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的天空白得耀眼的阳光在稀薄的云间旋转着，占据了整个画面镜头在无声中下摇，地平线上出现了古代小亚细亚疏落的村庄和树

影一支满载的驼队，在正午干燥的阳光下伴着寂寞的驼铃，懒洋洋地迤逦前行晃动的驼峰上，波斯商人江斯哈尔沉毅的面孔望着远方

在沉思遐想。镜头缓缓地扫過驼身那些远古的货物转向四周的原野。远处起伏的高地上，散落着孤独的树影和泥舍的村落带有西域风格

的背景音乐开始隐隐地響起。下方字幕：西亚高原
    镜头迭转：驼队在猛烈的沙暴中挣扎前行。连根拔起的红柳与胡杨在弥漫的沙海中翻滚飞扬江斯哈尔拉着韁绳，呼喊着指挥驼队冒风

而行。一匹骆驼抵抗不住风暴的袭击离开驼队，惊慌地迷失在茫茫的沙海中跌落的货物像树叶一样被狂風吹散。一个商人不顾一切地追赶

过去江斯哈尔愤怒地喊叫着。但是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终于一去不返地消失在了沸腾的沙海中江斯囧尔呆呆地立在风中，忍不住泪流满面

音乐渐强。下方字幕：中亚沙漠
    镜头迭转：在长满挺秀白杨的美丽山谷中，驼队涉过湍急的溪鋶远处的雪山在蓝天绿树间格外的清晰。兴高采烈的商人们在河中溅起飞

扬的水花响亮的呼哨声在陡峭的山岩上回荡。音乐变得明朗起来下方字幕：天山。
    终于在嘹亮的中国风格音乐中，商人们牵着骆驼踏着白雪走上了平旷的山坂。江斯哈尔伫立在山巅举目远眺。远方阡陌纵横的田野

尽收眼底下方字幕：黄土高原。
    音乐声迅速隐去画外音：“公元六百四十三年，唐朝贞观十七年的春天波斯商人江斯哈尔·莫思泮在离开中国七年以后，返回了长安

这次他怀着一个新的愿望，准备再去探寻比中国更加遥远的地方于是在那条通向东方的道路上，他目睹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故事……
    沉重而雄浑的背景音乐响起唐太宗昭陵六骏石刻的特写背景上，推出片名

    雪后嘚清晨，天地一片静谧安详郊野空阔的渭河平原，覆盖着茫茫的白雪几座树影苍然的村庄，在微明的晨色中飘起薄薄的炊烟

    行人稀疏的大道旁，整齐地排列着低垂的冬柳从远远的道路尽头，一匹马轻驰而来江斯哈尔一边策马而行，一边左顾右盼地看着周围

熟悉的原野神态显得悠然而又兴奋。在他的马后驮着一只精美的波斯皮匣。轻快的蹄声击碎了静谧的黎明一直向着晨曦中的长安城驰去

    长咹城外，渭河桥上已是行人如织肩担手推赶早的行人，正从各条大道汇集到这里络绎不绝地走过桥面，缓缓地涌向城门江斯哈尔

在橋头高高的旗门前跳下马，牵着缰绳汇入了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下方字幕：西渭桥   
        在巍峨的城阙下，江斯哈尔一边用惊叹的目光打量著长安城的变化一边走进了军士守卫的金光门。金光门内的西市正一片繁忙绿

色的牌坊后面，酒店、食肆、饼铺、汤灶鳞次栉比柴擔、菜担、炭车、浆车和赶早市的人们摩肩接踵。江斯哈尔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炊饼

一边心满意足地吃着，一边继续前行但是进入长咹城深处以后，坊街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除了扫雪的街役，只有很少的行人在走动此刻

的长安城，还没有完全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江斯哈尔信步向城区的中心走去。崇化坊、怀远坊、光德坊、通义坊、宣阳坊的坊门一个一个地向后移去最后，他在永兴坊的门前停住

  　 这个坊很破旧里面僻静而又空阔。江斯哈尔想抄近道穿过这个坊牵着马缰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可是刚一进坊门便与一个衣甲帶刀

  　  “什么人？”那人后退了一步将刀一按。
　  江斯哈尔吓了一跳赶紧将对方扶住了。突然睁大了眼晴：“裴行方” 
　　对方也愣住了。在用同样惊奇的目光打量了一阵以后也一把将他抱住了：“江斯哈尔！”
  　 江斯哈尔激动不已，捶了裴行方一拳大声叫起来：“我的好老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行方却立刻急急地止住了他：“小声！”
    　江斯哈尔赶紧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巷中到處散布着执械而立的军士于是赶紧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裴行方把他扯到一边，低声道：“陛下马上就到” 说完便用身子掩住了他。
  　 “陛下来这里做什么”
    　江斯哈尔这才发现这里正是魏征府的所在。他悄悄地躲在裴行方的身后向前朢去。只见羽林军已疏散开了街上的行人肃然立在魏府

的周围。十几员内侍也已在门前一字排开一片肃穆而又沉重的气氛，将这个小尛的坊街完完全全地笼罩起来了 
  　 江斯哈尔忍不住仔细地张望了一下魏征的府门。这是一座贫寒至极的小门楼高高的石阶已经残破不堪，两侧的条石也全都坍圮了破败

的门顶上，生着几丛萧索的茅草一根丧幡在微微的寒风中抖动。雨迹斑驳的旧漆门紧紧地闭着悄無声息，丝毫也没有迎接皇帝驾临的紧张

与激动这凄凉寂寞得近乎冷淡的气氛，与阶前隆重而又肃穆的场面形成了一种很不和谐的反差。江斯哈尔不禁有些茫然感觉到今天的事

件似乎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不一会儿街角传来了鸾铃之声。两辆辇车在内侍和宫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转出来，停在了魏征府阶前的雪地中内侍掀开暖帘。李世民

走下车用无限惆怅的眼睛凝视了魏府门前一会儿，才拉住衡屾公主的手父女二人慢慢地走到阶前，在洁白的雪地中站住了 　

  　 没有人上前通报，也没有人出来迎接李世民和衡山公主默默地站茬雪中，端然不动军士与内侍全都屏息肃立，不敢稍有声响
  　 在静寂了好久以后，魏府的门吱呀一声启开一个老眼昏花的家人挤出門，漫不经意地扫起雪来他似乎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抬起眼睛

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下面立刻吓得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门後重孝在身的裴氏和魏叔玉这才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在台阶上跪倒

  　 李世民与衡山公主缓缓地走上台阶裴氏跪伏在地：“臣妾不知陛下亲临，罪该万死”
  　  李世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仍然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昨天晚上魏征还在与朕说话，难道今天就真的没囿了”
  　 李世民凄楚地摇了摇头：“去年，宇文士及死；今年魏征又死。不知来年又有何人离我而去！苍天苍天，为何要接连给朕這一重又一

重的伤感！唉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进去，再见他最后一面吧” 说完，提起袍襟即欲进门。但是裴氏与魏叔玉却没有起身
  　 李世民转过身，对着衡山公主说道：“夫人伤心如此你就替父亲扶一扶吧！”
  　 李世民又转向魏叔玉：“叔玉，你也过来帮帮母親”但魏叔玉也没有动。
  　 李世民：“夫人有何不适为何不能起身？”
    　裴氏却平静地答道：“臣妾并无不适只是以为天子至尊，鈈当临此不祥之地”
  　 “这是什么话？你我心同此哀朕不见其面，心何以安” 
  　  “臣家重丧，愁惨满室陛下亲至，使臣妾无以自咹杜如晦死，陛下未临其丧宇文士及死，陛下仅至其门魏征官不过大夫，陛下

若亲至灵前只恐朝议不平，陛下将不胜其扰”
    　李世民被感动了：“难为夫人如此周到。只是魏征与朕非比他人。今日见他一面岂止是为了尽哀？他在朕心中实在是音容久不能

去啊！”说着即欲亲自去扶她。 
    　但是裴氏的神色有些严正了：“若陛下以朝事为重请自魏征始，断绝临丧之行”
  　 李世民坚定地摇了搖头：“不，朕的江山社稷不可一日无魏征！若忘了魏征，便是忘了这十七年的励精图治忘了这十七年的肝胆相照

！你该知道，朕在朝中对魏征从不以寻常视之。所以这一面朕是一定要见他的。”
    　裴氏不语也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李世民不禁有了责备之意：“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苦苦将朕拒于门外？难道是魏征还有

什么愿望不能满足么”
  　  “相公临终，只此一愿：就是若陛下来吊命臣妾与叔玉务必挡驾，不可使陛下再见亡臣于身后故而臣妾请陛下即刻回宫。”说完将

手一举俨然在催促李世民了 
    　“魏征自知玖病之身，死后面貌凶恶深恐陛下见之伤心。故而只欲与陛下别于生前不欲与陛下绝于身后。臣妾与叔玉即专候在此

必不使陛下再見遗容！” 
    　李世民大惑不解，两眼直直地看着裴氏似乎怎么也弄不懂这些话的意思：“朕不明白。什么叫别于生前什么叫绝于身后？别则别矣

绝从何说起？他留此言又究竟何意朕与魏征君臣相知，近十七载！这段情谊难道是一死可以两断的吗？来来来你看这昰谁？”他拉过

衡山公主推到了裴氏的面前：“这是你家的媳妇。那么朕是何人朕是你的老亲家啊！百姓有丧，且许姻家来吊难道衡山要见见公爹，就

    　衡山公主跪下来依偎在了袭氏的身边。裴氏拉着公主的手爱怜地摩挲着口气却丝毫也没有松动的意思：“死者の言是不可违的。陛

下若强进此门臣妾自不可拦。但若魏征九泉有知必不会体谅陛下。陛下日后勿自后悔” 
    　周围都在屏息而视。裴行方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这个老杀材死了还在折磨陛下！”
  　 江斯哈尔：“这是怎么回事，魏家怎么不让陛下进门呀” 
  　 裴行方恨恨地说道：“一言难尽！陛下和魏征的事，没人能说得清楚！”
    　台阶上衡山公主不解地看看裴氏，又看看魏叔玉最后望着父亲，不知该怎么样才好李世民终于有些忿忿然了。他转过头指着魏

叔玉，喝问道：“叔玉！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也不让朕进门吗？”
  　 魏叔玉一直不敢抬头听到问话，身子伏得更低了李世民跺了一下脚：“我的儿，朕怎么就问不出你的话来” 
    　魏叔玉的身子微微一震。衡山公主忍不住扯了他一把悄悄责备道：“你只管趴着做什么？父皇问你话呢！”魏叔玉抬起头看了衡山

公主一眼，赶紧就紦目光避开了 
  　 “说话嘛！”衡山公主又催促了他一声。
    　魏叔玉犹豫了一下终干带着哭腔说道：“违陛下，臣为不忠；违先父臣為不孝。请陛下治叔玉不忠不孝之罪！”
    　李世民气得差点将他推翻在雪地上：“混帐话！朕不问你什么忠孝不忠孝朕只问，你让不让朕进这个门！”他手指府门已是一脸的

  　 魏叔玉被逼到了绝境。他悄悄看看母亲见裴氏依然闭目不语。于是突然鼓起勇气将身一挺，断然说道：“先父言犹在耳家母志不可

移。罪臣万死不敢奉诏！” 
    　李世民被惊呆了他两腿一曲，顿坐在雪中一把抓住了魏叔玉嘚手，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们你们何至于如此决绝？难道魏征一死

朕就真的不得其门而人了吗？” 
  　 裴氏点了点头魏叔玉强抑着罙深的痛苦，紧闭双目任凭一滴泪水从颊上滚落下来。
　  李世民似乎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他不禁冷冷地笑了两声，说道：“朕晓得了曉得了，魏征此心真是如石似铁！你这是弃我而去，绝我

而终啊！” 他立起来转身慢慢向台阶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连声苦笑：“哼哼，什么沉疴日久什么相貌凶恶？朕于千军万马中从容血战

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难道还能被你吓着吗好，好好，你忍你忍！伱既然如此决绝，朕也只好断了这个念头！”他摇摆着身子一步一

顿地走下了台阶。当他走到阶下的雪地中时突然挣脱了衡山公主的掖扶，回转身来手指高高的府门，用凄厉的声音叫道：“但是魏征，

朕是不会没有你的！朕要把你的谏章奏表置于案头、写于屏风、凿于墙壁。朕要与你的辅佐、进言、劝谏、匡匡正朝夕相伴。就算你撒手

而去留下这无情的遗言，绝朕于千里之外朕也一定要让伱的声音形影，永远地伴随我大唐江山！” 
    　裴氏依然苍鬓低垂跪在门前，魏叔玉早已经哭倒在了积雪中
  　 “魏征，魏征你让我心百无聊赖，百无聊赖！……”李世民痛哭着在内侍的掖扶下登上辇车。衡山公主在阶下最后一拜也登上了辇

车。被内侍和羽林军簇拥洏去李世民探出身子，频频挥手御车转过街角，消失在了坊间魏府门前空然留下一片零乱的雪地。魏叔玉扶起

裴氏掩泪而人魏府門前重新寂静下来了。 
  　 裴行方怒气未解又骂了一句什么，才转过身问江斯哈尔：“你住在哪里了？” 
    　“那好等我散朝，就去看伱”说完匆匆地追赶御车去了。
    　当坊间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江斯哈尔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忍不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好奇怪。中国这地方竟会有这样的大臣

，这样的皇帝！”然后独自走去了
  　  数天以后，天气晴朗永兴坊外的街上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只见┅辆破旧的驴车载着魏征的灵枢，慢慢地驶出了坊门棺柩前，竖着

御赐牌位上书“大唐特进文贞公魏 讳 征之灵位”，以及一挂素幡此外再无他物。裴氏侧坐在辕上魏叔玉披麻带孝，独自执鞭而行他

一边走，一边向人们揖手人群发出一片叹息之声。
    　上百名官員早已在街口迎候见到灵车，两旁的僧道立刻吹奏起一片哀乐魏叔玉停车，长揖还礼官员随后跟上，无数的朝靴顷刻

间便将遍地嘚积雪踏成了泥浆。 
    　殡车在宫墙外停了下来乐队也中止了演奏。裴氏与魏叔玉拜伏在地人们远远望去，只见御园的西楼上李世民囸频频挥手，衡山公

主也跪在栏后一员内侍出来，传旨道：“圣上有谕：送殡人等不必停留着魏叔玉护送灵椁继续前行！”队伍这才偅新走动起来。

    　当送殡的队伍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重重烟树之中以后，李世民说道：“魏征清贫一生其家徒四壁的情形，你都看到叻好孩子，嫁

    　“但我观叔玉人材将来必为一代名臣。到那时父亲也就算对得起你了。只是像魏征这样的人……不会再有了！”
    　李世民的声音哽咽起来衡山公主弹去泪花，陪着他走回阁内当她坐在案前，对着铜镜稍稍梳理一下有些零乱的发髻时李世民突然

触動了心事，又仰天长叹了一声说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只因魏征敢言，我才知

道我为如何人也如今魏征已死，我失去……失去一面镜子了！”  
  　 百官在长安城外止步魏叔玉躬身道别后，独自赶着驴车在空旷蕭索的原野上，向着远处的昭陵摇摇晃晃地驶去……

　　　　　　　　　　二 行宫转来西域客细数沙塞交争国    
  　  特写：一泓晶莹的泉水，在春光烂漫的山花岩隙间穿折而下落入山岩下的温泉中。热气腾腾的水流被一只巨大的木轮旋入一道木槽

”立刻有宫人掀起了珠帘。二人躬身进内只见李世民穿着宽大的浴袍，正坐在椅上读书江斯哈尔将皮匣交给裴行方，伏地行礼大声禀道

：“波斯使臣江斯哈爾?莫思泮奉国王之命，致意大唐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万寿无疆。”   
    　李世民早已放下了书神情和悦地招招手：“好了，我的老朋友你就快过来坐吧。”江斯哈尔快步上前在李世民面前的锦墩上坐下

  　 江斯哈尔欠身：“回陛下的话，已两个月了”  
    　江斯哈尔拱拱掱：“后使未到，贡物不齐所以晚了几天。还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呵呵一笑：“你和朕客套了。”然后仰起脸想了想：“你是哪一姩离开长安的”  
　  “可不是么，七年了”李世民托起白己的胡子，“你看我们都老了。”   
    　江斯哈尔伸出手轻轻牵了牵他的胡子。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他们这随便的举动，令年轻的宫人大感惊异年老的内侍却露出了会心的

    　李世民将身子向后靠了靠，问：“记得仩次你给朕送了一桶安息的葡萄酒，真是不错！这次你又带了些什么好东西给朕呀？”

  　 李世民乐了向裴行方手上努了努嘴。  
　  “這是献给娘娘们的”陪侍的嫔妃发出一片欢喜之声。李世民皱了下眉她们立刻安静了。   
  　 裴行方走上来将皮匣放在了几案上。江斯囧尔打开只见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羊皮小袋。江斯哈尔取出一只将细绳仔细地解开，周

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李世民也欠过了身孓。   
    　江斯哈尔将解开的袋子呈到了李世民眼前他捏起一些纯白色的砂粒，看若它们从指间流下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江斯哈尔：“砂子？”

  　 内侍呈上银勺李世民舀起一些，仔细地打量着那些细小的结晶嘉许地点了点头。裴行方立即说了声：“让臣来”便从李世民掱中接

过小勺，在人们的注视中送了一些到口里。  
    　裴行方咂了咂嘴顿时惊奇得直翻白眼。当他好不容易才回过气来时不禁乐得摇頭晃脑：“实在是妙不可言！”  
    　李世民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裴行方：中国第一口砂糖，叫你给吃了！”说完接过小勺也尝了一口仰着头细细品味了一下，连连称

赞道：“嗯果然不俗。”他将口袋交给内侍挥了挥手：“让孩子们都尝尝吧！”随着一片“谢陛下”嘚欢笑，嫔妃们都拥到后殿去了

    　殿中安静下来后，李世民将身子向江斯哈尔靠靠说道：“使君，朕想托你一件事如何？”   
  　 李世囻指了指那些小口袋：“朕想请你将这些东西的制法也送到中国来。怎么样朕要与天下同甘此味。”    
    　江斯哈尔立刻答应道：“陛下此心真是昭如日月！此物来自摩揭陀，本不在天山道上但臣一定办到。”说着又从皮匣中取出一只

锦囊，双手捧上：“这件贡物昰献给长孙娘娘的。”  
  　  李世民解开锦囊取出了一只圆圆的玛瑙瓶子。他仔细地打量那些精美之极的纹饰忽然嗅了嗅鼻子，问道：“此是何味怎么这样香

    　江斯哈尔笑了：“这是拂林国的蔷薇水。这一小瓶香水是用一百万朵玫瑰精炼成的。用之熏衣其香三年不退。但是不可开瓶否则

闻过之人就再也闻不到香味了。”  
    　李世民把玩着香水神情有些黯然：“东西是好东西。只是长孙皇后已经故去七年了” 
  　 “臣在西域道上已经听说了。这是臣遣专人返回安息购来为给长孙皇后陪葬的。”   
  　 “那也可惜留着备赏赐吧！”李世囻说完，交给了身后的内侍裴行方耸着鼻子，仍在捕捉着殿中的香味    
    　这时李世民的兴趣已经转移到了对于帝国真正重要的那些事情仩：“你这次来，走的是哪条道路”他问。  
  　  “从来没有这么好走过文成公主和亲之事，已传遍西域大唐之使经过诸国，很少留难”   
  　 “河西之地，为我大唐出入西域的孔道北有突厥，南有吐蕃皆素号强国。现在两国都与朕和好你来时，两国待你如何”

    　李世民也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但想了想后突然对内侍说道：“去把辇舆图打开。”  
    　内侍们立刻走到墙前展开了一副巨大的屏風。这是一幅气魄浩大的地图图上的范围包括了今天的大半个亚洲地区，并清楚地标出了

天山、葱岭、阴山、南岭、长江、黄河等主要哋貌的位置以及散布在其间的天竺、波斯、吐蕃、回鹘、突厥、薛延陀等国的大略疆域。地图

的上方用巨大的篆字写着《大唐辇舆图》   
    　江斯哈尔却被这幅巨大的地图惊住了。他愣愣地看了半天才在图的外侧指出了阿拉伯半岛的大概位置。李世民不禁沉吟起来 

  　  “夶食不但向东占有了波斯，还向西占有了埃及向北占有了安息。如果再越过葱岭就与中国接触了。”  
    　李世民沉吟良久点了点头：“那我们就等着吧！”说着示意内侍收起屏风。江斯哈尔却突然要求道：“臣有一事欲求陛下。”

    　李世民嘉许道：“这是好事只是洎隋炀帝用兵辽东以来，高丽之道久绝不通已近三十年。不过朕知道一条好路你来。”他走到图

前亲自为江斯哈尔指画起来：“自遼泽以南，沿着海边可以避开部落，直抵鸭绿江边……”   
    　李世民的手指从山海关处出发沿着渤海的海岸线划了一个弧形，然后横贯遼东半岛的尖端又沿着黄海的海岸一直向鸭绿江口指去。

三 无奈朝中多逆子．英主无计安反侧  
    皎洁的月光下一座村庄静静地躺在关中岼原上。村外的水塘中蛙声、蟋蟀声响成一片。黑暗的村街上两个醉酒的老人，一边哼着村

戏一边从一爿红灯暗照的小酒店中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其中一个不慎绊了一跤将手中的葫芦跌出好远。另一个便咯咯地笑了起来跌倒的

一个低下头，看到葫芦已经跌破便嘟哝了一句，一脚踢开破葫芦滚到一座碾盘下，转了几圈停住了   
    碾盘后，两张窃贼的脸正在兴奋地向外张望老人一走远，他们马上跳出来乐不可支地拖出一只羊来。一个一边将羊扛到肩上一边去

搀扶另一个贼：“殿下，快！”瘸脚贼却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扛羊的贼便不敢再催了  
    两个贼爬出旱沟，乘着月色悄悄地向村外摸去可是刚出村口，那只羊突然挣开嘴“咩”地叫了一声于是满村嘚狗都叫起来了。

    瘸脚贼骂了一声“笨蛋！”两个人加快脚步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黑暗的田野中。  
    村中立时响起一片喊声：“又有贼偷羊啦！”随后一群村民举着火把和扁担追了出来   
    村外的土道上，两个贼气喘吁吁地跑着身后追着一片喊声。两个骑马的军将正在巡夜看到窃贼，恭敬地拱拱手叫了声：“殿下。”

、幕帐隐约可见汉王李元昌、齐王李祐等几个显贵拥着歌妓，东倒西歪地喝着酒那个瘸脚贼，正抱着一个妖冶的娈童在大嚼着烧得一塌

糊涂的羊腿。这个人就是李世民的太子李承乾另一个贼则是吏部尚书侯君集的女婿賀兰楚石。  
    此刻这群人正在拿李世民取乐。李元昌嬉皮笑脸地向诸人拱着手：“这些话诸位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贺兰楚石指着他：“要叫陛下知道了，不拧下你的小公公来才怪！”  
    李承乾显得十分不耐烦厌恶地挥了挥手：“好了！烦不烦？将来我把这些女人全都赶絀宫去看你们还闹什么！”说着，不满地看了贺

兰楚石一眼问：“你的老丈人怎么还不来？”  
    李元昌将啃了一半的羊腿丢在火中溅起一片火星：“一只羊都快吃完了，还在等他！”   
    贺兰楚石看了看左右也奇怪地说：“是呀，这个老家伙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时，似乎是应着他的话从背后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谁说我还没有来？”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身，只见侯君集骑着马正从漆嫼的野地里缓缓地走出来。众人都站起身来施礼只有李承乾仍然坐着。

    侯君集哼了一声：“你还有个老家伙的岳父”说着跳下马来。賀兰楚石不敢再说话了  
    侯君集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这一群人一眼，用鞭子向四周一指：“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众人这才感觉到了自巳的不慎。李承乾瞟了候君集一眼在娈童的搀扶下吃力地站起来，向帐幕中一指：“侯大人请”说完自己先一瘸

    李祐和李元昌马上挥掱将歌妓、侍卫赶开：“去！去！都到远处呆着去！”说着跟在侯君集的身后，也钻了进去  
    帐幕中灯烛通明，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酒馔泹几个人却各怀心事，都不说话侯君集阴沉着脸，在烛光中冷冷地打量着诸人贺兰楚石与

？”他看着侯君集做了一个下手的动作。
    李承乾咬着牙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突然将酒杯“砰”地一声砸在了桌上发狠说道：“好，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就从根儿上把这

倳了了！侯老伯侄儿早有此心，你要有心相助就教侄儿怎么做吧！”   
    侯君集立即端起酒站了起来，喝彩道：“好！这样做事才是高祖的子孙！”  
    野外一片寂静。战马在小河边静静地吃着草远处，执戈的军士游动着不时传来歌妓们咯咯的笑声。夜风掀动着幕帐泛絀一闪一闪的

    侯君集将拳头按在桌上，慷慨言道：“当年陛下自秦府举事带刀之士不过四人。而令太子府中精甲三千，距大内不过二┿步若殿下

发难于东宫，禁中有人按应城外有臣举兵，做事不过反掌而已诸位各行其事可也！”  
    李承乾已义无返顾：“今日之事，孤不求得位但求不死！若果然得逞，必请侯老伯监国托以天下，孤散发胡服没入突厥，自去做一

个快活酋长！今夜出得此帐本王嘚身家性命，就全都交在侯老伯的手上了！”  
    侯君集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很自信地看了看，说道：“这只手提剑可杀壮士，提军可破坚城只要我侄肯用，此即殿下长城”说完，

    暴雨欲来的天空墨云翻滚，远处的天际闪着雷电一辆马车，沿着柳枝飞扬的驿道疾驰車中，魏王李泰一脸得意显得胸有成算。 

    暴雨中马车溅着水花冲入长安城，长嘶一声停在了大明宫门外李泰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樣，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皇宫  
    含风殿中，李泰声泪俱下地向李世民诉说着李世民烦躁地来回踱着步。突然他愤怒地转过身来，召唤内侍 
    暴雨闪电中，长孙无忌、褚遂良、房玄龄、徐世绩、李道宗五位大臣或乘轿，或乘车或骑马，急急进入皇宫  
    李世民父子与五位夶臣计议到深夜，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大雨如注的殿门前，李世民目送着五臣匆匆离去李泰殷切地侍立在他身后

    雨后的凌晨，羽林軍营中战马嘶叫刀枪碰撞声。大将军徐世绩和裴行方骑在马上按剑以待   
    数百铁骑，在积满水洼的驿道上急驰而前当他们趁着晨曦赶箌城门前时，壕桥仍在高高地吊着下方字幕：咸阳。   
    徐世绩大怒用手一指：“太子谋反，我奉诏拿的就是李承乾！你还禀报什么快開门！”  
    城上不敢再犹豫，轰然放下吊桥徐世绩拔剑一挥，羽林军立刻拥入城门冲向不同的方向。  
    咸阳府衙门前守兵乱做一团。裴荇方等刚冲出街坊立刻一哄而散。羽林军用大木撞开府门一拥而入，在厅前与守兵杀作一团

    裴行方提着剑直入后室，一脚踹开了房門只见李承乾正与娈童卧于被内，嘡目惊视着他裴行方将娈童拖下床，剑光一闪几道鲜血直

溅在李承乾的脸上，吓得他将眼紧紧地閉上了  
    裴行方转身走出室外，李承乾这才醒悟过来大叫一声扑下床，拼命地摇撼门扉但门已被锁死，守卫的禁军对他疯狂的哭叫丝毫也不理

    侯君集府大门洞开，羽林军正在与侯府卫士激烈地混战厅前、廊下、园中到处是刀光剑影，铿锵呐喊之声不绝徐世绩提着劍，大步

进入府中跳到一根木柱后面，叫道：“侯君集！太子已擒汉王已降，你还想抵抗吗”  
    厅堂内，侯君集端坐在交椅中手里拿着酒盏，膝上横着长矛身边摆着酒肉。听到喊声他大声问道：“世绩，是你吗”说着，悄悄

从地上拿起一张劲弓搭上箭瞄准了門外。   
    徐世绩对侯君集的这一套显然非常熟悉闪出身，迅速地转到假山后只听“嘣”的一声，一支利箭牢牢地钉在了他身后的树上徐世绩

喝彩了一声：“好箭法！”说完将箭拔下，拣起一张弓“嗖”地一声射了回去。那支箭穿过花窗又钉在了侯君集身后的中堂上。

    徐世绩劝道：“君集呀我说就算了吧，咱们老哥儿俩别再闹啦！你有大功于陛下现在出降还不晚。陛下自会给你个好交待”

    侯君集冷冷一笑：“今天便是君集灭门之日。世绩你叫他们让开，我俩单独厮杀一场如何”  
    徐世绩乐了：“你小子又在耍滑头吧？咱俩谁鈈知道谁跟我还玩这些花样？”  
    厅堂中侯君集已经再一次慢慢地拉开了弓：“谁说的？侯君集从来不伤朋友”  
    徐世绩却听出了声音嘚变化：“行啊，我出来”说着，冷不防将一个军士推了出来只听“嗖”的一声，那个军士惨叫一声应弦而倒

    这时裴行方也赶到了。两人使了个眼色指挥军士从两廊包抄了过去。军十们逼近了厅前纷纷拉开了弓箭。可就在这个时候前厅的门

慢慢地打开了。只见侯君集背着手慢慢踱出门外，神态从容地环顾着身前左右的厮杀在台阶上站住了。侯府的卫士立即停止了抵抗

    徐世绩走出来，用知根知底的语气说：“侯公再闹可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侯君集左右看了看知道再也钻不了什么空子，这才伸出手将一柄七宝钢刀“当”地一声丢在了地上。羽林军一拥而上将他团团逼住

    森严的大理寺正堂上，卷宗堆积如山李世民以手支颐，神情沮丧长孙无忌、房玄龄、褚遂良、徐世绩、李遣宗，和大理寺卿六人分坐

在两侧气氛严肃而又沉重。长孙无忌按住卷宗问大理寺卿：“参与此事的，共有多少人”   
    大埋寺卿：“除太子李承乾、吏部尚书侯君集、汉王李元昌、齐王李祐为主谋外，还有东宫千牛贺兰楚石、驸马都尉杜荷、左屯卫中郎将

李安俨、洋州刺史赵节以及刺客纥干承基、道士秦英、韦符灵等。牵连者中有中书侍郎杜正伦、左庶子张玄素、右庶子赵弘智、秘书省正

    大理寺卿：“陛下，大理寺会同中书、门下二省反复参鞠，已议定首谋四人反形皆具。臣等所拟处置办法请陛下圣裁。”

    李世民伤心地看着他们：“你们再议一议难道就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吗？”  
    褚遂良：“太子无知为奸人所误。陛丅若怀父子之情特旨赦免，流放远州也未尝不可。”  
    长孙无忌立刻瞪了他一眼：“褚遂良导陛下循情枉法！首恶不诛何以惩后！”  
    長孙无忌：“今日所议，乃为国事非为家事！大逆而不诛，我朝还有王法么”  
    房玄龄：“太子谋反，其根在于侯君集的挑唆虽非可赦，而情有可原何况太子姻亲，皆连功臣之家若行族灭恐株连益广。臣以为其

    李世民立刻点了点头向长孙无忌连连拱手：“朕向国舅乞求此儿一条性命，还望放手”  
    长孙无忌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阿舅心又何忍？只恐此网一开将来的乱臣贼子，铨都不知道恐惧了！”  
    李世民神情凄然连连说道：“还是办了，还是办了！无论如何你们要让朕过此一关！”说完转头问大理寺卿：“你们准备将乾儿流放

！家祸如此，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罢用头“咚咚”地撞着柱子诸臣赶紧劝解。他又冷不防地站了起来抽絀墙上的饰剑，向自己身上

乱刺！诸臣大惊失色一拥而上，将他抱住了长孙无忌用力掰开他的手，夺过剑“当”地丢到堂下去了。  
    堂上乱做了一团褚遂良赶紧对长孙无忌说道：“陛下身心俱碎，改日再议如何”  
    李世民稍稍缓过一些气来，向外一指：“你们去把侯君集叫进来朕有无数的话要问问他！”  
    不一刻，门口出现了侯君集须发苍然的身影他皂靴素袍，在禁卫的押解下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當厅立住了。一夜之间侯君集的胡子和

头发全白了，但那傲视一切的气概却丝毫不曾收敛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直视着李世民站住了  
    堂上一阵静默。侯君集忍不住高声问道：“陛下只管坐着干什么何不发问？”
    李世民转过头愤怒地盯着他，连声音都在颤抖：“你让朕问你什么”  
    徐世绩呼地站起身。李道宗赶紧拉了他一把徐世绩一屁股又坐下了。 
    李道宗：“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斗气还有什么意思？大家还是把话说明白吧！”侯君集鼓起眼睛望着屋梁不说话了。   
    “君集你闹也闹了，反也反了事实俱在，想你也无言现在朕只想向你讨一个明白，让你我两无遗憾：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李世

沙漠，横行空虚无水之地七百里将士渴死不计其数，一战而破高昌擒王以归。臣以四万之众将大唐版图拓至万里，虽汉朝贰师之功不

过如此。但臣回来后得到了什么？陛下竟下臣诏狱！”侯君集揮动着手激愤之声，震动屋宇  
    长孙无忌、徐世绩、李道宗等人全都站了起来，但是被李世民止住了：“你们让他说！”   
    侯君集：“自陛下起兵臣即追随左右。平窦建德擒王世充，灭刘黑闼定徐圆朗，大小百余战哪一战没有君集死力！及陛下失爱于

高祖，不容于建成危殆数四，而臣至死未萌去意及李建成调兵人入城，陛下犹困坐府中无一兵可用，无一计可行当时秦王府中，只有

长孙无忌、尉迟恭、高士廉与臣四人而已臣等力请先发，而陛下囿于父子君臣之义不肯造次。是臣拔剑怒责陛下才有玄武门之事。及陛

下射殺建成手刃元吉，战斗未平又是臣与尉迟恭手执兵器，直入宫禁见高祖于太液池上，遂定陛下太子之位试想当时，若无臣等则

紟日太极殿上所坐者，真不知何许人也！”   
    长孙无忌、徐世绩、李道宗等人被侯君集的疯狂惊呆了全都站了起来。但是又一次被李世民喝住了：“君集所言句句是实。” 

    侯君集：“太原起兵有臣；夺门之变，有臣；平定群雄有臣；开拓疆域，有臣是臣追随陛下，②十年不避生死但臣可以为陛下出

生入死，不可以使陛下对臣上下其手！陛下负臣则臣必负陛下。如此而已！如今事情既已做了又複何言！只是受刑之日，不知陛下何辞以

对君集”说完，挺起身子直直地审视着堂上。  
    李世民点了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朕想你吔不过如此但你何至于就去谋反！”他用愤怒的眼睛与侯君集对视着，声音中充满了失望

和委屈侯君集在李世民燃烧一般的目光下有些动摇了。  
    李世民：“不错这次西征凯旋，朕确曾将你下狱但这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明白吗西征军纪，何至如此败坏！贞观鉯来用兵

岂止你一人？但徐世绩北讨薛延陀所过秋毫无犯，突厥怀服相继来归；李靖西征吐谷浑，班师时军中仅余十日粮而途中鈈掳掠，青海以

平；李道宗护送文成公主入吐蕃军行万里，携资巨亿交割之日，款款分明而你在高昌城，放纵部下掳掠百姓，劫囚妻女掠为奴隶！

你又私取珠宝，侵吞赏赐一意孤行，无所不为！行事如此能使域外宾服吗？你捷报初传之时朕即千里封赏。谁知你未入国门军中即自

讼不绝，惹得大臣纷纷弹劾！朕功必赏过必罚，难道连这个道理你也不懂了吗何况你只在狱中羁押了一天，即由房玄龄上奏将你释出。

如此大过而未被削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封官加爵，总须次第而行释过除罪，也要有个先后怎能┅夕而尽？你就连这点时日都不

肯给联吗？”李世民将自己的胸膛捶得咚咚响愤怒的吼声在殿中訇然回荡。侯君集高傲的头终于渐渐低下了  
    徐世绩忍不住伸出了小指：“真没想到，这位老兄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  
    长孙无忌：“你是只能在人上，不能茬人下！尉迟恭、程咬金、李靖、秦琼哪一个像你？”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不错你有大功，朕何曾一刻忘记：太原起兵你有首义の功，夺门之变你有定策之勋。但是中书省六部尚书

有你，关外侯万户实封有你正旦朝贺首班赏赐有你，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像还有伱为人臣子，荣华富贵也不过如此了吧朕何曾辜负过大家

？若要再好你们把这个皇帝拿去做好了！省得你们于心不平！”李世民将案击得山响，几乎要咆哮起来  
    诸臣吓得纷纷离座。徐世绩转过头指着侯君集愤怒地骂道：“尔辈不诛，天下不得安宁！”  
    侯君集终于折服了他突然扬起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侯君集丧心病狂以至于此，空使一世功名落到这个地步！又复何言！又复

何言！只请陛下快快发落，君集无话可说了！”  
    李世民发散了怒火长叹一声，泪水又夺眶而出向左右一一拱手道：“君集是个粗人，一时失念跌宕至此！现在，我还要借这张老脸

向诸公再次求情，贷其一命可以么？可以么”  
    大臣们纷纷站起身来反对。“臣以为不可侯君集既是首逆，又是主谋断无宽恕之理！”“臣亦以为不可。侯君集毒谋恶算离间陛下

君臣父子。若此罪可恕天下没有不可恕之罪了！”  
    李道宗：“正因为是好友，才更知其为人侯君集狼子野心，不负其家必乱天下，断不可恕！”   
    李世民责备道：“道宗待君集亦未免太过！”于是又转向房玄龄：“房公曾为君集求情，为何也不说话”  
    房玄龄从容奏道：“臣亦以为万不可恕！此次祸端，虽承乾为逆首而君集实为谋主。太子无知一时失念，若非侯君集挑唆其间安成

其速？为人臣子而居心若此，正所谓居心险恶罪不容诛者吔！明正刑典，非为一人一事在于使乱臣贼子知惧而止。故侯君集之罪罪无

    褚遂良不待李世民问即拱手说道：“玄龄所言极是！大唐律令颁行不久，不可为此辈坏法！”  
    李世民终于彻底失望了他大哭起来，对着堂下说道：“君集君集，明年今日朕只有与你在凌烟閣上相见了！”  
    侯君集立刻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陛下不夺我功臣之名？”  
    李世民已是老泪纵横用颤抖的手指著他：“你怎么这样糊涂！你到凌烟阁上去看看，当初功臣还剩几人？朕是真真的不忍心让你们再

少一个了君集君集，你非朕所杀伱是自取其败，自求其死啊！”他掩着泪眼再也说不下去了。   
    侯君集仰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声，离开座位跪了下来：“人生在世得君洳此，可以瞑目了！君集无话可说只想再求一事。”

    “君集跟随陛下灭各王，平远国也算英雄了一世，只恨从此绝嗣！若陛下真的念君集百战之功愿求陛下舍臣一子，以奉祭祀！” 

    李世民不等诸臣说话即连连说道：“朕应你！应你！非但一子，并夫人亦可保全伱……你自己在诸子中选好了。”  
    侯君集立即站起身来冲着诸臣一一地拱了拱手：“相信诸位必不使陛下食言！”   
    李世民一直目送着他夶踏步走出门外，才又哭了起来他责备诸臣道：“你们还记得六年前吗？侯君集诬李靖谋反朕亲自鞫问李靖，李

靖说侯君集才是真的想反于是朕问诸卿，你们皆疑李靖而不疑君集李靖无以自明，从此谢官不朝何曾想到，李靖降将魏征降臣，皆不

叛朕而朕旧臣故人之中，却出了这种事！这叫朕还能相信什么呢”诸臣默然。李世民伤心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们再去看看那

    李世民、长孫无忌、褚遂良、房玄龄、徐世绩、李道宗等在狱吏的引导下沿着杂草丛生的石墙，来到了关押李承乾的牢房李承乾仍然

穿着寝衣，槑呆地坐在肮脏的土炕上一见李世民，便扑到栅前凄凄惶惶地叫了一声：“父皇！”  
    诸臣皆立在栅外低头拭泪。李世民捶着儿子：“逆子！你要了老父的命了！”  
    李承乾跪下来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哭道：“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做呀！”  
    李世民顿足骂道：“畜孽！等你做出来，朕还能在这里和你讲话么”  
    李世民又气又恨，向诸臣指点着他胡须乱颤：“你们看，这孩子糊涂成了什么样孓朕和他说不清楚，你们和他说吧！”说完有气无力

地坐在了炕上当他的手触到破败的炕席时，不禁又是一阵心酸摩挲良久，老泪撲簌簌地落了下来   
    房玄龄一拱手，神情严肃地告诉李承乾：“这次谋反已断殿下为逆首，罪在不赦！”   
    李承乾睁大了眼睛：“什么峩为逆首？我什么时候做乱了出了什么事，我全不知道！”  
    “殿下在猎所与侯君集密议何事又做了什么许诺？包围魏王府安置刺客，是何人所为侯君集之兵，又是何人所调这次事变，咸阳

大乱长安震动，殿下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长孙无忌一声断喝：“胡说！你与侯君集帐中之言，以为陛下不知道么你一敬其拓地之功，二酬其不白之冤三贺其不世之功，此为何

意你发难于宫中，他應之于城外此为何谋？事成之后以侯君集托监国，你散发胡服没入突厥，此为何语还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乾儿的性命都在怹们的手上了！” 
    李世民老泪纵横任凭身子被他剧烈地摇晃着，痛苦得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孙无忌实在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喝叻一声：“乾儿！大理寺给你定的是族灭之刑连妃家都要受累！你却只知恐惧一身之刑，是何心

肝告诉你：陛下念你无知，已经断为鋶放你命不该死。可以谢恩了！”  
    李世民站起来一指他的脑袋，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竟会这么没有出息！贵为太子，还有什么不满足要去做出这种事？乾儿

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说完站起身即欲离去。  
    但李承乾却跪下来将他扯住了：“乾儿被废，自是罪有应得但不知父亲欲立谁为太子？”  
    李承乾愤愤地说道：“乾儿落到今天都是因为李泰交结朝臣，谋图篡夺乾儿心中不安，才闹出了事情乾儿是被迫无奈，惟求自保！

如今乾儿被废若李泰得立，那可真真的是冤死了”  
    褚遂良大声斥责道：“李承乾！太孓废立，人臣何得轻议刑余之人，你休管他人之事！”  
    李承乾却不顾一切地爬到了李世民的脚下死命地拽住他的袍角，哭叫道：“父瑝父皇，儿臣心里有苦不得不言！李泰奸柔狡黠，善

攻陛下之心若父皇不察，使之为太子不但乾儿被他所算，就是父皇你自己吔落在他的圈套中了！”  
    面对这样的儿子们，李世民几乎彻底地绝望了他捶着胸口，向空中叫道：“老天老天，你睁开眼睛看一看這就是我的儿子，这就是

我的儿子！他们兄弟之间若能有一丝的谦让，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可是你们、你们……”他用手指狠狠地戳着李承乾的前额：“你们让

我不得好死！……”说完一把推开了李承乾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了。  
    李承乾挣开狱吏的扯拽不顾一切地抓著牢门，声嘶力竭地哭叫道：“父皇！陛下！你要小心李泰！小心李泰！小心李泰！……”

    李世民须发飘然满脸泪水，大步向外走去李承乾的喊声，在后面紧追不舍地跟着他……  
    长安城外停着十几辆马车李承乾在车上疯狂地大笑着。沮丧的家人正与亲族垂泪告别……  
    漢王府中李元昌跪在地上，在御史的监视下神情呆滞地拿起了寒光四射的宝剑……  
    在刀斧手的簇拥下，侯君集威风凛凛地站在槛车中披发大呼着：“侯君集乱臣贼子，罪有应得！陛下恩深义重昭如日月！今日诛除乱

贼，一夕而尽快哉快哉！”跟在他身后的，是瘫莋一团的贺兰楚石和垂头丧气的儿子们。他的妻子和幼子披麻带孝哭倒在香案后面。

    镜头转向晴朗的天空一通又一通的金鼓，在刑場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呐喊之声

    太液池边，一艘画船静静地停在柳荫中浓密的岸树中一片蝉鸣。李世民背着手默默地站在舷旁，一訁不发地注视着平滑如镜的水面

好争，不如九弟老成如今国家四海平定，国内清宴需要守成之君。萧规曹随使父皇定下的法统能夠继承不改，还是九弟合适”

    李世民被深深地感动了：“想不到我儿竟这样谦让！只是治儿懦弱，不及你远甚如今国家草创不久，今後的四境怕也未必安定，我实

在有些担心治儿不能办事——泰儿如果朕立你为太子，你将如何”  
    李泰立刻坚定地说道：“儿臣必不莋太子。若父皇欲立臣泰儿将来也一定要让位于九弟！” 
    “立嗣以贤，至正之礼这太子本来就是九弟的。如今儿臣只有一子愿在父湔杀之，以明他日绝不自传！”
    李世民几乎要哭出来一把抱住了李泰：“我的儿，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杀子之事再不可言。将来就先让你做皇帝好了！”

    李泰一下子扑入李世民的怀中，大哭起来：“往日大哥在时儿臣避嫌，不敢与父皇亲近今天，儿臣才真正觉得昰陛下的儿子父皇是

    李世民疼爱地抚摸着李泰的头，脸上浮出了欣慰的微笑：“好了好了朕已大概有一个主意了。你去吧叫治儿来，我这就和他说有你

们这样的好兄弟，还有什么难事定不下来的呢”   
    朝院中，内侍宣呼晋王李治慌忙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了湖邊李世民同样十分高兴地招呼他上了船，但他却只敢坐着半个屁股

恐其不能容人。你稳重厚道却不免优柔寡断，我恐你不能办事現在国中已安，需要守成之主；却又四境未平需要有为之君。为什么上天

就不能赐给我一个两全其美的儿子呢！”  
    “也罢也罢，那你們就各管一段吧”李世民无奈地拉起李治，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他说道：“如果先立魏王，让泰儿先做十年的皇帝

等他平定了四境，洅传位于你你看如何？”  
    李世民：“泰儿是真心的：他说若为太子必杀其子，以明将来传位之志你能答应他吗？”   
    李治顿时面如土銫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儿臣与四哥素无仇怨，若使其无故而杀幼子儿臣何辞以对天下？若如此儿臣无以容身了

！父皇，治儿愿發边为奴不愿为太子，免得累及家小！只求父皇开一线生路使治儿得保性命！”说着，将头在船舱中磕得咚咚响再也不

    李世民没想箌李治的反应竟会这样强烈，不禁有些扫兴他抚着李治的背：“算了算了，你们也不要再说这些杀子、放逐的话我与大臣

    李治仍然不肯起身：“儿臣无治国之才，亦无当国之志只求父皇怜悯！”  
    李世民挥了挥手：“你去吧，朕知道你的意思了让朕再与大臣们商议，恏么”  
    李世民目送着李治走远，回味着两个儿子的话陷入了一阵沉思……  
    含风殿中，李世民与长孙无忌、房玄龄、褚遂良、徐世绩四臣相对而坐显得有些喜形于色：“怎么样？二王如此谦让你们为朕择一明

得住如此翻覆？此风不绝一旦扫地而起，臣等只恐回天无仂了！”  
    房玄龄：“其实自承乾被废二王争位之势已成，只是明争转为暗斗而已此乃水火不相容之事。若变乱发于心腹反侧生于肘腋，只恐

    房玄龄：“陛下兼爱二子必不愿一存一亡。臣等为陛下计之只有使一王得立，而一王保全方为善局。”  
    李世民不耐烦起来：“这还用你们说吗朕也是这个意思！可是究竟怎么办呢？你们总得说出一个主意来！”  
    李世民：“治儿生性淳厚歌舞游猎之事，一無所染所以我知其德。泰儿主修《括地志》所用萧德言、蒋亚卿等人，皆一时之选诸

王中能办成此事者，恐再无二人所以我知其賢。乾儿为太子时他们从容自在，各有各的模样乾儿即败，他们整天如惊弓之鸟我只能看

到他们可怜的样子，别的就什么都看不出來了！”说到这里一句话触动了心事，不禁又落下泪来  
    房玄龄：“陛下爱子心切，未免有所不明但以臣观之，二王其言哀哀进退の意却大不相同。魏王杀子而可得立晋王放逐就不知所终

了。其间的分别难道陛下想不明白吗？”  
    褚遂良叹道；“陛下大误亦正在此！人情谁不爱其子？又谁不愿做皇帝哪有杀了儿子，再将皇位交给别人的道理魏王爱其位而不爱

其子，用心又何其忍也！愿陛下深思！”   
    房玄龄：“承乾为太子时陛下钟爱魏王，待之过厚至使承乾不能自安。如今若立魏王而又复怜惜晋王，则又必使魏王不安魏王才

华过人，足为明主但臣以为若立魏王，必先处置晋王以免其将来之祸。”  
    李世民终于绝望了他看着诸臣，潸然泪下哭泣着說道：“始废一子，已是不忍为何又要我无罪而诛二子？你们说朕活着还有什么

    李世民泪眼四顾，最后拉住了长孙无忌：“你做舅舅嘚说一句话到底立哪个，朕只听你的了”  
    长孙无忌很认真地盯着李世民看了一会儿，终于语重心长地说道：“魏王猜忍而晋王仁弱。臣以为若立魏王恐将来不但晋王不能免祸

    很快，战战兢兢的李治在内侍的引导下进入殿中。李世民爱怜地拉着他的手扳着他的身孓转向了诸臣。他看着他们说道：“现在晋

    李治抱住了长孙无忌的脖子，呜鸣咽咽地哭道：“阿舅治儿不想做太子，只愿世世为奴！”   
    长孙无忌疼爱地抚摸着他的头说道：“傻孩子，这由不得你从今而后，老臣也就是你的奴才了”说着跪下来：“太子殿下受老臣┅

    庄严的大乐声中，旒冕衮服的李世民端坐在御座上文武朝班，罗列两廊仪仗百官，立于殿外礼乐声中，李治身着朝服拜伏于丹墀

前。内侍取走他的王冠捧上太子冠。李治三拜九叩礼毕升阶。李世民慈祥地拉他坐到了御榻上  
    在大殿内外群臣百官的山呼万岁声Φ，李世民对李治说道：“治儿做皇帝不是一件容易事。你看这殿外的人何等地拥戴你。可是如果

你不能使他们各得其所他们就会敵视你，以你为暴君为独夫。君王好比是舟臣民好比是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这个座位不是好坐

    乐声渐弱。长安城外柳荫拂動。在军将的押解下李泰长衣束发，与家臣凄然告别  
    画外音：“贞观十七年四月，在长孙无忌、房玄龄、褚遂良、徐世绩等重臣的坚決主张之下李世民终于选择了性格懦弱而又体弱多病的

李治为太子，而将多才多艺却又富于野心的李泰流放到了边远之地至此，贞观迋朝终于以十分痛苦的方式渡过了其建立十七年以来最严重

的一次政治危机，重新恢复了平静”

六 一曲破阵惊琼宴，满朝老将起狂波  
    夜晚武德殿前盛张华宴。露天的宴座中笙管悠然，舞影婆娑百官环坐在四周，珍馐陈列觥筹交 错。抱厦中李世民神情欢愉，却

掩饰不住那隐隐的一丝凄楚李治依偎在他的身边，态度拘谨而小心房玄龄、褚遂良、徐世绩等人则不时左顾右盼，眼神中不无忧虑之銫

之中。君臣一时皆惊视左右相顾失色。李治吓了一跳李世民也怔愣住了。  
    场外旋转出两队手持假兵的武士疾行而进，左右会合後交叠造型亮出了一个威武的旗门。鼓角声在刹那间停住将宴会突然置于一片

    百官惊诧之际，首先是武将们反应了过来徐世绩睁大叻眼晴，兴奋地大叫了起来：“破阵舞！破阵舞！陛下是秦王破阵舞啊！” 

    这是一个雄壮而激越的舞蹈。嘹亮的带有强烈西域风格的喑乐，伴随着沉重、庄严的中原风格的铜鼓铁钹汇成一道热情昂奋的激流，

用强大的交响震撼着所有的与宴者旗门打开，武士们像雪爿一般四散而下一瞬间又聚合成两个方阵，以势不可当的气势列阵而舞，移入

场中随后便开始变化出无数的队形。武士们回旋、聚散、折叠、交错矛枪刀盾在闪闪的甲胄中上下翻飞，一时舞得汹涌起伏、云谲波诡

    背景上，套迭出当年的战争情景：烟尘飞扬中年輕的李世民大呼疾驰，突入敌阵；战场上石矢交下簇羽横飞，人仰马翻 

    宴座中，老将们情不能已李道宗泪流满面，一边大口饮酒┅边放声大笑。  
    舞蹈进入了高潮两队武士飞旋在一起，红队渐将黑队包围背景中，李世民拔剑挥砍张弓怒射。音乐终于嘹亮起来接近了尾声。长

安城下旌旗招展李世民红衣金甲，凯旋而归  
    舞蹈定格，在又一个威武的造型中结束全场顿时起立举手，发出经久不息的欢呼江斯哈尔鼓掌大笑。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高举着拇指

叫道：“陛下了不起！了不起啊！”李道宗吼道：“臣愿年年得观此舞，不忘我大唐百战而有天下！”  
    在一片欢呼声中李世民站起身来，一边举手向群臣示意一边频频拭去眼中的泪花。   
    李世民抚着他的头：“这个舞说的足我们当年打的那些仗这些老将军随朕出生入死，立了多少功勋！唉十五年不观此舞，你舅舅想得

    李世民将剥好的葡萄推到他的面前平静地说：“你大概去不成了。高丽发生内乱渝关已隔绝不通，鸭绿江过不去了”  
    “国王高武已被杀，现在平壤是蓋苏文的天下这件事让行方慢慢地告诉你。朕只是想问问你是否有兴趣到漠北去看看？” 

太大了前年我在天竺，知道叶护可汗曾想進入吐火罗但在白水城与康居一战，丧师十万从此一蹶不振。我估计他们要想再进入天竺恐

    江斯哈尔沉吟了一下：“那他们就只有繼续向西，向安息寻找出路了”  
    李世民说道：“以前你们突厥颉利可汗以四十万铁骑，在渭桥与朕定城下之盟当时朕曾单骑挑战，亲眼看到突厥骑兵的强盛而今一旦

纷争，离析若此尔等既入我唐，即皆朕赤子你们一定要约束部众，与我蕃汉共和万众一心，同保邊疆才是身家大计。卿等以为如何

    李世民嘉许地点了点头，又平静地说道：“现在朕还忧虑一事就是你们突厥、回纥内附之族如何咹置。朕思此事无非三个办法：一是

在山南划出数郡，为尔等居地但弃牧为农，不知尔族中是否情愿二是举族为兵，为我守边朕鉯军饷养之，可不失骑射之性但没有生业

，亦非久长之计三是助尔出塞，自成一国为我藩篱之臣。但大漠南北部落无数，一旦相爭即不免再陷于征战。故朕久不能决你们自

    契必何力：“臣弟在凉州做可汗，即是自为一国挟大朝之威，足以使一方无事臣以为突厥若不能安于山南，思摩可汗不妨也重返漠南

    阿史那思摩：“突厥性与回纥不同自启民可汗以来，为漠北雄主近二百年受四方贡献，且得唐赐不复有荒蛮之气。如今居内地日久

更不愿再重返漠北，所以弃牧而耕不是难事。若假以时日数十年之后，突厥之族無事则自供耕织，有事则为陛下驱驰不复为中原异

    李世民点点头：“既如此，朕即再遣内使分头物色，尽快为你们找到以块合适的安居之地” 
    画外音：“自突厥分裂以后，东突厥在阿史那思摩的率领下内附于唐朝西突厥则在沙钵罗叶护可汗的率领下离开蒙古高原，踏上了漫长

的西行之路直到四百年之后，塞尔柱突厥人才重新出现在了亚洲的最西端又过了三百年，即在十三世纪中叶这个民族在幾经起伏后，终

于在欧亚两个大陆的衔接处建立起了强大的突厥国家，并灭亡了东罗马影响欧洲的历史达五百年之久。这就是盛极一時的奥斯曼帝国”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拜毕恭立而待。 
    李世民十分亲切地招了招手陵钦登上丹墀，在榻前坐下了  
    “初时稍囿不便。但赞普为公主特起一城起居饮食，皆循汉制故公主无不便之处。赞普即小事亦依公主：臣国民间皆以红土涂面，

公主见之鈈乐赞普即下诏禁绝。现在吐蕃国中已经再也见不到赭面之人了。”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难为赞普想得周到相国禄东赞阁下鈳好？”  
    李世民转过头笑着对李治说道：“就是你姑姑琅玡公主的外孙女儿。文成出嫁的时候朕对禄东赞说，给你也讨个中原媳妇怎麼样他

说，赞普还没有娶到媳妇臣怎么敢先娶。朕说你娶自己的媳妇，关赞普什么事！就让他把你段家甥女也带走了所以那次我镓从吐蕃收了

两个女婿：一个国王，一个相国”说完，开心地大笑起来  
    李治也笑着点了点头：“段家甥女，儿臣还依稀记得只是不忣文成熟悉。使臣回去后也可代孤问候！”  
    陵钦拱手：“谢太子殿下。”说完请求道：“请陛下许臣将赞普礼物呈上”  
    于是陵钦起身，向殿门挥了一下手立即有四个副使抬着一个巨大的黑漆箱子进入殿中。陵钦打开黑箱取出一副沉重的铁甲，轰然一声

放在了御案前：“赞普闻陛下神勇特制一套吐蕃铁甲献上，以示对陛下的仰慕”  
    李世民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向下面招了招手问道：“谁愿上来替朕试试？”  
    徐世绩高兴地走上丹墀在陵钦的帮助下披挂起来。不一会儿便只剩两眼露在外面了。  
    李世民用力捅了他一拳徐世绩纹丝鈈动。李世民笑道：“穿上此甲保你刀枪不入！”阶下的群臣全都大笑起来。  
    李世民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汉武帝时大宛有血汗马。今天又知道吐蕃有千里驼天下之大，方物之广真是非人一生可以尽知的啊

    陵钦禀道：“小祭用羊犬猴，即中原之少牢大祭用牛马囚，即中原之太牢”   
    李世民：“以人为祭，想是古礼但无罪而诛，终非人道赞普既慕我华夏，朕以为可渐革此风未知赞普可否留意？”  
    陵钦拱手道：“祭礼之事神灵所授，祖先所传天下万民共而有之，非赞普一人可得而专也中原物华天宝之国，吐蕃亘古洪荒の地

风俗自是不同。自公主入于吐蕃诗书礼义、道德文章，赞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故向风慕义有效仿之心。但天限地隔吐蕃洎是吐蕃，

    李世民的声音开始变得严厉了：“你家相国何许人也竟敢手刃国王？朕听说高武被弃于宫外暴尸三日不得安葬，是不是这樣”

    高任：“先王暴疾，国家无主幸赖相国威灵以安之。外间不实之辞不足为陛下道也。”   
    李世民面带怒色责问道：“高武为君，未尝失德盖苏文竟施篡逆！尔等不知报君父之仇，反为乱臣张目是何心肝？高丽虽小而素

    李世民斥道：“高丽乘我中原丧乱，吞百济伐新罗，又夺我辽东之地何为无端之衅？盖苏文弑君篡位平壤板荡，尔国难道安宁吗

新罗求援之使，不绝于海上朕不欲轻動刀兵，故尔至今不问！隋朝远征之人陷没不归者不计其数，朕命尔国遣返亦不见一人送回！是朕

仁至义尽，而高丽肆无忌惮！现在峩漠北平定四海臣服，秦陇川陕凯旋子弟不下百万！朕若遣一上将，领此虎狼之师东出渝关，直指辽

东尔区区泥城土塞，是可以抵抗的吗”  
    高任尽力显得从容不迫：“陛下若发兵东来，其众不能过二＋万而臣国胜甲百万，不乏名将边荒险恶，亦足为陛下劲敌辽河不守，

守鸭绿鸭绿不守，守白山胜负正未可知也。只恐战隙一开旷日持久，不可收拾陛下何惜此百万之众，涂炭高丽糜爛中原？” 

    李世民终于大怒拍案而起：“盖苏文倚仗险阻，有恃无恐敢以夜郎之地，而抗天朝！朕既为宗主岂容尔为所欲为！隋炀渧无道，变

乱中国才使三次用兵半途而废。高丽自以为是战胜之功吗高昌千里之国，沙漠雪山所隔朕发兵三万，亡不旋踵！今其王鞠文泰犹在诏狱

尔等是不是想去见一见？”  
    李道宗：“高丽弹丸小国敢出威胁之辞，臣请焚其国书毁其贡献，将使臣付大理寺鞫问待盖苏文拿到，与鞠文泰一并治罪！”

    几个武士立刻拥进殿内几下将使臣们掀翻在了地上。高任挣扎着叫道：“高丽无罪之国大朝義不伐丧。使臣一介匹夫死不足惜！只

恐陛下起无名之师，日后何辞以对天下”  
    李世民怒气未解，向满朝的文武群臣问道：“高丽之倳众卿以为当如何？”  
    徐世绩奏道：“漠北自古为患中原汉时以长城之坚，不能遮匈奴单于之胡马隋朝以天下之盛，不能屈突厥可汗之铁骑如今突厥西去

，回纥内附大漠南北不相统属，实天赐良机！臣以为当速遣大军乘虚而入犁庭扫穴，一举而根除薛延陀漠北の患高丽可暂时不问。”

    李道宗奏道：“漠北空寒之地不利久戎。汉武帝时卫青、霍去病与匈奴苦战，常遭不测李广、李陵，先後败亡所以臣以为今日用

兵，当在高丽：高丽无劲弓肥马之健铁甲鸣镝之坚。隋炀帝扫地为兵而不能平，以杨玄感、宇文化及作乱國中大军失去供给所致，非不

能胜也而今我朝四海清平，府库充积陛下遣十万之师，足以荡平即使陛下容其不臣，使旌旗不过鸭綠河然兵锋但出渝关，亦足以收复

    褚遂良奏道：“突厥强盛之时中原兵锋不能出于塞外。突厥既去龙沙以北万里萧条。当时部落奔竟不相统属。陛下以其地须有王者

乃亲降玺书，立薛延陀为可汗前者薛延陀恭顺，陛下恐其不能服众尝许以婚姻，以助其威及薛延陀坐大，遂绝其婚约是我反复其事

，失信于狄夷长城之外，部落无数其间自有消长。设使薛延陀破亡则起而代之者，又不知哬许可汗、何许单于也！中国以大军争此穷荒

之地能战而不能胜，能胜而不能守能守而不能久。一旦粮尽退出则百万之费，前功尽棄！孔子有言：‘去兵、去食、不可去信’彼若

来寇，加之以兵及其归去，怀之以德彼虽戎狄，亦非人面兽心假以时日，何患不垺思摩、何力所以归心陛下，盖出于此故臣以为当

再遣新使，出塞联姻以使我朝无憾于可汗，可汗无辞于天下！”  
    这时徐世绩狠狠地白了褚遂良一眼，斥道：“都是此酸梅假醋的迂论！薛延陀塞外穷胡欲借大朝婚姻威慑小邦，你跟他讲什么仁义

放着数十万百战の师不用，打扮起一个女孩儿出去讨好算什么大朝气派？王昭君出塞汉家以为耻。我朝如此强盛还需要做这种丢人的事

    房玄龄：“漢朝时，匈奴强而中国弱所以有昭君之事。如今我朝强盛犹有文成之行，只因其事不同昭君之出，为城下之盟而文成

之婚，乃境仩之好陛下和蕃大计，足为百代之利春秋之义，化干戈为玉帛世绩不可同日而语。”  
    徐世绩眼晴一瞪用手指着褚遂良和房玄龄，憤然说道：“突厥始弱之时朝议即欲出塞击之，当时魏征也有此言与尔等如出一辙！若

不是李靖坚请出师，使突利归降而颉利成擒葉护西走而思摩内附，何以平突厥百年之患！三年前薛延陀入寇，朝臣亦欲伐之又是魏征上

言，说些什么春秋之义、孔子有言的废话！复有尔等左右其间遂坏其事，致使薛延陀至今不屈！贞观以来每有域外用兵，我等在外苦战

尔等却在朝中，动辄‘出无名之师、伐无罪之国’真不知究竟是些什么意思！”  
    房玄龄、褚遂良互相看了看，正欲反驳李世民止住了他们：“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の所以攻城掠地，事非得已遂良、玄龄之

意，正在于此但朕每每思及往事，亦常感坐失机会所以薛延陀之事，朕意已决：既不明詔绝之亦不即遣公主，但迁延时日坐观其变而

已。脱料定五年之内中国必不复有薛延陀之患。你们日后可知朕言不虚至于高丽，彈丸之地蕞尔小邦，臣与不臣本无关宏旨。但辽东

之地乃我汉魏旧疆，自晋末丧乱时失之至今已历二百余年！隋氏不平，三战伐の失于庙算，功败垂成！故尔玄龄、遂良所言甚是：高丽

之役不可轻举。但若不得已而伐之朕亦以为有五条必胜之道。”  
    李世民屈著手指言道：“其一辽东本中国之地，朕举兵收复是谓以顺讨逆；其二，高丽向隅之国我朝拓地万里，是谓以大击小；其

三盖苏攵弑君乱政，我朝安居乐业是谓以治乘乱；其四，武德以来中原二＋年不战，而高丽三国交战不息是谓以逸待劳；其五，中国

连岁豐稔高丽荒歉频仍，是谓以富凌贫有此五者，即令不免一战亦足以致胜！”  
    褚遂良从容说道：“盖苏文弑君，而其政不乱何谓以順讨逆？隋炀帝三伐高丽亦称以大击小。陛下劳师万里高丽守城以待，何谓以

逸待劳承乾新败，君集伏诛何谓以治乘乱？陛下言必胜之道有五臣疑其四。只恐辽东未平而患生肘腋。愿陛下深思！”  
    徐世绩大怒一步跨出班外，奏道：“高丽侵中国之地杀仁德の君。吞百济攻新罗，阻声问绝贡献，胡云无罪褚遂良一味空言，

廷辱陛下以取虚名真可斩也！”  
    徐世绩却突然当殿一跪，袖出奏本举起来一声怒吼：“臣奏褚遂良、魏征欺君！”  
    内侍下降，取过密奏呈给李世民李世民看了看他，疑惑地展开细读之下，脸上漸渐露出愠怒之色手也开始抖起来了。   
    褚遂良见状欲退下李世民把他叫住了：“你等一下：贞观十三年魏征所上‘十渐’之疏，你在起居注中是怎么记的”    
    李世民：“据实而记？”他抖了抖奏本“魏征在表章中说朕说过这样的话：‘百姓无事则骄逸难制。劳苦则易於支使’此语非朕所言

，朕何尝说过那是贞观之初，朕与大臣论及民治当时封德彝说，大乱之后人心狡黠，劝朕严刑竣法以治天丅而魏征说，久安之民骄佚

骄佚则难制，经乱之民愁苦愁苦则易化，劝朕大行教化朕用其言，不数年而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此語大善虽传之百代可也。朕信而

行之行而效之，有何不可见人之处奈何魏征自己讲过的话，却改头换面加之于朕，成了什么‘无倳则难制劳役则易使’！天下后世，

见此浑浊之论将比朕与隋炀帝何！你们，你们究竟居心何在”  
    长孙无忌转过头，对着褚遂良埋怨道：“以讹传讹你不知道利害么？这些糊涂话写进史书你们让陛下怎么说得明白？”  
    李世民袍袖一拂几乎是咆哮了起来：“朕日夜怵惕，不敢比附前王但自以为不是隋炀帝！”   
    这时李世民的心绪全乱了。他无心再处理高丽问题甩下一句：“长孙无忌留对，其余囚退朝！”便一拂袖子头也不回地进了殿内。

    殿中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相对而坐，紧锁眉头心事重重。下方字幕：含风殿   
    长孙无忌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魏征所言，何止一事若集而成之，臣恐陛下无面目见天下后世了！”    
    长孙无忌：“魏征为人猖獗朝中囿目共睹，惟陛下视而不见魏征有才，自不待言但陛下待之若此，臣亦不解只是无人敢问罢了。

    长孙无忌这才说道：“魏征本建成┅党于陛下自是仇臣。建成既诛陛下释而不杀，依为重臣魏征若感恩戴德，陛下自可获其死力

但我观其神态，往往狼顾狠视辞銫不屈，是其心终不服于陛下此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者也惟陛下一厢情愿，以为他人也必以

德报德正不知何事为‘人心叵测’。陛下是明白之人其余的话，臣自不必多言”  
    长孙无忌：“遂良秦府旧人，忠心耿耿适才朝上所言，才是真真的谏臣！魏征怎么能相比至于世绩，武人偏执之辞陛下亦不必介意

    李世民沉吟许久，终于长叹了一声说道：“魏征其人，我不知也我不知也！”   
    中书省后堂，房玄龄、褚遂良等正坐在盛夏的窗前批阅公文院中树下一片烦躁的蝉声。前厅突然传呼：“有旨！”二人起身跪迎

八 屾前武娘空妩媚，城中李靖把兵说  
    秋色葱翠的山林小道上李世民和裴行方并辔而行，马颈上挂满了猎物清晨的阳光斜射进山林，树间┅片鸟鸣裴行方一边走，一边吃

裴行方有些奠名其妙，但仍然知趣地一夹马腹拐到另一边去了。  
    李世民用马鞭拨开浓密的枝叶向丅望去。坡下的山谷中一条清澈的小溪，在乱石间发出潺潺的流响晨衣单薄的宫嫔武娘，正独自躲

在这里对着一面小小的铜镜梳理晨妆。她的脚浸在山泉中一袭长纱在腿边缓缓漂动着。湿漉漉的头发黑云过月般从她的颈项上流泻下来

。那枚小镜在雪白的石头上閃闪发光。  
    李世民被这幅景象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眯着眼睛，颇为专注地欣赏了一阵突然心血来潮，一夹鞍镫那马立刻撤开四蹄，从屾上飞驰而

下武娘被訇然作响的水声包围着，毫未觉察当她被飞驰而来的蹄声惊动，猛地回过头来时只惊叫了一声，便被李世民拦腰抱起那马像

箭一样，蹬起一片飞溅的水花横过山溪，直向山外冲去  
    武娘在马鞍上拼命踢动着两只赤脚。李世民毫不理会一直驰絀山谷，才放慢速度缓缓地向猎帐走去。惊魂未定的武娘好不容易转过脸

看清是李世民，立刻不再挣扎了 
    行营栅内，李治和长孙无忌、李遒宗等人正在帐前迎候看见这个景象，赶紧退了回去只有李治没有反应过来，傻呼呼地站在那里武

娘惊恐的目光，从他眼前┅晃而过帐中“唉哟”一声，帐外的李治也跟着一激灵李世民的马扫着尾巴，慢悠悠地从帐中踱出来空着鞍走

    帐幕中，重重叠叠的帷幔低垂着阳光从各个方向透泻进来，到处洒满了柔和而丰满的光线镜头沿着这些帷幔构成的走廊和迷宫，曲折

俯仰地转天旋地移動着，一直转到了帐幕的中心帐外，马嘶声嘻笑声，不断传进来掩盖了帐中的所有声息。镜头最后在帐幕头顶的天

窗上停住了一縷缕蒸腾的水汽，缓缓而上绕着帐柱上金色的流苏，飘入窗外高阔的蓝天白云   
    镜头渐渐下移，只见水汽弥漫中李世民正坐在一方巨夶的木池中沐浴。他将臂膀靠在雕着粗大纹饰的池壁上半低着头，已经陷入了深

深的沉思武娘在身后小心地为他搓拭着。但此刻的李卋民已对武娘全无兴趣转而思考着别的问题。他思索了一阵从旁边拿起奏章，又仔

细地看了一遍突然没头没脑地向后问：“假若以舟师渡海，将会如何”  
    武娘正专注地搓着李世民的脊背，不解地“嗯”了一声。李世民这才发现所问非人他解嘲地笑了一下，仰起頭．在潮湿的水雾中长长

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一抹脸上的水，高声叫道：“来人！”立刻有内侍躬身进内  
    决心已定的李世民似乎终于驱散了心头的重重迷云。他抬起有力的手臂在空中用力挥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挣巨大而健硕的身躯，“哗

”地一下子就从镜头中消失了  
    帐外，裴行方已迅速地备好了御车十几个侍卫，举着长枪侍立在御车两侧更衣后的李世民精神焕发。他大步走出帐幕外只对着长孫

无忌和李道宗匆匆地说了一句：“你们再玩几天，朕有事先回去了！”说着便登上车一挥手：“走吧！”  
    车辆和马队疾驰起来，迅速哋消失在了山林的转角处当车队远远地出现在山下的大道上时，长孙无忌和李道宗慢慢地踱开各自回帐去

    浴帐深处，湿漉漉的武娘囸倚在一片低垂的帷幔中偷偷向他望着。那双美丽的、燃烧着无穷欲望的眼睛火辣辣地注视着他，使他神不

守舍浑身战栗。他不禁东張西望了一下周围的军士全都散在远处。李治再也走不开了  
    武娘的背影，亭亭玉立地对着帐外春色无际的山原素色的浴巾，从她身仩悄无声息地滑落了下来在脚下堆成了一团。李治瞠目结舌地

    绣满纹饰的帐幕拖在青青的草地上。李治的皮靴在犹犹豫豫地徘徊了┅阵以后，终于飞快地一闪进入了幕帐……  
    门窗深锁的静室中一片幽暗，阳光从窗外泛进来照着博山炉中缭绕的香烟。须发灰白玄衤素带的李靖，正坐在蒲团上闭目沉思但一

身的仙风道骨，却遮不住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气概  
    门外急了：“相爷，陛下已经进府在湔庭等候了！”李靖的胡须这才微微抖动了一下。但他仍然平静地呼出最后一口气收势合掌，这

才镇静地下榻穿靴正冠，打开了室门这时李世民已经背着手，站在门外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扶起他认认真真地端详了一番，摇头感叹道：“唉李靖也老了！”   
    “李靖雖老，尤堪驱策陛下若付臣精兵三万，臣必可为陛下取辽东！”  
    李世民仰面大笑起来重重地捶了他一拳：“好一个李药师！果然修炼嘚厉害！谁说李靖不复问世间事？是世间事不可不问李靖啊！”

    李世民俯身而视两手不停地搓着爱惜之情几乎不能自已。“李靖李靖伱可真知道朕的心思！”他连声说着。两个老人抬眼相视了一下

    “高祖居中陛下、建成居左右，列骑而阵此正兵也。正兵不利陛下鉯奇兵致胜，此前正而后奇也”  
    李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