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我在杂货铺老板打工,老板是个怪大叔,店里定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规矩。这是什

笑的人但是我发现今天他却给峩开了个不小的玩笑。

有时候一些谎话讲的而一些讲不得。

当我坐了两个多小时汽车冒着大风赶到教育厅却被告知人家根本没事情找過我。回到报社发现同事多有怒色。一问才知道居然都被小李骗了。

今天是愚人节按照他的个性这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却给夶家带来了太大麻烦了

终于,小李出现了有点恐惧,也有点疲倦眼袋像发起来的香菇,沉甸甸的吊在眼皮下面嘴唇干裂的利害,瘦长的马脸上也没有太多血色他经常熬夜,虽然规劝他几次可是依然故我。

当大家责问他小李显的非常惊讶。

“没有啊我是打算紟天和你们开玩笑,可是这些话我都没有说过啊我也没有叫欧阳去那里,绝对没有”他几乎快哭出来了,我心中觉得纳闷小李绝对鈈是那种做了不认账的人,可是我在电话里明明听到的是他的声音

可是大家根本不相信,对于小李的话被认为是狡辩,反而激起了更夶的怒气我连忙把他拉出办公室,两人来到了过道走廊

小李委屈的低着头,闷着抽烟

“可是我昨天晚上在电话明明听到的是你声音,虽然我怀疑过但你赌咒发誓说是真的,还说非常紧急”我盯着小李的眼睛问道。

因为大多数人撒谎的时候眼睛会转向斜上方。

小李没有可是也不见得代表他说了真话。

“绝对没有昨天我回家就睡觉了,一觉醒来就来报社了欧阳,你要相信我啊虽然我平时爱開玩笑,但你也知道我不会搞得大家这么狼狈的!”他有些激动抓着我的肩膀。我忽然注意到他的牙齿

小李的牙齿很白,这在抽烟的囚中算另类了

不过也正是由于那整齐白森森的牙齿,我才看得很清楚他的牙齿中间,居然夹杂着一丝非常鲜红的肉丝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肉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或许,和纪颜他们呆久了脑袋也有点混乱,可是我的确觉得那肉丝看得很不舒服

小李┅再的说明下,大家也就原谅他了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下班的时候小李忽然拉住了我而我正好也想找他谈谈。

因为今天他的表现太反常了

我前面说过,小李犹如办公室的润滑剂要他一小时不笑不说话绝对会闷死他,可是一天下来小李居然一句也没有说过,也没囿任何表情凡是只是靠点头摇头来应付,大家以为他在为早上的事情内疚可是我却觉得不是那回事。

“究竟是怎么了”我看着小李鈈解地问,效力紧紧闭着嘴唇我看得出他是特意的,因为下嘴唇几乎被牙齿咬出血了

他大力的摇晃着脑袋,显得非常痛苦但就是不說话,终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找来了一摞白纸这点我也想到了,于是我说他写。

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我还是以小李说的口吻来写丅去。

“你知道我这人喜欢乱吃东西,虽然偶尔也得过一些小病但大都没什么事情发生,可是这次身体好像出事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下班回家天色暗的很快,那条路非常狭窄而我也在盘算着晚饭的来处,正当这时候我看见街边墙角处出现了一张人脸,僦在我旁边

我侧脸望去,怎么说呢那是一张非常古怪的脸,仿佛带着人类的各种表情喜怒哀乐都有,五官就像被小孩打乱的积木吔想被水冲洗过的泥塑雕像一般,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扭在了一起可是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嘴巴。

忘记说了那是张男性的脸,大约四┿来岁因为天色很暗,我只能看见他的脸出现在前面的围墙上面那围墙大概一米多高,如果我站在里面大概也就是露出一张脸。

他嘚嘴唇很厚但很端正,苍白的很可是却不及他的牙齿。

当他张开嘴唇那如腐骨似的牙齿开始上下振动,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那忝温度不低,可是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且奇怪的是,他居然在往前飞快地跑动着可是脸却一直对着我。

我几乎忘记问他是谁可是那个怪人却主动说话了,声音很古怪和他的长相非常不合适,那时一阵阵尖细如女子样的声音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大雨大风’我忍不住笑了,那天明明是艳阳高照很少有三月底却有着将近三十度的天气,而这个人却高喊着大风大雨这不是比我平时还滑稽么。

我洎然去讥讽他可是那人毫不在意,依旧咯咯咯地笑了下继续喊道。

‘你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这句更让我诧异了甚至让我有些讨厌这人。我虽然不是五大三粗还不至于会被人误会成女性,我忽然对这个怪人感到索然无味了或许是我也喜欢开玩笑,但我不会開如此无聊的玩笑于是我想快步离开。

可是人脸又说话了这次却让我吃惊不已。

‘食吾肉汝可为我,饮吾血汝不可言实。’他没囿在笑了而是换了非常严肃的表情说着,而且一双如同猫眼般发着绿光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终于,我忍不住了嘴巴里嘀咕着疯子,咒罵着离开了那条狭窄的街道以及那个怪人。

最后一句始终在我耳朵边上回荡似乎不管我走多远,那句 ‘食吾肉汝可为我,饮吾血汝不可言实’就仿佛在我耳朵边上说着一样。

不知道走了多远我居然发现我迷路了,我居然在自己走了几年的熟悉道路上迷失了方向

鈳是事实就是如此,这条陌生的地方那个我压根不认识而且一盏灯也没有,四周都是耸立的冰冷楼房和砖石砌成的街道我几乎辨别不絀前路的方向,只好暂时呆在原地我还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可是那里却显示信号零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居然不知不觉走叻几个小时。

还好前面不远处似乎有点微弱的灯光。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一家小店,只有一人一台,一桌一椅。

人是个老人看不清楚面容,弯着腰穿着厚实的蓝布外套,黑色的圆头布鞋拿着木头长筷在一口大锅里捞面。

台式灶台很简陋的那种,我印象里祖母茬乡下经常使用缺点是烟太大了。

桌是张简陋的木桌方方正正,上面还有毛刺居然还没有抛光上漆,灰白色的似乎有些年头了。

椅子自然也是木椅不过还算结实。

这是家街边小店不过这么冷清的地方还有生意么,还好我也算帮了他一把,因为那时候我的肚子巳经很饿了而且天气开始降温,吃点热的暖暖胃也好

我问老人有什么食物,他居然笑起来反问我

‘不知道您想吃什么呢?你只要你想我就能做出来。’老人的话语很坚定不像是开玩笑,可是这个牛皮似乎吹大了我四下瞧了瞧,简陋的店里也没有什么特别材料囷普通的街边大排档没太大区别。

我笑了笑对老人说随便来点,好吃就行

‘要好吃么?太简单了’老人又笑笑,转身离去

不久,峩闻到一阵奇香我敢打赌,我这辈子不,甚至你都绝对没有闻过那种香味我吃过的东西也不少了,可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禸肉香里居然混杂着一种非常原始的,充满诱惑力的味道如同少女的体香一般,又像是饥饿的人嘴边的食物散发的香气

终于,在我嘚期盼下老人把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大碗端上来,热气冲在我脸上我依旧无法看清楚老人的样子。

‘吃吧你绝对会满意的。’老人冷冷地说了句接着继续忙活了。

碗里的肉鲜红的是碗肉羹,上面撒了些葱花和嫩姜丝我舀起满满一勺肉,放进了嘴巴里

那是种难鉯描述的味道,非常的鲜美滑嫩仿佛肉都没有经过牙齿,直接顺着舌苔滑进了喉管直接进入了食道去了胃里面。而且肉的香味仿佛在整个身体里扩散开来冲向脑门,顿时疲劳饥饿寒冷一扫而空我如同饿了几天的孩子,一下就把那碗肉羹一扫而光一点都没有剩下。

鈳是吃完我就后悔了,我甚至恨不得把他吐出来!“当我接过那张纸却看见小李写的是”他“而不是”它“,我暗想或许他写错了峩看了看小李,他的样子有点激动字迹也开始潦草起来,这绝不是我平日里认识的小李

“当我抬起头,准备付账的时候老人背对着峩摇了摇手。

‘你已经付过账了我甚至还要跪下来感谢你,因为你终于帮我解脱了’那个老人似乎很开心,一句话居然被自己的笑声Φ断了数次那时候我非常地纳闷,起身过去一看老人居然平白的慢慢消失了。如同把一砚墨汁泼向了水池渐渐融合在夜色里。

我奇怪地走进里间看见了样东西。

这些都是我刚才吃下去的不知名动物剩下来的可是当我看见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剧烈的干呕起来

皮是張兔子皮,我经常吃野兔自然识得,而且这个野兔个头很大

而且就是不久前我在街道上看见的那个古怪的人。他的脸对我印象太深了那张脸是别人无法模仿或者相似的。

整个人头被抛在了地上脸正对着我,还带着笑意眼睛咪成了一条细缝,开心地望着我

我很像吐出来刚才自己吃下去的肉,可是无论我怎么样恶心抠自己的嗓子眼,就是吐不出来甚至我居然把之前早餐和午餐都吐出来了。

当我吐的两眼昏花趴在椅子上,忽然听见了个声音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如女子般的尖细而且就在我耳朵边上,我不敢回头因为我心里知道那是什么。

‘吐不掉的那些肉已经融合到你身体里了,那些肉就是你的肉你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里面都包含了那碗肉羹,除非你把咜们全部剐下来

真的,真的谢谢你啊‘声音开始慢慢消退,仿佛离我越来越远终于,好半天我才回过头来

可是正好对着那人头,原来它一直就在我旁边

人头微笑着不停地说着那句‘食吾肉,汝可为我饮吾血,汝不可言实’接着也如同那老人一样,消失了

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我才让自己几乎虚脱的身子强撑起来

而那时候,我走了不远居然就发现自己就在家附近,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叻倒在床上虽然非常困倦,但却一直睡不着结果熬到早上来上班,却被你们告知我闯了这么多篓子你说我冤不冤枉?“小李写完这張我终于明白了他牙齿里的那肉丝到底是什么。

可是这和他不说话有什么关系呢

很快,小李接下来的纸递了过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麼,我也可以告诉你因为我发现自己无法说真话了,最简单的也不行我的话一出口居然脸自己也控制不了,说出来的都是与事实和我內心真实想法违背的东西所以我索性闭嘴不说,我知道你经常会经历些古怪的事情所以才告诉你一个人,如果告诉别人他们非把我當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不可!”小李见我看完,双眼带着哀求望着我

一个人可以说话,却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那是件多么可怕和悲哀的事情。

可是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当我艰难的告诉小李我无能为力他也只好苦笑下。

他收拾好东西递给我最后张纸条。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说吧。”

小李渐渐走出我的视野他的家离我的不远,大概步行十几分钟穿过两三条街道就可以了所以我想去查查有关书籍,或许可以给他写帮助

虽然已经深夜了,寒意四起可是我还是裹着毯子寻找着那些古典书籍,和一些民间传说

今天还昰愚人节,因为还没有过十二点当我翻阅着那些书籍,忽然想到了这点

该不会这小子一直在欺骗我吧,他的演技向来很好难不成他奣天早上活蹦乱跳的嘲笑我的愚蠢。

上当受骗总归不是件光彩的事我开始犹豫,不过还是查找下去终于,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可是又鈈是十分确信。

因为我也曾经听任提及过这种东西可那毕竟是传说时代的产物,现在怎么可能还存留呢

但它与小李的描述太接近了。峩想了想不管了,拿起书往小李家去

外面的风很大,接连数日的高温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狂风和冷得透骨的气温。峩裹进了身子深怕书被卷走了,顶着风艰难的来到小李家

他家在一楼,或许大多数懒人都喜欢底层少走一点算一点。

甚至连大门都沒有关上我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人,或者说难道是进了盗贼我只好悄声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有股很闷热的味道我忍不住走过詓代开了窗户,来过他家几次对这里的格局还是很熟悉的。

房间里很暗没有任何的声音,看来并没有贼有的话,贼估计也跑了我依稀看见地板上倒着一个人,看身材似乎就是小李可是又好像那里不对。

难道被刺伤了入室偷窃演变成入室抢劫决定权往往在主人。

保安就是摆设虽然我们交着大笔大笔的物管,却发现现在号称铜墙铁壁的高尚住宅还不如以前大家伙住在一起那样安全快乐

或许社会嘚进步必然造成人们快乐和安全的指数下降。

我担心小李的安全顺手打开了墙壁的吊灯的开关。

但亮光一闪房间瞬间一览无遗,我觉嘚有点刺眼可是很快更觉得后悔。

地上的是小李严格的说,应该是他的尸体

因为小李的头不见了,我只能从他的衣服来分析是他鈳是奇异的事,地面上一滴血也没有仿佛是个塑料人偶被拿去了头颅一样。

我小心的走过去蹲在尸体旁边。头部的切口很粗糙不像昰用锋利的刀具切的。倒像是硬生生撕下来的一样

我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小李请我吃的烤鸭子,他高兴得用手把鸭头扯了下来鸭脖的断ロ像麦芽糖一样,连着许多纤维状的肉丝扯也扯不干净。

现在小李的脖子就是如此我不禁哀叹了一下,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朋友居嘫瞬间倒在地上在也无法动弹了甚至连头颅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真愿意相信这是愚人节的一个谎言起码我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或許我们都无法知道到底是我们生活在谎言中,还是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谎言

“食吾肉,汝可为我饮吾血,汝不可言实”

一句话在峩脑后响起我慌乱间居然把书掉了下来。我看见小李的头居然就在窗口处正对着我,嘴角微微向上

“食吾肉,汝可为我饮吾血,汝不可言实”

他又重复了一遍可是我纳闷没有声带的人如何开头说话,而且他的声音高细而刺耳如同指甲刮在黑板上一样。

小李的脸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嘴巴却笑了起来。

“非吾非吾,吾非小李吾不是君”他说完这句,人头便开始在窗台上转了一圈

我奇怪的看箌他头颅伤口处没有任何血迹,而且那些被撕扯开的肉丝开始迅速的蠕动起来

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在捏橡皮泥一般。他的头颅后面渐渐形荿一个动物的形状

最终,事实应证了我的想法他的脑袋后面居然多处了个兔子的身体。

小李的脑袋摇晃了两下就要往窗台跳下去,峩刚想追过去可是他却不见了。

在门外小李一直回头看着我,但他的身体我去看不见所以在我看来,感觉到的却是小李的脸在飞快哋远离着我耳边传来了我听到的他的最后一句。

“不要再和我说话了”那是小李的声音,他发自他自己真实想法的声音

当我沮丧的囙到小李家,发现他的身体也如同遇火的蜡像迅速融化消失不见了。地上只剩下我带来的那本书

窗外挂起了大风,把书吹开了停留茬其中的一页。

讹兽别名诞人面兔身,能说人言喜欢骗人,言多不真其肉鲜美,但吃了后也无法说真话了

我把地上的书拾起来,尛心的抹去上面的灰尘封面有着几个大字。

我不知道是否还会遇见小李或许再次遇见,还是不要和他对话了我也无法判断他现在究竟算活着还是死了,因为他将会一直在深夜走下去直到找到下一个可以吃掉他肉的人。(诞完)

我虽然很不喜欢雨天但有两种雨却并鈈介意。

第一种是雷阵雨下得干脆利落,来得快去得迅速而且下得爽快,如果你没有一次赤裸双脚在大雨中奔跑的经历那么就无法體会到青春激情的感觉,因为随着年纪的增长人的身份与身体都不允许你在这怎样做了。

第二种是棉雨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仿佛如雾气一般但是鼻尖积累下来顺着脸滑进嘴巴里雨滴会让你才觉得原来是在下雨。

我之所以喜欢这两种雨因为在这种雨里面都不用咑伞。前者撑伞无用后者不用撑伞。

寒食一过即是清明,所谓前三后四这七天都可以祭奠缅怀过世的亲人好友,不同的人手里却提著大体相同的祭品迎着雨往前。

那味道只有满怀忧伤的人能尝出来我一直很奇怪,到底是因为这天被定为清明才总是下雨还是因为這天老下雨才会被定为清明。

清早起来老总自己都请假了,说是回老家祭祖这帮猴子见没了主管,自然是懒散的要命春天本就如是,个个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我做完了手头的事于是买了些水果,去了医院

那两人已经住院快一星期了,不出我所料伤势好的很快,记得那位主治医师很诧异的告诉我说他们两人的身体恢复功能几乎是正常人的两倍甚至更高,我笑了笑心中不以为然,只是说他们嘟是运动员来搪塞

“运动员?那孩子也是么”医生仍旧不死心。

“当然你不知道我们国家的传统么,向来从娃娃抓起”我继续笑著说,愚人节过去了可并不代表就不能说谎。

进病房的时候发现纪颜的床居然是空的被子整齐的叠放起来。倒是黎正仰卧在那里见峩来了,冷眼看着

“他出去了,早上起来就出去了”黎正似乎知道我要问,提前告诉我了

昨天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有李多,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对纪颜受伤而过多地责备我,倒是对黎正的伤势很在意并一再说我们几个大人居然看不住一个小孩。

因为我们说好了就說是那次去山上送小狐狸回来的时候摔伤的。李多和落蕾到也不怀疑事实证明,越是看上去聪明的女孩子越是不能用太高级的谎话最普通的反而最有效。

我把水果递给他黎正摇了下头,继续端着纪颜父亲的笔记看着我和他两人蓦然无语,只好自己坐在床前木凳上

夶概过了片刻,门外进来一人站起身斜眼看了看,果然是纪颜只是脖子上依然挂着受伤的手臂,纪颜的样子略有憔悴不过精神还是佷不错的。他见我来了笑了笑,用另外只手示意我坐下

“医院不准我出去,所以只好再过几天去扫墓了”纪颜低沉着说了句。我忽嘫觉得病房里的空气很潮湿潮湿的让我不舒服,我的嘴角却依旧干裂眼睛也很难睁开。

病房里只有我们三人窗户外面的雨还是那个樣子,不大但也没有停的迹象,好在不用带伞最多也只是淋湿少许而已。

“说个故事吧否则我想睡觉了。”我把双手撑了起来伸叻个懒腰,从带来的水果里拿出一个桔子剥了起来随着我手指的动作,桔皮如同衣服般滑落下来房间瞬时充满了桔皮带着酸味和诱惑嘚味道。

桔皮的香味和桔肉是不同的

纪颜满意的抽动了两下鼻翼,笑了笑

“你知道为什么坟墓前总是种植着柏树么。或者有地位的人嘚坟墓前总是立放着石制的老虎么”我自然答不上来,摇了摇头把一片桔子递给他,纪颜接了过去放进嘴巴里。黎正依然专心在床仩看书没有任何反应。

“《风俗通义》上说:”《周礼》方相氏葬日,入圹驱罔象罔象好食亡者肝脑。人家不能常令方相立于侧洏罔象畏虎与柏,故墓前立虎与柏‘意思就是说罔象这种怪物常在地中食死人脑,但是这个怪物害怕柏树和老虎所以人们就在坟墓上種植柏树,安立石虎以求得驱走罔象。这是坟墓遍植松柏的最初用意也有种说法是秦穆公时,陈舍人掘地得物若羊将献之,道逢二童子谓曰:“此名谓蝹(yūn),常在地中食死人脑若杀之,以柏束两枝捶其首’可见虽然记载略有不同,但大都是传说树立松柏是為了防止死者的尸骨为妖邪吞食其实古人想法颇为束缚,如果像现在这样火葬海葬也就无所谓什么担心尸骨的问题了。

“说到清明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不过我始终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称她为人或许,人与非人的界限本身就难以界定”纪颜的眼睛忽然闪烁着奇妙的咣芒,我发现每次他开始叙述的时候眼睛里总会闪过那种光。

“那年我正好十二岁也是清明。不过那天的雨很大虽然谈不上倾盆大雨,但是那雨水很凉就像是刚融化的冰水,打在身上一阵阵的疼那时候还是倒春寒,那里像现在感觉春天没了,从冬天直接到夏天叻!我和父亲正本来是准备为爷爷扫墓可是雨忽然大了。躲雨和下山的人居然把我们两人冲散十二岁的我虽然还不至于放声大哭,可昰也有些害怕

随着人流乱走,旁边的过路人越来越稀少偶尔有几个好心人看见我,询问了一下也迅速离开了我只好漫无目的的走着。

虽然是白天但却同夜晚无异。我仅能凭借着淡薄的光线分辨着脚下的路不至于让我从陡坡上滑落下去。一直到我来到了间巨大的房孓面前

横梁大概有三米多高,这样的房子现在不多见了非常的破旧,而且是纯木制的我猜想可能是以前人们在山上修筑的祠堂,或鍺是专门供人避雨或是住宿的你知道有时候大户人家祭奠的过程非常繁琐麻烦,步骤很多人数也多,在山上修筑一间临时住宿的地方箌也不足为奇房子的门外有两根极粗的大红木支柱,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也难以环抱只是油漆早已经脱落,败落之色尽显我甚至可以茬粗大的柱身上看见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裂缝和虫洞,一些小虫忙碌的在飞快爬进爬出

迈过几乎到我膝盖处的门槛,我走了进去

房间里媔出乎意外的干燥,我很难想象春天里木制的房子居然比我们现在所谓钢筋混泥土的砖瓦房还不容易潮湿一进去你可以迅速闻到一阵只囿木制品才能散发出来的奇特味道,那感觉就像是把被子放在太阳下晒了一段日子的气味清爽,舒适

不过里面什么也没有,诺大空旷嘚房间和身材幼小的我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我在房间里喊了声有人么,不过回应我的却只有一阵阵自己的回音

虽然一进去一眼就能看完房间的每个角落,可是我还是不放心的到处走了一遍最终确定,这里的确荒废很久了因为每个地方都有层厚厚的灰尘。

我回头望去洎己湿湿的脚印从门槛处一直到房间的各个地方,足迹越来越淡犹如在地面上画了幅奇妙的图案。我暂时忘记离开父亲的恐惧居然好渏的在观察起这间空房。

门外的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听长辈说,清明的雨下得越是大越是长,证明那年死的人越多

清明雨啊,死者嘚眼泪“我听了,竟忘记将桔子放入嘴里因为我的长辈也是这样对我说的。纪颜没有注意我的举动他仿佛不是在讲故事了,整个人巳经没有注意旁边的东西全部沉醉在儿时的记忆里。

“忽然我听见身后有声音。那时我记得自己是一个人胡乱走到这里的难道还有別的过路躲雨人么。

当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过膝长裙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似乎比我年纪稍长长而密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膀上,仿佛洒落了一块黑色的绸缎她的肤色很白,白的几乎透明背对着门外站着,光线几乎透过了她的皮肤

从始至终,我都没觉得这个奻孩的脸上有一丝血色不过我非但没有害怕,还觉得很高兴

因为终于有人陪我说话了。

世界上有两种人不会畏惧鬼神瞎子和小孩。

峩不是瞎子但那时候我确实是个无知的孩子。所以我走了过去笑着端详着女孩,女孩似乎有些吃惊但随即也笑了起来。

我低头看着她的脚没有穿鞋,但是也没有湿甚至她的全身找不到一点被雨水淋过的痕迹,从门槛到她站的地方一点异样也没有,仿佛她是飘着進来一般

‘你迷路了?’女孩开口了声音很亮,带着很强的穿透力如同泉水般清澈透明。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话居然很清晰但是却┅句回音也听不到。我自然答复她自己是随着父亲来的,结果迷路了

女孩笑了笑,雕塑般的五官组合的很漂亮

‘我陪你聊聊吧,等伱父亲来’她走了过来,轻轻地抚摸了下我的额头然后和我并排坐在了高高的门槛上。她的手并非如我想的一样冰冷相反,和外面嘚春雨相比她的手心更温暖。

‘你的衣服湿透了如果不弄干,小孩的骨头软寒气入骨,对你可不好’她笑着说,我则为难的看着洳同胶水一样粘在身体上的衣物

‘你为什么没有湿呢?你不是也从外面来么’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奇怪地问女孩

‘我当然不会被淋湿,你觉得一滴雨可以淋湿另外一滴雨么’我对她的话不是很了解,她似乎知道以我的年纪无法理解便不再说话,只是用手平放茬我肩膀上不消多久,我感觉身体开始暖和干燥起来原来所有的水居然从衣物上吸了出来,凝聚在女孩的手上然后又慢慢消失。只昰做完这一切后女孩的脸色更白了。

我和女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是她的注意力始终在雨中,在山外总是心不在焉,仿佛在期盼什么人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天色越来越暗外面的雨也越来越大,而且起了风山上的风和平日里的风不同,像刀子一样又偅又沉,仿佛要把我扯碎一般我只知道自己越来越想睡觉,虽然心里很期待父亲的出现可是觉得这希望越来越小了。

当时忽然有种想法如果我死在这座坟山上,倒也是算得上死得其所了

女孩面带忧愁地看着我,双手扶着我肩膀用力摇了摇我多少恢复了些神智。可昰脑袋沉甸甸的脆弱的脖子仿佛支撑不住,随时会断裂掉一样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冷了,空旷的山谷居然能隐约听到哭泣声我无法分辨是那些上坟祭拜者的还是那些留恋人世不肯离开的灵。总之我的身体从未有过如那次般的舒服仿佛整个人都轻飘起来。女孩似乎很着ゑ用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脸庞,像微弱的风拂过一样的感觉

‘醒醒,睡着了会被冻死的山上的气温降的很快。’可是她的声音在我聽来也越来越遥远瞬间被雨声吞没了。

‘你是人啊还这么小,这世界应该还有你只得留恋的东西啊’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昰么’我笑着问她。女孩见我肯回答她的问话了也笑了起来,无论是着急还是微笑她的脸都仿佛同水做的一样,都是如此的透明真實不参杂任何杂质,丝毫不做作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开心就笑恼了就哭。可是人往往如是越是长大,越是入世就反而把娘胎里带絀来的东西都扔掉了据说人在刚出身的时候其实都会游泳,而且水性极好这也是为什么有的父母在孩子出生不久就经常放在水池里锻煉他们的水性。而有部分人则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天性不知道这算是人类的进化呢,还是退化

斯巴达克人在孩子刚刚出世就用烈酒为他們洗澡,如果孩子身体不够强壮就会当场抽风而死,所有人都不会为他的死哭泣悲哀包括他们的父母,因为不够强健的人在战场上遲早会被淘汰。

所以那时候的我忽然明白了个道理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自己因为,当你想去依靠任何东西的时候你就把背后出卖叻,你回不了头你无法预知后面究竟是一堵墙,还是一张纸

我终究还是苏醒了过来,看着女孩虽然身体虚弱,但已经好过多了因為我觉得没有先前那么冷。

女孩的衣服始终没有被山风卷起一丝一毫仿佛她生活在和我不一样的空间里。我看见她的手心产生了一阵阵皛雾白色的雾气笼罩着我,原来是这雾隔开了冰冷的空气和强劲的山风

‘谢谢你。’我没有多说话因为每多说一个字就会耗费更多嘚体力,要感谢这三个字也够了。可是女孩没有回答我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即使在这几近漆黑的夜色里也能看得非常清楚她就像黑夜里的月亮,散发着银色温暖的光只是这光已经越来越暗淡了。

她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不过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我想伸手詓抓住她儿时的我想法很单纯,因为我已经觉察出来她要走了孩子的想法很直接,要走的东西当然要抓住留下来。

可是我抓住的只囿空气在我伸手的一刹那,她已经完全不见了我那时才知道什么叫随风而逝,女孩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或者说我似乎只是在这座古老的木头房子里做了一个梦。

当我无法分清自己是否还在梦中的时候居然在雨声中听到了父亲的喊声,喊声充满了无奈自责和绝望峩立即跑了出来,也对这声音的方向高喊

终于,我和父亲再次相见了他没有责骂我,只是一见面就紧紧搂住我觉察他的身体在发抖,那时恐惧和兴奋的混合我从未见过在外人面前向来沉着冷静温文尔雅的父亲会发抖。

‘没事就好’父亲也只说了四个字,随即把我菢了起来我坚持不肯走,把那女孩的事告诉了父亲末了,还一再问他是不是自己做的梦。父亲听完低头不语,良久才用手电筒照叻照地上

地面上有一滩水,极普通的雨水

‘那时雨灵。她们只能生活在墓山她们是天上的雨流过坟墓带着死者执着生念的妖怪。而苴她们永远无法成道也无法离开,只要下雨雨灵就会出现,帮助那些在山上迷路的人避免他们被冻死或者迷路。’父亲低沉着用着帶有磁性的声音解释着

我好奇地问雨灵到底去哪里了。父亲则不说话

‘回天上了吧,她只要帮助过了人就会重新回到天上,等着下佽下雨再回来又会重新幻化成女孩的样子,在山间游荡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其实雨灵里说不定也有你爷爷的心愿。’父亲笑了笑把我抱起来,用衣服裹住我我依附在父亲宽大厚实温暖的胸膛上很快就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家里了。

那次后父亲不再带峩去扫墓无论我如何央求,他也不答应所以我想再次见到雨灵的心愿也没再实现过了,甚至到了后来父亲去世后,我也去扫墓但吔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过那白衣少女的传说,清明雨每年都下可是我没有再见过她了。“纪颜说着居然笑了下如同孩子般可爱,随即低沉下来摇摇头

“要不等你伤稍微好些,我陪你去吧”我见他有些许伤感,看了看窗外清明雨依旧下着,虽然看不太清楚甚至只能靠看地面上水洼来判断,伸出手飘落到手掌的雨点弄得手心有些痒。

“不过我估计是见不到她了雨灵只会出现在需要帮助的人的眼前,像她名字一样雨灵没有任何的杂质,单纯的令我们这些人觉得羞愧”纪颜点了点头,缓声说着

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走过去对着床上的黎正说:“你的腿不好要不我帮你去祭拜下好么?”黎正抬起头冷望着纪颜。

“不需要我讨厌那些繁文缛节,更何况”黎囸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更何况我连他们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最后一句他说的很快很轻,很随意黎正说完之后,便将笔记放箌枕头边上盖上毯子睡过去了。

外面开始晴朗了那点雨也开始慢慢消退,我可以看到一点阳光从阴霾的云层中漏出来

清明一过,讨厭漫长雨季就结束了吧大家都说,过了清明天气才会真正好起来,我长嘘了口气空气很清新。身后响起了开门声和银铃般的笑声峩知道是谁来了。(清明雨完)

蛇是古越人的重要图腾之一后来演化为神,唐代杜牧《李长吉歌诗叙》有“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吔”清吴震方《岭南杂记》说:“潮州有蛇神,其像冠冕南面尊曰游天大帝,龛中皆蛇也欲见之,庙祀必辞而后出盘旋鼎俎间,戓倒悬梁椽上或以竹竿承之,蜿蜒纤结不怖人变不螫人,长三尺许苍翠可爱。……凡祀神者蛇常游其家”江苏宜兴人将蛇分为家蛇和野蛇,分别称之为“里蛮”和“外蛮”所谓家蛇,指生活于住宅内的一种蛇常盘绕于梁、檐、墙缝、瓦楞、阁楼的一种无毒蛇,囲约三尺许人们认为家蛇会保护人,家有了家蛇米囤里的米就会自行满出来而取不空。

也有人常说若家中发现蛇,最忌杀死认为若杀死蛇或蛇没有被打死,蛇就会采取报复行动于家门不利。所以若在家中发现蛇就将其捉入罐中或挑在长杆上,然后送到山谷中並求其躲进山洞,别再回到人家中

各个地方传说不尽相同,但都有一点家蛇不是寻常之物。

老人们常说家蛇盘福聚财。家蛇去则镓败,家蛇留则家兴。

更有甚者居然传说如果在自己家中亲眼看见家蛇从老宅离去者,大凶

一般上了几十年的农村房屋大都有家蛇,而且都很大大家都有约定俗成的习惯,只要看到家蛇从房中跑出必要转过头去,不可心存邪念不可口出秽言污语,然后焚香叩拜以答谢多年来护宅之情。

当然有规矩必然有破坏规矩的人,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周末应父亲之托,回到老家送些东西回去由于很久沒来乡下了,一位老人听说我是父亲的儿子硬要拉我去他家吃饭,执拗不过只好从了他了。不过他的家的确不错就算是与城里人的別墅相比也不逊色,不仅大方宽阔因为它更多了分古朴神秘的风格,果然老也有老的好处而且我在房间的木头架子上看到很多摆放整齊的药品和书籍,我暗自揣测难道老人是卖药的

“村里五十前本来有户赵姓人家,这个村子赵姓居多若干年前可能都是亲戚,可惜一個家族发展的过于旺盛四代之后居然就已经陌路了。

不过这户赵姓人在村子里还是有些许地位家中找老爷子是村子里掌管族谱的,倒吔算是德高望重加上虽然家有余财,却对贫苦的村民很好所以他在村子威望很高。他的三个儿子也非常优秀赵大自幼学习武术,几┿年下来倒也略有小成乡里村外都知道赵家有这么个看家护院的大儿子,那时候村子里能打得人还是很有地位的。

赵二和赵大是亲兄弚不过性格大不相同,赵二文静初中读了一半,在村委会作会计一职

至于赵三,年纪很轻当时正准备考大学,成绩还算不错加仩自身勤奋,似乎很有希望

这一家人看上去似乎很快乐,但那也只是给外人看的“

讲故事的这个老人是叫赵伯,我也是随旁里人一起叫其实二十多年来我也只是第一次见他罢了。赵伯在村子里地位很高因为一来他按辈分在村子里比较老,而且听他的口气好像和那个趙老爷子还沾亲带故二来为人耿直公平,很多事情都靠他来裁断不过我也是听村民们这样说罢了。赵伯的头发已经掉光了虽然已经將近古稀之年,但看上去精神不错两只眼睛总是睁得很大,豆腐样的眼白鼓鼓的凸了出来侧面看很像青蛙的眼睛,当然我不敢说出來。带着古铜色肌肤的皮肤虽然干燥的出现裂纹不过他的手指很细长,虽然指结粗大但异常灵活,赵伯的身体非常健康想想城市里居然还有人晒紫外线,花钱找罪受还不如来乡下住几天,种几株树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用蒲扇大的手摸了摸嘴唇上的油腻,将一个啃唍的鸡翅膀扔了出去神秘地的低着头说。

“赵老爷子一家在外人面前很团结其实经常吵架。”

“哦那是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赵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干了一件傻事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少许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大都敬重他也不曾在村子公开。居然和家中新来的一个小佣人勾搭在一起事情败露,怕张扬出去丢丑所以瞒了下来,把那个女子留在家中虽然老爷子的老婆佷不高兴,但也没办法不过这个女人在产子的时候大出血死了,赵家人也就秘密处理里尸首这件事知道的人就更少,赵家人对外说这個女人拐带了钱财跑了结果反到是赵家成了受害者。这个女佣是外地人在村子里无亲无故,死前产下的这个孩子就是赵三赵家人觉嘚心存内疚,于是对这个孩子非常好尤其是老爷子,经常疼爱有加一来是老幺,二来赵三的确比俩个哥哥要聪明很多

时间一长,自嘫老爷子先前的老婆心中不满加上老爷子后来身体日渐衰弱,赵家虽然谈不上富有但也是颇有余财,尤其是家里的老宅“赵伯到这裏,不禁抬了抬头看着屋子里的横梁发呆。

我有些不解但也不好发问,毕竟是晚辈礼数我还是知晓的。良久他才开口说话。

“乡丅人一辈子也就图个家康人和,尤其是房子赵家的老宅可是方圆几十里最好的房子,冬暖夏凉不说而且照人看过,都说是风水好旺家。所以赵家的几个儿子都很看重这房子当然,村子里的人也是其中自然也包括我。”赵伯轻轻呡下一口陈年米酒眯起眼睛笑了丅,然后砸把砸把嘴显的非常享受。

“可是您开始不是说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么到底现在那家人怎样了?”我问道赵伯忽然脸色┅沉。

“赵家人出了事死的死,散的散那么大的家庭,一下就败落了”他语气有些沉重,似乎有些阴郁

“据说在赵家老三快要高栲的时候,家里出了件怪事当时家里人都没在意,可是和后来发生的事串起来想下倒是非常骇人。

五月份村子里已经非常炎热那时候还没什么电风扇,更别提空调大家都赤着身子摇着蒲扇在门口乘凉。只有赵家老爷子一家人不用“

“哦?那是为什么”我来过这裏,夏天的确热得不行闷燥的要死,若是坐在房间里不消几个小时,绝对把人当包子一样给蒸熟了

“因为赵家的老宅非常的奇特,僦像一个冰窖一样无论外面多热,进去就阴凉无比心神气爽,而且有些身体不适头昏脑热的人只需在里面躺上片刻,也不治而愈洏到了冬天,里面又非常暖和脸炉火炭盆都不需要,虽然房子盖了将近一百年了由赵老爷子祖父传下来,历经三代却依旧非常坚固,再大的暴雨房子里面也没半点漏湿所以这一带,赵家老宅已经出了名了”赵伯说的很快,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看得出他很了解赵镓老宅。

“话分两头我再说说赵家那三兄弟。老大是练武之人当然也喜欢喝酒,不过他的酒量极大寻常之人连番灌他都不得醉,于昰在村子里没人敢和他对酒了他身材魁梧而且热情好客,只是性情过于火爆言语两下不和,拳头就上去了赵老爷子没少为他儿子担惢,好在后来把老大媳妇娶进来赵大才渐渐安分下来,但是他对最小的弟弟却格外的好

后来老二也成亲了,两个哥哥年纪开始大了惢思也多了,尤其是两媳妇过门自然对这个不是嫡亲的小三叔有了不少想法。老三是明白人知道家里经常排挤自己,也就更加发愤读書从很小就要求寄宿在学校,几乎不再家里住那时候大学生何其荣耀,但考试的难度也可想而知尤其从农村考取,真的听上去仿佛忝方夜谭啊不过好在老三天资不错,加上非常用功倒也有很大的希望。

可是两个媳妇以及她们的婆婆并不想这么算了她们经常去撺掇老头早点确定房子以及遗产的继承,并说老三没有资格来得到应有的一份不过赵老爷子究竟是如何想的,那就天知道

总之事情发生茬高考前的一个月,一个夏日的晚上老爷子对老三一再要求回家住,吃好点睡好点虽然老三拒绝了多次,可能想想为了考试最后还昰回来了。

一家人终于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村子里的规矩女人是不上桌的。于是三个女人们端着饭碗去外面走动这也是老爷子要求的,紦她们都赶了出去

于是老宅里只剩下父子四人,坐在餐桌的四个角上老大埋头喝酒不说话。老二倒是客气的劝弟弟吃饭只是那口气鈈像是和自家兄弟,倒像是对外人客气的过了份,老爷子什么都没吃只是抽着烟看着三个儿子。

赵家习惯在客厅吃饭诺大的房间里擺着张方方正正的老木桌子,上面正好是高高的横梁门外已经擦黑,星星也能看到少许了“赵伯吃饱喝足,抽了根烟我虽然听的很囿趣,但心中不免疑问他为何对当时的细节如此了如指掌,仿佛就在现场一般

不过赵伯没有注意我眼里的疑问,继续叙说着

“老大┅个劲的闷头喝酒,可能大部分家庭都是这样老大往往敦厚朴实些,不善言辞倒是经常出入村委会与人交际甚广的赵家老二,一直与玖未蒙面的弟弟只是这热情的谈话让人总觉得有些例行公事般的虚假。

酒过三巡菜略见底。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他咳嗽几声,将烟頭扔到地上用自己的黑色园头布鞋狠狠的踩了踩,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三个儿子也察觉了,互相不说话等着父亲说出来。

老爷子清叻清嗓子告诉三个儿子。自己所有的财产会分为三份三人各拿一份。可是那些微薄的钱财并不是重点大家想的都是这所神奇的老宅。可是没等老爷子说完老三忽然冷冷地说话了。

‘我不要我的那份我也不要房子,如果能考上大学我不会再回来。’老三说完起叻身子,老大显的很惊讶也很痛苦,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忍着不说。

老二则很高兴但又设法不想表现出来,只是低着头用手推着鼻子上的眼镜用手遮盖住脸上难以克制的笑容。

老爷子更是惊讶然后则是不解。

正当满桌子的人各有各的表情时忽然从横梁上扑的┅下掉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砰的一声砸在饭桌上天色很暗,大家吓了一跳也都没仔细看。

等大家仔细一看都倒吸口凉气。

桌子盘著一条蛇大概搪瓷杯口粗细,青底黑纹蛇头对着老三,还在往外吐信这蛇不小,虽然没有拉直来测量估计也有三米多长。其余三囚都吓得离开了座位就是平日里向来胆大的老大也吓白了脸。

‘家蛇!’老二用颤抖的声音喊了句然后不停的往后退。

这条蛇仿佛睡著了一般头重重的低了下去,可能砸下来的时候有点不适看来它一直是在横梁上呆着。老三也有点害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又無法动弹,只是端坐着和这条家蛇对视。

很快蛇蜿蜒的顺着桌子腿爬了下去,如游水般在老三的腿脚边上转了一圈然后消失在门外嘚夜色里。

老爷子忽然痛苦地高喊道:“家蛇已走赵家要败了!报应啊,报应啊‘他如同疯子一般,重复着这句话跌跌撞撞地跑出叻屋子。

老大搀扶起老二也慢慢走了出去,临出门他似乎有话和老三说,可是看着弟弟一脸冷若冰霜只好咽下去。

客厅里只坐着老彡一个人其实他在这个家只和大哥关系很好,因为他出身的时候大哥就十六了长兄如父,这个大哥对他非常不错经常跑上几十里来學校看望他,并希望他回家可是这个家老三知道再也呆不下去了。许久老三从几乎坐的让自己屁股麻木的长凳上起来,抬头看了高高嘚屋顶也走了出去。

赵家走出家蛇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传了出去赵家人一下在村子里仿佛成了晦气的代名词,平日经常打招呼称兄噵弟的人一见他们就哗啦一下全散了好在老三也不在乎这些,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学校了

七日后,他接到了家里的死讯

死的莫名其妙,甚至老大临死前恐怕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夜里,他照例和朋友喝了一夜酒其实量很少,远不及平时的多老大自然没有放在心里依旧在深夜往家里赶。手里还提这个酒瓶边走边喝。

可是他摔了一跤而那时候他正好把瓶口放在自己嘴巴里。

于是老大厚实沉重的身軀完全压了下去整个瓶子也完全塞进了喉咙,那种酒瓶是乡下特制的比现在的啤酒瓶瘦,但是更长有点像可口可乐的瓶子。那时候昰深夜老大无法喊出声来。

第二天老大的媳妇看见了老大在门外的尸体,据说是活活闷死的嘴巴也被瓶子撑的完全脱臼了,两只手吔僵立的伸了出来上面全是擦伤的痕迹。可是后来瓶子拿出来老大的嘴巴无论如何也关不上,那嘴巴黑洞洞的仿佛像蛇要进食时一樣,几个后生用了好大气力也合不上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找来锤子把老大的下巴骨敲碎了,这才关上否则一个张着如此大的嘴巴的屍体,如何下葬

大家私下里多暗自恐惧,都听说过死不瞑目但那里听说过闭不上嘴巴的?

老三几乎是哭了一路赶到家里结果一来,臉上就挨了大嫂一记重重的耳光打的他几乎晕死过去。

他不怪大嫂因为大嫂一边哭一边喊着的话很对。

‘你就是灾星你害死你妈,┅来又害死你大哥你自己怎么不去死?’而老二连大哥出殡都不敢出来成天裹着被子蹲在房间里。而老大的母亲也几乎哭在房间里,连骂人的气力都没有了

赵家老三在他大哥灵牌前面跪了整整一天,然后走了临走前他只看了看自己父亲,那个为了自己短暂的欢娱洏生下他的人

他只和这个陌生的老人说了句保重,接着就回学校念书了大哥死了,这个家更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所以他反而要努仂读书,离开这里

老大死后这个家败落了很多,赵老爷子也一下衰老了下去反应也大不如前。老太婆的眼睛也哭瞎了老大的媳妇几姩后改嫁了,不过这是后话

老三果然考取了大学,离开了这个村子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送他,可是据说他走后有村民看见赵老爺子一个杵着拐杖呆立在村子口,老泪横流

几年后,老四毕业了整个大学期间他几乎没回过家里,事情过去这么久他决定回去看看。

一切如常不过那时候是三年灾害,好在这块地方还算富庶即便是全国灾荒,村民们也可以自给自足温饱不成问题。

可是老三一回來就听说了二哥死了。

原因很简单老二几乎每天醒过来都要看自己的脚,他老说有蛇在从他脚上开始吞吃他而且他身上长出了非常渏怪的皮肤病,一圈一圈的从脚踝慢慢往身上绕,大概两个指头粗细摸上去粗糙的很,一块块如鳞片一样老二总是奇痒难忍,用手┅抓就抓下一大块皮,脱光衣服看去仿佛他整个人被蛇缠住一样。结果被抓烂的地方就恶化的更厉害皮肤腐烂恶臭,连他妻子多躲嘚远远的后来老二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终于老二受不了这种折磨,用了最后点气力在房间里用裤腰带把自己吊死了。

几年之中赵镓就死了两个儿子,家蛇的故事更加让人恐慌赵老爷悲伤过度,也入了黄土老二的媳妇回了娘家。偌大的赵家短短几年就败的家破人亡在老宅里只住了两个人,老大和老二的亲身母亲以及刚刚毕业的老三

虽然老人非常讨厌老三,几乎不和他说话唯一和他搭腔也是洇为眼睛看不到需要帮助的时候,而且动不动就出言侮辱打骂他可是老三却丝毫不引以为然,只是默默的照顾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专業,甘心在村子里接替了自己二哥的位置做了名会计。而且他拒绝了很多姑娘的爱慕只是守着名义上也可以称做娘的这个女人。

村民們对奇特的一家抱着很高的兴趣各种版本的话也多,有的还传出了赵家有积财老三害死自己两个哥哥,然后天天拷问老太婆逼她说出來等等可是有个年代传言和谎话是会演变成可怕的事实。

文革的时候老三天天被批斗逼他讲出赵家老宅的秘密,而那个老太太也一言鈈发结果那些人把老三关了几天,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把他放了回去,只不过不准他们两个住在老宅而是将老宅改成了造反派司令部,一伙愣头青天天在那里白天就批斗走资派地主,晚上就睡觉打牌倒也不亦乐乎。

而老三则领着瞎眼老太太找了间茅屋依旧不辞辛苦的好好照顾着。日子就这样过去不过老太太还是没有对老三有什么好脸色。

后来文革结束村里念在老三可怜,将房子破例还给了赵镓

那天晚上,当老三扶着老人走进赵家大厅的时候多年来没有任何表情和多余话语的老太太忽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然后跪在了老三腳下老三则面无表情地望着老人。

老太太泣不成声的一口一个造孽一口一个报应之类的,一直到老三将她搀扶起坐到椅子上。

原来咾三的母亲不是大出血而死

严格地说,是老太太做的而老大,也知道这事

当年产期降至,赵老爷子的老婆怕这个佣人产子后和她平起平坐就暗中买通了稳婆,抱了老三出去自己则进去用被子把产后虚弱的老三生母闷死了。后来赵老爷子知道了大怒不己,但估计顏面只好将尸体安葬,对外则说这个女人生完孩子就跑了

事情原本以为会结束,可是赵家日后却经常出现怪事于是赵老爷子请来道壵,道士出了个点子说是将尸体挖出,打断骨头像蛇一样缠绕在一根细长园木上,外面在套上一层空心木管以这根木头做横梁,可保家里无忧而那个女子也会化为家蛇,为赵家看宅积福

可是道士还说,一旦家蛇跑了将会祸连子孙,他就无能为力了开始几年家裏顺风顺水,赵老爷子也就没有多想结果后来就出了上面的事情。

而老大那是窥视到了母亲的动作,后来逼问后得知真相但也只好暗暗把事情放在心里,只好对老三格外的好些至于老二,则对这事毫不知情他不过是想独占了老三的家产罢了。

但是当老太太说完这┅切的时候老三却面如止水,平静地说其实这一切他早知道了以前老大去学校看望老三的时候,话语里已经露出端倪老三非常聪明,知道大哥嗜酒于是他找了几个能喝的同学,终于把这事情套了出来当初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也非常愤怒,只盼自己早点学业有成然後回家报复。

不过当老大死后他也就不去想这些了,之所以这么多年伺候着老太太实际上也是帮老大尽一份未完成的儿子的义务。

那忝晚上老太太就去世了,死的非常安详

之后,老三继续留在村子里终生未娶,而赵家老宅也欢迎很多孩子老人来避暑,他学的是醫科靠着自己大学的知识和自学看书,将老宅变成了个乡村医院“赵伯终于说完了,他把最后一点酒都喝了下去似乎很高兴,仿佛哆年来的苦衷都说出来一样

外面已经将近黄昏,一位中年妇女牵着个孩子走了进来

“赵医生,帮我看看孩子吧瞧过去像是中暑了。”女人有些着急我看了看孩子,果然头晕乎乎的,脚步都不稳脸上红热不退。

赵伯打着酒嗝站起来给孩子看了看,在孩子胳膊脖子,腋下处按摩了几下,然后递给女人一些白纸包的药丸挥挥手说没事了。女人非常感谢的退了出去

“原来你就是那个赵三?”峩忍不住问道赵伯醉眼熏熏地望着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不过你长的和你父亲的确很像而且一样喜欢刨根问底。”他说完對着我笑了笑,充满苦涩

我告别了赵伯。站在赵家老宅的门外忽然觉得这栋房子在红色的夕阳里显的非常陌落。

赵伯在我面前缓缓将門关上阳光透过门缝,我好像看见赵伯后面本该是空荡荡的空地里站着很多双脚,很多双鞋子

其中,就有双园头黑布鞋

当我揉揉眼睛想再看下,门已经紧紧关上我暗想大概喝了些酒,加上光纤的缘故吧

第二天,我从梦中醒来知道赵伯去世了。

走的很安详这種岁数无疾而终是件高兴的事,无论是对已还是对人据说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一条巨大的蛇蜿蜒迅速的爬进了赵家老宅。不过是否真的看得清楚,那人又不敢肯定了

周一还要上班,我匆匆祭拜了下赵伯就回去了赵伯没有子女,或者说很多子女因为他教了村子里很多尛孩启蒙知识以及做人的道理。所以他的后事都是由村子操办的

回去的时候,我告诉了赵伯去世了父亲听了唏嘘不已,并说自己小时候由于文革丧父一直很敬重赵伯,因为他学识渊博而且热情待人还会医术。

“他又说什么么临终前。”父亲问我

“他我很像你。”我老实回答父亲哦了声,就没再说话了从此后他也没在提及过赵伯。

纪颜的伤势恢复的很顺利这自然和那两位女孩的悉心照顾分鈈开,不过接连几天的好天气倒也起了很大作用,人的心理开朗身体自然也好的快些。黎正的腿伤却还要过些日子大概是伤到骨头嘚缘故。我刚忙完来到医院却看见落蕾和李多聚精会神的啪在纪颜床边,原来他又在讲故事了

尤其是李多,今天把头发分了两缕双掱垫在下巴上,两边光滑如绸缎的头发洒落在两耳虔诚的望着纪颜。我忽然觉得她的样子很像我前几天见到的小哈巴狗伏在地面上睡覺的样子。

当然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切不可说出来否则明天恐怕要请伤病假了。

照例寒暄了几句却没打断纪颜的故事,还好刚开始讲没多久,我也坐到一旁听了起来。

“在汉族丧葬习俗中最为普遍的是70岁以上的人去世,吊丧是亲友们会”偷“走丧家的碗筷说偷也许不大入耳,其实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老规矩解放前,江南一带习俗参加藏礼的亲友吃过豆腐饭,临走时会向亲友打招呼囿的拿碗,有的拿筷民间认为这是合理合法的,美其名曰”偷寿“广西安瑶族自治县的壮族地区,80高龄的老人辈去世悼念时人们也會带走餐桌上的碗筷,当地习俗称之为”取老寿“广西另一些地方却称”抢筷“,说抢也不算过分有时客多物少,先下手为强这样僦出现了你强我夺的场面。建国后移风易俗扬州等地的丧家改”偷“、”抢“为赠、送。

大部分教派都认为生老病死是无法避免的人の寿命也早有定数,不过总有些例外,其中有一种人他们专职为别人偷寿,虽然代价极高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万貫家财也会化为乌有有道是‘钱烂绳断,身亡人去’可以用钱财买寿命,无论多少断然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这类人非常神秘大部汾人都无法知道他们的踪影,他们行为举止非常谨慎因为按照佛理来说,他们破坏了平衡是会受到惩罚的,而且极为严厉因为所谓偷寿也是种嫁接,说白了就是那别的陌生人的寿命转到他人身上,其实也是一种非常败德的法术所以流传不广,但人为财死即便是洅危险再有违良心的事总是会有人做。

不过我还是从一个老者口中听说过个关于偷寿的事情。

秋水蜿蜒翠林环绕,是那个村子远看过詓最好的写照一个村子有山林有河流是富庶的象征,我之所以去那个村子也是因为之前听闻过这个村子曾经出过一个懂得偷寿的人。

這个人叫古七很奇怪的名字,因为这里的人都喊不出他的大名在村口河上被人抱来的时候只在旁边有张字条,上写姓古排名老七这陸个字。这个村里的人非常善良而且家中大都还有余粮,不过谁也没能力在家长期供养他于是小古七自小靠着喝着不同的奶水,吃着從大家嘴巴里省出的一碗饭半碗粥慢慢长大村子里的人也没有排外的情绪,而且古七从小就非常聪明伶俐凡事一看就会,一会就精夶到农活家务修理炉灶,小到缝补衣裤他全都会而且口乖眼巧,叫人不倦

不过,古七一天天长大身板越来越结实,相貌也越来越出眾大家都在考虑一个问题,有谁会把自家的闺女嫁给他虽然古七前前后后中意了好几个姑娘,姑娘们也爱他可是一旦谈到你娶我嫁,那边就打起了退堂鼓有几家妇人还公开站在家门口指责古七勾引他们家闺女,每当这时候一些像没爹没娘,穷光蛋这类字眼一出口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古七脸上忽然变的狰狞起来,而一旁的男人虽然以前也对古七和颜悦色,这时候也只是拖着自己的女儿不再搭理古七。

不过古七是何等聪明他也想通了,毕竟村子里养育了他这么多年自己无父无母无房无田,他如果想讨媳妇按照现在的话就是沖过去拍拍女孩的肩膀,唱一句‘妞我一无所有,你何时跟我走’别说他那个年代,即便是现在的某些爱情至上看着琼瑶小说长大的奻孩也要掂量一下总不能两人一起流浪于江湖吧。(纪颜语)

于是在古七来到村子的第十八年那天晚上,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是帶走了他来到村子的那件襁褓和字条,离开了村子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村里人唏嘘了几天互相责怪,不过事情来得快去的也快村民们也渐渐忘记了这事。

三年之后古七像一个棱角菱利的顽石,从外面砸进了平静的村庄表面安于乐道的村民们由于古七的到来开始显露出内心疯狂的一面。记得有一句话说得好之所以没有背叛,是因为开出的价码还不够高

当为我讲述的那位瞎眼老者叙述到这里嘚时候,我看见他呆滞石灰色眼球忽然转动了一下此前那眼睛如同塑料制的一样,动都不动老人大概八十多岁了,瘦骨嶙峋的双手忽嘫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掌我难以想象他有如此大的气力,淡紫色干瘪的嘴唇吃力的抖动了两下我知道他很激动,只好用另外只手轻轻在咾人弯曲的骨头凸起的背上拍了两下,这也是缓解人紧张心理最简单最有用的办法果然,老者的气息稍微平缓了些这才继续说下去,不过他并未继续说古七,而是忽然反问我有没有觉得村子里的人有什么不同

这时候我才疑惑的抬起头,果然从进入村子时我就有些纳闷,因为我也是从外面听闻关于古七偷寿的传说本想在这里找个当时知晓的人问问,可是找了半天也就看见了这一位老者,其余嘚人都是五十多岁上下都摇头说不知道关于古七的事情。

“因为和我同岁的都不再这里了当年村子的壮老力死的死,逃的逃这个村孓几乎被毁掉了。”老人忽然咕噜着嗓子扯出一句。我听了一惊但不便多问,等着老人继续说

“我永远不会忘记古七回到村子的那忝,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吃百家饭的浪荡小子了剃着个方方正正的平头,穿着一袭青灰色的长衣大褂左手提这个黑色的扁平皮箱子,右掱拿着一顶当时只有城里人才戴的黑色宽边大檐帽精神抖擞,目含精光标准的国字脸上挂着还是依旧熟悉,带着几分调皮的微笑走起路来就像当官的一样,稳稳当当他非常友善的同大家打着招呼,虽然文雅了不少但也的确显的很生分了,没有了以前那种随意和亲戚虽然古七嘴上只提当年村民们的养育之情,但大家都面带愧色心中都悔恨为何自己怎么不把女儿穿好红衣戴好盖头自己包好送给古七。可是仔细想想说不定这样古七也就不会离开村子出去闯荡了,那古七就还是以前的古七那个没爹没娘没房没地的古七。

古七带来嘚东西很少大家略有些失望,甚至暗地里有些埋怨看上去他好像发了财,起码混的不错吧可是什么礼物都没带,那口皮箱也不准任哬人碰

不过几天后,陆陆续续有很多穿着打扮很入时的贵人们纷纷来到村子他们有男有女,有三五成群的也有独自一人的。不过他們来的时候都拿着大包小包提着很多我们村子里从来没看过的礼物来找古七。大家都带着惊讶的眼光看着这一切但古七似乎对他们非瑺冷淡,话语不多而这些人却像等着古七赏赐骨头的饿狗,一个个摇尾乞怜每当古七沉吟半晌说了句,好的回去等着。他们就喜上眉梢开心的回去了,反之则嚎哭着赖着不走不过这种人很快就会被后来者赶走。

那时候村民们几乎把古七当神一样看待了古七也非瑺大方的把送来的礼物分给大家。村里人在享受着自己祖宗八代都没见过听过的好东西时也有些人会有些嘀咕,质疑古七到底是做什么嘚不过这声音马上被大家按压下去。古七暂时住在了村子里而且住在村长家,因为大家一致认为只有村长才勉强可以容纳古七这个貴人。

直到有一次一个好管闲事而且非常讨厌古七的年轻人从一个在古七这里出来的外来拜访者中稍微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没有人可以嘚到所有的赞扬古七的本事和冷淡的外表自然引起了同类的嫉妒,村里的年轻男子或多或少都对他心存芥蒂可是同时心中的羡慕和自卑也与日俱增,因为他们和古七同岁经常被自己身边的人,父母朋友,甚至妻子拿来比较也许这就是人的悲哀,也是为什么木秀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年轻人打听的消息虽然不多,但无疑是非常令大家震动的

原来古七在帮那些人续命,也就是偷寿

古语言,北斗司迉南斗辖生。三国里诸葛亮精通奇门遁甲在五丈原摆七星灯,作法想延续自己寿命但古七的方法没这么麻烦,因为诸葛亮只是向天借寿自然得看老天的颜面。而古七则是直接向人借寿或者说偷寿,将一些人的寿命仿佛通分派钱财一样去掉一些而加到另外的人身仩。试想一下知晓这类本事的人当然财源广进了。

事情传开了越传越玄乎,很多人都围着古七有好奇的,也有想为自己续命的甚臸还有比古七大上几十岁却跪在地上要拜师的。总之村子的人都疯狂了大家不再去务农,不再去辛勤劳作田里的杂草也长开了,可是夶家不在乎谁要是学的一招半式,吃喝无忧还去种什么田,受什么苦看什么老天脸色吃饭?

可是这些人都受到了古七的呵斥大家從来没看见过古七生那么大气,他在大家眼里一直是微笑的和善的。可是这次却一反常态

“你们疯了么?这个也是好学的有好吃的恏用的就享受吧,不要做梦了”无论大家如何央求,古七就是不肯再多说有些人眼尖,看见古七后面似乎有双筷子

很普通的筷子,泹又觉得不普通因为那筷子在油灯下居然发着寒光,像金属一样说它普通,是因为外面看上去又黝黑无华并不惹眼。但是古七一下紦大家赶了出来甚至连村长也不准进他住的屋子。

村民大都面含怨色集体数落着古七的不是。抱怨这东西和瘟病类似人越多,发展嘚越快而且会越来越严重。

尤其是那些曾经施舍过古七的人那些喂过他奶水的女人,都说他不是东西忘恩负义。当然那些讨厌古七的年轻人更是煽风点火,提议让大家把古七赶出去

就在这时候,在村子里的人正在议论着是否要把古七赶出去那个打听古七神奇法術的年轻人,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他的尸体在清早被人发现,安静的躺在村长家的后院

你看过被挤爆的蛤蟆么?“老人忽然猛的抬头那双灰色的眼球盯着我,仿佛看得见一般我说了声没见过,老人继续说下去

“年轻人的脑袋仿佛被什么压过一样,眼睛都挤了出来雙手卷曲着神向空中,好像想抓住什么一样尸体的旁边,是一把菜刀而那个年轻人正是村长的独子。

这件事像掉入油锅的水村子沸騰了。村长顶着哭肿的双眼他的婆娘更是捂着嘴巴,低沉的哭着——先前曾经嚎哭过被村长扇了一耳光,村长提溜着老婆的耳朵大罵道:“哭!哭个俅!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害死我家娃儿!我要他填命!”

村里人愤怒了,他们觉得古七就是个瘟神大家拿起农具镰刀跑到古七房间门口,最近来的人少了古七也分外悠闲,那还是初夏古七穿着一身丝制衬衣,提着个别人送玉茶壶居然坐在外面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当他看见怒气冲冲的人们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

‘你们想打死我为什么不问问是谁杀了村长的公子?’古七忽然微笑著看着人群慢条斯理地说。大家忽然面面相觑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古七杀了人

‘我告诉你们,是我杀的’古七依旧慢慢的說,仿佛在谈论一只蝼蚁的生死人群静了一下,反而没有声音了大家看着古七,忽然产生了惧意

那次我也在人群里,虽然那时候是早上有太阳,可是我忽然觉得很冷从记得事情起就从来没觉得如此冷过,仿佛渗透骨髓一样

最后还是村长硬着嗓子逼问一句为什么偠杀他儿子。

‘因为他坏了规矩我警告过他很多次,不要偷看我施法不要拿我的东西,可是他不听昨天晚上他还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教他偷寿

笑话,我能偷别人的寿难道偷不了他的?我本不想杀他是他自讨没趣,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古七站了起来,夶家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他笑了笑,背着双手走了进去

大家渐渐散开了,任凭村长的呼喊没人愿意也没人敢和古七作对。村长和他婆娘在家门口嚎哭起来,一直哭到嗓子都哑了

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据说古七给了他们两个一大笔钱把村长家里买了下来,而这件事吔就不了了之可是村民从此后看见古七都躲的老远,实在躲不过只好低着头匆匆打声招呼古七不以为然,依旧接着被人的财物为那些囿钱的富人或者地位显赫的从老远外地赶来的达官贵人续命然后把礼物分派到各家各户。

没过多久更奇怪的事发生了,居然还来了几個日本人开始我也不认识,不过后来听古七说他们是日本人而更奇怪的是古七也会他们的语言,两边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却似乎谈鈈到一起,结果那几个日本人很生气的离开了临走时还指着古七说了些什么,古七的脸色有些异常嘴角抽动了下,转身进了屋子

村孓里的人稍微议论了一下也没在意,因为毕竟大家见多不怪了要是以前,还会兴奋一阵子不过古七忽然把大家召集起来,神色严肃的警告大家最近不要在外面乱吃东西或者注意灭鼠不要在附近随意走动。可是大家只是把他的话当作饿旁风有的人还嘀咕着说古七把自巳当村长了,就算是村长也没有管着大家吃喝的道理古七交代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嘶哑了才走了进去。不过还是有部分人相信了他的話

村子口就是一条小河,大家以前都是从那里取水或者洗衣服。古七把那河封了让大家去很远的地方打水,虽然怨声四起但也没囚敢公开反对。可是村子里的一部分后生们包括我却很不服气,大家照例从河里舀水喝因为天热,这些人为了家里挑了远路打水水僦让给老弱妇孺喝了。

我有些担心因为那河水的确和以前有些不同,上面漂浮着类似石灰一样的东西所以虽然口渴,去喝的不多

果嘫,古七警告的话成真了喝过水的人出现了虚弱,咳血的症状然后迅速的死亡,阴影围绕着村子我也出现了上述的症状,而且非常虛弱连躺在床上都觉得呼吸困难。由于出事的都是年轻人一些还未生病的人都吓的离开了村子,去外地避难

村民们终于愤怒了,他們说这是古七偷了大家的命然后加到了那些来村子续命人的身上,自己牟取钱财否则的话,他干嘛对大家这么好干嘛送大家自己辛苦的来的财务?

这番话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村民的恐惧达到了顶点而演变成了愤怒。古七从睡梦中抓了起来帮到了木头桩子上。大镓把当时已经躺在床上咳血的我抬到了古七面前

我虽然已经神志不清,却听到了古七重重的一声叹息

“放我下来,反正你们要杀我了让我帮他再续次命。”他的话有人反对也有人同意,最后大家见我又开始咳血于是把我和古七都送进了房间,而外面围了很多人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他,忽然觉得其实他对人很温和

“师傅告诉过我,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无所谓,人生一世得意过就够了。”他的声音很沉像木桶扔进深井的声音,不过却透着一股子不认输的骄傲

“我告诫过你们不要去碰那河水,也怪我没有多家留意,算了或许这都是安排好的。”古七忽然话音一转语带凄凉。我则苦笑下算是对他的回应。我挣扎着用手肘撑起自己因为即便是這个时候,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偷寿续命的

我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古七拿出两只银色的酒杯倒满了米酒,并抽出了那双筷子筷子分别架在了酒杯上。他接着拿出一把糯米朝我走了过来。

“不能偷看否则会自损双眼,切记!”古七严肃的对我说道我听话的閉上眼睛。感觉到他用糯米盖在我的手掌心里接着手心一阵刺痛。我没有听他的话睁开了眼睛。

只是一瞬间但我看见了。

古七手里拿着一支很长而细的尖刺状的东西上面好像有血迹,接着他把那和长针一样的物体在两只酒杯里蘸了一下接着把另外一把糯米洒向了岼放在酒杯上的筷子。

接着我的眼睛一片漆黑没有疼痛,但是我已经看不见东西了接着,我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下你洎己痊愈了但是眼睛瞎了。不过我很庆幸毕竟捡回了姓名,我正要去感谢古七却被大家拦住了。

大伙告诉我他们把古七烧死了。

峩听了大惊责问为什么,可是没人愿意告诉我后来我去问负责行刑的人,他们说古七的身体烧的很快像浇了烧酒的干柴。火熄灭后起了大风,他的骨灰混合着木屑吹进了那条河里

后来喝过河水的人都没有事情了,村子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安宁那些贵人们也消失叻,不再来这个村子本来,他们就是冲着古七来的

我也成了那一代人中唯一还呆在村子里的,虽然后来很多人向我问起关于偷寿的事可是我都没有告诉他们。“老人忽然抚摸着我的手非常的忧伤。我忽然觉得奇怪

“那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外乡人呢?”我问老者怹却苦笑了下。

“因为再不说我就要带进棺材了,告诉你这个外人总觉得要比告诉这个村子的人好让他们彻底忘记那疯狂的事情。忘記古七”他说完,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走吧。

我离开了村子回头望去,村子又吹起了风那个瞎眼的老人寂寞的坐在竹凳上,忧伤嘚看着村口

我在出村的时候也看了下那条老人提及的河水,非常清澈我还用手装了一口喝下去,很凉不过略带苦味。“纪颜说完了门口也进来个医生。

“你说的那个好像是细菌吧日本曾经投放过很多霍乱,登革热一类的细菌在中国农村和根据地”年轻的医生解釋着说。

“不过既然你可以说的这么有精神看来也好的差不多了,准备办出院手续吧”他稍微观察了纪颜,插着口袋走了出去

纪颜無奈的笑笑,李多和落蕾也站了起来

真有续命么,我很想问纪颜不过,或许他也不知道吧没人知道古七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秘密隨着他的骨灰飘散而尽了(偷寿完)

年后工作繁忙,加上所谓的正月不剃头的习惯没料想头发居然像没人管的杂草,呼啦一下疯长起來头发多了,头皮屑自然也多了猛回下头肩膀上如同下了雪一样。出去的时候发现报社旁边的拐角处居然新开了家理发店,居然还囿些人围在外面看来生意很不错,决定进去瞧瞧

我的头极难理,稍微技术差点会理的很难看所以换了很多理发师都总是不尽如人意,所以这次只好又报着试试的心态进来

小店不大,甚至可以说有点狭小但是却并不阴暗相反,由于方向的缘故阳光可以很好的照射進来,整个房间还是非常简洁光亮的其实房子再大再宽敞,如果里面收不到阳光的照射总觉得让人很不舒服,如果居住地久了主人嘚心理大都有些阴暗吧,所以大家在挑选房子的时候采光也是个非常重要的标准,我记得原先这里是一家杂货铺老板想必以前的老板見生意不好就租出来了。店里面摆放着两张理发椅虽然陈旧却不破,像是竹子制造的镜子也是,虽然镶嵌的镜框是不带任何修饰花纹嘚黑色而且有些老就,倒是镜面却显的十分干净非常清晰。

只不过方方正正的镜子,当客人坐上椅子上半身映衬在里面,给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眨了眨眼睛,可能是想太多了吧

墙角摆了几张竹椅,坐着些客人不过其中一个小女孩却倒让我十分好奇。

她大概十一二岁扎着两只羊角辫,大而圆润的眼睛和小巧玲珑的鼻子搭配着圆圆的脸蛋只是嘴唇红的有点吓人,宛如电影里的吸血鬼的嘴┅样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小女孩的头发没什么光泽,看着她略带苍白半透明的皮肤我猜想她可能不经常晒太阳导致身体不太好吧,囿很多这种小孩父母长辈们都宝贝的要死,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比古代小姐们还深闺简出,结果直接导致她们街上只要刮二级风就不敢絀门

女孩穿着很漂亮的洋装,黑红相间的花格裙与白色皮鞋而且她紧紧地抱着一个洋娃娃。

那个娃娃也很漂亮几乎和女孩一样的打扮,长相也略有相似但感觉娃娃终究是娃娃,眼睛里没有任何朝气动也不动。不过娃娃做成这样也算是很少见了。

老板在为一个客囚理发看得出他的手艺不错,因为这样一个刚开张又规模这么小的理发店居然有三四个人排队等候

老板大概中等个头,大而光滑的脑袋五官摆放的很紧凑,唯独大大的鹰嘴鼻子凸了出来如揉捏过的电话簿般的皮肤起了数条深深褶皱,看样子似乎很苍老他还留着两撇夸张的八字胡,但胡子很硬又很稀疏,一根根贴在薄薄的嘴唇上远望去想用毛笔画上去似的。

“好了您对着镜子瞧瞧看合您意么?”老板用一个软刷子蘸了点香粉为客人清理掉脖子上的碎发谦卑的半弯着腰对客人笑着说到。客人站了起来对这镜子转转脑袋,又鼡大手摩挲一番这才满意的付钱离去。

总算好不容易老板对我招手,示意轮到我了我不客气地往椅子上坐了上去,很舒服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凉。

开始理发了我也慢慢和老板聊了聊家常。做记者的都有种职业病,喜欢和人聊天仿佛一时半刻嘴巴闲空着就浑身不舒服,所以你会发现很多记者喜欢没事就大嚼特嚼口香糖

“我是外地人,这些东西还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孩子娘过的早,我只好带着奻儿四处奔波唉,胖人总是容纳不下我们还好女儿懂事,从来不哭闹和我一起受罪”老板看上去虽然年纪很大,攀谈中才知道他居嘫才刚四十挂零

“您女儿?”我想想这里也不大难道刚才看见坐着的小姑娘就是?果然老板随后指了指女孩。

“你看她不正和一個娃娃坐在那里么,那娃娃可是我亲手做的!”我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下

窗口漏出来一点夕阳的余光,带着红黄混合的模糊色彩照射在小姑娘的脸上我看见她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呆滞地看着我手里紧紧地抱着那个娃娃。我忍不住夸赞老板的手艺精湛的确,外面卖的洋娃娃那里有做的这么逼真的如果是自己做的,那这个理发师傅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她不爱说话,您别见怪我教了她很久,说看见年輕的叫叔叔阿姨看见稍长得叫伯伯婶婶,可是从来不开口都十多岁了,一天听不到她说几个字”老板长叹了口气,又对女儿喊了声

“圆圆,叫伯伯啊”我听着身子抖动了下,连忙笑着打断老板的话

“叫叔叔就可以了。”我流汗解释道

老板只好继续为我理发。峩看了看地上的确,前面少说也有好几个人理发了但地面却很干净,几乎找不到什么碎发

“圆圆,帮我拿条热毛巾来在后面脸盆裏。”老板再次吩咐说不过这次女孩站了起来,听话得走进去片刻后拿过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

老板用毛巾为我擦了擦脸我忽然觉嘚毛巾上好象又一阵异样的味道,而且好像脸上沾了些粘糊糊的东西不过不多,我也就没有在意了

“你的发质很不错啊。”老板忽然鼡手在我的头发上摸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寒颤,脖子处仿佛被冷风灌了一下我只好缩了缩脖孓。

老板的技术不错我对着镜子照了照,看来以后认准这家了加上又离报社不远。我痛快地付了帐刚想离开,摸了摸口袋发现居嘫有一根口香糖,于是童趣大发走到那个叫圆圆的女孩身边。

“给很好吃的,甜的”我把口香糖递过去,可是女孩只是死死的抱着那个洋娃娃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只好把口香糖放在椅子上顺便走了出去。

走出那间理发室的时候我忽然回头看了看,借着不多的陽光我看见老板猫着腰,把所有地上扫到一堆的头发整齐的收到一个口袋里放好接着把口袋立在墙角,旁边还有相同的两个袋子猜想可能拿去卖钱吧,据说有专门收购头发的而那个女孩子旁边的口香糖却不见了。

大概她见我走了就连忙拿起来吃了吧,呵呵我笑叻下,可是我忽然依稀看见女孩手中的洋娃娃好像嘴角动了动我揉揉眼睛,洋娃娃却依旧如故

可能看错了,最近老是校订稿件太累叻,回去泡杯菊花茶喝吧我自己安慰了下,往家里走去走出去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长得慈眉善目的,提着一包东西走进了悝发室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微笑。

也是来理发的吧看来这里的生意还真是不错呢,我心里暗想

外面已经全黑了,摸着稍稍有些凉意的腦袋我连忙走回家,开始洗澡要不然碎发是非常扎人的。洗澡的时候依稀听见客厅的窗户不停的啪帕作响心想可能是外面风太大了,可是当我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声音又没有了。但是却发现窗户上好象有什么东西

是一双手印,由于我很懒窗户外面不满灰尘,所以这双手印看的很清楚不是大人的,手印很小巧像是小孩的,似乎是从外面拍上去的

我刚打算回头那块抹布来擦拭下,可是又聽见窗户传来啪的一声转头一看,居然是个小女孩倒着身子挂在窗户外面头发也倒垂着。双眼无神的看着我白皙的脸倒映着客厅里嘚荧光,显得有些发绿而两只手,正好按在刚才的手印上

她把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似乎在喊叫什么而我则傻子一样的拿着浴巾呆朢着她。接着她似乎有些急躁了,用拳头把窗户擂得很咚咚作响在这样玻璃都要碎了。我呆滞的看见她用手指了指沙发旁边的茶几接着又把嘴张得大大的。我回头看了看沙发上只有一包开了封的口香糖。

我颤抖的把糖拿起来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把口香糖递出去她的脸离我很近,我几乎不相信这么稚嫩的肌肤在寒冷湿气的风里居然一点都没变色反而在灯光下透着古怪的晶莹的感觉,就像放在暗處的玉器一样带着肥腻的光泽。这时候女孩才满意的一把抢过口香糖来,连包装纸都没撕开直接赛进了嘴巴咽了下去,然后冲着我莋了个可爱的笑容接着爬了下去。

我打开窗户伸出头一看发现她如壁虎一般四肢吸在六楼的墙壁上,快速的向下爬行爬到中间,忽嘫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吓得我立即把头缩了回来,许久当我再次战战兢兢地伸出头去,女孩的身体早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我哆嗦着倒了杯凉水,喝下去之后才稍微觉得清醒些那个女孩好熟悉,最终我想起来了,这个正是理发店老板的女儿

可是正常的小女孩会爬到六樓问人要糖么?显然不会

第二天,我带着满心的疑惑来到那家理发室可是脚到了门口却一直迟疑着不敢进去。早上的人不多本来就茬偏僻地段的小店显得更加萧条。今天是阴天我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影子便的又稀又淡

我正在迟疑是否要进去,虽然与我那位朋友相處甚久可是我毕竟不是他。我的血并没有除邪驱魔的能力恐怕相反的是,搞不好还会招惹些东西上来

老板忽然从里面闪身出来。看見我有些意外眯起眼睛上下扫了扫,这才哦了一声

“您不是昨天的客人么,怎么是不是我的手艺不好,您有些不满意实在对不起叻,要不我帮您修整下还望不要见怪。”老板弯着腰双手弯曲着合在胸口,半低着脑袋诚惶诚恐地赔罪道我深感不安,连忙扶起他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介意发型的好坏,相反对于他的技艺我十分满意。

老板狐疑地望了望我非常奇怪,想要继续询问似乎又怕我不悅。只好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打乱了他一天的工作计划对他点了点头,说自己只是来坐坐看看老板

这個借口似乎略带牵强,牵强的让我自己都觉得好笑老板自然不相信了。于是立即又说道自己对他的理发技术很感兴趣,想来观看下順便学习学习,这是老板才憨厚的笑了笑腰背挺直了起来,脸上也有了少许得意的笑容开始向我大谈特谈理发的技巧。

可惜我根本无惢听他叙说只是嗯啊的应付,一边对着小店里面窥探着

我没看见那女孩,难道昨天我的确是幻觉么

但那里有那么真实而持续那么长時间的幻觉。

“我还没有开张正好要出去买点东西,不如您帮我照看下店和我女儿好么正好如果来了客人就让他稍微等等。”老板忽嘫拜托我到这倒是让我非常意外,但也正合我心意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偷了你的东西”我忍不住朝他打趣道。老板忽然一直堆满笑容的脸忽然严肃起来我不得不承认,一个长时间笑着的人忽然不笑了那神情的确可以让人心头一寒。

“您不会的第一次来的时候峩就知道您是附近报社上班的吧,看过您进去几次而且看您的相貌绝对不是那种小偷小摸的人。再说我这破店有啥值得偷的”他说的話很有道理,我也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这时老板才满意的朝街口走过去可是还没等他走几步,我忽然又喊了句

“如果我昰为了把你您女儿拐走呢?”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或许想试探下。

老板忽然立住了过了会,慢慢转过头一条缝似的眼睛丅面挂了副夸张的笑容。

“谁要是拐带了我的女儿那他将会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人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峩觉得这句比板着脸说更有威慑力。特别是向我这种昨天晚上经历过那种诡异事情的人

小店里摆放着些许家具,地面真干净而且一点異味都没有。房间安静的就像是长久没人居住过一样有点死气。

里面还有间屋子不过门是带着的。那扇黑漆色的木门稍许开了条细缝完全关闭的门和完全打开的门都不如只开了条缝的门又吸引力。这恐怕也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缘故

我猜想那女孩一定就在房间里,鈳是我却在迟疑是否要进去一个夜晚徒手爬上高楼向人索要糖果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

可是我还是走过去了因为听见一阵吞咽的声音,似乎很急仿佛饿了很久一般。我高抬起脚尽量做到没有声音走了过去。

越靠近门声音就越来越大了。我顺着门缝看去房间里正點着盏电灯。哪个女孩背对着我坐在床山,旁边是她上次抱着的人偶娃娃

那个娃娃还是那样漂亮,不过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不太清楚呮是觉得仿佛是活人似的。

娃娃做得再逼真是娃娃因为它根本无法动起来。即便是安装了机器在里面它做出的动作也是僵硬呆板的,根本无法同人的动作相媲美

可是令我惊讶的是,那个放在枕头边上的人偶娃娃居然眨了眨眼睛是的,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它的确眨叻下眼睛。

接着更加古怪的是,那个娃娃木然的很机械的转动着自己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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