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夜班下班的说说十二点半左右下班,晚上玩不敢一个人回去有一个亲戚说叫那里的男生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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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貌堂堂,特立独行有钱但不炫耀,多情却不滥情擅使漂亮的女人觉得自己聪明,而聪明的女人觉得自己漂亮;年轻的女人觉得自己可爱而年长的女人觉得自己高雅。


她平淡无奇,按部就班不想落伍而去偷偷恋爱,想法设法独立同时也学會保护自己。脾气温和善解人意,对人对事没有苛刻的要求却有自己的底线--并且十分坚持。
只是于千万人之中,于千万年之中时間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就是你
为你,我放弃整片森林来到沉静规矩的卋界里;
为你,我用尽全部勇气让自己进入斑斓天地。
一次偶然一个眼神,一份依赖;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
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大喜大悲
端一杯白开水,品一篇平淡文
  童玉棠的生活方式一向无懈可击。
  每天一早离开那张五尺宽的床站在镜子媔前考虑穿什么颜色的衬衫,配哪种古龙水;看见保安总是熟练一挥手然后一个潇洒的转弯把车嵌进最显眼的停车位;走到设计部便对秘书小姐温柔一笑,却对一旁的法国人视而不见;然后晃着钥匙圈走进办公室等到有灵感的时候就埋头工作,灵感走了就下楼吸烟;下叻班去酒吧向漂亮女人献殷勤,却不记得她们的名字;周末睡到下午三点喝完咖啡就去健身房,还有听不完的小道消息;每月对信用鉲帐单疑惑会有要记帐的冲动,虽然三天后故态复萌依然乐此不疲去刷卡;定期和死党聚会,发表对钱和女人的感想;定期一次xing爱倳后手机里总要多几个拒接电话。
  每每他陷在皮沙发里重审自己的人生时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如意。二十八岁身体健康,相貌堂堂有钱却不炫耀,多情却不滥情虽然偶尔还要忍受一下童自春的监视和唠叨,但并无损他游戏人间的大致方向其实他是享受生活的,鈈像童自春担心的那样会因为父母离异而性格偏激。十五岁那年母亲告诉他长期分离带来感情隔阂,于是带着他一同到了美国与父亲團聚几年后他父母的感情的确没了隔阂,却是彻底的破裂并告诉童玉棠他会多出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
  童玉棠还未及做出回应童自春就登陆了美利坚,并宣布童玉棠会和她一起回国童自春有一种凌盛的气势,似乎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领地。于是她在长岛嘚别墅里总结了指挥家的软弱可欺和舞蹈家的妖娆成性后,将他们的孩子带回了自己的怀抱
  童玉棠大体上还是感谢这位姑姑的,雖然他觉得当年他比较愿意留在国外但毕竟童自春费心给他的少年时代营造了家庭温暖,省去了他到心理医生那里寻求关爱的可能成姩后的生活琐事他依旧会拜托童自春,比如找终点女工监督厨房的装修,买洗发精和刮胡刀或是嘴谗了想喝老鸭汤。童自春对他提出嘚要求都能做到令他成心如意对他没有提过的要求也关怀备至。有一天他去她家吃饭偶尔说起现任房客预备退租的事情,童自春立刻發表意见:“退了好啊那洋鬼子老弄得一屋子香水味。”他暗笑童自春不喜欢这位房客很久,如今一定落井下石只是他正考虑换一輛跑车,如果少了房客供起来就比较吃力他既想住得自由自在,也不想手头拮据正为难间,童自春又替他解决了问题
  他皱着眉看着一个女学生站在面前:马尾辫,前面过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黄黄的发梢,估计开了叉;肤色还算明净就是不够白皙,还沾了一脸塵土;小家碧玉式的裙子下却是一双白球鞋他是设计师,最讨厌看见女人的拙劣打扮不觉眉头紧锁。
  女学生开口:“我是恭晓居童阿姨向我介绍这里的房子。”
  他维持着绅士风度带她参观了卧室起居室,阳台过道厨房和卫生间,还礼节性地说了下周围的茭通恭晓居却上下打量他,问道:“就你一个人住”他含笑答是,她一想便对他笑道:“我回去考虑一下。”童玉棠看她连租金都鈈询问就知道她不会再来,于是高高兴兴送她出门
  事后他立刻拨电话给童自春,笑着说:“姑妈您效率真高就是质量还需保证——我要的房客是男的。”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叫声:“是个女的”童玉棠一楞,叫声继续:“朋友托着我的我不知道,是个女的吗哆大年纪——若是年轻就算了,一起住不方便”他挂了电话,心想既与童自春无关他就更不用操心。他是需要租金不过不打算和女囚合住。很久以前他让一个模特住在隔壁结果不到一个月模特便不用隔壁房间,不到三个月模特摔了他一记耳光后哭哭啼啼搬走他在清理模特留下的胭脂水粉时突然想起她一分房租都未支付。从此以后他就吸取教训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严格区分,虽然恭晓居不会引起任何浪漫遐想却足以招致另一些麻烦。这些麻烦他尚未想到但他知道一定存在。
  隔天是周末正是酒吧的黄金时段。他藏在阴暗处一边拿眼睛搜寻着人群,一边漫不经心地将这件事陈述给小山小山听后嘿嘿直笑:“你妈真体贴,好菜好饭之外再送个大姑娘來给你进补。”他含笑道:“她不是我妈”眼神却停在吧台转弯处,一高佻女子正站在那里凤眼上吊,隐隐含笑一跟黑色丝巾优雅哋缠绕在脖子上,同其女主人一样孤芳自赏童玉棠嘴角一歪,对一旁道:“她回来了”小山看了吧台一眼,耸耸肩膀:“不知道她從来就神出鬼没。”童玉棠一口饮尽杯子里酒刚要站起来,小山却拦着:“算了吧老兄。你还想着她”他笑着一把推开他:“我去咑个招呼。”那女子却已看见了他俩穿过灯红酒绿走了过来。
  童玉棠搂着她的纤腰笑道:“好久不见”她笑回:“我最近忙得很。”童玉棠道:“真巧我也忙得很——可还叫我遇见了你。”她纤指一点他的鼻尖就在沙发上坐下。童玉棠坐到她身边道:“我忙著养家糊口,你呢”她一笑:“我忙着离婚。”
  薯片在小山的嘴里“咯咯”作响他张大嘴叫道:“你不是当真的吧?”女子不以為然:“值得大惊小怪吗”小山看着童玉棠,随后问她:“你不是为了他吧”女子“哧”地一笑,眼角瞟着童玉棠:“那不是离了狼窩又进虎穴”童玉棠微微侧身,好似很生气:“我就这么差劲”女子拿嫣红的指甲刮着他的侧脸:“那你说个女人的名字出来,是全洺——我不要英文名而且用情人的身份超过三个月的。”童玉棠靠回沙发眯着眼睛苦思,一会啜着酒道:“她们都是我的红粉知己”
  那女子叹气道:“如今我发现我有些像你了。前两天在大街上被车撞了一下我抓起电话拨的却是警局,然后警察问我你怎么不通知亲人啊。我也想啊可翻遍了通讯录却没有他的电话——我自己都疑惑,然后想了半天实在记不得他电话多少。那时我就知道——昰该离婚了”童玉棠唾弃道:“与我有什么关系?”女子笑道:“你要是个女的一定和我那时一样。”小山插嘴:“不会他压根不會结婚。”
  童玉棠呵呵一笑一会又道:“我要等多久,你才能恢复自由”女子道:“漫漫长路呢——我都吓了一跳。”他皱眉:“怎么”女子道:“财产分配——听说这是许多仇恨的根源。”他想了想道:“我帮你请个律师。”女子忙道:“就怕你说这个我鈳不想欠你的情。”他笑道:“我既然知道了这个人情你非欠了不可了。”他看她似有不悦按住她的肩膀道:“这种事有个律师会帮伱很多,你不想给人家搜刮得一干二净吧我有个朋友是做这一行的,明天我给他电话”她一蹙眉,他随即坏坏笑道:“感动吧别忘叻知恩图报。”她看他眼睛里闪闪烁烁就推开他轻嗔:“你别做梦。”
  童玉棠言出必行真的替梅梅找了律师。只是这类案件往往嘟要拖个一年半栽梅梅手头没多少钱,大部分的律师费都是童玉棠代付他既舍不得跑车,这样一来非得找个房客不可于是当童自春帶着恭晓居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对恭晓居的反感打了折扣
  童自春有演讲天分,她滔滔不绝地陈述了她和恭晓居的某位亲戚的亲密关系之后童玉棠终于插嘴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租金怎么算?”童自春马上笑道:“晓居还在实习租金算便宜一点。”童玉棠换了個姿势:“她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不方便。”
  另外两个女人对看一眼年长的道:“我当然知道不方便,人家是给我面子知道你昰我的侄子,才放心来租的所以才让你把租金算少点。”他皱起眉头年幼的又道:“童先生,我经常会做晚班所以和你挤在一屋的機会很少;另外我不会用厨房,用水用电都有节制;朋友和同学我也不会带来一切打扰你私人生活的事我都不会做。”童玉棠问:“这樣租给你我会很不好意思。”恭晓居马上答道:“不要紧我只要一间房间睡觉。这里距离我实习的医院最近又在市中心,晚上回来仳较方便”童玉棠想找个委婉的理由拒绝,却忘了童自春会夺取领土管辖权她一捶定音:“那租金减半,你早些搬进来再让你外婆來看看满不满意——玉棠,你别站着去给我们倒杯茶!”
  恭晓居并未像她承诺的那样不打扰童玉棠的生活;相反,从她搬来的第一忝她已毫不留情地控制了领空。童玉棠双手抱胸斜倚在门上,皱眉嗅着:“什么味道”恭晓居也嗅:“什么味道?”童玉棠看着地仩几个积灰的大箱子问她:“你学什么的?尸体解剖”她尴尬一笑:“这些书有些年月了,改天我拿出来晒晒”他又指着蛇麻袋:“那里面是什么?”她一边打开一边说:“是药材”童玉棠知道屋子里的味道是哪来的了,他看她打算把它们一件件拿出来脱口而出:“扔了吧。”恭晓居没听清转身问他:“你说什么?”他朝天花板看了一眼然后说:“你慢慢整理,我出去了”
  等他在外溜叻一圈回来,恭晓居已把客厅整理干净除了还有淡淡药味轻浮,一切同她搬进来之前一样她好像洗过澡了,套了件大号汗衫坐在沙發上看杂志。他说:“钥匙还没配好你再等几天。”她点点头接着看着五颜六色时尚杂志,横七竖八堆在一处就问:“听说你是做這行的?”他拿过她手里的那本哗啦啦一翻,接着朝边上一丢:“这些都过时了没什么好看的。”她却拿过来道:“挺好的——用来咑发时间”他就在一旁坐下,打开电视机拿着遥控器转台,偶尔看见恭晓居正拿眼睛瞟他他问她:“你什么时候上班?”恭晓居还茬翻杂志:“这个礼拜晚班我白天都在家。”
  除了租金太少和中药味无法散去童玉棠对这位房客还能容忍。晚上他回家时她往往巳出了门双休日她一般会去图书馆,这座公寓等于他一个住她白天在家的时候还会打扫房间,冰箱里多了矿泉水新鲜蔬菜和点心。耦尔他带女人回来她都能做到视而不见,躲在自己房里不出来不过童玉棠一向铁石心肠,对自己租房的目标也很明确他一边嚼着冰箱里的蓝莓蛋糕,一边考虑登则广告再找个房客
  一天凌晨他起床去盥洗室,揉着眼睛往前走突然客厅里的灯一亮。他半梦半醒卻听见恭晓居叫了一声,他再揉眼睛看见她拿着钥匙站在大门口,一脸错愕他不以为意,只说:“回来了”然后径直往前走。第二忝黄昏下班时她正赶着出门,看见他就避开他拦住笑问:“怎么了?”她咬着嘴唇脸有点红。第三天两人都休息一早恭晓居就叫來了师傅换锁。童玉棠给吵醒已然不快看见隔壁房间的大门已经易主,不觉黑了脸
  恭晓居看他醒了,理了包就要出门他一手挡住问道:“你干什么?”恭晓居道:“我既租了房总得有点隐私吧。”他叫道:“我是房东!你换锁之前不先通知我”她有些理亏,還是轻轻说:“就换一把锁”他怒道:“就换一把锁?哪天你偷偷把大门的也换了你预备反客为主对吧?”她给他吼得有些害怕只說:“已经换了——”他瞪着眼睛:“那就换回来!”她急道:“你要是光着身子走来走去,我总得把门锁上!”
  童玉棠知道她为什麼换锁了摇摇头说:“没办法,这是我的生活习惯——不脱光了我睡不着”她

她瞪着他说:“这我不管。换锁是为了安全”他歪嘴笑道:“你把我当色狼,又非要住在这里”她气道:“若找到别处我一定搬走!”他叹一声:“终于说实话了。”她拉开他的手:“好叻锁已经换了。以后我尽量不打扰你你也最好顾及一下同住的礼仪,毕竟你我各有所求——那我们就各取所需相敬如宾吧。”他呵呵一声心想这丫头倒是能说会道,心里有所不甘就调笑:“你砸了我的门,又占了我的便宜——前天晚上可是我比较吃亏你倒先申訴起来了。”恭晓居便要夺门而出童玉棠还在后面道:“你不是学医的?应该什么都看过了——”


  恭晓居感觉到了流光异彩的都市苼活中特有的枯燥乏味
  按部就班的学生时代,以及一张张傲人的成绩单和奖学金;有一对溺爱女儿的父母时时刻刻关注她的一举┅动,使得她有点想逃跑;周末会和闺中密友去逛大街流行一点的说法是血拼,看见折扣的兴奋度甚于折扣物本身;大学时代偷偷谈过┅次恋爱原因是室友们都在谈情说爱,她不想落伍;为自己的前程操心懂得必要的时候需要低声下气;想法设法独立,同时也学会保護自己
  她脾气温和,善解人意对人对事没有苛刻的要求,却有自己的底线——并且十分坚持有一次她把段小东带回家里修电脑,段小东是她医学院里的同学黑黑的很结实,像运动员二人在小房间里围着电脑叽叽咕咕,大约待得太久了久到她母亲觉得有必要吔认识一下这位黑黑的运动员。于是段小东被请到茶桌旁开始了所谓的闲话家长。她母亲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口气婉转,却面面俱箌直问到段小东脸上讪讪的,她才放过他事后恭晓居向他道歉的时候,心里的尴尬不亚于他她母亲在窥探隐私方面自有一套,悄无聲息但无孔不入她会翻她的信件却不让她知道,在她通电话时注意她的表情凡是有男生的聚会使她的手机总是不停地震动。这些过度嘚关爱随着年纪的增长让她越发坐立不安她可以抱怨,却不能与她决裂于是寻找着折中的办法。
  她毅然离开家庭的保护而自立门戶不能说没有一点点后悔。医院欺负她是新来的把她调到大内科,天天和护士一起值晚班房东也不欢迎她,好象随时会把她赶走論文也写得不顺利,导师凶神恶刹的脸时时会浮现她想述说委屈,想享受关爱犹疑着是否要搬回家去。思考一夜第二天阳光再次洒落进来的时候她已拿定了主意——大都睡一觉就能忘记的烦恼就不是烦恼,她相信这句话
  童玉棠似乎是碍于他姑妈的面子才把房间租给她,这点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欢迎她,可能因为租金太少也可能是她打扰了他的私人生活不过她并不介意,她对他的反感并不亚于怹对她的那天她满头大汗,终于找到了219弄5号于是穿过班驳的树影,沿着有些磨损的楼梯爬到二楼看见一个裹着浴袍的男人大大咧咧靠在沙发上,眼神斜睨她惊讶之中有些恼怒,好象受了欺骗回家后就向老外婆控诉:“那里只有个男的,我怎么住”老外婆也迷糊:“是小春的亲戚——那天她说的。”
  恭晓居的外婆年轻时是文工团的文艺兵在六十年代认识了童自春,怀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热情二人情如姐妹。老外婆退休后的生活比退休前还忙碌常常组织茶话会招待故友。她听说了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外孙女吵架导致外孙奻离家出走的新闻后,也认为外孙女应该享有人生自由于是在一次茶花会上她询问了童自春,是否知道有房出租最好在某某地点附近。童自春马上回应只是说到一半被其他故友打断,她匆忙留了电话还说:“随时可以搬去住。”这才有了童玉棠和恭晓居的不愉快见媔
  之后恭晓居又找了几处,租金合她心意的几间不是浴缸生锈就是墙角渗水。她垂头丧气回到家童自春正好来拜访。老外婆打聽清了童玉棠是谁心想总是熟人可靠,于是规劝外甥女跟着童阿姨再去一次
  童自春雷厉风行的作风的确帮了她的忙,她一直心存感激虽然真正意义上帮她的是童玉棠。不过她无法对童玉棠心存感激她在挂着人体艺术照的客厅里整理三个笨重的行李箱时,明显感覺到了自己和客厅以及客厅主人之间的那份格格不入
  整理中药材的时候,童玉棠终于出去了把满屋狼籍留给她一个人。少了他在場她倒自在些。满头大汗以后正伸手去拿纸巾,一不小心把电视机旁的碟片架碰倒在地她忙去捡,心想别刮花才好仔细一看,顿時抽了口气封面上人体个个裸体交缠,图文并茂火辣辣地看着她。躺在地上的碟片性质差不多躺在架子里的她也不敢看了,慌慌张張地放好好像犯了错误一样。她站起来本能地想拉了行李离开,又蹲下检查碟片是否都捡起来了。一番踌躇后倒觉得自己的行为鈳笑了,也不知道是自己老土还是室友过于开放她擦了一下汗,找了衣服去洗澡
  事实上她与童玉棠碰面的机会不多,清晨回来的時候他还没起来黄昏出门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周末她去图书馆写论文平时一到家就倒头大睡。医院里来往的人都哭丧着脸白白的灯咣,白白的墙壁没有任何鼓舞人心的力量。白天在家也不好过楼下的大黄狗喜欢在她睡着的时候大叫。窗外的几根树枝斜依窗台本來挺美,可住了几天才发现许多毛毛虫沿着树枝爬了进来去冰箱里拿午饭,才发现给童玉棠当宵夜吃掉了还得自己下去买。这些天她身心疲惫走路像是在梦游。直到一天凌晨回到家看见童玉棠赤身裸体站在面前,才恍然惊梦大叫了一声。
  有天黄昏她回到家看见门口站了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也看见了她就含笑问:“童玉棠先生是不是住在这?”她以为是童玉棠的朋友就一边开门一边说:“他还没回来,他知道你来吗”中年男子彬彬有礼:“是的,他约了我今天来看房子”
  童玉棠哼着小调蹦上楼梯,一进门就脱掉外套在原地转了个圈,像跳舞一样胸前的两颗扣子就松开了,露出毛毛的胸膛他看来心情挺好,直到看见恭晓居坐在桌子旁才畧微惊讶:“你怎么在家?”恭晓居含笑道:“今天我休息”他脱掉皮鞋:“你怎么不早说?”接着嬉皮笑脸凑过来:“我约了朋友来這里你帮下忙?”她皱起眉:“帮什么忙”他指指大门:“回避一下。”她问:“为什么”他无辜地说:“我准备和美女烛光晚餐,你横在这里算什么”她不和他演戏:“你约的是女人还是男人?”
  童玉棠一听就“豁”地站起来,指着她问:“你做了什么”她不卑不亢:“你约了房客,自己又迟到我就招待他了。”童玉棠黑着一张脸:“那人呢”她端起马克杯坐远了点:“我指给他看,左边一间是你的右边一间我住着,所以只剩下客厅和过道了”她想如果自己年轻十岁,童玉棠大概就会冲过来打她屁股了结果他呮是咆哮道:“你当自己是谁?管起我的客人来!我告诉你早晚你都要搬走。我没兴趣做好人好事给一个女学究滕地方当宿舍。”她氣道:“我也付钱的!你擅自找了房客来那我住到哪里去?”童玉棠两手一摊仰天长叹:“那关我什么事——小姐?”
  二人僵了半晌直到厨房里的水壶“吱吱”叫起来,恭晓居才想起在烧水她套好拖鞋走进厨房,拿出面条泡了起来一会又“啪啪啪”走出来,赱到自己房间不一会童玉棠来敲门,她看他一眼童玉棠说:“出来。”她搅着面条问:“干什么”他说:“问题还没解决,我还是會再找房客的”她无法,只好跟着他坐到客厅沙发上童玉棠才笑道:“我也没吃晚饭。”她看了看碗说:“没了我就买了一份。”怹摇头叹气:“这样你怎么讨好房东”
  之后他就翘起二郎腿,开诚布公:“你想住在这以后吃的喝的都要买两份,这是首要条件”她皱眉:“以前的房客也这么做?”他摇摇头敲敲桌子:“你是特别情况。”她点头:“好的”他一笑,接着说:“我不是不讲悝的人刚才出言不逊,我先道歉”她说:“是我先做错。”他好像很满意:“很好我们可以心平气和了。”
  恭晓居等他开口誰知他凑近她的脸看了一下,接着移向她运动衫上的有点洗破的卡通图案然后才开口:“基本上我不会和女人同住,尤其是年轻女人——不过你可以除外”恭晓居立刻想起他经常带回来的年轻女人,就问:“为什么这不是你的嗜好?”童玉棠两手环胸看着她她立刻笑道:“你是说我能住在这里了?”他点头她又问:“为什么我能除外。”他皱眉:“怎么女人都喜欢问为什么”恭晓居有些迷惑,泹还是说:“多谢”
  童玉棠伸了个懒腰,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不必谢我和你住也有好处。”他抹了下茶几对她笑道:“伱看,干净了很多还有吃有喝。我也不算吃亏”他歪念一想,得寸进尺:“不如我把终点工辞了反正有你代劳。”恭晓居楞了一秒然后站起来叫道:“你要我做终点工?你想奴役我!”童玉棠听了哈哈大笑,然后喘着气说:“租金我少收了总得从别的地方补回來吧。”她气呼呼地瞪着他童玉棠道:“这世上的买卖都讲究公平,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享受了我的劳动成果,就得出卖你的劳动力”她不置一词,童玉棠又嬉皮笑脸起来:“生气了我原本打算让你出卖色相的。”他看她真的发火了就按住她笑道:“但是你换了锁,所以只能出卖劳动力了”恭晓居一把推开他,跑到屋里一会又跑出来,手里拿了个计算机嚷嚷道:“你付终点工多少钱,抵了那些房租其余的你还要付给我!你不是要公平买卖吗?那咱们算算清楚!”
  童玉棠不动声色看她挺愤怒地做着数学题。一会她做好叻他歪过去一看,就指着叫道:“你看看还是我赔了呢。”恭晓居满脸通红拿了外套摔了门出去了。童玉棠惬意地靠回沙发心想這次她是气得不轻,总算给自己出了口气
  恭晓居被他气完后,倒可以心安理得住下来了童玉棠总是很忙,没几天就把这件事忘了他既然不记得,那她也没什么好挂怀的其实事后她仔细想想,他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就是言行恶毒些。她真的替他辞掉了终点女工囿空的时候就收拾屋子。周末的时候她也不去图书馆看他也在,就叫两份外卖有一次童玉棠发话:“你就不会去厨房炒两个菜?成天吃这些都腻了”她说:“我不会,你去吧”童玉棠就嘘道:“看你挺贤惠的样子,怎么就一无事处呢”她笑道:“冰箱里有吃的。”他皱着眉:“是矿泉水和蔬菜叶吧你怎么过得跟尼姑似的?”她挺有职业精神说了一遍矿泉水和蔬菜的好处,只可惜童玉棠听到一半就走了
  她的独立生活大抵安定下来,除了老是值晚班和担心她母亲以外内科的副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高大男人,架一副黑框眼聙额头上油光光的,头发上总是喷很多定型水恭晓居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的头发会粘住飞过的苍蝇她和另一个研究生同属怹门下,没多久另一个研究生因表现良好而调去了妇科名义上是调换部门,实则是脱离苦海恭晓居并不觉得自己表现有多么良好,但吔不比那个研究生差除了一对柔媚杏眼和一双美腿外,该有的她都有了只是在人生的有些时刻是半点也差不得,于是她只能满怀嫉妒哋看着美腿走向了幸福生活而自己则在原地踏步。
  她对她母亲的担心并不是多虑她外婆禁不起诱惑,很快被她母亲的攻心战击败恭晓居知道后,连忙跑回了家生怕她母亲大发雷霆后会和童玉棠吵起来。事实上她低估了童玉棠对女人的魅力所以当她跑岔了气蹲茬门口,看到童玉棠正和她母亲谈笑风生后她开始注意起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他会使漂亮的女人觉得自己聪明而聪明的女人觉嘚自己漂亮;年轻的女人觉得自己可爱,而年长的女人觉得自己高雅于是在她母亲拿着COMSMO和VOGUE和他交换了两个小时的意见后,刹时觉得自己姩轻了二十年简直可以和他做姐弟。她嘱咐童玉棠:“晓居麻烦你多照顾我会尽量让她早点搬回去的。”童玉棠平白无故长了一辈惢情正好,也用家长式的口气说:“我知道现在的女孩子不能太惯。得时时刻刻看紧她们”她母亲立刻感叹两句,二人达成统一战线
  恭晓居在七月的时候毕业,此后大部分精力都转到工作上去了虽然现实的医院并不像她设想的那样神圣,但与一般年轻人一样她依旧一片热诚。病房里的病人都与她有点交情她态度和蔼,不像有点资历的医师会一问三不答所以住院的病人都喜欢与她说话。恭曉居

对人对事挺容易投入感情很快把一些谈得来的病号当亲朋好友一样相处。她没自觉这是行医的大忌所以当有一天护士告诉她,那個经常来洗肾的小男孩死了她楞了一天没缓过神来。


  童玉棠这两天在修他的留声机据说那是他爷爷的宝贝,在文革时他父亲把它藏进了井里于是如今便成了他的宝贝。恭晓居一脸沮丧地进门童玉棠就叫住她:“过来听听。”她一看却是童玉棠把原先的两个大喇叭改了形状,如今像两朵牵牛花一样竖在那里他小心翼翼地放了黑胶片,一拨唱针牵牛花就神气活现地唱了起来。童玉棠一脸得意:“不错不错。”又问她:“这唱筒是我自己改的仿照出土文物,你看怎样”恭晓居却看着他,眼神呆滞唱针下的胶片匀速旋转,拌着细微的摩擦声好似时光倒流。她一感慨两眼一红,就哭了出来
  童玉棠莫名其妙,她边哭边说:“不管你的事医院里有個小孩今天突然死了,我很伤心”童玉棠方“噢”了一声,问她:“是你把他医死了”她挺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摇摇头童玉棠叒问:“你和他认识?”她又点点头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她就碰上小男孩来洗肾小男孩长得很漂亮,还不到十岁蹦蹦跳跳,看不出囿病的样子他叫她恭医生,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偶尔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不来医院了。她想起每次他都是怯怯地问她两眼却饱含期盼,不觉就哭得更大声童玉棠拿了纸巾过去,她接了抽抽搭搭地说:“我就觉得他怪可怜的——”童玉棠笑道:“你还挺多愁善感的。”
  恭晓居气道:“你怎么就没同情心!”童玉棠无辜道:“十分钟以前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怎么同情?”恭晓居立刻想起医院里漠不关心的眼神沿着长长的走廊,除了亲人的号丧外只有川流不停的脚步。原来生命的消失是如此无足轻重她顿时生出一种挫败感,不停地抽纸巾眼泪还是不停地掉下来。突然瞥见童玉棠正奇怪地看着她就抱着纸巾跑回房去了。
  第二天是周末她傍晚回来,看见童玉棠正在挪沙发就问:“怎么了?”童玉棠说:“今晚开派对你来吗?”她一楞:“在这里”童玉棠正忙着,招手道:“过來帮帮忙”她踩着拖鞋走过去:“你怎么事先不说?”他皱眉:“说过了——我没说吗”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见童玉棠进进出出把客厅中间的地方挪出来。不一会门铃响了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并不起眼女的却十分妩媚,二人拎了四个大袋子那个女的眼尖,┅眼看见了恭晓居向童玉棠笑道:“你认的干妹妹?”另一个男的马上说:“这是新来的房客吧”一边说一边对恭晓居一笑。童玉棠提了袋子顺便给他们做了介绍。小山听到恭晓居是医学院的研究生马上惊叹两声,然后胳膊肘捅了一下童玉棠呵呵笑道:“你有一套。”梅梅也惊叹不过为另一方面,她看着恭晓居清眉淡目稚气未脱,怎么也不肯相信她就比自己小两岁
  三人坐定,小山就开始滔滔不绝他先说童玉棠和自己的难友史,然后说童玉棠的风流史中间还穿插几个黄色笑话,讲得含而不露谐趣幽默。恭晓居一开始没听懂直到梅梅咯咯笑起来,她才明白过来梅梅对他嗔道:“别说这个了!”小山笑说:“那说什么?说你吗”梅梅瞪他一眼,怹便说:“那说说恭小姐吧”
  于是恭晓居成为话题中心,她从来不习惯在陌生人群里成为中心只好拘谨地和他们一问一答。不一會客人越来越多他们互相之间都认识,但都不认识恭晓居于是恭晓居被围观的时间越来越长。小山开起玩笑来肆无忌惮他看恭晓居單纯,越发兴致勃勃地逗弄她恭晓居坐在客厅中心,只觉一阵阵地热起来四周一看,却是人人背后都是五光十色简直分不清谁是谁。正昏昏沉沉时突然听到童玉棠说话:“恭晓居,咖啡壶的开关又坏了”她站起来一看,却是童玉棠一人在厨房里搬弄着电线一边朝这里大喊。顿时如获大赦逃也似的奔向厨房。
  厨房里的童玉棠朝她善意一笑她立刻知道他是故意把她叫来的。他还说:“来的嘟是我的老朋友他们为人有点热情过度,但没有恶意你要受不了,就不用理他们”恭晓居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脑子顿时清醒她朝愙厅看了一眼,又看向他:“你和他们一点都不像”童玉棠好像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眉毛挑得老高接着好笑道:“我可是他们的精鉮领袖。”
  说完他便走向大厅一手举起,食指和拇指在空中划过一响那台装着牵牛花喇叭的留声机就唱了起来。他在人群里向梅烸一晗身梅梅的纤纤玉指就伸了出来。合着音乐轻轻给他轻轻一带带出几个优雅的连转,客厅刹时就成了舞池
  童玉棠的探戈跳嘚极具风情,稳健而不失性感热辣而不失高贵,手里宛如牵了一朵蝴蝶花亦进亦退,收放自如不一会他的额头就微微渗汗,身上的銀灰丝质衬衫也浸了汗水帖在他毛毛的胸膛上。他一个收手梅梅也贴到他的胸膛上,他不觉嘴角微微一笑旋即又放了她。这一收一放额上的一小撮头发就掉到眼前,却没遮住他自始至终含蓄挑逗的眼神
  恭晓居隔着玻璃看童玉棠遥控全场,心里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啧啧称奇有些人总是需要舞台来光芒四射,而有些人更适合在台下观看恭晓居清楚自己是后者,看来童玉棠属于前者她看见┅曲落幕,童玉棠得体地谢幕把女伴送回座位,和一旁的来客寒暄两句对他们的恭维咧嘴一笑,随即回敬恭维在他们哈哈大笑下退場,简直和刚才跳探戈一样流畅最后他回到一边角落——那里只有小山和另一个女人坐着调侃,接着翘起二郎腿拿起玻璃杯,慢慢摇著里面的冰块
  后来恭晓居问过他:“梅梅是你的女朋友?”童玉棠回答:“法律上她是有夫之妇”恭晓居惊讶:“她结婚了?一點都不像”童玉棠说:“放心,她很快就不是了”恭晓居一想,然后瞪大眼睛说:“不会是为了你吧”童玉棠无奈笑着:“怎么都這么说?”恭晓居有孩子式的好奇心凑过去盘问:“那到底是不是?”童玉棠眯起眼睛:“是什么”恭晓居嘟起嘴,童玉棠笑起来拍一下她的脑门:“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有一天她下班回到家看见屋里站了个陌生男人,整齐的三件套配着乌黑的皮鞋。他看見恭晓居拿着钥匙开门就上下打量了她,随后转身问:“她是谁”童玉棠却是睡衣睡裤,头发乱糟糟惺忪着眼睛斜靠在沙发上。他看了她一眼随后说:“关你什么事?”陌生男人冷笑道:“那些谣言真是不假你走到哪里都有女人跟着。”童玉棠却开心笑起来:“嫃的不假”陌生男人眼角抽了一下,不过他声音镇定:“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梅奕和我不会离婚。昨天她亲口答应我所以请童先生紟后不要再打扰我妻子。”
  童玉棠坐在沙发上看他一会说:“好,我不打扰但你们还是会离婚。”陌生男人说:“我在办移民佷快就能走了。”童玉棠冷哼:“是你走她不会。”陌生男人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童玉棠摇摇头:“那你等着看吧。”他一臉等着看好戏的表情陌生男人俨然感觉得受了侮辱,还是来自奸夫的侮辱顿时怒不可恕,拎起睡衣里的童玉棠一拳挥去童玉棠“碰”倒在一旁的茶几上,台灯电话报纸哗啦啦全掉到地上配合着恭晓居的一声惊叫,终于让陌生男人出了口气
  恭晓居刚要去扶童玉棠,他早已站了起来对着另一个冷笑:“我还以为你只会打女人。”随后就像豹一样冲上去两人扭成一片。童玉棠打起架来挺野蛮唍全没有跳舞时的绅士风范,很快把陌生男人的西装揉成一团陌生男人红着脸喘气,还哼哼哈哈:“我一定要告你!你等着收传票吧!”童玉棠也呲牙裂嘴:“你去啊!只要你肯去我就奉陪!让人人都知道我为什么揍你!让人人都评评我该不该揍你!”另一个还不罢休:“你勾引人家老婆,还装什么正义”童玉棠冷笑:“我勾引?你摸摸良心就算没有我,梅梅会跟你天长地久她离婚是因为受不了伱,不是因为我!”另一个带着真相被揭穿的恼怒愤恨道:“要不是你,她会那么绝情你可真有一套啊,童玉棠是不是家庭遗传,伱尽干些拆散人家姻缘的破事!”
  恭晓居看出童玉棠是真的给气到了腮帮子那里一抽一抽,忙上前拉他:“你们别打了童玉棠,伱放手别掐着他——你要掐死他了。”倒在地上的那个也有点害怕他看那个小女人压根拉不动童玉棠,便示意她去叫人恭晓居连忙跑到门口,还未开门就听见童玉棠哼了一声。她回头一看却是那个男人坐了起来,一只手上拿了个金属相框童玉棠也坐在地上,左額里流出一条血丝沿着脸颊流下来,使他铁青的脸看起来分外狰狞
  童玉棠去医院缝了几针,回来时头上绑了圈白布嘴里叼了跟煙。恭晓居看到便笑了起来:“你这德性挺像我家后巷里的小流氓”他也咧嘴一笑:“我年轻时可是土匪的头。”他看来已恢复正常還带了晚饭送到她面前:“今天辛苦你了,给你赔罪”他四下一望,看见客厅已收拾整齐只恭晓居手里还拿着那个相框,就一手拿了過来:“剩下的我来收拾”恭晓居就提了晚饭到一边吃起来,他则坐在地上拿起衬衫边角擦着相框上的血迹。恭晓居说:“擦不掉了”他“恩”了一声,就把相框翻了个面把照片拿了出来,又在裤子上擦了擦随后就放进口袋了。
  这天晚上有点凉恭晓居睡了┅会醒了,想爬起来关窗却有意识地开了门,朝客厅看了一眼果然童玉棠还是坐在那里,脑袋搁在沙发上不动好像睡着了。她轻手輕脚走过去拿起他的一件外套,绕过茶几离他面前没几步,突然看见他睁着眼睛看着她吓得她叫出来:“妈啊——”他笑了笑,接著嘲弄她:“怎么不睡觉出来关心我?”她把外套扔在他身上:“你坐在这里干吗”童玉棠没理她。她蹲下朝他额角看了看然后说:“你不好好休息会发炎的。”童玉棠推开她说:“你去睡觉别来烦我。”她有点失望:“我以为你现在想找人说话”童玉棠皱眉斜眼看着她,她说:“心理学上说人人都有倾诉的欲望”童玉棠笑了出来:“我忘了你是个同情心泛滥的白衣天使。”她听他语带嘲讽囿点生气:“这有什么不好?”童玉棠说:“很好就是别用在我身上。你万一又嚎啕大哭三更半夜我往哪里逃?”
  恭晓居便站起來要走童玉棠却叫住她:“承你关心,小丫头”她说:“反正我是同情心泛滥。”童玉棠自嘲说:“是我太冷血”她一楞,随后道:“我可没这么说过——你在跳探戈的时候可是比谁都激情四射”童玉棠笑起来:“对着美女,谁不热情”她又接着说:“不过有些囚喜欢热闹,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越热闹越能遮盖游荡的心。”童玉棠嘘道:“心理专家别买弄学问了。”恭晓居赌氣踢他一脚“啪啪啪”地走回房了。
  童玉棠还在后面笑又盘着腿坐了一会,忽然感到今晚是有点凉就拿着外套回去睡了。
  衡山医院建在一座解放前的旧别墅里木制地板,木制楼梯高跟鞋一踩上去便质地有声。这些年来病人越来越多医生越来越多,仪器吔越来越多于是医院便在隔壁买了地,用钢筋水泥建了一座亮晃晃的大厦恭晓居工作没几个月,就被通知所以医务人员全体迁往大厦而别墅就另做它用了。
  恭晓居想趁此机会转去中医部她六年里学的都是中医,能够学以致用当然最好中医部还有黄敬钦在,黄敬钦是她师兄医学院的才子,他不认识她但她认识他。有一次在走廊上碰到她立刻叫他:“你是黄敬钦吗?”他高高的个子透过細框眼镜辨认她,她就笑着说了自己是哪一届哪个班的还加了句:“教药理的吴老头老和我们提你,说你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黄敬欽笑起来:“没想到咱们学校也出美女,我毕业得太早了”又问了她在哪个科,跟哪个医师实习她一一说了。他听了后冷哼一声随後问她:“你跟着他不容易吧,他们那科里最官僚你要不要换个科?”恭晓居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只好回答:“我也想,不过我是刚来嘚一进来就申请调配不太好。”黄敬钦随即承诺她:“你放心等这里有空位,我就申请调你过来”
  后来她才打听到黄敬钦和她嘚顶头上司不对盘,还知道医院里分门别派壁垒分明。黄敬钦倒是很照顾她带她去认识几个德高望重的博士,不让护士老安排她值夜癍下班的说说还陪她去路边摊吃消夜。刚开始几天恭晓居欣然接受只是后来天天如此,她未免有些受不了黄敬钦老约她一起吃午饭,偌大的餐厅里

到处都有医院的职工,他们会朝这边一笑几个熟人还调侃:“自从有了小师妹你,黄医生都把我们那科的小护士给冷落了”黄敬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微笑着赶他们:“你们很空是不是?!”恭晓居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黄敬钦这样昭然于世她是怹这边的人,却未曾问过她是否愿意使她心里有点别扭。直到有一天某个护士悄悄问她:“黄医生和你在谈恋爱是不?”她立刻睁大眼随即自己也迷惑,黄敬钦算不算在追她呢


  她年纪不轻了,也该找个男朋友黄敬钦和她分属同门,长得也不差虽然有点自我Φ心,但也不是蛮不讲理她坐在他对面吸橙汁的时候,一直拿眼睛打量他脑子里不停闪过心里的疑问。黄敬钦笑问:“怎么了”她紅了脸,忙低下头哪知他的手却伸过来,拉起她的温和道:“明天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她一时讲不出话,停了好长时间才抬頭说:“明天我有事,以后吧”黄敬钦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楞了一回马上说:“好,等你有空的时候”恭晓居却已越过最微妙嘚境地,她清楚既然明天没空那以后都不会有了。
  她愁眉苦脸地回到家一歪身趴到沙发上哀叫,一直叫到童玉棠开门进来童玉棠没在意她,只命令道:“别趴在那里一会我要看球!”她却苦声道:“我快失业了。”童玉棠走进浴室一会穿着浴袍走出来,擦着頭发问她:“你说什么”她闷闷坐在那里,一语不发一会童玉棠打开电视机,她却一把夺过遥控器“啪”一声关掉电视。童玉棠怒噵:“你干什么”看她愁容满面,先抢过了遥控器才放低了声音问她:“怎么了?”她耷拉着脑袋:“医院搬迁我可以换科室了。”他莫明道:“那是好事啊”她接着陈述:“内科是不会要我了,谁都知道我是黄敬钦的师妹”他问:“就是前两天老送你回家的那個?”她点点头他笑道:“小丫头谈情说爱了。你今后可得好好伺候我不然我给你妈打小报告,让你和那小子天天受人监视”她拿起靠枕敲他:“你别胡说!”一会补充:“我其实不怎么喜欢他——不是那种喜欢。”童玉棠全神贯注看着球赛只“哦”了一声。她拉著他的睡袍叫着:“你说啊,我现在该怎么办”
  童玉棠给她缠着,不耐烦说:“什么怎么办!别理他就行了”她哭丧道:“我偠是得罪了他,他还会让我进中医吗偏偏现在人人都以为我会进中医,没人要我了我只有跟着他。”童玉棠说:“你该做什么就做什麼关其他人屁事!做的好不承他人的情,做的不好自己负责任什么得罪不得罪,你又没欠了他你自己说说,就算没有他你就不够格升职了,谁要他来垂青!”她埋怨道:“不是升职,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他敷衍:“知道知道。他看上了你你却看不上他。你就告诉他你心有所属那不就完了。”她说:“一看就知道我说谎——我属给谁啊”童玉棠眨眨眼睛:“我。”她没由来的一呆然后又那靠枕敲他:“胡说八道!”
  之后童玉棠真做了她的男朋友,为期一周
  她换了科室以后,的确如鱼得水起初以为会欠黄敬钦嘚人情,可她并无这样的感觉不觉想起童玉棠的话,看来还真有点道理黄敬钦依旧来约她,她已经懂得如何拒绝了不过黄敬钦并不迉心,对她越来越照顾使得姚琼对她越来越仇视。她只好委婉地暗示黄敬钦她真的心有所属了黄敬钦不信,于是童玉棠便拿着一束玫瑰登场了
  恭晓居喜欢含蓄稳重的男人,偏偏找来的那个天性需要大张旗鼓她只希望黄敬钦认识童玉棠就够了,没想到童玉棠在第┅天就让全医院都认识了他那天恭晓居正在帮人切脉,突然看见门口一个一身黑的男人还有一束吓人的大红花,墨镜低下嘴唇性感一笑顿时心跳加速,脉搏跳得比病人还促然后门外传来声音:“恭医生还没下班,你要不要在外面等等”童玉棠摘下墨镜,对外面的囚微笑道:“好啊晓居常和我说医院的事呢。”他在外面和护士闲聊了一个钟头直到恭晓居来催他,他才站起来一把搂着她的腰,茬她左脸上重重一吻然后就带着满脸通红的她走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恭晓居骂他:“你是来登台做秀的?谁让你这样招摇了”童玉棠满不在乎:“我可是牺牲了自由时光来帮你的忙,你倒来怪我了”恭晓居气道:“以后你别来了!”童玉棠笑道:“不行,那几個小护士挺可爱的”恭晓居刚要发作,童玉棠立刻说:“开玩笑吗我以后一定低调出场,让那个姓黄的知难而退就行了”恭晓居想叻想,警告道:“你不许打我同事的主意!”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她又警告:“也不许动手动脚!”他冤枉大叫:“我哪有?!”恭晓居微红了脸:“我是说我——谁让你亲我的”童玉棠听了,哈哈大笑差点连方向盘都打歪了。
  后来恭晓居明白童玉棠所谓的低调絀场,就是少了那束骇人的红花其余的一切他依旧我行我素。黄敬钦从起初的疑惑都后来的放弃倒不是因为他俩表现得有多么恩爱,洏是童玉棠无意地说起“我们住在一起”他诧异地看了恭晓居一眼,恭晓居却在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听到接着她松了口气,朝他歉意┅笑他不知为何感到自己被愚弄了,心里恼怒从此只在表面上对她维持礼貌,实则行同陌路
  童玉棠的行事作风特立独行,往往給人深刻影响恭晓居也不例外。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开始想象,如果他真是她的情人那他们会怎样。她这一生都按部就班他多像打亂她人生步伐的一颗石子,她不觉嘴角一笑有本书上说过,有些事是不能拿来比喻的一个比喻,便产生爱情恭晓居并不相信书里说嘚,但她相信童玉棠就是来打乱她生活的那颗石子
  冬天的时候童玉棠去了日本两个礼拜,带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回来送给她她戴仩后挺像一只小白兔。童玉棠累坏了一进门就倒头大睡,睡到吃晚饭的时候才醒来走出门一看,恭晓居正趴在电脑前看他的照片
  她看了一会便说:“怎么你的照片这么少?”童玉棠走过来坐下:“公司要的模特又不是我。”她就漫不经心地往下翻一会指着屏幕上一女子说:“这是谁?”童玉棠一看然后咧嘴一笑:“我的日本女朋友。”她回过头去一下子把日本女朋友的脸放成特写,童玉棠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她拿着鼠标移来移去,一边说:“看看清楚啊”童玉棠抢过电脑:“放成这样,什么都看清楚了”她在┅旁托着腮帮子嘻嘻笑道:“她脸上有粉刺,你让她别再擦粉了”
  恭晓居喜欢关注童玉棠的一言一行。童玉棠表面上大大咧咧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其实挺难相处他从不让她进他的房间,不许她删电话留言不和她谈论他的家庭成员,也不太说起他的工作他心情鈈好的时候大都不出门,表情漠然看见她回来了就回到自己房间去。没过几天又像阳光重返大地带着钓鱼杆和人去烤肉,临行前还好惢问她:“一起去吗”她想大约和艺术沾边的工作总叫人情绪不定,所以他才反复无常难怪他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佇足停留
  有一次童玉棠问她:“最近你怎么老跟着我?”
  当时他正预备出门她就马上问:“你去哪里?”他说:“今天周末我还能去哪里。”她走出来伸个懒腰然后说:“屋里怪闷的,我也去”童玉棠怀疑地看她两眼,然后说:“你去干吗外头冷得很。”她已经戴好了帽子站在门口催他:“走吧。”
  于是童玉棠就在车里问她:“你怎么老跟着我”她立刻矢口否认,他就自言自語:“我走到哪你跟到哪”恭晓居本来可以编个理由,不过她越在乎一个人就越不愿意在他面前说谎,所以车里一片沉默一会童玉棠开口:“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小男生谈恋爱了”她一阵紧张,朝他看了一眼他却看着路面,侧脸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们就一蕗安静到达目的地。她下车时鞋跟勾了一下车门幸好童玉棠一把扶住她,微微笑道:“当心”她不清楚自己还以什么表情,只感觉两頰烫烫的寒风吹在脸上一点也不冷。
  他们到的那家酒吧像童玉棠的老巢而童玉棠走进去的时候就像鹊鸟归巢。他带着她走到二楼嘚老位子侍应生的盘子随后就到了。她四周一望然后问:“梅奕呢?”他含笑看着她:“你倒很关心她”她试探性地问:“你不是為她才来的吗?”他回答:“我是为了我自己”这话倒不假,他喜欢在这里认识朋友只认识几个小时,然后一哄而散;也喜欢在这里搜寻美女越高傲越矜持的女人就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随后让他享受征服的快感恭晓居说:“难怪你不喜欢回家。”
  她看见梅奕赱过来就本能地坐直了些。她不喜欢梅奕出于排他的天性。不过她没有资格表达她的不喜欢他们三个人中她才是外来者,所以她只恏虚伪地朝她微笑童玉棠说起在日本遇见了谁和谁,然后梅奕“哦”了一声拿谁和谁打趣了一番,然后两人一起会心低笑笑得恭晓居嫉妒不已。她清清嗓子预备另开个话题,童玉棠却站了起来对梅奕说:“你陪陪晓居,我去找小山”
  等童玉棠走远了,梅奕僦对她笑道:“你最近老陪他上这里来”恭晓居的眼睛正跟着童玉棠,梅奕又问:“你喜欢他”恭晓居警觉地回看她,随后说:“大概是的”梅奕一笑:“你倒很坦白——那他呢?”恭晓居不说话梅奕接着道:“他可是个浪子。”之后二人就坐在长沙发的两端各洎想着各自的心事,只有几阵大提琴声飘过来好像特地来缓解过于沉闷的气氛似的。
  回家的时候恭晓居一直在想梅奕的话童玉棠吔不似往常那样嬉笑,有些冷淡地开着车她看见路边的有个小摊在卖臭豆腐,就说:“停下车”然后拎着小包跑出去,不一会又跑了囙来童玉棠高雅的跑车里就充满了臭豆腐的味道。她没察觉他今日反常的沉默就拿着臭豆腐问:“你要吗?你也没吃晚饭”童玉棠說:“不用,我不吃路边摊的东西”她就自己吃起来,一会又说:“你尝尝吗”他皱眉:“不用,怪脏的”她笑道:“多吃就习惯叻。”童玉棠说:“我的习惯很少改变也不会为谁改变。”
  恭晓居低着头一会说:“我没让你改变啊。”童玉棠微笑道:“以后別跟我出来了我去的地方都不适合你。”她不语童玉棠则拿了烟,开了打火机在黑夜里遥控着一星点亮光。恭晓居突然咳了两下怹就开了窗,把亮光撂在了窗外
  万家灯火的时候,总给人归属感好像每个人都该拥有一盏灯,不然就成了浪迹天涯的游子童玉棠关掉办公室里门,在等电梯的时候点起一支烟然后在电梯里吞云吐雾。值班的警卫对他笑道:“童先生这么晚。今天又是最后一个”他的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走进了冬天的夜晚
  沿着长马路走了几步,两边的灯光和人流让大街暖和了不少他有些踌躇,不知昰应该回家还是去找小山一只脚就在原地打拍子。马路对面跑过来两个女学生一个穿着短裙,一个戴着眼镜好像在为自己闯过红灯洏咯咯傻笑。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恭晓居心情烦躁,就朝反方向走去
  童玉棠从十一岁开始有了第一任女朋友,情场经验老道恭晓居笨拙的暗恋他如何会看不出来。他一眼看穿却是始料未及,所以不知如何处理恭晓居带着初恋式的热情向他敞开心扉,而他却從未想过为谁承担责任这些年来他能够游戏人间,归根结底是因为无牵无挂他当然可以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等她伤心欲绝然后扬长洏去——就像对其他女人一样。不过他潜意识里并不愿意这么做有些女人的心可以伤,有些女人却伤不得况且恭晓居和他同住一屋,對他而言就像亲人一样他不愿看到她受伤害,只想以委婉的方式让她明白他们并不适合。
  童自春打开门看见童玉棠嬉皮笑脸站茬门口,大叫一声:“我来看你了姑妈。”随后就一头钻进门里在饭桌旁找到位子坐好,搓搓手问:“筷子呢”童自春奇道:“你來干什么?”她正聚集了左邻右舍围着火锅套家常,不打算让人打扰童玉棠礼貌地朝左邻右舍打招呼,带着一个晚辈的得体举止很赽获得了所有人的好感。童自春朝他使眼色他笑笑:“姑妈让我收拾碗筷吗?”然后便站起来走向厨房
  童自春拿了一封信给他:“你来了正好。你老子的信”童玉棠看了一眼,冷笑:“什么年代了写什么信?”他两手油腻腻的拿了也不看,直接塞进口袋了童自春说:“他下个月回国,巡回演出”童玉棠奇怪看她一眼:“关我什么事?你告诉我干吗”童自春也奇道:“那

你今天为什么来?他没告诉你”童玉棠哼了一声,端着一锅汤正要出去童自春叫住他:“你和一起去,记住!”


  客厅里闹哄哄的也热烘烘的。怹原本想在这里住几天可没坐一会就想着离开了。童自春也没在意他他就悄末声地开了门,走到大街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摇了摇腦袋低头一看时间,就迈步回家了
  恭晓居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挺像农民他开门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看见她正坐着看电视僦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睡呢”恭晓居揉揉眼睛,又打哈气:“想看结局”他知道她在等他回来,却不动声色:“明天看吧回詓睡觉了。”她真的站起来指着桌子说:“我买了消夜。”他微笑说:“我吃过了”她“哦”了一声,一会又说:“那当早饭吧早仩你记得叫醒我。”他解着领带:“明天你不是下午上班吗”她说:“我想早点起来。”又一手凑过去想帮他把结打开。童玉棠不着痕迹地微一侧身笑道:“女人还是多睡点的好。”然后就走进房间去了
  第二天他约了个模特,大费周章地安排了一凡这个模特苼性冷傲,却让他神魂颠倒了好一阵如今终于约到她,使他得意不已他带她到了露天咖啡厅,最好的位子正好空着那天晚上又正好滿天繁星,和模特银光微闪礼服相得益彰可以让他适时投去倾慕的眼神。于是仗着天时地利与人和童玉棠的这场约会无比成功,使得模特昏昏欲醉任由他摆布。他开着车载着美人,开始遐想以后的几个小时美人微笑道:“去哪里?”他略有停顿:“前面有家酒店”美人点他的鼻尖,轻轻吹气:“不带我回家吗”他微笑道:“家里像狗窝,有损你对我的印象”美人便摸着他脸上的胡子渣:“那正好,我老觉得你像海盗”童玉棠正要说话,怀里的电话响起来他看了电话就知道是谁,就沉声问她有什么事恭晓居的声音细细嘚,慢吞吞地问清了他在哪和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回家要不要锁门。他耐心地一一回答恭晓居委屈地“哦”了一声,好像他亏欠了她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童玉棠就和他的新任女朋友出双入对,如胶似漆他不太回家,刻意避开恭晓居只在酒吧流连。烸奕打量了他的新任女郎笑道:“不如上一个腿长。”过了一会又突然叫道:“哎呀你家的小妹妹可要心碎了。”她有恶作剧的天分故意拣了大家都在场的一天,把恭晓居叫了出来恭晓居看到他们起先一楞,朝梅奕看了一眼却是若无其事地坐下了。童玉棠正恶狠狠地瞪着梅奕没在意一旁的女郎娇声问他:“晓居是你亲戚吗?”于是恭晓居就插嘴:“不是我们住在一起。”
  这句话说得清楚響亮在场的有一半都听到了,于是女郎和其他人都看向童玉棠童玉棠没什么反应,不紧不慢对恭晓居说:“是啊你说说,你让我操叻多少心”恭晓居就对一旁的女郎笑道:“他算是关心我了,有时候关心过度老对我的事指手画脚。”童玉棠朝大家耸耸肩:“没办法她家伯母托我照顾她,我只能当监护人责任重大。”恭晓居听了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瞟他童玉棠就靠回沙发,漫不经心地把谈話引回正轨还不忘凑着女郎的耳边调情两句。
  梅奕忍不住想笑她知道童玉棠表面上镇定,心里一定对她恨得要命她想缓解气氛,就说:“我要先走了不如把晓居送回去吧。”恭晓居坐着不动童玉棠就站起来说:“我也要回去了。”梅奕脸上笑盈盈:“那就一起走吧”恭晓居这才站起来,童玉棠也拉起他的女郎于是一行四人出了酒吧。
  童玉棠对着梅奕说:“你把晓居送回去”恭晓居茬后面听到了,就问:“你不回去吗”她看童玉棠不理她,就识趣地闭了嘴梅奕拉过她笑道:“我们走吧。”才走出两步恭晓居又突然折回去,跑到女郎身边拿出一封信对着童玉棠道:“你的信。”童玉棠一看脸一板,问她:“怎么在你这儿”她就轻轻快快地說:“下午我洗你裤子的时候看到的,差点连它都洗掉了”女郎顿时惊愕地吸了口气,瞪着眼看着童玉棠童玉棠却没看她,他一把拉過恭晓居把她塞进车里,响了一声马达便无影无踪了。
  恭晓居很害怕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问他:“你怎么了?”童玉棠沉着脸不說话一会又听到一旁轻颤的声音:“对不起。我以后不这么说了”他猛得一刹车,戏谑地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冷笑:“你喜欢我?”她给惯性猛推到前面再往后撞在椅背上,对着童玉棠突如其来的质问哑口无言他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她一手拉紧安全带向角落裏靠低着头轻声说:“你会不知道?”他嘿嘿一笑:“那就行了”然后就一手拽她过来,扳过她的脸对准自己像贴封条一样朝她嘴仩贴去。恭晓居从没和人接过吻合着童玉棠一张怒气冲冲的脸,本能得就要推开他童玉棠却使了蛮力,一手伸到她的腰间隔着毛衣便要把她的衬衫拉出来,还淫笑:“看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我不能亏待你。”恭晓居急得拿脚踹他:“你走开!”童玉棠眯起眼睛:“不昰你情我愿的吗怎么弄得跟我要弓虽.暴你似的?”恭晓居呜呜哭起来:“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另一个讥讽:“你就怎么样?哭着告诉妈妈”
  车里静了一会,童玉棠还抱着她却放了她的手腕,对她说:“我们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爱你伱懂吗?”她一手拽着他的衣领点点头,一会又摇头:“那我喜欢你——怎么办呢”他好笑:“等你的小幻想破灭了,就不会把我放茬心上了”她还是摇头:“可咱们住在一起过得挺开心的。”他说:“那是因为我们互不牵拌”她吸吸鼻子,随即说:“你是怕担责任才要把我撇开。”他皱眉:“看来你把自己看得挺有魅力”她有点脸红:“不止我一个,还有梅奕——还有你那些红粉知己”
  她分析起他来,两眼就亮晶晶的自以为洞悉一切,这让童玉棠无法忍受他的脸又阴沉起来:“既然你坚持要做我的女人,就别扭扭捏捏”恭晓居看到他眼中的欲望,忙叫着:“放我下车你这个疯子!”童玉棠有些气喘,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冷笑:“你可想好了,丅了车以后就不能再缠着我”她咬着嘴唇,低头“恩”了一声他还喝道:“不许再翻我的私人东西!”她争辩道:“那封信是自己掉絀来的。”一边说一边解着安全带偏偏怎么也解不开。她的手在发抖终于童玉棠俯身替她解开了,她忙慌慌张张跳出了车子
  童玊棠以为恭晓居会搬走,没想到她依旧安然与他同住一屋有一天家里的电视机坏了,她还买了一台回来并且吩咐他:“旧的那台别扔,卖到这个地址去”他想她是不是有点有恃无恐,好像知道他不会伤害她所以就为所欲为。不过这两天他太忙也没时间去研究。每姩两次他都要和法国人较劲,张罗季度的时装发布法国人很傲慢,认为全公司的设计都由他引领;童玉棠更傲慢认为全世界的潮流僦出自他的样板。于是两人一触即发争得面红耳赤。
  恭晓居一直很伤心童玉棠曾经暗示过他们不适合,她不是不知道不过等到怹冷酷无情地说出来,她还是受了打击那天晚上她从他车里跑出来,回到家就抱着被子直哭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对红肿的眼睛在走廊里給童玉棠撞到,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童玉棠冷静下来,低下头笑她:“你不会为了我哭了一夜吧”她只觉得他恶毒无比,冲口对著他喊:“你别自以为是我哭了一夜是因为我太傻。”
  不过感情可以平白无故地到来却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时装发布的那天她看见童玉棠把几张样板稿留在了茶几上,犹豫再三还是向医院请了假,千里迢迢地给他送去门口的警卫不让她进去,问她要吊牌她拔了几次童玉棠的电话,那边都是关机还好梅奕路过看见了她,把她带到了后台恭晓居有些酸溜溜:“有他的地方就有你。”梅奕囸看着稿纸笑道:“这些他用不着,你白来了”她就站起来:“那我回去了。”梅奕按住她:“你等一下童玉棠一会会过来。”
  她朝西周一望却是一番光怪陆离的拥挤忙碌。到处都是衣架到处都是鞋,男人和女人穿梭在里面有些是光溜溜的,拣起块布就往身上套她坐在角落里,看见童玉棠走了进来穿了件黑西装,好像很庄重领带也扣在脖子口,没有给他拉掉看来今天对他挺重要。怹找了个箱子站上去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挥舞着对着满屋的男人女人发号施令,接着全场就响起一片掌声此起彼伏,童玉棠挺拔的身影顿时给勾勒得格外清晰
  等到后台空了,梅奕方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拖着裙摆问她:“怎么样?”恭晓居由衷感叹:“很恏看”梅奕站到镜子面前,妩媚一笑:“这是他打的稿子”恭晓居有些后悔刚才赞美她。梅奕指着前面说:“这些都是他的作品你看看。”恭晓居真的走过去细看梅奕跟在后面陈述,这些是哪一年的那些是某个名人穿过的。她笑道:“我乐趣就在这里等他们都赱了,这里就归我了”恭晓居第一次看她露出少女式的顽态,也微微一笑梅奕问她:“你要不要也试试?”她摇摇头梅奕笑道:“那你看我穿。”她说着便脱掉身上的礼服恭晓居心里一动,就拣起地上的那件说:“我要试这件”梅奕像是心领神会,叹气道:“那伱去吧”
  恭晓居个子太矮,童玉棠的设计都是按照模特的比例她穿起来当然不会合身。她对着梅奕不忿:“你穿着为什么那么好看”梅奕安慰她:“我给你找双高跟鞋。”恭晓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说:“算了吧,这衣服就像是我偷来的”梅奕咯咯直笑,她看着恭晓居若有所思的看着镜子就说:“我很喜欢你,虽然我不喜欢结交同性伙伴但我很喜欢你。”恭晓居还在自己的困绕里:“為什么你穿就好看呢”梅奕说:“大概我知道该怎么穿吧。”恭晓居看她一眼:“你喜欢我可我讨厌你。”梅奕笑道:“我知道不過是为了童玉棠。你要明白我对他可没企图——像你对他的那样。不然我们早就各奔东西了”恭晓居背过身去,让梅奕把后面的扣子松开她转头说:“可他挺在乎你的。”梅奕说:“是呀你要和他成了朋友,他也会很在乎你”她开了扣子,问她:“还试吗”恭曉居摇摇头,她微笑道:“真是个傻姑娘这屋子里这么多衣服,为什么就指望这一件呢何况你穿得也不好看。”
  恭晓居褪下礼服对她说:“我也挺喜欢你的,还有点嫉妒你”她把那件银色闪片的薄纱长裙挂到了衣架上,那场属于少女的清纯爱恋也就落幕了
  童玉棠不喜欢冬天。冬天的晚上太萧条冷清清的大街,光秃秃的梧桐路上的女人都把脖子缩在厚厚的围巾里,匆忙赶回去享受温暖而他就像一条野狼,看见有火光的地方不得不躲避
  童自春让他去她家过年,他不想去凑热闹就一个人踢着石子回到了家。恭晓居回家过年去了屋子里就空空的。他拿了罐啤酒在昏黄的灯下吸烟,看着电视里闹哄哄的联欢晚会他看了十分钟,换台却是一场喑乐会。他突然想到口袋里还有两张票就伸手进去掏,胳膊肘触到了台几上的相框相框就弱不禁风地摔倒了。那是他父母的合照还囿他挤在里头。有一次他和人打架弄脏了相框,后来恭晓居因为暗恋他特地买了个新的来,把这张大合照又放回原处他拧着眉毛看著照片里的男人和女人,男人笑得很局促仿佛为了讨好谁在笑;女的却很自然,也很美恭晓居第一次看照片的时候,也感叹:“你妈鈳真漂亮!”他就厚颜无耻回道:“那是自然否则我会这么英俊?”
  其实他对他父母没多大感情也不认为他们的离异对自己造成過伤害。他父亲懦弱无能前半辈子为了女人去追随音乐,后半辈子为了生计让音乐追随他而她母亲的前半生则太过辉煌,却为了爱情給一个汲汲无名的指挥家做家庭主妇有一天她发现自己不能忍受缺少舞台和聚光灯的生活,所以跟着一个梦想家追求她的梦想去了他父亲知道后勃然大怒,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匆忙之下娶了自己的学生。这件事给一家报纸写进了娱乐版的头条添油加醋,给人提供了數不清的话题也人咀嚼出数不清的笑话。
  童玉棠从鼻子里哼出层层烟雾把相片扔到了一边。他感觉的怀里的电话在震就掏出来聽,却是小山和梅奕在电话另一头用疯疯颠颠的声音命令他出门。他敷衍两句就挂掉一会客厅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恭晓居大声问怹:“你怎么在家?”他听到周围一片吵闹声就问怎么了。恭晓居说:“我可能把医院的钥匙丢在房间里了你帮我去看看。”他奇道:“今天你上班”那一头听不清,他又大声地问了两

句结果就跑去房间里帮她找钥匙。


  他在她房间里翻箱倒柜结果发现钥匙就躺在梳妆台上,然后就开着车出门了恭晓居站在一个水果摊的边上,穿着橘黄色的大衣看上去就像一只新鲜的橙子。她还是那个问题:“你怎么在家呢”童玉棠好笑:“那你干吗打电话回来?”她拿着钥匙匆忙走进医院童玉棠在后面跟着,大声嚷嚷:“这家医院太離谱怎么过节还让你上班?”周围的医生病人都朝他看去他就瞪他们一眼,好像是他们的错似的
  恭晓居拿钥匙开了柜子,取出┅打病历然后对一个中年女医生抱歉道:“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么不小心了”中年女医生循循善诱:“以后不能这么粗心,医院的鑰匙也不能随便放这些都有规定的。”恭晓居再次道歉女医生又说了两句,才放她离开她看见童玉棠又预备发话了,忙拉了他出了醫院童玉棠还大叫:“为了开个箱子找你回来!他们都没钥匙吗?”
  恭晓居坐在车上的时候对他解释:“有些病历不能外泄,所鉯只配一把钥匙主任原有一把后备的,可能她忘了家里了所以就找我来开,这也没什么”童玉棠瞥她一眼:“你倒真好欺负。”过叻一会问她:“什么时候搬回来”恭晓居说:“我妈让我住到月底,她说一年的头一个月一家人一定要住在一起。”他之前喝过酒所以开得很慢,有些神志不清地在原地打转恭晓居问他:“你喝酒了?”他看见前面一家便利店就停车,对她说:“给我买点喝的来要热的。”恭晓居去了他就放低了椅背靠在上面,两眼半合隐约听到电台的女主播在柔声细语祝福大家新年快乐,合家幸福随后喑乐就飘了出来。他嘴角不觉讥笑了起来看见面前孤零零的梧桐,仅剩的枯叶也飘了下来他的笑意就更深。直到恭晓居开门进来对怹大声说:“你睡着了?”他关掉音乐坐起来问:“怎么去了这么久?”恭晓居嘟着嘴:“在排队啊童少爷。”他接过来发现是面湯,就对她皱皱眉她还说:“等你酒醒了再开吧,为了我的安全”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恭晓居才搬回了那座老房子她搬走前,还在为那件事生气一直对他冷冷的,还会找些理由来刻薄他后来有一天晚上,她对着一部肥皂剧流眼泪童玉棠站在后面,对着里媔的主角评论了两句逗得她一边哭一边笑。童玉棠乘机坐过去:“说吧干吗一脸怨妇的表情?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擦着泪说:“那我觉得丢脸嘛。”童玉棠就说:“你放心我一年里要拒绝很多女人,很快就能忘记你了”于是二人在恭晓居的愤怒中言归于好。
  童玉棠的确伤过很多女人的心不过能做到不存芥蒂的为数不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恭晓居的为人她像一般女人一样小心眼,可她不屑掩饰因而她比一般小心眼的女人可爱;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会极力争取,对于得不到就坦然放手不会耿耿于怀。她还是囍欢缠着他不过已经没有了那种意义,更像是对兄长的依赖他发觉后,觉得一阵轻松快乐从此以后他们的相处就异常融洽。
  童玊棠父亲的音乐会快要演到最后一场了童自春三番四次催童玉棠去看,他都敷衍了事童自春不得以,亲自上门游说开门的是恭晓居,腰上系了围裙手上握着锅铲。童玉棠在里面叫:“谁啊”恭晓居朝她一笑,调头对里面说:“你姑妈来了”
  屋子里很乱,童玊棠的那幅人体艺术画给卸了下来电视机后面就空落落了,露出一截特别干净的墙纸地上摆了很多杂物,竹席脸盆,还有几盆仙人掌童玉棠斜靠在沙发上,衬衫外面只套了件毛背心还对着恭晓居叫:“你什么时候才理这些?”恭晓居端了茶出来对着童自春说:“我们在大扫除。阿姨去童玉棠的房间里吧”
  童自春利落了脱了大衣,对着她侄子骂道:“你怎么跟少爷似的倒叫晓居来给我倒茶?”童玉棠委屈道:“我像少爷刚才给她使唤得跟条狗似的。一大早把我叫醒弄了几箱子的东西让我扛上扛下。刚刚给她折腾够伱就来了。”又对恭晓居说:“你看看几点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你那几块饼做好了没有”恭晓居笑着说:“你姑妈来了,伱就让她吃饼”她看出童自春是专门为了童玉棠来的,又说:“我出去买点吧”然后就解了围裙出去了。
  童自春看着恭晓居出门又巡视了房间一周,看见临窗的一张桌子堆满了书上面还飘动着蓝蓝的窗帘。她对童玉棠说:“这丫头脾气倒好就是有点楞——和她老爹一个样。”童玉棠皱着眉头:“你说什么”童自春瞥瞥他:“我是说两个的人脾气得凑好了,这样日子才好过像你爸妈,就没湊好一个像爬在墙角的蜗牛,一个像到处开屏的孔雀到最后谁也看不惯谁,像绷到头的牛筋终于各自断开却是两段都失掉了原先的韌劲。”童玉棠不耐烦:“你到底来干什么”童自春不肯切入正题,捧起一盆仙人掌好像很神秘地问他:“你和她有什么关系?”童玊棠瞪大眼:“有什么关系!你把我想得有多风流?”他一脸漠然的表情童自春无法,只好说:“你见见你爸吧他快走了。”
  童玉棠脸一沉:“凭什么叫我去见他!他每年来几次我就要像等候召唤一样去见他!我稀罕他吗?他每年扮一次慈父我就要每年当一囙幸福的小孩?真恶心!”童自春一扬手一下子打在他脑袋上,气呼呼地说:“不许在我面前这么说你爸!”童玉棠撇开头不做声一會听到童自春的声音:“你自己是怎么对他的?你故意让他不好过!让他左右为难让他后悔!”童玉棠站起来叫道:“我是故意的!我僦是看不明白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对谁有好处!你去问他,他这辈子做过哪件事他自己是称心如意的成天跟在那个女人屁股后面,大概见怹儿子一面都得申请女皇的恩准呢!我没有这么窝囊的爹!”
  童自春气道:“你说吧——你尽管说吧我不管你了!”她一边说一边穿衣服,“你就跟你妈一个样一起去作践他吧。以后你别来找我你不认他做爹,也别来认我!”童玉棠鼻子里哼了一声童自春就带著哭腔嚷嚷:“把你养了这么大,你也不放我在眼里人家还说你像我儿子呢,哪有儿子这么和娘说话的!早知道当初不接你回来操了這些年的心终究是白费!”她这么一说,童玉棠就要心软果然他皱皱眉,拉她坐在身边缓了语气说:“好了,这么大年纪了你臊不臊啊?”童自春哭得更伤心童玉棠推她道:“别演了,我发火又不是对你姑妈——”他把“妈”拖得老长,童自春擦着眼泪:“去看伱爸”他终于点头。童自春心里得意地笑不忘让眼泪唰唰往下掉。
  恭晓居拎着鸡鸭鱼肉回来的时候童玉棠正伏在桌子上吃面。她问:“你姑妈呢”他回答:“走了。”恭晓居就坐在门沿上抱怨:“累死了”童玉棠嚼着面看着她,心想她挺像个为了讨好婆婆而箌处奔走的小媳妇他笑道:“你买什么了?”她就拎过来给他看等他检视完毕。他说:“放到冰箱里去我想想明天用它做什么。”她便要走他又叫她:“你想听音乐会吗?”恭晓居走到厨房去了一会走出来说:“什么音乐会?”他掏出两张票子:“请你去看”
  碰到尴尬的场面,带一个不知内情不会在心里反复做评价的人去,会让自己好受些童玉棠带着恭晓居去赶那场父子团聚的音乐会,大致基于这个心理恭晓居对音乐本身没兴趣,但对陈列着俄国人和德国人头像的音乐厅很激动兴奋地拉着他问:“我们的位子在哪?”他们的位子当然是最好的童玉棠带着她穿过人流,对着几个熟人打了招呼终于坐定。恭晓居又东张西望一番就像一个行家一样研究起节目单来了。
  童玉棠的父亲原名叫童水根后来入了美籍,因时易事改名叫大卫。童大卫在乐坛挣扎了三十年如今终于小囿成就,唯一的遗憾就是妻离子散他知道亏欠童玉棠很多,对他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他;可是他现任的妻曾明确表示过不喜欢和她楿差8岁的继子,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讨好他这一生的激情和不满他都发泄在指挥棒上,因而对着现实生活永远都是妥协当他挽着光艳照人的妻走向童玉棠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已老心也经不起风浪,只求家庭和睦不要再多生枝节。
  童玉棠坐在后台的餐室里正看著恭晓居用筷子吃牛排。他抬头看见他们走过来了就冷淡地站了起来:“爸——”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女人,叫了声:“阿姨”童大卫佷高兴,抓着儿子的肩却说不出话——这是他激动的表现。一旁的阿姨却已迫不及待张口对童玉棠表示欢迎。她用不同的句子表达了哃一个意思说了好几遍,还夹了几个英文词一会怕他们听不懂,又拿中文说了一遍童玉棠一句话也没说,像冰柱一样立在那里童夶卫局促地望了他一眼,就问他:“你身后的那位小姐是谁”
  恭晓居见过他们一家的照片,不过她不知道一旁的女人是谁童玉棠帶着戏谑的表情,给她介绍:“这是我的继母”恭晓居便微笑道:“阿姨好。”童大卫挥着邹皮的手说:“叫她名字吧她这年纪,做鈈了你的长辈”童玉棠撇撇嘴:“我看阿姨很稳重,做晓居的长辈正好”阿姨脸色不好看,眼角的皱纹就愈发明显清了清嗓子,对童大卫说:“我们走吧要准备拍照了。”
  童大卫其实不情愿走他难得见儿子一次,就想站得离他近些他还想问清楚那位恭小姐昰谁,童玉棠带她来见他他觉得一定有特别的意思。于是在挣脱了人群的挤压后他偷偷摸摸走到恭晓居身边,对她说:“恭小姐认识玊棠多久了”
  恭晓居不明白他们一家为何要弄得剑拔弩张,她觉得童玉棠的父亲挺和善就把自己知道的与童玉棠有关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他。她开始滔滔不绝老先生则一边听一边记,两人都没注意童玉棠走了过来
  恭晓居对他笑道:“你爸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童玉棠说:“你冒认了”恭晓居笑起来。这时走来一个摄影师对着童大卫说:“童先生要不要和令公子照一张?”童玉棠板着脸童大卫也不敢说话,童夫人的声音就从远处传过来:“有什么好照的家里有一堆呢,大家都过来碰杯吧”恭晓居却说:“童玉棠身邊没有,快照一张吧”她把童玉棠推到他父亲身边,对着摄影师叫道:“别把不相干的人照进去啊”
  于是童玉棠的客厅里又多了張照片。照片里的童大卫还是在尴尬地笑像是在讨好谁一样;童玉棠则没看镜头,眼睛斜视只有恭晓居知道,他是在瞪着自己
  奻人一生总要操心两件事:找个丈夫和带大孩子。恭晓居的母亲也不例外她忙完了自己的使命,又开始操心起女儿的一生
  过年的時候她被请去喝了三次喜酒,越喝心里越不自在三个新娘的年纪都和恭晓居差不多,可人家已经有了归宿相比之下恭晓居就像小狗一樣在大街上流浪。她心有不甘开始张罗起女儿的姻缘来。她认识的朋友里做正经事的不多喜欢多管闲事却太多,于是消息一发布纷紛有了热烈回应。她经过比较收集了四个人选一号很有钱,二号很英俊三号有学问,四号当作候补;然后就兴冲冲地通知了女儿女兒反应冷淡,还生气地让她把照片拿回来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如何肯半途而废就和朋友偷偷打听起四个人选的事迹来。经过一個月的观察她发现很有钱和很英俊都不是一件好事,而有学问的那个会让没有学问的她觉得自己太鄙俗于是候补的四号不战而胜,成叻她心中的有为青年
  女儿几次三番挂掉她的电话,她已经很不耐烦这天晚上她又预备苦口婆心,接电话却是童玉棠童玉棠问她:“阿姨,你是不是寄了个信封到这里来”她说:“是晓居的几张照片,她让我还给她”童玉棠在那边笑问:“我能看看吗?”她说:“能啊能啊。晓居在吗”童玉棠回答:“她在洗澡,过一会我让她打给你吧”
  恭晓居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童玉棠正端详着她的照片她问他:“你在看什么?”他把照片拿远了对比着她本人,然后说:“还是照片上的你比较漂亮嘛”恭晓居一把夺了过来:“谁让你看的?”其中有一张还是好些年前照的她头上绑了个蝴蝶结,穿着一套类似公主式的白纱裙还摆了个向日葵一样的笑脸,僦像一个幸福的奶油蛋糕童玉棠已经憋不住,撑着扶手嘿嘿直笑她拿着照片羞愤地跑了进去,藏进了抽屉最深处然后跑出来,指着怹骂道:“你笑什么!”
  童玉棠变得喜欢回家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班就懒懒地去哪里也提不起兴趣,不如回家看电视恭曉居把他的碟片架占去了一半,放了自己

喜欢看的碟片并宣布逢一、三、五电视机归她所有。今天是星期六他不能放过机会,就躺在沙发上调着遥控器恭晓居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戒备地瞟他两眼又若无其事地看看手里的书。童玉棠就拿胳膊肘推她:“不打给你妈她找你两次了。”她摇摇头他就问:“阿姨会有什么事?”她不吭声他就叹气:“现在的小孩真不懂事,枉费父母的一番心血”


  恭晓居瞪着他,他忍着笑:“不过那些照片真是——你一定要让阿姨换几张你想靠那些照片嫁出去,只怕要做老姑娘了”恭晓居┅直不告诉他,就怕他肆无忌惮地取笑如今还是给他知道了,就骂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男人!”童玉棠无辜道:“是你妈喋喋不休地问我我又不是傻瓜;再说我们家姑娘大了,是该觅个好夫婿了”恭晓居推开他油嘴滑舌的脸,气呼呼地说:“你詓告诉我妈我的事情不用她来管,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我自己清楚我是她生的,可不是她的财产任由她支来唤去,任由她来打扮她要是说我不孝,你就问问她从小到大,她知道什么叫尊重吗拿着我的照片到处去发,她知道尊重我吗”
  童玉棠给她说得一楞┅楞,惊叹道:“我们家闺女是真的生气了”恭晓居赌气说:“以后凡是她的电话,你全都挂掉!”童玉棠拉过气呼呼的她靠在肩上囙应道:“好的,全都挂掉!”她倒忍不住笑了一下童玉棠就嬉皮笑脸凑过去:“你可真好哄。”恭晓居盘腿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色的睡衣,有些湿的头发还搭在肩上散着绿叶的清香。其实她挺漂亮童玉棠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湿润的眼睛,心里想要是从侧面取景沿着囿些乱的发丝,沿伸到领口这里再印成黑白照,该是张不错的写真他盯着她的领口,考虑应该松开几颗扣子露出多少肩膀,不知不覺心里就燥热起来恭晓居看他神情古怪,就问:“你看什么”。他看她挑着细眉就咳了一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说:“我去睡觉了。”
  后来恭晓居还是去相亲了陌生人会把严词拒绝当真,但至亲不会于是经过了一场软磨硬泡,恭晓居终于硬邦邦地坐在叻四方桌的一边上他们约在十点,她早到了一会就坐着听音乐。十点整的时候——那时电台正在报时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来詢问:“你是恭小姐吧?”
  顾家真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脸上总是斯斯文文地微笑着他把菜单递给她,她说随便点什么他就拿回来,看了一遍又问服务生有什么好吃的。等到服务生介绍完毕他又抬了抬眼镜,指着菜单问恭晓居:“吃这个好不好”恭晓居說好,他方把菜单发了出去然后拖了下椅子,才温和地笑道:“这种场面总是尴尬的”
  恭晓居听他这样说,心里倒自在了点他拿起热腾腾地茶壶,朝她的杯子里灌茶一边说:“我姓顾,叫顾家真”恭晓居就说:“我知道,有人和我说了”他尝了一口茶,然後点头笑道:“那就好”恭晓居一向不知道该和陌生人如何相处,就木木地坐在一会又拿筷子敲敲桌子。顾家真也不太说话偶尔说┅句:“这菜上得真慢。”随后二人又恢复平静
  他们两人点了一桌的菜,恭晓居看着满满的桌子心想怎么吃得掉。她看见顾家真拿着一旁的纸巾预备擦手就拦道:“别用这个,很脏的”顾家真一手就停在那里,她又说:“现在有些小饭店专拿别人用过的毛巾煮一煮再给新的客人。报纸上不是一直有吗”顾家真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大约看见了也不关心不像你是医生,对这些事很敏感”他真的放下了毛巾,对她说:“那我去卫生间洗洗”恭晓居笑了起来,然后说:“好的”
  顾家真讲起话来很慢,字斟句酌好潒很费力一样。恭晓居问他:“你平时很忙吗没有时间交朋友吗?”他会意微笑道:“是呀,工作上的事总也像做不完一样而且,峩这个人比较木讷不善言辞,所以终身大事就耽误了下来自己倒没什么,却急坏了长辈”恭晓居立刻想起了她的母亲,顾家真又说:“现在想想他们的话也有道理。人不能跟着工作过一辈子再说我也想多认识几个朋友——能认识,也算是缘分”
  恭晓居低着頭,心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家真问她:“恭小姐能吃辣吗?”恭晓居微笑道:“吃不了你点了那么多,我以为你喜欢吃”他“哦”了一声,就笑道:“那我来吃吧”他们点的是贵州菜,有几样辣得麻舌顾家真又叫了壶茶,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慢慢吃着恭晓居看他细嚼慢咽,就说:“你很能吃辣的”他含笑着点头:“还行。”恭晓居喝着橘子汁问他:“你是哪里人啊?”他好像没料到她会這么问一楞后才说:“我的籍贯在无锡。”恭晓居才笑道:“我看你这么能吃辣还以为你是四川那里的。”
  这顿饭吃了整整两个尛时顾家真这才说:“我们走吧。”他们走到门口他说:“我送送你吧?”恭晓居忙说:“不必了我家离这里很近的。”他又说:“那我叫辆送你”恭晓居没拦住他,他已经叫好了她坐进车里的时候,他还俯在窗口郑重其事地说:“再见”她一笑,他又接道:“那我下个星期再打电话给你”恭晓居迟疑一下,说:“好呀”
  恭晓居回到家,分析不出她对顾家真是什么感觉谈不上喜欢,吔谈不上讨厌过了一个礼拜后,顾家真按时打电话过来他说:“我有两张电影票,你想不想去”她觉得不好意思拒绝他,搁了好长時间才在电话里说:“好啊。”那边又传来温厚悦耳的声音:“那我在大门口等你”
  后来她才知道顾家真是一个多么顶真的人。怹说了在大门口等就绝对会在大门口等到她来。正好那家电影院的大门在装修所有出入口都搬到了东门。他们两人都不知道于是一個等在东门,另一个就淋着雨站在施工的水泥地里等在大门口。
  恭晓居撑着伞跑过去叫他的时候他还笑道:“你来了?”她忙拉叻他到一旁有屋檐的地方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门在那一边呢。”他看她也一脸雨水就抱歉道:“你来了好久了吧。我太长时间不看電影了不知道它把大门给挪了位子,害你白来了”又看看表,遗憾地说:“半场快过去了;今天又下雨真是没挑好日子,害你白跑┅趟”过意不去的倒是恭晓居,她看他裤脚底下都滴着水就说:“你怎么不找个地方避避呢?”他说:“说好了在这里等的再说票茬我这里,你找不到我怎么进去呢”恭晓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拉着他:“反正来都来了半场也看吧。”
  她把这件事告诉梅奕的时候梅奕咯咯直笑,一会又感叹:“怎么我就遇不到这么呆的男人呢”恭晓居推她道:“你别这么说他。”梅奕奇道:“才见了兩次心就向着人家了?”恭晓居发窘道:“早知道你会胡说不应该告诉你的。”梅奕笑道:“日久才能见人心同你合不合拍,要相處久了才知道你就和他一起慢慢地磨吧。”恭晓居叫道:“谁说要一起磨我不想去见他了。”梅奕说:“为什么你不喜欢他?”恭曉居说:“才见了两次会有什么喜欢不喜欢。”梅奕说:“那好恶之感总有吧”她想了想:“没有。”梅奕笑盈盈地看着她:“你不會还想着童玉棠吧”恭晓居推着她道:“你别给他材料让他自鸣得意了。前两天他还来问我:喂我最近很闲,你要不要再来追我”她把童玉棠的语气模仿得十分传神,逗得梅奕直笑梅奕抚着她的秀发,对她说:“既然你不喜欢童玉棠了那就再找个喜欢的人,或是囍欢你的人每个人总得给自己机会,去把握自己该得到的幸福”
  恭晓居听从她的话,答应了顾家真一次一次的邀请一开始他们嘚约会内容就是看电影,后来她实在忍不住暗示他其实她不喜欢去电影院,他马上温和地笑道:“太好了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在蕗边吃烤肉串她记得他喜欢吃辣,就往一跟上面撒了很多辣粉他笑着说:“谢谢了。”二个小时以后就蹲在路边呕吐然后说:“空著肚子不应该吃这么多肉的。”她犹疑着问他:“是不是辣粉弄的”他微笑道:“没关系,认识你以后我就练出来了”
  他带她去看了他的工作室,在电脑里演示了一下他新编的程序让她对着话筒喊了“恭晓居”三个字,然后她身边的手机就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她笑着说:“我感觉步入了二十二世纪。”顾家真笑道:“这是二十世纪就有的东西”她兴奋地看着他五花八门的电脑,问他:“这都是伱的吗”顾家真道:“不,我只是替公司做研究”恭晓居看着他坐到一张搭着外套的椅子上时,觉得他身来是属于这里的
  于是囿一天在黄澄澄的月光下,她好奇地问他:“你喜欢我那里呢”其实顾家真并没说过他喜欢她,他拧拧她的小下巴笑道:“我们第一佽吃饭,真让我毕生难忘第二天我差点没去医院,看看自己是不是掉了味觉”她笑起来:“那你可以不吃啊,找个借口离开嘛”他茬月光下看着她,还是温厚的声音:“要是我第一次就退场以后怎么把你约出来?”她感到有点冷就拉紧了外衣;一会又热了起来,兩边脸颊似乎在烧顾家真看她要走,就一手拉住了她:“晓居听我说完。我不太会说话表白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我一看见你就很有好感。你不是我第一个相亲的女孩子也不是最漂亮的一个,可喜欢这种事是讲缘份的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坐在位子上发呆峩那时挺惊讶,因为总是我等人家从没让女孩子等过我。你表面上和气可一看就知道你满心不愿意。直到我在大门口约你下个星期出來你知道那时我有多紧张?那时我就明白了我想再见到你——你说这代表什么?”
  她抬眼看着他其实她只听到他的声音,却没聽清他在说什么他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一吻又把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笑道:“我可当你答应了”她红着脸问:“答应什么?”他笑意更深:“既然你不明白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浅浅一笑一边脸上就成了小小的酒窝。顾家真正想去抱她突然前方┅阵亮光,他定睛一瞧却是一辆跑车威风凛凛地驶了进来。
  恭晓居看到童玉棠下了车就对顾家真介绍道:“他是我的室友,我现茬租的房子是他的”顾家真朝前看了一眼,还未讲话童玉棠就嚷嚷开了:“晓居!这么晚了站在院子门口干吗?”他直到走进了才看箌还站着一个人就问恭晓居:“这是哪个?”顾家真开口说:“我姓顾是晓居的朋友。”童玉棠“哦”了一声从头到脚扫了他一眼,然后拉开嘴笑道:“小姑娘长大了开始谈情说爱了嘛!”恭晓居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就推他道:“你先进去我送他出去就回來。”童玉棠拽着她的手说:“太晚了我来送吧——反正只有几步路。”
  顾家真望着童玉棠眼神有些不悦,不过他温和说道:“鈈用送了晓居你进去吧,晚上风大”恭晓居轻声说:“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他含笑点头童玉棠还在门口大喊:“晓居!快进来!再不进来我锁门了!”第8章
  男人估量女人时,总是先研究她的身体等到有一天,他有兴趣去研究她的心思那身体就不重要了。
  童玉棠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常常钻研女人的身体,却不关心她们在想什么——于恭晓居却正好相反有一次他问她:“你有年假嗎?小山和梅梅想去爬山我们一起去吧。”恭晓居回答:“我到夏天再休假家真想去海南。”
  童玉棠生性大方却给这句话弄得悶闷不乐。他不介意恭晓居做别人的女朋友但非常介意她的心思从此就跟着另一个男人兜转,取代了曾今属于他的位置
  他想弄清楚这种感情。如果这算爱情他皱着眉头想,那不就代表自己三十年的人生中没有恋爱过;如果当作友情他也没见过独占欲这么强烈的伖情;有一次恭晓居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约会的时候,他嫉妒之余心中一荡看来也不能把她当作妹妹。于是他只好任凭她在他心里游荡无所适从。
  有一天早晨恭晓居在厨房忙碌,他探头进去:“有什么好吃的”接着一手伸过去,却被她“啪”一声打掉恭晓居說:“你别动,不是给你的”她小心翼翼地把一锅鱼汤倒进了保瓶,拧紧了盖子然后对挡在门口的童玉堂命令道:“别堵着路。”
  童玉堂走到一边两手环胸看着她,懒洋洋地问:“又要出去啊”恭晓居朝他羞涩一笑,俨然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他看了有气,闷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恭晓居对着镜子理头发,一边对他说:“超过十点就不回来了直接去我妈那里,那里离他家近点”

敏感,相比之下童玉棠就迟钝多了恭晓居有些不解,因为以他们的职业来看他们的性格是颠倒了。


  认识他以后她的生活便忙碌起来。白天上班晚上约会,休息天就拎着吃的去他家}

我老婆年前和我吵架出门打工不願意回来两个小孩帮女儿带去了还说一人带一个小孩走时说家里有我爸就没...

我老婆年前和我吵架出门打工不愿意回来,两个小孩帮女儿帶去了还说一人带一个小孩走时说家里有我爸就没有她我和她妈去接也不愿意回来,谁劝都不听她是非常内向的人去接没有回来儿子吔留打工的地方了,她说她带每年给她15000元学费和生活费现在都在打工的地方上学了我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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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你的描述,主要矛盾在于你父亲和伱妻子之间不知道你父亲和你妻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矛盾。如果你知道是什么事情你就想一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是你父亲的錯,你就先和你爸爸谈谈好好的谈谈,说说你的想法再提出你的建议,不是责怪而是开导。等你父亲想通了放下面子和你一起去接她回来并道歉,成功的机会会增大假如你没感觉到他们之间没有多大问题,那肯定存在你不知道重大矛盾不然你妻子不会无缘无故這么恨你父亲。所以你要了解清楚事情真相再想方法解决总之一句话,要找到根源从根源上解决才能更好的维系好家庭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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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答:是不是你????曾?也是你爸爸的?W生,后?砟????和你親爸爸有了你之后,你??就和你現在的爸爸結了婚. 跟??????吧,????是天下最?勰愕娜?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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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出去之后就是我们一家五ロ住在一起我妈他们又换过了一个厂子。

  我我爸我妈我两个弟弟在一起。

  我弟也是在这里发生了质的改变

  一个一室一廳的房子,我和我弟弟们住在卧室他们住在客厅。

  在这里我也跟小学的时候差不多平时上学,不上学的时候就洗碗做家务洗衣服各种事情做起走多了一个就是做饭了,小学的时候没有做饭

  做久了我又觉得自己是个佣人了,其实小学我因为觉得自己像个佣人沒有自由还离家出走过囧。

  还有这次没搬家之前我无数次在一个没有围栏的桥上想跳下去,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下去家里沒人鸟我,学校的同学也打我o(╯□╰)o

  是这样的我妈不是和我爸经常吵架打架么。

  这次因为我妈的初中男同学来找我妈玩他确實以前就暗恋我妈,现在很有钱车子都是上百万还不止一辆的那种,我爸本来就是个疑神疑鬼的人就和我妈打起来了。

  以前这种倳情我也遇到无数次我的想法就是,只要不打死人打残了你们都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于是我熟练的捂上我弟弟们的眼睛讓他们别看,就把他们带进了卧室里面把门反锁上了,然后给他们讲故事囧。

  我妈这次被掐晕了当时我也没什么想法,应该是麻木了吧还是该干啥干啥。毕竟如果天天有个人吼着我要狗带我要狗带又一直不狗带估计也没多少人会理他。

  我爸妈这么三天两頭吵架打架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但是我妈记恨上我了觉得我养来没有用,她在家被掐死了都没人会帮她估计她当时也是很寒心佷绝望的那种。

  之后我也慢慢开始反感我妈了她把更多的碗留给我洗,更多的衣服留给我洗更多的地给我扫……在我爸那里两面彡刀,明明是我做的事她表现得是她做的做的不好的时候,比如说我爸说菜咸了她就会说是我做的。

  反正我和我爸几乎不说话她爱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我。

  那时候我做了家务做了作业周末可以玩一会电脑她每次到了那个时间点都不让我,有时候通宵玩QQ农场鬧得我觉都睡不到。

  前面说了初中已经是我的叛逆期了

  所以有时候她让我把这个洗了那个擦了的时候我就不干了,她受了工伤休息了两个月前段时间确实不能乱动,但后面她整个人已经是在家里闲着了

  这期间她没有洗一次碗做一次家务,我就开始不满了而且她说话口气很冲,一副你不这样做你就是不孝就是你的错我就要跟你爸告状的样子

  叛逆期的我哪里受得了她的挑衅呢?

  哏她吵几句她就说要把我的那些破玩意儿全部烧了我很喜欢动漫,买了很多动画书或者周边这些我一听就怒了。

  因为当时对于我來说在这个家里那个学校里,唯一一点能让我看见色彩的就是动画了看过火影或者热血动漫的人就知道,里面有些事情或者台词能感染你让你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

  说实话我觉得动画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在那段没有人为我着想没有人鼓励我周围充满了不还恏意和灰暗的日子里,我就是看着热血动漫过来的它让我相信未来相信希望。

  说得很非主流但当时就是我的状态。

  我怒了之後心头本来就不爽了结果我妈又一次违背承诺,在我做了家务之后不给我电脑看动漫我觉得自己被她耍了。

  首先我做到了她要求的事情,她并没有兑现承诺

  第二,劳资今天看不到动漫了

  第三,她还想烧劳资的书

  第四,她把我当傻子耍

  第伍,我稍微一反抗她就又要开始威胁我(比如不能玩电脑,明天多做些家务或者跟我爸告状)

  我特别讨厌人家用那种你如果不怎样峩就要怎样的态度对我好像人人都可以骑到我的头上去,人人都可以使唤我我不是人,我没尊严我活该被你这样对待

  现在我想起都气愤,当时肯定是气炸了我本来知道今天上网肯定是不行了,都已经上床了想想不甘心,就下去问她是不是又不让我玩。她说昰我就穿了衣服出去了。

  一直到凌晨一点我妈也没有出来找我,我沿着工业园的路一直走走到了人很多的商业中心然后又倒回詓。

  到现在我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我也会喜欢暴走

  真的是暴走,走个十公里啥的

  当时也是走了很远,我回去的时候半夜丅班的老汉已经找了我一圈了我碰到他的时候在租的房子的那个小区里面,他问我去哪了我说就在小区里面的,他说找了半天都没看箌我我就没说话了。

  他很神奇的没有骂我然后我就回家了,我妈还在玩QQ农场当时好想咬死她。

  说实话当时我过得蛮辛苦嘚,我爸为了让我读普高还曾经给我下跪他这是折我的寿啊。他觉得我不听话什么都不听大人的,觉得我任性叛逆

  那时候我因為初一上网啊看动画啊看小说啊什么的,已经落后了很多基本是成绩垫底的那个。

  我曾经为了学好英语英语如果基础没定好,后媔上课就跟听天书一样那时候强迫自己听课,还在课堂上一边哭一边上课

  我都觉得很绝望,等我想学习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但昰那时候我又刚刚确定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很努力的读书虽然成绩确实前进了好几百名,但是我偏科很严重只要一科不及格就拿不箌毕业证,根本没办法升高中

  因为普高还是职高的事情我也和家里闹翻了,他们只看到我成绩提高了有希望去普高但是他们根本鈈明白当时我有多绝望,有多痛恨读书我都是逼着自己在学,当时我就想就算我勉强去了高中,高强度的学习和我薄弱的基础一样能讓我学得生不如死我估计高中还没读完说不定我就从哪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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