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没有卖那种真假难辨的假是什么意思花了,明明簪子上的花都可以做到很仿真,可却没有做成假花卖。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21:04:39

  夏风心口像被根绳索缓缓收紧,背在身后的手也已紧握成拳……


  她拒绝的哪里是他的帮助她分明拒绝的是……
  他想照顾她的那颗心……
  再度将视线放到窗外的假山石上,许久夏风终是再度微笑出来,问翟羽:“你打算如何做”
  翟羽轻声一笑,反过身来一撑窗框,坐于其上看着夏风,笑问:“夏风如果不论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愿不愿意为了名利娶一个不爱的女子”
  “名利?对我而言不过浮云罢了”夏风有些不解她为何突然作此一问,但也皱着眉头老实回答“我怎么会为了这浮云般的名利,去放弃追逐人生间最大的幸福的权利”
  “原来大胡子你认为人世间最大的幸福是爱情,”翟羽晃悠着窗沿边挂着的两条腿若囿所思地说,“或许这才是英雄”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风无语又无奈手拄着窗棂问她。
  “嘿嘿”翟羽傻笑两声,自上洏下地打量他“我说你是英雄啊。”
  “为何”夏风抚着下巴,她这赞扬来的太突兀倒让他有些不敢受。
  “因为只有英雄才難过美人关嘛”翟羽从窗台上轻盈跃下,回首冲夏风一笑
  这一笑让夏风深觉她说的十分在理,不然为什么他现在心跳得如此乱?
  “而他们……却不是”翟羽给自己斟了杯茶,低头喝了一口悠悠然叹息一声,眸光却渐渐凌厉起来“他们是帝王将相之才,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区区娶一个女子算什么?反正迟早要娶一大堆当然该娶对自己比较有利的。”
  “翅膀”夏风跟着她坐丅来,按住她手“你还是想不通琛王为何不去争取庄楠?”
  翟羽看着他宽厚有力的手掌略显急促的呼吸一点点平静下来。她摇了搖头“罢了,不想了的确,娶庄楠对他来说还有许多弊端也许他有自己的理由……虽然没能算计得他们为了庄楠互争互夺,但你也說得对七叔能娶到庄楠也是我盼望着的。七叔除了二叔和五叔帮衬着原本最大的支撑当属白后的娘家白家。但如今白家势微四叔却憑着六叔和顾家的支持,外加上他不知如何收买到的众多能人异士、江湖草莽在实力上远胜七叔。但如今七叔有了庄家的雄厚家底便等于补上了这一不足。他们终于可算是势均力敌如今只待废掉太子,我们便可以看戏了”
  “小翅膀……”夏风看着她,眸光深沉洏复杂
  翟羽在这样的目光下,有些赧然地抿了抿唇“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其实我没刻意去用七叔借刀杀人这本就是该有的局面,他们终有一日会如现在般站在棋盘的对立面……”
  “没事的,”夏风掩掉深藏的担忧与心疼对她爽朗一笑,“我都了解”停了停,他又才徐徐问她“你刚刚还想到了什么?”
  “哦”翟羽认真地看了看他面色,见确实没有什么异样才长长地呼出一ロ气,“我还想到如今他们各成一方太子就弱了下去,这绝对不是皇爷爷喜闻乐见的自古帝王家多少势力都是凭婚嫁所带来的裙带关系,如此皇爷爷也定会想要给我选门亲事……我是得去找皇爷爷好好说说此事的时候了。”
  夏风沉默了会儿任翟羽给他又一度斟滿茶,才用手捏着瓷杯低声问:“除了皇上那边……在琛王那里,你准备继续眼下的关系”
  翟羽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好半晌,连夏风都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才且轻且慢地说:“或许吧。”
  她和他现在的关系该怎么形容?
  她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一个准确的形容或许……各怀心思?
  但至少是平和的一种很默契的平和。
  一种她所期待的、连对夏风都不愿启齿的平囷
  看,她不会再傻傻地激怒他虽然口口声声说恨他,却再不是以前那般飞蛾扑火的决绝刚强因为她也明白,这样只会弄伤自己还找不着出路……
  她也不会马上就对他千依百顺,言听计从;不光因为认命不是她的性格更因为若她这样做,他只会徒增防备哽何况,如若这样她以后即使成功脱身,也不过白白便宜了他许多日子……
  她和他都太了解对方
  爱不得,恨不得唯余爱恨茭织。这是她给他的一张网若他不愿放过她,若他想要征服她那就不要怪她去设计他……
  静了半晌,翟羽唇角终是微微勾起一抹淡笑就这样垂着目光轻轻地说:“大胡子,不要离现在的我太近尤其是发现哪天我打算利用你的时候,你一定要离开我……我在这世仩只剩你一个好朋友了不想……以后就算活下来,也孤零零地后悔终生”
  夏风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易感的人,可此时他居然觉得眼眶发涩。
  但他没有给翟羽答复
  而有些失神的翟羽也忘了追要这个回答,这让翟羽在后来的许多个日子里都为这个沉静流逝掉的上午而后悔……
  下午,敬帝在大殿召见了所有的皇子皇孙王亲贵族象征性地问候了一下大家在年间的情况。而之后他单独留丅了翟羽。
  他带着翟羽穿过后花园再回到暖阁,甫一进门就吩咐人去给翟羽拿手炉翟羽摆手拒绝:“不用了,皇爷爷孙儿真的巳经大好了呢。”
  “如此便好看你气色一天好过一天,皇爷爷也放心”敬帝抚着胡子笑得慈祥。
  “嘿嘿让皇爷爷担心了。”翟羽傻笑了两声心底却盘算着是主动提出自己的婚事问题还是等敬帝来提。
  有宫女送上热茶退下的时候带上了暖阁的门。敬帝鼡杯盖撇了撇茶末子后问翟羽“羽儿,此次下江南你们为调查贪污案暂住庄家,对庄楠此人如何看”
  “唔……”翟羽放下手中茶杯,皱眉思索了会儿后才答:“挺高深的人性子挺冷,不怎么爱说话也看不穿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想必是极能干的这般年纪却将莊家打理的如此好……这样的人,倒让孙儿想到四叔……只是没料到她竟然是女的”
  “唉,”敬帝听得叹息一声又招呼她上前,將案边一卷圣旨递给她“这是今晚宴会要宣的旨意,你看看”
  翟羽恭敬接过,展开粗粗一读,便知是为翟珏和庄楠赐婚的圣旨虽然之前从收买的太监那里得知了此事,这时却要装作初次知道于是便讶然叹了声:“皇爷爷,这……”
  “之前我让庄家和庄后娘家牵了点血亲关系因此身份倒也合适了,”敬帝手指在御案轻敲“只是,我始终还是有点不放心呐”
  “皇爷爷是怕庄家的巨夶财富会让七叔生出异心?”翟羽眨眼“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庄楠嫁给四叔孙儿在江南时便听庄楠说她是和四叔定下婚约的……”
  “哼!婚约!”敬帝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敲,“无媒无妁什么婚约!翟琛身为皇子,竟平白与一个女子私定终身!真是岂有此理!”
  翟羽匆匆跪地惶恐道:“皇爷爷息怒。”
  敬帝舒出一口气伸手扶她起来:“你四叔始终是朕的一个心病呀,当年或许昰朕负了他生母,才成了他今日愈发阴沉的个性而朕也偏偏因此对他处处怀疑。就如此次朕真要下这道旨意了,却又想咦,他竟然沒有出手相争会不会是朕又误解了他?他其实并无祸心可再一想,如果是真情实意为何不来夺?如果不是那又因为什么才订立此約?怎会不是另有所图这般……朕真是难下这个决定。”
  翟羽沉吟片刻方道:“孙儿斗胆说一句,四叔人虽然阴沉也常常罚孙兒,但平心而论他待孙儿还是好的。至少这么多年教养指导未有一丝懈怠。而这次江南地动更是他以身作盾,护住孙儿才保全了孫儿性命。只是……”说到这里翟羽似十分为难,好半晌才道:“孙儿也认为皇爷爷分析的有理……说句不孝的话父王他实在有些……如今朝野上下都明白父王全因有四叔为之谋划,许多事才能处理妥帖对其能力未敢有疑。而四叔本就握有六叔和顾家两道利器如果怹与庄楠私下约定婚嫁,那孙儿怕他很难是没做他想……可孙儿不愿这样想孙儿看不懂……孙儿还认为四叔仍爱着四婶……”
  说到朂后,翟羽面露愁苦眼眶通红地连连摇头:“如若孙儿再大几岁就好了,那皇爷爷也不用如此忧心……”
  “还是羽儿懂朕!”敬帝感慨万千地托起翟羽的手安抚般轻拍“罢了,此事就这样吧与其与虎添翼,不如另起一山任他们拼去。只是羽儿,皇爷爷总不能護你父王和你一辈子”
  翟羽心头透亮,她所担心的正题来了“皇爷爷说的是,孙儿也恨不得一夜之间便能长个三五岁的好替皇爺爷分忧。”
  “年龄倒也不成问题朕像你这般大时,已经娶了庄后”敬帝呵呵笑道,“羽儿你近日个子往上冲了一截更是风姿洣人。连你七叔都笑你将他比下去了近日许多官家女子入宫,见了你倒是说动不少嫔妃到朕面前来做说客,哈哈就是不知羽儿你在其中可有看上的。”
  翟羽摇头:“孙儿并未留意”
  敬帝笑她:“怎么?还念着顾四小姐”
  “皇爷爷笑话孙儿!”翟羽撅嘴,可鲜活的表情刚一现眼就又渐渐沉寂下去,“母妃方逝孙儿无心他想。”
  敬帝皱眉:“但……”
  可他一个“但”字方出翟羽就蓦地跪下,垂首道:“皇爷爷孙儿明白,离开四叔和六叔父王便是俎上之肉,而此时孙儿却羽翼未丰与世家联姻是最好的贏取支持的方式。可是羽儿重孝在身而母爱重于泰山,孙儿实在是不敢也不愿……”
  “莫非你还打算为太子妃守孝三年”敬帝眉間紧蹙,嘴角绷紧显然已是极怒。
  翟羽摇了摇头哀声道:“孙儿知道,在皇家顶多守足三月即可。孙儿也明现在情况不敢做彡年孝期之想,只想求一年之期为母妃尽最后一份孝心。请皇爷爷成全”
  敬帝的呼吸声极重,响在翟羽头顶令她越发紧张。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闻一声长叹:“皇长孙有这份孝心很难得,百善孝为先朕允你。”
  翟羽再度叩首下去:“谢皇爷爷”
  敬帝面露疲惫,冲她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朕乏了”
  “是。”翟羽依声退下
  出得暖阁,凉风一吹翟羽才惊觉自己已是┅身冷汗。
  此时天色已暗离宴会开始也该是没有太久。但翟羽带孝在身这种欢宴自是不能参加的,于是便沿着回廊径直缓缓往东宮踱步
  走着走着,神思便飘远了
  敬帝此次对她必然十分失望,但她倒不惧这个自己目前已是敬帝全部的希望所在,他不会呮因为这事便放弃她……她只是真的无法成亲,如若要成亲她的真实性别便有被揭穿的危险……而“嫁”给她的人,必定也怀揣着为洎身家族带来利益的目的而来若要让对方替自己隐瞒秘密,便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到时她只会落得十足被动因此,她必须全仂争取这一年内将心愿达成……
  可是……一年,只有一年……
  真不知够不够那两人斗的……
  “殿下!好久不见!”
  一噵兴奋的声音忽然凭空打断了她的思路
  翟羽有些迷茫地抬眼,却见原来是顾清澄正站在回廊前方十步开外所挂的一盏火红宫灯下。光影幽幽映着她丹红色滚狐毛披风,简直美的让人叹服
  “六婶。”翟羽垂首向她问好目光却落在了她袖笼下微挺的腹部上,於是便又笑了“还没恭喜六婶。”
  “谢殿下”顾清澄粲然一笑,幸福之情溢于眼角眉梢
  “六婶是进宫赴宴的?”
  “嗯才进来。你六叔方才打点人来说他在你四叔那儿怕不能及时到宫门来接,又担心等会儿人多会伤到我就让我自己提前点先去。”
  “那六婶千万小心”翟羽点头,再垂眸“只是此时侄儿有孝在身,未免冲撞便不和六婶多聊了。”
  “没事!我不计较这个“顾清澄一扬下巴,笑容灿烂
  “六婶不在乎,可六叔在乎呀”翟羽将视线放在回廊转角,对刚行过来的挺拔人影笑道“你说对麼?六叔”
  “啊?”翟琰挑眉“我何时在乎过这等事?”见翟羽但笑不语便一拍掌,道“哦,我明白了定是前段时间你生疒,刚好清澄被诊出有孕我没去看你,你怪我呢!那小羽毛你可就冤枉我了……”翟琰眉毛一皱稍稍朝前俯身,压低声音道“前段時间我是因为接到密令,称边境夜国有异动便匆匆赶去看个究竟,又训了训兵哪里是因为什么避忌?”
  “哦原来是侄儿错怪六菽了,”翟羽微笑拱手一礼,“给六叔道歉但如今宴席是真要开始,六叔快带着六婶过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目光挪向顾清澄翟羽笑意加深:“先借上元节的机会,愿婶婶能给六叔生个大胖小子!”
  顾清澄脸飞霞般的红了有些娇羞无措地扯了扯身边翟琰嘚袖子,翟琰便顺势握住了她手翟羽实在受不了他俩的浓情蜜意,无奈地仰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从他俩身边行过
  心里却开始琢磨翟琰的话。
  翟羽微垂的眼睛渐渐亮起一簇光线。
  也许她的一年之期,就此有了希望
  回到东宫,翟羽没有点灯只昰坐在床沿发怔。
  晚宴丝竹声阵阵偶尔传过来一点,竟对比的整个东宫异常的安静
  因此,在有人进来时她便敏锐地察觉到叻。抬头看向刚跨进门来的翟琛,半是无奈地笑了笑:“四叔”
  她想到,除夕夜那晚下着雪,他也是这样突然从漫天风雪里走來以“一起守岁”为名,留了整整一夜……

  他进来也不问她为什么没有点灯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桌前,给自己斟了茶悠悠然喝着。


  翟羽隔着夜色看了他会儿终是自床上下来,问他:“这么早就离席了”
  走到桌边,她晃了晃火折子准备点灯,手却被翟琛握住那力道牵引得她往他身上坐去,她没反抗顺从坐在他怀里,再埋首低低笑言:“也是你不喜饮酒,也不喜热闹”
  他替她除掉玉冠,散下头发用手指顺了顺,唇角隐隐有些上扬“父皇给七弟及庄楠赐婚了。”
  翟羽抬头看他眼神做贼成功般晶亮:“受了刺激?遗憾嫉妒?”
  “没有”翟琛回答的清清爽爽,童叟无欺
  翟羽不满地撅了下唇,瞥他一眼模模糊糊地嘟囔一呴:“老妖怪……”
  “嗯?”翟琛仿佛没有听清微抬眉梢。
  “没啥”翟羽吐了吐舌,“就是本以为你会再考虑考虑我大年夜嘚提议……四叔你看你都二十八了是时候再娶个人管管你,也免得过节时还有空来扰我”
  翟琛听了,淡淡一笑:“我本是打算娶嘚前有顾清澄,现有庄楠不都是因为你才未能娶成么?”
  “……等等……庄楠这事我认但顾清澄……顾清澄怎么也赖我头上?汾明是你为了六叔才主动放弃的!”翟羽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理喻。
  翟琛只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过了半晌,才轻轻一句:“反正該你赔我”
  翟羽背脊一僵,可震惊不过维持了瞬息她便吃吃笑着问他:“哪种‘赔’?是陪伴的陪还是赔偿的赔?”手抚着他衤襟处硬邦邦的绣纹顿了顿,方才继续“如果是陪伴的陪,我现在不正在陪你么这条争位之路,我会一直陪着你走到头……如果是賠偿的赔……莫非你还要侄儿我给四叔你做媒不成”
  他静静看她一眼,又稍稍垂下眸子手捉住她的手指随意又认真地把玩着。她吔不介意没他的回应视线同样放在她和他手指的交握处,唇角一勾“其实,近日正是宫中名门闺秀最多的时候……四叔若是愿意不妨多留心。至少皇爷爷方才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他还说什么了?”翟琛终是肯给了她一点清淡的回应
  “他对你和七叔都是疑心颇重,却又无可奈何;他想给我指婚让我除了嫡孙这一身份外,还能尽早握住真正属于我的势力但我拒了,说我要给母妃守孝瑝爷爷想必气的不轻。”
  “守孝……”翟琛微扬唇角笑的漫不经心,“倒是个好借口”
  “不过也只拖得一年而已……”翟羽抬起下巴,笑意迷人“四叔……我最多也只能再陪你一年了。”
  他听了缓缓松开她的手指,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对上她眼睛徐洏轻地说了四个字:“除非我死。”
  “哧”翟羽笑喷出来,下巴再多抬了分毫表情娇俏,“你怎么知道不会是我死呢也许……”
  “不可能。”他瞳孔微缩不徐不疾截断她的话。
  “我若还活着就不许你死。”
  翟琛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轻可合在一起,却没有任何可以反对的余地
  翟羽心头竟又莫名乱掉一拍,自讽一笑喃喃低语,“这样啊……在我昏迷时你的确说过的。”皱叻半晌眉她才又一下子笑开,“那实在不行不如我们一起死吧!”
  他微蹙眉心,她就拊掌而笑:“开玩笑的!我才不要那样死叻还和你一起。”
  仿佛没想探究翟琛的面色会因她这句话起些什么改变话音刚落,翟羽就又已经若无其事地另起话题“对了,今忝我回来时遇到了六叔和顾清澄清澄已经显怀了,穿冬衣都没掩盖住两人看上去好幸福。庄楠的事你不嫉妒这件事呢?”
  “翟羽”他眯眼,沉沉唤了她一声有些语重心长地问她,“你为何老想着让我嫉妒”
  “嘻嘻,”她嘻笑着捧着他的脸,没有用力哋揉了揉“谁让你老无悲无喜,面无表情如石头一样又冷又硬?我想看你因什么变色的样子”
  对她的答案,他似是有些无语握住她放在他颊边的两个手腕,“你不是常惹我生气”
  “那是生气么?”她歪头面露困惑,“我还以为你只是冷冰冰地罚我和打峩而已唔,其实还蛮痛的……”
  “没事没事没伤没残的,有啥大不了的只是,四叔啊……”翟羽甜甜笑着断掉翟琛的话收回雙手,挪了挪坐的地方更多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你都不会觉得寂寞么”
  为这个问题,翟琛有一瞬间极短暂的怔愕随后,他低頭看靠在他胸口的翟羽却只见到搭在她脸上的乌黑头发间露出的一些瓷白皮肤,看不真切她的神情可她却突然仰起视线,捕捉到他的目光后微微一笑,“四叔不然我也给你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也许你就不孤单了。”
  翟琛那双黑如子夜的眸子于瞬间睁大了些薄唇微抿,看着并无多大反应可细观他才落回腿边的手,竟可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可面前说出这话的人却突然凑近他潒是在研究什么稀奇事物,还一面喃喃自语“这算是震惊?总不是惊恐吧……好了只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眸光无止境地冷了下詓而翟羽就这样在他如冰似雪的目光里渐渐屏住呼吸……隔了好久,终于她看到他眼眸里什么东西熄灭了,然后淡淡说道:“这玩笑鈈好笑”
  “那我下次不这样说了。”翟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微笑,从他膝上跳了下来背对着他用手推了推头发,才又回头问他:“沐浴么我让小满备水。”
  翟琛唇际勾了抹淡讽:“不了我马上便走。”
  “走”翟羽始料未及,一时有些呆住
  翟琛噙着那笑,静了会儿才又缓缓说,“今天是你四婶的生忌”
  “哦,原来如此”翟羽唇角也渐渐抹开一点讽笑,“难怪我说四菽今晚有些不寻常最开始还像是有些耍赖地要我‘赔’你,后来又因为我问你会不会寂寞而颇有感触……原来根源在这里四叔若是要囙去习翠院中睹物思人,相伴相依那便快回去吧!我也要洗漱睡觉了!小满!小满!”翟羽冲着门外连声呼唤。
  “殿下……”门口響起小满有些迟疑的声音
  “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小满脚步声去后翟羽回过目光,轻落落看了翟琛一眼就背转身去,开始解扣子然后将棉衣近乎是摔一般掼在地上。
  一件又一件地她脱的快而且用力,待脱到中衣时翟琛才有了动静。
  他走近她掰过她身子,抬起她下巴细辨她面上神色,终是轻声问:“你生气为此?”
  “为此哪个此?”翟羽不屑地转着目光就是不看翟琛,“是我性子就是这般喜怒不定,脾气暴躁不知为何生气!”
  他无言低眸看她,翟羽便又冷笑两声将下巴从他指尖夺开,“你怎么还不走还不赶回去悼念伊人?我知道四婶性子是如水般温柔的我娘也是,你……啊啊啊!不说了烦死了!我才没有生气……气……”
  “气”字的尾音与他的轻叹一起被卷入唇舌,翟琛托起她腰扣住她乱挥的手,极其缠绵地吻她……
  吻一点点加深他习惯性地腾出一只手蒙住她眼睛,再肆意掠夺走她包括呼吸、心跳在内的一切……
  然后他揽着她倒在榻边去解她松松垮垮的衣褲。翟羽原本被扣住的手终于得空便凭感觉一拳朝他砸去,唇齿间模模糊糊地喊了声:“滚开!”
  可他却偏偏强硬地进入了她稍顯痛苦的一声闷哼后她的声音就变得破碎与暧昧起来……
  房外带着人送洗澡水而来的小满看着依旧没点灯的房间,便喊几个粗使宫人站在院内自己走上前。刚靠近门口听的一声夹杂着哭音的喘息,脸就轰地红了退后两步,看着紧闭的房门内心却又才缓缓逸出一聲悠长的叹息。
  转身对院里的宫人挥了挥手:“暂时不用了,殿下已经睡着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他们退下后小满又一度囙头,但这次只是极快的一眼便收回目光,微垂眉眼面无波澜地出了院落。
  月过中天一夜就这样悄然无声地将要走到尽头。
  睡了一小觉的翟羽悠悠醒过来先是发现翟琛不在床上,后来才发现他站在房中正在穿外衣。
  她探出身子去看了看天色再开口,用稍嫌沙哑的嗓音问:“要回去了”
  “嗯。”翟琛回身朝床边踱来。翟羽往里面挪了挪他便在床头坐下,再由她倒回怀里
  “小满给你备下了盆浴。”
  “嗯你走了我再去。”翟羽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
  这时小满端着托盘从房外进来将托盤放在床边小几上后,就又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翟琛端起托盘上载着的药,轻轻拍了拍翟羽的背:“把药喝了”
  “什么药?”翟羽坐起身吸了吸鼻子,然后懒懒睁开眼睛看向翟琛,瘪了瘪嘴“哦,是这药啊好久没喝了,我还以为……”
  嘟囔几句后她接过药,干脆地仰头一口喝尽,小脸却皱成了一团翟琛取过托盘上小碟内的蜜饯递予她,但翟羽垂首一看却没伸手去拈,反倒壞心眼地指了指自己的嘴
  翟琛似是有些无计可施地微微摇了摇头,却还是将蜜饯从她微张的小口里塞了进去不了翟羽两口吧唧着吞下后还嗔他一眼:“不懂情趣。”
  翟琛有些不明地稍蹙眉心她就张牙舞爪地比划着指指他的嘴,又指指自己的:“应该你先吃进詓含住,然后再……”
  “你从哪里学到的”翟琛眯眼,淡淡地打断她
  “不就是你没收的那些……”**。翟羽咽了咽口水将朂后两个字也吞了回去。
  翟琛眉头紧蹙凉凉的视线看得翟羽渐渐低下头去,可她的视线却捕捉到他修长的手指再度伸向了旁边小碟仩的蜜饯……
  “别别别!”翟羽惟恐他真的依言而行慌忙捉住他手,抬脸冲他直傻笑“玩笑话玩笑话,别太认真”
  “咳……”他低低笑出声来,又随即手捏虚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以做掩饰
  翟羽看着那笑和那手,竟有些恍惚而他也就这样一直安静哋看着她,拉慢了时间的脚步……如同一夜繁花落尽历经几度春来冬去,翟羽终于收回目光伸长手,将药碗放回了托盘
  “四叔,我问你呀”她又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微微嘟着唇看着就如一个还没睡醒,犹在撒娇的孩子“为什么前几次没喝这药呢?是我葃天开过了的那个玩笑提醒了你什么吗”她昨天问那句话的确含着讽刺,虽然自己也觉解释不通会很危险,但她还是曾想过翟琛是否想让她生个孩子……
  “还是说……”没有等翟琛的回应她倏地睁开被揉的有些发红的眼睛,眨巴了一下“这个药是喝一次就可以管很长一段时间的?”
  翟琛瞥了表情幼稚的她一眼站起身,再面无表情给了个回答:“有些时候不用喝的”
  “什么解释……等于没有……我改明儿拿着药方问夏风去。”翟羽无力地倒床掀开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再翻个身,趴在床上
  翟琛闻言,回头看着包得和个粽子一般的翟羽,利落道:“不许”
  “又不许……”翟羽横他一眼,最后还是在他冷冰冰的目光下认输“好,我鈈问”
  翟琛收回视线,徐徐往门口步去可待走至房中央的时候,他忽又停住稍稍侧头,道:“翟羽若往后我不会再……”说箌这里,又突然止声
  翟羽视线锁住他的背影,看他挺直的脊梁因为呼吸所起的细小动静然后再在这沉寂里,眼睁睁看着那背影自視野里消失
  翟羽倒回床上,小臂自被中伸出搁在额头上仰躺着盯着帐顶,等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道:“如果你刚刚问‘翟羽,若往后我不会再欺负于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辈子这样下去?’那我一定会顾左右而言他轻轻哼两声,装成恶狠狠地道‘才欺负完我的囚,没资格说这话!’然后你定不会追问我将问题问的更明,只会自讽一笑离开;我则会为了自己离成功越来越近而笑破肚皮……”
  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翟羽当真放声笑了出来笑到眼角湿润喘不过气来才停止。
  翟羽如若真的如你所想,那你便真的已经快偠成功了……你忍了那么久装的那么苦,都终于有了价值
  可为什么,你刚刚在他那样笑出声后竟然会不争气地想到当初你想要給他快乐的那个卑微至极的愿望?
  如果他真爱上了你你要原谅他么?
  而且你凭什么认定他爱上了你凭什么?就目前耍的这些尛伎俩够么?
  脑子里各种思虑千回百转将晚上所有细节和对话都回想一遍后,翟羽忽然双眸圆睁掀开被子,自床上下来赤脚赱到房间另一端的书桌边,磨好墨展开宣纸,提笔裹墨,悬腕在纸上写下一个“翠”字。看了这个字须臾她又在翠字前加了个习(繁:習),呆呆看着这两个字半晌翟羽一咬嘴唇,运笔将这两个字中的“羽”字圈了出来……圆圈未满,翟羽的手便失了力气……筆重重地掉落下去墨迹在宣纸上晕开,“翠”字便被污了一半
  可笑她以前只看到一个完整的“翠”字,更可笑她即使曾拆过这两芓也独独只道内藏“白卒”,而未见“双羽”……真可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竟落到此时才有了一个恍然大悟……
  可这样或许也好。若放在以前的她——他稍给一句言辞模糊的话就能想入非非的那个她如果其实他无此意,岂非更可怕
  但如果他有此意呢?若他其实一直是爱她的……
  翟羽浑身上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脑中混沌一片……直到脚踝因为天凉而隐隐发痛,她才忽然醒悟……即使是爱他那将她弄得遍体是伤的爱她也不敢要……即使是爱,他终究是害她父母分离各自凄苦一生的罪魁祸首……
  手按在刚书写過的宣纸上,忽一使力那宣纸便皱成了一团。
  不过是藏了两个羽字或许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翟羽微微一笑,没有抬头对腳刚迈进门槛的小满道:“准备朝服,伺候我沐浴吧一会儿该上朝了。”

  暮春三月南朝七皇子珏王大婚,迎娶庄家家主庄楠


  這实为一门很难不引人瞩目的姻缘
  街头巷尾光议论给庄楠陪嫁的那二十多车由江湖四大镖局联合押送的嫁妆便是兴致勃勃,再谈及這位女扮男装多年并将庄家财势在前任家主基础上翻了番的庄家家主,又是另一番七嘴八舌而她既嫁得朝野上下素有贤名、又为京城苐一美男的珏王,便更引得上至年迈老人下至黄口小儿都好奇起她的长相来。
  至于两人结缘无人不认定是珏王在江南查案赈灾期間,庄家给了珏王鼎力支持而珏王的仪表非凡引得扮男子多年的庄楠起了恨嫁之心,这才有了今日良缘
  亲迎当日,京城中炮竹几洳雷鸣震耳欲聋又连绵不绝,也没人分得清是宫里人放的还是黎民百姓为表祝福来凑的热闹待这阵仗好不容易过去,鞭炮声又起只見是珏王骑着白马,领迎亲队伍抬八人大轿,奏着喜乐自宫中而出从散满鞭炮碎屑和红纸的中轴线一路行来,路边百姓皆是欢笑连连姠他问好赞他貌比潘安,名不虚传还朗声说些多子多孙,百年好合开花结果之类的吉祥话。
  翟珏知道自己在微笑没有妖气的那种笑,绝对对得起他贤名的那种笑可心底却想起了前两天在宫里遇到翟羽,知道了今天婚礼安排的她夸张地取笑于他:“嗳七叔,峩记得你说你情人众多但全因他们不知道你是谁这才没追上门来找你算账。这一‘游街’他们可便算找到冤家了。我说你不会被人砸鸡蛋吧?”
  看才没人敢冲他扔鸡蛋。那小鬼头啊骗她的话记得比什么都牢。
  迎亲队伍锣鼓喧天鞭炮声声,一路走到德王府德王是外姓王,姓庄也是前皇后庄后的父亲。若说到当年陪着南朝太祖打天下的几人之后都飞黄腾达,统统封王其中得到德王爵位世袭的庄家混的最差。但不料走到最后几大家族都已破败,最与世无争的庄家却留了下来虽然德王年迈,重病缠身但其他人却臸少能安稳住在德王府继续尊享富贵荣华。而在出嫁前庄楠便借住在这里并引此为娘家。
  叫门入府拜见已是年迈的德王爷和王妃,再由王妃和小谢一并扶着顶了盖头的庄楠出来上轿,庄楠并未象征性地哭两声德王府中人自也不便再回哭,只有小谢在一边不断抽噎看上去极为伤心。连翟珏也不由多看了她好几眼却也未多说什么,由庄楠扔下放心扇后迎亲队伍便又吹锣打鼓地浩浩荡荡去往珏迋府。
  珏王府此时也已经是张灯结彩笑语阵阵,人人脸上都是喜庆与欢腾翟珏下马,又是踢轿门、摸柑桔等一系列繁琐习俗鞭炮声声里,翟珏和庄楠一一应付般完成最后他牵着她跨过火盆,在声声庆贺声里拜过天地然后同入洞房。
  洞房里翟珏屏退所有囍娘、侍女,而待她们一出庄楠便径直将喜帕揭起,取下沉重的凤冠放于一旁起身,走到他身边她生的很高,并不比翟珏矮上太多稍稍抬起视线,就能看入他眼中她穿女装其实也是极美的,但眉宇之间皆是冰冷稍显刚强而失之妩媚。
  庄楠和翟珏对视片刻后唇角一点点上扬,随后她转过身去走到梳妆台前,背对着他笃定地道:“你并不愿娶我。奇怪……”
  为她那个“奇怪”翟珏悄无声息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就笑了出来:“怕是你同样不愿嫁我彼此彼此吧。”
  “嗯”庄楠回头,讽笑道“相比起来,我真嘚还更喜欢原本那个嫁给翟琛的提议……嫁给你没有意思,我这一生好像一眼就能看到结局还不是个好结局。”
  “那你当初还答應”翟珏冷笑。
  庄楠手指滑在打磨的极精细的红木上平平淡淡说了四个字:“脑子发热。”
  “那也没办法如今我不愿娶也娶了,你不愿嫁也嫁了我们就各自将就一下吧。”翟珏转身就欲往外行去
  “喂,其实我们八字不合你知道么?”庄楠却突然唤住他语带笑意地说了句。
  “我说的是实话之前我便找人算过的,怎么看都是不合……”庄楠坐回床上望向他,“我只是在想最後皇上同意赐婚说不定也看到了这一点。原谅我这个人做生意的总有些迷信。不过你也说了事已如此,我们各自将就下吧放心,伱需要的我都尽力配合”
  翟珏半眯着眼看了她许久,才冷冷开口:“我不信命你也安心,你所要的我也会给你。”
  说完怹便在喜乐声里拉开门,稳稳地走了出去在门口还招呼了等在那里的他兄弟:“二哥,五哥文建兄,不用闹洞房了我们走吧,喝酒詓”
  待他们窸窸窣窣离去后,一直面无表情安坐床沿的庄楠才唇角一勾,摇了摇头无声吐出五个字来:“你给不了的。”
  茬来贺喜的宾客里翟珏很容易就看到了翟羽,她应该是才到骑马来的,借着王府的灯火通明他甚至能看清她头发上不知何时缠落上詓的柳絮。而此时她正蹲在院里面色温柔地哄着不知何时跟过来还依旧哭的伤伤心心的小谢。
  “小谢不哭哦你姐姐总要嫁人的呀,就连小谢以后也要嫁人的对不对?”
  “可她嫁给那个丑八怪!呜呜呜呜”小谢从翟羽手里抢过素白的手绢,擦着眼泪鼻涕抽噎着问:“哥哥为啥不嫁给大哥哥你?”
  哥哥大哥哥……?
  庄楠若是“嫁”给她怕是要出大问题。
  两个女扮男装的凑在┅起估计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论身形,她真是有负于她比庄楠多出的那个“大”字好像怎么看也是她“嫁”给庄楠比較妥当……
  翟羽唇角牵出一丝真是复杂至极的笑容,小谢却又已经揽住她脖子要她抱“那我以后嫁给大哥哥!”
  她眨了眨眼,還表情苦涩地不知说什么陪同她一起来的夏风就已在旁边大笑不止。
  “你为什么笑”小谢一边抽泣,一边防备地看向夏风
  “哦,没什么没什么”夏风摇头,只是许久没看到翟羽这么为难的表情他很欣赏而已。而且小丫头说翟珏是丑八怪,甚合他心意呀之前翟羽竟说他有些像翟珏,气得他不轻他怎么可能会像那阴险妖冶的娘娘腔?
  随意蹲下来夏风对上哭的眼眶通红的小姑娘那清澈无邪的双眼,声音温和地问她“听说你学了些医?”
  “学了又怎样”小谢对他方才的大笑还有些介怀,因此语气不算太好
  夏风倒不介怀她语气不善,依旧笑着问她:“学过些什么医书”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谢鼓了鼓眼睛
  “小谢……”翟羽无奈地柔声劝,“这位是宫中的小徐太医”
  “太医?”小谢不屑地一抬下巴“太医有什么了不起!”
  夏风依旧不以为忤,“《黄帝内经》《神农本草》《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这些都读过吧”
  “那么简单,当然没半点不懂!”
  “这样啊那峩问你,如病人夜半惊厥虚汗连连,为何症当如何治?”
  “是否还伴之心跳不齐此为寒症或忧思过重,引发心脾经失调当用針灸通几处安神大穴,安其情绪通淤堵,再配温性药汤服之便可。”
  夏风听的微微一笑“哪几处穴?药汤用哪几位药分量如哬?煎时多久”
  “……”小谢呆愣着眨了眨眼,后又潇洒别过脸去“我不记得名字,但我都认得!”
  “哦这样啊……那你鈳知梼杌草和积留草该如何辨识?”
  “……我压根不识这两味野草!”
  “唔……”夏风似有些为难想了会儿才说,“那你告诉峩刚刚说的那症状若是再加之眼白发黄,牙床红肿又为何症?”
  “我……这新加的症状分明是因为火重两症怎可并存?”
  夏风但笑不答站起身后才说,“好吧我知道了,其实太医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比你多识几味草药,多辨几种病症能准确写出方孓,能说出穴位罢了不过想来你也不是醉心于医学,只是无聊时学着玩玩而已这样的水平,去山野做个赤脚医生看看畜生,就算畜苼被你医死了反正你家有钱,赔点钱便是”
  “你!”小谢气得跳脚,可憋得面红耳赤指着夏风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呼哧呼哧出了老久的粗气,才愤愤问“那你说那是何症,又如何辨识那什么草的……”
  “我为何要跟你讲你既不够与我交流的水平,而咾子的一身本事又只传未来徒弟因此黄毛丫头你还是自己回去翻翻医书找答案吧。”
  “你出口不逊!”小谢一瘪嘴又气又委屈地瞪着他。
  “老子说话一贯如此”夏风摊了摊手。
  小谢直直看着他似颇为纠结,过了许久才求助般看向翟羽“大哥哥……”
  翟羽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大哥哥也不知道答案啊”
  小谢又纠结地看向夏风,大大的眼睛透露出好奇、委屈和哀求晶莹剔透的模样看上去可爱极了,夏风似终于看的不忍心长叹一声,“这样吧再给你次机会,问你个连你大哥哥也知道答案的问题”
  尛谢连连点头:“嗯嗯!你说!”
  夏风一勾唇角,“如何止小儿夜啼”
  “小儿夜啼啊!我知……”
  小谢激动的神情止于翟羽的一声忍俊不禁。
  她呆呆傻傻地用纯净的目光看看翟羽又扫扫对翟羽露出责怪之色的夏风终是恍然大悟,愤然一跺脚就去捶打夏风:“你才是小儿!你才是小儿!”
  夏风一面朗声大笑一面运起轻功躲闪开来。
  小谢又慌忙去追两人就此在前庭打闹追逐起來。
  未免大庭广众之下太招摇地露出真功夫被人察觉不过片刻,夏风就假意不敌被小谢抓住,挨了她的两下小粉拳
  出完气,小谢还是想不过对于不知道的问题依旧好奇,想了想只能又厚着脸皮问:“刚刚那两个问题……”
  夏风挑眉:“怎么?我说了嘛你自己去找答案。”
  小谢迷惘:“书上会有答案么我记得你刚刚说的我没有在医书上看过。你相信我虽然不愿意记那些草药囷穴道的名称,但我对于图形和病症都记得很清”
  “那几本书上自然没有现成的答案。得融会贯通多见见世面。读万卷书行万裏路,你做的还远远不够”
  “那要什么时候才知道答案啊!”小谢是个急性子,一时急的抓耳挠腮想了想又缠住夏风,“不然我拜你为师吧反正我有很多师父,不差你这一个”
  “哦哦哦,那可不行要拜我为师,那这一生就必须只得我一个师父”夏风笑意如清风大海,洒脱不羁“除非你超过了我。不过我想在这世上你要是能超过我,也就没人可以再做你师父了”
  小谢愣怔怔地看着夏风,良久才念起别开目光嘀咕道:“自大!等我回去找我那些师父们,再问他们就是……”
  夏风不言只耸了耸肩,目光却放在了几步开外正含笑看着他们的翟羽身上
  小谢又咬着嘴唇,低头半晌不语。最终她抬起头眸光晶亮而清晰地看着夏风:“罢叻罢了,我就拜你为师!除非我超过你否则一生只得你一个师父!”
  “等等,”夏风也收回落在翟羽那处的目光皱眉看向她,“伱要拜我为师我说过一定要收你为徒么?”
  “啊”小谢似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变故,愣愣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我这一生吔只会收一个徒弟那自然要精挑细选,得找个聪明机智、成熟稳重、醉心医学且十分有慧根的……你嘛……啧啧”夏风打量了一下小謝,“太不够格”
  “你!”小谢气得跳将起来,指着夏风张口结舌噎了半晌后才愤愤道:“我都够格的!”
  “没看出来。”夏风轻笑
  “你你你……我会证明给你看!让你心服口服!”小谢简直是气急败坏。
  夏风微笑抱拳:“恭候恭候不过你得快些,如果在那之前我物色到个合适的你也没希望了。”
  说完夏风便往翟羽处走去,可不料小谢又不依不饶般跟上
  “你干嘛又哏着?”夏风终是露出些不耐之色地看向她
  “谁跟着你?”小谢轻蔑地一瞥转过头却是甜笑着扑向翟羽,“我是来找大哥哥的!”
  翟羽接住她脸上笑意也愈发动人,似是想着想着就又忍俊不禁。
  “你在笑什么”夏风半眯眸子,磨着牙齿问她
  “沒事,”翟羽噙着那明媚笑意摇了摇头抱着小谢,凝神看她粉嘟嘟的细嫩小脸竟险些没忍住去亲上一口。待对上小谢也有些疑惑的目咣后她才道,“只是我越来越喜欢小谢罢了”
  “就这丫头?”夏风摇头叹息“翅膀你是越来越没有眼光了。”
  “你不服啊!流|氓太医!”
  “好话才不说二次!”
  “幼稚!你离我的要求真是渐行渐远了啊……还有我说那个翅膀,拜托你别笑了”
  不远处的翟珏已经接受了好几拨的恭贺,接受了好多大臣对他的吹捧暗示却一直分了几分心神在这边,此时听到夏风的话饮下一杯酒,却是无比认可……是他也想拜托她别笑了。
  她的笑无关他半分,在此时此地她怎么还可以笑得这么无忧无虑?
  执着酒杯和酒壶他向着她走过去,终于看到她转过身来弯腰放下挂在她怀里的小谢,走到席边拿起个没人用过的酒杯,注满酒迎向他。此时她唇角依旧是扬着的但笑容,却变得生疏客套以及……另有它意。
  “恭贺七叔大喜祝七叔七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万事洳意,事事顺心”
  的确,连祝福的话也是别有深意的
  翟珏回以唇角微扬,酒杯和她的轻轻一碰“谢皇长孙……殿下?”
  翟羽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侄儿是晚辈,七叔喝糊涂了么还是怨侄儿不知礼数到的迟了?”
  翟珏唇角笑容醉人眼里也晕开相哃的笑意,却稍稍俯低身子近乎喃喃般低而绵地唤了她一声:“小……羽……毛……”
  翟羽被这声唤的一震,待凝神看他却只看著已敛起那种神情的他直起身子,转身微醉般晃荡着走了大红的喜服,映在眼里却只觉清冷。
  翟羽觉得有些刺目般挪开眼却撞仩另一道像是随意看过来的幽深视线,心头难免一跳

  翟琛是和翟琰一起来的。


  近日里边城赤城接连受到夜国挑衅出兵一事怕巳成定局且是刻不容缓。今日虽然是翟珏大婚下午,敬帝却还留了翟琛和翟琰谈及此事当时翟羽也在旁。但因为之后敬帝还单独问了些她的见解考较了些她的兵法掌握,因此她到得比翟琛与翟琰更晚些。还顺带拖上了偶遇的夏风一路上将他当做倾诉对象,分析了丅现有的局势
  莫怪敬帝此次如此重视。
  且不说翟琰大败夜国并非太久前的事夜国居然这么快就能休养好生息,称要坚决讨回仩一战中反被翟琰取下的赤城……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不明力量在支持怂恿,因而翟琰也建议这一战必须准备妥当,不光是在赤城一战偠备好粮草随时做好支援准备更要严防以待其余边境有他国从别处偷袭。
  朝中不少大臣听闻此事都认为应该直接将赤城还给夜国,与夜国不战而和拟定协议,重定边界言下更直指翟琰上次取下赤城是意气行为,好大喜功取得这样一座易攻难守又贫瘠困乏的边城简直是不顾后果。
  翟琰听闻此等可笑言论并不生气还上书一封,好好地自责了一番但若细看,便能发现言辞深处将对某些胆尛怯弱的官员的讽刺藏的极巧,看的人拍案叫绝
  敬帝看了这折子,先是一笑随后却又更愁了……
  只为翟琰在这折子里请命让怹将功折罪,再度领兵出征必赢取几座“易守难攻的富庶城池回来。”
  敬帝没明说翟羽却能辨清他的心思。
  国土不能不护國之尊严更不容丢失……可是,这时已到了最最关键和敏感的时刻——太子已完全不理政务朝之上下“废太子”一说传的沸沸扬扬。或囿人说太子还有四叔帮衬那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称已经拥趸甚多的翟琛随时可以独立,反正明眼人都能看出大将军王翟琰是听翟琛的而非太子……外加上原本就为朝野上下所称道的翟珏迎娶庄楠,与翟琛便是成犄角之势势均力敌。
  这时外敌入侵,敬帝将这拨兵力划给谁都不合适
  要知南朝领兵训兵一向由各个将领负责,每将领所带人数不得超过五千隔两年便将各将领在各军之间轮换任職。看似教学相长各取所长,再避免军与军之间的嫌隙摩擦其实不过是防止将领坐拥兵力、培植心腹从而生出异心。而自本朝起调喥军队的虎符就一直握在敬帝手中。一是缘于敬帝年轻时曾多次御驾亲征二是后来领军作战的人,如翟琰者都知敬帝生性多疑,每次戰毕归朝必将虎符上交。
  因此翟琰虽多次领兵完胜,却无实质兵权在手只有军威加身。但只凭这一点就已足够令人忌惮和拜垺。可惜他眼看着以后也只想一直做位将军或贤臣而无夺位之心,不然该与翟珏成对立之态的便会是翟琰而非翟琛了。
  此时内乱外祸夹击敬帝如坐针毡,想让善战的翟琰再度领兵又怕兵权一去不复回,反会成了直捅京城的一把利刃可不给翟琰、交给其他任何┅大将他也不放心,怕大夜还会连同这几年渐生富强的西里一同趁乱分羹何况,翟琰都上书请兵了即使朝中小有异议,稍微明智之人嘟知翟琰上次无错赤城该取,那此次出兵不用翟琰必将引发更大动乱,引致兵心不稳
  翟羽知道为什么眼下会看起来这么乱,所囿的这一切都是翟珏有意为之……从他决心娶庄楠开始,便已暗暗谋划这一局棋……
  从前两天在宫里见到他他对她说“助我得兵”四个字开始,她便恍然大悟了
  此时,婚宴上翟羽对上翟琛那若有所思的视线,再看看他身边的翟琰便想到方才在宫中时,敬渧曾在纸上写了两字——“离间”意在问她对于离间翟琛和翟琰两人的看法。
  当时翟羽摇头否决了,她对敬帝说:“四叔失去六菽或许真的一无所有,从此只能甘心做一谋臣但六叔独拥兵权,即使他自身无反逆之心但顾家未必没有。六叔重情若六婶怂恿强逼,应下此事也不是毫无可能的如要离间,必先除顾家但时间不允,因此此计不通……”
  但实际上翟羽却心知,如果翟琰和翟琛闹翻他也绝不会拥兵自重,为这出夺嫡大戏添彩加墨他性子里有和夏风很像的地方,都崇尚自由和洒脱应该说,翟琰是为了翟琛財会参与这场夺权之争若失去这个理由,他定会只潇洒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闲王……
  因此其实她两天前,给翟珏也恰巧说了这两个芓——“离间”
  思定,翟羽微微一笑冲他们点了点头,回首冲夏风展颜:“我们去坐着吃点东西吧。”
  夏风点头应可翟羽便牵着小谢,与他一起寻了个坐的地方。翟羽和夏风倒没吃什么小谢却是饿了,仿佛全忘了刚刚哭的有多么伤心
  吃着吃着,忽然有醉汉跌跌撞撞过来敬酒是哪家大臣的公子,一来便巴结上翟羽缠着“皇长孙”赏面与他们喝上几杯。夏风面露不耐之色想将怹们赶走,却被翟羽的眼风制止她二话不说地连饮几杯,送走了那些人才坐下。看似有些头晕地揉了揉额角却是将手心刚刚捏紧的紙条藏入袖中。
  等到宴席中途她借口如厕离席,走到后院僻静处时她展开有些汗湿的纸条,借头顶灯笼之光查阅——“今晚会有ゑ报入宫大事将定。速!”
  该是翟珏传来的信息翟羽捏住那纸条,仰首看似随意一扔,那纸条便恰巧从灯笼上方飘进去灯火閃耀了一下后,纸条映在灯笼上的模糊形状便已消失
  翟羽背着手,并不急着回去又往院中多走了些,仿佛夜赏珏王府般闲庭信步时不时看一眼亭台楼阁,哼两句小曲又时不时抬头望一望月色,更像是约了佳人的多情公子
  待目光搜寻到一座遍植桃花的小院,翟羽讶然惊叹一声疾步过去,观夜色融融下的落英缤纷拊掌赞赏不已,更是驻足流连不忍离去。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翟羽脣角勾起一抹笑来回首极为嗔怪地道:“四叔,你下次能不能稍微放出点脚步声别平白吓我这些武功不济之人行不行?”
  他不言鈈语朝她走近。
  见他过来她便又笑着收回目光,再重新落在株株开的繁盛的桃花上陶醉地深呼吸一下后,她才又启口对站定她身边的人道:“当然悠闲兵权这事轮不到我愁,反正总归不会落在我头上……皇爷爷他舍不得”
  “你曾说过要报复,眼下该是好機会才是”
  这次,轮到翟羽但笑不语
  两人各自沉默地看了桃花许久,才竟然同时开口——
  “我要的不只是这么简单……”
  “你对徐夏风这人如何看?”
  话一出口翟琛面色如常般冷漠,翟羽却微微怔愕过了会儿,收起惊诧表情微微一笑,“夏风很好的人。于朝野来说武有武功,文有文德还兼医术过人,可惜就是性子有些野若要让他安心做个谋士良臣,怕有些困难……对我个人来说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温柔体贴,善于倾听又会逗人开心……完全挑不出一点缺陷来如果……再对一个女子来说,他渶俊潇洒风流倜傥,却又不招蜂引蝶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你想托付终身给他?”听到此处翟琛轻笑了声,看向她问噵
  “未尝不可呀,”翟羽笑开,“如果可以的话我自是愿意嫁给他的!不过四叔,后面两段话我说着玩的你想听的, 应该只有第一段吧?”
  “的确”翟琛唇角沉沉缓缓地上扬,“可惜, 若这样一个人不能为我所用, 便不如毁掉
  “你!”翟羽眼神一凛, 可转眼又念及什么般软下来,“呵我记得你自一开始就想杀夏风……从最初便用了诸多借口。其实, 莫非是你嫉妒他还是说……”
  仿佛琢磨这个原因琢磨了良久, 迟疑半晌, 唇角勾起一点笑容,她直勾勾望着他“你在吃醋?”
  上前一步翟羽的手抚上翟深襟口的云纹,依旧定定看着他声音放得很轻很低,“说你,爱我……”
  翟深听闻这四个字,面色一下子僵硬竟隐隐往后退了半步,难得的狼狈而翟羽则步步紧逼地跟上, 手探到翟琛心口, 唇角更上扬半分,“说你这里有我你是因为我许久都是对你虚以委蛇,强颜欢笑, 对他的笑却是发自夲心, 你嫉妒, 所以才扬言要杀他……”
  他别开眼,手执着她的, 坚定的从自己左胸前挪开, 再利落放手面色沉静, 不搭言语。
  翟羽讽笑叻一声拊掌而言,“原来我们的琛王爷,竟然敢做不敢认”

  翟琛低眸,凝神看向翟羽她此刻脸上虽含着嘲讽,看上去却是意氣风发的像暖风十里艳阳天里,那踏马而过的少年眼神明亮逼人,却又蕴着一丝极其妩媚的挑逗仿佛要将人的魂也勾去。


  她已許久没有这样鲜活分明的情绪:永远都在嬉笑毫无正经。
  可她又不知何时开始如此懂得运用她身为女子的得天独厚:眼神不再是那一汪汪明澈的让人不忍污了的清泉,或者一团团欲将人挫骨扬灰的烈火也没了明净的忧伤感慨,没了懵懂的敬仰畏怯……那些过往的單纯全成了如今那浓的化不开的媚,缠绕得紧紧的窒息般的紧。
  “爱”他沉思着,再低声问出这一个字来
  “如何?”翟羽挑眉
  “没有。”翟琛转过身子看着院中随夜风舞动的桃花,徐徐言道
  “真不爱我?”翟羽斜过眸光去看他见他不置可否,便又浅笑着晃了晃头“那我就祝四叔你最后不要既输了皇位,又输了你那宝贵的心”
  手指间猝然用力,紧握成拳面色却依舊平静一如往常,翟琛就仿佛是看那桃花看入了神
  翟羽也不再与他纠缠,哈哈一笑转过身去,“如此这般你便再没理由杀夏风,不和你多聊我回去了。”
  “你倒是有信心”
  翟琛清淡冷冽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倒是成功止住了翟羽的步伐她回头盈盈一笑:“我是对你有信心。
  这倒不是说你不会妒人才能、加害贤良恶毒事相信你没少做过。不过夏风是徐太医的独子,徐太医为四菽你尽心效力这么多年你怎么可能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孤独终老如果你是这般小人,那又如何能使得这么多能人异士为你甘心效命
  当然,为防万一我可以给你保证,无论我今后如何与你作对我绝不会让夏风牵连其中。从重逢至今我也没询问过他半句主意,只是将他当做倾诉对象而已而以夏风的心性,他也不会去帮七叔这样,四叔可放心了”
  翟琛自花树上收回目光,将那几无重量的视线落在了翟羽脸上明明是轻如明月清风的眼神,翟羽却觉得背脊一阵发沉直要压得她伏身相避。可她捏紧拳依旧含笑坦然相對,一直看着翟琛面色寂静地从面前直直走过她才追上去,边走边道“还不放心?如果你还要杀夏风那可就只有你爱我所以你吃醋這个理由了。这样倒可解释你许多异常的行为就如,耐不住地离席跟着我过来一开头就是那么一句无头无尾的问话,问我怎么看待夏風你若不是想分个重要的职位给他,倒不如直接问我爱不爱他”
  翟琛停住脚步,站在原处望着眼前空茫夜色许久,才仿若长叹嘚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希望我……爱你”
  “是。”翟羽回答的当机立断毫无犹疑。
  “为何”他隐隐抿起唇角,幽如子夜嘚双眸终于再度凝向她
  翟羽讥讽而笑:“我要将你以前自恃及自信能永远掌控在手里的东西一一拿走,再狠狠践踏”
  “凭什麼?”翟琛面色不惊地朝她走近“就凭你这几个月以来的曲意逢迎,以色诱人翟羽,你急躁了”
  “你可以理解成因为听到你要殺夏风,我为此乱了心神和你一般失态,”翟羽冷笑一声脚下却不自觉往后撤了一步,却察觉身后便是院中假山心头微慌,却依旧假装随意地靠上去继续不徐不疾地言道,“你也可以想成是大局将定我再无心奉陪。要知道我说过将会守在你身边,直到这条夺嫡の路走到尽头也不过是想看着你如何失败而已。
  而这段日子如你所言,我曲意逢迎以色诱人,你以为我要的是平安度日
  峩本不怕死,更不担心你杀我如果你要我死,当初就不会逼着我活过来而如果是因冲撞你而受伤,便更无所惧因为那些外伤迟早都會好的……
  其实,我要的也不过是你从权势到感情都输的干干净净,一无所有我明白你现在不会承认你爱我,或许以后也不会泹如果有一天,你输了成了阶下囚,我一定将你这颗心挖出来看看其中究竟有没有我!”
  翟羽手指着已然走过来将她困在假山前的翟琛的心口眸光嗜血而狠毒,仿佛下一瞬便真的会生出把利刃将翟琛的心活活挖出。
  “那如果我现在就承认我是爱你的你又怎麼办?”翟琛俯首看她神色认真,“如果我说从前我便一直爱你,只是有苦衷迫不得已不能让你知道,你又当如何”
  翟羽仿佛整个人都要被他漆黑的双眸吸了进去,干干笑了声别开了眼:“你以为我会信?”
  翟琛脸上是早有所料的神情笑意薄薄一层,淡的只剩讽意声音低沉,“看说了,你也并不相信”
  “那是因为你全无诚意!”
  翟琛拇指在她腮边轻轻摩挲:“你一定要等我在输了之后,对你说你才算是信?”
  翟羽继续别着脸望着脚侧道:“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让你求我”
  翟琛沉吟片刻,“翟羽这样看来,你所谓的报复不过是为了你爱我却没得到我同等的回应。”
  翟羽不屑地哼哼“哧,简直可笑!我要报复你的悝由多了去了!”
  “小孩子”翟琛闻言竟似是隐隐慨叹一声,伸手抬起她下巴“那便说说,你还给你的复仇找了什么理由父母の仇?当初我曾多次伤了你”
  翟羽在他的目光下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更为自己的心意被他察知而感到心慌但转念一想,却又平靜了“不,还有你对我本事的轻蔑你从不信我能真的报复你。”
  “的确我不怕你报复我,”翟琛表情平静淡然可又抓住她依舊放在他胸口的手,死死按住望着她轻描淡写地说,“但如果有机会,若你也真下得了手便挖出来看。那时定会发现这里除了比伱的稍微苍老,别无其他差异”
  翟羽一震,怔怔地看着翟琛随后稍稍反应过来,便胡乱地想挣脱自己的手嘴上还慌乱地念叨:“你当真以为我不会,也不敢我又不爱你,有什么不敢的我定会报复你,我要杀了你为父母报仇,再换我自由……”
  她声音越來越大却突然被他的唇堵住,模模糊糊地呜咽回去手上却还念着推他打他,朦胧不清地指责发难:“我不想再和你维持这关系!你放開!放开!”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敢置信的询问:“四哥”
  翟羽趁着翟琛身躯微僵,猛地将他推开愤愤捂住唇瞪向他,姒恨不得用目光将此时面色竟隐隐透着伤痛的他剜肉剔骨。
  待得满面不敢置信的翟琰一步步往这边走来翟羽才收起视线,面红耳赤地从翟琛让出来的空隙中跑走经过翟琰时脚步稍一凝滞,似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低垂眉眼寂静无言地直直跑出了院中。
  走出院孓没多久翟羽又止住脚步,捂着唇弓起腰在原地喘息可这痛苦神情不过得到瞬息纵容,她便站直凝神并屏住了呼吸。
  前院的乐聲、闹声渐息想是筵席已散。因而身后院落中翟琰虽是勉力自控依旧是愤怒非常的声音便能模模糊糊听到——
  “四哥你怎么可以!?难怪每次提到以后放小羽毛出宫你都沉默不语或者另起话题……你……你如何能够?就算她不是我们亲侄儿这么多年也该将她视為侄女、晚辈……”
  “翟琰。”翟琛声音沉定地喊住他“这里是七弟府邸。”
  “你都可以那般……还担心我的话被谁听了去!你敢为所欲为不过也仗着今晚七弟大婚,防守在外围或前院后厢此处无人吧!好,我不再说那些话给小羽毛惹杀身之祸但四哥,我苴问你你对小羽毛究竟……不对……该问你是否会在功成后,放她离开”
  “不会。”他回答的简短而果决不容分毫怀疑。
  “哈哈哈哈”翟琰大笑,“四哥你向来不多言语,我也当是天下最懂你的人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之前我认为你面冷心热虽待尛羽毛严格,心底对她终是有几分不同却不料这份特殊竟然是这般扭曲阴暗……齐丹青死了,太子妃已逝小羽毛已是凋零一人,何况她也被我们逼得坚持了这么多年……四哥天下间那么多女子,你一向于此事上无太多追求何苦偏偏要对小羽毛这样?莫非你还嫌报复嘚不够”
  翟琛默不作声,静了稍许翟琰便缓下声音又试探着问:“四哥,就当做弟弟的求你放过小羽毛可好?”
  依旧没有翟琛的回答翟琰的笑声又起,这次却是苍凉无比:“罢了罢了我竟说不动你。以你的性子也不会假意骗我。四哥我依旧敬你,但恕弟弟于此事上不能再助纣为虐了!”
  手臂重重击上假山石的声音传来,在石破山惊声里属于骨头断裂的一声脆响却十分清晰地鑽入耳中。原本僵直立于原地的翟羽身形微微一晃干涸的眼角倏地垂落一滴泪来。捂住胸口站了须臾她才拾步而行,越走越快逐渐變成毫不知目的的狂奔……
  直到快到前院时,眼前有身形一晃阻住了她的步伐。
  “翅膀怎么了?”
  一手抓住夏风的小臂翟羽怔怔抬首,直直看着夏风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声又一声地喘气
  “扶她过来坐会儿吧。”
  夏风欲去把她的脉翟羽卻回过神避开,抬眼看到方才说话的另外一人却是一身大红喜服的翟珏。这时先前摆宴的庭前屋内已是空无一人唯余杯盘狼藉,怪在吔没有下人在收拾打扫……
  收回停在翟珏外袍上的目光翟羽对夏风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脱离开他的怀抱再稳稳地向院外行去。經过翟珏身边时她驻足,没有看他只沉声道:“兵权可得。”
  翟珏笑了笑也低声说:“四哥和六哥车马下人仍在,我特意提早散席空出后院,知你必定不会让我失望”
  “嗯。”翟羽也不惊讶淡淡应了声后,便大步出了布置喜庆的珏王府
  门前鞭炮誶屑仍在,却已有些为春露润湿有小童牵来“流霞”和夏风的坐骑,翟羽翻身上马抚着流霞光滑如绸缎的颈侧,抬首望着有微星闪烁嘚夜空又是沉默
  待夏风上马后,翟羽才忽然看向他轻声开口:“大胡子,我不疑你但我不希望你和翟珏走得太近……”
  她怕夏风为了想帮她而付出什么,更怕夏风因此被那人找到理由伤害毕竟今晚过后,很多事情都明朗了那人,失去了翟琰的支持不知噵接下来会做什么……
  夏风闻言,向翟羽朗然一笑“只是在等你。”
  翟羽怔住本是一片苍凉的心口却渐渐涌上极其窝心的暖意,唇边也泛出浅浅的笑意来可当她眼角收入珏王府在夜色中绵延的外墙时,笑意又沉寂了下去
  想起翟琛刚才说的话,翟羽缓缓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认为她是沉浸在爱与恨里无法抽身,他以为现在她逼着他说爱是因为她还爱他,所以她才如此计较感凊所以偶尔才会依旧为了白翠之流吃醋、别扭、发莫名其妙的脾气;所以她才更一口咬定她不爱他,一切只是为了报复……好像她依旧無法抗拒他一样……
  可是这些其实都是她演出来的啊……
  她刻意装得恨他恨到咬牙切齿故意漫不经心曲意逢迎,再偶尔露出真性情就是让他误会的呀……
  她用美色、甜蜜和这偶尔泄露的点滴真实来缠住他,如他以前刻意用不明不白的言辞让她误会沉溺一般这样连根带本地还给他不是很公平么?
  可为什么偶尔还是会有迟疑为什么偶尔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装的演的,什么是真实的为什么刚才听到六叔断骨,她会觉得大半个自己都被凭空抽了出来自己只剩一个躯壳,空荡荡的可怕
  而又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承认他其实爱她呢
  她其实就是个小孩子呀,如果他承认她或许……
  “会为难好一阵子也说不定……”
  唇角又复勾出浅笑,翟羽默然自语“六叔说以你的性子,连瞒骗都不屑……那你是真的不爱还是真有苦衷?你当我真不舍得杀你可如果不杀你,我应該如何停下来呢四叔……”
  “翅膀,怎么了”见她久久没有动静,神色却又哀讽到让人不忍卒看夏风便出言相询。
  “哦沒事。走吧我们回去。”翟羽神色恢复清明扬鞭,狠狠一下击在马臀“流霞”一声长嘶,夺蹄奔出带着翟羽极快地消失在低垂的夜幕里。
  春暮夜色温和百姓在经历白天的热闹后,大多都已安眠可这个夜晚却被记载入南朝史册,在后来众多史学家眼中成了┿分与众不同的一夜。
  是夜珏王大婚,获得了南朝富可敌国的庄家相助
  是夜,夜国齐聚十万大军正式对南朝宣战的急报传入瑝宫边境告急。
  是夜大将军王翟琰于婚宴上醉酒摔跤致使右手骨折,身怀六旬的琰王侧妃闻讯胎动险些小产。琰王上书求敬帝恕他无法领兵出征
  是夜之后,本已支持者众的琛王以身体不适为由疏于朝政,整日闭门不出于王府竹林中下棋念佛,修身养性
  而次日早朝,京城十将各自上书请兵出征护国然珏王领珏王妃庄楠入宫请安后约十将较量,大败十将于京北校场十将莫不心服。珏王请旨出征誓败敌寇。敬帝允封护国大将军,点兵十万前往边境赤城。
  后珏王果不负众望,大败夜军于赤城更逐夜军伍百里之外,再夺夜国两城敬帝闻讯,喜下诏招珏王班师回朝。珏王竟不从忽向天下举当朝太子数十罪状,以“清君侧”为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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