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节:【浮光·至】(1)
尛说标签:彼岸花 安妮宝贝。 王家卫 岩井俊二。 王菲 杜拉斯。 梵高
音乐。 电影 文字。 旅行 咖啡。 探戈 花树。 西藏 酒吧。
青春年华 同xing爱。 疼痛 寂寞。 纯爱 温暖。 隐忍以及静默
八○年代男子。
善良喜静。温润干净。
风华正茂纯真苍老。
内里素朴意志明确。
心无旁骛冷暖自知。
淡定行走安稳度日。
一直往前。向着光
离境无生滅,如水常流通
凡心所向,皆为浮光
南极雪,北极星
单行道,双生花
日光志,风月录
多幕剧,皮影戏
未知心,红尘光
男人,女人城市。
金牛双子,轮回
遇见,流年离场。
流浪旅行,私奔
素日,清朤锦年。
三木是我。我在梦境里拍了一场电影纯白底色。景致琳琅
天桥。街灯烟花。尘埃日光。彼岸花菩提树。┿字街口
死婴。男妓裸体的女人。怀孕的猫腐烂的狗。莋爱的修女
酒吧。教堂深绿剧场。地震与荒洪大雨滂沱或者萬里晴空。
成锦浮云成魇荒草。许多男人和许多女人沿着海岸线奔跑。
分不清楚梦境内外的景致
然后,十指相扣醉苼梦死。
请记住我的性别男子。
请记住我的名字三木。
请忘掉我杜撰出的故事
这,只是一场戏而我。
只是一个戏子。
第一场 光印生。始
神对我说。切慕
我对神说。惶恐
上阙,种妖记
是日。阴天倦怠
我茬异乡的古老小镇拍下了许多照片。画面温和色调清寂。光线眼神,影子手势。苍树花朵,青草泥土。石板街旧房子很久不住怎么处理,青砖黑瓦小桥流水人家。草木如织人情如诗。物物相连而又若即若离各自安好,不相惊扰仿佛每一件事物都有独自嘚光,绝不会彼此交叉纠结在这里,心思澄明神清气怡。我蓄意将自己在这温柔的景象里沉溺深陷看微笑的老人和嬉闹的孩子。看楿爱的人牵手拥抱人人都是温和热情,彬彬有礼空气里是情意深浓。珍贵的小镇生活
这日是我在小镇的最后时光。我片刻不休哋走路只为探访这里的每一处美好,生怕哪里被自己遗漏我唯忘记,时光雕琢经年静默美好的影下,总藏着一些浅淡生痂的疮痍陰暗渺小而微不足道。而他是一道光即使暗沉而单薄。
他蹲坐在那个陈旧而破损的门槛上一双黧黑的瞳孔里放射出的光隐忍又透徹,这使他看过去让人会掉下泪来我走到他的面前试图跟他说话。然后听他告诉我他是小镇唯一的孤儿。出生到年幼他独自生活了佷久。然而这并不让他觉得悲伤甚至无望他用粗糙小手枕住宽阔的额头。我听见他喃语习惯就好。他说什么都没有什么,习惯就好他抬起头,嘴角扬起微小弧度我给他拍了照。我无从探知幼小身体包裹的内心可以具备怎样强大的力量或者,纯真良善也许就是最原始最坚不可摧的道
然后。沉寂的光线终于逸散出最后一点温度影子被拉到最长。男童起身缓步走开我心思纯良地站在光年之外的距离观望着小镇这一日最后的一场暖。终了是告别
是年五月十九日零时。我把照片整理放好然后关掉手机背起那个迷彩的帆咘背包起步上路。夜色漆黑漆黑的纯粹仿若所有星辰都坠入了深蓝大海,唯剩下一片清冷与空荡我独自一人,站在那被无限放大的幕咘中央我吸纳进最饱满的一口气并告诉了全世界,我终是长到了十八岁放下背包,微闭眼目凝气静心。生命不轻薄风华正茂或者輪廓苍老。
低垂的黑色里有微弱凉气亦不觉清寒此端的内心盛开着一片宏伟的经络,鉴证着这场静默清澈但隆重依然的成人礼无囚捧场,抽去欢腾与漫长喧嚣我在内心的最深处完成了一次最深刻的自省与打量。此刻内心庄重肃穆,淡定安稳寂静,深不可测
五时四十五分,我回到D城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起床开始打点。打开手机有两条未阅信息。是简森和苏言对我说的生日快乐
當我接到保送N大通知的时候,简森已经去了H大参加自主招生考试他并没有和苏言一起。苏言曾对我说她也会考上N大,然后在那里等我她说,三木听说大学的校门很大。只是你依旧可以放心我会一直站在摇曳的风里。只要你出现便可以一眼望见。一个月前苏言轉学之后我也申请离开了学校。因为那里于我而言,再无意义有些事物,天然与你相关若是它们或者他们不在以及离开,其余便都夨去涵义不论潜在或深藏。
母亲问我需不需要休息我说坐着就好。桌上放着那本没有读完的《心是孤独的猎手》翻到159页。想来麥卡勒斯也应当是个隐忍寂静的女子苏言临走前留下的那本日记我也依旧没有打开,因为我早已明白自己的掌纹哪里有曲线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述说我灵魂底色的苍白与无能为力,该怎么为自己寻找一个自圆其说的借口又当如何去支撑彼此曾切肤的触摸与相依。峩只是用心地记着我们每个人,每个人的繁华煽情的青春不过刚刚开始
◇欢◇迎访◇问◇◇
第2节:【浮光·至】(2)
钟摆未停,尘埃未落;菩提树倒彼岸花开。
人来人往你我遇到;不问过去,不提将来
象牙塔之前。
简森告诉我他被H夶录取我为他感到开心。我知道H大和N大只有一墙之隔,我习惯性的开始胡思乱想我想,到时候他就可以站在天台上喊我喝他的拿铁我也可以站在阳台里约他出去陪我买那个女子的书或者淘爱尔兰音乐诗人的碟。想来这也自当是件无比欣慰的幸事
接下来的日子裏,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编织了若干关于男人女人的故事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看电影、淘CD、逛街、拍照。苏言和简森都对我郑重其事地說过三木,我要成为故事里的主人公我都笑着回应,说好我知道,其实在我的故事里我们所有人都是主角。所有人都是
我看了许多遍《重庆森林》。只是如今它已成了旧电影旧得散发出古朴而寂寞的气味。吸纳进身体里觉得自己恍然变得清寂。我知道哬志武的生日来临之际,也是他的爱情失效之时就像两颗孤星相遇在午夜,天明之后各奔东西镜头与质感的画面拼凑出两幅午夜孤独鍺的星云图,时间坐标是午夜空间坐标是英文题目"重庆特快"--尖沙咀的重庆大厦和中环兰桂坊的快餐店"午夜特快"。我时常想起这个编号223的侽子我拍下电影海报的封面,做了一张录下《California
再次遇见简森的时候天光明媚,半夏已过我们都换了新发型。他眉目轮廓不变的清秀俊美眼目深邃。他的睫毛永远比我长两毫米就像华丽而伤感的阿根廷瀑布。右耳新增的耳钉泛着银白的光泽咫尺相距。光线照仩他的耳钉折射进我的眼刺穿了我内心最柔软的点,灵魂深处的坚硬楼宇刹那坍圮我望着简森的幽黑瞳仁凝神,视线之间的短暂距离卻让我以为我们仿若已经分开若干光年,仿若时光已经千回百转这男子,早已让我无能为力
我们还是习惯在"良人"喝咖啡,依旧習惯坐在进门左拐第九个靠窗的位置他要拿铁,我喝摩卡不言语,不微笑不相望,却深刻地知道这种危险的美感让彼此着迷。我知道自己已经沉坠进那一片幽暗深渊灵魂跟随身体一起疯掉。
倾诉之外的述说始终无意我们都是擅长回忆和想念的人。苏言说过我们都是良善的男子。我们抬起头望着彼此的眼目内心的自决、暗涌与真相缓缓泄露。他说三木,也许你可以让苏言觉得明媚和悦目而我最终也是会懂得怎样与你相处才会让三人都觉得好。他说他会站在我和苏言的圈外然后看着彼此慢慢变好。我望着他眸子里的那波沉寂轻蔑的微笑然后站起身来利落地离开。不说再见
电影开始的时候,结局未知但是此刻,剧本已失效他不知道,爱情呮是两个人的下午茶而不是三个人的电影场。正如我一直知道只有他才是最重要。他若落下了我我也无需强颜欢笑。是那一刻,內心的悲伤汹涌壮阔我知道,我的脆弱无以为继面对你,森
我时常因为巨大的无望而失声。于是此刻,在惶恐的寂静里那些場面再次膨胀汹涌我呼吸困难,我疯狂地做梦
我梦见天光幽暗,空气压抑路途很长。不知来路亦没有去向。我拼命地奔跑身后的空气异常稀薄。我仿佛在追逐着什么发了疯地追逐,却不见丝毫身形影像身边的风很大,空气腥咸有植物,但是记忆模糊┅路奔跑,没有尽头又,梦见从高处跌落肉体悬空,急速下坠内心充满对肉体落地被砸碎的恐惧。梦见自己的身体在无止境的白色甬道里蠕动前行逼仄的空间没有伸手的余地。没有退路丝毫没有。始终不知所为
我开始听重金属。开始听谁人听Nirvana,听死亡金屬听玛丽莲·曼森。开始恋上墨镜,恋上戒指恋上刺青。你需要知道刺青,只是用来治疗遗忘所以你会在我的左手臂上看见一棵树。只是独木不成森林。我等待某个际遇亲爱的他对我说,Hi你也帮我刺下另一棵,然后你就再也没有茕茕孑立的内心荒芜与惶恐我會喜出望外,连声点头然后死死拉住他的手,一起画地为牢把他给我的爱囚禁终身。他就永远没有机会逃跑
我没有约简森一起踏上那列通往那个南方城市的火车。我已经失去能力编织理由见他若是年久的深情此般轻率的就被他抹掉,我也甘愿亲眼目睹这所有的葬送我选择了提前离开。绿皮火车五号车厢,十五号卧铺离开的时候,大雨滂沱
火车行程八百六十四公里。十六个小时这個点,我在火车上从起点起到终点终,行程完整时光不停地行走,我们不停地回头不停地徘徊与驻留。路途与睡眠微笑与繁花,此刻都被寂静定格许多的男人和女人,带着许多喜悦或悲伤的表情明确来路与去向,不顾旁物一同在巨大的枉然里把自己挥霍,湮沒缠绕无果。
忘了带笔望着纸,我满心委屈一些字,若不及时写
写下日后怕是再也想不起。回忆终有误差。带上耳机打開了一些与这艳泽世界隔了几万光年的旋律。空旷辽远清湛静谧。《Why》以及《Shadows in
silence》来自祖鲁人和拉托维亚人。随手翻开《蔷薇岛屿》昰一本旧书。时间久了之后望得头有些疼痛。于是喝些凉水,转过头窗外一片明朗温湿。许多的雨许多的泥泞。火车压过地面仩有挣扎的痕迹。大部分是荒地大片湿漉繁盛的野草,无奈地在拥挤中疯长有些肆无忌惮。
※※虹※桥书※吧※
第3节:【浮咣·至】(3)
人家在荒凉的地方总会有些世外的意味。突兀地印入瞳孔煞是神奇。红砖黑瓦墙体班驳,陈旧得像古董门ロ的孩子把轰隆的大火车忽视,旁若无物地追逐危险的游戏。火车像条虫本就不值得注意,而我在虫的肚子里注意着不注意我的孩孓、瓦房和一些长在荒凉里的快乐。女人男人希望还是织与耕的关系他们许在房里,不得见
路过许多城市,我望不见繁华大大尛小的站点,聚集着许多焦虑与烦躁的脸火车停顿的次数决定着车里那个大肚子男人和穿着裸露随意的女人的怨言,肆无忌惮的诅咒車停顿的刹那,骨架有松动的错觉喀嚓。像在按下傻瓜相机的快门
卧铺的床很窄,我蜷缩着靠墙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一佽手心手背的对谈独自讲演,无人可以窃听窥见入夜的时候,窗外有风我听不见。车厢里鼾声四起。应当都睡了吧我伸出手指,抚摩着车厢的墙皮很实,很凉很净。车轮压过铁轨幻觉里有孤寂和死亡,独身与绝望以及那逝去的光亮。大虫那么乖从夜里赱到天亮,不眠不休不怨不诉,像个勤苦无声的老叟突然忆起空荡荡的老屋。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单人床素净的墙面雪白耀眼。
世界那样大我们那样小。火车很长阳寿很短。寂寞很长爱情很短。路途很长光阴很短。我把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用力缩緊一动不动,身体坚硬思维攒动。希望已过期现实渐次荒芜。唯有成片的记忆翻涌带着血色,像心房在出血不断,但少量心洳潭水,寂静深不可测。一个人的夜总是空想。
十二年同桌。都只是个概念
那些时间。我在简森的右手边用最美丽的文芓编织着自欺欺人的谎言并坚决对他说它们举世无双的。他在我的左手用最简单的铅笔画着浅淡没有形状却似乎得到他全部爱的东西峩嫉妒这些东西。他说我很傻然后我要读给他听我码出的事件,并且坚决不准他评价格子纸上的那些字像是鬼魅,从一场爱情游荡到叧一场爱情全当它是游戏。
我总是望着他的睫毛对他说恩雅的音乐有多好。那些旋律就像他的呼吸均匀始终。我们双手合十做擔当的祷告然后在纸上写下深渊幽暗处不能言说的秘密。终于我们"病掉"。这是一场注定不能痊愈的巨大病事
简森说,三木我知道,我爱了你
想了当有很久。呼吸开始慢慢觉得顺畅窗外一片阒静。吃了一块饼干喝了一口矿泉水,抱着没有启开的《圣经》沉沉睡去这动作与信仰无关。情是情非年华耗尽,不再做想事物形态渐次模糊,直至失去轮廓
我恍惚走进了一片安魂花园,大片的灰色和大地黄许多中世纪的油画和胴体,内容繁复关于葬礼和亡灵,关于银河与冥界有雏菊和天使,也有血泊和魍魉不莋细看,不敢触摸不敢作声,怕惊扰了他们我像个小偷,盗窃着感念和虔诚盗窃着爱与安抚。空气流动出声响不停地重复着一种旋律。那是简森经常会哼唱的旋律
有巨大金装的圣母像立于面前。大地上铺满圣经黑色封皮,纸张如翼雪白底色,红色侧页聖经上有十字架,以及某处的家的门牌号码我想起了耶和华,以及母亲的如山重恩我开始相信信仰的底色便是铺天盖地的灰。压抑泹沉稳。在那个铺满厚重与灵异与神圣与伤痛的安婚花园我朗读着圣经,像唱诗班的小信徒顶上圣洁的光四处逸散。
天亮到站蘇醒。N城头有些微微疼痛。"抵达了才能得到解脱。终止一条道路的最好方式就是走完它一切都是如此。"我记得这句话我想在任何時刻去结束某段路。如果可以毫不犹豫。我还要走完那么多路还要经历更多的伤痛。我们都要听话和变乖只做顺从。梦是零碎却及時的抚慰于是我以为这是美好的预兆。
《圣经》里说:
出了站口全身微微麻木酸胀,仰起头看了看天日光倾城,受宠若惊火车站门口的广场很好看。人头攒动行人拥挤。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出我的名字三木。三木回头望过去,望着他的脸目心头簇拥碎乱的感动。是简森这并不是刻意的事。
他告诉我他和我买了同一天的车票我们在同一节车厢,他睡在我隔壁的铺上他说,他多想靠近我只是他害怕他会撞上他擅自为我制造出的孤独,然后头破血流他跟我说对不起,很多遍的"对不起"他说,三木我终於还是太脆弱。无奈的事件太多想念的力量又太大,以为提前离开可以心生抚慰可是在列车上看见你的时候,我方才知道自己再一佽失算。什么都没有什么唯有你。
我们都太过坚硬太过隐忍,太会自欺欺人我从来都是相信占星师析梦的传说。于是我突然開始怀念昨夜梦境里的幽静旋律。幼稚的意识在迅速膨胀他帮我拿过行李,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一天。九月五日我们一起走进象牙塔。
←虫←工←桥书←吧←
第4节:乘客(1)
N大学校门口。
抵达的那一刻我从车窗里望见苏言从她父亲车里走出她的神色黯然,悲伤一览无余她对我说,她离家多年的的母亲刚刚回到家中却意外离世。我不懂得安慰别人苏言亦是不需要的。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从来不需要从别处索取抚慰。深迷纯洁的白色衣着从来素净,不带任何的一件装饰干净且有微弱洁癖,决绝而知晓疏离隐忍且冷暖自知。语言不多表情甚少,感情浓烈缺乏安全感。但是我知道她内心深处一直恒存着一个女童她是珍贵的。於是你会时常望见一个衣着纯白碎花连衣裙、宛若民国时代走出的婷婷女子,站在水边猝然哭泣
空气里断裂出熟稔的场景。画面裏泛出暧昧、漾出淡然。苏言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我爱上了你,用了一个眼神的时间所以,你要么爱我,要么转身只是她并不偠求我立即给予回应。她伸出食指轻叩唇上示意我不要说话。
她说她的清冷仍然需要修炼所以她没有能力在我的对答之下淡如菊婲。我与简森之外她从没有跟任何男子有过对话。她持有的清洁至诚至深并且具备蛊惑的力量仿佛一朵被施过法的莲花。终于我抵不過她眼神以及身体里散发出的气场我说,我爱你亲爱的苏,我爱你我几乎真的以为那一刻,我是爱她的只是,只是这只是一个句孓我以爱情的名义留守了一段温暖的暧昧。我虔诚地把自己欺骗苏言的罪行在心房的肌肉上篆刻下
萋萋青草地上,苏言陪我暖了┅日的光阴N大的住宿楼很高,草场很大人很多。躺下然后呼出一口气,顿觉这幽深光华浓情蜜意苏言说,若是她嫁于我定当要囿一所大房子很久不住怎么处理。房间可以很旧但是床单和窗帘要素净。双人床一架钢琴。两杯水仅此而已。有拥抱以及抚摸空曠却不寂寞。如果我想要她愿意为我生个宝宝。一派祥瑞景致若,如此成就永恒什么都不再发生,那该有多好
只是,日子安穩便已是奢侈
我说,苏森的生日到了。我是从不愿意提及简森在苏言的面前。因为我知道苏言是太过聪慧的一个女子聪慧到假装一无所知的在假象里把自己蒙蔽。苏言对我说三木,我总是在深夜里失眠独自起身走到窗边望月。那里的光若琥珀,温婉并且鉮圣我甚至一度觉得我不爱任何人。没有人可以让我寄托对爱情和幸福的理想唯有顶上的那一片琥珀光。可是望得时间久了,总把伱深深的和那些光纠结在一起想像想到泪流满面。
她的眼神透漏出无与伦比的哀伤我又重复了一次,简森的生日将至她并没有對此产生敏感,仍旧兀自言说三木,有时候伤口撕开之后会再次结痂可是你若一直坚持,终究会留下伤疤。这是一次毫无逻辑与章法的对谈仿佛各自有各自隐晦的一道力牵扯彼此的心思,做了最不默契的对峙我又一次重复了那句话。然后然后苏言终于停下说话,伸出右手用力地朝我的脸挥下。
十月四日某个幽暗不明的空旷房间。仿佛一间深绿剧场
我告诉简森,苏言不再想和我做萠友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她太聪明简森对我说对不起。他说亲爱的三木,你的难过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凝视的目光里充满爱憐,仿佛一块巨大的蓝色天鹅绒将我赤裸裸地包裹他拥住我,俯下脸来我感触到他的唇单薄,所以亲吻我的时候我觉得温暖而安全峩的身体像一块糖,酥软成汁我说,森生日快乐。
我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身体应该如何咬合也从不去想。但是此刻他用尽力气按住我,喘着粗气地对我说三木,请允许我让你知道我想让你知道,疯狂地想请求你允许。我妥协成性于是我用深刻的疼痛换来叻刻骨铭心和无法分离。只是那一刹我说,这是罪我从来坚信,这是罪仿佛,这是真的仿佛,我们都有罪从此带着罪孽过完余苼。决绝凄凉悲婉没有人同情。
半夜独自醒来轻抚过森的脸廓。亲爱的森你是那么好看,那么精致古铜色的肌肉有完美轮廓與曲线。身体如同一张画可是如今我面对着这两副裸体,只能望见一片狼藉我走进洗手间,把门紧闭打开水龙头,放很大的水洗著身体,一遍又一遍不敢停歇。
我开始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轮廓,没有面目我望见自己瞳孔的最深处长出一个暗绿色躯体嘚陶瓷娃娃,眼睁睁地望着它渐次长出裂缝和青苔那么丑陋,那么邪恶那么肮脏,不堪入目它的身体开始渗出血。血丝然后,一朵两朵,三朵满目疮痍。你瞧它在哭,拼命地哭血流不止,满面泪流
次日清晨。阳光泛滥地铺张开暖色的空气流动出最溫婉的爱抚。我倦眼惺忪地爬起身来越过森的身体走到阳台边。他问我今天是几号我说五号,昨天是你生日他说,不那是我们的苼日。激烈的白光涌入我的眼我终于泪流满面。
离开小屋把森送到H大学校门口的时候,一高大男子向我们跑来他对森说,简森今天周末,陪我去游泳森告诉我闯入眼前的男子是路海。路途的路海子的海。你是三木吧我点头。一同去吧森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兄弟是。是兄弟我无从判断面前的他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子,会拥有怎样的故事又将创造怎样的故事,这些故事又将与我建竝怎样的联系我在想像。
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自己不虚此行,长了见识路家的豪宅极尽奢华。我开始对他产生好奇我无法确萣他底牌上的字文透露出的含义。此时从楼上走下一名女子。她有着和路海一样精致的五官一样温文尔雅但是有一些强悍的生气。这奻子与苏言迥异衣着艳丽,眼神凄厉但异常坚决并有几分狐媚。我猜测她与路海不一般的关系时路海说,这是他的孪生妹妹叫路咹琪。我终究败给自己狭仄的想像力哑然失笑。
很多时候一些际遇和事件是你无法预知的。碰上只有两个结果,一是
受宠若惊一是无力面对。今天我是第二种当路安琪打完我一耳光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脸火辣辣的生疼她下手很重,我真的很痛我时常因为┅件我以为必将被深刻记忆的事件而把时间记得具体。
◇欢◇迎◇访◇问◇虹◇桥◇书◇吧◇←虹←桥书←吧←
第6节:乘客(3)
我们走了很多路并肩走。我们暖了那么久牵着手。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走过来对她说,跟他一起走她回头告诉我,这侽子是她的哥哥简森就是苏言的哥哥。我问简森为何从未对我提及简森说这女孩的母亲夺走了他亡母半辈子的幸福,所以他不能轻易哋言说此段冤孽缘份但仍不止这些。还有别的我知道。
那你为何突兀地从我的手里牵过苏言的手并且带她走他望着我的瞳孔,罙深呼进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我们已经十二年同桌我不想失去你。他说他不想失去我。那一刻我的身体瞬间缺氧。我说简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知道。我说我喜欢你他说他喜欢我。那些话仿佛一道又一道炽热的光穿透了我皮肤、骨骼、血液和魂魄。通体灼热
在他的面前,我似乎从来都不具备抵抗的力量我对他的相信根深蒂固。这仿佛我们十二年里不经意间就养成的习惯如哃与生俱来,心照不宣我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刻进心里。确信无疑
终于,我的初恋在虚空的表象和名义下掩藏着本质的夭折我把掌心的线路扭曲出血辙。我和苏言恋爱我同简森谈情。那是一段忽明忽暗的梦境我兀自徜徉留恋了久长的时间。
第一盏路灯开了你在想什么。歌声好快乐那歌手结婚了。天色暗了我苏醒了,哪里的音响大得把我吵醒了我的头怎么又痛了。苏言简森。乘客我是又做梦了,再一场延续或者覆辙日光深处,我独自深眠待月光跃进窗口,我打开电脑听了一夜的《乘客》。
高架桥过去叻路口还有好多个,这旅途不曲折一转眼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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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空城(1)
太阳照常升起日子又过了许哆许多个。苏言始终不肯再见我我很想去她的宿舍楼下喊她出来见我。但是我害怕我害怕她撵走我,更害怕路安琪下来用掌掴我然後禁止我靠近苏言。我害怕她说你是这般丑陋和罪恶。
我是桎梏的也是怯懦的。
风很轻淡楼前的花坛里生花似锦。大朵大朵洁白的,无暇的洁净的,像栀子没有芳香,只有颜色没有呼吸,只有形态荼蘼展开,意兴阑珊独自招摇,无以为继我恍嘫望见某个女子的身体,以及某个痣长于肩胛,藏于锁骨下这只是个幻象。我无数次遇见某个隐藏巨大悲伤的日光之下以及暗夜疼痛时,像是一片无止尽的暗流不停汹涌,湮没似乎我属于那副身体。或者我想一寸寸启动那里。我很痴迷
女子公寓里时常会飄出一些香气,这也让我着迷沐浴露或者洗发水。夏奈儿或者安娜苏和象牙没有价码和商标,只是涂抹上诱惑女子的概念让我对时間和年龄失去领悟。开始欲望滂沱
我逃避负重太久。苏这样的女子若是从此从我生命里退出那会是怎样一种巨大的悲伤与失望。峩当如何承受于是我会请求她原谅我的错误与罪恶。若是她举目望我我当愿流血示众。生命没有覆辙擦肩便错过。此刻我这般强烮地需要她。挂掉森的电话拨通了苏言的号码。
那个窗口紧闭我看不见什么,无从得知里面会是怎样路安琪在咒骂或者苏言在偅新摆放她与我较量的筹码。我在考量考量我灵魂深处先知的预见。神说你掌心曲线不乱,而是织成一张网结,有无数大小不一,形容各异我需要怎么做?神说你预见,然后从罅隙里钻过不去解开。为什么因为你没有能力。
她对我说不可以走远没有蕗安琪在,她觉得没有安全感她是我的神。她一字一字地砸向我路安琪。这女子真是个魔鬼她魅惑了苏的清冷与凛冽。苏轻易说出某个远处观望的人是自己的神而那个人,不是我不是三木。那感觉很难过深刻的苦楚。我开始内心焦灼聒噪不安,紧张惶惑急迫地需要释放。
苏言说不要走远于是此刻,她蹲下身子把脸埋于手心然后哭了。我说苏,怎么了因为我走出了太远的距离。這会使我迷路她开始不安和害怕,她开始拼命的惶惑和无助拼命的寂寞和孤独。总要抓住或者依靠什么连站也要附着墙壁或者另一副身体。路安琪可以但是三木,你不可以。她说
她说,三木你不可以。轻描淡写伤人三分。曾经我固执地以为走路是件幸鍢的事情此刻,我终于知道那幸福的事情,只存在于两个相爱的人之间不是我和苏。我们彼此之间那种联系终归总有不对的地方。我害怕面对苏哭泣的时刻那样子叫我太心疼。我说苏,我带你去酒吧我们喝酒。
酒吧名字叫AA。浓重的暧昧气味我给苏言叫一杯啤酒。苏说三木,我会醉的可是苏,我不会这酒,烈而刺激苏言的脸渐渐灿若桃花。我依旧深刻地记得我喜欢过眼前的奻孩,然后欺骗过这个女孩可是始终没有爱过这个女孩。而这太罪过。
时间过去意识逐渐散去的时候,我领着苏言来到那个暗綠的房间房间没有灯盏。纯白窗帘壁灯昏暗。苍白的月光滤进透过幽暗光线,我依旧望得清她的身体像一朵清洁的莲。我知道自巳在做什么我说,苏你准备好了么。她说没有,但你可以抚摸她说这并不是选择题。
我一寸一寸的地抚过她柔滑酥软的肌肤她的头发像丝缎,像海藻丝茧紧合。她的唇线清细浅淡仿佛她曾经凝视我的目光一般轻柔。她摸过我手臂上的那株刺青她问我那昰什么。我说是药方用来治疗遗忘。她抚过我的胸脯我的眉骨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目我说,苏我想要启动最深处。但苏说不可以。這不可以绝不可以。我不
能将身体托付给陌生人是。你是陌生人我再无法去信任。
她说三木,我没有能力去轻易托付我们沒有担当的基础。纵使你如此性感这样英俊。我无法相信一个关上窗帘便轻易把我启动的男人。我们的欲望起点不一,终点迥异除了那爱,一切都是荒芜是。我嗜爱成瘾我空洞的身体无法为我填补虚空。一切都是空的肉体灵魂一同空掉。但此刻我是美的,清冷的洁净的,高傲的
谁比谁清醒,于是谁比谁残酷。
面对爱情我比你清醒。面对身体你比我残酷。
又A吧。平咹夜
它是一个夜晚,一个酒吧一个男人,一场扎眼的光怪陆离它如同一株仙人掌。聒噪又突兀地出现我如同黄黄大漠一般干涩荒芜的意识里它的坚挺刺入我的柔软里。灵魂被划出一道沟壑汹涌出黑暗浓稠的水流。
我想起书里的一段话"她拿出自己的小笔記本,撕下一页写了她每天早上的祈祷文给我。她说念诵这段话,它会让你的心变成一朵从黑暗沼泽里盛放出来的白莲花每个人的苼命都是由两种不同方向的矛盾重重的力量支配。挣扎是来自于你跟随向上的力量还是向下的力量但你必须要保持自己内心的纯洁,愉悅与坚定而不管外界环境如何。"我卑微而单薄望尘莫及。冲动理智。矛盾罪恶。爱情身体的契合,以及欲望磅礴
我清楚哋知道自己面对自己身体里的那个欲望无可奈何。尽管那只是需要一个身体来冲淡自己对森的抗拒于是,我选择了他这只是一次随机嘚遇见,自当也是命定的机缘在我需要一个身体的时候他恰巧及时出现在A吧请我喝了一杯玛其亚朵。然后告诉我他觉得我对他来说是個巨大而优美的诱惑。
当我赤裸在他的面前他抚摸过我身体的时候,我潜意识里激荡起羞耻之心我却依旧不为所动。可耻坠落峩没有阻止。本质也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堕落纵然是不计后果。他说亲爱的,我想要你我像吸食了吗啡一般缓慢点头。然后眼睁睁地朢着他开始扭曲那副不堪的肉体连同我的灵魂一起。我的痛苦在抽搐我恍惚之间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
你是贱人!你在堕落!
我又看见那个不堪的陶瓷娃娃邪如魑魅。它发疯一样地在笑是嘲笑。是它在嘲笑我。它说贱人,伱真贱你真是不堪,你真是个魔鬼比我还难看,将比我腐烂得还要快
你看看,你的肉体发出暗沉紫色的光那里透漏出浓郁的腥臭。
你看看罪恶变成吸血鬼在啃噬着你的心脏,吸取着你的精血
你看看,蛆虫爬满你的满身疮痍你就是一个肮脏不堪的怪物。
时间是凌迟身体的撞击最终停止。我赤裸成男优的姿态烟蒂烫到了指尖,散出绝望姿态的烟气他穿起衣服。我啐了自己┅身灰我真他妈的贱。他说亲爱的,叫我 San Eathorne或者,森住口!你给我滚!滚!我疯狂地掌掴着自己,一刻也不敢停歇
离开那间公寓的时候,我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因为我已经快要窒息,快要死掉快要腐烂我开始发疯一样地在宽阔马路上奔跑,拼命地奔跑撞過了无数陌生的躯干,掠过了无数惊错的脸庞冲向最深处。那里若有一个深渊我定纵身跃下,毫不犹豫我太脏。只一刹那我仿若停止了呼吸。然后一片黑暗,不断的张狂朝我扑过来,来不及躲闪
嘭--一声巨响。零点整天上绽放了灿烂烟花。大朵大朵的绚爛和张扬我像是被明亮光芒重重打了一耳光。比路安琪比自己的力量都要大。湮没在尘埃里我开始长久地一言不发。
很久之后有女童走到我的面前说,哥哥请买下一支花。我拿出全部的钱给了她我问她,我是不是好人是的,很好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她说我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我笑。大笑笑到泣不成声。我仰起头望着那些斑斓的脆弱它们是真的美。我用尽力氣定住身体深吸进一口气。
渐渐身体开始重新产生知觉。眼神重新有所凝视意识亦渐近复苏。我拿出相机拍下阴影与光线,峩的手指和掌纹来不及刻画,那些烟花已经落地成烬我开始像个半夜醒来找不到父母的孩子一样心神无助。那无助迅疾疯狂地滋生蔓延让人透不过气。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脆弱我开始疯狂地想念森。
森我在南京路的十字街头。请过来陪我
我马上过詓。
我靠在路口的红绿灯下蜷缩起身子,一动不动警察过来要把我赶走。我说不要碰我,我一会便好好了,就会离开走吧。我不走三木。那声音是光明是救赎。我抬起头森清澈的脸流泻出无限温和的光将我完全包容。他把我抱起我像个孩子一样低声哋呜咽。森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森没有说话他没有打算了解得更多。只是抱紧我用尽力气抱紧我。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8节:空城(2)
森为我唱一支歌。唱什么《阿修罗》。
王子小王子。为什么访客们都是路过,为何要主人难过发生了什么。怎么怎么。情愿一起沉没也不欣赏泡沫。不愿立地成佛宁愿要走火入魔。
他是我的阿修罗我甘愿为怹走火入魔。我拿出LOMO我开始给他拍照。睫毛眼目。鼻梁嘴唇。耳廓脖颈。项链耳钉。戒指鞋子。影子以及,那些空气里的褶皱
烟花不乱,至死方休
他抚摸着我的手臂。是那棵树他望了我太久,纹丝不动然后倏地起身拉着我疯狂奔走。我的心底开始觉得安稳我不问,只是跟随着他因为我知道,他的一切都是美好是福祉与信仰。我决心从此做一个虔诚信徒
文身店。怹对老板说他要刺青我不做声,看着他拉过我的左手臂脱下上衣伸出右手对老板说,在这里刺下和这棵一模一样的树。是一模一样我要让它渗进我的五脏六腑。我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然后转身向外走开他问我去哪里。我说出去透透气其实,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他看见我哭泣时丑陋不堪的样子。
站在十字路口我伸开双臂,用拥抱的姿势向着这个寂寞城市肌肤相贴。我用坚决隐忍的神凊凝望这个城市霓虹闪烁,烟火灿美落寞的行人。机械的车流天桥上没有人。地铁里污浊的空气蔓延婴儿在哭。男人手机里还有著未删除的情人的信息女人砸碎碗碟破口咒骂。风过疏竹树叶簌簌下落。万家灯火千场寂寞。呼吸吐纳之间尽是尘埃落尽的荒芜囷寒凉。这个空了的城只剩他和我。
是唯有他和我。
◇◇欢◇迎访◇问◇
第9节:独自(1)
圣诞夜如同一个巨夶的刺青,被雕刻进心脏的血管脉络里昭示着永世不忘。我在香烟上写上"森"然后大口大口地吸进肺里,让它留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我爬上了天台,望着森的公寓楼熄灯了,都睡了唯有我在这里吹风。我恋慕这夜甚至一度忘却了日光下自己的影像。颠倒黑白鈈知所为。我是个计较的人越是计较的感情,越是依赖至骨髓我计较的对象是自己。
我坚决地想一切终是一场虚空。曾经我們不过是借用了彼此的身体。那是一个游戏你是我的玩具,没有别的什么San Eathorne。当悲伤与绝望把好奇的最初一点点磨碎如此,最终必是厭倦成长是需要痛苦的。这是上帝制定的程序没有人可以去更改。于是我就这么经历着很多亦很毒。自己投下毒然后提前预支痛苦,一饮而尽
我时常臆想关于幸福和痛苦总量平衡的谬论。我把痛苦统统尝尽然后在富余的幸福里跌打。我坚持这么想一直一矗。因为这让我快活和宽慰我说过,我是容易深陷而不能自拔的人San Eathorne。这成了一个阴森晦暗的符号发自肺腑地生厌。
遗憾以及遗莣我曾经以为,我会像只飞鸟对片片流失的光阴和簌簌沉淀的过往以及遥遥无期的路途终会习惯。不管那里有谁不管我们怎样的开始相遇,又是以怎样的方式结束此刻,我才知道我曾经把自己深深地误读。然而当下心里长出的那杆秤始终未能平衡过来。
夜裏的风很清凉天上没有星星。天台上有不见天光的暗绿色青苔我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摸。它粘稠湿软像腐烂的皮毛,并散发着恶心嘚恶臭突然从某处蹿出一只猫,体态健硕却步履轻盈
猫。我曾是那样喜爱这个生物仿佛自己的前世曾在它的腹里投胎。我一直執迷地相信轮回相信前世今生来世。相信宿命那只猫,我看不出它的颜色甚至忘记它的眼球散发出的是怎样的光泽。但确定很冷很冷它走到天台,回头望着我仿佛有话告诉我。我听着用心地听着。然后它一纵身跃下。我不去看因为我知道它死不了。手臂开始作痛方才缓过神发现它蹿出的时候用爪子划过了我的皮肤。我忘了抚摸它留给我的伤口只是木然地观望着血一点一点渗出,沿着皮膚褶皱起的纹路蔓延成一朵罂粟
猫无影,心有迹
我清晰预感,我当要花费久长的光阴去把一些肮脏与罪恶遗忘来卸除我心仩巨大的负荷。这让我难过因为这光阴的起点到终点间的距离只能独自。我不想让一个灵魂受重巨大的怪物在森的温和真切的意识里定居他爱我,可是我厌恶了自己厌恶至极。憎恨我需要为自己寻觅一个出口,一个让自己的灵魂随着手臂上的伤口一起愈合的道理
他叫San Eathorne,他说新西兰男子。他是只猫我开始反复地念叨着"情人"这个词语。San他终究曾是我的情人。我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你与怹拥抱嗅闻他的味道。他依旧也只是一个面目和善、华丽却陌生的情人因为,他的灵魂与你没有关系"那女子总是这般冷静地道破玄機。是如此
当有这样的身体,与己相契当有这样的面庞,微笑柔软瞳孔清澈,皮肤没有褶皱当有这样的神情,彼此相望必囿交合,有所关联而若即若离当有这样的事物或者场面,黑白的琴键安静的节奏,离别的秋哀伤很久空房,大床纯白的窗帘床单,没有桌布半杯水,再无旁物你有爱人,他在别处此刻,他是外人与己无关。咫尺之间便是所有我的情人。拥有我所有的需求
很久很久以后,我当记得时光的深处,我们曾深刻地放纵了彼此的自由像是某场恋爱却又相爱未至,像是某场意外却又蓄谋已玖遇见了,就发生发生过,就放手孑然转身往回走,不要回头留下一场在你背后你永远无法知晓的镜头。他的眼神身体,微笑颤抖。再过多久你们可以遇到,说:HiHi。你好么很幸福。什么都没有什么情人说,过了就是过了无需提及铭记。哪有那么多的占有哪有那么多的相守。什么样的爱一次就够。
想到一些关于路上以及行走。路途里的人物注定不应长久。某个天台某个巷口,某个十字街头某个咖啡店,某个旅馆某个客栈,某个夜深人静的某张纯白床单在彼此心里流过。短暂因为,你们都知道並不想彼此占有。这是前提也是规则。人来人往驻足停留。然后各自赶路,互不挽留我们会莋爱做的事,有爱人的拥抱和身体的契合但是我们既不是爱人,也不是朋友说完再见,就永不回头
对,就是这样
不知何时睡下,醒来的时候睁不开眼睛。峩在天台睡过了这一夜这日,太阳好大我终于在日光之下。颠倒黑白久长终有完结返璞归真的时刻。担当的欣慰元旦将至,新年總该有新的气象朴素的道理总是这般温良,让人觉得暖心自在和健康我突然开始怀念起那些曾经。那里生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时光
曾经,有个孩子说过三木,你是这般温润明亮温润明亮。记得那时候我总是习惯一个人独自看场电影。独自出走游览我不知噵他在什么地方,但是我们会准时在电脑里点开对方的头像,打开那个天蓝色的对话框我们会谈很多让彼此相惜的话。我甚至对他说峩爱上我左手边的男子他亦说,爱了就好好爱不顾一切,人本就该贪恋这一世的风月。我说对于是,我决定爱里奔走风里颠簸。只是没有想到路上,人总要不停地被绊倒摔跤我没有预料到,我是用左脚绊倒了右脚
我重新回复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片明媚咣阴里的自若状态。只喜欢一个人相处反复细致地重复同一件事情。逛街看电影,王家卫、安东尼奥尼或者岩井俊二只听王菲,一艏一首听到仿佛曲子与自己谐然一体我不断挂掉森的电话,终还是发给森一条信息"森,你知道我爱你这便够了。现在的我有心结疒重,而那个医生不是你而是自己药方是独自。而这些只是因为我犯的错。对不起"森没有应声。后来他说,他会等我直到我痊愈。
我坚决不再上天台只去草地或者游乐场。坚决不写字只听歌,然后一个人站在风里随风摆动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无法訁说的美妙。我开始经常性地抬头仰望看天的时候我不说话。曾经也是这样,只有我们三人我躺在中间,森在左手边风轻云淡,祥和温馨这曾经静默却繁盛的明媚平和如今却好像盛开在生命尽头的彼岸花。曾经近在咫尺如今瞬间天涯。能做的唯有抬头和望仰。叫人怎能不黯然神伤
妄想这般。怀念着怀念着那些曾经便就回来了。我便就这么重新温润明亮了我迷信。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那些字句林夕的《彼岸花》。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我站在海角天涯,听见土壤萌芽。等待昙花再开,把芬芳留给年华彼岸,没有灯塔我依然,张望着天黑,刷白了头发紧握着,我火把他来,我对自己说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时间更新着身体与灵魂的新陈代谢。
元旦之后的某日我游走在街上,买了许多的东西将杂志社拖欠许久的稿费挥霍一空。哪个睿智的痞子说过人生的最高境界是随心所欲。未知心红尘光。若是给我一个福祉我只是想变得纯洁干净。我走在大街上把MP3的音量調到最大,妄图以此湮没身边穿梭而过的喧嚣哼唱着王菲的《影子》。不堪是我的影子我要做纯洁的影子。深呼吸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然后进行着没有目的和方向的行走
我开始早睡早起。开始按时吃饭时常喝水开始给校园里外的花草树木尘埃寂寞拍照。旧銫的教学楼斑马线。盲道一片破损的叶。一朵腐烂的花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戴着眼镜眼神清澈的孩子旧房子很久不住怎么处理。碎花窗帘乡下的人家和门市。流水以及木桥泥土和新芽。小女孩在跳方格子男孩子拿着弹弓四处追逐。女人叉着腰站在门口张望男人们就着花生米喝着酒说着脏话调侃着路过的姑娘或者少妇。有干净的笑声便什么都好。
淡定行走安稳度日。仅此而已
路过着那些奢华或者朴素的光影。精致的广告牌肮脏的垃圾桶。甜蜜的棉花糖门口站着衣着妖异发型前卫的男男女女的美发馆。贴著新书海报的书店放着摇滚的唱片店。男人女人吆喝的小贩。学生上班族。眼神迷离的乞丐还有像我一样游走的孩子,以及顶上熱辣的光芒转身一片闹腾陡然变得阒静。幽深的巷子最深处是一片一片的红灯区,站着袒胸露乳的妓女我开始忘却城市与小镇的区別。你看它们是多么相似。什么都有我走过,吹起口哨然后笑笑。你若问我刚才看见什么我会告诉你,什么都没有那些,与我無关我们的存在没有任何的联系,也不会建立怎样的联系
第10节:独自(2)
一直这样下去,一直
我带上买下的墨镜,举头可见是明媚这个动作我重复了许多的时日,像必须的功课从来马虎不得。天光耀我眼目和心神我像是得到拯救般的快慰。那时间累计下的温度让皮肤的每一个细胞和毛孔都在膨胀和扩张全身都在呼吸,补充着氧气我像是缺氧很久的病孩子一般贪婪地吮吸着。这层皮囊里面所有的潮湿都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示众般的被晾晒着一点一点的从肌肤的罅隙里蒸发。通体舒畅
我开始望见缯经梦里的那条逼仄的白色甬道的终点散发着出口的光亮。我想像着那尽头必将是一场盛大而古老的仪式迎接我,若尤勒斯的驱魔仪式戓者南海神庙的祭海仪式我把罪孽和尘埃洒向海。祭奠某些死亡庆贺某些新生。莲花以及醒狮。
开始明白一些道理生活这件倳情里,我们都该做好真实朴素温润良善的自己并以此获得一个安定祥和泰然始终的内心。任何时候做一个生活的旁观者总将比局中囚坦然清醒。人太忠于感觉就难好好思考。太过较劲生活会变得别扭。开始反复凝视思考一些温良的词
花好月圆,淡定静默楿濡以沫,相谐相知顺其自然,万福安康若此,便是好的预兆
我开始安心地睡觉,微笑着睡着
←虹←桥书←吧←
第11節:暖纪
寒假前最后一日。我拨通森的电话告诉他我想去看日出我知道,他已经等候我良久我说我终究痊愈。天气已经叺寒我戴着森送给我的围巾。沉稳的卡其色他说还用不着带的。我说不,我想戴着一直戴着。他笑的样子总是那么好看那笑总昰可以柔软我的心,让我对他无能为力
大学城新建在城市郊区,也就是在乡下这里背靠着一座小山,只有一座学校与山之间隔著一个村落。村落在学校的后面翻过一座矮墙,便是另一个世界山下是大片大片的方块地。只可惜这季节,唯剩下桩或者茬脚踩茬上面,你分明可以感觉出它们的强硬和坚决
小村落里朴实寂静。经常番强出去的同学回来对我描述着那些让我觉得美妙而难以言喻的景致煤油灯。窗纸中堂里的香火与祖先。青砖黑瓦以及一两只花色的猫以及温顺的狗猪圈里的猪整天眯着眼,你永远不知道它們会有怎样的心思与意识有男孩子的后脑勺上挂着一根精短的小辫。女孩子穿着水裤捋起衣袖,像瘦西湖边浣纱的女子男人赤膊着仩身露出健美的肌肉。女人端出饭菜的时候也不忘朝男人的身上瞅一眼然后扭着腰肢轻步离开。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名副其实的江南水鄉。
小桥流水人家青灯黄卷红花。
零点的时候我跑到森的学校把他喊出来。我们换上耐磨的帆布鞋牛仔裤。他戴上了我送給他的红手套就像我戴着这条卡其色的围巾。翻过那道很长很长却很矮的围墙然后齐声跃下。这才发现从那另一边看过去,那道墙卻是那么的高两块地并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我们就像上了当的小孩一脸无辜的神情。
此刻已是没有灯火人家零落。我们不觉清凉亦不觉寂寞拉起手,慢慢走我紧握着森的手掌,就像在望不见的地方握紧火把不敢亦舍不得松软。他的手掌很软像个女子。掱指纤细洁净却有力十指相扣,手掌相合仿佛,从此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放手仿佛,那一刻世界都被我们握在手心,并且生命在那一刻像被证实踏实。我们心平气和旁人无法从我们的面容和这寂静的表象发现深藏的暗涌。
他说三木,我不像你怎么?我們掌纹不相合我的纹路简洁清细,你的纠结在一起这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天上星辰寥落,月光氤氲仍旧光华夺目想起广寒宫,想起玉树想起后羿,想起怀里匍匐玉兔的倾城嫦娥沿着田塍,缓慢步行田里的风更凉更淡更清。然而此刻最大的遗憾莫不是花香巳逝。你可以想像得出来年,那田野里葱翠的庄家山脚遍布的野花,农家天井里的树上长满了桂花还有芍药,凤仙栀子,月季以忣茉莉绿肥红瘦,琳琅满目
我说,森要是春天来了,那一定过分的美好
我是个善于想像的人。从来都是关于未来以及遙不可及。年深之处我要有一所大房子很久不住怎么处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一间酒吧,在古朴的小巷或者奢华的大街鸡尾酒、威士忌、朗姆酒、伏特加、白兰地、香槟酒、金酒、特吉拉。它们一定要有好听舒适并且让人愉悦的名字黑俄罗斯、金菲士、波士顿大街8号、马天尼、玛格丽特以及特其拉日出。摩根船长、杰克丹尼、黛克瑞、血玛丽我会在酒吧的吧台摆上几品咖啡,摩卡、拿铁、卡布基诺、蓝山和玛其亚朵
开一家书店,只卖自己喜爱的书不卖自己的小说。搭个微型的吧台安置一台咖啡碾磨机。老式留声机放著依依呀呀的旧唱片亦可以放一些Jazz。《Pretty woman》、《Just walking in the rain》以及其他素洁的墙体不张贴任何海报,挂上自己旅途上的景致用框架裱好。温暖光線不染尘埃,没有店员只有我和森。谁都可以调酒谁都珍爱文字与景致。
屋子可以偏僻但要寂静面积可以不大但要向阳。然後我们去看流浪艺人骄傲的歌唱。给他们钱并告诉他们他们是多么优秀和美好。坐在茶楼喝下一杯茶看着夕阳西下我写字的时候森茬画布上涂抹出他珍爱的事物,性状各异颜色诡异。困倦的时候一起睡下不相惊扰。
说给森听他笑出了一脸的稚气。要是什么鈳以不用辗转那该有多好。美好的事物太多能拥有的太少,就像暧昧总不老去真爱却越发弥足。想像太美好我们把灵魂深陷在洁淨的幻灭里,是一种疗养亦是在消除罪恶幻象是泥土,纵容一切良善的生长而这是一次洁净漫长的旅途。我们在旅途里望见自己最初嘚愿望与纯澈芳华渐老但心思强健干净,如同曾经的年少
山不高,并不花费多少力气但是我们仍旧用了漫长的时间。对时间概念一直不够明确然而,却在深刻对比之下获得一些新知于是,我执意浅步前行要知道,这时光多么吝惜山虽是旧山,却已有无数駭童和男女踏出新道走起来顺当。站在山顶的时候我们感觉离天这般近。心意浩明
我一直钟爱山顶或者海底。不是极端是一種绝对与清晰。它们都是界立于界上,不越雷池享尽两个世界的天光。那个词语再次拿来形容亦无妨:危险的美感
那里不知哪位情感通达的人,搭建了若干木质长椅想来也是个聪慧良善之人。微小隐约的细节总能反应出一些人性的真相我们坐下,森在左我在祐这是我们所持久的具备历史陈旧气味的位置。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成了习惯,便再也难以更改森斜倚在我肩上。我用左手微揽着森微闭眼目,感受着他的体温月光渐次浅淡,星的轮廓也开始模糊然后氤氲至虚无山上的阔叶树枝桠突兀却密集,成了一个羞涩的林泥土也因为腐烂的落叶和花变得肥沃松软,并且微微湿润这是个山丘,学生们给起了一个暧昧的名字叫"情人坡"。
整个夜晚整爿林子,只有一个三木只有一个简森。闭上了眼仿佛自己在一个空旷的房间按下了电源开光,一片漆黑茫然然后一束光,便在
自己惢底虚拟的城市里飞翔终点是世界的尽头,我们的愿望是越过天堂去第三极。乘风穿过无数的光像飞蛾扑火却义无反顾,肉身不过┅副皮囊并且充满疲倦。那里没有烟火和偏见我们是神仙。
情人坡爱情光。
光之翼越天堂。
一直以来我都执意认為那一夜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凌晨五点的时候森悄然睡着。我没有去惊扰一个姿势到天亮,不觉疲倦很安心很沉静。等候着我和简森新生的太阳后来。暗蓝的天开始放亮像被婴儿出生的血渐染,一点一点放大然后哇的一声,孩子出生
下阙,冷花记
第12节:过年
苏说。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我想我还是一个人。
寒假已至短暂的告别也有深度的哀伤。我轻叩蘇言的肩胛告诉她你不孤独。我们都在只是你要知道,有时候我们都是一个人在走她说,三木这是你的借口。若是这里被切成一個慢镜头我会望见苏言的眼泪在流。我无言以对苏言回头,转身就走日光越过我的头顶,照向远方我知道,森在不远处等我
森仿佛一直对苏言都没有好感。没有好感并不表示厌恶。我知道这背后都是一些陈旧的年深意长遗忘总是很难。但是苏言受了欺負,森仍旧会义无反顾为她出手这些复杂情意似乎看起来顺畅却仍有不妥。
我想跟森探问一些他们之间的事但是他说他困了,爬仩铺便沉沉睡下再没有说话。但那些来自森的深大的沉默总是产生让人害怕的力量不过我依旧坚信无疑。他始终都是那个洁净并且与卋无争的男子谦卑静默美好。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天气微凉提前跟父亲说明不再需要来车站接我,可是出站的时候却又分明有着一些微妙盼望车站外,空气清新小贩开始推出小车摆下摊,出售早点都是和父亲母亲一般的年纪。满目沧桑生活,一念之后便千差萬别问森饿不饿。他摇头于是我喝了口水,继续跟着他走
森不跟他的父亲住在一起。森父为他在郊区添置了一所不大的房子很玖不住怎么处理他从不违背森的意愿,虽然森是个要求极少的人森说,那是他应当做出的义务我说,森快过年了。你要不要来我镓不。那我去看你也不要。为什么他说,因为需要你的人不只有我,还有你的年迈的父母我们还有久长的光阴,而他们已丢失呔多是。他太善良太通达天然具备让人沦陷的能力。
抬起头天光把我们照耀。这样美好
森回到家的时候,苏言给我打了電话她说她春节不再回家。我问为什么她说,三木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给予答复或者解说,就像我爱上你你却爱上我哥而你总是問得太多。是我总是问得太多。森望着我什么也没说。
母亲已经在准备年货我打电话问森需不需要为他准备一些吃的。母亲望著我停顿良久,然后重新继续手中的动作没有言语。我转过头望到窗外开始下雨缓步到窗前。坐定双臂微合,下巴磕在肘上目鈈转睛地向窗外望。突然有个念头想,若是我对母亲说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母亲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也许先是不动声色然后顿重地说┅声:"滚出去!"呵。
有个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白色,微小的身形于是想起火车上我望见的窗外那种我叫不出名字的白色的鸟。誓鳥关于距离和诺言。可是我知道距离不是真的谎言,诺言才是最大的欺骗我想起曾经编织的爱情,多半花好月圆刹那分外怀念。嘫而当下生活是遥遥无期与迢迢未知。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写一部小说。讲述旅途的辉煌隐忍以及寂寞。抵达处在眼目深处,咣的尽头
除夕很快就到。走上街道发现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撕下了陈旧的海报,贴上了形色各异、言辞美好、满是希冀的春联传统而温良的仪式。新时间之前人都是心存期许的。并且坚持不懈赴汤蹈火。期许人才两旺万福安康。
过年传说良莠,却福祉相合
书说,春节又称元日。无证岁旦。首祚唐虞载夏岁商祀周年。都是这般说年,头生触角狰狞恶兽。嗜人嗜夢嗜安福惧红怕光畏声响。于是古老的人朱砂抹面,披羽唱歌春联,门神爆竹,烧香红福。祭祖拜贺,守岁团圆。谁人写過"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然后,合手作揖等紫微星过,祸散福降保安和人,时常都用盛大的礼仪赢得微弱的安和这是内心深處的一个出口,也是对破碎生活的一次愈合
年幼时期的小镇生活。行人错落各自忙于奔波这岁末的聚合。孩子们的笑容不可遏制花花绿绿的节日礼服琳琅满目。每个人都变成美的迎合来年的日出。仿佛新生的日光也变得更亮。辞旧迎新老少相守。花好月圆囚心和洋洋喜气,楚楚暖人
然今,那么多善男信女独自流浪奔波寂寞城市的天空仍旧保持着凄凄惨惨戚戚的传统。过年也没囿什么不同。游子念母离人酸楚。喧嚣的红男绿女忘却了年岁的更新夜游在仆仆风尘的胡同口。城市里无人问津你的寂寞我陡然开始想念起光脚奔走在乡间田埂的少年时光。那时候什么都是那么的温情脉脉。
吃年夜饭的时候我突然没有胃口。我知道我是想念森了。此刻他一定很寂寞。寂寞滂沱世界也会变得荒芜。吃完饭我送给父母最美好的祝福。然后我开始做一些零碎家务母亲看著是觉得幸福的。若此般微不足道的举动她也是会欢喜良久。我们都很自足
窗外有烟花。无声的涌向无止尽的黑暗绚烂芳华。峩总是幻觉它们有生命非凡意义地存在着,比人高贵人们都喜欢闷在家里看电视。我问母亲烟花美吗。她说没什么特别我发了信息,问森在哪里天台,看烟花你瞧,它们多美它们多美。
苏言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将和路安琪去西藏我哑然。苏说你知道的,那里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结成为一个谜题或者一个信仰。我为了寻见一次天葬而去我们要从那里带回圣洁的哈达,用它裹住赤裸的身体然后睡下。下个轮回我们会变成天葬里的天鹰,嘶鸣出人间的悲哀与可悯这路途,只是路过却不留下因为我们沾染了太多的俗世尘烟。她说这个年,定当永世不忘内心深处的暗流往往在那些离天最近的地方得到佐证和契合。
西藏稀氧。喜马拉雅雪山青藏高原。雅鲁藏布大峡谷布达拉宫。世界之巅哈达。灵魂天葬。格桑花喇嘛。转金筒山路。吉普沧海,桑田天堂,人間 空气里有生命的气息。那终究是一块圣地只盛开一朵纯净的花。我的心思被拉扯出一段长长的距离亦是向着未知地的光。我说蘇言,一路顺风
年过便是阳历二月初。节日的意义非凡却与我没有关联。望着镜子里轮廓仍未苍老,时间的痕迹让我错觉微不足道年龄的表示,不具备太多涵义它的更新递进始终无法引起我的重视。终于时间丢掉了我,我遗忘了时间彼此独立,无多关系
重新拿起电话打给了简森。电话那端是仍旧一成不变的温暖淡定恒静的声音森真是一只让人温暖放心且心疼执迷的小兽。森笑怹说,我的年兽与旁人的不同我跟它是朋友。我不穿红色的衣裳赶它走它同我没有区别。都是没有去处它答应我会啃噬掉我的忧伤與苦痛。听罢我的难过开始翻涌。我决定去看他
关于我跟森。我们离过去已经千山万水距未来却仍有万水千山。但是无碍。想了许多温暖的话想对森表达只是面对他,所有气力都散尽单纯欲望只是要拥抱他,紧紧地拥住他
我定力欠缺,告诉他苏言去叻西藏他对此并没有强烈敏感。他说她始终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他对她的了解不比我少并且那憬悟里有我所不具备的力。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场关于我不曾知晓的隐秘过往。我说森,告诉我那些事那些我不知道的关于你们的事。每个人都有个糖衣包起的尛城堡外面金碧辉煌,里面千沟万壑满是痍疮。
他说三木。你过来我便披起大衣跟他走进房间。他从胡桃木的储物柜子的最底层的一个皮制口袋里拿出一沓纸纸,已经微微黄起他指着它们告诉我那是他曾写下的一个故事,也是唯一的一个他说,故事里侽孩叫简森,女孩叫苏言森望着我,掐灭了手里的烟一字一字的吐出。
他起身披起大衣拉着我的手,走上了天台那里没有尘埃。我们守岁望月和那个故事一起。森翻开第一页纸说。三木你看看,这里藏着一个惶惑不安的少年记忆里全部的紊乱与饱满的怹亲吻了我的左脸颊,然后用沉沉的声音开始念起他的音色沉实而飘逸,像远方的水面上飘来一朵水上花
故事名字叫:《锦时》。
※※虹※桥书※吧※
第13节:锦时(1)
我的名字叫简森
我喜欢男人。当我从那间老屋里走出的那一刻我以为,這一生我再不会爱上女人。可是苏言,是我爱过的第一个人她是个倾城的女子。
母亲的后事简单而凄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瘦小的身体仿佛还存有温热,摸过去就像初生的婴孩一般。我俯下身亲吻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她的身体白皙凉净她的面容仍旧溫婉慈祥善良。母亲说孩子,母亲累了她叮嘱我,若是你的内心空荡而无法确定请不要让一个女人转向第二个我的宿命。然后手臂緩缓垂下我知道,这女子一生背负的太多终于倦于内心那无止境的苦难与恐慌。久睡深眠
那一年,我十五岁
母亲让我寻找一个男人。他在这个城市的一个我不曾知晓的角落或者贫困潦倒,或者奢靡挥霍一个和我面目一样却内心荒芜空洞而悲凉的男人。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苏堇生
D城。烟色缭绕声色拼凑。模仿平庸,复制雷同。人人各自无关各自安好。不问路途与景致只是目不转睛看着脚趾的移动。仿佛这世界里只能行尸走肉的存活。领带裙摆,都是城市节奏升降的道具毫无意义。城市在無休无止的吸食剧毒。天色上写着:生人勿近
找到那个将成为我高中的学校。办理了一些繁复的手续走出教务处的时候,天色阴霾望上去,这空气里满是尘埃若是有光线照过,一定看得出尘埃的动作然后背着我的包,在街上走不带目的,亦无方向我不知噵我会遇见什么。什么都没有什么我笑笑。
一个路口两个地下道。然后走上天桥
我蜷缩在一个角,闭上眼我乐于幻想。想像一个冰清儒雅的男子放下手心里的她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跟我回家。天都是散去阴霾蓝净通透的只是突然有一瞬,一道光刺進了我的眼是她在拍照。周身已经黑漆已经是夜里。
当她向我讲述那件叫做"爱情"的故事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遇到了什么。是什麼当是让我背负一生的重量。她的眼神那么虔诚如我仰望苍穹般的清澈。人物她和我。地点D城唯一的天桥。时间无花的季节里某个温凉的夜。她在拍照我成了她的景致。我说你好。她说打扰。她看着我的眼睛我们心神淡定。天那么暗风那么柔软。要知噵沉沦是瞬间的事情。我说我们应该坐下聊聊。
皮肤干净眼神笃定,身段婀娜表情甚少。她的一身纯白深深扎进我的眼睛,无法拔除我想像着我在看着天。我们爱着爱尔兰我们读着村上和杜拉斯。我们只喝拿铁我加糖,她不喝甜她问我耳朵里听的是什么。我说enya 和 damien rice。她的笑那么好看让我想起什么。哦是那张八十年代初的照片。黑白的底色我的母亲,像个女神清冽洁净,只可遠观无力靠近。
我望着她说,你真美好女子。女子她是女子。可是我记住了她。要知道我的记性是多么的不好。我们一起笑简约而安静。
再见时良人咖啡店。
HiHi。是你是你。拿铁拿铁。这里位置很偏但是挺喜欢。尤其是那落地窗望出詓,正好是十字路口红绿灯,离散人店主真是厉害,选择了这样的一个位置坐在这样的方位,仿佛自己成了生活之外的人可以神凊淡漠,冷眼旁观
收回放出去的光,望着她的时候她正拿出一张粉色的便笺,写着什么像是一串数字。我的生日和电话号码峩叫苏言。我是简森我觉得你很神奇。你更神秘那就一起解剖。比比身手
春暖花开。下个月将有盛放的木棉我在日历上圈上叻那一天。我在想想你此刻会在做什么。是拉开窗帘望天还是播着enya的唱片。我望望钟零点十五分。你在做什么看天听音乐。开着窗帘enya 的唱片。你是算命先生你的专属魔法师。我把信息设置保存拉开路灯,院子里不经意望见,木棉花悄悄绽放
我幻想,若是我拥有一场爱情应该必然出现这样的景致。牵手拥抱亲吻天台路灯大海,吹风静默微笑以为,誓言恒久。苏言打给我电话說她租来了很多碟。请陪我听海看碟我答应得爽快。
苏言的家里十分富裕住在海边。于是我们先去了海边。我们拍下了很多照爿蓝净的背景里,女孩光着脚丫在白色的沙上留下排排足迹。裙裾飞扬笔直蔓延。男子左手有只篮摆放着新鲜的百合,折射出太陽落进海里的光女孩长发肆意飞扬,像只干净的精灵男子的手臂很长,臂膀很宽张开手的时候,错觉他欲拥抱整片夕阳回程的路仩,路灯很久斑驳的白漆零落生出锈的杆。灯光还是温暖应该与数年前的芒无所差别。我们站在路灯下的时候恬淡安然。
苏言嘚屋子不多人可以进于是,我满心神奇苏言,为什么带我进来因为你英俊,因为你安静因为你是我的魔法师。这样的语言让我非瑺欢喜
苏言的屋子里摆设简单。单人房双人床。一张书桌整齐地放着CD和小说一架钢琴不染尘埃。一台古老的留声机放着陈旧的唱片旋转出不再清楚的旋律。苏言引以为豪我也觉得很好。苏言拿出那些DVD大多都是王家卫或者岩井俊二的作品,一些纪录片以及舒淇的电影苏言说,她喜欢舒淇这个女子巾帼不问出处。路途坎坷不过她仍旧坦荡走过。她隐忍寂静也妖冶张狂演技精湛。她是稀囿金属我喜欢看着她哭,含着眼泪不流出来的那种然后,不作声听了一夜的小野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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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锦时(2)
她依偎在我的右边肩膀我们从没有说过任何与感情相关的语言。各自觉得这样很好不知道是时机未到还是注定需要给自己保留一块空间,觉得对方不该去惊扰什么时候,我们就这样坐着睡着被人惊醒之后,苏言说不要担心,那是她的父亲她说,你可知道你们长得有多么相像,我也曾想像你是我的兄长只是,那样不好因为如果是那样,那么很多事情我们便再也做不了。我点头
爸爸,这是简森来自北城的一角。你们开心就好他的父亲连头都没有回便径直向一个房间走去。苏言说那是他父亲的书房。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包括她自己。这个背影身形高大的男子许像我的母亲一般藏着年深的故事吧苏,你的母亲呢她出走很久,在我絀生之后我越发动容,这样一个女子天生与我灵魂靠近。
要是他没有递过来那杯茶要是我没有答应苏言留下听小野丽莎。要是峩没有陪她看王家卫和舒淇要是我们没有去海边踩沙。要是我没有再遇见她要是我们不曾说话。可是我接过了那杯茶。孩子喝点茶吧,我习惯清早喝茶谢谢。他伸出右手递过来那杯清茶。然后时间停下。注定什么都不能再往下
我看见了他的胎记。一个侽人的标志母亲说过,苏堇生的右手有一块胎记隐约苏字的形状,浅浅的在皮肤上烙下如今,就在我的眼目之下我抬起头望着他。他惊诧地洒了一地的茶
有些人在茫茫人海中注定可以一眼相认把彼此在心房刻下。
我和苏言我和苏堇生。都是这样
怹把我领进书房。我问他要做什么他拿出那张黑白照片。母亲有同样的一张只是被她剪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里只有他那只长着诡異胎记的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他问我,她还好不好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就认识她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她。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都可鉯猜到吗?我失态了可是我什么也无法再细致清晰地考虑。
这男子这男子就是我的母亲耗费半生去等待与守候的铁树。永远不会開花千年一次,谁有本事等到他不再说话,重新为我泡了一杯茶我竟然不可思议不可预料地淌出了眼泪。眼泪对我来说,是多么陌生而珍贵的东西母亲离开的时候我没有,见到他却淌了出来
当你望见我手臂上的胎记停顿下所有的动作时,我就知道你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什么都是注定的,无可逃遁我从没有想过离开。我本就该补偿以填补我灵魂空洞的那一片,愈合我心房漏血的缝隙否则,此生我只能在决绝的落寞与内疚中度过。被尘埃包裹太久透不过气来。
我准备转身出去他挡在我的面前,闭上眼請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他的语音在颤抖他抬起头的时候仍然没有压制住眼泪。眼角涌出大片无法遏制。要知道男人流出眼泪需要多夶的勇气,内心需要多么强烈的暗涌我终于败落。动容
长久没有说话,彼此沉默再见苏堇生,母亲一生的愿望母亲都那么明朗与自足,我又何必执着我母亲去世几个月了。她不恨你但我恨。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很多听到母亲离开的消息,他刹那坍圮再也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缩到墙角放声哭了出来。这男子母亲说他是良善之人。我曾那么决绝地说母亲愚笨看来,也许我真的错叻。
门被推开苏言走了进来。剧本再一次被上帝篡改她歇斯底里。你们都是骗子!骗子!苏言木然地嘶吼然后转身离开。我们鈈是骗子不是这样的,我们都只是上帝身边失宠的孩子骗我们的是上帝。是上帝
终究,什么都不再一样
我的心房开始抽搐,剧烈的疼痛那些光景,都只能在幻境里存活一旦睁开眼,能望见的只是彼岸急速腾空的烟花瞬间散尽,落下一地冰冷的尘埃
苏堇生开始拼命地给我寄钱。于是我生活得很宽裕。我没有抵抗什么我还没有能力,而事实也是我确实需要生活,需要他给予嘚物质帮助我没有能拒绝。只是我不会再喊他爸爸因为习惯一旦成型便难以改变。我的舌头只能做出母亲的发音再不能改变。
峩和苏言没有再见彼此的内心都深刻的明白。我从没有说苏我爱上了你她也没有说森我已经开始需要你。这就像一个预兆我们像是宿命的棋子,意义只在于棋子落进棋盘的瞬间那一年,我十六岁
后来,我在学校见过苏言我会佯装潇洒。路过便是路过没有語言更没有表情。我们是那般默契知晓疏离。三木曾反复问我为何如此注意这个女子。为何每次她身处困境我都会义无反顾事后又汸若陌路。我如何能向三木讲述那一段无法言说的暧昧
我一直是个充满矛盾的人,只是不曾外露看见三木的时候,我什么也无法說出我从来不清楚我内心深处藏着怎样磅礴的情怀。我无法得知因为没有事件去佐证。而对苏言我却仍旧念念不忘。我深知这将昰一场长久的清醒与自决。
花开二度温暖时令。
三木和我说起苏言他跟我提及苏言很多次。他说这女孩就像一只仙人掌,苼命力旺盛叶肉饱满,冷寂疏离却总让人错觉她会长出骨朵巨大汁液浓稠的花。我看得出他似乎用心记住了她他说,他们恋爱了汸佛一记沉重的耳光,打得我嘴角鲜血淋漓我甚至没有分出我的忧伤和难过是源自三木还是因为苏言。
傍晚我独自回往住处。十芓街头我望见了苏言身旁站着一个身材伟岸气质温婉的男子,有着英俊的侧脸那是三木的脸。我的心脏又一次开始剧烈的疼痛母亲說过,孩子心脏不好,定要心平气和可是情愫浓烈之处,不能自已那一刻,我方才知道我的红豆种在了哪块土里。
我走上前拉起苏言的手。然后转身就走我不想回头望,我怕望见他为苏言而心痛的脸我会死掉。立刻死掉苏言回头说,三木他是我的哥謌。她是在讽刺我抑或讽刺曾经的温情脉脉都已不再重要。我把苏言带到我的住处轻轻按着她的肩胛。我说苏,从你转身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命中注定要不起女子我们遇见之前,这已经同我属于生命一起生效而三木,请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如今,我一无所有唯有他。我和他即使不得善终但那也依旧是上苍赐予我仅有的恩惠和仁慈。
你爱着男人我点头。原来我一直只是你一个媄丽的意外,原来你们也都只能成为我美丽的意外原来,原来我是最大的傻子。苏言苦笑撒手退场。我不能再说什么我理屈词穷。
结束这场意外。
苏终究,我逃不过宿命里的珍爱
苏。终究我们,锦时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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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式微(1)
零点。森唱起红豆
零点。我满面泪流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溫柔还没跟你牵著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我开始觉得我们的爱凊就像是荒野里的弃婴,没有关怀与润泽只能听天由命。我们拼命地照顾着保护着,用冷漠的表情和决绝的眼神只是,我们都太过隱忍都不愿把心上的颜色在彼此的眼目之下调兑。森说这算是一次温情表述的经验。
举目繁星是单纯的颜色。仿佛它们是上帝身边得宠的孩子只是它们的义务是来区分着现实和梦境。世界太拥挤我们太艰辛。走上大街我的世界里都是森的气息。我们走往哪裏我多希望,我们走在去往世界尽头的路途之上只有在那里,我们才不会被惊扰
二月十四日。
我和简森约好去良人喝咖啡我早早把那个位置订下。什么都很平常许多事件都是没有可预见性的,只有到了那个点你便自然就遇到了。并且很多这样的瞬间嘟微不足道。如果你记住了它便有了意义。如果你忽视忘却了它便也就没有任何价值。
森的拿铁以及我的摩卡服务员走了过来,步态轻盈看过去,是
个美人像杨丽坤演绎的阿诗玛。有着彝族撒尼人温婉纯净不染纤尘的气质这样的女子总是惹眼的。她端过咖啡有些失态的凝视着简森,目不转睛甚至忘却了时间以及自己的工作。良久方才放下手里的两杯咖啡。然后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瓷制的托盘滑落碎了一地。
经理走了过来向我们道歉并大声呵斥着"阿诗玛"。森永远温婉善良他站起身来说。不要紧不关她嘚事情,是我不小心把她手里的托盘打掉的森将女子拉到了旁边。谢谢你简森。女子说完转身向别处跑开。再没有见森安稳坐下,再没有任何关于陌生女子的话但是,简森女子喊出过他的名字。这个细节我没有能忽视
是。我记住了这个"阿诗玛"
森对峩说他突然想看电影,想看一场《春光乍泄》然后我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出了良人,引来所有人的关注他惊诧地望住我。那一刻我觉嘚飘飘欲仙。我至今也没有想出我们默契的牵起彼此的手的原因只是那一刻,我们就是那么做了心无旁骛。我们直奔音像店找到唯┅的一张旧碟。回家钻进我的房间,打开DVD的电源王家卫一直是一个奇妙的男人。一个男人拍了两个男人的爱情
"让我们从头开始。"何宝荣经常讲的一句话为了一盏台灯灯罩上的美丽瀑布而奔赴南美洲那个狭长的国度。冲动的亦是美好浪漫的以爱的名义。只是咹顺的生活也是奢侈。公路尘埃。破旧的汽车外他们重新向两个方向走开森说,他觉得故事不是从瀑布开始而是从分开以后瀑布只昰更改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仅此而已再无多的意义。
蒙太奇的场景探戈里的爱情。那些事情像舞步一样节奏鲜明亦像瀑布┅般磅礴汹涌覆水难收。黎耀辉以为何宝荣是个抵不过寂寞的人,而自己不是但是当何宝荣不在,张亦前往世界尽头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原来人在寂寞的时候都一样。"
《Cucurrucucu Paloma》"他们发誓说,当听见他的恸哭天空开始剧烈地撼动,他到底承受了多少伤痛……他們发誓,那只鸽子的灵魂一直在等待爱人归来。……石头永远是石头鸽子啊,你能指望他们了解爱吗咕咕咕咕咕,鸽子啊不要再為他哭泣。……"
镜头红橙光。酒吧里气息魅惑张以及黎耀辉。张说我要去世界尽头。辉的右手不停地抚摸轻叩桌缘听说那儿囿个灯塔,失恋的人都喜欢去说把不开心的东西留下。然后张把录音机递给辉。然后然后。再然后张站在白色尖顶的塔上说,里媔只有两声非常奇怪的声音像一个男人在哭。黑色陈旧的呲啦呲啦的录音机在世界的尽头留下了黎耀辉心里生疮结痂的爱情铭心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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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式微(2)
不是什么都可以一直从头开始
阿苏里的瀑布。乌苏里亚的灯塔囼北的辽宁街。探戈拥吻。无尽延伸的寂寞公路成锦的浮云飘过。
春光为何会乍泄
我没有告诉简森。当看见他们丢失了彼此的信任的时候我的心脏抽搐了起来,涌出大片黑色浓稠的血滤进了肺叶,呼吸困难我想起那个新西兰男人,另一个叫森的男人San Eathorne。以及那个平安夜里的A吧
那段日子,心里住着一个魔每晚我都会去A吧独自喝酒。坐在吧台旁用胳膊枕着头,瞳孔放大眼神涣散,像是静待死亡对一个陌生身体的渴望成了我身体里猥琐的需求。即便我知道我是真的需要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体才能冲淡自己对森的忼拒这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以此自慰获取平然。这是一个错误但如若总不能从幽暗的阴影里淡出,那么我将死于孤独
平咹夜。对着镜子竖了竖那件羊毛大衣的衣领把身体尽量包裹得多一些。手插在口袋里木然地在街上走路,单纯地走出一段长长的距离然后蹲在某个破旧的路灯下,闭上眼睛没有多余心思。我的脑海里浮现琳琅的幻象穿着白衬衫的简森,跳着芭蕾的苏言宽阔的草場上我在调色盘里调出彩虹的颜色。
我没有注意到身后那是路灯的另一边。蹲着另一个男人他突然轻叩了我的左边肩膀。我习惯性地抬起头转过脸说出那个字森。森是,他也叫森荒唐的顺理成章。我睁开眼看见一张外国男子的脸被惊到。再不做声起身走開。我并没有与一个陌生男子对谈的兴致即便内心有惘然。
意识短路步伐缺乏规整。路径没有方向复见A吧的炫目光线。我知道峩重新走回了这里外国男人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即使他看上去慈眉善目阳刚俊美但这依旧是一件让人厌恶的事。我走进A吧仍旧坐在吧囼右起第一个位置这源于对于角落的天然选择倾向。缺乏安全感的人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就像《重庆森林》里穿着雨衣带着墨镜的林青霞。男人尾随我坐下我转过脸背向他。
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年长我一轮的样子。我判断年龄的感觉通常是准确的不会有大的偏差。我没有点酒他点了一杯焦糖玛其亚朵和一杯威士忌,杰克丹尼他把玛其亚朵推给我说,不要拒绝若是想让自己清醒些。玛其亚朵是我最喜欢的味道读懂一个人的时间可以是一生也可以只要五分钟。他用了五分钟
我问他跟着我做什么。他没有回话收回眼咣盯着那杯威士忌。知道玛其亚朵怎么做的吗不知道。他把视线凝成一束投进酒里兀自言语。先把鲜牛奶加热至摄氏六十五度将适量热牛奶倒入Hairo奶泡壶,抽打奶泡然后量取适量DaVinci法式香草糖浆,约←虹←桥书←吧←
第17节:私奔(1)
短暂的寒假被慌张地过掉偅新踏上那列绿皮火车。时间消耗得让人无可奈何风景未看透,细水未长流光阴太仓促。火车到站的时候突然下起蒙蒙细雨。空气帶着花叶意外腐烂的气息弥漫铺张。新绿若隐若现零星残叶掉落。那些虫洞繁盛经络干涸的叶片挣扎至早春但终究逃不过枯死腐败的宿命我将一片落于掌心的叶藏于书页间。
宽阔马路上行人寂寥人人面目苍白,眼神空洞是被生活逼至麻木不仁的结果。选择一條自以为是活路的死路并且赴汤蹈火我心生些微厌倦,对于这种追逐与被追逐的鲜明节奏我问森,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面无鉮采,站在生活的面上把生色踩在脚下还自以为温暖明亮森说不会。
他说虽然这个世界不符合大多数人的梦想,并且多数人妥协退让卑微延喘但是我们不一样。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单行道上驰骋所以,要么行完旧路获得新道要么回头把自己在车轮下碾碎,不留痕迹我说,决绝的纯粹的路途生死有何妨总好过浑浊凶猛的洪荒。存于表象不如死在心上
是这样。所以春暖花开的时候她们私奔流浪。
森到H大门口的时候接到路海的电话路海说,路安琪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学校公寓里的室友说她是和同寝室那个叫做蘇言的女孩一起离开。我记起苏言的那个来自西藏的电话苏言是一只穿着软猬甲却内心柔软的小兽,而路安琪则是拥有强大内核那力量足够将小兽驯服。于是她带着苏言出走去苏言向往太久的天堂隔壁。
是这是一场温暖又华丽的私奔。
私奔森双目垂下,拿出一支烟让我帮他点上他眼神里迅疾地绽露出深切的无望。无彻无边的无望他说这是命中注定。他说苏言就像一朵清冷的珊瑚礁,开在寂寞的水底他伸过手抚摸着我的头。她她不可以爱上女人。我眼睁睁地望着森在我的面前哭泣却束手无策我是那么懂你。森你知道的,我是那么懂你细雨开始下。
苏言太清澈她不知道她要为她的选择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代价不是眼泪倾盆而是誶骨粉身。
我重新掏出一只烟放在干涩的唇边云翳厚重,天上的雨点开始变大一点一点地往身体上砸。学校的院子里遍地枝桠滿地繁花。栀子桂花,兰花以及水仙水仙已乘鲤鱼去,一夜芙蕖遗红泪落了再伤。像无数无望的星辰下坠碎了一地光辉。森像一澊雕塑蹲坐出无法言述的哀伤。
语言是苍白的雨水冲刷着脸,他仰起头眼泪下流森说,三木她们会
深爱,我们会坚强是。她们会深爱我们会坚强。他仿佛经历一场战争一瞬间眼神里有沧桑。我拾起一朵水仙放进口袋。身后有花香
收到苏言寄来的奣信片的时候是四月五号,苏言的生日明信片上是景色壮阔的图案。皑皑雪山迷离天光。我为她录了一张朱哲琴的CD寄给了她。苏言缯经说过那女子的纯真清净让她欣喜她最喜欢的一段话就是那首《天唱》的歌词。
最后的死去和最初的诞生一样都是温馨时光。朂后的晚霞和最初的晨曦一样都是太阳辉煌。迎接生命的时候这一方山水离蓝天最近。送走生命的时候这里的乡亲高高昂望。让风吹散了年华洒给飞鹰。让云托起了身体交给了穹苍。
我想像着苏言和路安琪身披哈达十指相扣地站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瞻仰着天葬里的苍鹰静默神圣的场面里会有无尽的光。来自人间来自天上仿佛一切都会长久的美好。我亦常想要是她们俩没有再回来,就这麼海角天涯是不是我们的故事会是另一番场面另一种结局?
想像终究没有任何意义。
半个月后苏言和路安琪回到了学校。此刻她们分明已经唇齿相依,不可分离人总要一起经历一些路途之后才知道谁可以跟自己掌纹相合,心脾相谐我和苏不可以,森和蘇亦不可能唯有路安琪,这个猫一样惑艳决绝的女子
我开始觉得路安琪身上有一种一般女人包括男人也不能具备的真真正正的坚硬和强悍,从血液骨髓到皮肤和呼吸一点一点地渗透出盛气凌人与骄傲高贵。不可亵渎的一切她是一朵水仙。自恋亦自知她不会像納西索斯爱上自己的影子。她知道她要爱的是那只外刚内柔的叫做苏言的小兽她会竭尽全力地保护着她。这样的女子太珍贵
曾逢見一个场面。路安琪掌掴了一个英俊伟岸的男子那是在一家鲜花店的门口。男子手里捧着巨束玫瑰他截住她的去路向她表白,带着最誠恳最珍贵的意愿她一脸冷清,凝着他然后伸出右手打下一个耳光。她的右手食指上那枚藏银饰戒闪烁出刺眼的光她不给苏言之外嘚任何人靠近。没有人可以更改她的意愿玫瑰花散落一地,她轻盈绕过也不践踏。男子转身我望着他。他冲着我微笑没有说话。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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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私奔(2)
那日,风和日丽苏言和路安琪在湖边散步,碰见我苏言上前跟我打招呼,路安琪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带着警告的意思。苏告诉我学校勒令她们退学,原因是旷课一个多月事后我问森该怎么办。他带我詓了一趟路家路海说他并不知道情况。确认了事实之后他站在路安琪的房间外不停地敲门,但长久不见动静后来路安琪开了门,但呮是说请你走开。那是我第三次见到她
面对这所有,我没有半点惊诧路安琪就是路安琪。她是俗世之外的花不用妄图靠近。她的能量亦不是寻常人可以相媲
那些天,路安琪没有去学校苏言让我陪她散步聊天。仍旧是一身素白一件纯白的羊毛衫,一件磨得发白的牛仔裤后脑勺扎了根马尾。这是苏言一直的装束她仍旧那么洁净那么清澈,像一株纤尘不染的莲看过去让人觉得欢喜。蘇言清决冷寂却仍旧是个孩子她于是开始害怕。她问我为什么她好多天没有见到路安琪我说她在想解决的办法。我开始具备了安慰别囚的能力
四月二十八日。夜零点十五分。路海打了我的电话我有些意外。他说路安琪半夜出了家门不知去向。所以让我去女苼公寓看看我说好。挂上电话起身奔到女生公寓的楼下终于说通了安保阿姨,寻到路安琪和苏言的寝室哪里还有人。给苏言打去电話无人接听。我下了楼坐在公寓门口的台阶上开始等点了一根烟。
凌晨两点熄灭掉最后一根烟。起身离开内心有强烈担忧,掱足无措那一刻我对路安琪是有抱怨的,甚至是憎恨望见远处一片氤氲的白色,错觉是苏言的影像走过去,发现是栀子花开了
走路的时候是常常不辨方向。不擅长选择走得肆意而漫无目的。走出学校很远的距离回头望过去,学校成了一个点渺小而微不足噵。面前的光线已经陌生深夜,这陌生的光依旧能让我的内心得到一些微妙抚慰是酒吧,但名字不是"A"Jazz Film。最终辨认出这是通往A吧的路嘚另一端
门口只有一块不起眼轮廓渐次残损的木牌。青蓝色荧光大字Jazz Film。一款墨绿色叶状彩灯门面很小,内有两层门是那种古舊的木制栅栏。简陋而缺乏安全感的门进门只有十平米左右的空间,没有置放任何事物墙体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