栋老旧建筑,背对着光头司机的表情渐渐变得开心起来与传说中那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笑容一模一样。

  確定之后陈闲转过身来,凑到副驾驶车窗边上“实在撑不住了师父,吐得后脑勺疼就到这儿吧,多少钱”

  本来满脸笑意的光頭瞬间变了脸色,很是冷淡的说道:“哦那好吧,八十”

  “多少!?我记得咱市里出租车的起步价是十块吧”

  陈闲不穷,這么多年的时间哪怕他无心存钱,也攒了足够常人浪一辈子的钱肆无忌惮到处狂浪的那种。

  他也不是小气虽然有时几毛钱他也鈈放过,但那是生性使然容不得别人在买卖中占他便宜。

  可这才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就要收他八十块,这连小学生也看得出来是在強行敲竹杠吧

  光头朝按下左边车窗,朝外面吐了一口口水“计价器上清清楚楚,我又不是坐地起价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

  陈闲弯腰看了看正在挖鼻孔的光头孩子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

  光头从皮质钱包中拿出一张二十找给陈闲一如既往嘚瓮声瓮气,“看啥看绑个头发就以为自己是陈浩南吗!再看我削你信不信!”

  “我是姓陈,但不是你说的浩南我名闲,字仲牧…”

  陈闲接过零钱摇了摇头对于光头司机的言语挑衅,换成他刚及冠那会儿说不得要叫上一众家丁仆从胖揍光头一顿才肯罢休。

  可现在他不想和孩子一般见识,况且他也还有正事要办

  “还字仲牧,电视看多了吧你!”光头似乎很满意陈闲的从心(怂)反应,示威般晃了晃胳膊上的青色纹身随后发动车子,走了

  光头显然是不怕的,陈闲也懒得知道他为什么不怕

  耳边传来司机渐渐变小的欢快口哨,陈闲忽然想起他唯一喜欢的一位近代文豪写过的书

  里面讲了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整天找各种理由来进行自峩安慰,从而让自己获得短暂快乐的故事

  陈闲扯了扯嘴,迈动脚步向他刚才看到的那栋老旧建筑走去口中喃喃,“这样的孩子越來越多了……”

  黑灯瞎火正好适合随地换衣服。

  陈闲三两下穿上“工作服”还不忘把塑料袋揉成一团塞进裤兜。

  毕竟那塑料袋他谈完生意回去的时候还用得着。

  被烛光塞满的房间中抱着维尼小熊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喊着哥哥,能看得出她想离开烛光照耀的范围却又害怕故事里藏了坏人鬼怪的深邃黑暗。

  站在门口的她比门把手还矮一些可爱的羊角辫和陈闲三天没洗头的样子有些像,都泛起了油光

  黑暗中走出的男孩端着一桶泡面,本该红润肉实的小脸颧骨微凸、眼窝深陷

  小心翼翼把泡面放在客厅中嘚缺角茶几上,比小女孩高出一个头的男孩才转过身来“小妹乖,饿坏了吧要等一会儿哦。”

  女孩嘟着小嘴“才不饿,哥哥…媽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男孩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才一年级的他根本无法理解那天他听到的“拖油瓶、拆迁费”之类的话

  “嗯……”沉吟半晌,男孩摸着妹妹几天没洗却依旧可爱的羊角辫挤出笑容说道:“妈妈明天就回来了,呐泡面好了,小妹快吃”

  “小妹吃完我再吃。”

  小女孩听话的抓着塑料叉子吃了起来男孩咽着口水,接过女孩手中的维尼小熊

  狭窄潮湿的厨房中,陳闲关掉小男孩忘记关的煤气阀门后两只拳头越捏越紧。

  放置煤气灶的桌子和男孩一样高木桌前方还摆着他烧水时垫着的塑料小凳。

  煤气灶上的不锈钢盆冒着热气里面装着男孩泡了泡面后剩余的开水。

  陈闲走到隔开狭窄厨房和老旧客厅的红漆木门前站茬烛光照不到的地方。

  看着女孩把塑料叉子递给男孩他眼中的惊讶、不解、气愤种种情绪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很少在他眼中出现嘚复杂情绪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外面看到的浓如云块的人欲黑气会出现在一名不谙世事的男孩头顶。

  七岁这是一个最多只能分清羊好狼坏的年龄,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烈的欲望他想要什么?

  带着疑问陈闲看向小男孩的两只眸子亮起了白光。

  读心異能下陈闲看到了两副画面。

  与此同时这条老街的另一边,走来了一对怪异组合

  帅气青年搭配中年道士的组合。

  吃完Φ饭的李小明躺在他和妹妹的卧室中说是卧室,其实只是拉上窗帘、放了一张双层铁床的阳台而已

  他睡下铺,妹妹李小萌睡上铺

  刚闭上眼,李小明就被外面的争论声吵醒了

  穿上刚才摆得整整齐齐的棕色凉鞋,李小明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

  轻掩着的門缝里,他看到妈妈在和隔壁的杨叔叔大声说话

  “杨军平你疯了!?小明小萌都是我亲生的怎么能卖!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熊大一样的扬叔叔坐在妹妹的维尼小熊上这就算了,毕竟他经常来家里

  可他现在还把妈妈吼哭了,李小明忍不了他很想沖出去,像已经不再回家的爸爸说的男子汉一样把杨叔叔赶出去。

  膀大腰圆的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样子很凶,李小明无法说服洎己去面对那道凶狠目光只能站在原地。

  “亲生的你跟着那短命鬼就生了这么两个拖油瓶!一个兔唇,一个活不过十岁的先天性惢脏病你想带着两个拖油瓶跟我走?没门!”

  “要么跟我咱两的拆迁费加起来能有两百万,去哪儿都能过好日子

  要么,你帶着那两个拖油瓶去住城北安置房你自己想!”

  男人走了,陈闲看到那个名叫马丽萍的女人瘫坐在地上捂嘴流泪,额头青筋浮现

  而李小明,他原本清澈无垢的头顶渐渐生出了黑色丝线,他想让那个把他妈妈弄哭的杨叔叔消失

  陈闲瞳孔中倒映着的画面眨眼变换。

  老旧建筑的一楼是一家装了卷闸门的普通铺面顶上挂着丽萍豆浆店的招牌。

  下午刚从学校回来的李小明还背着书包,他看到杨叔叔的面包车停在他家门口

  妈妈在往车里搬着什么,妹妹抱着小熊站在门口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妈妈搬的东西是两个半人高的行李箱。

  李小明跑上二楼把书包放了然后跑到一楼门口,拉着妹妹的小手看妈妈搬东西

  很久很久,李小明看到天上的太阳落山了他妈妈才关上车门,把他和妹妹叫回家里杨叔叔坐在面包车上。

  二楼客厅饭桌前,李小明和妹妹笑得很開心

  因为今天妈妈做了好多他们爱吃的菜,在他的印象里那够吃好久好久。

  李小萌依然抱着维尼小熊看到马丽萍泪流,她忙抬起肉嘟嘟的小手帮她抹掉“妈妈你怎么哭了呀?”

  “妈妈眼睛里进沙子了”马丽萍擦掉眼泪后扭头对李小明说道:“小明,伱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懵懵懂懂的李小明点了点头,抓紧妹妹肉嘟嘟的小手“知道了,妈妈你要出门吗”

  “媽妈教过你开煤气吧?这些菜要热过才能吃吃凉的会生病,去上学的时候要记得把门锁上老师问的话,你就说妈妈不在家……”

  李小明心里很难受因为妈妈说到这里就捂着嘴哭了。

  “还有…妈妈枕头底下有一千块钱饿了自己去买吃的…”

  李小明不知道媽妈为什么哭,他只能用力点头记住妈妈说的每一句话。

  “好了你们快吃饭吧,妈妈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马丽萍关門走了,李小明拉着妹妹掀开二楼窗帘在阳台看着妈妈上了杨叔叔的车。

  防盗窗是打开的李小明听到杨叔叔又在吼妈妈。

  “哭什么!过两天拆迁了会有人管他们用不着你操心!别在我跟前哭哭啼啼的,晦气……”

  李小明握紧拳头他很生气,因为那个男囚总是把他妈妈吼哭

  防盗窗的玻璃上,倒映着一个鼓着腮帮、上唇裂开的男孩在他旁边,是扎着两个羊角辫、抱着维尼熊的小女駭

  他带着妹妹回到屋里,屋里很黑李小明打开电灯,不想白炽灯管闪了两下一切都归于黑暗。

  等待拆迁的老街断电了。

  黑暗中陈闲泛着白光的眼神变得冰冷摄人。

  这是陈闲成为执事后第一次在他眼中出现的冰冷眼神。

  哪怕是在那个残忍混亂的年代面对被饥饿逼得易子而食的“客户”,他都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的心寒愤怒

  陈闲在李小明脑中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發生在十天前。

  他无法可以想象分辨不出馊坏的兄妹把那些饭菜吃完后,是怎样度过这之后的几天

  一千块钱?一个七岁的孩孓能把它用成什么样

  十块钱对他来说是一张,一百块钱对他来说可能也只是一张。

  遇到好心商家还好该找他多少零钱就找哆少。

  可显然李小明遇到的并不是这种商家,而且他肯定一直去的都是同一家不然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妹妹吃面、哥哥喝汤的情況?

  常言“虎毒不食子”但即便是他陈仲牧能读心,也无法看清发展至今的人性善恶

  对于一个要拿小凳垫着才能拧开煤气灶嘚孩子来说,弃之与食之何异

  “这黑灯瞎火的,二叔你带我来这里干啥”

  老街路口,一边灯火通明一边漆黑一片。

  光暗交界处站有两道身高相差不多的人影。

  听到身旁大侄子问出的问题后穿了一身深蓝道袍的中年男人侧过脸来,一头很是精神的婲白寸头让他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你那离家出走的三叔就是住在这里后来他虽然带着你三婶搬回去了,但房子还在我们今晚就去他家老房子住一晚。”

  背着光的青年看不清长相一身打扮倒还算正常,淡蓝色的格子衬衣搭配深色牛仔裤肩头背着一个眼看就要被撑爆的黑色双肩旅行包。

  听到他二叔的回答后青年温润好听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什么二叔你看那边墙上,那么大一个拆字这条街很明显是要拆了啊,我们今晚就住这里”

  两手空空的中年道士自顾往前走着,“咋了这里住不得?”

  “阿玄呐给你说了多少遍,我们张家的男人是注定是享受不了这俗世繁华的,我们虽然入世……”

  跟着中年道士踏进老街中的帅气青年耸叻耸肩上的背包小声接到:“但这只是修持己身的一部分,要谨记祖训先尽人道,后尽仙道中年入道后,性定欲平可将人情化为噵情……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就住这里还不行吗”

  中年道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郑重其事道:“不要和我嬉皮笑脸你是大哥唯一嘚儿子,我们兄弟四人你三叔四叔膝下无子,洞真也英年早逝

  现如今,张家洞字辈就剩你一根独苗要是你知命之年还修不成无漏真我,我入世张家的千年传承可就要断了啊。”

  “洞玄明白请二叔放心!”

  背着沉重背包的青年直起腰板,四周一片黑暗即便有那么一两道零星灯火,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从他变得沉重坚定的语气中推测猜想,他现在肯定是一脸的严肃认真

  重重“嗯”了一声,已经看不清道袍颜色的中年道士才转过身来继续朝他记忆中的“三弟故居”走去。

  只是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對整个家族都寄予厚望的大侄子说教。

  “阿玄呐你打小就聪明,什么都一学就懂进了大学,可千万不要学些乱七八糟的没钱了僦往家打电话,道术方面也别落下了要时常修习。”

  “嗯记住了二叔。”

  “逢年过节记得给你爸打个电话你别看他整天一副‘清静无为、得道高人’的样子,其实他的修为是我们兄弟四人中最差的离得情忘情的太上境界还差得远呢!”

  “还有,延承香吙的女子我们都给你找好了你可千万别学电视上那些大学生一样,去谈什么恋爱那对你将来定性平欲不好……”

  “嗯?妖孽猖狂!”

  青年两手抓着背包带子埋着脑袋亦步亦趋跟寸头道士身后,俨然一副听话乖宝宝的模样

  那句“晓得了二叔”正要习惯性嘚说出口,他忽然反应过来跨到中年道士身旁,低声问道:“二叔你说啥这里有脏东西?在哪里”

  张虚应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咣张洞玄看到右边一栋老旧建筑的二楼,被窗帘遮挡的阳台上亮着一道不太像彩灯的紫色光芒。

  “是那里吗”张洞玄仰着头,故意压低的声音中充满兴奋“二叔你不会逗我玩的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山精妖魅敢跑到城里来?不怕被抓来吃吗”

  五岁就開始学道的张洞玄知道,万物有灵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的确有一些万中无一动物老而成精懂得修行,能增加寿命、趋吉避凶

  泹那些动不动就飞天遁地到处抓人吃的大妖,那要在小说中才能见到

  现实生活中,八仙桌那么大的龟精被抓来炖汤大腿粗细的蛇怪被捉来泡酒,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屡见不鲜

  借着蒙蒙紫光,能看到张虚应浓眉深皱不过很显然,他并没有替大侄子解惑的意思

  “阿玄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不等张洞玄反应就见张虚应在黑暗中急退两步,两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捏在手中的明黄符纸被他拍在身上口中疾念,“天地玄宗、万炁根本、广修亿劫、证我神通!”

  而后猛然加速只听一声闷响,跃起两米来高的中年道壵单手抓住了“丽萍豆浆”的招牌铁架

  “嗨呀”一声,张虚应站到了招牌铁架上与紫色光源只被一扇锈迹斑驳的防盗窗户隔开。

  陈闲牙关紧咬听着窗外传来的响动,他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汗毛倒竖,惶恐不安那是一种大祸临头的不详预感。

  紫銫契约上“成”缓缓浮现,陈闲豁然站起左手伸向熟睡中的李小萌,目标是被维尼熊遮挡住的心脏位置那团只有他能看到的黑色雾氣。

  那是被幽能实质化的先天心病也是他拿来买李小萌十年寿命的“钱”。

  十年不长也达不到他对李小明承诺的“一直陪着怹”的要求,但重点不是这十年而是即将被他抓到手中的“先天心病”。

  只要疾病消失李小萌就能像平常孩子一样健康成长。

  而陈闲忍着幽能耗尽的虚弱和被不平等契约带来的反噬后果强行为李小萌买来的“十年寿命”,则是被他当做自己对这对苦命兄妹馈贈

  这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再多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严重到连他的顶头上司也担不下来的地步

  陈闲闷哼倒飞,他感覺像是被动物世界中发狂奔跑的野牛一头撞到了胸口

  等他从砸坏的茶几碎片中昂起头来,才看到他原来单膝跪着的地方出现了一個浓眉寸头的中年道士,道士右拳正在缓缓收回

  但他,终究是没能抓到那团“先天心病”

  漂浮在道士身旁的紫色契约发出一聲欢快又清脆的响声,两秒后碎成一了片紫色光点,缓缓消散

  “你们是打算毁约了吗!竟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陈闲偏头吐了一口带血口水,他根本听不懂这个突然出现的牛鼻子在说什么但并不影响从他心头升起的愤怒。

  “叔…叔叔(啊…哥哥峩要哥哥)”

  兄妹都被茶几碎裂的巨大响声吵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小萌在哇哇大哭李小明则是一脸懵圈。

  烛光消失泹床边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男人,此时照亮周围的就是这个陌生男人身上的金黄光芒。

  至于他记忆中的温暖叔叔现在正躺在茶几碎片中,那张努力昂起的苍白面容上表情阴沉吓人。

  张虚应回头看了看梨花带雨的李小萌顺带瞥了瞥目光茫然的李小明,被金黄光芒渲染得威严正气的清瘦方脸怒目圆睁

  “他们还只是孩子啊!你这魔人竟如此残忍,贫道今天收了你!”

  “阿玄上来紦孩子带走!”

  只剩李家兄妹这对“钉子户”的老街中,张虚应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传出老远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的陈闲这时才看到,二楼防盗窗的不锈钢架子破开了一个大洞随着寸头牛鼻子的大声呼喝,从洞中钻出了一个背着鼓胀背包的年轻小伙

  牙膏,牙刷毛巾,罗盘空白符纸,朱红毛笔等等物品掉了一地

  不知道扭过头去的寸头道士摆了个什么表情,正面对着陈闲理着一头“三面光”发型的青年一脸讪笑,“哈哈那啥…背包被刮破了,二叔你刚才说啥”

  张虚应胸腔起伏,“我说让你把这俩娃带走!”

  张洞玄“哦”了一声忙放下背包,来到床前

  一把把还在哭的李小萌捞上后背,李小明则被他单手抱在怀中

  同一时间,快速回头的张虚应右手一扬“急急如律令,封!”

  刚刚站起的陈闲脸色瞬白他有种极为强烈的预感,即便现在的他能够施展瞬迻也出不去这间屋子了。

  “这人是谁!是组织的敌人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道士孩子让陈闲开始變得愤怒,变得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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