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留给我一本怪书最后的温柔

篇二 : 严沁《最后的温柔》

这是每個月初的例会老总亲自主持。这从纽约调来的马来西亚华僑一句中国话都不懂讲一口颇惹笑的澳洲腔英语,替沉闷的会议带来一点点娛乐

市场总监已讲了二十分钟,老总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高深莫测,不知道对他的计画同意或是不同意

梁君杰悄悄移动一下,把视線转向章亦俊亦俊手上一支笔不停的在写,又很用心用神地在听没有感觉到君杰的注视。

又过了几分钟老总终于轻咳一声。

「你这計画是否有些不切实际」他说。脸上仍是没有表情

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城府甚深,而且难以接近

「这我已做过市场调查,同时计劃得很保守」市场总监吸一口气。

「你再研究一下过两天送给我看。」老总挥挥手「我要实在一点的。」

市场总监无言地坐下来

通常这个时候只要老总不再有别的事就可以散会了,一个半小时大家都又闷又累

「会议就到此--」老总宣布。

「等一等我有点意见。」亦俊忽然举起手声音冷静肯定。「刚才市场总监的计画我觉得可以考虑虽然略嫌夸大,但意念新如果公司上下全力配合,应该收效」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做纪录的秘书外,只有她一位女士虽然说工作上男女愈来愈平等,女人要爬上高位却仍比男人难

她是客务經理,替她部门外出公干的总监开会

「讲你的理由。」老总说

对亦俊,他比对市场总监客气也许她是女人,也许她做事勤力又能干

「太保守的意念、做法甚至广告都已落伍,年轻人的市场愈来愈大他们的购买力很强,我们的对象可以锁定他们」

「何以见得?」咾总再问

「我自己的经验,」亦俊全然不动地望着他「许多名店名牌都已改变,以年轻人为对象许多十多岁的年轻人穿过万的名牌衫,他们在酒廊坐下来就开整瓶XO这是事实。」

老总思索一下视线扫过会议室內每一个人。「亦俊的意见很好你们两再讨论一下,把计书中夸大的部分修改明天交给我。」

然后拿文件领先走出去。

「麻烦你过来我办公室一下」市场总监无可奈何地对亦俊说。怹也跟人群离开

梁君杰走到仍在整理文件的亦俊身边。

「你知不知道市场总监并不感激你」他问。

「为什么要他感激」亦俊愕然抬頭。「我为公司好」

「大家为公司做事,讲什么面子」她站起来。五呎六吋的她站在近六呎的君杰身边似觉娇小「集思广益。」

「撈过界了」他摇摇头。「别忘了你是客务部的管人家市场部的事。」

「不跟你辩反正我问心无愧。」她说「你自己去明哲保身吧。」

她抱着文件离开他跟在背后。

「下班等你蝶儿五点钟来。」他说

「OK。」她直奔市场总监办公室

也许年轻,也许工作经验鈈长才三年,二十五岁的她从美国读书回来就进了这间跨国财务投资公司。做了二年半资料分析员今年才升为客务经理。

她并不喜歡客务经理这位置觉得学非所用,接触许多客人应付些比较琐碎的事。也许市场部更适合她些

市场总监方达才坐在那里等她。

「老總心意真难摸阴晴不定。」他抱怨

「不必摸他心理,实实在在做事就行」她笑。很有气质、很有教养、很清秀的女孩子脸上没有半丝脂粉,有些微男孩子气

「最怕看他那张没有喜怒哀乐的脸,晚上会发恶梦」

「对着他不要心怯。你分明有好计划却讲得结结巴巴,岂不是先输了一半」

「你觉得计划真的很好?」

「肯定我听得很用心,」她把刚才做的笔记拿出来「你只要在不关痛痒的地方稍加修改,明天他一定批准」

「凭什么你那么有信心?」方达才苦笑

「你是市场学专家,凭什么失去信心老总那没表情的脸?」她笑「其实他没表情只是保护自己.他在这方面心得肯定不够你多。」

方达才看着她半晌摇头笑。

「当局者迷」他说:「我就怕他。」

「我把笔记留给你参考用完还我。」地拍着桌子站起来

「亦俊」方达才推一推眼镜框。「对我这部门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如何?」

「求之不得你跟我老板谈。」留下一个爽朗的笑容快步离开。

回到办公室尽快处理了桌上公事,她记得君杰说蝶儿要来他们必將有一个愉快又和諧的夜晚。

君杰是她在美国读大学时的高班同学她刚入学时他已毕业,开始修硕士炉程虽然同一校园,接触的机会卻不太多只有在香港同学会或星期天去教堂时碰到。

无论在功炉或生活上君杰都很照顾她,当她小妹妹般记得第一年放秋假时,本哋同学差不多都回家了她突然发烧,校医室也不开门是他搭巴士去市区买药,还替她煮了一碗粥令她一辈子难忘。

她常常说:「我囷君杰是患难之交」他考毕业试时曾怀疑得了德国麻疹,全身都起了红点红斑医生要他放弃考试,他却不想多等半年那时她曾到他宿舍,衣不解带地服侍他替他去唐人街买竹蔗茅根甘筍来煮水喝。事后虽然虚惊一场他如期考试,两人的友情却已打下深厚基础

一開始他们互视为兄妹,直到现在

人的感情很奇怪,这兄妹情牢不可破有如亲兄妹两人完全没有想过爱情,完全没有有人问过他们,亦俊一本正经地说:

君杰拿到硕士学位先回香港就在这家跨国财团找到工作。他学会计统计现在是公司里的财务总监,工作一帆风顺

还有,他有了未婚妻萧蝶儿

蝶儿在广告公司工作,是创作方面的人才有点文艺青年味道。她和亦俊相见恨晚两人投契得不得了,見面总有说不完的话往往把君杰冷落。

虽然两个女孩无论外表、个性、气质完全不同

「亦俊,蝶儿来了」君杰通知。

亦俊立刻放下掱头工作吩咐秘书一声,背着手袋离开

比起亦俊,五呎三吋的蝶儿无疑娇小玲瓏她有一对十分可爱的大眼睛,这样眼睛的主人一定能言善道她的话就像她创作的窍感源源不绝,有她在绝无冷场

「看试片,好不好」她一见亦俊就说:「我一个导演朋友杜奕志的新爿。」

「暴力血腥、三级、变态、硬滑稽的片都不看杜先生导的是什么片?」

「写实小品」蝶儿笑。小巧的她在高大的君杰旁边相映成趣。「杜奕志是NYU的你知道纽约大学戏剧系一流。那部『韶宴』的导演李安是他师兄」

「师兄武功高强,不代表师弟也是高手」亦俊是故意逗蝶儿的。

「不看电影看导演别辜负了蝶儿一番心意。」一旁的君杰说

「又做媒,又相亲」亦俊怪叫。「我还没到拉警報的危险时候」

「做朋友又不是结婚。」蝶儿一面孔的讨好「而且杜奕志一表人才。」

「走走看在一表人才的分上。」亦俊笑「昰不是还有晚餐吃?」

试片室就在中环晚餐后三人步行而去。试片室里已有十来个人看来像文化圈、新闻界的人。他们被安排坐下

「导演就来。」一个职员模样的人说:「试片立刻开始」

不到两分钟就熄灯,电影开映

一开始大家就被影片上的人物、情节吸引着,對不是內行的亦俊、君杰他们来说并不懂得导演功力深不深,技巧好不好电影好看就行了。

本来亦俊身边留了空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唑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亦俊没怎么注意,还是专心对着银幕跟着银幕上的人或欢笑、或伤感。她是个真性情的人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緒,剧终笑中带泪的结局也感动了她她吸吸鼻子,旁边送过来一包纸巾

下意识地顺手拿了一张,想说谢才发现是个陌生人

「谢谢,對不起」她有点失措。

「我是杜奕志」亮晶晶带笑的眼睛。

「杜导演」她小声叫起来。

「你对电影的反应令我开心」灯亮起来时,他说:「我应该算拍得不错」

有人拍起手来,更多的人附和

「何止不错,简直拍得好﹗」蝶儿一个劲儿的叫:「极可爱的一套戏」

杜奕志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却不忘对身边的亦俊说:「你们等我送走新闻界朋友我请你们消夜。」

蝶儿笑笑得狡猾精残。

「别急著推销我我连拍拖的心理准备都没有。」亦俊说

「不相信在美国读大学时没人追你。」

「君杰做了我的挡箭牌谁敢来?」

君杰只是笑一副颇自得的模样。

「真难想象孤男寡女相处两年竟没发生感情。」蝶儿说

「我们不传电。还有君杰这辈子是为你而生的,天紸定」亦俊打趣。

杜奕志斯文俊秀很有一点书卷味,而且口才绝佳谈笑风生。

他滔滔不绝地讲述拍片的趣事吸引着三个听众的视線。

「做导演真的在片场里有无上权威」蝶儿很感兴趣。

「那要看是什么遵演面对的是什么明星。」

「不明」蝶儿一味摇头。

「大牌导演有权威。新的、无名的、不艾巫的导演颇受气。其实片场最具权威的是超级巨星谁都卖賬,靠他[食糊]」

「那些超级巨星很難搞?」蝶儿再问

君杰轻轻拍她的手,她立刻乖巧地住口她非常喜欢在君杰面前扮着听话小女人的角色,简直乐此不疲

「这是个令囚好奇的圈子,」奕志耸耸肩「很多人当我们异类,其实我们也是工作」

「很有趣的工作,」看蝶儿不再出声君杰也没说话的表示,亦俊只好打圆场「从零开始的创作,成果很快呈现眼前满足感很大。」

「兴趣是主要的」奕志望着亦俊,很明显很坦白的有好感「这行辛苦不足为外人道,没兴趣绝对做不下去」

「有人从小立志当导演?」君杰笑

「从小爱发梦。」奕志指着脑袋「电影圈是莋梦工厂。」

「你们的行业并不稳定安全感不大。」君杰彷彿在挑剔

「但是有挑战啊。」蝶儿抢着说

「没想过做一辈子。」奕志不鉯为意的笑「趁年轻有本钱时玩一玩,试一试以后一定转行。」

「如果你一直大红大紫也转行」

「是。在大学我副修广告以后与蝶儿可能抢饭碗。」

「他跟两个同学已经合作开了间广告公司人家一早有计划的。」蝶儿说

「不是计划,是摸索前路」奕志很淡定。「现代人比较实际多走一条路比较保险。」

「是现代人比前人精明」君杰点头。「前辈电影人很多晚年潦倒就因年轻时没有计划。今日的影人不会了」

「人总在经验中取得教训。」奕志笑

消夜后蝶儿一力主张奕志送亦俊回家,她的挤眉弄眼、推推拉拉把亦俊弄嘚啼笑皆非

「蝶儿总是急于推销我。」在奕志的车上亦俊说「真抱歉要劳烦你。」

「你没想到我乐意效劳吗」

「蝶儿在你面前怎样吹噓了我?」

「事实上是上次你们一起看首映礼我见到你。」他望着她

「有这样的事?」她不以为意的笑

「虽然做导演工作,与圈Φ人却不是那么合得来」他说:「我为兴趣工作,只是这样」

「你的工作与朋友也不是同一群人。」

「不一样我与同事都合得来,吔喜欢工作环境」

「你令我觉得空气清新。」

「我是环保支持者身上绝对没有任何污染。」她说忍不住笑起来。「有这样形容人的」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摸着心口「而且真心﹗」

刚见第一次面的人,完全不瞭解她不能表示太多,虽然他给她的印象不错泹她完全没有交男朋友的心。

事业肯定放在第一位而且,他不是那种令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她相信一见钟情。如果感受到「是他了」財会是她的真命天子。

第二天回到公司办公桌上有束花。看看卡片杜。是他杜奕志。

这男人倒是爽朗得很摆明车马。

命秘书把花插好这是小事,一笑置之

放工时,他的电话来了

「出来喝杯东西,好不好」奕志问。

「那么十分钟后我下楼」不想拒人千里之外。反正没事有人陪着聊天也不错。

楼下他倚着灯柱站看,颇潇洒

「其实你自己也有做明星的条件。」她笑

「没有发过这样的梦,我的兴趣在创作」他伴着她走在马路上。

很多人对他们行注目礼很赏心悦目的一对年轻人。

「对自己的兴趣你很执着」

「也很幸運,能为兴趣工作」

「年轻人愈来愈挑剔了,没有人肯委屈自己」她笑。

「但急功近利」他颇有感叹。「真的好多年轻人只是往錢看。」

「也没有错他们觉得前途不明朗,有为时无多的无力感」她说:「九七就算对大家没有造成压力,也造成错觉」

「觉得九七后会改朝换代、会变,大家都没有把握」

「在外国读四年大学,太够了」她笑。「香港还是最适合我们的环境」

「完全对。虽然峩也喜欢纽约但那边的好机会不属于我们亚洲人,想要名成利就非回到自己的地方不可。」

「名成利就」她忍不住笑。「那是你们娛乐圈的专有名词个个都賺够多少就退休。我们却是要努力工作一辈子」

「一竹竿打一船人。」他摇头「的确也有着默默工作的一些人。」

「我们去哪儿」她站定。

「在外国读书西餐没吃怕吗?」

「对吃没研究也不讲究,」她笑「随便哪里,我最没兴趣逛马蕗」

他带她到新世界大皮的翠亨邸。他和那些侍者、部长都很熟「这是家庭日常来的地方,妈妈喜欢」

一次晚餐两小时,气氛倒是融洽的谈的也只是一般话题,无论他怎么努力彷彿都不能使她热烈些,更投入些她给人一种置之事外的感觉。

「对杜奕志没兴趣」蝶儿忍不住问。

「总不能你介绍一个我要一个」亦俊笑。「杜奕志投诉我」

「我们没有共同的话题,没有共同的兴趣我又不崇拜奣星导演,大概令他失望」

「别把他看得那么差劲,他并未表示知难而退」

「蝶儿,以后少给亦俊找麻烦好不好?」君杰不满「伱至少已介绍十个男人给她。」

「杜奕志是自己要求不是我多管闲事。」

君杰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亦俊

「告诉我,你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他」他问。

「那要问他」亦俊不介意。「他只会是个朋友如此而已。」

「真残忍这种话我不忍心告诉他。」蝶儿非常不满「星期天在我家举行的烧烤会我已经请了他。」

「让我来说」君杰拍拍胸口。「我也不想亦俊常被些小男人纠缠」

「小男人?杜奕志你可知多少女人想打他主意?」蝶儿夸张地说「我一个同事告诉我,那个什么纯情玉女不知道多迷他」

「还有没有更肉麻的话?」君杰不满

「还有,不过不说」蝶儿笑。「请勿低貶阿杜他是个好人。」

好人果然又出现在烧烤会上他不多话,只用视线不停地追蹤着亦俊

「我还以为你在美国参加了CIA。」君杰忍不住打趣

「亦俊对CIA有兴趣?」奕志幽默

「不。不完全不。我最怕间諜最讨厌情报工作。」

「今夜是来做厨师的」奕志接过烧烤叉。「我为你服务」

他的殷勤令蝶儿掩着嘴笑,非常满意

整个晚上他為亦俊服务,把鸡翼、牛排烤得又黄又美味的送到她面前他对她表示了一如对兴趣般的执着。亦俊从不表示什么却绝对有自己原则。

「有个晚会想请你参加」奕志在电话里说。

「什么晚会什么时侯?」

「你会答应的是不是?」

「你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答应?」

她槑怔一下犹豫不決。

他想带她公开亮相但她并非他女友。

「我买了票十个人。当然蝶儿和君杰会参加,另外是你我请你做舞伴。」

「只要你参加亦俊。」非常诚恳

他守在身边已经四个月了,试试吧

晚会那天,君杰在办公室门口问:「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我得回家换衣服,杜奕志来接」他沉默转身而去。

穿一套DONNAKAREN的套装黑色,简单大方清爽漂亮,把会场里好多七彩娇花都比下去

伴着亦俊,杜奕志有份骄傲和自得

她清晰地听到那顽童似的超级巨星用眼睛斜倪着她悄悄问:「她是谁?」

很热闹的晚会还有好多表演,大大小小明星们川流不息地上台全无冷场。第一次参加这种派对的他们倒也很开心尤其蝶儿,像小女孩般兴奋「看看看,那不昰刘德华他真人也这么漂亮,看」她停下来君杰正用眼睛盯着她。

「不要大惊小怪人家笑话你。」他说

「杜奕志,下次带我们看拍片」

「一言为定。」奕志的视线在亦俊脸上「亦俊,这个角度你的轮廓好美」

「说不动我,任何条件我都不当演员」她叫。

「為什么不先賺几千万再说。」蝶儿也叫

「几千万冥通银行的钱?」亦俊叹息「那么容易吗?」

「她若拍戏阿杜,你包不包她红」蝶儿竟有五成认真。

「亦俊拍不拍戏都是我心中最红的明星」奕志答得很好。

「那么我也是你心中的红星了」蝶儿盯着君杰,一脸孔的促狭

「是红牌阿姑。」君杰轻抱着她「永远。」

于是乐于做小女人的蝶儿笑得满足极了

亦俊不知道君杰和蝶儿是怎么开始的。那时她在美国读书回来时他们已是要好的一对,有老夫老妻之感了

亦俊记得和君杰重逢时,蝶儿表现得比他更兴奋她喜欢亦俊比他哽甚,顺理成章的亦俊加入了他们,变成三人行

真真正正的三人行。常常他们拍拖都有亦俊的份看戏、逛街、吃饭、参加派对,初時亦俊还觉得这个灯瞻太大久了也习惯,对他们就真如兄弟姐妹

导演会派对之后,杜奕志约过亦俊几次她只跟他去看了场西片,也沒什么好谈的

她有种感觉,再下去她对奕志的感情大概就快像对君杰了愈来愈像自己人,她等待的只是钟情的男人

亦俊在处理一件愙户的投诉,君杰在玻璃门上轻轻敲了一敲她示意他稍等,他就走进来坐在她对面

「有事?」收线后她问

君杰用一种好特别的视线朢着她。

「难道你真和那傢伙拍起拖来」他问。

「最近你总是一下班就走不是拍拖?」

「下了班还不走搏升级?」她笑「你们又沒有钱给我。」

「那小子配不起你」他用原子笔敲敲桌子。

「哪小子杜奕志?」她笑起来「我并没有把自己许配给他。」

「那就好」原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一丝笑容。「我怕你一时糊涂」

「清醒得很。还没有拍拖的心理准备」她笑了。面对他就像面对最亲的哥謌无论什么难出口的话都可以说。

「听到一个消息你被调往市场部。」

「哦﹗」她坐直了「谁说的?」

「方达才向老总要人说你昰人才,」他耸耸肩「你老板只好放人。」

「很好比较适合我,可以较有发展」

「好好做。」他拍拍她肩「有前途。」

「去了北京」他耸耸肩。「什么事」

高大英俊的他,即使做了几年事依然有渡重的学院味道特别有吸引力。

「好久没三个人一起算了,等她回来」

「放工等你。」他大步走出去

他们到置地广场地牢的银座吃日本菜。亦俊开心得像个孩子她最喜欢日本菜,喜欢那种小碟尛盘小碗的情趣和味道而且和君杰在一起最开心,不必装出斯文矜持完全可以露出真面目。

日本菜是吃不饱人的一场电影出来,亦俊摸摸肚子又肚饿了。

「想吃什么潮州打冷?」他了解她

「不不,普通面馆就行了」她急忙说:「日本菜已经那么贵,不能太贪惢」

他还是带她去潮州店,叫了她最喜欢的鸡燉翅和鹵水鵝

「下次轮到我,我会报答你」她开心透了。

在公司里她一本正经,认嫃又努力把那丝童真和孩子气掩饰得极好。下了班在君杰面前,她真的原形毕露

「那杜奕志还在约你吗?」

「常常来电话只跟他看过一场电影,我跟他并不很爽」

「对男人,你不必敷衍」他像老师教学生,「尤其不够格的」

「也不必低貶他,」她心境平和「他只是不适合我而已。」

「每次看他故作大情人状望着你就生气他以为他是谁?」

「你过分偏激有『哥哥』症状。」她笑「全世堺,所有的哥哥都觉得外面的男生配不上自己最好最靚最优秀的妹妹其实哪,妹妹只是一只丑小鸭」

「你不是丑小鸭。你没听到天皇巨星都在悄声问你是谁吗」

「不要把我抬得太高,将来若嫁不出去、你和蝶儿要负一辈子责」

他想说什么,嘴唇喃喃的动了几下却沒说出声。

「君杰你想过将来自立门户吗?」她问

他早在大学毕业那年已考到CPA会计师牌。

「还太早经验不够。」他摇头「那是将來最终的目的。」

「在公司你这总监位置已爬到顶你才三十出头,要尽快考虑」

「其实我野心不大,也不一定要自己做」

「你自己莋,我跳槽帮你」

「帮我什么?扩展市场广招客户?」他笑「賺那么多钱做什么?」

「急于抢钱是目前香港人的心态九七就到,早作打算」她故意地说。

「若早作打算我在美国就加入INVESTMENTBANK,每天工作十五小时每年薪水惊人,三十五岁就可退休但我不想那样。」

「不想把前半生浓缩也不想浓缩的生命中只有工作和賺钱。」他笑「试过了那不见天日,日以继夜紧张工作的前半生后半生就变得特别漫长和空白,人会失去平衡可以说完完全全没有人生乐趣。」

「我一位教授试过他试了两年觉醒得早,虽然每年賺比别人高数倍嘚钱但什么都没有了,家庭、感情除了工作之外的一切。他后来跳出来在大学教书,他说这才是生活正常的生活。」

「把投资银荇说得那么恐怖但还是大把人争着投考。」

「那些人不是我我要正常地、按部就班地享受生活和生命,不要浪缩也不要斬件。」

「什么时候跟蝶儿结婚」

「可能年底。」提起蝶儿他心爱的女人他就笑了,脸上的线条和轮廓都变得柔和很好看的一个男人,充满了侽人味道

「还能有谁呢?」他愉快地说「只是你比蝶儿高半个头,你不许穿高跟鞋对她才公平」

「有什么问题呢?为了你们赤脚吔无所谓。」她拍拍胸口

他凝望她的眼中掠过一抹温柔。

「记得吗在美国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是这么一副义无反顾状拍胸口拍得啦啦声。」

「是吗我不记得了。」

「大头蝦什么事都不记。」他轻拍她头发

一星期后,亦俊调任市场经理的MEMO批下来她换了间办公室,就在总监方达才的旁边方达才的隔壁是君杰。

「变得好像跟你一起上班似的」他笑。

本来他们的办公室离得远他要见她要传好大嘚一个圈子,现在呢他走出办公室转个弯就看到她。

「太近了不好不好,」她叫「我工作时脾气不好,你看多了定会讨厌我」

「為了不令我讨厌,请控制情绪」他说。

蝶儿从北京回来给亦俊带了一个苏联手表,又大又粗但很有特色给君杰带了一件解放军的棉夶衣。

「哇什么时候可以穿?我怕穿到街上被人当怪物围观」

「围观事小,信心指数大跌数千点解放军打到来了。」亦俊笑得前仰後合

「让你在家当晨褸穿啊。」蝶儿娇娇阴阴「我看北京解放军穿得好有型。」

「为什么不自己买一件」君杰穿起解放军大衣装模莋样。

「我这么娇小怕穿了看不到人。」她说

「今夜有什么欢迎我的节目?」

「想二人世界我可以立刻打道回府」亦俊知情识趣。

「不我喜欢热闹,」蝶儿眼珠无活转动「四个人,好不好阿杜请吃打边炉。」

「又是那傢伙有完没完?」君杰不满

「不要只顾洎己的感觉,说不定亦俊并不讨厌他呢是不是?」蝶儿对着亦俊

「不讨厌也不喜欢,」亦俊作无所谓状「既然约了他要请客也无妨。」

「你才回来就碰到他」君杰问。

「别吃醋他每月来电追问我归期也只不过想见章亦俊小姐,亦俊不答应他的约会」

「既然如此伱还约他?」

「他答应收半价替我拍个广告亦俊,帮帮忙最多下不为例。」

杜奕志到得真快半小时他已出现。

「海底隧道不塞车」君杰问。下班时间是马路最繁忙的高峰期

「他买了部哈利电单车,左穿右插就为了约会不迟到。」蝶儿瞇着眼睛笑

「哈利?想见識一下啊」亦俊顽皮起来。

「是不是和阿钟镇涛的一样」杜奕志只是笑,视线还是定定的停在亦俊脸上

「眼神像贼。」君杰事后骂

「为什么这样偏见,这样激动他追的是亦俊不是我?」蝶儿抗议

「下次要介绍,拜托找个条件好些的我不想委屈亦俊。」

「杜奕誌不错啊﹗眼中深情一片」蝶儿故意气君杰。

「君杰和杜奕志一定八字不合」亦俊好像在讲别人的事。

「不阿杜从来没有批评过君傑,阿杜很有君子风度」

「还帮外人,信不信我休了你」君杰叫。

「梁君杰快道歉快赔罪,否则我不罢休」蝶儿笑骂。她好脾气明知是闹?玩也不放在心上。「快」

「那么,圣誕节结婚吧」君杰趁机说。

圣誕节也不过在一个半月之后。

君杰和蝶儿开始忙碌結婚前要办的琐碎事比想象的更多更烦,亦俊有时陪他们有时则不,因为她发觉结婚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第三者帮不上忙。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是他们的「第三者」。

她答应了杜奕志的约会他带她去。

「我们可以坐着喝酒聊天也可以去跳舞,如果你喜欢的话」

「不昰『派对动物』。」她笑「在大学时就不是,我是书虫」

「我是。在美国时和[派对动物]划清界线」

「为什么要叫『派对动物』--PARTYANIMAL。」

「大家都这么叫不是我发明的。」

「有眨的意思动物动物,不好听」

「同学间是有些看不起常参加派对的人。」

「其实跳舞是┅种正常社交和运动」

「跳舞很容易令人动情,尤其慢舞」

「动情不好?正常现象」

「现代人理智些好,许多现代人都不需要感情轻视感情。」

「我明白但总要小心些。」

「你不但小心而且吝嗇。」

「不能说成错我保护自己。」

「知不知道在你面前有个勇敢嘚人不怕受伤一头撞上去?」

「是不是我不合你的标准」他凝视她。

「我们是好朋友阿杜。」她诚心地说

他知情识趣的不再说下詓,为她要酒、要干果非常殷勤。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只是她没感觉。感觉勉强不来

「外面的人对电影圈的人都有错觉,其实并非人囚乱搞男女关系」

「我没这么想,我不把人分界分圈每个人都只能代表自己。」

「你太好了你不戴有色眼镜。」

「阿杜其实我是個很无趣的人,以前用功读书现在努力工作,连卡拉OK都不会唱我可能与你想的不同。」

「没有想象清清楚楚看清一切。」

「我囿对透视眼」他半开玩笑。「像X光」

「我更要小心,怕无可遁形」

「不要抗拒,试试我嗯。」他捉住她的手

她有点不习惯,挣叻一下挣不脱只好大方的由他。他看来很坚持

「我怕--令你失望。」

「那是我的事我已打定主意勇往直前。」

坐到十一点她觉嘚累,主要是要想些话题来应付他「应付」是好辛苦的事。

在她家大门外他彷彿洞悉一切地说:「我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不需要应付相信我。」

回到家中她才敢深深透一口气。和杜奕志相处那么痛苦她告诉自己下不为例。

为什么不能人人像君杰般相处自然

杜奕志又打电话约了无数次,亦俊想尽办法推脱实在不能再跟他单独相处了,她怕自己终会累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蝶儿找仩门来「阿杜有什么不好?」

「他很好我不好。」亦俊笑

「为什么不肯再见他?」

「很辛苦要找话题,要保持微笑更差的是他擺明车马,而我却不想应战」

「你也不小了,再过一星期我就结婚」蝶儿说:「我比你还大一岁。」

「这不是问题女人在现代社会鈈一定要结婚,自己养自己独立自在又潇洒,我不想付出任何感情」

「谬论,女人始终要结婚」

「找老公感觉并不重要,主要的是怹对你好」

「我们?」蝶儿语塞「我们运气好,互相有感觉他又对我好。」

「让我等待我的好运气好不好?」

「阿杜一点希望都沒有」蝶儿洩气。

「只可以像君杰般兄妹相待。」

君杰却对这铁石心腸赞赏不已他对着亦俊用力拍手。

「早就该这样对付那种不够格的男人」

「君杰。」蝶儿严重警告

「不能昧着良心,他替你半价拍广告我就说他好,做人要公道」

「说起广告,亦俊你有没囿兴趣当主角。」

「我」亦俊不以为然。「开玩笑」

「再认真也没有了,我们正为女主角大伤脑筋就是要找你这样的人,智慧型叒有漂亮的外貌,有留学生气质--」

「等一等﹗」君杰叫停「这广告是不是杜奕志拍的?」

「当然不是我不会为难亦俊。」

「我对拍广告没信心也不知道公司准不准。」亦俊说

「是没有信心不是没兴趣,对不」蝶儿拍手叫好。「明天回公司申请」

「珍珠都没這么真。」蝶儿叫「就算送我一份结婚大礼。」

「放心放心,我认为你行就一定行」蝶儿大力拍着胸口。「我萧蝶儿一是一二是②,说话算数」

君杰在一旁欣赏的望着他的未婚妻,无限深情

「你傻笑什么?君杰」蝶儿大声问。「我说错话吗」

「没有,没有你萧蝶儿说的话一是一,二是二牙齿当金使,全是真理」他笑。

「你要出我丑」蝶儿撒娇,用双手槌打他他一味的躲,两人闹荿一团

杜奕志这件事总算过去。

君杰和蝶儿的婚礼很精致温馨看得出是蝶儿精心策划。她很对得起亦俊这个伴娘竟主动地不讲杜奕誌,大概她也知道再怎么大力拉拢也没办法。

婚礼之后他们飞泰国度蜜月因为大家都忙,只有匆匆三四天去不成远远的欧洲。君杰答应蝶儿明年一定找时间带她去欧洲换季。

「要不要带亦俊一起去」蝶儿天真地说。

「不去不做电灯泡。」亦俊笑

看见他们结婚嘚甜蜜,她也想过或者结婚真有她不明白的好处吧?

蝶儿一回来就拖亦俊拍广告亦俊已问准了她老板方达才,方达才不但没有留难還一口欣然答应。

「做广告明星也不错不过得更努力为我工作。」他说

亦俊拿了三天假。别看熒光幕上出现几十秒钟的画面拍起来嫃是一丝不苟,比拍电影犹有过之

「送你这份大礼也太辛苦了,我好像做了十年苦工」亦俊忍不住埋怨。

傅笨吹綗晒饽簧夏愕墓愀娲蠛飑o人人都在谈论你时你就会有很大的满足感了。」

「到时候就会有尤其当一些小朋友要你签名时,你会当自己是大明星」

亦俊笑著推开她。然后她发现有道视线长长久久地停在她脸上,鍥而不捨地追着她移动她惊觉地集中注意力,偷偷找寻视线的主人

她发现┅对含笑的眸子,潇潇洒洒的一个男人大约和君杰差不多年纪。

她不是和男人乱搭讪的人.连忙移开视线但那潇洒的身影的确令她怦嘫心动。

拍完一组镜头遵演要再打灯,她坐在一边休息

潇洒的身影拿着一杯果汁走过来。

「你好我是文耀扬,蝶儿没跟你提起过我嗎」含着微笑。

「同事我是创作总监。」文耀扬笑哦,这潇洒的男人是蝶儿的上司

「是你同意蝶儿用我的?」亦俊笑了「你可知道我完全不会做戏?」

「我们要你的气质风度」文耀扬挥挥手,这男人全身上下都有说不出的气质涼爽得那么自然,浑然天成

「對工作执着,一丝不苟的气质」

「总之你是最合适的一个。」

「我在蝶儿办公桌上看见你的照片我选广告女主角只凭感觉。」

感觉怹是一个讲感觉,或者也懂感觉的人

「我是章亦俊。」她向他伸出右手

「蝶儿已介绍过你。你是她婚礼中的伴娘」他真是熟知一切。

「婚礼中我们见过吗」

「没有。我才从美国开会回来」他怡然笑。「今天见你不会太迟吧」

「刚才拍的镜头你满意吗?」

「创作意念是我的导演却不是我,他满意就行事实上你做得极自然。」

「正合我们需要」他向她扬一扬手中果汁。「晚上公司请你吃饭謝谢你帮忙。」

刚兴起要拍拖的念头他就出现,而且很吸引大概这就是缘分。

亦俊在晚饭桌上被安排坐在文耀扬旁边他殷勤地帮她咘菜,他的视线并不长长久久停在她脸上他含蓄而温文,令亦俊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连一向挑剔的君杰都没话说。

蝶儿神秘地望着亦俊笑颇不怀好意。

「你又做了什么好事」亦俊笑问。

「好事不怕做文耀扬不错吧?」

「很好他很潇洒,气质很好」

「心动了?」蝶儿傻兮兮地说

「哪能这么快心动?」君杰说:「亦俊不是姣婆」

文耀扬的约会来得很自然,周五的下午他的电话来了「明天可有涳?我们一班朋友出海打漁有没有兴趣?」

「冬天打漁」亦俊心情愉快。

「这儿的冬天怎与美国东北部比比春天更暖。我担保夜晚囙来有靚鱼吃」

「什么时候?在哪里集合」亦俊的感觉是大学里同学一起约出街的情形。

「我来接你我们住同一区。」

他不说「顺便」也不说「特别」,只表示住得近这个理由太好,谁都欣然接受

于是,星期天亦俊上了文耀扬朋友的大游艇出海打漁。

打漁不過是几个男人的事他们大夥儿不过在游艇上聊天、听音乐,还有人跳舞游艇提供他们一个不为人打扰的清静地方,那些年轻人都是一群知识水准较高看来像留学生家庭环境较好的人。

「对面那个穿浅蓝色运动衫的是我的大学同学同在威斯康辛大学四年。」耀扬介绍

「他旁边那位小姐可是明星?」亦俊问

「是吧。那不是他固定女朋友女朋友莎丽飞去伦敦,那女孩只是位女伴」

文耀扬点点头。叒指指船艙那个高高的、带点难以解说、这个年龄不该再有的稚气的男人

「他是郭守业,游艇主人」

亦俊随便望望,官仔骨骨一眼朢去就是公子哥儿样,但神情友善没有不可一世的气势。几个女孩子正围绕着他

她对这种人并没有好感,视线很快转开

「不要小看怹,哈佛毕业的HBS哈佛商业管理学院,功炉很棒」耀扬说:「他不同一般豪门子弟。」

亦俊应酬似的抬眼再望望刚巧郭守业望过来,怹立刻举手微笑并「嘿」了一声。

「中学同学圣保罗男女。」他笑

「他能进哈佛是否因为家世?」她不服气

想想一般家庭子弟,除非超级优秀否则打破头也进不了哈佛大学的情形,那郭守业捐两百万美金买个学位的事也不出奇哈佛一向优先考虑大商家、大企业镓、大工业家及政要的子女。

「别的富豪子女也许是但守业肯定不是。他中学毕业第一名托福考满分,SAT高到一千四加上家庭背景,哪间大学不抢着收他」

亦俊十分意外,下意识地又抬眼望望那郭守业正一本正经地向那几个女孩解释游艇的各种设备。他那认真的样孓令亦俊感觉到文耀扬并非胡乱吹捧。

「他是好人也希望朋友用普通的眼光看他,他在父亲公司从低做起」

「HBS毕业的人,全卋界一流公司都会抢着用他又何须从低层做起?是否有些矯情」

「不要这样看他,他很真诚绝对不是装模作样给人看,他说要瞭解公司全盘业务每个部门他都去学习几个月,谁都知道是真的」

「不须向我证明什么,」亦俊笑「我跟他根本没关系。」

「我们是死黨好友不想有人误会他。」

亦俊潇洒的掠一掠头发自然的转开话题。

OK郭守业再好、再优秀、再出色关她什么事?她不和这种人茭朋友

她要的朋友是相处自然又和諧的,绝不高攀任何人

整段在游艇上的时间,她都站得离郭守业远远的很刻意地避开。什么心理呢她也说不出,彷彿是一丝妒忌之意为什么一个人的条件可以好到那样?上天太不公平

黄昏游艇回航,到浅水湾郭守业家一处别墅靠岸大家都在这儿上岸,湧到大花园里开始他们的野火会

食物饮料多得不得了,那打回来的几条鱼可怜兮兮地被冷落在一旁他们只鈈过为打漁而打漁,消磨时间的哪在乎什么收获。

亦俊虽在微笑显然不喜欢这种场合,她比平日沉默

文耀扬把一切看在眼里。

「有嘚事不必太执着我们只不过出来消遣一个假日。」他说依然意态潇洒。

她呆怔一下然后笑起来。「有时候我死钻牛角尖而不自知謝谢你的一言惊醒。」

广告推出反应十分好,亦俊突然间变得街知巷闻大家虽然叫不出她名字,那张有性格的美丽脸庞却像明星、艺員般广为人熟悉街上的人都在向她行注目礼。那天在餐厅和君杰一起吃午餐真的有女学生请她签名,令她面红

「蝶儿的形容不错,伱好特别」

「固执,甚至可以说顽固」

「择善固执,那是好事」他说。

「善恶标准是我自己定的我也有偏见。」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怕」他轻拍她手背,「其实你的性格很可爱如今社会少见。」

「时间久了你会发现并非如此」

「在今天,各位美女都在努力嶊销自己之时你怎么反行其道?」

「我爱惜自己永不推销。」

文耀扬笑极之满意,极之欣赏

「没想到广告的影响力竟有这么大。」事后她拍着胸口说

「后悔了?」君杰望着她

「也不是。人生路途太奇妙我从来没想过会踏上广告路,真的谁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前路是謎」

「和文耀扬在一起,讲的话也文艺起来」君杰似笑非笑。

「不能说在一起他是个不错的人,我们也很合嘚来」

「动感情了?」他盯着她

「我的缺点是太理智。」她摇头

「不是我说文耀扬不好,我觉得他还是差一点点配不上你。」

「君杰我不是公主贵族,也非大美女不可能有个王子来追的。」她笑

「你是章亦俊,我看得你很高公主贵族大美女都不能跟你比。」

「你太偏心了我只是普通人,而且是个固执的、不怎么合群的普通人除文耀扬外,与他的朋友们也合不来」

她想起那条件好得不潒真人的郭守业,忍不住笑起来

「不。没有」她不想讲,君杰一定会骂地无聊那郭守业与他们全沾不上边。

「有秘密不肯告诉我了」君杰不悦。

「不不只不过想起一个无聊的人、一些无聊事。」她胡乱地说

「怎么又是他?我早已不记得」

「他一天到晚找蝶儿幫忙,他还没有死心」他摇头。非常不满

亦俊记得他说过「勇敢而坚持」的话,这个与她没有感觉的男人倒也有他的优点

「君杰,箌底你想找怎样的人来襯我你去找吧﹗找到了带到我面前来,我等」

君杰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她没听见

君杰把她抬举得太高,她受不起

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他不但人潇洒思想也潇洒,完全不给她任何压力而且他不世故,可能家庭环境不错环绕在身边的朋友吔都是高阶层的,他也不现买对工作也敬业乐业,可以说为兴趣而工作所以完全听不见怨声沖天、尖酸刻薄的话从他嘴里出来。

他们の间的友谊淡淡的像小溪流水,没有一丝激流亦俊喜欢这种互相没有要求的交往,她是个慢热的人不容易动情。

「是不是我有些变態」当蝶儿一再追问她与文耀扬的事情时,亦俊反问「我们是好朋友,可以无话不谈但还是没有那种感觉。」

「你要什么感觉惊忝动地,轰轰烈烈可以令人生令人死的?」蝶儿夸张地说:「告诉你世界上不可能再有。」

「电影里有小说里有,我相信真实的世堺里也找得到」

「你中了电影小说的毒。」蝶儿叫

「电影小说只不过是真实生活的艺术加工,我有信心总能找到」

「这叫地老天荒鈈了情。」蝶儿叹息

「我认同亦俊的话。」君杰忽然插口对蝶儿宠爱有加的君杰,这方面思想和亦俊一致「世界上有那种感情。」

「那我和你呢我们并不是,但我们相爱是不是是不是?」蝶儿咄咄逼人

「别孩子气。我们不是那种感情但世界上一定有,或者亦俊运气好能碰上呢?」君杰相当坚持

「那我岂不是白活、白结婚?我并未遇上我划不来。」蝶儿叫

君杰轻轻拥她入怀,像安慰一呮猫般轻柔地拍她背脊情深意波的。

「别太贪心各人头上一片天,各人命运不同际遇不同。遇到你我已极之满意我爱你,这就够叻]

在君杰怀里,蝶儿满足的不再多言

结婚前结婚后他们都这么甜蜜恩爱,令人羨慕得不得了他们互相決不掩饰对对方的深情,那种沝乳交融的眼光和神情会令人心头发热。

「蝶儿的个性改变了」文耀扬也这么说:「她不再是只泼辣的小野猫比以前温驯而安定,结婚对她帮助很大」

结婚。亦俊连想也没想过的两个字彷彿远在天边,把任何男人与跟她结婚两个字放在一起都格格不入,像笑话一樣

或者,她属于不必结婚的那一型

她不知道。她对人生的看法是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只有工作才是最重要

她在市场部工作,令上司方达才极之满意不只一次书面或口头嘉奖她,连老总也都知道她是方达才的得力助手自她加入,市场部表现非常出色出位

「好好莋,大把前途」老总说。

她喜欢听见这话大把前途,事业心重的她觉得这比什么都重要

是不是有一天她能做到总监的位置?甚至老總像一本小说《悠然此心》里的方蕙心一样?闲时她爱看小说中文的、英文的都看,她这么理智的人爱在小说中找点柔情来平衡一下洎己在别人的恋爱故事中享受温摧的一刻。

她在很小的时候大概中一中二就开始看小说,什么书都看也看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會很沉迷所以她在理智之余也有爱幻想的一面,秘密地植根在心田一角这是个秘密,秘密得连君杰也不知甚至连她自己也不觉。只囿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浪漫意识会从心底湧出,那时她会显得特别温柔沉静。

这一刻在他们几个老友餐聚中突然来到文耀扬发现了,君杰和蝶儿也看见亦俊的眼光矇隴如梦,整个人像在月光下沉澱了的清溪安静如柔波,意识和思想彷彿已飞天外她静静地坐着,原夲有性格美的脸庞变得更柔和更美丽。

「今夜你好美」他喃喃的说。

「你在想什么」君杰也忍不住问。

「啊你的神情令我有灵感峩想到一个广告题材。」蝶儿略夸张地说

亦俊彷彿从一个梦中惊醒,有点茫然有点恍憾又有点难为情。刚才地在想什么已经记不清叻,那是某本小说中某个片段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了句什么话,那话触动了她心中最细微的一根神经掀起她一阵浪漫思潮--大概就是這样,她记不真切了属于她幻想柔情的一面总是面目模糊,似真似幻似梦似真,她喜欢这种感觉她不想刻意去追寻真相,这种在矇隴中探索的情形非常美丽动人是不是就像恋爱的感觉?她不知道但享受。

「你们说什么」她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

「从实招来刚財想起什么?我从来没发现她眼中也柔情似水」蝶儿打趣。「我是女人都心为之动」

「胡说八道。」亦俊看耀扬一眼他很欣赏的微笑?。

转头看君杰他木然深思。他在想什么

想问,没问出口君杰想什么与地无关,他们只是兄妹不需要探入他的內心世界。

「相信亦俊在恋爱了」蝶儿故意盯着文耀扬,「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有那种眼神」

文耀扬很绝,只笑而不语地望着亦俊

「刚才我想起一本書的一些情节,全是虚幻的小说清节你们不要误会。」

她看君杰有点求助的意思。君杰仍然陷在他的深思状态中

「你相不相信亦俊嘚话?」蝶儿问君杰

「亦俊说什么?我没听到」他也彷彿梦醒。

「又是一个发白日梦的人」蝶儿笑。「你们兄妹两真是人有柑似粅以类聚。」

「我在想工作」君杰认真地说。「下午我发现有一笔预算算错了若用另一个方式来算,可以替公司省很多钱」

「你愈來愈没情趣了,放工之后还想公事我怕你以后MAKELOVE的时候想的也是数字。」蝶儿口没遮拦

「蝶儿」君杰捡色一沉。

蝶儿伸伸舌头立刻住口对君杰她言听计从,千依百顺是一百分的好妻子。

「我们去文华酒店喝杯咖啡吧」文耀扬提议。他想令气氛好些

「我赞成。」亦俊欣然说

「好,我们」蝶儿举起右手

「你们去,我先回家」君杰没有表倩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你跟他们去」君杰拍拍蝶儿。「我自己走」

蝶儿嘟起小嘴,几秒钟过后她说:「我陪你回家,不做灯胆」

她很大体。君杰看来相当满意

坐在文华二楼的咖啡廊,文耀扬和亦俊都觉得轻松舒适

「君杰是个很严、很有权威的丈夫。」他说

「有时候啦﹗」亦俊十分瞭解。「有时候他也听蝶儿的話」

「蝶儿很会做人,人前给君杰面子」

「我看蝶儿遷就君杰多些,他很大男人」

「婚姻之道在于互相协调,总有人该让步你一佽我一次很公平。」亦俊说

「他们个性并不相近。」

「这也许能互补长短」亦俊总说好话。

「也许你有道理不过--」文耀扬没说丅去,只含蕃地微笑一下

亦俊也没追问。她不像其他女人喜欢追根究柢她对八卦事全无兴趣。

第二天蝶儿打电话给她

「君杰原来昨夜真的生气。」她说:「从昨夜到今晨都一言不发」

「我还没见过他,等他开完会我去看看」

「探听结果请尽快告诉我。」蝶儿紧张从婚前到现在,君杰第一次有这表现

君杰到中午才开完会。「一起吃午餐好吗?」亦俊到他办公室

他不看亦俊也不出声,只默默嘚摇头彷彿一个发脾气的大孩子。

「我并没有惹你」亦俊笑。这不是她眼中的君杰他总像大哥哥。

「下次我有很多工作。」他还昰不抬头

「晚上?明天」亦俊不放松。

「下次」他坚持。为了蝶儿之托她不得不厚着脸皮。

「下次是什么时间」她乖巧地小声問。

君杰猛然抬起头亦俊看见他没睡好的发红眼睛,看见他的眼睛带有怒意吓一大跳。君杰从来没像现在这样

「我有很多工作,回詓」他压低了声音,极之不耐烦

亦俊不敢再说,一溜烟地跑开

在电话里.她对蝶儿这么讲。

「他很忙没时间理我,你自己努力」

「我开始觉得原来不很瞭解他。」蝶儿说

「没这么严重,可能是工作压力公司正在做全年大预算,他是主管」

「别敏感,不会有倳晚上回来就好了。」

「他从来没有像昨夜那样不理睬我」

「你们两都还是小孩脾气。」亦俊失笑

她没有再追问君杰夫妇的冷战,當然是雨过天青了君杰不是对同事又有说有笑了吗?他深爱蝶儿生气只不过一阵就过。

果然蝶儿轻松愉快地打电话来。

「明天要上癍就七点半。」

「不吃晚饭买三文治进场吃。」

「也好我在中环,我买票」蝶儿笑。「喉没事了,君杰表现出奇的好」

应该昰这样,小两口才新婚哪有真正的隔夜仇呢?

「下班后你上公司找我们」

「一言为定。下午我还得见客户」蝶儿说:「介不介意不找文耀扬?」

「当然不我们并不经常见面。」

「你的照片在他案头所有人当正你是他女朋友。」

「相信我我还一点也没进入情況。」亦俊淡然一笑「我若爱上一个人,必定很惊天动地」

「还在追寻你的轰轰烈烈?」

「至少在上天堂时会很安慰的告诉自己:【我曾遇到过】不会白活。」

「愈听你说愈后悔.我是否结婚太早」

「我只说说。也许一辈子遇不到呢或者只是给自己一个藉口。」

「有伱们的榜样怎会没有信心只是不会为结婚而结婚,有那种感觉和需要时才会做这件事,我一定要RIGHTTIMERIGHTPERSON。」

「你是有资格挑剔的」蝶儿輕叹。不知道她叹什么

「晚上看电影,蝶儿通知你了吗」她问。

「很对不起我指那天。」他带着覷蝸的微笑

「怪过你吗?」她爽朗地笑「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也不必吃三文治,一下班我们就去鏞记我请。」

「我订位子」亦俊喜悦。她极珍惜他们の间这种和諧、温暖、雋永的兄妹情她没有哥哥,她真当他是亲人

「秘书已经订好。」他望着她「不怕冷落男朋友?」

「文耀扬算鈈上男朋友我挑剔又苛刻也顽固,不要逼我吃死猫」

「想想他也不错了?」他若有所思「若适合,不妨发展发展」

「发展发展?」亦俊笑得前俯后仰「生意可以发展,事业可以发展甚至友谊都可以发展,爱情能吗你说。」

君杰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好像被人抓住小辫子的犯错小女孩。

「也许不是一见钟情但必须有那种强烈感觉,由心底发出绝对无法发展,」亦俊再说:「别再说这种笑死人嘚话」

在鏞记,气氛极好君杰的话特别多,一反平日的沉默饭后还有点时间,他提议去喝咖啡

「不行,半小时不够」蝶儿说。

「到快餐店喝」他说。

「没有气氛最不喜欢那种地方。」蝶儿摇头

「有我们在,气氛就在不许挑剔。」君杰不由分说的拥着蝶儿赱

总是这样的,君杰若坚持一件事到后来必然做得到,蝶儿定很依顺很遷就他。

「昨夜节目丰富」耀扬一早打电话来。「怎么没囿我的份儿」

「我只是客,不能反客为主」

「今夜呢?郭守业家有个派对」

「我不能晚晚玩,明天一早开会」她拒绝得极自然。

「还是对守业有成见」他问。

「绝对不是只是星期六,星期六我们见面」她说。

星期六亦俊为一些要急办的公事加班。她以为只囿自己一人在公司没有人肯星期六回来,香港人愈来愈现实也愈来愈享乐主义,周末是用来玩乐的

连续工作了三小时,猛然抬头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她想喝杯咖啡,做完案头的一点点手尾就可以回去了。

她去士多房为自己沖咖啡突然看见君杰的办公室仍然有咣亮。君杰也在看见正埋头疾书、手边大叠文件的他,那种不期而遇的巨大喜悦湧上来「君杰﹗」她叫。

他抬起头有几秒钟时间还嫃没把她认出来。然后笑容从嘴角扩大,他用力扔开笔

「怎么你也在?」他下意识地站起来

「一直在,下班后没离开过」

「怎么鈈通知我,」他极高兴「还以为今天我是孤军作战。」

「真好蝶儿会来接你吗?」

「蝶儿回了娘家她陪什么三姨妈或四姑妈什么的過生日。」他说

「半小时后可以做完工作原本想打道回府,」她笑「现在可陪你吃晚餐。」

「陪我或是敲我?」他大方地说:「去鏞记」

她去沖两杯咖啡,匆匆结东工作两人步行去鏞记。

也许是工作之后他们都觉得特别轻松。

「我以为今夜要捱公仔面的」他說。

「你若想吃什么可以打电话找我,对食物的义气我是有的」她开玩笑。

她呆了一下文耀扬?定是今天是星期几?六是,文耀扬约了她他们一早讲好的,怎么在见了君杰之后全然忘了就这么跟他来了鏞记?文耀扬还在家里等地电话他--算了,既来之则咹之不必张扬。

「没有」她吸一口气。

没有埋由令君杰不安而且这个时候再把文耀扬找来也不妥当,徒令两个男生都不高兴

算了,暂时忘掉这件事一二三。

「没有进展」她坦然,「男性朋友像许多人一样,也不想有进展」

「我知道他是很认真的。」

「与认嫃无关要有感觉,」她指指心口「许多人都很认真,我该怎么办」

「愈来愈不懂你,」他笑「在美国读书时你好像没这么顽固。」

「错了从小顽固。」她像个顽皮的妹妹「妈妈生我时一定给了我一个铁石心腸。」

「你说呢你认为我是不是太挑剔?」她目不转聙地望着他

「我--唉,」他避开眼光「说实话我并不懂这些事。」

「答非所问你不懂什么事?」

「感情」他说得十分奇怪

她呆叻。没听错吗感情?他是一个已经恋爱成熟又结了婚的男人还说不懂感情?

他作状地抚弄眉心又揉揉眼睛,很不自在彷彿一个被咾师拆穿谎言的小学生。

「很难解释其实--或许不是不懂感情,是--唉愈来愈迷惑,我是指一些事不知道是对是错。」

「我也鈈懂自己」他摇摇头。「有时候很生自己的气」

「是不是最近又看了些艰涩高深的哲学书?又令自己走进牛角尖」

「看书不是坏事,但你看的那些书」她作害怕状「那个印度作者写的什么书,看一段想三天的真受不了。」

「那样的书才引人入胜」

「看坏脑,教壞人走火入魔的。」

他望着她一阵摇摇头。

「我已放弃那本书了与其看了令自己闷闷不乐,倒不如放弃」她拍拍手,「我不是死纏烂打型的人」

「可不可以问你,上次你为什么不高兴不理蝶儿也不理我?恼了全世界似的」她眨眨眼,问得小心翼翼

他的眉心漸渐聚拢,好半晌

「很严重的事?让我们知道做错了什么至少以后可以不再犯。」

「不错不在你们我不想说,至少在目前」他突嘫显得不安。「请勿再问」

她十分意外,这不是君杰的态度

「你--从来不对我隐瞒任何事。」她不满她觉得委屈,他们是兄妹

「这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到我弄清楚为什么我一定告诉你。」

「是突发的婴儿脾气」她故意开玩笑。

他拍拍她的头发不再说下詓。

他两相处得再自然不过了绝对像自家兄弟姐妹,全无拘东又绝对和諧快乐

从鏞记出来,他们都不想立刻回家

「这个时候恐怕任哬戏院都买不到票,」他看看表「我们开车去新界兜风游车河?」

「新界已愈来愈不像新界」

她立刻就心动,就同意赤柱那一丁点兒外国味道,令她想起他们在美国读书的情形她觉得亲切温馨。

「如果赤柱也人多我们去石澳。」她说

车廂里的气氛十分好,君杰開了音乐是安迪威廉斯的情歌。

「即使到现在不也许再过二十年也一样,安迪威廉斯的情歌仍是世上最动人的」她说。「他歌声的溫柔空前绝后」

「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欣赏。」

「不要要求人人懂你懂,我懂蝶儿懂这已经足够了。」她说得兴奋「我看到今年安迪威廉斯的圣誕特輯,人那么老了歌声丝毫没变,迷死人」

「你也会讲这个字,【迷】死人」他笑。

「广东话里有些字真是传神洳用其他语言恐怕用好多字解释,它一个字就足够了」

「其实你是哪里人?你不像地道广东人」

「当然我是香港人,生于斯长于斯」她笑。「至于祖籍吗杭州是也。」

「你呢你是广东人吗?」

「这样问彷彿我们今天才认识似的。」他说:「很新鲜」

「也不是。这是我们大香港人主义都是香港人,祖籍已经不重要了」她说:「香港人就像新加坡人、马来西亚人,自成一国」

「这是在美国讀书养成的习惯,太小圈子了大学里只跟自己人玩。」

「也没有什么不好同声同气。」她说:「跟其他地方人没有共同语言、习惯、思想用绳子都拉不到一起。」

「男女朋友吗用绳子拉。」

「信不信缘分」突然间。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缘分或者有点道理,不是冤家不聚头另一半也得靠自己努力。」

他沉默下来从此就不再说话。

「君杰君杰。」她摇晃着他的手「我说错了什么话吗?是吗」

「为什么不出声?生我气」

「不」好久之后他长长的透一口气。「我一直在想仔细的想,我和蝶儿是否缘分」

「当然是缘分,根本不必想」她被惹笑,「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不怀疑,但要肯定」

「蝶儿极爱你,谁也看得出来她对你千依百顺,还很享受伱的大男人主义」

她做个古怪的表情来肯定。

「有时候旁边的人都会看不过眼想抱打不平呢。」

「我文耀扬等等等等。」她强调「我觉得我的意思是你有时可以对蝶儿更温柔些。」

「我也有很多时候让步或听她的」

「感觉上,她妥协的时候多」

「这--并不表礻我对她的感情不够她对我的多,是不是」他涨红了捡。

「没有人这么说过哦」她叫。

他们停止了这个并不讨好的话题在安迪威廉斯的歌声中,他们从赤柱绕回来时间并不晚,他们都知道适可而止就回家了。

亦俊才进门母亲已急不及待地告诉她,文耀扬起码来叻三十个电话

「他说你们约好外出的,吓死我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去了哪里」母亲气急败坏。「你该打个电话回来J

「我」她把和君杰一起的话吞回去。「加班加晕了头什么都忘了。」

她下意识地隐瞒了今夜的赤柱行

「你这孩子。」母亲拍着心口「下次不能这樣,我心脏病都会被吓出来」

想打个电话向文耀扬道歉,又觉得没有这必要为什么要向他解释呢?女孩子失约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洅说吧。

沖涼然后心安理得地上床。

文耀扬不是男朋友她全不担心。

临睡前她甚至想和君杰在一起过周末,肯定比跟文耀扬来得轻松自在

早晨,她被电话吵醒了

君杰。他一早找她什么事

「亦俊,我没告诉蝶儿昨夜跟你一起」他分明是压低了声音。「没有原因只是不想说。」

亦俊笑起来她何尝不是这么想?居然心意相同

「放心,不会穿你的堤不过有权要求你请客。」她开心地说

「你告诉了文耀扬什么?」

「什么都没说.他无权过问我的事」

她彷彿听见他满意的呼吸声。

但是文耀扬却十分不满在黄昏的时候,他直沖到亦俊家里

亦俊接待了他,心中却是不悦

即使他再生气,再不高兴他也该维持应有的风度,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輿师问罪」的交凊远远不到那个程度。

生了一阵刚来时那阵冲动的脾气过了,他的神色平和下来

「请原谅我的冲动。」他终于说

她点头。文耀扬還是有好修养

「而且我想见到你。」他压低声音

「昨夜是个意外,」她也说:「忘了你的约会去了另一个朋友处」

「他在我工作得昏头转向时突然出现,与重要无关是时间问题。」

「下次约你一定要学会及时出现」他笑。「现在有可能请你外出」

「若你愿意,鈳以留在我家吃晚餐」她很自然的邀请。

「晚餐后我答应了郭守业去他家的派对一起去?」

并非想补偿他什么她不想他在她家逗留呔久,免得父母误会

依旧是浅水浅那幢滨海的别墅,依然是上次出海的那群朋友

大群年轻人玩得自由自在,毫无拘束显然郭守业的父母并不住在这儿。亦俊和文耀扬到达时郭守业正在弹鋼琴。

令亦俊十分意外的是郭守业的鋼琴弹得非常好是正统出身又下过苦功的。

有世家公子哥儿的外貌气质人很撕文,微胖有张很讨好的孩子脸,就益发觉得他亲切了

弹完鋼琴,他向文耀扬他们走来

「很高興你来,亦俊」他向她伸出右手。「我们见过而且阿文总提起你。」

亦俊只是微笑难得他还记得她。

「玩得开心些」郭守业拍拍她手。「你真人比广告更有性格」

他说她有性格而不是靚,她很开心

也许郭守业真的如文耀扬所说,不同于其他公子哥儿她看着他箌人群中招呼这个、那个,非常没有架子

喝酒的、聊天的、唱卡拉0K的、玩啤牌的、打麻将的、跳舞的都各自玩得很开心,地方大、设备叒好各人都能尽兴。

亦俊和一些人在聊天她并不知道他们谁是谁,文耀扬一直陪着她就是

十点钟她回家,也不是不好玩想着明天仩班,她不想迟睡

「这样的派对每个周末都有,只要你喜欢我随时接你去」

「一次两次很好,我喜欢适可而止」她说:「虽然你的萠友都很NICE。」

「他们差不多都是一些留学回来的人你看得出,大家都很合得来」他颇引以为傲。「该是香港社会的青年才俊」

亦俊沒有接腔。她也看得出他们自成一圈并不怎么欢迎外来新人。

「他们都喜欢你」他说。

她还是笑她并不觉得这是荣幸。

她甚至打算鈈再去那种派对

无论那些人怎么整齐,又是怎样的才俊却不是她的选择。

她要的是杯清淡些的茶

早晨回公司,桌上有大东鲜花好意外,她并没有「送鲜花」的朋友

打开那附看的精致小卡片,上面工工整整写着「郭守业」三个字

丈八金刚摸不看头脑,全无关系的怎会送花卡片上又什么都没写,他在玩什么花样

「亦俊,我是郭守业」非常诚恳的声音,「别怪我冒昧只是一点心意。」

「中午我可否与你吃午餐?」

「对不起中午我例不外出。」太意外了她不知该如何应付。「有事」

「我有些事想当面告诉你,晚餐呢」

「这」不是心动,只是好奇什么事非当面讲不可?

「放工时我在公司接你或是七点钟到你家?」简直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果在电話里可以讲」

「不能讲。我不想冒被你挂断电话的危险」他在笑,有丝稚气

「那么放工时在公司楼下好了。」她吸一口气大方地答。「谢谢你的花」

「再见。」喜悦的声音

一直到下班都想不通郭守业搞什么鬼。想打电话去问文耀扬又觉不妥。

想告诉君杰也觉鈈该。好吧﹗单刀赴会

答应了别人约会,她就不会为难人准时下班下楼,郭守业和他的深蓝色平治三六0跑车已停在那儿

她上车,汽车立刻平稳驶出

他带她到浅水浅酒店那儿的日本餐厅。

「你会喜欢这儿的食物比东京的日本菜更地道。」他殷勤地说

「对食物我沒有研究。」她淡淡地说面对面的望看郭守业,他那丝孩子气更重「郭先生有什么事要当面告诉我?」

「郭先生」他摸着额头作一個要昏倒的表倩。「我喜欢朋友叫我郭守业或SY没有人叫我郭先生,我以为是叫爸爸」

她不出声,明显地摆出一副「听你讲重要事情」嘚样子

「别这样,亦俊轻松些。」他的笑容亲切真诚「我只是想我们可以是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亦俊再也无法掩饰心中嘚意外和惊讶,她张大了嘴睁大眼睛。

他们可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她和郭守业?他是这么说的吗

「也许我太冒昧,但别骂我卑鄙峩不是「撬墙脚],阿文和你交情也是普通我打听过了,真的请相信我的诚意。」他涨红了捡

「请勿开玩笑,」她忍不住说:「我并非那些明星艺员」

「不不不,请千万别误会」他显得手足无措。「你是章亦俊第一次我已注意你了,在游艇上那次你根本不理我。我不当你是任何人事实上我不认识任何明星艺员。」

「郭先生」她啼笑皆非

「郭守业或SY,」他认真地说「请当我是耀扬或任何普通人一般的朋友,甚至梁君杰」

「你认识君杰」她呆怔一下。

「他从没有提起过我我们是幼稚园同学,而且曾是好朋友」

「真的?」有了君杰这桥梁一下子全部都不同了。「幼稚园同学那么久的事怎记得?」

「你可以问他那时候我们都住九龙塘,我们都是基督堂幼稚园的」

是是。亦俊知道君杰幼时曾是基督堂的学生这郭守业并没吹牛。

「没有只知道你们同一间公司工作,他结婚了大家圈子不同。]

「我知道我很冒昧也知道你会见怪,但是我真想跟你做朋友」他凝望她。「全心全意」

这富家子太孩子气,真是全心全意或是只想逞能逞威?

「你可以考验我但请给我机会。」他彷彿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这事--颇荒谬,目前我接受不来」她坦白哋回望他。「我是个做事一板一眼一步一个脚印的人。」

「我知道我有耐心、有时间。」

「我只能告诉你最大的限度,你只是和文耀扬一般的朋友我非常挑惕」

「你会发觉我比你想象中好。」

「真话从未想像过你,感觉上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没有两个世堺」他很会讲话,「精神领域是共通的只有一个。你一定会知道我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

「你的鋼琴弹得极好」

「家母逼的,」他笑「从小逼得严,什么都要学而且要学得最好。父母从不纵容我我并非只在锦衣玉食中长大。」

「也知道你读书比所有人都好」

「读书是责任,我有理由做到最好」他正色说:「没有人认为家庭好些的人就可以有权胡混。父亲要求我有真材实料」

「我不是茬夸赞自己,你将会慢慢知道」他突然捉住她的手。「亦俊相信我的诚意,今天我鼓了最大的勇气来的」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不论你是不是普通你是你,这已经足够了」他热诚地说。「我为你而来」

「我该说谢谢,但--实在的我到现在仍然惊魂未定。」她半开玩笑

「我会为你买惊风散。」他颇幽默

这顿晚饭吃了三小时,主要是因为两人谈得很投契撇开郭守业的「进攻」不說,他们相处愉快他是个极易相处的人,加上他那百分之百的热诚她不再否定这朋友。

深夜躺在床上时心中竟还有一丝奇异的漣漪,那是文耀扬或杜奕志及其他追求者所没有带来的郭守业毕竟不是个普通人,而且他优秀

女孩子--连洒脱的亦俊也不能例外的有着┅丝虚荣心。

第二天以及以后的每天早晨都有不同的鲜花送到亦俊办公室从不间断。这消息一下子传遍全公司连最不八卦的君杰也知噵了。

「文耀扬改变攻势」他问。眼中是关切

是郭守业认定了她、追她,该他把这消息公开她是不会说的。

郭守业的追求是巨大的攻势排山倒海而来,几乎每天都想约会她她只有限度地答应赴约,即使如此也冷落了一些人,如文耀扬

蝶儿的电话在亦俊最忙的時候打来。

「我老板文耀扬得罪了你吗亦俊。」

「什么话他没有机会得罪我。」

「那么下班后可否一起见面」

「现在没时间等会给伱电话。」收线之后立刻投入大堆的公事当中,等她开完会出来已接近下班时侯。

君杰在玻璃门上轻轻敲两下

「蝶儿说是否连她也嘚罪了你?」

「蝶儿」亦俊仰头笑用手抚看额头。「我忘了太忙,今天忙得连水都没时间喝」

「她就上来,和文耀扬」君杰走开。

亦俊摇摇头来就来吧﹗她总得把案头的公事处理好再说。

电话又响是郭守业带稚气的声音。

「来接你下班好不好?」

「不」下意識的反应「改天好吗?我正在忙可能开OT。」

「或者开完OT我来接你」

「我不想面无人色见你。」

「那么明天我再给你电话哦﹗要不要峩买晚餐送上来给你」

「不。谢谢明天联络。」她收线忍不住喘息起来。

她感觉到压力那不是来自工作,而是身边的人文耀扬、郭守业,她有透不过气之感

喝一大杯水令自己冷静一点,飞快地清理了檯上文件蝶儿已经站在门口。

「你一个人」亦俊感到意外。

「怕你不高輿他在君杰那儿。」蝶儿的眼睛精窍的停在大东鲜花上「谁送的?」

亦俊一貫的微笑不语「君杰说每天一束,是不是洇为他而冷落了文耀扬」

「只是朋友,不会为谁冷落谁」她们并肩到君杰办公室,文耀扬用视线迎看亦俊.神情颇特别

「好久不见,彷如隔世是不?」蝶儿笑

「夸张﹗」君杰皱眉。「怎能这么讲」

「那么阿文自己说,你想说什么」文耀扬的视线长久的停在亦俊脸上。「你好吗」他只这么说。

「真是君子不能勇敢些吗?」蝶儿不满

君杰看亦俊一眼,亦俊的尴尬尽入眼底「别怪蝶儿,我咾婆有欠家教」半开玩笑半认真。

「又是我不好我只想帮忙。」蝶儿委屈

「有些事不是帮忙就行的,」君杰拍拍蝶儿的头「你爱強出头。」

「好心被狗吃掉」蝶儿咕嚕看。

大家都笑起来「我变成狗了。」君杰说

「走吧。今天我请客」亦俊说:「难得我这么誠心,请勿争夺」

很有默契的,他们去鏞记

总是这样的,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君杰就特别沉默,他要了啤酒就闷声不响地喝看,彷彿旁边的人都与他无关

蝶儿最多话,关不关她的事她都有意见大大声地发表。到最后大家都听她在讲

晚餐之后,她意犹未尽「找個地方坐坐或是看电影?」

「明天还要上班我想休息。」亦俊说

她看见君杰眼中有嘉许的意思,觉得亲切

「你跟君杰都最没情趣,玩就要玩得尽兴明天上班有什么了不起?今夜通宵玩到明天一样龙精虎猛」

「你萧蝶儿最有本事,我们都老了或是未老先衰行了吧。」君杰一把拥住蝶儿半哄半骗似的。

「让亦俊休息我看她是累了。」耀扬也说

「我是在帮你啊?文耀扬﹗」蝶儿没好气「是你洎己放弃机会。」

文耀扬只是笑车送亦俊回家。

「能不能知道最近我约不到你的原因」他一边开车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忙公私皆忙。」她说他看她一眼,「那个每天送花的人」「每天送花并不代表什么﹗」她摇头。「只是个朋友跟你一样。」

「朋友就是萠友与机会无关。」

「那人我认识的」她笑。她不会讲出来要公开也是郭守业的事,她从不主动「你喜欢花?」

「不从不。」她摇头

「那送花岂不全无意义?」

「那是他的态度他的表现,与我喜不喜欢是两回事」他思索着,不知道明白没他点头。

「我遇箌劲敌」他坦率地望看她。

「你们都是朋友没有不同,」她淡淡地说

「也不该是什么敌不敌的。」车停在她家大廈前他突然说:「我很失望,时间并没有帮到我」

「对不起。目前我只接受朋友其他的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如果我等可有机会?」

第二天郭守業来电:「原来昨夜你们在鏞记」

「你--也在?」她不以为天下有那么巧的事她从未在鏞记碰到过他。「听阿文说过你爱去鏞记峩去叫几个菜预备送到你公司,就这么巧」

「为什么不参加我们?」

「不行心里有丝妒意。」他总是孩子气「而且我是七情上面的囚。」

他是个真诚坦率的人有什么讲什么,这得到亦俊的好感

「其实只是临时约在一起吃饭」

「我知道,」他笑起来「今夜我约了君杰夫妇,在铜鑼湾的農圃那边的菜很有特色。」

「好我跟他们一起来。」她也爽快

「我还订了燉鮭鱼肉汤,希望你喜欢」他满惢欢喜地收线。

亦俊坐在那儿出了一会儿神这郭守业步步进逼,她是否该表态了

君杰似笑非笑地走进来。

「原来是他」他指指花。

「那只是他的事并不表示我接受。」她立刻说想澄清什么似的。

「到目前为止他是你追求者中最好条件的,可以考虑」他半开玩笑。

「我不考虑条件只考虑有没有感觉。」

「有没有感觉」问得直率。

「不告诉你」她忽然顽皮起来。

他指指她想说什么又说不絀,摇摇头转头而去

亦俊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全不认真的一句玩笑话快下班的时侯,蝶儿提早匆匆来到

「真想不到,送花者昰大名鼎鼎的郭守业」她用夸张的语气。

「很普通的事我不觉得特别。」

「不特别只要被记者知道,立刻成八卦杂志的封面你想鈈想出名?」

「别开玩笑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君杰说那郭守业不知道多紧张。你真有本事」

「认识这么久,你知道我有没囿本事」

「是啊﹗又不主动又不积极,人家约你也推三阻四的只爱跟我们一起。」蝶儿笑「追你的男人都有毛病。」

「你自己去问怹们」亦俊心情大好。

「阿文知不知道这消息」蝶儿好奇。

「除非郭守业告诉他」亦俊轻松自在。「又不关我的事」

「你猜两个囚会不会打架?」

「蝶儿」亦俊忍不住笑,「什么时代了」

「如果有人来追我,君杰一定会打人」

「那怎么一样?你已是梁太」

「有女人追君杰也一样,我一定打得她人仰马翻鼻青脸腫。」

「梁萧蝶儿你最本事。」

君杰开车准六点半到达農圃。郭守业订了一房间十分清雅,他人已等在那儿诚意十足。

「我们是幼稚园同学你问他。」郭守业拥看君杰说

「难得你还记得我﹗」君杰高兴地笑。「那么久远的事了」

「当然记得你,我们曾被一起罰站在教堂外就我们两,怎能不记得」

「为什么被罰站?」蝶儿兴致勃勃

「}

我想你对我浅浅的笑一笑,我嘚瞳孔里倒映出你纯净的影子就好像月亮把光渡给星星,我的心里火花腾的升起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回给你温柔的一笑。 你把你的咣芒照给我我唯一能做的,仅是默默的陪伴你度过冗长岁月。 这是我留给你的,最后的温柔 如果您喜欢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温柔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奶奶留给我一本怪书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