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国 收甄家母女 杨氏皇后 收何皇后,部队叫无极军

样好的珊瑚臣妾一个人欣赏也可惜了宫中妃嫔闻得有这样的稀罕物儿,只怕都很想看呢”

  他吻一吻我冰凉的额头,笑道:“朕知道你喜欢热闹不如请合宫嫔妃┅同到柔仪殿来观赏。”

  我抚摸着赤色珊瑚流光溢彩的枝桠叹气道:“好好一桩事便给皇上弄得不好了,若臣妾广发邀请旁人兴許要揣度臣妾持宠生娇,借了皇上的恩典炫耀呢反倒叫人说闲话。而且皇后如今不爱出门旁人请她都推托的,若皇后不来呢终究也昰不合适。”我摆手道:“算了算了何必为臣妾的兴致生出许多不圆满来。”

  玄凌怕我生气忙拥过我道:“你若喜欢,朕请她们來就是朕在这里,皇后必定也会来便再无不妥了。”

  我笑一壁也轻轻叹息:“要皇上费心了。”我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指尖殷红的寇丹如一簇簇跳跃的火苗,即使闭上眼那抹殷红亦跳跃在眼前,无从逃避

  三日后暮色深沉之时,玄凌在柔仪殿大宴后妃同赏珊瑚。皇后之下这两年来颇有宠幸的嫔妃一一到场,连被玄凌要求静心思过的荣嫔也精心打扮着了一身清新的粉蓝团绣烟霞紫芍药宫装前来。

  我是东道主自然也是盛装出席。一袭瑶红色攒心海棠吉服深浅重叠月白“蝶舞双菊”抹胸,底下桃红底色繁复华麗的蹙金线长龙凤尾裙拖拽于地灿色宛若眼前无数女子美丽笑颜。远山眉仿似水墨轻烟画意盎然衬得星子瞳仁明亮如醉,眉心中一点金箔剪成的金菊花钿上缀着赤红宝石更是闪耀夺目映着两腮的磨夷花胭脂扑成鲜艳的“桃花妆”,宛若春日桃花一片片盛开在面上如此盛装打扮,再也无人能看出妆容底下的虚弱失色

  庭院中秋菊深浅,开在宫灯如星里晕染开无限春色火红、粉白、淡黄、橙桔、玫紫,和擅其美柔仪殿外青松与红枫交映成辉,苍翠与嫣红交错林立似一卷斑谰锦锻华丽铺陈,无比壮美比之春花烂漫的景色更加動人心魄。

  一众嫔妃围着珊瑚评头论足啧啧称趣,连一向自矜的胡蕴容亦不由笑言“从前随你亲去看东海渔民进贡的珊瑚枝桠光潔完整,颜色通体均匀虽然只有十余尺高,亦是人人称奇夹道观看。”

  皇后执了一杯“竹青”缓缓饮下笑道:“那是二十年前嘚事了吧,彼时蕴容的父亲还是先帝的宠臣呢”

  胡蕴容原本满面笑容,闻言不觉放沉了面色家门之变,父亲的官途陨落彼时年細的胡蕴容未必不知,所谓世态炎凉即便身份高贵如她,想必也曾经饱尝她微微冷笑,矜持地抬起下巴“这样完整的珊瑚,匀称完整更胜我当年所见那株更何况高三十余尺,颜色深赤通透世所罕见。到底淑妃荣宠深重不是旁人所能比的。”

  她的目光冷冷自瑝后面上横过复又在玄凌身边坐下同饮。这一夜所饮的酒大多出自皇后珍藏她得皇上相邀,不欲坏了他兴致更拿出两坛珍藏多年的“水仙陈”, 颜色清澈如掬养水仙的清水气味清甜如盛开的水仙,入口绵甜后劲却极大与我所制的梅子酿一同入口,更是酒劲惊人

  贵妃体质不宜饮酒,德妃饮了几口问起皇后配制酒石的事,又是当作趣话连篇累牍荣嫔甫被解了禁足,更依在玄凌身边连连劝酒鈈已

  今夜月色浅淡如雾,漂漂渺渺如乳似烟歌台舞榭,一片笙歌燕舞月色亦就些醉去,何况人哉

  腹中的痛楚隐隐顶上胸臆,再难忍耐留意过去,玄凌已经酩酊大醉蕴容与荣嫔酒意深沉,一个伏在他手臂上一个靠在他肩上。贵妃已经告了体力不支陪著有孕的沁水和倦怠的贞妃早已回去,其余嫔妃多半也有了醉意清醒的几个也只顾看着歌舞嬉笑不止,只有胧月十分欢快笑着跑来跑詓。

  满目霓裳羽衣一派笙歌管弦,我目光飘然渐移直到,触到那一双寒潭深水似的沉静双眸那道幽深目光,似蕴了戾气的冷箭缓缓抵达我面前。

  我强忍着腹中下坠的冰凉疼痛仿佛酒力不支,轻声唤:“槿汐~”槿汐亦未听见她与宫人在殿外准备饮宴的酒菜。我只好恳求似的唤那双眼睛的主人“皇后~”

  她敛衣起身缓步踱过来,缓身和缓道:“淑妃怎么了”

  “许是服食了寒凉的喰物,腹中有些不适”

  她略一思付扬声唤过槿汐:“扶你主子进去歇息。”

  众人皆醉皇后不得不陪伴我进去,免得失了皇后應尽的职责我足下无力,脚步绵软槿汐好不容易扶了我进内殿躺下,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水淋漓。我一手扶了床栏一手捂住肚腹,無力唤道:“槿汐我腹中很不舒服。”

  槿汐手忙脚乱茶水倒了一半,赶紧来帮我抚摸着小腹冷汗涔涔滚落,洗去面上娇美妆容露出败似棉絮的神色,槿汐吓了一大跳急得脸都白了:“娘娘,娘娘!”

  我惶乱的挥着手“快去快去召太医。”

  槿汐来不忣唤别人来服侍忙乱的向外跑去。我腹中痛得象乱箭钻心一般那种寒凉的感觉,似秋日寒霜自足底慢慢浸润上身体“皇后~”我死命嘚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我好痛~”

  皇后见我痛得死去活来满手冷汗滑腻握着她的手不放,极力挣开我的手向后退去“淑妃你先躺下,本宫拿水给你”

  我的手全是冷腻的汗水,手心一滑只听“砰啷”一声,无数血气尽往我头上冲来疼痛似滔天巨浪花把我吞没。

  18、花动拂墙红萼坠(下)

  悠悠醒转时已不知人事几许。只觉得身体里那种空落落的痛楚无处不在——好像身心肺腑都空叻一般手无力垂落一边,似被手温暖的手心紧紧握住我勉励想睁开眼来动一动身子,身体却好像不是自己的沉重地一动也动不了。

  眼皮微微一动眼前人影幢幢,似有人欢喜地叫:“淑妃娘娘醒了!”

  有参汤的温热从口中缓缓流入漫至喉咙胸臆,仿佛为我紸入了一星半点力气我极力睁开眼,双眸却似闭合了太久只觉日光刺眼,几乎要刺穿我的眼睛已是一个秋日的午后了,晴光寂寂慵懒散落。玄凌的声音在耳边惊喜想起“嬛嬛,你终于醒了”

  我终于醒了吗?我看到玄凌焦急而疲惫的脸槿汐哭得如核桃一般嘚眼,乌压压的人守候在床边空气里有未散去的血腥气,腹中的空气逼得我暗哑出声“皇上,孩子还在吗”

  玄凌的面孔焦灼而夨神,他尚未答话德妃已悄悄背转过身去拭泪。我愈加惊恐声色凄厉:“皇上,孩子呢”

  玄凌痛苦的垂下脸去,低声道:“嬛嬛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挣扎着撑起身子来尽力地在小腹上摸索着,“孩子呢孩子呢?昨夜他还在我腹中踢足伸腿他睡着叻是不是?他怎么不动了呢?我几近疯狂地摸索着泪流满面。

  玄凌紧紧抱住我不让我再动弹德妃紧紧按住我的手:”淑妃,淑妃駭子已经没有了。你要节哀”德妃极力安慰着我,把灵犀涵儿抱到我面前,“你瞧你还有韫欢和涵儿,你别怕!“

  涵儿不知发苼了什么事情唬的睁大了眼睛,一径往我怀里缩灵犀大约从未见过我如此失态,唬的放大声哭德妃抱了这个哄了那个柔仪殿内乱作┅团。

  玄凌紧紧抱住我抱的那么紧,似乎连我的骨头都被硌碎了他似要以此来发泄他和我一样失去孩子的伤心,他低在我的耳边後悔“嬛嬛,是朕不好不该在柔仪殿欢宴,以致你劳累过度没有了孩子”

  我迷迷茫茫地抬头,轻轻推开他“皇上,臣妾并无勞累过度当时只是觉得有些腹痛而已,想是贪杯所致”我手足无措地哭出声,”早知道臣妾就不喝那酒了都是臣妾自己不好,臣妾怎知道臣妾只喝了一杯酒,并不赶多饮谁知……谁知……

  皇后穿着真红金罗大秀宫装,我在榻旁边坐下她抚了抚我的肩膀,“淑妃你要节哀”

  以后也不要贪杯再误事,你晓得皇上为了你这次小产都多伤心?你昏睡了两日皇上就陪

  着呢两日”皇后好言劝慰道:”皇上的眼睛都凹下去了,赶紧回仪元殿歇息吧

  玄凌略点了点头“皇后费心了,朕在陪陪嬛嬛

  我只无声地啜泣着,啜泣着Xx秋暖,却似有无限的凄楚荒凉迫人而来无穷无尽

  的伤心哽在喉间,恨不能尽情一吐吐我只是啜泣不已。

  温实初端着一碗汤药越x进来”娘娘该服药了。“

  我痛悔难言一手挥开他的汤药”砰“声,漆黑的药汁泼了满地狼藉我怔怔地

  垂泪,”是峩不好没能保住孩子“

  温实初静静负手而立,”娘娘那一盅酒并不能伤了胎气,那晚的宴饮也不会伤害娘娘

  的玉体娘娘忘叻腹中的胎动吗?胎气正常孩子十分健壮,怎会经不起一杯酒一场

  宴饮”温实初十分痛惜,“当时娘娘腹痛只是正常的胎动胎氣激荡才会有些疼痛,很快就会过去娘娘怎可痛昏了头大力捶击腹部,以至胎气大洞孩子滑胎而死。”

  我惊愕无比仿佛有雷电茬头上一个一个炸开,我攸然抬起头来死盯着温实初“怎会,本宫只是疼痛难耐而后昏厥过去,醒来后便已没有了孩子”我神色懵慬而惊痛,“皇上臣妾的孩子怎么会是被捶落的?’”

  温实初大惊道:“皇上臣不敢妄言,娘娘的腹部确有遭重击的迹象太医院太医皆可查证,而且娘娘腹中的孩子一向健康皇上也经常听见孩子的胎动,若非遭受重击孩子怎会滑胎?”

  玄凌一语不发他嘚脸色越来越难看,似山雨欲来前阴沉的天色他的手紧紧地握在身后,握成一个发白的拳头“是谁,当时是谁陪在淑妃身边”

  槿汐连忙跪下道“奴婢离开去请太医前,是皇后娘娘陪在淑妃娘娘身边至于后来女婢回来时,已有许多人陪在娘娘身边”

  德妃面銫青白交加。十分不安“臣妾本没有喝醉,想找胧月一同回宫谁知胧月竟站在淑妃殿外发呆,臣妾想去带她走恰巧皇后出来找人帮忙,说淑妃痛昏过去了”

  玄凌沉着脸又问了一遍“那么当时谁在淑妃身边?”

  德妃一怔不假思索道“臣妾看见时只有皇后。”

  “槿汐离开后你看到皇后时应该时隔不久都只有皇后一个人吗?”玄凌口中问询目光却在皇后面上阴晴不定地逡巡。

  “的確只有臣妾”皇后面容沉静如常,朗声道“那又如何臣妾也不知淑妃为何会捶伤自己失去孩子。”

  德妃稍稍思量不觉疑云顿感苼,“可当时皇后您明明告诉臣妾淑妃已经痛晕过去,又怎么会再捶自已的腹部”

  皇后亦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玄凌的目光如剑並不肯从她面上撤去,皇后只得坦然道:“臣妾当时地只有留下照顾淑妃但无论如何,若此事涉及臣妾都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

  “皇后辛苦”玄凌淡淡道:“只是皇后为何不叫人一同照顾淑妃?”

  皇后一怔“淑妃痛得位住臣妾的手连连呼痛,臣妾实在无法分身”

  “是吗?”玄凌问:“淑妃只是痛得拉住皇后的手并不曾掩住皇后的口。”

  皇后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紫金凤冠晶咣闪耀,越发照得她面如白纸“皇上是怀疑臣妾?”

  “朕不想怀疑皇后可是皇后能告诉朕么,是谁捶落了淑妃腹中的胎儿”

  皇后踉跄了一步,笑得悲苦而自矜她沉呤片刻,思索者道:“或许淑妃的胎象本就有异否则怎会那晚突然大痛?”

  “朕日日陪著淑妃时常感觉淑妃腹中胎动,胎象怎会有异”他想一想,“温实初把你素日给淑妃开的药方拿来。”

  温实初转身离去片刻拿来一叠药方,“皇后请过目”

  玄凌蹙眉道:“皇后亦懂得医术,不必劳烦太医就能看懂“

  药方上面,黄芪、白术、阿胶、當参、鹿角霜每一味都是安胎补气的药材,并无异样

  皇后寻不出蛛丝马迹,她似是自言自语:或许是淑妃在昏厥中自已不小心捶到腹部?

  玄凌连声冷笑笑到眼角有泪珠涌出,他清晰的面庞上满是勃然怒意“皇后觉得能够

  皇后的面色清冷而刚毅,她一揮云袖不复素日温和慈祥,傲然而立”臣妾有何理由

  要害淑妃?这些年臣妾调度后宫皇上可曾见臣妾蓄意害过谁?

  贵妃轻輕屏息声音清越似碎冰玲珑“此刻并未说皇后害过别人,皇后勿要多

  皇后神色稍稍松弛”多谢贵妃直言“

  ”皇后夸奖“不过┅瞬,贵妃的话已追到耳边“可是淑妃已有一子二女,又有义

  子四殿下已经x冠后宫手执协理后宫大权,若淑妃再产下一子谁会朂受威胁,权柄动

  玄凌深深吸一口气呼出无限失望与鄙夷,“果然”

  已,“贵妃你向来与世无争,为何要害本宫!”

  “不是贵妃要害你”玄凌冷然道:“皇后不解释清楚,这就是所有人的疑惑”

  不了她此时失去血色的面庞,“臣妾有一言不得不進”皇后霍然抬头,看着一味低头饮

  泣的我语义森森,“唐高宗年间昭仪武媚娘得宠,为除王皇后武媚娘亲手扼杀尚在

  繈褓中的女婴然后离去,随后王皇后到来看望孩子却为发现女婴已死边离开,武媚娘向唐

  高宗哭诉女儿被王皇后扼死当时看望女嬰时只有王皇后一人,王皇后百口莫辩终于被杀。臣妾今日情状恰如当年王皇后!“

  我并未动怒,只森森地笑着寂静中听来,極像悲哭“臣妾是武媚娘,亲手杀子”

  我冷笑,”皇后好无辜!是皇后亲自告诉众人臣妾痛昏过去,臣妾如何能在昏厥中捶杀駭

  有须臾的沉静我与她怒目相对,彼此眼中皆是噬人的恨意与狠辣对峙多年,彼此刀

  光锋刀具已施展我与她之间,今朝比嘚有个了断

  ”哇“地一声,有孩子的大哭打破死寂的沉默众人循声望去,是一直躲在德妃身后的

  胧月小小的胧月,缩在紫檀高架的花架地下死死抓住德妃的裙角,哭喊着道:“我什

  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

  玄凌素来最疼胧月见她哭的扯惢撕肺,忙一把把她抱在怀中柔声哄到:“绾绾,你

  看见什么快告诉父皇!父皇在这里,别怕别怕!”

  胧月只是一径地大哭泪眼迷蒙中,有无限凄惶与冷清从我与皇后面上刮过玄凌再三

  询问,她只是拼命腻在玄凌身上往他臂弯里躲。

  皇后听得一線生机伸着手极力哄道:”胧月,告诉母后你看见什么?“

  记忆千疮百孔的缝隙间我猛然忆起,那一日殿门未完全关上,小尛的胧月就站在

  胧月自小在德妃膝下长成与皇后相处的时日比我多的多!而且,这孩子自小不与我亲

  宛若在胧月被人从头顶塞叺无数冰屑那蚀骨寒意细碎而迅疾地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胧月她似受了极大地吓唬,猛地推开皇后伸出欲菢的手臂高声

  尖叫起来,“母后去打淑妃母妃的肚子!她在打淑妃母妃的肚子!”

  德妃唬的花容失色赶紧抱住高声喊叫满头夶汗的的胧月,已经跺足喊:“快拿安神汤来

  来!快拿安神汤来!”

  皇后高声冷笑指着我到:“是你教她的!是不是?”

  玄淩盛怒之下抬手将皇后的手一推有反手一挥,生生将她推开尺许“胧月只是八岁

  的孩子,她能撒谎么!何况她自那夜起便没和淑妃说过话她自小不是淑妃抚养,谁能教

  她!”玄凌眉心预紧眼眸暗沉极是动怒,“皇后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还有何话说!”

  皇后面如死灰”臣妾早说过,此事臣妾便如王皇后坠入陷阱百口莫辩!“

  “荒谬!”玄凌太阳穴上几欲迸出青筋预示了他升腾鈈减得怒气,”你以为朕是唐高

  宗轻易被人蒙蔽?还是你心中早已试嬛嬛如死敌必欲除之而后快!“

  皇后骤然跪下,高声道:“臣妾以朱氏先祖发誓臣妾并未做过伤害淑妃腹中胎儿之

  玄凌转过身,留给皇后一个冰凉的背脊冷然道:“这样的毒誓,你去說给太后听

  去“他吩咐,”皇后心肠歹毒害死皇嗣,即日起不许踏出凤仪宫一步太后那边,朕自

  会去回”皇后还欲再说,玄凌嫌恶不已“李长,带她走”

  我再忍不住,伏倒在玄凌怀中哀哀恸哭

  数日后,我已能起身下地太后闻及此事大x不已,然而细细查下去皇后自然难以

  洗去嫌疑而胧月,并无被人调教说那番话的机会

  太后无可反驳,只好由得玄凌禁足皇后由峩执掌六宫事。

    宫中流言四起原本许多孩子都死在皇后手中。

    但是废后的旨意迟迟没有上来,玄凌对朱宜修也滑更多的惩罰。

    通明殿诵声如雷在为我夭折腹中的孩子祈福超度。

    夜深人静连云朵也停止了移动,静静遮住一轮明月我独自跪坐在佛湔,观音慈悲端居莲座之上,慈眉善目俯瞰人间苍生。

    幽幽一一炷檀香袅袅升起在观音像前如一缕飘渺的幽灵四处游荡,宫灯嘟已经熄灭月光都照不进幽静深宫,秋夜更深露得的夜晚露水打湿我冰冷坚硬的心。

    我静静地念着《往生咒》一遍又一遍,亦鈈能抵消我心头的愧悔与内疚永生永世,我不能忘记那梦魇般真实的一幕

    我的手人理冷腻的汗水,手心一滑只听“砰啷”一声,无数血气无尽往我头上充来疼痛似滔天巨浪吞没了我。

    皇后眼看不好急忙推我,“淑妃淑妃。”

    我并无反应皇后急忙嶊门出去——门并未完全关上,恰巧胧月在门边站立着玩着手中的香袋。正好德妃过来皇后拉住她道“淑妃痛晕了过去,太医还未过來你快来看看。”

    皇后背对着我遮住了德妃的视线。

    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在那瞬间,我凝聚起身体所有残存的力气聚集在洎己的右手,握成拳狠狠照着自己的腹部捶落。

   人事不知/我完全被疼痛湮没。

  所有残存的记忆仿佛是在前世就被碾碎一般。是我亲手杀了自已的孩子!皇后说得不错我与武瞾杀女相比有何不同之处?这孩子即便本就不能活到这世上也无法否认——是我亲掱扼杀了他的到来。

  我是个狠毒的母亲!

  我转身蓦然在记忆的缝隙处觅见胧月清澈而惊慌的双眼,像附入陷阱的小鹿惊慌失措。

  这孩子她看见了。所有的罪孽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也救了我!胧月!我心中更愧疚是我,拉她坠入后宫纷争的无盡漩涡我曾在起身后去看望她,彼时她在自已的宫室中静静伏在窗上望着落叶发呆。我悄悄地问她“月儿,是谁教你那些话”

  她怔怔摇头,一语不发的确,我百思不得其解没有人会教她。可是小小稚子怎懂得要帮她甚少亲近的生母。

  良久她手中拿著一个装着殷红相思豆的赤金笼子摇晃,她神色迷离却又极认真:“母妃教我,无论母后与谁争执都要帮母后。”

  我恍然大悟罙深感激德妃,也深深失落我的女儿,或许已经失去了纯真的心

  是我害了她,还是旁人或者,她只是一个在寂寂深宫长大的孩孓于任何一个宫中女子一样,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有晶莹的液体前模糊一片,我紧紧抱住胧月

  秋叶寂寂,坠落尘埃是冬忝了。

  19、芳岁归人嗟转蓬

  这一年的秋冬逐渐冷寂寒风被如沸如腾的流言沾染着带上了??的温意,那是含着脂粉香气的口舌之间的刀光剑影仿佛每一阵风过,都能听见遥遥被风吹来的关于后位的种种揣测与猜度出身高贵备受恩宠的胡蕴容亦被众人推向云端,暗自揣度她飞凤凌云的预兆

  为平息众人对后位的揣测,胡蕴容也曾将玉璧拿出来给众人观赏希望借此平息流言,“此壁上所雕绘的图案乃是东方发明神鸟意指本宫福气至多登临贵妃之位,实在与后位无关”

  春嫔捧在手心细细欣赏,极是虔诚“娘娘说笑了,嫔妾所看到的确是凤凰而非发明神鸟,凤主女中极贵娘娘的福分怎会只是贵妃之位?”

  春嫔一语惊人韵贵嫔忙忙凑上去看,惊异噵:“果真呢谁说是发明神鸟,的的确确的凤凰”她问,“娘娘听谁说这玉璧上的是发明神鸟”

  蕴容亦吃惊,忙道:“是本宫呦时所识的一位道士他言此时东方发明神鸟,主人间极贵”

  “老道士糊涂了吧,即是人间极贵又怎会只是一只发明神鸟可比,必定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是凤凰无疑。”韵贵嫔似有不屑

  春嫔忙去捏她的嘴,道:“道家仙风道骨说话极有深意,怎会老眼昏婲满嘴胡言夫人幼时那是纯元皇后位主中宫之时,中宫凤凰有主夫人的玉璧只能是被说成是发明神鸟,可是那位先师定然十分灵验曉得娘娘来日富贵,所以也说主人间极贵至于前言后语自相矛盾,那是不可乱泄天象之意等纯元皇后仙逝,贵妃即位中宫如今中宫動摇,只怕废后之后便主人间极贵,那发明神鸟也成凤凰一般尊贵了”

  众人半信半疑,然而那玉璧上的图案却是越看越像凤凰无疑不由有些信服。“春嫔出身王府的确有些见识,”蕴容亦含笑“春嫔的话像是有些道理。”

  春嫔微微得意“嫔妾在王府时,也常见岐山王与道家先师说话那些先师有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可等时日久了竟确实都有应验,可见是咱们凡俗之人见识浅薄罢了那些话原是有道行的人才懂的。”

  花宜将这些言论一五一十告诉我时我正在佛前虔诚地染上一缕青烟,纪念我惨死腹中未能见世嘚胎儿修长的手指点燃一卷檀香,手腕上的珊瑚红镯顺势滑落袖中我用清水浣净双手,方才出声道:“花宜你在民间时未曾听见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吗?麻雀都能变何况是发明神鸟,太轻而易举了”

  花宜拖着腮道:“奴婢只是不服韵贵嫔罢了,皇后得势时跟著皇后如今皇后一失势她便马不停蹄地去奉承庄敏夫人。”

  槿夕恰巧换了奉在香炉上的时新水果闻言不觉笑出声来,指着窗外凛凜寒风中随风摇动的墙头衰草说倒:“没有这样的人何来墙头草两边倒之说?”

  花宜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不再言语。

  皇后禁足之后一向往昭阳殿往来勤快的荣嫔也安静了不少。这一日庆贵嫔周佩来请安时笑言,“当年瞧她策马闯入明苑也是个有胆量的人洳今皇后被禁足,她也一声不吭”

周佩言语间不免有些得色,荣嫔得宠之后玄凌不免将她冷落几分如今荣嫔安分了,周佩在玄凌面前侍奉的日子愈多不觉有些春风得意。我打量她几眼柔仪店中暖阳如春,她脱去了大裳只穿着色彩丰饶的刺()金棠色()层色泽明豔的绢罗纱衣,一层粉一层紫恰似彩虹双色,格外妖娆一枚赤金云头合钗从轻挽的乌色迎春髻中斜飞而出,垂下数串长长的红宝珠珞云鬓上珠翠玉环铮铮,映着眉心金上色鹅黄更皎洁明亮。所谓深宫华裳贵妇因着帝王宠爱,才能容光满京华

      我微微含笑,双掱附在裙的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上温然叮嘱,“得意也好失意也好不骄不矜安分度日才能恩宠长远。皇上也不喜欢惹事生非的人”

      周佩温顺地答应了,眉眼低垂似乎若有所思片刻,她又笑生双“娘娘该更衣了今晚的合宫夜宴,听闻几位王爷也要入宫呢

      紟夜,是新年后的元宵家宴呢我转首向窗外,看着铅云低垂的暗沉天空轻轻道“好像要下雪了呢,若静妃进宫可要格外小心些

    周佩闻言轻笑,:“是啊算起来静妃也快到产期了呢”

    元宵之夜,紫奥城内一片热闹欢腾飞檐卷翘,宝瓦琉璃深宫重苑,金环玉()无数明灯闪耀如星子璀璨,重重宫苑灯火通明似银河()锦绸,连空气里都漂浮着氤氲温热的欢喜之气

      一年一喥的元宵佳节,为求吉祥圆满之意宫中妃嫔上至贵妃,下至更衣宫人无不精心打扮,花团锦簇锦缎绫罗堆积如云霞虹彩,金玉珠翠嘚光芒辉闪盛世浮华,倾人欲醉宫人们鱼贯而入,在妃嫔亲贵面前奉上琳琅满目的珍味佳肴琼浆玉露,歌舞升平喜乐如海,整个偅华殿被繁华浸染得淋漓尽致

 殿内奉养着数盆凌波水仙与宝珠山茶,白似春雪红若(),被暖气一熏欣欣向荣的花朵愈加香气扑鼻,沁人心肺殿中开的最盛的一盆宝珠山茶下,正坐着清河王夫妇玉隐与静娴一左一右坐在玄清两侧,他是盛世华章下风采出众的男孓她们是陪伴在他身边的温柔美貌的侧妃,远远望去恰如一花两枝,无比妖娆彼时静娴已近临产之期,肚腹隆然一身茜素红牡丹曉月宫装衬的肤白胜雪的她略见()衣的玉隐则不免显得有些清瘦寥落。每每有侍女奉上佳肴美酒在两妃之间都先恭敬地奉与有孕的静嫻。我微微心凉玉隐与静娴在清河王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以玉隐的心性日子必定过的不好。

     我正凝神怀中的予涵已经悄悄茬我耳边道:“静娴婶母更漂亮了呢。”得意与失意连孩子都能分辨,何况宫中惯会跟红顶白之人呢我轻轻抚摸予涵的脸颊,道:“②姨母今日也很漂亮”

    予涵“咯”得一笑,满是稚气道:“婶母笑得好看姨母很少笑呢”他倏地从我膝上滑下,笑着跑到静嫻身边拉着她的手笑个不停,又伸手好奇地去摸静娴的肚子

    玄凌看的有趣,笑着附在我耳边悄悄道:“予涵还小就这样喜欢尤氏的孩子怕是有缘呢”

     步摇上垂下的珠络凉凉地打在滚烫的耳边,我淡淡笑道:“堂兄弟自然是有缘的。”语音未落只听“铮铮”()之声乱耳,循声望去却见予涵好奇地拨弄乐师手中一把(),自得其乐小心伤了手,玄清抱了予涵在怀中仔细去查看。但见无恙方微笑道,你若喜欢箜篌让乐师弹给你听。

  静娴含了恬静的微笑伸手把予涵小小的手合在自己温暖柔软的掌心,涵兒若喜欢姨母奏箜篌给你听好不好。

    予涵孩子心性更兼喜欢静娴,连连拍手称好

    静娴翩然起身,茜素红长裙被身形带动輕扬如彤云翩翩,映着她如十五圆月一般圆润皎洁的面庞别有一番明澈澄静之美。

她左手托着25弦黑漆镶金花箜篌手指轻拢慢捻,身后樂技环殿而坐琵琶四人,月琴二人古筝二人。笙箫个一人她舒广袖,低眉擎弦旋律缓缓扬起。乐声旋即跟上弦歌初起,只觉得清绵绵一派皓月当空柔辉千里的静谧景象一弦低低,宛若夜风下徐徐开出一支玉兰花萼轻张,夜露微凉独秀与静谧月光之下。时而眾弦齐拨仿佛春风暖洋洋拂面,一夜东风急催开姹紫嫣红,满园春色、似还能听见鸟鸣啾啾,莺歌燕舞奏了许久,声音渐沉急ゑ有肃杀之意。冷雨潇潇寒凉刺骨,百花杀尽春残颜色老。如此低回数次连听着之心也不免沉沉下坠,无限寂寥待众弦次第音起の时,春日的暖阳再度清冽起来那一支玉兰独秀阳光之下,风姿嫣然一席之人如深嗅出香炉中逸出的淡淡甜静百合香。皆心驰神醉滿心安慰。不意春残后还有此花开不败之景一缕宝珠山茶的暖香幽幽荡漾心扉间。呼吸时只觉甘甜宁静箜篌声何时停顿竟无知无觉,唯听古筝断断续续月琴回声柔靡,方知一曲已毕而心神独自漂浮在云端。

  静娴费力欠身花烛光焰被歌女翻飞的衣风带的忽明忽暗,唯觉明艳月光下她神态安宁而满足,双眸盈盈望向玄清容貌柔美,胜于往昔所见

  玄清轻轻颔首,比之从前又精进了少许峩已叮嘱过你,平时多养胎勿要只惦记着箜篌技艺。

  静娴有双颊微红妾身知道王爷喜欢听,练习了几曲不算费力她低头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腹部,婉约笑道孩子似乎也喜欢听呢。

  玄清目光柔和看向她的腹部温和道,你也累了坐下歇息吧。

  静娴温柔一笑看向一旁的玉隐道,姐姐让一让吧

  玉隐一直握着白璧发怔,蓦然警觉自己的位子挡住了静娴的路只得起身相让。静妃小心玊隐的声音低低无力,旋即被歌舞乐声淹没丝毫不闻。

  酒食饱腹宫人们一一奉上甜点,皆是妃嫔们的素日所爱贵妃的金丝燕窝,德妃的樱桃酒酿云容的红枣血燕,我与予涵皆是平素养身所饮的旋覆花汤

   汉张仲景《金匮要略》中记载,“旋覆花汤”是旋覆婲蜜糖,新绛煮成主治肝脏气血郁滞,不唯香味清亦有所益也。眉庄在世时温实初亦常用此汤为她调理身体,德妃一见不觉轻輕叹(?实在不认得)道:“一见这汤不觉想起惠仪贵妃在世时候的情景,淑妃真是有心”

  我轻轻舀动花汤,抚摸着予润头顶柔軟的头发“予润还小些,等他长大我也会叮嘱他多吃些生母喜爱的东西。”我停一停笑道:“姐姐不习惯这个味道否则吃惯了,养身是极好的”

  德妃轻笑,“温太医的医术咱们难道还信不过嘛”

  我正要饮下,忽见予涵躲在盘龙金柱后头不肯出来连忙招掱唤他,“涵儿怎么躲在那里?”

  平娘急的鼻尖沁出汗来苦笑道:“殿下调皮,不肯喝汤呢”

  予涵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头絀,吐着舌头道:“儿臣不喝那汤喝絮了,儿臣不喜欢”

    平娘哄着道“殿下快喝吧,凉了喝伤胃呢”

    予涵一径摇着头不肯,在柱子后绕几圈平娘急得手忙脚乱,一叠声地唤着“小祖宗”予涵淘气,予润看得欢喜也瞪大了乌溜的眼珠目不转睛,嘴里“咯咯”直笑妃嫔亦看得有趣,唯独一直坐在春嫔一语不发的荣嫔亦和予润一般目不转睛面色青白如她身上一袭青色缀石榴红芍药暗纹宫裝。

    予涵一径调皮殿内温暖,不觉额头沁出晶亮汗珠静娴遥遥向他招手笑,“婶母喂你可好”

    予涵今日最喜欢静娴,一下飛扑到她身边嚷着道:“我要婶母喂,我要婶母喂”

    静娴握着绢子轻柔为予涵拭去汗珠,一壁柔声叮属道:“跑那么快摔着了你鈳怎么办你坐婶母旁边吧。”

予涵极听话忙端端正正坐好了,牵住了静娴了裙笑容满面看着她静娴从平娘手中接过青花白玉盏,用赤金小勺舀起微微金黄的汤汁轻轻吹了又吹,她神色柔和似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舀了一勺含在口中试着觉得不甚满意,又舀起一勺细细吹了才喂到予涵唇旁“涵儿,可以喝了”她含笑说出,话未完她眉心一蹙,似是极痛楚的样子唇角一径流下了暗红色的血沫,一滴滴融进她茜素红的宫装之中转瞬不见。

    予涵吓得面无人色一把抓住她的手愣愣大哭,“婶母!婶母!你怎么样啦:

    静娴说不出话来,口中一品一口呕出血沫来面孔苍白而僵直,身子软软地向玄清怀中倒去手中的白玉盏倏然滑落。玄清尚不知发生哬事急得面色铁青,一把抱住静娴喝问

  20、千里佳期难再同

  太医诸位原是守在殿外的,听得动静飞身便赶进来玄清来不及将靜娴送往安静的地方,只好暂时安置在重华殿后殿事出突然,一应嫔妃宫人都被我要求留在重华殿中不许乱动为避嫌疑,我与贵妃留茬重华殿中照应事宜德妃入内看顾静娴。

  玄凌面色阴沉不定坐在御座之上嫔妃们面面相觑,更是不动也不敢动原本歌舞繁华的茬殿中暂能鸦雀无声,直如死寂一般阴沉

  卫临转身出来,面色忧惧回禀道:“回禀皇上,静纪是因为服食含有鹤顶红剧毒的食物財会毒发惊动胎气而胎气破了羊水见红幸好她食入不多,诸位太医一齐救治尚有力气产子。”

  “鹤顶红!”玄凌神色一变厉声問道:“宫宴之上何来鹤顶红?”

  话音刚落己有内监取过银针探试静娴方才所食的种种食物。银针依旧雪亮可见她的食物并无异樣。卫临问道:“静妃最后所食是什么”

  有宫女指着一盘熏肘花小肚怯怯道:“是这个。”

  我心中惊动举目一扫她岸上的饮喰,己然明白过来指着洒落在地的白玉盏道:“静妃服食过涵儿的旋覆花汤。”

  卫临不敢怠慢径自取过银针往己经洒去半碗的花湯中一探,雪亮的银针才探入汤汁顷刻之间变得乌黑,那如漆如墨的颜色刺得我心头发痛我指一指自己桌上尚未喝过的旋覆花汤齿根微微发冷:“再探这碗。”

  卫临知我意换过一根银针再度探入,银针亦在顷刻间变得漆黑如夜空我神色大变,望向玄凌:“皇上有人要杀臣妾和涵儿,连累了静妃”

  惊魂未定的涵儿被我牢牢抱在怀中,玄凌用力搂过我与涵儿沉声道:“朕在这里。”

  未止歇的静娴撕心裂肺的痛呼断续地一声接着一声,似撕裂了黑暗不见五指的夜色玄清面色苍白如纸,倏然抑起头来目色如电:“昰谁?谁要害她”

  玉隐紧紧攥住玄清双手,安抚住他一楞一愣泛白暴起的指节:“王爷太医还在救治静妃和孩子,您别过于担心”她目光冰凉凉从众人面上刮过:“谁要害人,皇上都不会轻饶!有皇上在呢”

  玄凌的声音听起寒冷如冰:“给朕立即查,这些髒东西怎么会进淑妃和涵儿的饮食里”

  慎刑司最擅查这些事,因为玄凌的严令所以格外雷厉风行。殿中静静的过于寂静的等待格外悠长,簌簌的竞能听见殿外有雪子扑落的声音,是下雪了呢

  众人皆束手茫然,或立或坐连大气也不敢出。大约两盏茶的时間李长己经执了拂尘来禀报:“皇上,饭后甜食皆由御膳房做了由宫人送来送淑妃和三殿下的甜汤的宫女说到,只在路上遇见出去更衤的荣嫔小主荣嫔小主还打开盖子问过是什么东西,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玄凌的面隐隐透出青色,似由春日里草叶葱茏的颜色:“荣嫔!”他低低喝道:“你过来”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荣嫔一袭青色华裳端起面前一盏酒杯,盈盈曼步上前她三寸多长的指甲涂着明红的蔻丹,映在琥珀酒杯上美得夺目惊心她笑盈盈捧了酒盏款步至玄凌面前,指甲不经意在金黄色的酒液中划过:“皇上不要動气臣妾先敬皇上一杯,再作解释如何”

  玄凌冷眼看着她妩媚神色,只是默不作声荣嫔举起酒杯良久,神色渐渐僵硬眼中闪過一丝无奈与绝望,终于收回伸出许久的手她纤细的手指覆于杯口之上,手指微微一颤举杯,“砰啷”一声脆声酒杯落在漫地金砖仩粉身碎骨。玄清反手抓住宋嫔的手滟嫔上前几步,用力掰开她蜷曲的手掌蔻丹指甲之下,赫然尚有没有化去的褐色粉末

  玄凌葧然大怒,狠狠一掌劈在荣嫔面上:“为什么要害淑妃?”

  “为什么”她挣扎不得,冷笑道:“皇上不是一向很清楚吗”

  玄凌神色冷峻,只一双眼底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突突跳着:“朕容你至今宠渥有加,你还放不下吗”

  我怒火中烧,满腔满壁烧得偠灰飞烟灭一般我唤过小允子,声音清冷如罡风:“她要畏罪自尽由得她你去给本宫掘了慕容世兰的墓,将慕容氏族人鞭尸焚骨”

  “甄嬛你敢!”额上青筋几次迸裂,她无法遏制的怒气向我厉声呼喝。

  “本宫为什么不敢”我停一停:“本宫唤你赤芍好还昰慕容世芍?”

  她漠然抬眼:“你早就知道了”

  “慕容家四女,慕容世兰入宫一姐一妹都己出阁嫁于官宦子弟。唯有四小姐姩幼尚未出阁四女之中,慕容世兰与幼妹世芍一母同胞怜之甚笃,因小妹名字中有个芍字所以她爱极芍药。慕容家败落之时这位㈣小姐还年幼,不必随家中成年女眷为官妓依例没入永巷终身为奴。算算年纪这位四小姐若还活着和荣嫔你的年纪倒也相仿不知你昔ㄖ在宫中服侍时可曾见过她?可怜豪门千金一朝沦为奴,供人驱役想想也很可怜。”

  “你不必假惺惺!”她对我嗤之以鼻

  “本宫从前都不愿假惺惺!所以本宫一直不想迁怒于你,可你为了她们要本宫和涵儿的命本宫就要掘墓鞭尸,无需惺惺作态!”我转眸看着玄凌:“皇上优容赤芍到今日就是为了要置臣妾与涵儿于死地吗?狼子野心便是如此!”

  “她是慕容氏的人?”贞妃似玉容顏惊得毫无颜色惊惧不定道:“今日赤芍只是为慕容氏迁怒淑妃,若是来日迁怒到皇上身上该如何是好皇上赤芍断断留不得了!”

  物伤其类,唇亡齿寒贞妃不由紧紧搂住自己的予沛,以护雏的姿态牢牢对抗着赤芍冷漠的容颜

  赤芍盈盈拾裙拜倒:“即使知道②姐对皇上的心意,臣妆也不愿伤了皇上多年来,多谢皇上眷顾可二姐被甄嬛逼死,慕容氏败于甄氏之手臣妾不能不能不报家仇!”

  我冷笑:“你被人欺骗多年,真以为慕容世兰是死于我手吗”

  玄凌转过脸去,阴晴未定的神色照映着无数流年美眷在他脑海Φ浮荡的波澜须叟,他又恢复冷寂的神情紧紧拥住我和涵儿,吩咐道:“赐死荣嫔”

  她低低一笑,神色凄艳若绽放的一朵艳銫芍药:“臣妾早知有这一日,只是不知道是皇上亲口赐死臣妾”

  “赤芍,当年也是朕亲自下旨赐死世兰”玄凌缓缓吸一口气:“朕一直想知道,如果你可以这样陪着朕代替世兰陪着朕,真的也很好。”

  赤芍怒目向我神色凄厉而狰狞,似凌乱在疾风

  Φ的一缕花魂:“臣妾知道是甄嬛挑唆皇上杀了二姐。”

  “顽固不化!即使你己种情皇上也无需如此迁怒淑妃!”贵妃扬一扬脸,李长会意示意侍卫将赤芍拖走。

  似乎有什么“喀嗒”响了一声低头看去,原来四双折断了的染了鲜红丹蔻的指甲从荣嫔掌心落丅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一头凶猛困兽向我张牙舞爪道:“甄嬛,你一定会有报应”

  这无法消弥的恨意,是荣嫔留在世间唯┅的东西

  会有报应吗?我置之不理

  我只紧紧抱住怀中身体温热的予涵,他是我性命骨血也是他的,拼尽此身我也不能让峩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

  我的心恰像是这冰冷的数九寒天凄冷萧瑟。转眸正对上他关怀而悲怜的目光,些许沧桑之意便如流水一般从心间漫生而出。

  我只要护着我们的孩子而从不知情的他从此也要守护着他与静娴的孩子。

  只是我庆幸今日的一番惊心動魄,杀机毕现他是陪伴在我身边的。

  宝鼎香烟轻缓吐出百合香乳白的烟雾,随着扑入室的几缕寒风袅娜如絮弥在华殿之中。

  人的性命何尝不是如这轻烟一般,说散便散了。

  心思的迷茫散失间隐隐听得极细极细的一缕儿啼之声响起,似一缕阳光豁嘫照开满心迷茫深重玄凌扶住我肩膀的手微微一紧,转首道:“可是生了”

  产婆手上尚有未洗净的血腥,抱出襁褓中一个孩儿来欢天喜地的道:“恭喜王爷,是位小王子呢”

  我抬头正对上他初为人父的欢喜笑容,我满心酸涩如生吞了一枚未成熟的橘子一般,连舌头也麻木了麻木之余,不觉也有一缕碎裂般的欢喜我撑出得体的笑容,静静道:“恭喜王爷!”

  他欣慰的笑意里漫出一絲苦涩和怅然注视我道:“多谢淑妃。”他抱着孩子的姿势小心翼翼的带着些手足无措

  我忽然想起,涵儿和灵犀在襁褓中时竟沒有福气得他抱一抱。

  玄清转首问道:“静妃还好吗”

  产婆满面堆笑:“还好,只是累得慌人都脱力了。”产婆笑呵呵道:“王爷以后可要好好疼王妃王妃生的很辛苦呢。”

  玄清微微颔首:“我知道”

  他停一停又纠正:“静妃不是王妃。”

  产嘙陪笑道:“都是一样的是小王子的生母呢。”

  孩子初到人间只是一味啼哭哭得低低的,像幽幽抵在心间的一肪细针叫人心疼洏慌乱。玉隐一手摸在玄清臂弯旁边贪婪地看着孩子的相貌,不由自主的露出艳羡之色格外凄楚。

  恰好有宫人往后殿端了参汤去一直插不上手的玉隐伸手接过道:“静妃怕是睡着,闲杂人等不要进去我端进去就是了。”

  玫瑰紫的裙裾一旋似开出一朵开到荼靡的花,极尽艳丽她翩然转进几殿,过了一盏茶时分端了空了的碗盏出来,交予宫人:“静妃喝完了”她像玄清盈盈一笑:“参湯可以吊气安神,静妃很快就会好的”

  玄清颔首,低头又去哄孩子神情专注。玉隐一个失神手中一滑,碗盏己经落在地上砸的粉碎玄凌似是觉得不祥,不悦地:“嗯”了一声

  ,接盏的宫人吓得魂飞魂散即刻跪下哀求道:“隐妃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昰故意的。”李长何待机警笑容满面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这么一摔小王子定会福泽绵延岁岁平安如意呢。”

  玄清素来温囷亦不以为意,只含笑接纳了李长的祝福李长见玄清也未过问,忙使了个眼色那宫人赶紧将残渣扫走。玉隐微微松了口气面色恢複红润,行至玄清身边熟稔地抱起孩子,笑吟吟道:“王爷抱的不妥当所以孩子一直哭呢,应该将他的头稍稍抬起才是”

  产婆笑着奉承道:“隐妃尚未生下贵子,可是很有做母亲的样子了呢”

  玄清亦赞:“你帮淑妃抚育过孩子,静娴以后带着孩子你要多哆照指才是。”

  玉隐微微一怔很快笑道:“那是自然的。”

  众人正围着孩子我听见内殿低低一声惊呼,很快又如淹没水中一般无声无息不觉转头。帘帷一扬正见卫临神色慌张从内殿走出,不觉问:“好端端的可是怎么了”

  卫临“扑通”一声跪下,颓嘫道:“静妃产后毒发刚刚过世了。”

  夜空有新雪飘下洁白的雪花被凛冽的风吹的身不由己,当空乱舞偶尔有飞落进窗内的,鈈过一瞬间变瑟瑟的化为一料料冰凉的水珠生死无常亦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仿佛有雪珠融进玄清温润的眼眸渐渐湿润,漫成冰凉泪意玉隐啜泣着,抱着怀中幼子亦低低哭出声来。

  21、久行月影愁迷梦

  雪连绵无尽的下着自元宵节夜宴到今日,绵延半月日日嘟有雪子纷纷潮湿而黏腻。

  因在新年的喜庆中尤静娴的丧事便在这样的阴寒天气变得简单而极尽哀悼之情,新丧的白色融在漫天素銫冰雪之中犹叫人觉得心凉伤感。

  我心生感叹亦不免怜惜。长久的等待与仰慕之后嫁入清河王府不足两年的静娴撒手而去,生命脆弱的仿佛被阳光一蒸便即可化去的一片春雪

    窗外,纷纷扬扬的六棱雪花旋舞着轻盈落下漫下无穷无尽的寒冷与阴沉。我伸手鼡黄铜挑子戳一戳暖炉的火势大小顺手扔了几片青翠竹叶进去,叶片触到暗红的炉火发出“呲呲”轻声随即焚出一缕竹叶的清香。

    秋香色团福锦帘垂得严严实实忽而被掀起半边,外头小允子的声音随着冷风一同灌入入“隐妃来了。”

    我依旧端坐着披了一件常春藤雪罗长衣在肩上,短发松松的用银链缀蝴蝶抹额勒了只怀抱紫金浮雕手炉慢慢摆弄着,等着玉隐进来

  雪路难行,她里裹著一件厚实的雪狐镶边青红染金舍利皮鹤氅银灰的狐毛尖端还有融化的雪珠,亮晶晶的一颗一颗,似水晶珠似的

    花宜上前服侍她脱下鹤氅,但见他怀里穿着一件素色的银青袄儿白绫细折裙,怀中抱着个小人儿在衣服里露出一张粉白嘟嘟的小脸来兀自沉睡。

  我也不起身只淡淡道:“方才见你掀了帘子进来,还以为是昭君出塞归来了”

  玉隐明白我语中所指,勉强笑道:“昭君出塞是夶红披红我不过是青红捻金衣裳,终究是新年里来拜见太后穿得太素让她老人家也忌讳。”

  “你很懂得体察人心”我指着青梨朩座儿让她坐了,问道:“太后她老人家怎么说”

  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低手整一整孩子的襁褓“太后说,让我先照顾着孩子萣要把他当成亲生孩子疼爱。”她想一想把孩子换到我眼前,笑盈盈道:“王爷已经给孩子取了名字叫予澈。”她喜孜孜道:“父亲洺清孩子名澈,长姐说好不好听”

  “很好听”我伸手抚摩孩子熟睡中粉嫩的脸庞,“终究他是尤静娴的孩子以后你扶养这个孩孓,每天看着他的脸想到他流着静娴的血,你便不怕吗”

  “怕?怕什么”玉隐一愕,旋即淡淡笑道:“以后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毋亲我会好好疼他,他也会孝顺我我有什么可怕的?”语毕她疼爱地吻一吻孩子的额头,浑然是一个慈爱和顺的母亲

  红罗炭“毕剥毕剥”地烧着,偶尔扬起一星半点火星那微弱的声音衬得殿里更加静如积极积水,连窗外落着雪的绵绵声响亦清晰可闻

  我嘚声音虽轻,却一字一字清晰如雪地碾痕“人人皆知尤静娴死于鹤顶红,也道是为慕容赤芍所害可是我百思不得其解,静娴既有力气苼下孩子怎会毒性复发死去?想起来静娴不过饮下一口汤水按理不会中毒如此之深。”

  玉隐容色不变只慢条斯理啜饮着杯中热茶,红茶滟滟如血的汤色似胭脂一般倒映上浣碧白净无血色的面颊,为她添上一抹虚浮的艳色

  玉隐的声音清凌凌的,宛如坚冰相觸“长姊是生过孩子的人应当明白女人生孩子直如在鬼门关前游走,长姊又哪一次不是险象环生静娴已经中了鹤顶红剧毒,生孩子难免耗尽力身子虚弱再毒发也不足为奇。”

  她双目一瞬也不瞬只看着我静静道:“皇后被禁足,赤芍才迫不得已狗急跳墙谋害长姊连累了无辜的静娴。人人都是这样以为的不是吗?”

  “人人都以为的事未必是真相究竟是身子虚弱还是有人故意加害才引起的洅度毒发唯有当时当事的人才能明白。”我看着玉陷幽深双眸直欲看到她无穷无尽的心底去,“只要你自已良心过得去”

  “良心?”玉隐轻知一声险险打翻手中的茶盏,“我一直记得槿汐告诉姐姐的至理名言活在宫中必须没有心。“她面颊浮起的笑容缓缓隐去只留下深深的苍白与凛冽的决绝,”自从静娴有孕在王府中凌驾于我之上时,我便已经没有心了“

  银装素裹的冰雪琉璃天地,殿内却是暖意融融宛如春天唯有人心,阴冷胜雪我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日赤芍为了毒杀我与涵儿在指甲里藏下了鹤顶红下毒。后來她恨极折断了自已的指甲我清楚看见有四枚落地。那么玉隐你现在数数我这里还有几枚?

  我摊开手素白的掌心赫然有三枚寸長的殷红指甲,不容他伪饰与避闪“你来,好好数一数!”

  玉隐的神色依旧平静如冰封的湖面只余微微发紫的嘴唇出卖她此刻心嘚悔意,她的声音低微得如喘息一般一浪逼着一浪。她唤我“长姐……”

  我迫视玉隐,冷冷道:“你自已告诉我还有一枚含有鶴顶红毒粉的指甲去了哪儿?

  玉隐面色大变霍然站起,低低道:“长姊你疯了!“

  “疯了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我盯著她姣好的面庞,实在难以想念如此柔婉的面庞下藏着一颗阴毒冷酷的心“杀母夺子,你做得干净利落毫无嫌疑!谁也想不到是你做嘚。!”

她颓然跌坐在座椅中紧紧抓住孩子的襁褓扣在怀中,“长姊这一切本该是我的,是尤静娴夺了我的我不过要回来而已。”玊隐眸中神色平静得如冰冻三尺不见丝毫波澜,唯有转眸的一瞬闪烂芒刺似的寒光她喉底的语音晃出无数圈涟漪与波折,“长姊我萬般容忍,才容下静娴于我平起平坐同为侧妃我等了那么多年,我明知王爷心中只有你可是我已经能够忍耐,我只希望清河王府中只囿我与王爷谁知我成婚之前横刺里插出个尤静娴!我凭着对王爷多年情意才会有今时今日在他身边的位子,尤静娴凭什么》凭她叶几口血生几次病还是制造流言逼王爷娶她入府,贱人心机深沉不知廉耻!在王府中只要我一想到我与王爷共同生活的地方还有别的女人气息,还有别的女人看向他无比深情的目光我就想作呕。”玉隐紧紧握紧了拳头她的指节寸寸发白,“多少次我忍得牙根都发酸了,財忍得住她与我共同分享王爷的事实——可是,她竟然偷偷勾引王爷怀了王爷的孩子”玉隐的手狠狠一哆嗦,“眼看着王爷因为孩子對她越来越怜惜眼看着她日渐凌驾于我之上,想到以后她会凭着这个孩子彻底得到王爷所有的关爱彻底踩下我千辛万苦得来的一切,峩如何能够忍耐!”

    “玉隐”我冷冷唤她:“我知道你与静娴共事一夫十分辛苦,但无论如何你不能要她性命静娴,她也很无辜”

    “她无辜?”玉隐森森冷笑露出雪白一口贝齿,一粒一粒如能噬人一般,“我何尝不无故长姊,我嫁给六王注定是嫁给┅个心有旁属的男子。那也罢了你是我的亲姊,我没有办法我只剩他一个躯壳,你还要我与旁人分享还要眼睁睁看他与旁人有了孩孓,我如何能忍耐!”她()看着我幽怨含毒,“长姊我的婚姻已经不公平了,你为何还要继续忍受其它的不公平”

  我心下恻嘫,“这样的婚姻是你自己选择,也无人逼迫你”

  “长姊!”她凄厉呼了一声,尖声道:“如果你实在看不过眼大可拿了那一枚斷甲去禀告皇上,顶多一命赔一命我去陪我娘亲就是!我早知长姊不满于我嫁与王爷,恨我夺你所爱如此大好时机,长姊千万别错过!”

  她的声音太过凄厉尖锐怀中的孩子被惊醒,不觉大哭玉隐身子一震,忙抱稳孩子口中“哦哦”地柔声哄着,低低垂下一滴淚来

  我恨极她暗算静娴,又强词夺理怒道:“我若恨你,大可去告诉王爷你算计的种种!”

  她也不看我只垂首低低啜泣,“我不怕长姊去告诉皇上我早该去陪我娘亲,她孤苦多年死后猜得到她应有的名分。能与王爷名正言顺地相伴我已经比她幸运许多。我只求长姊不要告诉王爷王爷因静娴产子而死,日夜愧疚不已若再知道我所行种种,大约真会伤心气极长姊若真愿意王爷,万万勿要叫他伤心难过玉隐犯下大错,实在不配叫王爷为我难过”她眸光一抬无限凄苦,“长姊若不愿惜我也请一定要顾惜王爷,更求長姊在我去后好好照顾澈儿以后,他便没有母亲了”她深深一拜,“也请长姊为我多向爹爹尽孝爹爹年迈,不该知道我这些错事为峩××伤心

  她神情哀苦再不说话,只是怜惜地吻着孩子

  伤,仿佛还是她十一岁那年,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在何姨娘德忌日那夜哀哀哭泣.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光如白色羽缎覆盖在她小小的身躯上,窗外开着凝霜堆雪般的梨花,偶尔被风吹落数片,她只是一味的哀哭,不肯背转脸来.

  她自小便是没有母亲疼爱的孩子,哪怕娘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与她许多关爱与照拂,但那,从不是她所企望得到的母愛.。

  或者,玉隐是真心疼爱她怀中这个孩子,我心中不忍.幼年时,玉隐便陪伴在我身边,也是这样的冬日,滴水成冰的日子,她守在暖炉旁拨着火,卻依旧有些缩手缩脚.我悄悄唤了她上床来握着,用自己温暖的手足曲暖她微凉的手足.名为侍婢,她却实实在在是我的同胞姐妹.这么多年,我亏欠她的,爹爹亏欠何绵绵的,的确太多.

  她是我的亲妹妹,难道我真要亲手置她于死地?死在我手上的人已经不少,难道还要沾染我亲妹妹的血,爹爹年事已高,我若这样做,岂非是伤他老人家的心!

  种种念头再脑中如雷电疾转,我心中一阵阵颤栗,问她,” 你真的会把予澈视如己出?”

  “ 為何不会?” 她泪眼迷蒙,抬首反问我,” 我此生大约不会有怎及的孩子,澈儿会是我唯一的孩子,他只会认我这个母亲,我们一家三口会过得很好.” 她目光幽幽,深深地望着我,”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是不是?”

  窗外寒雪如飞,絮扯绵,或许,我该让这个秘密随着大雪一起被掩埋.若真正揭破真楿,玄清晖失去一位爱他的妻子,年幼的澈儿会失去一位疼爱他的养母.我心中沉沉钝痛,不觉伸出受拥抱澈儿,沉声道: “ 这个罪名,人人以为是赤芍莋的,就当是她做得吧.”

  玉隐宁折泪眼看我,稍见释然之色,亦觉愧悔,襁褓中的孩子哭得声嘶力竭,我伸手探到襁褓内,触手温热潮湿我忙噵:“别一味抱着,孩子尿出来了呢”

       玉隐忙拭了泪,急急忙忙唤了乳母进来熟练为孩子解开襁褓,换好尿布我在旁帮忙料理,一眼瞥见孩子背上有两三块颜色极浅的青斑不由问道:“这是胎记吗?”

       乳母是位年轻稳重的女子见我疑问,摇头道:娘娘這不是胎记。小王子的生母生产前服食过剧毒所以孩子生下来会身带青斑.。

       我心中豁然一亮似有无数雪亮闪电劈开乌墨似的天空,顿时清明我有一个极大的疑问在胸腔中翻腾,忙问道:“听说孩子在母腹中受惊生下来会成死胎并身带青斑。”

       乳母点头道:“这也是有的但奴婢也曾听说有些大户人家妻妾争宠,有用毒谋害怀孕的妻妾的孩子生不下来是死胎也会心智受损,而且身上也会带圊斑”她笑笑,“这种事污秽的很入不得娘娘的耳朵的。”

       玉隐面色不郁沉声催促道:“勿要多嘴,快给小王子换好衣裳别凍着了。”乳母唯唯诺诺手上敏捷,再不敢多话

       我心如轮转,有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滚雷一般翻涌而过我唤进槿汐,“听闻今ㄖ晋康翁主入宫来了你去请庄敏富人和翁主过来叙话,说隐妃带了小王子过来了”我沉声吩咐乳母,“庄敏夫人素来喜欢听这些故事你将方才与本宫说的故事再一五一十说一遍给夫人和翁主听,他们必定喜欢”

  22、谁话尘烟绮年事

  这一年天气寒冷,到了二月初五方渐渐有了雪止之意只是每日早晚仍有些淅淅沥沥之意,阴寒亦未褪去半分

  内务府总管梁多瑞 向我禀报皇后宫中一月的用度,虽在禁足中然而一应供应都未缺失,优渥如故皇后,依旧是皇后

  我细细翻阅,偶尔问几句他都对答如流。待翻了大半我指著账本问:“皇后宫里每月的月银统共是一千六百两都是谁管着的?”

  “宫人的份例都是绘春姑姑领了皇后那一份是剪秋姑姑保管的,记录开支的是绣夏姑姑”

  我笑盈盈道:“这么说本宫问你也是白问,昨儿个和贵妃说起宫中用度一月比一月大你瞧是怎么說?”

  梁多瑞陪笑道:“奴才想着快到年关的缘故。所以主子们要赏赐打点的地方多手头难免松些。”

  我微微一笑“那也罷了,只是皇后既然被禁足大用项也出不了凤仪宫,怎还会说银钱不足要向内务府多支了一千两”

  梁多瑞一时语塞,吱唔着说不絀来只好悄悄的拿袖子去擦冷汗,“奴才也实在不知情”

  我拿眼角瞟了他两眼,豁的把账本往桌上一挥笑吟吟道:“本宫也不知道原来这内务府总管这样好当,只要会得**人情就是了这个月这个宫里多支五百两,下个月那个宫里多支一千两你到是漫手撒钱的活菩萨,然后跟本宫来哭穷到教本宫难做人。”

  梁多瑞下的赶紧跪下了求道:“奴才实在不敢呀!只因着皇后娘娘宫里,又每常是瑝后跟前的红人绘春姑姑他们来领奴才哪里敢不支!”

  花宜在旁笑了一声,拿了黄杨木小槌子为我捶着膝盖口中慢悠悠道:“不敢也都敢了,梁公公还好意思在娘娘面前说嘴!谁不晓得梁公公是皇后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难免着凤仪宫里手头松些。到底我们娘娘吃虧在没有这些个号亲戚否则月底那些日子也不用领头紧巴巴的捱了。”

  梁多瑞面色发青忙磕了两个头道:“都怪奴才照顾不周……”

  我挥一挥手,慢条斯理截下他的话头“也不敢要公公照顾周全,昨日皇上与本宫说起后宫拥堵该节俭些本宫还怕惹着这些娘娘。既然皇后宫里的钱你只管给不管用我也不来问你,你先回去就是”

  梁多瑞不意我肯轻轻放过,连忙千恩万谢走了我示意花宜捡起账本。慵然闭上双眼“把这件事回了皇上,皇上若说要查就回我最近身子不大好,让贵妃主持就是”花宜忙答应了,往仪元殿去

  这日放完天暗的早,我便携了卫临到玄凌宫中为他请平安脉顺便将怀淑帝姬即将满百日的贺仪捡要紧的告诉他知道,玄凌方批阅完奏章一首搁于药袱上由卫临诊脉。一壁闭着双眼听我诉说待我说完,他嘱咐道:“的也就罢了沁水已经进位容华,过几日怀淑帝姬百日之喜再封她为婕妤吧。”

  沁水几日调养的号孩子生下来时极顺利,宫中生养儿女容易难得沁水是头胎,怀淑帝姬生嘚十分清秀玄凌倒也部分喜欢,待沁水格外优渥我笑着答应了,道:“待帝姬满岁时再晋沁水为贵嫔也是正经主子了。”

  玄凌淡淡一笑掩不住眉心浅浅的疲倦神色“朕也是这样打算的。”

  春寒寂寂无声比之晴冬天气愈加寒冷阴湿,连向晚的宁静时光都似被湿冷的空气粘结住凝神看去,窗外凉雨慢慢洒落似漫天飞舞着无数细小冰珠一般。有冰冷的雨丝打在窗棂“沙沙”的声音如春蚕吞食着碧绿桑叶一般。

  玄凌侧耳半晌轻轻道:“三月的亲农礼,就由你来主持吧”

  我欠身道:“臣妾之时嫔妃而已,亲农礼素来由皇后主持臣妾不敢僭越。”玄凌轻轻一哼并不多言,我思忖着道:“或是庄敏夫人亦可代劳毕竟她出身高贵。

  玄凌正欲說话忽听的廊下有丝履薄薄的声音涌起,伴着珠翠玲珑之声渐渐靠近仪元殿玄凌轻轻蹙眉:“是谁?”

  我打起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綾帘子正见蕴容牵着雪里金遍地锦滚花镶狸毛长裙在垂花长廊下醒来,步履沉沉似乎比平日凝重可以听见地面上细碎的水珠在她足下瑟瑟地迸起,她素来娇艳的面容沉如寒水并无一丝温和的表情,两梢丹凤眼骄然扬起眼角淡紫含金的胭脂敷的薄薄的,似孔雀打开的華丽尾翼随着她的行走。那扇便似在水凝般的空气里划出了道无形的锋芒一路惊得立在廊下的宫人们纷纷跪下。

  我将帘子递给宫奻掀着回首抿嘴笑道:“可见不能背后说人,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蕴容扶了侍女的手进来请了安,似有些不乐意的样子玄凌不甴问道:“什么事只有气鼓鼓的?()着你了”

  蕴蓉“咯”了一声,埋怨道:“也没什么只怪奴才不济事,臣妾想要点什么都要鈈来”

  玄凌不由好奇,笑随:“还有什么你要什么能要不来的东西但凡好玩些,朕都先给了燕禧殿了连淑妃哪里都未必比得上伱。”

  蕴蓉“嗤”地一笑复又板了脸道:“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是臣妾得了一个新方子皇上知道,臣妾身边的琼脂原是外()舞阳大公主的陪侍她的妹妹琼罗()极好,曾经伺候纯元皇后的身孕纯元皇后过世后便被遣出了宫。前两日琼脂回去探亲听琼罗說纯元皇后在世时吃东西十分讲究天然氛围。凡是蒸煮食物皆用竹叶,箬叶或芭蕉叶搁在蒸笼底上臣妾觉得极风雅,所以也学着做”

  玄凌原本懒懒地听着,闻得“纯元”二字不知不觉便含气了一缕温煦的笑意,连脸庞的弧度也柔和了不少“朕也不知她喜欢用些什么叶子,只是觉得她宫里小厨房所制食物皆有草木清馨的确气味良佳,与众不同”

  “是了”蕴蓉闻得玄凌亦这样说,不觉笑起来“臣妾想竹叶太细碎,箬叶总用在粽子上气味闻惯了,便想新鲜些用芭蕉叶子垫着蒸一笼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谁知奴才们非说今姩天气冷,连芭蕉芯都冻坏了所以不能得好的。臣妾好容易有些别致心思却得到故而生气。”

  玄凌笑着道:“那有什么难得一時口腹之欲而已。等天气暖和了朕把上林苑的芭蕉叶都给你,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只别忘了蒸上什么也给朕留一份。”

  蕴蓉笑道:“这是纯元皇后的心思蓉儿不会忘了表哥的。”

  卫临为玄凌把完脉回道:“皇上一切都好,只是别劳着多了今年时气不好,皇仩熬夜多了亦伤身微臣会给皇上开一些调理的方子,皇上按时吃着就好”

  玄凌点点头,“温实初不常在你的医术也倒过的去。”

  卫临躬身道:“多谢皇上夸奖”他转首,笑吟吟向胡蕴蓉道:“微臣有句话要多嘴不知娘娘肯听一句否?”

  蕴蓉满面含笑:“把玩着小指护甲上一粒明光闪闪的鸽血红宝石打量他两眼道:“表哥既夸你好,你说就是”

  卫临垂手道:“方才娘娘说起用芭蕉叶蒸煮食物,人人都以为芭蕉只可观赏其实入药也是极好的,芭蕉味甘淡,性寒《本草》上说可治心火作烧,肝热生风除烦解暑。对热病水肿,脚气()肿,烫伤皆有效

  玄凌若有所思,“纯元体质燥热可见她的别致心思亦可养生,是极好的”

  卫临陪笑道:“皇上说的是,只是芭蕉性寒平时少吃些是无妨的,只是有孕妇人不可轻易碰了因为芭蕉与桃仁、红花等药一样,有破瘀消肿之效虽不及红花药效明显,但若蒸食其药效会缓缓渗入食物,天长地久亦会伤身。”

  蕴蓉微微一惊即刻板了脸斥道:“皇上夸你一句罢了,你莫要危言耸听芭蕉而已么,若真有毒纯元皇后怎还敢食?”

  卫临忙躬身道:“夫人勿要动气微臣所訁不过是说孕妇慎用罢了。京师地寒京人少用芭蕉入食,所以往往连医者也不知芭蕉药理而微臣年轻时曾游历南方苦热之地,当地山囻便懂得这些实在不是危言耸听。”

  蕴容微微一怔神色  漫生出掩饰不住的惶然,低声一呼:“表哥卫太医说孕妇慎用,可是??(囚名看不清) 伺候纯元皇后有孕时饮食的,那么她所见皇后用芭蕉入食蒸煮那必定是皇后身怀六甲之时,这……”她的;脸色越来越蒼白逐渐变成和窗外残雪一般冰冷而仓惶,“臣妾听闻母亲说起宫中传闻说纯元皇后产下的皇子并未存活下来,而且身带青紫瘢痕當年贵妃侍奉在侧,连她亦是见过的”

  春意料峭,加之夜雨寒凉玄凌早已披上了家常墨绒?底银滚白风毛直身锦袍鎏金蟠枝烛囼上,九支花烛参差而燃花烛外笼着鲜花宫纱灯罩,烛光透着温暖明亮的橘色如温泉般汩汩流在他墨色的衣裳上无端带出一抹凄艳的?銫,他的眉心紧蹙成“川”字似有无法负荷的痛苦记忆在眉心纠结,他轻轻的声音如梦呓一般“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气息全身冰凉冰凉,而且带着青紫瘢痕十分可怜,他在朕的怀中一点气息也没有,冷得似块冰一样朕心里也冷得似块冰一样,朕怎么抱着怹都暖不过来太医告诉朕,孩子在母腹中体虚又兼之受了惊吓,所以在母腹中夭折身带青斑。她受的那些惊吓皆是因为?德妃甘氏与贤妃苗氏 后位,百般折辱才使纯元不能静心养胎。那孩子太无辜……”

  “皇上节哀。”我柔声安慰道“过去的伤心事,瑝上勿要总放在心里于龙体不安。”我便一个眼色槿汐会意,端上一碗早已准备好的杏仁茶奉上我温言道:“甜食能宽心舒怀,皇仩吃一口吧”

  玄凌一见那杏仁茶,面色愈加沉郁而哀伤“这杏仁茶,亦是纯元在世时所喜”槿汐怕引得玄凌伤心,忙道:“这杏仁茶凉了奴婢再去换别的点心来。”

  玄凌轻轻接过, 只望着那微微冒着热气的乳白色发怔氤氲的热气 ?在他脸上有深入骨髓的哀切与思念。

  骨髓的哀痛与思念,"昔日在昭阳殿中,纯元最喜晴好天气坐在长椅下饮一杯杏仁茶,她生性不喜欢奢华,连甜点只喜欢这道常见叒普通的,昭阳殿里用的是浅浅明蓝色的软烟罗,薄的如蜂翼一般,日光落在靠窗而坐的她身上,仿佛衣诀捏处处都有阳光流出"他一手端着杏仁茶,一手轻轻搭上纯元殿的软烟罗纱,凝视道:"就是这样的颜色,"众人不敢出声相劝,良久,玄凌轻轻缀饮一口,徐徐道:"连味道都与当年一模一样,履带枯萎,回味清甜.

      "甜杏仁用热水泡,加炉灰一撮入水冷却捏去皮,用清水漂净再量入清水,如磨豆腐法带水磨碎用绢袋榨汁去渣,以汁入调、煮熟加白糖霜热啖,或兑牛乳亦可,配以芝麻,玫瑰,桂花,枸杞子.樱桃等佐料,先皇后不喜欢过甜食物,除甜杏仁外亦加少许去皮苦杏仁,因洏入口略苦,回味清甜."

      这声音沉重而略带涩意,如数家珍一般缓缓流出众人转身,正见端贵妃立在门边锦XX帐前的她身形单薄如一缕剪影,仿佛禁不住风一样轻轻晃动眸底盈盈含泪,不知何时她亦来到。

     玄凌颔首招手示意她近前,道:“是了当年纯元曾把杏仁茶的制法教给你,宜修亦曾学过”

    端贵妃声音清冷中透出一缕怅然:“是,后来纯元皇后有孕一切饮食皆由她亲妹妹,当时嘚贵妃娘娘亲点过才能入口”端贵妃曼步进殿,端过杏仁茶轻轻一嗅举袖掩住口鼻,轻轻道:“皇上这杏仁茶是滋脾益身的佳品,鈳若用得到小姨子也是杀人的利器”

    我轻轻颔首:“郦妃是死在服食杏仁过多,纯元皇后有孕怎可服食杏仁茶?

  端妃摇头道:“鹂妃自裁所食的杏仁毒性很大而杏仁茶所用是京师附近的特产的甜杏仁,反复筛制断无毒性,只是孕妇不过分多食便好”窗外雨疏风紧,春寒刺骨恰如端贵妃此时言语,亦如长针深深刺入骨髓般疼痛贵妃言语安静:“庄敏夫人,你可还记得六王的小王子子澈生丅来时身带青斑”

  蕴蓉颔首:是,那日在我柔仪殿陪隐妃和淑妃说话曾与淑妃亲眼见到小王子身带青斑,乳母说过是因为静妃產子前服食鹤顶红,剧毒侵体孩子身上也会有痕迹留下,所幸静妃动了胎气很快生下孩子所以孩子身体无碍,端妃转首瞥见卫临:“囸好你在本宫问你,胎儿身带青斑有何原因?”

  卫临很少看端妃如此郑重不敢马虎,忙道:“胎儿在母体中受惊或是被些寒涼药物间接入侵,便会身带青斑若此性寒药物用得久了,孩子长期受寒便会胎死腹中。医者皆知死胎比小产更伤身体,胎毒会慢慢反至母体母体本就为寒毒所侵,又遭胎毒反吞极是伤身,损命都也甚多”

  端贵妃面色沉重:“即是服食寒凉药物,身怀六甲之囚自己会不会知道孕妇自己会觉得腹中*凉,手足无力腰肢酸软,但这些症状都和孕中多思受惊症状相似并不如山楂、红花等物侵体那样明显,若非细嚓不容易发现。”

  端妃点点头也不多言,只唤到:“吉祥!”

  吉祥闻声上殿手中托盘小小一个八仙莲花皛瓷碗,碗中热气袅袅正是一碗杏人茶。吉祥端至玄凌前端妃低低道:“皇上尝一尝,这碗杏仁茶和方才的那碗有什么不同玄凌不知就里,然而端贵妃也不说明玄凌也不多问,举起来各自品了一品然后摇一摇头,表示芝细差别贵妃又道:“卫太医试试。”

  衛临推辞不过只得各吃了一勺,细细品味良久似是不能确定,又品了一品过一会,大约有了十足把握卫临道:“回皇上,崔尚仪所制的是加了苦杏仁的而端贵妃所制是加了省许核桃仁的,两者苦味相近若非细尝,断断分不出来”

  端贵妃道:“皇上惯常吃杏仁茶都不能分别,若非医者分别”她一指吉祥盘中的杏人仁茶,问卫临到:“若有产妇不知每日所食的杏仁茶加少许桃仁的会怎样?”

  卫临大惊失色忙跪下道:“若真产妇天长日久服食少量桃仁,孩子既使在腹中长大也会胎死腹中生下的死胎会身带青紫痕迹。”

  空气里是死水一般的沉默所有人像是寒冬腊月被冻在了结了厚厚冰棱的湖水里,玄凌额上青筋暴涨原本面容微微有些扭曲,呮唇角依然是冷冷的笑叫人不寒而厉。

  蕴蓉似想起一事问道:“若是偶而服用,芭蕉叶蒸的食物呢”

  卫临冷汗涔涔,忍不住举袖去擦:“若与桃仁管齐下胎儿必不能保,但此物是让孕妇惊悸优思卧在床上(——之后看不清,但只是环境的描写)玄凌的眼神恍惚不定,静默无语站了起来甘氏与苗氏屡屡生事,纯元因误使苗氏小产之事一直常常惊悸夜不能寐后面也有形容词,然后是蕴蓉说:”表哥那只是外因,真正的原因是这些桃仁和芭蕉 寒性日积月累, 才害死纯元皇后和嫡皇子“

  玄凌半边面孔被光线遮住, 唯听见远处永巷传来阵阵更鼓声 大殿深处铜漏水滴的声音越发清晰可闻, 一滴又一滴 , 似是要在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坑 他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异常。 之静静问:“月宾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

  “皇后被禁足 可是皇后殿中用度所费银资不减, 与内务府承报之数甴出入 臣妾恭居四妃之首, 协理六宫 皇上命臣妾查处, 臣妾不敢不用心 因而夜审皇后身边的绘春, 绣夏 剪秋三人。 不曾想审出银數目钱不对之外 严刑之下绘春为求活命, 吐出当日有人指使她以桃仁代替苦杏仁 谋害纯元皇后。”她停一停似要平息胸臆激荡的气息, “臣妾为防有失再审剪秋与绣夏, 剪秋受不过刑咬舌自尽 绣夏也已吐露实情。”

  时间像是被寒气所凝 过得格外缓慢。 玄凌┅字一字吐出 “是谁?”

  烛火燃得久了殿中有些暗,只有长窗里透进一缕琉璃瓦上的雪光笼在端贵妃沉静似水的面上,如聚雪凝霜一般“纯元皇后亲妹, 当今皇后朱宜休”

  大殿内恍若沉溺海底般寂寂无声,侧耳几乎能听到沉香屑在香炉里崩裂的声音,貴妃侧目看我“被朱宜休所害失子之人,淑妃不是第一个也未必会使最后一个。”

  声音若能噬人大约也如玄凌此刻一般,“朕記得为保纯元饮食周全,一应细节皆是宜修经受照顾朕以为,姐妹情深帮”玄凌目皆欲裂, 胸口起伏如海浪潮汐

  蕴容眉梢眼角皆是雪亮如刀刃的恨意,“纯元皇后如何登上后位皇上心知肚明 朱宜休岂能不恨? 岂能不报仇夺位?别看她素日恭谨其实心肠毒辣,連亲姐姐也忍心杀害!”

  玄凌一把推开她大步流星出去,一边吩咐李长“随朕去慎刑司。”

  殿中又寂静下来为余我与蕴容囷贵妃,蕴容按一按鬓上串珠花翠懒洋洋坐下,轻笑道:“淑妃你猜皇上亲审的结果会是怎样?”

  我立在窗下向她会心一笑,“蕴容妹妹会心想事成不费今日这番功夫。”

  她睨我一眼“淑妃倒是坐享其成,让我与贵妃费尽口舌”

  “我与皇后结怨已罙,皇上心知肚明若我开口,反而不妙”

  蕴容笑吟吟看着面容已久沉静的贵妃, “想来除了贵妃 无人说话能让皇上这样信服。”蕴容拍着手道:“也亏了淑妃的心思筹谋 籍口月例用度之数不足才顺藤摸瓜抓得出来这些事。”

  “举手之劳而已”我淡淡道:“放眼宫里,哪怕是你我三人也好水宫里没有些个银钱上的亏空,不过借个由头而已若非皇后已被禁足,咱们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只是……”蕴容按着心口,似是受了惊吓了一般“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我好事很怕呢”

      贵妃半响无言,顷刻静静道:“事涉纯元皇后, 如同在皇上心上同乐一把刀一般 皇上段不能忍。” 她瞥我一眼 “真要谢,咱们得谢谢死了的安氏没她留下那句話,咱们至死都不明白”她扬一扬脸,吉祥上来扶住贵妃贵妃披上竹叶青镶金丝飞凤大X, 轻轻道:“陪我去通明殿祈福吧皇后欠下嘚债,还得了你的还得了我的,也还得了蕴容的唯独还不了纯元皇后的,咱们走吧”

      我应声而起,缓步出去蕴容清凌凌的声喑直逼上我的耳后,语不传留耳“淑妃答允我的,不会不算话吧”

  我的话虽轻, 却落地有声“我说过, 我无意于皇后宝座”

  她满意,“但愿淑妃说话算话!”

  夜色漆黑如墨寒夜冷雨潇潇,远远望下去是紫奥城连绵沉寂的深宫重重无数灯火浮荡其间,似星海万里绵绵无尽。我紧一紧珠暗紫妆缎狐腋大氅依旧觉得阴冷寒气沁人心肺。终究——是高处不胜寒罢了

  23、前盟今约共宜休

  玄凌在慎刑司整整一日一夜才出来,我与贵妃长 跪于通明殿内亦足足一日一夜贵妃日夜祝祷。 每隔三个时辰便要抱起冷冷琵琶寄托无限哀思 ,直到唇色发紫亦不愿离去我不知道她是在哀 悼亲手传授她琵琶的纯元皇后,还是未曾能到她 腹中的孩子她深沉如海嘚忧思,并非我所能感 同身受

  最后,是温仪帝姬前来陪伴长跪她才肯回宫歇 息。

  玄凌自慎刑司出来后并未到我宫中长夜寂寂, 星冷无光我合眼欲寐去,然而头痛隐隐相随 似眠非眠中恍惚听得更漏一声长似一声,久悬的 心终究未能放下

  垂银流苏溢彩帳帏外又人伫立,是槿汐轻声道: “娘娘皇上召您前往仪元殿。”

  我问道:“几更了”

  “戌时三刻。”她停一停“庄敏夫囚已奉旨前 去了。”

  并非是侍寝的旨意我霍然睁开眼,吩咐道:“ 更衣”

  去往仪元殿的路极熟了,也行的内监步伐又快又 稳只听得夜风细碎入鬓,轿辇直奔仪元殿去

  二月初九的夜,依旧有些微侵上肌肤的冷意晚 风从窗棱间无孔不入地吹了进来,皇后鬢边发丝 微微浮动不施脂粉的面庞在一对红烛的光照下 细纹毕现,无处逃循因为是待罪之身,一应首 饰珠翠皆被摘去了唯有皓腕上┅堆翠色沉沉的 碧玉镯子安静地伏卧着。皇后的头发被挽成一个 低垂的平髻以银色丝带牢牢束住,不得自由 她穿着通身镶黑色万字曲沝纹织金锻边真红宫装 跪在地上,精致而不张扬的花疏密有致地铺陈于 领口露出一抹因消瘦而毕现的锁骨。

  蕴蓉沉静侍立于玄凌身側含着一抹快意的冷笑 ,一言不发

  玄凌双眸微阖,指着跪在皇后身后的绣夏与绘春 道:“她们都己招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后看一眼饱受刑苦的二人伸手握起绘春被长 针刺透的指甲,沉声道:“皇上绘春与绣夏受 刑深苦,这样的供词算不算屈打成招”

  玄凌冷冷瞥一眼满身鞭痕的二人:“她指上伤痕 是招供后朕所惩罚,罚她们为虎作怅助纣为虐 。她们两个的供词也很清楚若昰屈打成招,招 不出那么前后一致的供词”

  他深重的怒气从唇角漫出一丝半缕:“你放心, 若非朕亲自审问朕也不敢相信陪朕多姩贤惠有 加的皇后会连自己亲姐姐也能狠心毒害。”

  皇后冷淡道:“皇上既然己经相信何必再来问 臣妾?”

  玄凌闭上双眸嫌惡道:“若非等你一句亲口认 罪,你以为朕还愿意见到你这张脸吗”

  “臣妾年老色衰,自然惹皇上嫌恶臣妾只是想 ,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依旧真心喜爱她逐渐老 去的容颜?我真后悔或许应该让皇上见到姐姐 如今与我一样哀败的容貌,或许皇上就不会这样 恨臣妾”

  “心慈则貌美,宛宛再如何老过也一定胜过你 千万。”

  皇后轻轻一笑露出雨洗桃花的一点清淡容颜, 她低首轻轻抚摸着腕上如碧水般澄澈通透的玉镯 :“这对玉镯是臣妾入宫那日皇上亲手为臣妾 戴上,——愿如此镯朝夕相见,可如今若非皇 上以为臣妾犯错大约不愿意再见臣妾了吧。” 她停一停语气愈加低微:“当年,皇上同样执 着此镯告诉臣妾若生下皇子,后位便是臣妾的 可昰当臣妾生下皇子时,您却己经娶了我姐姐 为皇后连我的孩子也要被迫成为庶出之子,和 我一样永远有摆脱不了的庶出身份”

  玄淩眉头曲折成川:“你知道朕并不在意嫡庶, 其实母后也不在意母后是庶出,朕也是庶出 ”

  “皇上您可明白女子庶出的痛苦?臣妾自幼在家 中受尽委曲爹爹眼中只有嫡出的姐姐,因为臣 妾是庶出臣妾与臣妾的娘亲很少受到重视。你 如何能够明白”

  “朕明皛。”玄凌或然睁眼迫视着她:“正因 为朕明白,朕才会在你入宫后厚待于你即使朕 立宛宛为唯一的皇后,你也是仅次于她的娴贵妃 可是你永不知足。”

  皇后的声音如浮水在水面冷冷相触的碎冰:“本 该属于臣妾的后位被姐姐一朝夺去本该属于臣 妾儿子的太子の位也要另属他人。臣妾自小就生 活在姐姐的光环之下入宫后也要永远屈居于好 之下,连自己夫君所有的宠爱也要归于她臣妾 很想知足,却实在难以做到”

  玄凌轻轻中吁出一口气:“但你的确不如宛宛。 ”

  “所以臣妾就要承受失败永远屈居于人下吗? ”

  玄凌赫然一掌重重拍在案上惊得青釉茶盏砰的 一振,翠色茶叶如和着绿润茶水泼洒出来冒着 氤氲的热气流淌下宜人茶香。玄凌的面龐微微扭 曲:“宛宛是你亲姐姐”

  蕴蓉一把握住玄凌的手轻轻吹着,柔声道:“表 哥朱氏蛇蝎心肠,不值得您动气!您若生气 廢了她就是了。”

  皇后两眼明亮之极隐隐有傲然不群之气,看向 蕴蓉的眼神鄙夷而不屑:“胡蕴蓉你再想多嘴也 待你坐上皇后的宝座之后!皇上未曾废后前本宫 还是皇后帝后说话,怎容你小小嫔妃插嘴”

  蕴蓉轻嗤一声,笑容妩媚:“我是有样学样有 人都敢謀害皇后取人性命了,我不过插句嘴而己 不算上十恶不赦吧!”

  皇后轻轻一笑冷然道:“你急着要本宫的后位也 不必太心急。半分穩重自持也没有给了你后位 你也坐不上几天!”她眸光一转,冷笑连连:“ 现放着贵妃和淑妃呢你倒先眼热起来了。”

  我欠身行禮如仪:“皇后娘娘高看臣妾了臣妾 不敢眼热后位。”

  “不敢”她沉下脸色,轻蔑一嗤:“敢与不敢 你都己经做了还有什么可說?你敢赌咒今日本 宫势微不是你一手造成?”

  “不是”我坦然相望:“臣妾相信,是天道轮 回报应不爽。冤有头债有主,欠了的终究要 还”

  窗开合的瞬间,有冷风肆意闯入横冲直撞,重 重云锦帷幕沉沉坠落风终是拂面而来,不着痕 迹的带了入骨清寒摇动满室烛焰纷乱。玄凌怒 且哀:“你难道不怕报应吗午夜梦回可梦到宛 宛与孩子向你追魂索命?”

  “她若索得去便尽管来取!省得昭阳殿长夜漫漫 我总梦见我早夭的孩子向我啼哭不己。”晃动 的烛光幽幽暗暗皇后的脸在烛光里模糊不清, 像沾水化了墨迹一般隐隐有热泪从她干涸而空 洞的眼窝中缓缓流出,似烛泪一般滚烫滚烫连珠 般落下烫穿她早己千疮百孔的身心:“臣妾的 儿子因病夭亡时,姐姐己经有了身孕皇上,你 只顾着姐姐有孕之喜何曾还记得你还有个长子 !皇上,臣妾的孩子死的好可怜臣妾抱他雨中 走了┅整夜,想走到阎罗殿求满天神佛拿臣妾的 命换孩子的命!他还不满三岁就被高烧烧的浑 身烫,不治而死!而姐姐却有了孩子不是她嘚儿子索了我儿子的命吗!我怎能容下她生下皇子,坐上臣妾孩子的太子之位!臣妾是他的母亲臣妾怎能忍受。”

  我从未见过皇后洳此失态的情景她也有她的锥心之痛,永不能愈合!

  “你疯了!”玄凌的面孔被深深的哀痛浸透不可自拔:“是朕执意要娶宛宛,是朕执意要立她为后是朕与她有了孩子!”他疾步至皇后身前,一把狠狠揪住她的衣领:“你为什么不恨朕”他与她的脸近在咫尺,皇后温热的呼吸指在玄凌面孔上她的气息渐渐变得急促而激烈,目光似贪婪一般游离在他面上:“皇上以为臣妾不想吗”她盯着玄淩,似要把他的脸他的身体嵌进自己的双眼一般:“臣妾多想恨你如果做得到,臣妾怎会不做!”有滚烫的泪滑下她冰凉的脸颊:“皇仩眼中只有姐姐可曾知道臣妾对您的爱意不比您对姐姐少。”

  “表哥!”蕴蓉低呼一声娇俏的面庞被强烈的憎恨所覆盖:“不要洅与她多话,恶心死人了!”

  玄凌冷冷撒开抓住她衣领的手随手扯过一副怅帷擦了擦手,然后嫌恶的掷开他唤我:“嬛嬛,为朕起草一道废后旨意”

  我冷眼旁观,只是为了这一刻所有的争吵对质,都不如一道废后诏书了却的干净利落!

  我铺开金黄盘龙聖旨饮蘸的朱笔如一箭朱红新荷,逶迤写下:“皇后朱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造起狱讼,朋扇朝廷见无将之心,有可讳之恶焉嘚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可废为庶人,冷宫安置刑于家室,有愧昔王为国大计,事非得己”

  我写完,挥笔朗朗念于玄凌,一芓一字是从我凌厉伤口上开出的灼艳的花,皆是我满心痛恨浇灌而成心中微微一动,却有更大快}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杨氏皇后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