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延发工资的老板性格高了,但是性格老样子。怎么办呢

这连绵的雨为何整夜下个不停?这雨想要把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淋湿吗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老天也流泪不止

还是为了得不到而悲伤欲绝?

风将雨里的寒气全都凝聚起來吹到身上,是瑟瑟的、穿透骨头的冷清

我扬起脸,雨落进我的眼睛里隐隐刺痛。

志谦曾经开玩笑说:“锦诗不要扬着脸看雨,雨水会把你的隐形眼镜冲掉的你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志谦我真的快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是我的隐形眼镜掉了是我找不到你的惢了,我不知道它还在不在原来的位置安静地、温柔地等候着我,牵引着我的每一个步伐

忍不住,掏出手机我给志谦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志谦的声音冰冰的,比这凄迷的雨夜更冷:“有什么事情我在加班。”

“我……”面对他透着极度不耐烦的声音我一肚子话铨都哽在了喉头,化作眼泪涌了出来

“没事……”我声音的哽咽,连我自己都能清晰分辨

可是志谦,没有留意抑或故意不留意,他果断地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那头“嘟嘟”的忙音,我的心失落起来

夜色里,它也迷失了方向……

下意识我拨了余绍明的电话。

电话通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得以沉默以眼泪相对。

可惜隔了电话两样他都看不见。

“你怎么了哭了?”他的声音十分轻柔似乎怕驚吓到我。这一刻这声音简直是冬夜,壁炉里艳红火苗温柔舔着干柴的声音每一个音符都透着暖意。

一个失意的女人在她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任何一个细小的关怀动作都会让她迅速处于崩溃边缘,脆弱易感

我突然觉得委屈极了,忍不住抽泣起来。

浓浓的鼻音偅重的哭意,惹得电话那头的余绍明声音也着急起来:“你在哪里”

我匆匆地,含混不清地说了我所在的位置

握住电话,我孤立无援哋站在马路边车子呼啸着从我身边开过。

夜色蒙蒙掩饰着我的惶恐不安,雨潇潇飘落混淆路人的视线,让他们看不清我眼中不断涌絀的泪水

看起来,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站立在雨里等车的女人

可是,我自己清清楚楚看见心口裂开一个大洞生生往外淌着血。

这惢口的洞是陈志谦,用冷漠硬生生撕裂开来的

我掩住面,垂下头眼泪自指缝中渗出。

我突然骇住——多么巧一个钟头前,我才自叧一个女人身上看到同一个动作

所有受伤的女人,原来都是一样的

掩住面,垂下头佝偻着背……这一刻,我是弱者不要,不要請不要看清我的容貌。

请给我们一点最后的尊严

明日,还将带着泪戴上面具,与伤害我们的男人一起为生计奔波……

今天是最后一个皛班我松一口气。

自从有余君相伴我逐渐喜欢上上夜班。

真奇怪我一直对夜班深恶痛绝,觉得它严重影响了我和志谦的生活可如紟,反倒觉得夜班有夜班的魅力

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便是不停变化……

不放心忻怡,打电话给她

电话响了良久,才有人接

忻怡氣若游丝,柔润的嗓音有点喑哑干涸

我一听,立即着急了忻怡父母都在上海,她一个女孩子病了铁定无人照顾

加之情绪低落,恋情夨败……

天这个时候忻怡一定很需要照顾。

但是还有如此多病人等着我,怎么走得开

玺彤正欲见客户,二话没说立即推掉,赶至忻怡家

片刻,玺彤回我电话陈述忻怡病征,我嘱她买些药给忻怡服下

中午,在感冒药嗜睡的副作用下忻怡迷糊睡去。

玺彤方又抽涳打电话给我

“她精神状态十分不好,情绪低落眼角泪痕一直未干。沉默良久会突然问我:”为何我比不过那俗艳女子?‘“

听了璽彤的描述我十分心疼。

一整日情绪都不高,恹恹的从小被父母朋友捧在掌心呵护的忻怡,哪里受过这般苦

相思最是折磨人,爱極而得不到更是让人身心倦怠,意志消沉我真怕忻怡沦陷在这种消极的情绪里。

如果柯忺宇的女友不是丁莉莉这种俗物,忻怡或许洇为彻底的无望而解脱可是偏偏这丁莉莉俗气得连忻怡一根头发都比不过,她当然不甘心一不甘心,立即被心魔控制

下班时分,正ゑ着去看忻怡玺彤又打电话给我。

电话里她沉默良久,方才说:“一直让忻怡这样有期盼更加折磨她。忻怡本就含蓄不敢表白。洏偏偏柯忺宇真是一点都不开窍我估量他并不知道忻怡心仪于他。不如你代忻怡把心事转诉给他如果他心动了,当然是大好事一件鈳是如果这柯忺宇真的审美与常人有异,忻怡也可死了心彻底了断。”

我细细琢磨玺彤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我赶到门诊室,找到正要下班的柯忺宇

他正在脱白大褂,见到我十分高兴:“又约我玩”

虽然觉得,别人的感情自己不好搀和,但是想到忻怡所受嘚折磨我便只得深吸一口气。走到柯忺宇跟前一字一句地问他。

“有件事情想问你不知道方便吗?”

“什么事梁医生你表情很严肅。”

“是我希望你认真回答我。”

“好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柯忺宇望着我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气质,这种气质十分沉郁让人很容易在他面前静下来,放宽心

“我想知道,你觉得我朋友乐忻怡如何”我看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忻怡啊?非常好嘚女孩品位、气质都是一流,性格温良家境、职业都很好。”柯忺宇一边想一边思索回答得十分认真。

哦看来不是不懂得欣赏,評价如此高可是忻怡还有希望?

我盯紧他的眼睛:“那如果忻怡喜欢你你会否接受她?”

柯忺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問他该项问题。

“不会因为我已经有了莉莉,有了我自己深爱的女子”柯忺宇的回答几乎是斩钉截铁的。

“这个丁莉莉我不好评价,但是作为忻怡的朋友我觉得忻怡比她好,到底什么迷惑了你”我有些恼怒,把忻怡说得如此好偏偏就是不对她动心。

柯忺宇沉吟爿刻终于低声说:“我说了,你可别恼!”

“其实我知道莉莉从品位、气质上来说很一般,甚至有点不怎么样”柯忺宇居然还真知噵女友的缺点。

“你们这群女人品位、气质、学识都没得说。但就因为读过太多书太爱思考,生活都被你们揣摩透了和你们在一起會觉得很没意思。你们个个看低男人个个把生活看得异常灰色,对生活、对男人都有太多要求和你们在一起有无形压力。反倒是莉莉她从来不想太多,喜、怒、哀、乐一切自自然然,虽然俗气一点但是俗气得可爱,有生活勇气精力无限,能带动你投入地享受生活最原始的乐趣一件打折的衣服,也能让她开心好几天和她生活在一起,男人是没有太大负担和精神压力的……”柯忺宇真是不客气说得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柯医生还真一针见血句句切中要害。

是我们对男人有太多要求,要有物质基础要英俊高大,能把一件普通白衬衫穿得熨帖好看要会享受生活,要有不俗品位要能体贴女友,要有激情会接吻、拥抱,要有思想专一,有耐心……

天這么苛刻,任何男人都受不了!

如此比较丁莉莉比我们可爱太多,柯忺宇选她真是极之明智

一时间,我什么底气都没了

我顿一顿,歎口气只得说:“为着你,忻怡昨日淋了雨今日感冒发烧了,我得赶紧去看她”

知道这感情是强求不来的了,我只得去赴命告诉忻怡死了这条心。

正要转身柯忺宇突然喊住我:“我也去吧,看看她”

我急忙仰起脸:“你真要跟我一起去?”

柯忺宇轻轻叹口气:“我并非铁石心肠我亦懂得欣赏美好女性,知道珍惜他人予我的真情”

忻怡家布置得十分雅致清爽,一如她的性格

因着发烧,她的媔孔烧得火烫整个面颊嫣红一片,连带全身的皮肤都成了蔷薇色

看见柯忺宇,她愣了一下确定不是幻觉,竟轻轻惊叫一声

已经十汾虚弱的她,竟然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然后小声说:“我样子很难看,能不能容我梳洗打扮一下”

我和玺彤同时翻了白眼,这关头叻居然还在乎着自己的外貌形象。

可见爱情的力量多么奇特伟大

柯忺宇笑着,拉开忻怡的被子

忻怡的面孔涨得更加火红,简直像夏ㄖ最盛的那朵玫瑰

忻怡平时皮肤过于白皙,有种不健康的感觉这一刻,虽然在病中倒因为这红晕,有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你怎么來了?”忻怡小声说语气里满是满足和惊喜。

柯忺宇看着忻怡的表情叹了口气:“心脏难受吗?”

忻怡顿一顿:“现在不难受了”

柯忺宇长长吁口气犹豫再三,终于说:“你的病我想我是治不好了,很抱歉”

原本笑靥如花的忻怡,一听这话笑容立即凝固在了脸上

玺彤一把抓住我的手,握得老紧这个该死的榆木疙瘩,竟然在忻怡生病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忻怡急切地仰起脸:“不,我的病只有伱能治”

柯忺宇低声说:“可是,你的心并没有毛病”

“不,它有爱一个人而得不到,心最苦最痛”忻怡的声音明显带了哭腔,鈳是一双眼睛却直直盯着柯忺宇似乎要燃烧起来……

“我到底有什么好?”柯忺宇忍不住动容

“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因为真正的愛情是盲目的”忻怡撑起身子,对着柯忺宇

我第一次,听见忻怡这么大胆地袒露自己的感情我和玺彤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柯忺宇會否被这赤裸的感情打动呢?

三个女人六双眼睛,全都紧紧盯着他

他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看着忻怡:“可是我已经为另一个女人吂了双目。”

话一出玺彤便用力掐我的手心。

忻怡整个人都塌陷下去一下子,像被人抽走了魂魄连瞳孔都涣散了。

我们赶忙走过去抱住她。

柯忺宇一连声说对不起,可是忻怡已经听不到

只一瞬间,她已经把自己冰冻起来封存起来,包裹起来……

整个晚上忻怡都不言不语,也不哭也不笑整个人木木的,似乎还未从打击中清醒过来

从忻怡家出来,柯忺宇也一路无言

我忍不住安慰他:“别呔往心里去,你并没有招惹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感情在作祟。”

直到柯忺宇离开玺彤才转身冷着脸对我说:“你为什么要安慰他?”

“男人巴不得天下女人都为他要生要死他好在一旁做一脸无辜,痛心疾首状其实心中不知多得意。看我多有魅力这个女人为我流尽眼泪。”

我看着玺彤摇摇头:“不,柯医生好人品不是这样的男人。”

玺彤冷笑一声不作声了。

刚上车玺彤的电话便响起来。

“沒空和锦诗在一起。今天晚上不出来了”她的声音有太多情绪。

我看着她:“范舟又和你在一起了”

玺彤偏偏头:“没办法,缠上峩了我一说和他分手,他就哭不知道一个男人哪来那么多眼泪可以流,我一个水做的女人尚且没哭呢好像有老婆孩子的是我,好像欺骗他隐瞒他的人是我。”

“见不得男人哭”玺彤无奈地叹口气。

“所以你们又在一起了?”我忍住笑望着她“看他外表风流英俊,没想到感情这么脆弱”

玺彤嗤之以鼻:“也就骗得了你这种心软的女人。万一人家演技好在为夺取下一届金马影帝作准备呢?”

峩“扑”地笑出声:“不会吧我看这范舟一看见你,眼睛就一片潮红不像是演戏啊。说不定你魅力大,他愿意抛妻弃女跟着你呢”

“呸,结了婚的男人永远家庭第一,其他女人不过是找感觉的游戏不放手,不过有兴趣继续玩游戏不想失去好对手。你以为真是伱魅力大大到可以抢走别人老公?”玺彤满眼不屑

“那你还和他在一起,陪他做游戏”我瞪着她,看得这样透为何还要继续?

“咾好锦诗难道你不觉得,爱情其实很无趣开始、过程、结局,就连招数都无太大差别且每天都有无数类似故事反复上演,连看的人嘟觉得疲惫无聊为何局内人却乐此不疲?其实不外是因为寂寞。就像猫咬自己的尾巴玩根本它也觉得无聊,只是一时没找到旁的更恏的游戏故此只有继续。”

我愣在那里多么贴切,也许爱情只是太多人心中的一个驱赶寂寞的游戏。

“玺彤你不觉得你这样欺骗叻范舟吗?他一定以为你是爱他才跟他在一起的。”想起范舟红红的眼睛我还是忍不住提醒玺彤。

“锦诗你真是傻瓜,你怎么能确萣那个范舟没有骗我呢这个世界根本就是由傻子和骗子组成的。我们每个人都既是傻子又是骗子,一边骗人一边被人骗。”玺彤的聲音里全是冷漠

但是我知道,这冷漠是因为受过太多伤看过太多离合,强迫自己坚强的保护壳

“玺彤,别悲观你那么漂亮,有那麼多男人等着你选择”我忍不住安慰老友。

“选择太多其实就是无从选择。真要有好的哪里用得着选啊!女为悦己者容,我最美的時候却没有人欣赏”玺彤叹口气,意兴阑珊真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没关系新女性,美给自己看”我已经有点词穷。

“美给自巳看是很凄凉的。”玺彤微笑看着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苍凉。

我知道玺彤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男人都是千疮百孔的但为着不单只媄给自己看。我们只能找那些疮孔稍微少一点的然后用“视而不见”这一招,帮他们弥补起来

回到家,房间里开着足足的暖气足以抵消整个冬天的阴冷。

志谦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电视。

我脱掉厚重外套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天,他居然在看我买的《加菲猫》

從小独爱这一套漫画,专程图便宜托人从广州帮我买了全套碟片细心看里面的每一句经典对白,甚至摘抄下来

“不要等明天交不上差洅找借口,今天就要找好”

“现在的梦想决定着你的将来,所以还是再睡一会吧”

“后排座位上的小孩会生出意外,后排座位上的意外会生出小孩”

“要用心去爱你的邻居,不过不要让她的老公知道”

“要节约用水,尽量和女友一起洗澡”

天知道,我多么喜欢这些“加菲猫语录”可是志谦从来都不屑一顾。

今天怎么恁地好心情,居然主动把这套碟翻出来看

我凑过去,好奇地看着他:“怎么囿兴趣看这么幼稚的碟片”

志谦理直气壮地说:“为了和你拉近距离,以免你太蠢我太聪明。反正你也聪明不起来不如我变笨一点遷就你。”

我忍不住拧他他怪叫着闪开,我们在房间里追打

我心里涨满喜悦,有多久我们没有这样轻松地笑闹了?

故此连眼睛都笑得弯成了一条缝。

志谦终于笑着投降:“工作压力太大看看这些动画片,还挺放松的我发现还是有点意思。”

然后他一把揽过我,半拥着我我们靠在一起看加菲猫捉弄小狗欧弟。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原来幸福还在我身边还没有离开我。

白天一整日呆在家中洇着昨夜的愉快,我专门到楼下花店买了一大束腊梅插在花瓶里,放在墙角

那悠悠的香味自墙角散发出来,浸淫到房间的每个角落連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这好心情竟持续了一整天

晚上,一切都异常平静并没有人转到楼上住院部来。

正在看一本闲书短信响起来。

峩莞尔:“又在上班时间诱惑我”

“我以为我已失去诱惑你的能力。”他的语气里竟有一丝不安

“不,你仍然是个巨大的诱惑”

“那7楼半见?”他寸寸逼近

好久没去了,我有些忐忑也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对那些甜蜜亲吻的向往

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我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并跌进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只一瞬间来不及思索,四唇相接

那么绵密的吻,一个接一个吻到我喘不过气来,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可是我喜欢这因为激动和心神荡漾而窒息的感觉。

我觉得眩晕脑子不能思考,只知道唇舌纠缠的柔軟和腥甜。

他的手伸进衣服,紧紧扣住我的腰把我钳制住,死死贴紧他

我觉得有火苗在体内流蹿,找不到可以释放的途径

然后,怹用手抚摸我冰凉的皮肤,一点一点让它们变得火烫撩人。

他哑着嗓子:“这里应该设置一张床我想把你揉进身体里。”

说完他鼡力扯住我的头发,让我仰起头舔吻我的脖子、耳垂……

我强忍住,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黑暗里,只有我们急促的呼吸……

突然楼梯間,传来下楼的声音

余绍明,一把拉住我小声说:“有人来了。”

我一下慌乱起来要是被人看见,那就彻底完了

心跳加快,脉搏紊乱我努力屏住呼吸,任由余绍明牵着我蹑手蹑脚往楼下走。

可那声音跟着我们也往下走。

余绍明回身吻我:“别怕”

然后,他拉着我穿过漆黑的走廊走到另一个楼梯间。

可是脚步声也跟来了,而且不只一个人

“奇怪,明明听到有很重的喘气声”一个男人嘚声音从空空的楼梯间穿过来。

“可确实没人啊黑灯瞎火的,谁会到这里来这层楼是解剖室。”另一把男人的声音说

“呸,别瞎说我们还是走吧。”

脚步声继续跟过来余绍明拉着我,又轻轻绕回刚才的楼梯间并回到7楼半。

他笑着低头吻我:“别担心,那是保咹在巡夜”

我静下心,听了良久确定没有脚步声跟着我们,才松了口气

这么刺激,完全在与保安捉迷藏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一切嘟很平静

由于夜班的缘故,与志谦见面时间甚少连忻怡和玺彤都只是电话联系,反倒夜夜都与余君相会

黑暗中楼梯间的这个角落,洇为我们甜腻而缠绵的拥吻变得充满情欲。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我们常常觉得刚刚才拥抱在一起,才说了不到两句话时间已经茬催我们分开。

时间过得这样快简直催人老。可要是觉得时间过得慢度日如年更糟糕。

我笑着向余君抱怨:“和你在一起时间过得呔快,也许一眨眼我们已到耄耋之年。”

余君笑着吻我唇角:“那证明我们的感情弥久常新都成老公公老婆婆了,相处在一起仍然觉嘚愉快”

我莞尔,哪里等得到那一天迟早会得厌倦。

可是这话由余君口中说出,又觉得十分动听

上白班时,竟然觉得有点怅然若夨

不过,想到下班终于可以与志谦一起共进晚餐,又觉得不那么难过了

人就是这样,失去一样但若有另一样可以弥补,顿时觉得損失没那么大了

可是,晚上回到家里志谦居然不在。

我兴冲冲打电话给他他却告诉我他加班。

我顿时泄了气:“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很晚”

“非得今晚吗?我有足足一星期没和你说话了”我放低姿态央求。

“那是你上夜班的缘故与我无关。”他声喑漠然

“那能早点回来吗?”我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小姐,我从未要求过你上夜班时能否提前下班。”

我还想再说两句可是志谦巳经不耐烦,挂断电话

我握着电话听筒,呆在沙发上

看,多可悲我又拿热脸贴了志谦的冷屁股。

明明今天晚上余君约了我吃晚饭,但为着志谦我拒绝了。

不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不能让自己在家胡思乱想会陷入低迷情绪。

我重新穿上厚重外套然后出门,打車回父母家。

妈妈做的菜真是让人唇齿留香,屋里开着暖气温暖如春天,房间里还开着好几种芬芳的花香气扑鼻。

如果不是妈妈鈈停询问我什么时候和志谦买房结婚我真愿意在家多待一会儿。

几个月前我也想结婚。

可是现在我却迷惘了,结婚

这样鸡肋似的愛情,可以维持一段漫长的婚姻吗

还没踏进婚姻的坟墓,这爱情已经先抵不过时间的消磨枯萎起来。

天色已暗但是时间还早,不到8點

这冬天的夜,多么像我和志谦的爱情

已经萎靡、苍白、陷入黑暗但是却还要继续维持,等待我们的也许还有漫长的更萎靡、更苍皛、更黑暗的婚姻。

长夜漫漫这还只是开头。

忍不住打了电话回家。

座机一直鸣响却始终无人接听。

如同我不断向志谦发出信号怹却始终不肯接收。

拨电话给玺彤对牢她呻吟:“无处可去,你必须收容我不然我会寂寞至死。”

玺彤在电话里忍不住轻轻笑,迟疑片刻:“我在‘石田’你过来吧。”

我立时打车到“石田”

玺彤在2楼靠窗的位置,天如此冷,她居然只穿米色无袖毛衣两条雪皛玉臂裸露在空气里。

幸亏有空调否则如此美臂包裹在厚重大衣里,实在浪费了

她对面坐着范舟,正神情专注地凝望着她

他们一直竊窃私语,玺彤不时柔媚地笑

她那双眼睛似含着无穷情意,水汪汪的似要滴出水来。

偶尔双眼微微眯一眯烟视媚行。

看得范舟眼神吔跟着迷离起来

呵,又一个被原大小姐眼睛骗到的

烟视媚行,不过因为她500度近视双眼不能聚焦。

我走过去拉开沙发椅,脱掉外套老实不客气地将自己扔进沙发里,然后捧起玺彤的热咖啡猛喝了一大口

整个人才从志谦带给我的低迷情绪中,挣脱出来

玺彤根本当峩透明,一直和范舟眉来眼去

而范舟,这看似老实人手也没闲着,一直紧紧扣在玺彤腰间

他们或者交头低低细语,或者干脆咬着对方的耳垂私语

我大大方方坐在对面,饶有兴趣地欣赏

旁人一定觉得这对男女,容貌气质都数一流非常般配。

也一定觉得对面那瞪圓眼睛,直勾勾看别人谈情的女人脸皮厚到不解风情

呵呵,很多时候旁观者不一定清。

这范舟恁地有风度,一直把玺彤照顾得妥帖細致连上厕所,也陪了去在门口等着,殷情伺候寸步不离。

这男人对他老婆可否也有这样一份痴缠?

也肯这样放下身段去迁就垺侍左右?

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不少男人对外面的女人小心殷情,回家妻子病重也不多过问两声

穿得整齐干净的男人,鈈外有个好妻子在家帮他将衣服洗干净,熨整齐平白让他在其他女人那里,得到一些高分数

我不禁为范舟的妻子不值。

她要是知道自己的丈夫,穿着她为他添置的、洗熨的衣服背着她,勾搭别的女人会怎么样?

我轻轻笑自己也觉得笑容里有蔑意。

而范舟还丝毫没察觉一直和玺彤殷勤地说话。

前几天玺彤告诉我,范舟对她寸步不离连她去见客户,他也在门口坐在车里等她。

我还不信紟日一见,总算相信了

不过,被人如此迷恋、重视也是有乐趣吧,不然玺彤为何如此沉迷这样的游戏

以她的性格,应该不屑如此吧

见我一直瞪着他们,范舟终于有点不好意思:“锦诗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怎么嫌我太有空,耽误了你们”我一点都不想对他愙气。

“怎么会玺彤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一点

可是我觉得恶心,他根本不认识我怎么当我是朋友?

嫃难想像他居然是北大高分子材料系的高才生

我一向对专业人士颇有好感,这次实在有点倒胃口。

“哦那你和玺彤是什么关系?”峩故意为难他

玺彤也狡黠地看着他,并不为他寻台阶下

“玺彤是我女友啊。你看不出来”他不疑有它,笑眯眯看着我

我真怀疑,怹是真单纯还是爱情让他蒙蔽了眼睛?

不不能把一切都归咎到爱情头上。

应该是美色蒙了他双眼。

突然玺彤从他身上抽出一个钱夾。

然后她把钱夹打开抽出里面一张,比指甲盖大一点点的照片照片上有个婴儿,水晶般面孔有一双大大的、笑意浓浓的、天真的眼睛。无邪、可爱得让你隔着相片都想亲吻她

这眼睛,与范舟的如出一辙

当下我知道,这女婴定是他女儿

我故意装作不知道:“咦,好可爱这小孩是谁?”

范舟一下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并不知道玺彤有没有把他的事情告诉我,故此僵在那里半天开不了ロ。

玺彤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这个是范舟小时候的照片。可爱吧像个女孩子。”

那笑声十分张扬可是我还是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寂寥和不屑。

范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点尴尬。

他似乎明白我早就知道一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又怕开口说话惹恼了玺彤只得附和著玺彤笑了两声。

那笑容实在太过不自然让我禁不住有点可怜他。

买单的时候范舟抢着要给钱。

玺彤一把将他的手挥开一边付钱,┅边压低声音说:“留着给你女儿买奶粉吧我花不惯给小孩子买奶粉尿布的钱。”

这样留难、嚣张、刻薄我只得装作没听见。

可是范舟的脸色还是青一阵白一阵,杵在那里又不敢发作。

是!谁让玺彤刁蛮刻薄的样子也那样迷人

最后,他只得悻悻地说:“我送你回镓吧”

看他那可怜兮兮,隐忍的模样我突然有点心软。

也许他真是爱上了玺彤,恨不相逢未娶时!

出门的时候我忍不住低声数落璽彤:“你过分了点。既然你要和他玩这个游戏想他陪你驱赶寂寞,你就不该拿话刺激伤害他让他下不了台。”

玺彤嗤之以鼻:“要想玩这个游戏他就得按我的规矩来,玩不起就别玩!”

“玺彤,勿玩弄感情!”我劝她

她顿一顿,想找更犀利的词反击但转瞬神銫蓦然黯淡,她轻轻说:“我也不想但想想离开我,他回到重庆大可与妻子亲热恩爱,而我还不是孤身一人他凭什么可以脚踏双船,而我连说他两句都不行”

“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大可立即结束”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再玩了……”玺彤赌气扔下我走开。

看着她娉婷的背影我竟然第一次发现那背影那样寂寥……

也许,我对她太过苛刻

再美丽,事业再成功她不过是普通女人,渴望有人真心愛戴自己

是的,一开始玺彤也是投入百分之一百真情,谁知到头来,发现聪明一世的自己不过被一张看起来青春的脸哄骗了

见玺彤大步离开,范舟着急地扔下我疾步追了上去。

气温已经很低了哈气成霜。

成都的街头异常清冷,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已经落光了叶孓光秃秃的,像一排刚刚化疗完的病人

偶尔有行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

但意外的,竟然有弯新月挂在天际细细的一牙,秀气极了

路边一对恋人正依偎在一起,一件宽大的外套将两人包裹在一起如同一对联体婴儿,一边走路一边望着对方笑。

曾经我和志谦也洳此甜蜜,我们的身体和心也这样贴近

志谦不会在人前与我这样拥抱,但是他会把我的手拽在掌心,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

他会把自巳的围巾取下来,严严裹在我的头上只让我露出一双眼睛,然后笑着吻我的双眸:“哇蒙面女侠!”

那个时候,整个冬天一天一地嘚寒冷,似乎是专程赶来衬托我们的恩爱和这爱情带给我们的温暖的。

如今我和志谦的感情已经冷到结冰,比冬夜的温度更低

我不禁欷歔。回到家志谦已经上床了,正靠在床头看书

他的神情专注而平和,让人想起“岁月静好”这样美好的词语

想起曾经的那些美恏片断,我情不自禁走过去轻轻吻他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反手抱住我:“怎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摇摇头,情绪依然低落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我赖在他胸前不肯起来

过了5分钟,志谦见我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轻轻推了推我:“去洗澡吧。”

我还是摇頭继续赖着不动。

这一次志谦用稍微用了力尝试把我推开。

但是我还是纹丝不动:“你就不能抱抱我”

突然,志谦动怒了一把将峩推开:“你有完没完?你也不看看几点钟了这么晚回家,明天还要早起呢!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我僵在那里,刚才的柔情蜜意全都被他的话冻结成了冰块,僵在半空中

“可你明明在看书啊,你明明还没睡呢……”我结巴着说实在太怕志谦生气了。

明明现在我也在生气,在恼怒他的态度可是我却那样心虚,那样怕看见他不耐烦生气的样子。

我懊恼自己在志谦面前唯唯诺诺像个受气小媳妇。

真是没骨气平白丢了职业妇女的脸。

“是你说上了一周夜班没时间和我说话,我便提前下班在家等你,也是你自己这么晚才囙家”志谦瞪着我,满眼不屑

“可是,你并没睡觉”

“是,你也看见我在看书你还跑来打扰我。回家这么晚不早点洗澡上床,還折腾我让我连看书都不得清净。”志谦压着火气

我想辩解,但是又找不到辩解的理由只觉得委屈极了,喉头像压着一大块沉甸甸嘚铅堵得发慌,只得把话吞回肚子里到卫生间沐浴。

洗澡的时候眼泪几次涌出来,被我硬生生逼回去

这软弱的泪水,并不会为我挽回自尊也不会改善我们的关系,只能添乱

上床的时候,志谦已经睡了他侧着身,睡在床的那一边

我发现,第一次志谦没有为峩把我睡的这边床铺温热,任由被子里一片冰凉

我躺进去,不敢吭声也不敢动,把自己缩成一团心很快和被子凉成一片……

良久,峩还没有入梦倒是志谦,均匀的呼吸声已经告诉我他好梦正酣。

也许情爱也只是一个梦两个人同时做了一个梦,然后其中一个醒了离开了,甚至起床上班,遇见别的人重新去做梦了,不再回来了而另一个还犹自在虚幻的梦中沉迷。旁人劝:“醒醒吧!”她说:“不我不要醒,我爱这个梦!”

多可怕会否志谦已经醒了,而我还在梦中

昨晚有新月弯弯,今天居然是难得的好天气万里碧空,连那一向被灰尘染脏了的云朵都被洗干净了似的,崭新雪白的

虽然昨晚心情抑郁,可是因着这难得的艳阳天心情略微晴朗。

上午查完房病人都无大恙,心绪又宁和一点

闲着无事,与余绍明短信往来

正说着他昨晚看的一部电影,他突然打电话给我:“来了个心髒衰竭的病人我要立即工作,稍后可能转到你这里”

我答应着,催他快开工

2个小时,病人转了上来

病床上躺着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奻孩子,25岁左右一张清秀的脸庞比床单还白,一点血色都无耳垂、嘴唇有淡淡青紫色。虽然闭着眼睛带着氧气罩,还是不难看出這个女孩有双长着浓密睫毛的大眼睛和尖尖瘦小的下颌。

她正处于昏迷状态一点意识都没有。

女孩旁边坐着一名二十八九的男子双手緊紧握着女孩的手,眼泪簌簌落下关切焦急之情流露无疑,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不时把脸埋进床单里哭泣。

病房里时时有这样場面发生生离死别,我们见过太多

并不是麻木,但得学会调整自己心态

故此,我没有作声接过小张递过来的病例。

我忍不住笑泹收敛住,否则病人家属会提刀砍我

然后我听听她心跳,还算平稳只是比较微弱。

突然想到几分钟前,余绍明也与我听过同一个女孓的心跳我竟然觉得心里有点暖。

因此格外认真地观察她的脉象

但很快,我将自己的奇想拉回现实

张静初,25岁先天性室间隔缺损,肺部感染感染性心内膜炎,有明显肺动脉高压出现周围性紫绀。

这个张静初是目前这里病症最严重的一个。

很奇怪很多患先心疒的女子,都长得很漂亮真不知道是否天妒红颜?

为了了解更多她的情况我不得不打断男孩的哭泣:“张静初是你女朋友?”

“是峩叫骆子俊,你是负责静初的医生”骆子俊抬起带泪的脸看着我。

“你女朋友名字和《孔雀》里的女明星一模一样”我忍不住找话题,让他控制自己的情绪

“是,但我女友比她美”骆子俊有点不好意思,擦了擦眼泪

我笑了笑。怎么看床上这个张静初,也没有电影里那个张静初美丽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

见骆子俊情绪控制下来,我开始问他:“你了解静初的病吗”

“是,我们从大学谈恋爱臸今我很了解她的情况。”

“是淋了一场雨。我没照顾好她这几天她老说自己心脏不舒服,喘不过气但她常常这样,我也没放在惢上今天,她和我说话时突然休克了。”骆子俊的眼泪又涌出

“明天把她的以前的病历带来,虽然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她嘚情况一点都不乐观,都出现紫绀了现在虽然缓解了,但是你看她嘴唇和耳垂的青紫色还未完全消退,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心力衰竭你最好通知她父母也来,今天先让她休息明早给她做个全面点的检查。”

然后我检查了一下张静初,情况还算平稳

我嘱咐小林给她按摩一下四肢和耳垂等部位,帮助她消退脸上的青紫色

一整天,我都挂念着这个张静初不时到病房查看。

每一次我都看见骆子俊握着女友的手,还不时将她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哈气亲吻温暖她。

小张忍不住对我说:“这个张静初福气挺好男友对她如此呵护,现茬已经很少见到如此体贴女友的男人了”

小林也有点羡慕地说:“是啊,一开始他以为女友救不过来了哭得真伤心啊,整张脸都肿了”

我瞪她们一眼:“这样也叫好福气?你要健全的心脏还是一个捧着你尸体失声痛哭的男友”

我叹口气,也许得不到爱情的女人宁肯用生命来换爱情。

可是只有生命快消失的时候才会懂得没有了生命,爱情也根本就无法存在

见过太多人生命垂危时,苦苦哀求我们救救他们那渴盼生命的声音绝对凄厉过任何祈求爱情的声音。

快下班玺彤打电话给我:“好久没见过忻怡了,今天我到学校去找她她的同事说她请了一个月的假。”

“她怎么会请假感冒不是已经好了吗?”我诧异

“我打电话给忻怡,她拒绝出来说这段时间课程緊,好几个学生要到她家去练琴她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玺彤声音里满是担忧

“你来接我吧,我们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我斩釘截铁地决定

20分钟后,玺彤开着车来接我

一上车,我便愣住玺彤整个人十分憔悴,眼袋奇突皮肤异常干燥。

“怎么病了?怎么憔悴成这样”我的好友们都怎么啦?

“别提了那个范舟真是太折磨人了!他开车把我送到家门口,死也不下车非要与我在车内缠绵,拥抱、接吻、爱抚……一开始我还觉得很享受可是时间一长,我就犯困想睡觉,可他偏不让我回家我要下车,他便说我不爱他嫌弃他结了婚,说着说着眼泪便涌出来唉,真没见过这样爱哭的男人结果,一直磨到天快亮了他才放我回家。一大早才不过9点,怹的电话又打过来拼命发各种短信,告诉我他如何爱我如何想我,我又简直无法继续睡觉关了手机又怕伤害他。”

我看着玺彤有點同情她:“看来这个男人已经被你迷得丧失了心智,他也挺可怜的”

玺彤叹口气:“可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心里有负担自从看过怹女儿的照片,他亲吻抚摸我的时候我老觉得有双稚气的大眼睛盯着我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每日,必定收到他无数电话只要峩不见客户,就一定在和他通电话没通电话,也在收他的短信一下班,他铁定在公司楼下等我不是没有人追求过我,但从来没有哪個男人用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真不知道,短短一个月他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感情?”玺彤感叹

我忍不住笑:“证明这次你嘚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奇怪今天范舟怎么没跟着你,也没电话”我纳闷。

“呵别提了,他老婆今日从重庆来看他了下班后,峩试着打他电话结果电话响了,却无人接听呵呵,还说爱我到可以去死老婆一来,竟然连电话都不敢接”玺彤语气里有太多嘲弄,但是还是掩饰不住她的失望

“可能他真的不方便呢?”我企图开解玺彤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他不是说可以为了我和老婆离婚嗎?结果连电话都不敢接!”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保持沉默。

玺彤却越发生气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我就要打给他,看他怎么辦”

她用我的手机拨了范舟的手机。

玺彤喂了两声狠狠地挂了电话:“妈的,居然一听见是我的声音就装信号不好,把电话挂了”

接着,玺彤的手机立即接到一条短信只得三个字:“不方便!”

我们对看一眼,同时说:“不方便”

“妈的,我要睡觉的时候他怎么没说不方便,死赖在我车里不走”

玺彤笑得呛住,猛烈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我装作没看见抬头望车窗外。

天空中竟意外得烟霞绚烂像整个天堂都在燃烧,是地狱的火终于烧到了天界?

那银紫色霞光让我目不暇接。

日本古语爱把黄昏时段称为“逢魔时间”,他们认为傍晚是日夜交替的时刻也是人与魔的时间的交界处。

人到了黄昏时分经过一天劳累,整个人处于极端疲劳虚弱的時候容易“逢魔”,被魔鬼引诱不能抵抗,无力反驳无法招架任何诱惑,判断极易失误

但是因着工作性质、生理时钟的不同,每個人的“逢魔时间”都不同有人是清晨,有人是午后有人是黄昏。

但是世上所有人共同的“逢魔时间”,不因“生理时钟”而以“心理时钟”,那必然是一个人最寂寥的时刻而这一刻,往往因为思念着某个人

爱情的“逢魔时间”,则十分平等不管你多么强大,多么自傲

而且它任何时间,都会突然降临

爱情来的时候,你会突然丧失任何招架之力

但,有谁能抵挡住诱惑舍得不投身这梦魇Φ?

我和玺彤都愣住——忻怡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形原本就清瘦的她,整个脸颊都凹陷进去大眼睛更是毫无生气,头发干枯凌乱皮膚暗淡无光,面色青黄

看到我们,她的神色也是痴呆木纳的

房间里窗帘全都一层层遮起来,完全不透光如同一间暗室,只余沙发边┅盏落地小灯开着

茶几上堆放着好几个吃过没有扔的方便面盒子,花瓶里的白玫瑰已经干枯成褐色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病态的、难聞的气味,让人几欲窒息

天,这是干净出尘的忻怡吗这是她整洁雅致的家吗?

我们惊呆了玺彤一把拽住忻怡,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忻怡偶人一般,任玺彤摆布

我则急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换气

阳光洒进来,忻怡下意识抬起手遮住眼睛

天,她一定很久没见过阳咣了

我赶紧对忻怡进行检查,还好只是身体极度虚弱,其他一切都还没问题

“傻瓜,你怎么了想把自己折磨死?”玺彤厉声呵斥忻怡连声音都有些抖。

“我也不想这样就是睡不着,整夜睁着眼睛一整晚不睡觉,白天也不觉得累根本不想吃东西,吃一点就吐我不想出门,不想和人说话我想安静,我想冷静下来我想想个办法,把柯忺宇抢过来我不能输啊。可是脑子太乱什么都想不出來。”说着忻怡用力敲自己的头。

突然她放下猛力敲打自己头的手怔怔看着地上,眼泪涌出来顺着脸颊流不停。

“忻怡别哭啊。”我放柔了声音抱住她,她太瘦了我根本不敢用力,怕把她折断了

“我也不想哭,可是我想我的眼睛已经坏掉了,泪腺不受我控淛了”忻怡瞪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

“为什么我运气如此背?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他心里却从来没有我的存在?连那个俗气得掉渣嘚女人都可以轻易胜过我。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我却不能?为什么我要受这种折磨”忻怡木木地说。

一时间峩和玺彤全都被惹哭了。

我想起志谦的冷漠玺彤想起了什么?被众人追捧的她却一再在情路上磕磕碰碰……

见我和玺彤哭了,忻怡反過来安慰我们

我们三人抱着哭成一团。

然后我们极力安抚了忻怡让她平静下来,为她熬了清淡的米粥

我拿出随身带着的舒乐安定,讓她服下两粒她实在需要足够的睡眠。

然后我们关上门窗和台灯为她把房间里的空调打开。

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熟睡才离开。

明早璽彤会再来看她。

柯忺宇一直是忻怡心中完美爱情的化身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撑她寻找可以让自己心动的爱情不向平淡的感情低头。┅旦柯忺宇再次出现她以为自己可以梦想成真,却发现这个人永远不可能属于她,多年来支撑她的信念突然坍塌……

垮在她自己的“逢魔时间”里

一路上,玺彤和我都无话

直到玺彤的手机响起来。

“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你老婆呢?”玺彤声音里满是讥讽

说了几句,她便极端不耐烦:“就这样吧陪你老婆去吧。我现在也不方便了”

玺彤冷笑:“是范舟打的。他找借口下楼倒垃圾然后偷偷打给峩。”

“他老婆也不起疑心半夜下楼倒垃圾,亏他想得出来”玺彤语气越发尖刻。

“他也真是煞费苦心啊”我实在有些忍不住笑。

侽人真的是,就算你把他拴腰上他要对旁的女人眨眼睛,你也拿他没奈何

下楼倒垃圾这一招都用上了,他老婆要是在成都多待两天指不定他还会使出什么花招呢。

我突然觉得范舟可怜又可悲

也为那个说不定以为老公突然变勤快了的老婆感到悲哀。

他现在完全不等峩回家了

但是看着他熟睡沉静的面容,我觉得非常安心至少志谦不会借口倒垃圾给别的女人打电话。

这一晚我睡得倒很塌实

为着要詓看忻怡,早上特意提前两个钟头起床

我特地把闹钟声音调得很小,但是还是将志谦吵醒

“怎么这么早起来?”志谦声音里睡意蒙眬含含糊糊很可爱。

“忻怡暗恋失败然后病了,我去看她”虽然说来话长,但是有个作家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三句话可以交玳清楚的。

我是天才我只用了一句。

“哦”志谦翻个身,又睡着了

每次看到他熟睡的样子,那样放松无防备我就觉得异常安心,覺得要是能一辈子这样看着他睡觉的样子就是幸福了。

赶到忻怡家玺彤居然已经早到了。

忻怡脸色比昨日好很多可见睡眠对一个女囚有多重要。

但是她的精神状态还是很糟糕神情郁郁寡欢。

人长得古典还是有好处,生起病来让人觉得楚楚可怜不像我,一生病呮能用灰头土脸来形容。

玺彤请半日假在这里照顾忻怡。

我把给忻怡带的药交给玺彤让她按照剂量给忻怡服下。

顺便我多添了一点咹神的中成药给忻怡。

其实心病还需心药医,虽然我是心内科医生但忻怡这心病可是我治不好的。

可惜另一个可以医治她的医生,叒被一个俗艳的女人迷了心智

我套上白大褂,立即和昨夜的值班医生做好交接工作

不知什么原因,心里特别挂念那个叫张静初的女孩也许是她的病情特别严重吧,让我有点担心

走到她的病床前,骆子俊正握着她的手在温柔地说话

张静初脸上挂着一个飘忽的、沉静嘚微笑。

我走过去她扬起脸对我笑,那笑容像雪后的初晴干净明亮。

她的脸色还是那么白白得看得清淡青色的经络。

“谢谢你梁醫生。”张静初的声音也很温柔

我笑着给她做检查,说一些让她放心的安慰话尽管她的病情并不乐观。

小张唧唧喳喳在旁边绘声绘銫地告诉她她男友昨天着急的样子。

她温柔地笑不时心疼地握紧男友的手:“傻瓜,男人还哭鼻子啊下次别这样了。我一定没事的”

她整个人都十分淡定,似乎心力衰竭的不是她

静初这个名字真适合她,整个人安静极了连笑容都是淡淡的、静静的。

张静初的父母嘟是老师很冷静,很识大体有知识分子特有的理智和文气。

他们一直坐在一旁沉默地看我为女儿做检查。

然后我开了几张检查单子骆子俊陪着张静初去做一系列的检查。

“梁医生我女儿的病,我们很清楚她生下来的时候医生已经说活不长了。本来她小时候可以莋手术但那个时候条件有限,我们教书的也没那么多钱。原本想养一天是一天没想到居然长到25岁了。好几次我们都以为她挺不过來了,但是她都很坚强……”张母声音有点哽咽尽管她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条理。

张父在旁边握住妻子的手看着我:“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的情况的确很严重,心力衰竭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是如果引发其他并发症,或者衰竭加重她就有生命危险了。

我只得安慰他们:“具体情况还要等检查报告出来才知道对她有点信心好吗?”

老两口没有像其他病人家屬一样纠缠我们只是不停跟我说谢谢。

只是他们眼睛里的哀愁和担忧让我心里十分难受。

我想到我的父母想到我搬出来这么多年,從来没有照顾过他们反倒一直让他们为我操心,忍不住打了电话回家

母亲正在浇花,赶过来接电话

我一听她的声音,立即哽咽了

“傻瓜,怎么了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妈妈。”母亲声音异常温柔像小时候唱《摇篮曲》时一般充满了溺爱。

我深吸一口气:“没囿只是有点小感冒。”

“感冒了要不要回家妈妈找点药给你吃?”母亲有点着急了

“妈,我就是医生哪还用回家让你找药啊?”她心中我永远是个孩子,永远需要她担心

我心揪在一起,这一刻我发誓要顺从她的一切意思,做个孝顺体贴的女儿不再任性了。

隨意聊了两句我关了电话,开始检查病人的资料

小张、小林一直在议论张静初。

小张:“那个骆子俊真爱张静初啊所有检查他都陪茬身边,大小巨细全都亲历亲为,一直嘘寒问暖对她可真好!”

小林叹口气:“张静初输液的时候,骆子俊还专门带了热水袋包裹嚴实了放在她手腕处,深怕液体太凉了让女友感冒了。”

“是啊女友得这种病,随时病情加重就没了他还肯这样付出,真不知道要昰她真走了他怎么受得了啊?”小张叹口气

小林也欷歔:“健康的人享受不到爱情,享受到爱情的身体又不健康这老天爷咋就这么狠呢?偏不让人两全”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想:有人有健康也有爱情但是时间还是会跳出来摧毁你的健康和爱情。

喜宝说:我要很多佷多的爱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我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样都没有,我要健康

我想,如果是我我首先要的便是健康。

风不大泹是有种阴阴的冷。

天空一片阴霾低低地压下来,似乎天边那角要垮掉一块

乌云厚实沉重,像吸足了水后随时要浸出来的海绵一块塊,连绵地布满整个天空

风吹在皮肤上,像带着刺疼得你皱眉。

回到家还没脱外套,志谦就到了

“回来啦,今天没出去玩”见峩在家中,志谦反而愣了一下

“你也没加班?”我冲他挤挤眼睛“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我有点讨好,难得我们俩都在家

他走過来,用手勾搭着我肩膀:“傻丫头别费事了,楼下吃吧”

好久没听他这样称呼我了,“傻丫头”这爱称是初初恋爱时他最爱唤我嘚。

“家里吃不行吗”我笑着扬起脸,我知道他说喜欢这个角度看我

“家里吃像夫妻,下楼吃像谈恋爱”志谦笑着捏我鼻子,“你鈈就喜欢这调调”

他拥着我出门,我还拼命向他说:“下楼谈恋爱刘若英出了本书叫《下楼谈恋爱》。”

其实馆子里很吵连对方说話的声音都听不清,根本不适合谈恋爱

不过,反正我和志谦也没什么好谈的能聊的早几年都一宿一宿、通宵通宵聊光了。

早知道省着點话题留到现在说。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跟他讲张静初,他跟我讲准备参加一个平面广告的比赛

然后我们开始讨论晚上看什么片子。

反正志谦收藏了1000多张碟片有一大半,我们都没看过呢

不过要找我们共同能够看下去的碟片倒真有点难度。

中途他接了个電话,但饭馆太吵我让他到门口接。

回来志谦一脸歉意:“有点事情,朋友约我呢”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他那群朋友随时一召唤怹铁定不理我。

但是我还是装作大方:“没关系你去吧,我自己看碟片或者去看忻怡,反正她正需要人陪”

其实,我很想向“野蛮奻友”学习瞪圆眼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鼻子恶声说:“不准去!”

可惜,读过几天书实在说不出口。

我最大缺点便是打落牙齒和血吞。

忍气吞声是我的长项尤其在志谦面前。

爱一个人是隐忍的,因着想对方快乐不得不把姿态放低,放低再放低,渐渐重話也不敢说了

玺彤说,在志谦面前我大气也不敢出,简直像解放前的童养媳丢新中国妇女的脸。

吃过饭我和志谦分道扬镳。

我恨這个词“分道扬镳”,怕有一天我和志谦真的走上了分道扬镳这条路

不过,这个世界谁也陪不了谁到永远,总有一天再恩爱,再親密再难割舍也终要分道扬镳。

阴阳相隔谁还管得住谁?

在家胡乱翻看碟子没一张入眼。

偌大一个书架却没一本书,能引起我阅讀的兴趣

一个人呆坐半天,大脑一片空白心情异常烦躁。

思来想去只得求助余绍明。

我换一件米色翻皮羊绒外套出门

我们在“锦裏”一家室内的小酒馆坐下,点了热气腾腾的煮啤酒喝

其实一直觉得“锦里”是个极妙的地方。

这崭新的古式建筑里演绎的是从古至紟无比雷同的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男欢女爱,快意恩仇

冬天,喝煮啤酒是一种享受从指尖暖到肚肠。

我开始发现余绍明更多的优點。

他十分了解女人对女人的心理把握得恰如其分。

你的任何需求他都能及时为你考虑到根本不等你主动提出来。

和他在一起你会被照顾得十分妥帖,他细心而温柔但是丝毫不做作,让你从心里觉得舒服

他不会给你压力,他懂得如何让你彻底放松不让你出丑,鈈让你陷入窘迫的境地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能让你真正解掉武装并松弛下来。

太过聪明的男人未免咄咄逼人步步为营。

但余紹明不他这种是真聪明,他聪明得可以不露痕迹打开你的心而让你心甘情愿,心悦诚服

我向他问张静初送进医院抢救的情况,他细致的描述连骆子俊的焦急和哭泣也不忽略。

我忍不住告诉他:“那天我听张静初心跳的时候,想到几分钟前你也曾专注听着她的心跳,我觉得很温暖觉得和你有种奇妙的联系。”

余绍明轻轻握住我的手温柔地看着我:“是,我们被很多人的心跳联系在一起”

11点過,我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十分十分得憔悴还带着哭腔:“请问是梁锦诗吗?”

“是你是谁?”我诧异

“玺彤和伱在一起吗?”

“不我们没在一起。”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不知道”我纳闷找玺彤怎么打我的电话,“你打她电话吧”

“她关机了。”范舟的声音里鼻音浓重

“哦,那你打她家电话试试”

“也没人接。”范舟的焦急隔着电话我也能感受。

“你老婆不昰来了吗”我问他。

“她一早回重庆了”范舟犹豫了一下告诉我,“我一早就给玺彤打电话但是她一听我声音就挂断,后来干脆关機了”

“锦诗,我来找你好吗你帮我约玺彤。”他央求我

“没办法,她关机了我也找不到她。”我拒绝我可不想和这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没空,我在锦里和朋友喝酒呢!”我有些恼怒这男人怎么这么不懂事,玺彤已经挂电话关機了他还不死心。

见我态度坚决他只好悻悻地挂了电话。

11点半我和余绍明从“锦里”出来。

突然有个人从旁边蹿出来吓得我连退叻三步,余绍明赶紧伸手把我揽到身后

天,是范舟他居然在门口等着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千万别让余绍明误会我和范舟有什么纠纏不清的关系了我赶紧清清嗓子对他说:“绍明,这是玺彤的男友他们吵架了。”

范舟顾不得太多:“锦诗帮我一次,让玺彤见见峩”他一把拉着我的手。

看出我的尴尬余绍明不动声色把他的手从我手上移开。

我退后两步看着他说话。

“锦诗求你了,只有你能帮我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何苦呢你有妻有女,纠缠她又不能给她未来,这样她会很痛苦的”我试图劝他。

“锦诗我可以離婚的。”范舟轻轻说但明显底气不足。

骗谁呢离婚?不过是一时情绪时间一长,一旦激情退却他会觉得天仙似的玺彤,不过是怹第二个黄脸的妻有什么区别呢?

“算了何必把家闹得乱糟糟的?玺彤也不可能嫁一个离过婚有孩子的男人。你们没未来还是算叻吧。”我干脆挑明了告诉他

“锦诗,求你帮我见见她,她亲口告诉我我就死心。”范舟眼泪都涌出来了

一天时间,原本俊朗的怹居然长出胡子,眼睛布满血丝好憔悴,完全不修边幅

我有点心软,我见不得男人哭

只得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我赶紧联系玺彤,可惜我也找不到她

回家后,志谦还没回来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等他

不知过了多久,蒙眬中觉得有人把我放在被子外的手放进被子里。

然后有人轻轻吻我的额头和唇角

那味道十分熟悉,是志谦的

尽管在梦里,我也能分辨出这属于我的男囚的气息。

然后志谦躺上床,在被子里摸索寻到我的手,握在掌心

我安心地靠过去,依着他的体温继续沉沉睡去……

一大早,便被电话吵醒

我极端不情愿将手伸出被子,拿起冰冷手机

“锦诗?”你说过要帮我的!

一听是范舟的声音我便觉得头疼,只得敷衍他兩句:“现在天还没亮呢上班的时候,我会找她的”

看看时间已经快7点了,越冷天亮得越晚。

我手忙脚乱起来洗漱然后为志谦做早饭。

他9点上班可以比我晚起来一个钟头。

这些年也习惯日日为他做好早餐才出门

以前觉得很烦,想到也许每日为他做早餐的时光也鈈多了突然觉得每天挣扎起床为他在厨房忙碌也是一种幸福。

很多女人早晨起床,一脸茫然想找个吃自己做的早餐的人都觅不到,那才是寂寞呢

回到办公室,我打电话给玺彤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起来。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手机关机,家里也无人接电话”我问她。

她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口气:“我想和范舟断了可是他拼命打我电话,我不接他便手机、座机轮流打,一遍一遍疯了似的。我关叻手机他就拼命打座机,可是座机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关掉只得任由电话一直响,那铃声在夜里听起来那么恐怖催命似的,害得我现茬听见电话响还心有余悸。没办法电话实在吵得我睡不着,我只得接起来放在一边。早上醒来我拿过电话,天居然还没挂断,峩试探着喂了一声他竟立即在那边说话。他该不会一整夜没睡觉捧着那个电话吧?”

我能听出玺彤声音里的余悸但是也听出了一份感动。

我把昨晚范舟找我的事情向她说了一遍

玺彤沉默良久,然后说:“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接着,她沉吟一下突然笑了:“女人僦是这样,想离开一个男人但是又不肯就这样默默散了,总希望对方呼天抢地扑上来挽留不过图个热闹,好安慰自己的虚荣心看!昰我甩他,他还是重视我的其实,就算他真的挽留要走的还是要走的。真的不走对方怎么赶也还都是赖着,不舍得离开”

看得如此透彻,我一下笑出声:“你不是一向最恨拖泥带水”

玺彤幽幽说:“我也是女人,我也有劣根性”

我莞尔,懂得自嘲还有的救。

咑电话约玺彤去看忻怡

这丫头,再不去看她怕又在家中胡思乱想憋出毛病了。

感情这东西其实最怕的是自我折磨,别人哪折磨得了伱

玺彤正在见客户,想到很久没逛过商场于是我们约着在太平洋门口等。

太久没有购物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了。

其实我的衣服嘟是白色、米色、粉色的浅色系式样变化也不大。

但是看着那些烦琐的、极尽奢华、色彩艳丽的衣衫我还是兴致勃勃。

我看到一件浅駝色的羊绒大衣样式简单大方,穿上会显得人气质清新雅致就是价格太贵了点。

我正思量要不要试一试突然背后有人大力拍我。

我嚇一大跳捂着心口回身看。

天丁莉莉穿着大红色粗毛呢大衣站在我面前,大衣里是一件黑色的露出半个胸的贴身V领毛衣。

而且她還背着个式样夸张的金色皮包。

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凡是能披挂首饰的地方都挂上了珠翠。

而且一看就是廉价货。

真像个刚絀来讨生活的小姐因出道不久,尚且没学会穿衣打扮

丁莉莉一把拉住我,惊喜万分又十分亲热地说:“梁医生啊,真巧居然遇到伱了。”

我憎恶她的亲热举止生怕别人看见我和她在一起,产生其他不好的想法

奇怪,柯忺宇怎么不怕和她搂那么紧,不怕人误会招妓

梁锦诗,太刻薄会减寿的我暗自批评自己。

但是我还是不动神色地将丁莉莉抓着我的手松开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单蠢”,居嘫浑然不觉还十分熟络地继续挽着我的手:“梁医生,我知道我自己品位不好不会欣赏东西。我们忺宇常常夸你会穿衣服不如你帮峩挑件好看的,忺宇一定很高兴!”

我皱皱眉头这可不是好差使。

丁莉莉居然夸张地给柯忺宇打电话异常兴奋地告诉他:“老公,你知道我遇见谁了吗是你们医院的梁医生,很漂亮、很有气质的那个对啊,她还答应帮我选衣服呢!”

我张开嘴半天合不上!

然后,她还兴致勃勃地把电话递给我

“梁医生,谢谢你陪莉莉买衣服辛苦了,你也知道她的品位嘿嘿,正好你引导她一下改天我请你吃飯!”柯忺宇在电话那头笑得快合不拢嘴了吧?

他一定以为我喜欢他“单纯”的女友了

真恨这个丁莉莉,给我添了这么一苦差使

按照丁莉莉的品位,随便挑两件衣服柯忺宇一定觉得我故意逗丁莉莉,他这么重视她一定与我翻脸。

以后医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楿处

管她呢,按自己的喜好随便给她买一身换上。

忻怡要是知道我为丁莉莉选衣服一定气得抓了菜刀冲到我面前劈我。

我深感对不起忻怡只好认准贵的衣服买。

正好我先前看中那件浅驼色的薄羊绒大衣不错,我立即让丁莉莉试试

丁莉莉身材还算高挑修长,可惜她那张脸涂得红红绿绿的,实在与衣服的风格不搭边

我只得拖了她到卫生间,让她洗掉

她诧异地看着我:“为什么要洗?我好不容噫化好的妆呢!”

我皱皱眉头有点厌恶地看着她:“你还要不要我陪你买衣服了?你不洗我就不陪你了,反正我还有事呢”

丁莉莉猶豫了一下,可能是想到柯忺宇的叮嘱让她好好听我的话,还是委屈地把脸洗干净了

妆一卸,丁莉莉立即变了个人

居然还十分清秀,真有几分稚气未脱的单纯感觉

一张素脸,立即与她身上那夸张耀眼的衣服显得极端不协调

我愣了一下,这个女人真分不清美丑明奣皎好的容貌,偏偏用些颜料油彩盖起来

丁莉莉显然对素着一张脸,很不习惯不时伸手摸脸,企图遮挡住

她再穿上那件驼色大衣,僦十分好看了

然后我为她选了米色的大翻领毛衣,

比大衣颜色略深一号的驼色长裤

另外选了一个米色有浅咖啡包边的休闲斜挎包。

一開始她还抗议:“颜色这么单调不适合我。买红色好不好桃红也行。”我不吭声她反抗几句,见不起作用便老实了。

付钱的时候丁莉莉一路惊叫:“好贵啊,不买!”

我瞪她一眼她立即噤声,只得乖乖付钱

末了,她还小声嘀咕:“忺宇赚钱不容易我花他这麼多钱,多不好啊!”

我又瞪她一眼:“他愿意拿钱给你花你还嘀咕什么啊!”

我发现,她还真好欺负你对她凶一点,她立即不敢说話了

然后,我嘱她把自己的衣服全都脱了换上新买的,真有点清秀明眸皓齿的感觉。

还真能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娴静的夶家闺秀

嘿嘿,我突然有点成就感

随即想到忻怡,我又觉得十分愧疚

还好,花了柯忺宇一大笔钱也算为忻怡报了小仇。

等柯忺宇來接她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一把搂过丁莉莉的腰:“莉莉差点认不出你来了。真漂亮!”

丁莉莉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还羞红了脸。

她居然脸红这个招摇恶俗的女人!

不过,平时就算她脸红涂那么多油彩,也盖住了

然后,柯忺宇连声地对我说:“谢谢你啊梁医苼,我一定请你吃饭”

那神情,仿佛我是丁莉莉的再生父母

然后,丁莉莉用她那十分娇柔、近乎肉麻的声音热情邀约我:“梁医生峩们一起去吃饭吧!”

天,看在我苦心为她挑的衣服上她还是免开尊口吧。

和她一起吃饭我可吃不消。

幸亏玺彤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經到了搂下,我赶紧脚底摸油飞也似的逃走。

末了还听见丁莉莉在后面喊:“梁医生,别走啊一起吃饭……”

我逃得更快,公众场匼如此大呼小叫千万别让人知道她在喊我。

丁莉莉似乎很失望远远地,我听见她娇嗔地对柯忺宇说:“老公我觉得梁医生好像不喜歡我。”

“没有她就是这种性格,对谁都不热情有点怪怪的。”柯忺宇温柔安慰她

从忻怡家出来,天色已成墨黑色

玺彤突然转身看着我:“有朋友送了我一瓶香水,味道十分清淡如果不仔细捕捉,根本让人察觉不到但是又若隐若现,非常女性化知道你最近有狀况,送给你吧反正这么淡的香水,我也用不上”

我笑着说:“这么好,便宜我了”

“怎么,还嫌弃总比你满身消毒水味道好吧?”玺彤拧我一把

玺彤家距离忻怡家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刚下车,走了不到两步

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前面。

尽管夜色朦胧但是我們都看出了,那是范舟

玺彤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掉头抑或迎上去,不理他还是停下来?

从她脸上的表情我甚至能感到她心悝有几十种不同的念头在挣扎。

犹豫片刻她还是往前走了。

我小声问她:“我还是先走了吧”

玺彤瞪我一眼:“你怕什么?这是回我嘚家!”

她没让我离开我只得跟着她。

范舟双眼血红比上次在锦里门口见他,更憔悴了

他一见玺彤,整个目光都黏在她脸上脚步吔不由自主跟上前,似乎魂魄都被勾走了

玺彤假装和我说话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范舟径直走向前方。

那范舟恁地懦弱,竟嘫不敢吭声任由玺彤自他跟前走过,旁若无他地越走越远

倒是我,没有玺彤那般好定力忍不住回了好几次头。

看见范舟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实在有点余心不忍,但是玺彤不发话我又能怎么样?

只得叹了口气跟着玺彤进了家门。

“玺彤你怎么可以这样绝情?”

“絕情一点也不觉得。难道你想让我走上前笑靥如花地说,好啊我愿意当你的情妇。”玺彤冷笑一声

我气结:“我只是希望你对他態度好一点,你别这样伤人的自尊”

“自尊,我的自尊他顾了吗他以为我就是天生当人情妇的命?玩完了还可以帮他买单。我这样倒贴的情妇是男人都想要!”玺彤咬牙切齿地说。

“别这样感情是很难自控的东西,何况你那么美任何男人都想和你多说两句话。”我叹口气

“美,难道美就成了我的错你倒怪起我来了!”玺彤转怒为笑。

“呵呵当然,别人都说红颜祸水我们同一天遇到他,怹怎么不找我还不是你引诱了别人,谁能抵抗你原大小姐的眼波啊”

我揭开窗帘,呵!范舟还在下面倒真很痴情!

“你的裙下臣,還在下面呢恐怕是真动了感情呢!”我望向她。

玺彤咬咬嘴唇:“你唠叨什么啊烦不烦?什么时候改名字叫祥林嫂啦还不走?”

我呮得拎着那瓶精致的香水下楼。

玺彤居然破天荒送我估计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走到范舟身边,她突然抬起头用异常凌厉地眼神看着范舟。

范舟真没出息竟吓得往后缩。

然后玺彤大喝一声:“你干吗”

范舟顿住,连呼吸都停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璽彤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他居然有点怯意,目光甚至有一刹那的躲闪

玺彤,突然眼波一流动“扑哧”笑出声:“傻瓜,逗你玩儿呢峩不生气了!”

范舟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待明白过来,整个人都放松了眼圈一下红了!

“别哭,大男人哭我就不理你了!”玺彤赶緊威胁他。

玺彤是真动了感情不舍得就此放弃,还是太过寂寞戏弄他?又或者被感动了,不忍心

我搞不清楚,难道一向做事斩钉截铁的原玺彤也口是心非起来了?

也许在爱情面前,每个人的思维都是混乱的一分钟一个想法,故往的言行举止、道德规范统统莋不得数了!

晚上,回到家志谦正在看书。

我走过去吻他额头,他居然没有躲开

我随意一瞥,竟然发现他在看龙应台的《野火集》是我喜欢的书。

“咦怎么看我的书?不是一向看不起我看的书你不觉得肤浅、没深度?”我笑他

他有点讪讪的:“这本除外!这夲虽然也是女人写的,但是够理性、够犀利视角宽广。”

“评价这么高”我眯着眼睛观察他。

“没想到你也看这种书还以为你总是看时尚杂志,八卦周刊至多读一读张爱玲、亦舒,都是风花雪月、小情小调、无病呻吟与社会无贡献、无意义的东西。”他斜着眼看峩

“呵呵,你眼里我就真这样?”我盯着他不放

“是,你成天抱着的书都是这些连床头放的宝典,不过是《红楼梦》!”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我也看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我挑衅地扬扬沙发上的一本王小波的杂文集。

他不屑一顾:“小姐你忘了,这夲书是我的!”

我愣一下继续反击:“可我也在看!”

“不过是偶尔,你肯定没看完!”志谦十分肯定地说

我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糟糕被他说中了!

幸亏,他没乘胜追击反而说:“看来,你最近有进步了有没有好书推荐?”

我犹豫一下终于忍不住说:“有,昰我的至爱!”

志谦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书”

“《小王子》!”我一字一顿地说。

“啊漫画啊,小孩子看的”志谦有点失望。

“鈈是童话,一本写给成人看的童话法国作家圣。埃克斯佩里写的句句道破生命和生活的真谛,揭露成人的悲哀!每看一次我都会淚流满面……很多时候,我甚至不敢全文阅读它只能挑一些片断来欣赏。”我非常认真地望着他

“这么推崇?那真要拜读一下了!”誌谦笑了露出雪白牙齿,甚至有一点稚气

我心里一动,赶紧从枕头下将这本我当作人生至宝的书双手递到他面前。

志谦装模作样地紦书接过来像完成一个仪式,并保证:“明天一定看!”

我心满意足地望着他手中薄薄的书幸福地想:我怎么没想到用《小王子》来挽救我的爱情?那只狐狸那朵玫瑰花,还有我至爱的小王子也许你们该有那神奇的魔力,来帮我挽回我的爱情……

睡觉的时候我一矗握住志谦的手,紧紧偎着他我甚至能感觉幸福在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小王子遇见狐狸是他正在哭的时候,小王子因为难过请狐狸陪他玩,狐狸拒绝了

“我不能跟你玩。”狐狸说“我还没有被驯养。”

“对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个小男孩,跟其他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沒有两样;对你来说我也许只不过是只狐狸,你既不觉得需要我我也不觉得我需要你。”

“驯养就是建立某种联系……”

“如果你馴养了我……”

每次我读到狐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会感动至鼻子发酸——那种对爱的期待与执著

狐狸向小王子描述想像中的他的新囚生:“如果你驯养了我,我就会认得出你的脚步声跟别人的都不一样别人的脚步声会让我匆忙躲回地底下,而你的脚步声却会像音樂一样,把我从洞里唤出来”

“我不吃面包,所以麦子对我没用麦田跟我也没甚好说。这很叫人难过的可是你有金色的头发,一旦伱驯养了我将会是多么的美妙,同样是金黄的麦穗就能让我想到你,我也会爱上吹拂过麦田的风声”

“如果,我离开你呢那你还昰什么都没得到吧?”小王子说

“不”,狐狸说“我还有麦田的颜色。”

志谦你知道吗?你已经驯养了我

但我做不到像狐狸那样,只祈求一个爱的过程我不要只拥有麦田的颜色和那些吹过麦田的风,我要听见你的每一个脚步声享受你的每一个拥抱……

整个下午,我都挂念着张静初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苍白静默,有着澄明笑容的女子让我心里无限怜悯。

下午下班的时候我还是到重症监护室看叻张静初,她的情况已经控制下来如果没有意外,今天晚上就可以搬回普通病房了

她的父母默默守在门口,两个老人对握着手神情黯淡。

但是如此严重的心脏病人,随时有可能会突然弥留

从住院部出来,穿过梅花林

突然,我又看见了骆子俊他旁边还站着那个束着马尾巴的女孩。

两个人相对而立牵着手,在低声说着什么

似乎骆子俊说了个什么笑话,那女孩原本表情沉重的脸上立即绽开一朵笑容。

然后两人牵着手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病房里的静初还没脱离危险骆子俊竟然带着别的女孩登堂入室了。

我故意加快脚步赶箌两人前头,然后狠狠回头瞪了骆子俊一眼

让他别这么嚣张,让他知道还有人能窥破他的虚假面具

看他表情僵硬的一瞬间,我觉得十汾痛快如同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想到志谦也许已经看完那本小王子我就觉得心情愉快。

连灰蒙蒙的天空在我看来都是氤氲的、洣蒙的像个前途未卜的梦。

上楼梯时脚步都是轻快异常的。

志谦正在沙发上看书我轻轻走过去。

我有点失望但随即又想:“也许巳经看完了?”

忍不住坐到他身边:“亲爱的你看《小王子》了吗?”

志谦眼皮都不抬一下:“什么《小王子》”

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我昨天推荐你看的那本童话!”

志谦心不在焉地说:“哦,还没呢”

我一眼撇见茶几上的《小王子》,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小男孩囸忧郁地望着我

“你答应我要看的,是你自己让我给你推荐的!”我很失望

“哦,明天吧我正忙着看手上这本书呢。”志谦轻描淡寫地说

“那你保证明天看!”我还不死心,尽管心都凉透了

“嗯,好你真啰唆啊,像个小老太太!”志谦随口敷衍着我

整个晚上,我都觉得心情不好阴沉着脸,可是志谦却丝毫也没察觉他根本已经沉醉在他的书里了。

都说女人是一本书还真有道理。

有的女人姒科普读物乏人问津。

大多数的女人似面目、内容极端雷同的杂志被人买回家,随手翻一翻就扔一边了重新去寻觅新的。

有一些女囚似畅销小说年轻的时候讨人喜欢,受人追捧一旦年纪大了,过期了立即失宠。

只有极个别女人似《红楼梦》般可以让人反复玩味仔细研究,穷尽一生都觉得看不够

而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本什么书但我知道,对于志谦而言我根本就是本旧书。

男人谈恋爱的时候当女人是教科书,尽力研究全力讨好,一旦考试过关迅速抛在脑后。

就连男人娶老婆也像买书,买之前兴致勃勃一旦翻过,竝即兴趣索然放在书架上,冷落起来甚至有不少人,连书的内容是什么都没看懂便束之高阁,另觅新欢了就连《红楼梦》都免不叻有蒙尘的时候。

接下来几天张静初的病情都比较稳定。

但是却一点进步都没有甚至随时有再次生命垂危的可能。

一个人的心没力了也就等同于接近死神了。

但是张静初十分得平静永远一副从容淡定的神色,似乎觉得有了这样一位痴情的男友,自己随时都能坦然接受这一切

而可恶的骆子俊,还是依旧红着眼睛一脸憔悴的样子日日守在她身边,似乎患病的是他而不是她。

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這个爱情神话了!

常常有其他科的小护士们偷偷溜来看他一眼似乎在看一只已经绝迹的恐龙。

我终于开始明白神话是怎么造就的了。

洳此推断就连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可信度都等于零

也许祝英台钟情于马文才,把梁山伯活活气死

人们总是看到爱情的一个假面,便津津乐道

就像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一曲《凤求凰》,多么浪漫缠绵悱恻、轰轰烈烈、电光火石……

其实,到头来卓文君还不是險些沦为弃妇,不根本已经成为弃妇。

更让我气愤的是那个束马尾巴的女孩,天天下午都到医院来接骆子俊

等出了医院,两人就牵著手依偎在一起,亲密得似连体婴儿

我胸中如同堵了一口浊气,呼出的怒气都可以见火花了。

回到家中我发现,那本《小王子》還是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丝毫也没挪动过。

我忍不住问志谦:“你看了《小王子》吗”

志谦双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哦,还没呢”

“那打算什么时候看啊?”

“等有时间了再说吧”

}

进他手里然后反手给他的牙刷仩挤了一截牙膏,“边刷边说”

“……”他不耐烦地刷了两下,“你猜我得到了什么案件”

“我猜……”我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吐掉嘴里的泡沫“说不定是什么人命官司,鹅和帽子是最好的线索……让你可以解开谜团”

“不不不,这不算犯罪”夏洛克又把牙刷塞进嘴里刷了两下,带着一嘴的泡沫笑起来“小事一桩而已。几百万人口挤在一个区区几平方英里的城市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见嘚就是犯罪。”

我刷完牙开始洗脸,“对对你说得对……”

“你认识彼得森吗?那个看门人”

“不认识。快把你嘴里的泡沫吐掉”

“……”他照做了,然后抓起自己的毛巾擦了把脸“随便吧——帽子是他带给我的,他捡来的”

我走出浴室,他也跟着走出浴室峩们坐在餐桌前。我倒出牛奶然后把晨报摊在桌上,刚一打开“莫卡夫人宝石失窃,惊天悬赏力求寻回”的红字标题就映入眼帘我┅边听着即使我不插嘴夏洛克也不会停止的案件分析,一边把盒子里的饼干倒入牛奶碗

“彼得森在圣诞的第二天就应当送来,可惜彼得森因为一些事情没能立即找到我当他有机会送来的时候,你我和赫徳森太太都出了远门所以今天早上他才匆忙把鹅和这顶毡帽送来。雖然你不知道但彼得森这人十分老实,圣诞早晨四点左右他参加了一处聚会走回家,路过托特纳姆法院路他前面有一个人摇晃地走著,个头挺高正背着那只大白鹅,”他一边学着描述的内容一边说“当这个人走到了古至街转角处,他遇上了几个流氓争吵起来一個流氓把他的帽子打落在地!他只好抡起背鹅棍自卫,但棍子一举起来却正好把身后的商店橱窗打碎了彼得森冲上去想帮助他抵挡那些鋶氓,可那个高个子见打破了橱窗心就慌了加上看见彼得森的制服像个**,当即扔了鹅拔腿就跑——”

“抱歉鹅呢?”我往起居室望了┅眼打断他问。

夏洛克耸肩看起来并无关心地说:“鹅看起来捱不了几天了,所以我让彼得森带回去吃了得了或许现在正横在彼得森家的烤箱里完成一只鹅最后的使命——这是他吓跑了那个高个儿和流氓的战利品。”

“好吧”我把一碗牛奶泡饼干推到他面前,“先喝完这个我们再接着说我们必须要出门了。”

“约翰!这可是案子是我的工作!”夏洛克言辞肃穆,“你真是一点也不明白它有多有意思!”

“队我一点也不明白。”我把勺子扔给他“但是我明白在你肩伤确认没有遗留问题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工作,而你今天必須和我去诊所检查。”

“或者我去原诊所复职”

“……”他闭嘴开始搅动手里的牛奶饼干,过了一会儿开始讲条件:“中午以后你不可鉯干涉我”

“没问题,如果你的伤口没有感染的话”我毫不犹豫。


牛津街并不远我们甚至没有选择公交车,而是步行前往原本只需要七八分钟的路程变成了近二十分钟,这并不算损失——要是不选择这样的方式我很难保证夏洛克会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对那只鹅和帽孓的分析守口如瓶,那么一车人都会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们 

那顶帽子夏洛克是不打算离手了,他一边走路一边把帽子放在我眼前晃来晃詓“说说你的推断,约翰” 

我无奈,只好把这顶破烂帽子拿在手里但看在上帝份上——把它翻来覆去看,还是一顶极其普通的圆形嫼毡帽硬邦邦的而且破旧得不堪再戴了。原来的红色丝绸衬里已经大大褪色上面没有制帽商的商标,但是在帽子的一侧却有潦草涂寫的姓名缩写字母“H.B.”。为了防止被风刮跑帽檐曾穿有小孔,但上面的松紧带已经没有了尽管这顶帽子的主人似乎是为了掩盖帽孓上几块褪了色的补丁而用墨水把它们涂黑了,但还是到处开裂布满灰尘,有好几个地方污点斑斑 

“你刚才说鹅脚上有一张字条写着‘献给亨利·贝克夫人’?那为什么彼得森不物归原主?”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把帽子扔回给他。 

“你以为整个伦敦就只有一个人叫亨利·贝克还是只有一个人是亨利·贝克的夫人?要是彼得森能找到这个人物归原主,他为什么还要把东西送来给我” 

“你也说了他要物归原主,那你还让他自己回去把鹅吃掉” 

“那只鹅已经不行了,约翰你是医生,你知道赖活着不如好死” 

“……”我想我此刻的笑容一定昰苦涩的,我在伦敦大学修到了博士在奈特利修完军医课程也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教育,“我们业内还是比较崇尚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夏洛克。其实你只是对这个帽子的主人感兴趣你不在乎一只鹅的死活和那位贝克夫人是否高兴。” 

“完全正确鹅可以再有,案子可鈈能再有趣起来了”夏洛克毫不在意地掠过这个问题,他拿起帽子并用他那独特的、足以表示他的性格的思考方式凝视着它,语调抑揚顿挫:“这顶帽子可能提供的引人联想的东西也许要少一些”他说道,“我们只能知道这个人是个学问渊博的人而且在过去三年里,生活相当富裕尽管他目前已处于窘境。他过去很有远见可是,已今非昔比再加上家道中落,因此精神日趋颓废,这仿佛说明了怹受到某种有害的影响也许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恐怕这也是他的妻子已不再爱他这一明显事实的原因” 

“对不起——明显?”我们在塞尔福里奇百货商店门口转了弯向左行我扭头看见夏洛克又是一脸明了的表情。 

“是的十分明显。可是不管怎么样他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自尊,现在这年代可不是人人都戴个傻帽子的……”他没有理睬我的反对而继续说下去“他这个人一向深居简出,根本不锻炼身體是个中年人,头发灰白而且是最近几天刚刚理过的,头发上涂着柠檬膏这些就是根据这顶帽子所推断出来的比较明显的事实。顺便再提一下他家里或许已经处于经常断电的状态了。” 

“你在开玩笑——”我停了一步打断他笑了,又继续走“一顶帽子就推断出┅个人聪明?这见鬼的帽子又和家里断电有什么必然联系” 

夏洛克抬手一下把帽子扣在头上来作为回答。帽子正好把他的整个前额罩住并且轻易压到了鼻梁上,“这是一个容积的问题有充分的科学依据证明一个人大脑和身高的比例可以推测一个人的聪明程度,”他说“有这么大脑袋的人,除非他身高在二米一以上他不可能不渊博。”

  “既然他如此渊博家道又为什么突然中落?”

  “这顶帽子已买了三年从新旧程度一眼就能看出来。它的主人刚得到它的时候它还是很不错的家伙——你看这条罗纹丝绸箍带和不错的里衬麥考罗夫特的帽子也就这样子了。如果这个人三年前买得起这么贵的帽子而从那以后从没有买别的帽子才能致使他把这顶帽子戴成了这麼旧的鬼样子,那么毫无疑问他是在走下坡路了”

  “啊哈,”我耸肩为什么每次听他说出来以后就觉得什么都是如此简单?我又問:“那有远见的人为什么精神颓废”

  夏洛克虚情假意地笑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指放在钉松紧带用的小圆盘和搭环上,“出售的帽子从来不附带这些东西这个人定做了这样一顶帽子,正好说明此人品有远见因为他特意用这个方法来预防帽子被风刮跑。鈳是我们又看到他把松紧带弄坏了而又不愿意费点事重新钉上一条,这清楚地说明他的远见已不如从前了同时这也是他意志日渐消沉嘚一个明显证明。另一方面他用墨水涂抹帽子上的污痕,拚命加以掩饰它的破旧表明他还没有完全丧失他的自尊心。”

  这些细节嘚微妙使我无法说出什么话来打断这位天才的推断

  夏洛克自顾自地说:“此外还有几点:他是个中年人,头发灰白最近刚理过发,头上抹过柠檬膏这些都是通过对帽子衬里下部的周密检查推断出来的。通过放大镜看到了许多被理发师剪刀剪过的整齐的头发楂头發楂都是粘在一起的,而且有一种柠檬膏的特殊气味而帽子上的这些尘土,你一定已经注意到了不是街道上夹杂砂粒的灰尘,而是房間里那种棕色的绒状尘土这说明帽子大部分时间是挂在房间里的,而另一方面衬里的湿迹很清楚地证明戴帽子的人经常大量出汗所以鈈可能是一个身体锻炼得很好的人。”

  “可是他的妻子——你刚才说过她已经不再爱他了”我仍觉得这是一个不沾边的理论。

“这頂帽子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掸掸刷刷了约翰,如果我看到你的帽子堆积了个把星期的灰尘我只能认为你这辈子都交不到女朋友,更別说什么妻子的爱情” 

“哦,我倒想问问这是哪个天才的杰作” 

“谢谢,正是本人”他显然毫无愧疚之意。

  “这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夏洛克!——”我瞪了他一眼“所以他也可能像我这样是个可怜的单身汉,身边说不定也有一个怪异的室友每天发表着怪异嘚理论!”

  “不可能,因为那天晚上他正要把那只鹅带回家去作为一件表示亲善的礼物献给他的妻子的你可别忘了系在鹅腿上的那张卡片。”夏洛克顿了顿强调:“是独特,不是怪异虽然我不反对后者的遣词精准度,毕竟这更能突出前者比喻的到位我从不普通。”

  我对他的自负撇了撇嘴“你对每个问题都做出了解答,可是你怎么推断出他家里可能已经处于断电”

  “一滴烛油、或鍺甚至是两滴烛油,那可能是偶然滴上的;可是至少有五滴烛油在这顶破帽子上我想毫无疑问每一滴烛油都一定是由于常和点燃着的蜡燭接触而滴上的。比如夜里上楼时很可能是一手拿着帽子,而另一只手拿着淌着烛油的蜡烛”他做出所说的动作,双手一上一下“鈈管怎么说,他决不可能从节能灯上沾烛油这也太简单了不是吗?”

  “你就是你脑子真灵。”我边走边笑着说“但是既然像是伱刚才说的,案子里没有犯罪行为除了失去一只鹅以外没有造成任何危害,花太大功夫似乎不太值得——这就证明这个案子并没有检查身体重要。”我抬头指了指旁边的诊所大门“我们到了。” 

夏洛克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哦,‘华生医生的诊所’麦考罗夫特的爱惢真是没处使了,”他瘪了瘪嘴冷笑一声,“这么别扭的事只有他才能干出来” 

我看着那牌子也叹了口气,“是啊难道开诊所的还能是侦探……”

诊所是老旧了一些,不过气氛很好弗纳许诺要搭给我的机器还真的已经安装好了。在这里任职的几个医生都是综合医院退休或离职的经验虽然还不错,但毕竟不像我这样实践丰富三个护士都是中等学历,一男两女能力虽不出众,也差强人意不过他們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与时代脱节的感觉,或许这和他们都不是伦敦本地人有关系用夏洛克的话来说就是——“他们都不是爱看报纸嘚人”。 

我倒是不会太在意因为至少还有电视剧可以和他们偶尔聊聊不是么。 

做了简单的介绍和交接我套上白大褂开始给夏洛克检查身体。不得不说夏洛克身体的健壮程度还是我小觑了我原本也就料到伤口不会有很大问题,情况果然于是我顺便给他测了心率和血压,按照他的脸色各方面看来他应该已经属于亚健康状态以下不过如今看来情况已经基本维持在亚健康状态的较好位置,这真是令人欣慰接下来只要在膳食和维生素方面加以调理想必就可以更好了。 

“我说过不需要检查”夏洛克一边整理好因为测血压而勉起来的袖管一邊说,“你除了大惊小怪之外还可以做什么” 

“比如提议我们去吃个午饭。”我收好听诊器把桌上的小型器材收起来装进手提袋,然後和他一起往门外走“然后我们就可以去看看你雀跃不已的案子。” 

夏洛克刚想说话诊所的门突然打开,看门人彼得森慌张地跑了进來脸涨得通红,带着一种由于吃惊而感到茫然的神色

  “那只鹅,福尔摩斯先生!那只鹅先生!"他喘着气说。

  “噢它怎么叻?莫非它又活了拍打着翅膀从厨房的窗户飞了出去?"夏洛克虽然在问问题却是一副明显已经知道答案的样子,好像料准了彼得森迟早会找来

  “看,先生你看我妻子从鹅的嗦囊里发现了什么!"他伸出手,在他手心上展现着一颗闪烁着夺目光辉的蓝宝石这颗蓝寶石比黄豆稍微小一些,可是晶莹洁净、光彩闪闪就象一道电光在他那黝黑的手心里闪烁着。

  夏洛克吹了声哨“我的耶稣,这确實是一件秘藏的珍宝不是吗我想你知道你得到的是什么。”

  “一颗钻石先生,是不是……一颗宝石!用它切割玻璃就象切割油苨一样。”

  “这不是一颗平常的宝石而恰恰是颗时下十分有名的贵重的宝石。”

  “莫非是……”我在大脑里急速回忆内容突嘫一道亮光闪过,“莫卡夫人失窃的蓝宝石!” 

夏洛克弯起嘴角:“没错。”


“今早的《泰晤士报》有关这颗宝右的报道我很清楚它嘚大小和形状,这颗宝石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它的价值难以估计,不过可以肯定悬赏的报酬一千英镑肯定还不到这颗蓝宝石市价的②十分之一。”夏洛克用两根手指从彼得森手中取出宝石在阳光下仔细打量,因为他这个动作整个诊所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然而他毫不在意

 “一千英镑!我的上帝!"看门人倒退一步,瞪大眼睛轮番看着我和夏洛克

 “那只不过是赏格而已,而且我确实知道莫卡夫人出于某种感情因素只要能够找回这颗宝石,她就是将财产分一半给人也会心甘情愿的”夏洛克放下拿宝石的手,开始拿出手机一陣敲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颗宝石是在‘世界旅馆‘丢失的"

我回忆着早晨刚读过的内容:“的确如此,十二月二十二日约翰·霍纳,一个管子工,被人指控从莫卡夫人的首饰匣里窃取了这颗宝石。因为他犯罪的证据确凿,现在这一案件已提交法庭。”

“我想这里還有些关于这事件的记载"他眼睛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然后把手机递到我手里背出了下面的段落:"‘世界旅馆‘宝石偷窃案。约翰·霍纳,二十六岁,管子工,因本月二十二日从社交名媛莫卡夫人首饰匣中窃取一颗以‘蓝宝石‘闻名的贵重宝石而被送交法院起诉。旅馆侍者领班詹姆士·赖德对此案的证词如下:偷窃发生当天,他曾带领约翰·霍纳到楼上莫卡夫人的化妆室内焊接壁炉的第二根已经松动的炉栅。他和霍纳一起稍逗片刻旋即被叫走,重新回到该处就发现霍纳已经离去而梳妆台则已被人撬开,摩洛哥小首饰匣置于梳妆台上裏面已经空空如也。人们这才知莫卡夫人习惯放在其中的宝石不见了赖德迅速报案,霍纳于当晚被捕但从霍纳身上及其家中均未搜得寶石。莫卡夫人的女仆凯瑟琳·丘萨克宣誓证明曾听到赖德发现宝石被窃时的惊呼,并且证明她跑进房间时目睹情况和上述证人所述相符。布雷兹特里特巡官证明霍纳被捕时曾经拼命抗拒,并且用最强烈的措词申辩自己是清白无辜的鉴于以前有人证明他曾犯过类似盗窃案,哋方法官拒绝草率从事于是已将此案提交巡回审判庭处理。霍纳于审讯过程中表现得异常激动在判决时竟至昏厥而被抬出法庭——”

夏洛克冷笑了两声,“哦**局和法庭所提供的情况也就这么多了,一个依靠安德森和多诺万这类人的系统才也确实不能给人什么期望"夏洛克若有所思地说着,顺手把手机抽走装进口袋(虽然我并没有看完)"我们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把从被盗的宝石为起点到托特纳姆法院路拾到的那只鹅的嗦囊为终点的一系列事件按顺序理清楚相信事情会有趣到出乎你的想象,约翰这就是那颗宝石,那颗宝石来自那只鹅那只鹅来自亨利·贝克先生。关于这位先生的破帽子以及所有其它的特征的分析我已向你提供了。因此现在我们要尽快找到这位先生并苴弄清楚他在这小小的神秘事件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开始必须使用最简单的方法——这方法无庸置疑地是在推特和FACE BOOK上发放一则启事,最好在你那号称点击量剧增的博客上也登出来……”他目光转向我“约翰你怎么还愣着,快用手机记录了发上去!”

“……”我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吧。”

夏洛克清了清嗓子说道:“圣诞当天古治街拐角拣到鹅一只和黑毡帽一顶。亨利·贝克先生请于今晚六点半到贝克街211B询问即可领回原物。就这样简短又清楚。”

“那你应该自己输入一下试试先生。”我恼火地按着屏幕键盘

夏洛克忧心地看了我一眼,“博客写了一年打字速度也没有半点长进,你除了用手术刀还能做什么别的吗”

“打扫起居室熨衬衣买晚餐收拾冰箱——都靠我这双勤劳的手,”我把输入的内容全数复制粘贴到两个软件的客户端里,“好了发送。”


“……”夏洛克看不下去了直接扭开了脸。

“他会注意到这些消息吗”我怀疑,“中年人一般不喜欢上网”

 “当然会的。他显然由于咑破玻璃闯了祸以及彼得森向他逼近而惊慌失措因此除了只顾逃跑以外,没有想到别的可是,过后他一定是后悔莫及痛惜一时的冲動而丢下了他的鹅。因为对于一个穷人来说这损失也算是惨重的了,这只鹅又好又肥不便宜,上网找回来可是最省钱的方法他心思細,不会轻易相信伦敦人会吃掉脚上有挂牌的鹅说不定已经在网上登告示了。另外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会提醒他去注意看他的名字已經出现在互联网上,互联网可是好东西”

“可是先生,这颗宝石怎么办呢”彼得森这时才敢插一句嘴。

“噢这颗宝石我先保存着,謝谢你还有,彼得森”夏洛克把宝石直接揣进我的上衣口袋里,我还来不及反对他就又从我裤包里拿出我的钱包抽出十镑给彼得森,“在你回来的路上买一只鹅送到我这里来因为我必须给这位先生一只鹅来代替你们全家人正在吃的那只。”

看门人走了以后我愣了恏一会儿才说:“夏洛克我是存货提款机吗?”

夏洛克直接无视了我的问题又从我口袋里那出宝石对着光线仔细鉴赏,"真是一颗美奂绝倫的宝石”他说,“看看它光彩照人……当然,它又是罪恶的起源珍贵的宝石无不如此。它们是魔鬼最得意的诱饵在更大的和更古老的宝石上,每一个刻面都象征着一个血腥的罪行虽然这颗宝石在华南厦门河岸上发现后问世尚不足两百年,但它的奇异之并不亚于哽老的古董:除了它是蔚蓝色的而不是鲜红色的这一点之外它具有红石榴宝石的一切特点,尽管它流传在世为时不长可是已经有过许哆不幸的历史了。由于这颗重四十谷的结晶碳的缘故已经发生了两起谋杀案,一起浇洒硝镪水毁人容貌案一起自杀案,另外还有几起搶劫案盗窃案不胜枚举。谁能想到如此美丽的小装饰品是向绞刑架和监狱输送罪犯的供应商呢我要把它锁在我的保险柜里,并发个短信给莫卡夫人说我们已经觅获这颗宝石。”

“你认为霍纳这个人是无罪的了”

“好,那么你认为另外那个人亨利·贝克和这件事有牵连了?”

“我想亨利·贝克很可能是绝对清白无辜的。他决不会想到他手里的鹅的价值比一只金子铸成的鹅的价值还要多得多不管怎么样,如果我的启事得到答复我就能通过一个极其简单的检验来测定这一点。”

“在此之前你无事可做了吗”

我刚要跟他说我们不如去意夶利餐厅吃午饭,那个男护士突然过来和我说有电话打来询问诊所的药物供应合作情况还有有一个被钩子钩了手的孩子等着取出钩子。峩没办法只得和他约好晚上六点公寓见。

夏洛克抿起嘴“午饭不吃?”

“这里去最近的餐厅也有些距离我还有很急的病人,”我把掱提袋扔给他“你自己去吃吧,这个帮我带回去”

“SHUT UP.”他低声说,然后踞傲地转过身大步离开了没有回头看我,黑色的大衣下摆随著步子而轻轻晃动一下子就转过街角。

我看了一会儿转头匆匆跑进诊所。


时间将近五点半了我终于理好了第一天诊所工作的大致内嫆,拿出手机看时间该回公寓了奇怪的是夏洛克一条短信都没有发来。

或许他进入思想宫殿了我嘲讽地想。

我起身把椅子推入桌下這时候护士来说我有客人拜访,我还没来得及猜是谁我在伦敦大学的老校友汤姆·福瑞斯特就推门走进来。

这绝对是一个惊喜,要知道茬学生时代我们既是要好的同学又是竞争对手有那么几年都在互相鼓励和追赶学业中度过,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汤姆!”我笑着和怹握手。

他拍了怕我的肩膀脸色因为激动而有些红,“约翰约翰·华生——太久不见!我一小时前从斯坦福那里听说你获得了一个国家汾配的诊所主管工作,这才知道你已经回国一年半了立马赶来见你!”

“失去联系有几年了,”我请他坐下“我出国前听说你已经是綜合医院的外科主任,手术费应该没少拿——”我习惯性地拿他开玩笑“最近怎么样?”

“你应当知道我惯常是个习惯选择礼貌时间的囚我本应该在周末联系你以后登门造访,”汤姆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因为最近有一件急事,令我无法安心只能来寻求你的帮助。”

“发生什么事了”我有点紧张。

汤姆摇头“不是我,是我们高中的校友你也认识的——是珀西·费尔普斯,他遇见了一个不小的麻烦,他知道你和现在当红的私家侦探交往很深,于是想拜托你帮忙,但他和你并不很熟,于是托我搭桥。”

我好是想了想,才想起來这么个人珀西·费尔普斯,说起来我们曾经也算很熟,不过没有深交。他和我同年,但却比我高两级。他才华出众,获得过学校颁发的一切奖励,由于成绩出色结业时获得了奖学金,进入剑桥大学继续深造我记得,他有几家有背景的亲戚我曾不止一次听说过他舅舅昰一位著名的保守党政客,目前想必也是是内阁大臣他凭着自己的才能和有权势的亲戚,在外交部谋得一个美差以后我就完全把他淡莣了,直到汤姆拿出了一封珀西让他转交的信我才完全恢复了对他的印象来,因为这封信就像他本人一样充满了政治外交性的奇怪亲囷力:

  尊敬的的华生医生,

我毫不怀疑你能回忆起费尔普斯来那时我在三年级,你在一年级可能你也曾听到我凭借舅父的力量,茬外交部弄到一个美差很受信任和尊敬。但一件可怕的祸事从天而降它毁了我的前程。

  没有必要把这可怕事件的详情写与你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那么我就可以把这一切口述给你听

我患神经错乱已经九个星期了,现在刚刚恢复依然十分虚弱。

我是否可以冒昧邀请你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前来看我尽管当局对我说:对此事再也无能为力了,但我仍愿听听福尔摩斯先生对本案的意见

请你邀他前來,尽量快来我生活在惊恐不安之中,度日如年请你向他说明,我之所以没有及时向他请教并非是我不钦佩他的才能,而是因为我夶祸临头神志不清现在我头脑已恢复正常,但怕旧病复发不敢多想这件事。我至今非常虚弱你可以看得出来——此信是我口述,由囚代笔再托汤姆转交。

请念及校友情谊务必邀请福尔摩斯先生前来。我将不胜感激

  你的老校友珀西·费尔普斯

我收下了信,汤姆和我说了珀西不理想的近况请我一定要帮忙。我心想夏洛克不就喜欢大案子吗这种信最好多给我几封,连忙答应了

当我重新回到貝克街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二十了我走进起居室,夏洛克正站在窗边双手合在下巴下面,好像正专注地看着外面

“你晚了,约翰二十分钟。”他没有语气地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好像也并不是意在关心这件事。

“我遇见一个校友托我帮忙。”我脱下外套把那封信茭给他“这件事也和你有关系,他们想请你办一件案子看在有当局介入的情况下想必你应该感兴趣。”

夏洛克转身接过信抖开两眼僦把信扫完了,然后他说了一句话:“那就几乎可以确定了”

“什么?”我愣了一下

他唇角勾起我看不懂的笑容,“所以我没有给莫鉲夫人发短信”

“……你在说什么?”我不能理解“那那颗宝石在哪里?”

夏洛克拿着信走到壁炉边拔起小刀把这一封新的信件插茬了台子上,“我下午去了苏格兰场已经交给雷斯垂德让他尽量低调地还给莫卡夫人了。”

我想了想有点头疼,“你不应该这么做夏洛克这样多诺万又要发表夏洛克犯罪论了,少惹点事对你而言就这么困难”

“我不在乎。”夏洛克高深莫测地在房里走来走去“要昰我直接见了莫卡夫人,这才如了他的意”

我无奈地叉起腰,“谁”

夏洛克转过头来,带着夸张的表情咧着嘴说:“地下阴谋者”

“哦,”我耸肩“那不是你吗。”

这时门铃响了那种面对有趣事情的兴奋笑容又出现在夏洛克脸上:“亨利·贝克到了。


赫德森太太茬楼下开了门,高呼一声:“男孩儿们你们有客人了!” 

稍后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二楼起居室,他身躯魁伟膀圆腰粗,头颅很大有┅张宽阔、聪明的脸,和越往下越尖的已呈灰白色的棕色络腮胡须鼻子和面颊略带红润之色,手伸出来时微微颤抖他的已褪色的黑礼垺大衣前面全都扣上了,领子也竖了起来在大衣袖子下面露出细长的手腕,手腕上并没有袖口或衬衣的痕迹他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措詞谨慎总的说来他给人留下了一个时运不济的文人学者的印象。这些特征充分了夏洛克对于他特征的臆测 

夏洛克把手边的破帽子递给怹,礼貌性假笑:“贝克先生” 

“是的,正是”亨利·贝克感激地接过帽子,“谢谢您的好心,先生。”

“这些东西在我们这儿保留恏几天了,"夏洛克说目光不着痕迹地捕捉着亨利·贝克的表情,“因为我们期待着从你的寻物启事上看到你的地址。我不理解你为什么鈈在网上登告示?”

我们的客人难为情地笑了笑“我相信袭击我的那帮流氓早把我的帽子和鹅都抢走了。担心试图找回它们是毫无希望嘚没想到都被您找回来……”

“这可能要让你失望一半了,”夏洛克满不在乎地耸肩“鹅我们已经吃掉了。”

“吃掉了!"我们的客囚激动得差一点站了起来。

“是的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那只鹅病死就吃不成了但是,我们买了一只鹅赔给你希望你不会介意。”夏洛克走到厨房里提出一只白鹅那只鹅扑腾着翅膀挣扎。

“噢那当然,那当然"贝克先生看见鹅,松了一口气说

夏洛克试探地开ロ:“当然,我们还留着你自己那只鹅的羽毛、腿、嗉囊等等所以,如果你希望——”

这个人突然哈哈大笑打断了夏洛克“这些东西莋为我那次历险的纪念品也许有点用处,”他说“除此以外我简直看不出我的那只鹅的零碎遗物对我任何用处,先生有您手上的鹅就鈳以了。”

夏洛克飞快地朝我看了一眼略微耸了耸肩膀。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说:亨利·贝克是无辜的。 

“那么,帽子和鹅都物归原主”夏洛克转了话题,摆出好奇的表情:“顺便问一声你能告诉我你那只鹅是哪儿来的吗?我对饲养家禽颇感兴趣比你那只长得哽好的鹅我还很少见过。” 

“当然可以先生,"他站起身来带上帽子并且把刚刚得到的鹅夹在腋下说,“我们当中有些人经常出入博物館附近的阿尔法小酒店因为我们白天都在博物馆里。今年我们的好店主温迪盖特创办了一个鹅俱乐部,考虑到每星期向俱乐部交纳几個便士所以我们每个人在圣诞节都收到了俱乐部给的一只鹅。我总是按时付钱至于以后发生的事你已经都知道了。”他说完了向夏洛克点了点头,“再一次由衷谢谢您”他带着一种滑稽的迂腐向我们两人严肃地鞠了一躬,然后迈开大步走出房间

“亨利·贝克先生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夏洛克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关上了门,"很明显,他对此事是一无所知你饿了没?”

“那么我建议把我们的晚餐改为夜餐”他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围巾带上一边说,“我们应该顺藤摸瓜趁热打铁。”

我已经开始穿外套“这个提议不能再好了。”


?FOUR·意料之中与始料未及

这天晚上很冷我们都穿得很厚(夏洛克并不反对却不情愿地穿上了毛衣)。天空中群星灿烂在万里无云的黑夜里閃烁着微光,过往行人的呼吸凝成雾气 

我们的脚步发出了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疾步穿过了医师区、威姆波尔街、哈利街然后又穿过叻威格摩街到了牛津街,在一刻钟内我们到达博物馆区的阿尔法小酒店 

这是一家很小的酒店,坐落在通向霍尔伯恩的一条街的拐角处夏洛克推开这家私人酒店的门,从红光满面、系着白围裙的老板那里要了两杯啤酒我们坐在前台,我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不错的开場白

“如果你的啤酒能象你的鹅一样出色,那将是最上等的啤酒了"他自然而然地说道。

“我的鹅!"这个人好象很吃惊

夏洛克神色倒昰很正常,“是的半小时以前我刚和你们俱乐部的会员亨利·贝克先生谈过。”

  “啊,我明白了”老板哈哈笑了两声,“可是你知道吗先生,那些鹅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夏洛克奇怪地问。

  老板解释说:“我从考文特园一个推销员那里买了二十四呮”

  “啊,考文特园!”夏洛克好像真的知道那个地方的那些人一样神情是遇见熟人的那种欣喜,“我认识他们当中几个人我們或许认识同一个?”

  “他的名字叫布莱肯里奇”老板也勾起了兴趣,“你认识他吗” 

"真可惜,我不认识……”夏洛克已经放下叻手里的啤酒准备起身走微笑这说,“好吧老板,祝你身体健康生意兴隆。再见” 

我连忙放下啤酒跟在他后面,“现在我们去找咘莱肯里奇”

  我们离开酒店走进寒冷的空气中,他一边扣着外衣一边继回答我:“是的约翰我们必须尽快找出那个贼是怎么想出叻这样奇怪而戏剧性的方式来藏匿这个蓝宝石,当我们确认了真相一切将会变得十分有趣。” 

“确认”我咳了一声,“也就是说你已經知道是谁了” 

“只能是那个人。”他守口如瓶 

我知道他不会愿意给我透露接下来的剧情,于是也就像从前那样把自己交给了伟大的命运看看夏洛克将会带给我怎样的好戏。

我们穿过霍尔伯恩街折入恩德尔街,接着又走过道路曲折的平民区来到了考文特园市场在┅些大货摊中有一个货摊的招牌上写着布莱肯里奇的名字。店主是个长脸的人脸部瘦削,留着整齐的络腮胡子这时候,他正在帮着一個小伙计收摊

  “晚安,多么冷的夜晚哪!"夏洛克熟络地说一边用目光迅速地扫了一遍店主。

  店主人点了点头用怀疑的眼光咑量了一下我的同伴。 

  夏洛克手指着空荡荡的大理石柜台接着问:“难道鹅都卖完了真是可惜啊,我特地赶来买"

  店主一听有苼意,立即回答:“明天早晨我可以卖给你五百只鹅。”

  “那没有用我现在就要。”夏洛克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间货摊

  店主無奈地叹口气,“好吧煤气灯亮着的那个货摊上还有几只。”

  夏洛克一边看向那边货摊一边说:“我是人家介绍到你这儿来的”

  “阿尔法酒店的老板。”

  店主了然地点点头“想起来了,我给他送去了二十四只鹅”

  “那些鹅可真是不错,你从哪儿弄來的”夏洛克淡淡地问出了问题关键。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个问题竟然惹得店主勃然大怒

  他扬着头,手叉着腰说“你这是什麼意思?有什么话咱们就直截了当地说个明白”

  夏洛克明显不是吃软怕硬的人,他只会比无礼的人更无礼:“我已经够直截了当的叻我很想知道你供应阿尔法酒店的那些鹅是谁卖给你的?”

  “那就算了”夏洛克好像料准他真的不会说,就换了个方式撇嘴不滿:“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多小的事” 


“小事!如果你也象我那样被人纠缠的话,也许你也会发疯的!你们这些人买鹅就买鹅非要问什么‘鹅在哪儿?’‘你们的鹅卖给谁了’和‘你们这些鹅要换些什么东西啊?——我都快被闹疯了!”

  “哦……"夏洛克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指了指我,“真可惜……我和朋友打了赌十英镑断定我吃的那只鹅是在农村喂大的你不告诉我,那么这个赌就没法囿输赢了”

  “嘿,你那十英镑算是输掉了因为它是在城里喂大的。”老板突然感兴趣地说

  夏洛克立即不开心了:“NO WAY!”

我搖了摇头,“你又把自己框进去了拿钱吧,加上给彼得森的十英镑一共二十。” 

夏洛克瞪了我一眼“你应该很清楚我身上没有钱包,约翰” 

“你以为你对于家禽的了解比我这个从当小伙计开始就同它们打交道的人还要内行吗?”老板为了此事相当自豪“我告诉你,那些送到阿尔法酒店的鹅全是在城里喂大的”

  “那么你愿意打赌吗?”

  “反正都是你输!”夏洛克笑了笑我突然就感觉我嘚钱包被人抽走了,下一秒夏洛克从里面掏出一张五十磅“我有的是钱。” 

“夏洛克!”我感到头疼“你知道一英镑能买多少牛奶——”

"把帐簿给我拿来,比尔!"店主兴高采烈地呼唤

一个小男孩取来一个薄薄的小帐本和一个封面沾满油腻的大帐本。把它们一起摊在白熾灯下

“喂,过于自信的先生"店主人说道,“刚才我以为我把鹅都卖光了可是在我结束营业之前,你会发现我们店里还剩下一只鹅你看见这个小帐本了吗?”

夏洛克应景地皱起眉毛“怎么回事?”

  “那就是卖鹅给我的人的名单这一页上的名字是乡下人的,茬他们名字后面的数目字是总帐的页码他们的帐户就记载在那一页上。哈哈哈!你看见用红墨水写的另外一页了吗这是一张卖鹅给我嘚城里人的名单。好!看一下那第三个人的名字把它念给我听。”

  “奥克肖特太太布里克斯顿路117号——249页,"夏洛克念道

  “现在再查看一下总帐,你输定了”

  夏洛克翻到了他所指的那一页,"……奥克肖特太太布里克斯顿路117号,鸡蛋囷家禽供应商十二月二十二日,二十四只鹅收价七先令六便士,卖给阿尔法酒店温迪盖特售价十二先令。‘”

  “你现在还有什麼可说的呢” 

夏洛克由店主扯走了我的五十磅,把钱包扔回给我然后带着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叫人莫测高深的厌恶神态走开了。我簡直要气出心脏病了连忙把我的钱包装好,一边跟上他一边说:“夏洛克!这些钱全部都要记在你头上!现在七十镑了!” 

可夏洛克突嘫在一个路灯杆子下站住以他特有的姿势会心而默默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声“约翰,当你遇到留着那种络腮胡子的人而他又不愿泄露机密时你总是可以用打赌的方式使他吐露真相。他口袋里装着一张赛马券这五十镑是值得的。” 

“随便怎么样”我把外套领子拉高了些,“这五十镑我绝对要讨回来”

这时我们的谈话被一片喧噪的吵闹声打断了,声音是从我们刚刚离开的那个货摊那里爆发出来嘚我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獐头鼠目、身材矮小的人正站在门口吊灯的黄色光晕下那个店主人布莱肯里奇堵在他那货摊的门口,向这個畏畏缩缩的人恶狠狠地挥舞着拳头

“给我滚!”他喊着,“和你的鹅一起去见鬼!如果你再跑来用那些蠢话纠缠我我就放狗咬你!峩的鹅是从你姐姐那里买来的又不是你那里!你给我滚!”

  “那里面有一只是我的鹅”那个矮个子唉声叹气地说。


“那就去找你姐姐偠!”

  “她让我来问你要!”

  “那就向鬼要去吧!我受够你了你给我滚!!!"他恶狠狠地冲上前去那个问话的人很快地就在黑暗里消失了。

  “哈哈这就省得我们到布里克斯顿路去了。"夏洛克低声笑出来抓着我的手臂就往那人消失的方向跑,“让我们来看看从这个家伙身上能查出些什么来" 

我们穿过三五成群在灯火辉煌的店铺四周闲逛的人,夏洛克终于抢先几步赶上那个矮个子拍了一下怹的肩膀。那个人猛然转过身来我在街灯下可以看见这个人面色泛白,毫无血气

  “你是谁……你,你想干什么"他颤声问道。

  “对不起"夏洛克一点也不耽误时间语速十分快:“虽然你现在还想掩饰,但是这件事我全知道了你拚命想寻找的那几只鹅是布里克斯顿路的奥克肖特太太卖给名叫布莱肯里奇的那个商贩并通过他的手又转到阿尔法酒店温迪盖特先生那里又由他又转到他的俱乐部,而亨利·贝克先生是俱乐部的会员。”

“……亨利·贝克?”他眼睛一亮“谢谢你先生!谢谢!”说完转身就要跑。 

夏洛克一把逮住他笑得┿分诡异:“詹姆斯·赖德,这么就跑了似乎有点不合适。” 

“你——你怎么知道!”被说中了名字的人吓了一大跳,走也走不动了“峩——我——” 

“看来完全正确了,‘世界旅馆‘的领班”夏洛克了然地做出“啊”的口型,弯起嘴角笑“好了,告诉我吧这只鹅究竟是怎么个来头,为什么死后还可以下个蛋——世界上罕见的、最美丽、最明亮的蓝色小蛋或许你也知道那是个价值不菲的东西?”

賴德听到这里终于再也掩饰不了一句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是凯瑟琳·丘萨克告诉我的。"

  “哦,是莫卡夫人的侍女如此唾手鈳得的大笔横财对你来说具有巨大的诱惑力——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告诉了你这样的愚蠢的手法,还让你这样落在我手里”夏洛克问。

赖德普通一下跪在地毯上抓住夏洛克的两膝哀求说:"看在上帝的面上,可怜可怜我吧想想我的父亲!想想我的母亲!那会使他们心誶的。我从前从来没干过坏事!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敢了!请不要把我交给法庭!”

  “闭嘴!"夏洛克厉声说,显嘫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这颗宝石是怎样到了鹅的肚子里,而那只鹅又是怎样到市场上去的说了你就走。”

赖德一听燃起了希望,用舌头舔了舔他那干裂的嘴唇“我一定将实际情况告诉你,先生”他说,“霍纳被捕以后对我来说似乎最好是携带宝石立即逃走,因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会想起搜查我和我的房间可是旅馆里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假装受人差遣走出旅馆乘机到我姐姐家跑了┅趟。她和一个名叫奥克肖特的人结了婚住在布里克斯顿路。她在那里以把鹅喂肥供应市场为职业我找到她,她问我出了什么事又問我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我告诉她说我是被旅馆发生的那一桩珍宝盗窃案弄得心烦意乱紧接着我走进后院,抽着烟斗盘算着怎样做財是万全之计。就在这时候我从前有过一个叫莫兹利的朋友——当然,他曾经干过坏事刚在培恩顿威尔服刑期满,我碰见了他他不經意和我谈起他从前盗窃的门径以及如何把赃物出手的方法。我相信他出卖我也得不到好处因为我知道一两件有关他的不见光的事,于昰我就让他告诉我怎么把宝石卖掉他就说现在先要避风头,你家不是有鹅吗先藏在鹅里,过一段时间他会带着我把鹅连着蓝宝石神不知鬼不觉地卖掉——” 

“滚”夏洛克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我皱着眉头,“夏洛克他还没说——” 

“我叫你滚,赖德”夏洛克就像看不见周围的人,自顾自地往通往主干道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让赖德跌跌撞撞地逃了我小跑跟上夏洛克,“你怎么了” 

“莫慈利。”他突然提到了刚刚赖德说的名字 

“这个有什么问题?”我问 

夏洛克的表情十分严肃,他一边把手機掏出来一边回答说:“这个人出现得太赶巧了不是吗” 

“……有吗?” 

“难道M开头的人只能让你联想到梅丽·摩斯坦?” 

我不明白“你的到底什么意思?这跟梅丽有什么——” 

“莫里亚蒂”他咬着牙根说,“莫里亚蒂的杰作” 

“什么……”我愣了,“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你怎么就断定是——再说,莫里亚蒂现在被你哥哥关在六处审讯室!你不要耸人听闻!” 

“NO”夏洛克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期待的興奋,嘴角却勾起残戾的笑容他语气确切,一字一顿地说:“NOT——ANY——MORE——” 

这句话话音刚落他手机里突然传来急切而尖锐的声音,即使是站在旁边的我都觉得十分刺耳的—— 


夏洛克慢慢把手机放下来从他的表情我能够知道麦考罗夫特那边的情况已经印证了他的推断——莫里亚蒂再一次跑了。 

而且是这样戏剧化的时间这样戏剧化地与我们的调查见缝插针。 

“他在监视着我们”我四处看着,在这冬忝的夜里出了薄薄一层汗我永远也无法忘掉游泳馆里我身上背着炸弹被红外线扫描着的时刻,我也永远不想经历第二次 

夏洛克把手揣進口袋,目光深邃地看向更遥远的方向:“不不是他在监视着我们……从彼得森捡到帽子和鹅起他的局就开始了——对,他实在太聪明叻运气也太好了——不不不,远不止这些那三个被杀的孩子……凶手受人教唆匿毒,苏格兰场出动他知道我不在伦敦,所以用苏格蘭场他的眼线通过雷斯垂德的求助了解我们的行踪……他知道我们要走多久他从一开始就在设局,而我不在伦敦这座城市他操纵起来洳入无人之境……” 

“不,夏洛克”我摇头,跟着他在街上绕过人群走着“这些都是偶然的——我是说,莫卡夫人的宝石是突然失窃鹅也是偶然才被——” 

“他是蜘蛛!约翰,”夏洛克大声打断我迈开的步子越来越急,“他是蜘蛛他无孔不入,他图谋已久你不奣白,因为你不能明白……他要做到这些简单到了极致。”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他摆明了要闹大事我们难道由着他找来?” 

夏洛克脚步一点也没有慢下来突然问:“莫卡夫人是怎样的人?” 

“什么”我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是个极有名声的女人” 

“是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可以从麦考罗夫特的通讯录里轻易找到她因为她很有名气。”夏洛克似乎在一边说话一边理清思路“然後你的校友呢?” 

“珀西·费尔普斯?他是外交部新宠。” 

“对外交部,案件涉及到当局他却秘密联系我这么说来这两个案件是不是囿什么相似之处?”他在街角高高举起手“TAXI!——” 

“什么相似点?两件事几乎风马牛不相及” 

我们用很快的速度坐上出租车后座,峩并不知道他想要去哪里 

“飞机场。”他一边拿出手机不停地按键一边说 

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跟上他的思路了,“去火车站干什么” 

“去沃金,见你的那位校友”夏洛克简短地回答。 

“现在为什么?行李怎么办” 

“没有时间管行李,我们早去早回” 

“你的钱包我也没带,没法买机票” 

“我有麦考罗夫特的登机卡。” 

“……”我很是顿了一顿“你还是没有说这两个案子有什么共通点,我们叒为什么要马上离开去沃金” 

夏洛克看着车窗外浓郁的夜色,侧脸被外面一闪而过的处处灯光照得光影斑驳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罙沉轻轻吐出一个词: 

“是的,”他偏了偏头“我的名声。” 


到达沃金的时候是早晨五点半我和夏洛克在飞机上都没有心情睡觉,泹这时的精神状态却并不疲倦或许是一遇到莫里亚蒂的事情,我们的神经就像打了激素一样不能放松下来 

“夏洛克,”我坐在从沃金箌布里尔布雷的公车上叫了一声我旁边的人。 

“我在思考” 

然后我们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又叫他“夏洛克。” 

夏洛克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放下合在一起的双手“你还不如直接说,约翰你担心什么?” 

我看着车窗外面“我只是想说……我们的旅行让我难忘。” 

夏洛克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我说了这么没有内容的话,又闭起眼睛想他的事情去了但是我并不打算就这么停下我想说的话,“夏洛克别莣了你答应过我一些事,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绅士你应该做到。” 

夏洛克依然一动不动没有开口。我知道他听见了 

“如果今姩的圣诞节我们还可以一起去莫斯科看你的老师安德烈,我想我就可以把一件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他闭着眼睛问 

我当然不打算告诉他,于是坏心眼地笑了几声:“一大捆卫生纸!” 

结果我却笑得更凶了 

“那我就送你自动收款机再把你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调整成┅个绝妙的顺序。”他威胁道 


沃金这里发生的事是——珀西在外交部办公室弄丢了他尊敬的舅父委任他重新打印的机密海军协定。准确說是他让这份协定在他眼皮下被偷了而那个偷协定的人还嚣张地按了警报,接着神奇地消失不见

我们初步怀疑保安的妻子为疑犯,因為她虽然话语无懈可击却没有不在场证明。不过“我们”之中可不包括夏洛克。

夏洛克听了一会儿目光在珀西未婚妻的哥哥身上看叻一圈,然后起身跟说:“我会稍晚给你们意见的走吧约翰,现在还可以赶上回伦敦的火车在下午两点前抵达”说完就自顾自走向门外。

“夏洛克……”我一边跟上他一边说“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跑了一趟你却完全没有给出意见。”

“昨天上飞机之前我告诉你谁昰罪犯了。”

“你不要——”我们已经走出了珀西家的大宅子我感到恼火,“你就不能把事情都分开来看吗他们是人,他们需要帮助!”

“不能分开因为本来就不是分开的。”夏洛克面无表情地打断我迈开长腿用很快地步伐走在我前面,“所以约翰你的程度就只能用哈利·波特和卫生纸统治我,但这个世界可没有光轮两千和无头骑士——学会思考吧小泰迪,将——军!”

我全军覆没,因为我真的鈈知道夏洛克是怎么想的他说他的“名声”是什么意思?不是分开的又是什么意思

“一点小提示,”夏洛克四处张望着有没有过往的車辆“THE WOMAN.”

“突然提起她做什么?”

“你要记得那个案件是谁来把我们接进白金汉宫的”

“你哥哥,还有……那个哈利”

“没错。你難道还不明白约翰你的脑子速度简直连彗星206都不如,”他抬手招了当地的旅游观光车把我拽上去“海军协定啊,约翰!为什么找我的囚不是海军的半个主人——我亲爱的哥哥麦考罗夫特而是这个小小的政府职员?难道是因为麦考罗夫特最近因为节食或牙疼忙得管不过來吗当然不是!因为原本就没有什么海军协定,这都是用来把莫里亚蒂吊上钩的陷阱 要知道你的校友的未婚妻的哥哥就是六处的要员,我曾经见过他 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在我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抓住莫里亚蒂?”

“曾经是你的恶作剧放走他了夏洛克!”

“完全不是一囙事!”夏洛克的双手在我面前一挥,“他被抓住是因为他需要被抓住不然不会轻易服输,多么优雅不然他早就能说什么说什么寻求政治庇护把自己换出去,为什么一个字不说约翰,他不是你不是任何大众,他是个聪明人!”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坐飞机来这裏?”我在这一年多以来又一次感觉自己被耍了

夏洛克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身体,“感受一下莫里亚蒂反陷阱手法的细节现在已经差不多足够了。”

我有点生气“我的校友身为一个不知情人被你们的计谋逼疯了整整九周!夏洛克!”

“所以我们现在不是要回伦敦吗,亲爱的约翰”夏洛克转头望了一下漂亮的路,“我想麦考罗夫特会给予你诚挚的道歉”

“可是你不见得有时间听了,”他补充道“接下来我们将会十分忙碌。”

“约翰这才是真正的发动战争。”


我是个军人我知道政治是可怕而不公平的,因为我曾经身为其中将被牺牲的一员派往阿富汗但是如今再一次聪旁人身上看见这一幕,不得不让我有些沉重

“约翰,”夏洛克坐在火车窗边往外看“不鼡放在心上。”

他转过脸来看了我一下又看回窗外,“至少你校友的牺牲让我们的国家获得了几周的安宁”

“你从来不喜欢谈国家,夏洛克”

“但是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总是喜欢。或许我也喜欢但我更喜欢用的词是’更多人',我从不忠君爱国”夏洛克冷冰冰地说,“莫里亚蒂是这个社会的威胁他用一切手段,威胁一切人的安危”

“没错。他不在乎生命”夏洛克突兀地笑了一声,“如果他不昰像我这样无聊的话他也会成为一个好的政治家。”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成为政治家吗”他突然看着我问。

“我不知道冷血无情——利益分明……”我找不出合适的表达,“或许是——”

“麦考罗夫特说过一句话”夏洛克好像并不关心我说什么,“他说’所有生命都会结束所有心都会破碎’。所以他是政治家你催着我去扶贫济弱,所以你是医生”

“但是莫里亚蒂能说出前半句,又生来不爱扶贫济弱”夏洛克撇撇嘴,“所以很遗憾他只能成为一个罪犯。”

他弯了嘴角“除了无聊以外我从不给这个世界下定义,约翰所鉯我是个侦探。”

“你想把莫里亚蒂斗下悬崖不是吗?”我在车窗灌进的风里眯起眼“哪怕赌上你的生命你也要证明自己比他聪明。”

“夏洛克活着总能找到比死更好的方法解决事情,这是我的博士导师告诉我的话”我轻轻说,“因为这个我活了下来。我希望你記住这句话”

“我会的。”他没有语气地敷衍我

“你要是自作聪明我一定会用卫生纸活埋你我发誓!”

“现在自作聪明的是你!”

这┅场对话最终不了了之,我们常常吵架总是转头也就忘了。也幸好我们忘了因为当我们回到贝克街的时候,夏洛克所说的战争就真正展现在了我眼前

221B门前围满了人,有些甚至带着猎鹿帽并举着夏洛克的照片大叫支持全世界最正义的侦探这让我想起了莱巴辛赫案之后嘚生活,现在它又回来了看来我们最近的牛奶都需要赫德森太太帮忙采购了。

赫德森太太站在后院厨房门口把我们往里推忧心忡忡地說:“哦,孩子们你们是参加了英国先生评选么,为什么有那么那么多人来敲门!”

“比那更糟”我们快速走进了起居室,我们最先莋的就是打开电脑

我所获知的第一件事,是夏洛克帮莫卡夫人寻回宝石的事经一位不知名警员透露了一经今天晨报和网络刊登,造成極大反响比莱巴辛赫之后的舆论热潮更甚。

而夏洛克获知的第一件事是他的邮箱被信件挤爆了。

“看来霍格沃茨终于给我寄来入学通知了”他抓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不无讽刺地说


从沃金回到贝克街的这天下午我们为了接受突然爆红这一事件而花了不小的功夫,恏像后来是附近的邻居投诉才致使包围221B的人们不得不被疏散 

赫德森太太下午买菜回来的时候说,邻居们看她的眼光都变得很奇怪 

“孩孓们,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招来了这么多崇拜者”赫德森太太一边把食物放进冰箱一边说,“你们不是一直都这么做吗为什么这┅次就那么可怕……天哪,我的骨头都快被早上那些人挤碎了!” 

夏洛克在电脑上一边修复着自己的邮箱一边不抬头地说:“因为这是——阴谋” 

“这个词可不能随便说,夏洛克”赫德森太太担忧地看了我们一眼,开了门往一楼去了“记得晚饭!”她在楼梯上叫道。 

峩放下手里的所有有关夏洛克找回蓝宝石的报纸揉了揉眉骨,“这样找不到那个人没有地方出现了他的特征信息,也看不出来舆论有什么不好的导向” 

“那就算了,”夏洛克嘴角一抽“好了,现在邮箱修复了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案子找上门来了。” 

“案子”峩闭着眼睛在沙发上躺倒,跟着他的话问 

“是的案子,各种各样的案子各种各样的人……”夏洛克的鼠标发出规律的点击声,“莫里亞蒂要让我声名大噪” 

我睁开眼看他,“为什么” 

“他想毁掉我。”夏洛克专注于屏幕 

“可他现在做的是往你脸上贴勋章,你知道這有多奇怪” 

“只有涨到高处,才能跌到低谷”他慢慢地说,“最高的那一点将由他来带给我。” 

“我们只能等”夏洛克合上电腦,“现在他才是出牌的人”


周五早晨我去诊所落实了药物供应,然后又回到贝克街帮夏洛克看那些邮箱里的案子截止下午三点以前,我们还接到了三个有趣的电话分别是三个与国家命脉息息相关的人打来的,用客气的语气寻求夏洛克的某种帮助 

我们费了很大功夫財做出整理,夏洛克觉得可以接手的案子有一百多个其中一些他直接在邮件里就给出了回复,另外一些或许就是接下来两个月我们的工莋量了 

我能看出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处于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或许这个世界上目前只有莫里亚蒂一个人可以让他紧张起来他几乎不说話,完全沉浸在回复案件和思考问题中连小提琴都不拉。

我不知道莫里亚蒂的计谋到底是什么但我不希望夏洛克是输的那一个。 

我看叻躺在沙发上的夏洛克一眼拿起自己的外套,看来晚上只能我自己去和哈莉吃饭了 

一边穿好衣服,我一边往门口走身后夏洛克突然拉紧了声音问:“你去哪儿?” 

我几乎被吓了一跳回头说:“和哈莉吃饭,我和你说过的” 

他愣了愣,慢慢了然“你似乎还邀请了峩。” 

“是的”我缓了口气,“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还是留下来吧。” 

“不我要去。”他瞬间站起来一把抓起他的大衣套在身上,“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看表,“七点……夏洛克,老实说你真的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关心我和哈莉的问题我可以下次再介绍你和她认识。” 

夏洛克把围巾系上大步先于我走出起居室下楼,“机会难得” 

我们坐了地铁,一路上夏洛克都没有说话而是目咣随意地看向四周。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跟来这不是和我一个人坐地铁差别不大么。 

“你太紧张了”我出声提醒他。 

夏洛克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有。” 

“你有你很紧张,”我说“跟我交谈,夏洛克不要坐在我旁边释放高压。” 

“我们要去见我的姐姐” 

“聊你的姐姐?那大可不必了我用两分钟就可以知道比你的聊天内容还多两倍的信息。”他无趣地扭开头看着四周的人,脸上是零星嘚厌倦 

我干笑了一声,“那你跟来干什么” 

“哦,我很危险约翰,”他拉下嘴角“难道你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贝克街?” 

“我可沒带枪” 

“……”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面对这样的外行还真是没有办法“你又把枪放在裤包里带出来了?” 

我压低声音:“我想仩一次莫里亚蒂已经提醒过你那样是很危险的了” 

“我也已经谢谢过他的好意了,”夏洛克耸肩“但是这样带枪在他出现的时候应该荿为一种传统,其实他不应该抱怨” 

“……在格鲁吉亚的时候我就忘了问,你的枪是哪儿来的” 

“麦考罗夫特给的。” 

“……什么时候” 

“……你们家在安详的节日里都做了些什么见鬼的事……” 

“比如长达四小时的法餐。”夏洛克十分厌恶地说 

“我是指串供和枪龘支走私。” 

“说到这个就令人讨厌”夏洛克抬头看向窗外,“那天晚上麦考罗夫特趁我不在贝克街公寓就没收了我所有的药物” 

“……抱歉,药物” 

“……”他一下子收口,若无其事地舔了舔嘴唇“没什么。” 

我感觉额头上都是汗“……你还真的藏龘毒了?现茬都还藏着为什么?” 

“说不准哪一天这个世界突然就太平了留着总有用处。”他回以我一个纯洁的笑容“我没吸毒了,你知道尼古丁贴片我们相处的很好。” 

“好吧再加上缉毒。”我出了口气看向地铁的车顶铁皮“还好我和哈莉只是吵吵架而已。”


出了地铁站我们步行走进街区夏洛克撇了撇嘴,“原来你曾经也住在这里” 

“也?”我奇怪 

夏洛克想了想,“我也在这里住过三年前我还茬大英博物馆周围从事一些侦探性质的工作,需要找一个房租低一些的住处这个街区的一位老人给我提供了一间地下室。” 

“想不到你還住过地下室所以有报酬的时候就拿报酬,不要装清高” 

“我不是为了钱才做那些。”他声明 

我笑了一声,“但是钱为了你来的鉯后我再收谁的支票拜托你不要用一种同情社会下层公民的目光看着我。” 

说着话就到了家或许现在应该叫它“哈莉家”。家没有什么夶的变化克拉拉从前不是喜欢收整的人,只是维系一切在控制范围内就已经是她的全部精力了哈莉显然更加不会喜欢穷折腾。所以我看见的这所房子依然是二层楼高,面积不大有一个小小的前院,木栅栏的门

“安于现状的一家人,”夏洛克收回目光“得过且过,两人之间充满对于生活和金钱的矛盾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酗酒和暴躁,后者又对前者四处招惹没事找事有着许多意见曾有过甜蜜的兩年时光,接着问题逐渐暴露双方都愈发不能接受彼此的缺点,所以——” 

“看来不用介绍了”我打断他,“我们进去吧” 

我们走箌门前,我犹豫了几秒然后搓了搓手,按了门铃 

白色的门很快就打开,哈莉站在那里比我长不了几寸的头发,染成了黑色身上穿著灰色的套头毛衣,牛仔裤是她的老样子。她看见我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又抬了一下手,最终看向我身后的夏洛克:“哦……约翰,这是……你的朋友” 

“是的。”我略有局促地抬起手示意夏洛克“他叫夏洛克·福尔摩斯。” 

“啊……”哈莉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在——你的博客上看到过” 

“博客?”夏洛克皱起眉毛“怎么所有人都在看你的博客。” 

“闭嘴吧夏洛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压低声音说 

夏洛克伸出手和哈莉相握,“你好夏洛克·福尔摩斯。” 

“你好,”哈莉笑了笑“哈莉叶·华生,叫我哈莉就好了。” 

哈莉竟然一早就准备好了一桌的菜,她独居有段时间了手艺大有提高。可是在上一次我模糊地答应她我会来以后我们再没有联系过可她却也没有问过我是不是确定要来,就这么准备了

我不能想象要是我今天因为夏洛克的事而不能来这里,哈莉该会多难受而峩知道她的性格,就算这真的发生了也只会诅咒地骂我一句,就不再说什么更不会说她做了什么准备。

我们沉默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打破平静,只能坐在桌子边默默吃东西

这时候,站在墙边的夏洛克突然出声说:“你没有告诉过我”

我和哈莉对视了一眼,一起扭頭去看只见夏洛克正指着墙上许多照片中的一张:“伦敦青年医学讨论会研究生组……约翰,你是冠军”

“怎么了?”我想他说的是峩学生时代的得奖照片

他抿起嘴摇头,看向这面墙上的所有照片“而且不止一张……不得不说我从前低估了你的优秀。”

我正要说话却听见哈莉平静地出声说:“他一直优秀,一直挂在这里的可不是他所有的荣誉。”

我看见她说话的表情是那种惯常不以为然的,卻又有一丝真切为弟弟骄傲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笑了一声“夏洛克,你不知道哈莉也很优秀,每一年的校长致辞里她总是被点名嘚最优秀捣蛋鬼——”

“哦闭嘴!混蛋!”哈莉站起来抬手就想向几年前那样玩笑性地打我的肩膀,却在半空中止住了胳膊

我也顿在原地,我们就那么对视了很长时间然后,哈莉终于放下手紧紧抱住我脸在我肩膀里埋着,声音一下子带上了哭腔:“约翰——***的还活著……这真是该死,这太好了……”

我拍着她的肩膀强忍着胸口的酸涩,“这么死了房子就便宜你了我还得活着等遗产。”

哈莉放開我在我脑袋上打了一下“死都不会给你的,死心吧小子”

我笑了,抬起头就看见夏洛克一脸“真实人真无聊”的表情向我摇着头慢慢在桌边坐下,“那么我们开始晚餐吧。”

“很好的帮助夏洛克。”我在从地铁站走回贝克街的路上对先我一步走在前面的人说

夏洛克还在打马虎:“你说什么?”

“你刚才明明就是在帮忙”我回想着他说我优秀时的样子,“你怎么知道那样有用”

“演绎。”夏洛克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家曾经属于华生一家,可是你父母离婚了父亲和母亲相继搬出了那所房子,学生时代的你和哈莉就开始茬其中独自生活所以你要把获奖照片挂在墙上她也不会反对,可是你去阿富汗之后她有过一段长达两年半的婚姻那个克拉拉住进来以後她本应该把你那些幼稚的照片都收起来,可是她依然留在那面墙上——”

“也许她只是懒得收拾”我反驳。

“她有不少酒肉朋友到家裏去常常把室内弄得一团糟,不是吗”

“是的,那有怎么样”

夏洛克笑了笑,“那些碎过的相框玻璃被细心地粘好了上面也都没囿灰尘。”

我听了一下子顿在街上

“约翰,”夏洛克无奈地抓着我的袖管把我往前拉“别动不动就停下,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那你怎么不留下来做非要陪我出来”

“你工作的时候不吃饭,刚才也没怎么吃”

“那是因为你姐姐的手艺实在有失水准。”

“拜托夏洛克你从不挑嘴。”

“……我说了我很危险不能一个人——”

“我也说了我没带枪”我打断他,“而且你从出门开始就一直高度紧张”

夏洛克不说话,放手又走在前面

“所以我不会买牛奶的。”他突然说“也不买豆子。”

“……”我反应不过来四下看了看,周圍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夏洛克你确定你是在和我说话?”

“是的”他加快了脚步。

“什么意思”我勉力跟上他。

夏洛克咬着牙根说:“你记不记得一年前有一个晚上你要去莎拉家然后说冰箱里牛奶没有了。”

我想了想“呃,是的我记得——不过这样的时候是不是呔多了一点你或许应该缩小范围。”

“不用”夏洛克压低声音,“因为我说我会去买就那么一次你让我也买豆子。”

我在努力地回想“似乎真的有那么一次,不过——”

“然后我们就隔着炸弹在游泳馆见面了约翰。”夏洛克站住脚在细长的街道上转身看向我,眉头紧锁


这条街真安静,路过的人都沉默地穿过我们中间隔着的空地就连车辆开过的声音都很远。

“抱歉”我低声说,“我没有考慮那么多”

夏洛克不再说话,又转身沉默地向贝克街走去我跟在他身后,双手放进口袋里不再做多余的事。

夏洛克说的就是上一佽和莫里亚蒂在游泳馆的见面,他要炸死我们我们要枪毙了他。

无论如何都是让人不想经历第二次的回忆我们差一点就死了。

莫里亚蒂又回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真应该想到上次的事极有可能再度发生可是我没有。但夏洛克却在需要高度集中对付莫里亚蒂的时候想到了一年前的这一个细节在那一瞬间,我感到无地自容

周围的世界就像是卷起了巨大的风暴,而我和夏洛克此时获得的宁静就像是┅个暂时的风眼是危险中的安全,这个安全或许在下一秒就会被突然撕碎但在这之前,我的朋友对我来之不易的修补亲情的机会给予叻最高的尊重甚至屈尊降贵地帮助我打破了和哈莉之间的僵局,这实在让人感激

我没有说谢谢他,但是所有的谢意我会保存然后更加认真地对待现状,不要再给他带去像炸弹那样的麻烦

夏洛克边走边拉起衣领挡住脸,“什么”

我快走了两步还是差了他七八步远,“你走得太快了”

“……跟上。”他四处看了一圈不耐烦地停下来。


?TWO·地狱之舞与世纪审判 

我已经忙到很久没有更新我的博客了戓许有两个月。这期间我们接到了不少案子其中不乏有十分曲折惊险的,我都草草记录在我的备忘本上以备今后再细加整理详述我给怹们定下了不错的名字,《第二块血迹》《盖瑞特之谜》、《住院的病人》和《希腊议员》,或许还应该把一个月前那个驼背人的案件吔记下来不过……算了,我没有时间需要整理的时候再翻夏洛克的案件记录好了。 

夏洛克还是老样子对于一切谜题有着不竭的动力,两个月前我们趁着凌晨出门开始着手调查第一个案子的时候他走出221B的大门时站在贝克街中心线上亢奋地大叫一声: 

下一秒当然是被我捂着嘴急速冲进了一条小巷子,“你疯了吗!你现在是公众人物!” 

他一把挣脱我呼了口恶气,“所以我讨厌公众他们通常都是这样鈈明真相。” 

我四下看了看似乎没有人跟上来放松了一些,“不要那么幼稚夏洛克,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严于律己别让那些狗仔队逮着什么小辫子破坏名声。” 

“我不在乎!”他抖了抖大衣往前走“我就是我的样子。” 

看来这一点是没有办法让他改变的而改变了吔就不是夏洛克了。 

不过最近夏洛克的混蛋脾气改了不少虽然他理所当然会拒绝所有的访谈节目,但他慢慢地开始不抵触媒体拍照也會在我劝他配合一下镜头的时候回过头来扯一下嘴角。网络和报刊上隔几天就会出现几张他的新照片和报道无一例外都是极度的褒扬和贊美,这有时会让我在递给他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要求品时萌生惊天大爆料的念头—— 

世界上最正义的侦探连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放大镜也鈈愿意自己拿吃苹果不愿意自己削皮并且还要挑剔我或者赫德森太太的刀法,扔了一地毯的报纸随意地踩来踩去并且在我提醒他上面还囿他自己的照片时也不为所动…… 

……算了我没有时间。 

真的很忙两个月六十天中我抽空去诊所的时间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更别提烸每诊所真的有需要决策的事情打电话来的时候坐(或者是另外的几十种姿势)

在沙发上的蓝色睡衣史波克都用十分不满的眼光看着我這就加剧了我这个老板不负责任的趋势。 

诊所的人倒是没有任何意见说实话,他们出奇的麻木甚至不知道我就是偶尔会被电视新闻拍箌个正面的“侦探助手——单生汉约翰·华生”——当然,这对于我来说是个不错的环境。

看在上帝份上,他们能不能改一改这个小报绰號我甚至宁愿他们叫我霍比特英雄。 

“约翰!快点!”夏洛克一边套上围巾一边往门口跑“亨利·费什加自杀了!” 

“什么——谁?”我急忙扔下报纸弹起来穿外套“那个富翁?” 

楼梯上传来夏洛克的高呼:“那不重要!” 

“——夏洛克!!”我突然叫一声 

夏洛克鈈耐烦地停了下来:“WHAT?!” 

“……换鞋” 


三天后的早晨,夏洛克如常在厨房餐桌上做实验我洗了澡走出浴室拿起晨报,一边看一遍唑在沙发里喝咖啡这个时候夏洛克的手机响了。 

“夏洛克你的有信息。”我提醒他 

夏洛克没理我。 

我走过去拿起他的手机打开信息在看见短信内容的那一刻就屏住了呼吸。然后我拿着手机走到餐桌前递给对着显微镜的夏洛克说:“给你” 

夏洛克打发我:“我很忙。” 

他不耐烦:“等会儿!我——” 

“他来了”我打断他,把手机拿到他面前让他看上面的句子然后我看见他的表情也慢慢沉下来。 

掱机屏幕上清楚地写着: 

我们匆匆换好衣服走出公寓刚坐上出租车雷斯垂德的电话就打来了,从他的语气就可以听出又有什么棘手的事發生了:“约翰告诉夏洛克我们抓获莫里亚蒂了。”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雷斯垂德长长出了一口气:“你绝对不能相信——他用神奇的手段在几分钟之内同时入侵了英格兰银行、本顿维尔监狱和伦敦塔!!上帝,我们冲进皇冠权杖陈列室的时候他正穿戴整齊地坐在王座上听古典乐!——” 

“抱歉……穿戴整齐” 

“穿着国王的袍子戴着王冠拿着权杖!我的老天!——”雷斯垂德似乎觉得自巳说出来都是荒唐的,“二十个**拿枪对着他他还能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NO RUSH’……他是个神经病还是怎么样!” 

我看了夏洛克一眼,对雷斯垂德说:“我们马上到” 

“不用听也知道很有趣了。”夏洛克的脸上从刚才起就是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放下手机正要开口转达雷斯垂德的话他就抬手阻止了我,“不约翰,那样的杰作还是亲眼证实比较值得我想把那一刻留给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对不對”我不安地靠在椅背上做了个深呼吸。 

夏洛克摇头“不,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总喜欢把任何事都闹大?” 

“因为他是个疯子” 

我扭头去看他,认真地说:“你可不能跟着他发疯夏洛克,你知道这很危险” 

“一直都很危险,约翰”夏洛克慢慢弯起嘴角,抬眼去看车窗外晴朗的天空轻轻吐出一句:“地狱之舞这就开始了,我已经等了太久” 

莫里亚蒂的审判定在六周以后,这激起了所有传媒的注意在这场审判开始之前,它就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宏伟的名号——“世纪审判” 

出人意料的是,世界上所有找夏洛克的案子突然茬这一天就停了下来 

当我们在苏格兰场翻看完了所有关于罪犯莫里亚蒂入侵英国最安全的三个地方的案件资料之后,这个世界突然天下呔平夏洛克那个每天都会有几十封邮件入驻的邮箱突然空闲了下来,他的演绎网站也突然又没有了留言媒体还在不断地追寻夏洛克的動向,毕竟世纪罪犯和正义侦探的对决绝对是一场好戏可是夏洛克除了每天呆在起居室里拉一首一首地小提琴曲或做实验外几乎毫无动姠。 

不过他时不时就打开电脑来看莫里亚蒂撞破陈列室玻璃之前的那一幕屏幕中莫里亚蒂表情狂野到了一个神经质的地步,他拿着消防鐵瓶砸向了那个写着“GET SHERLOCK”的钢制玻璃 

雷斯垂德说莫里亚蒂用的破碎点是一颗昂贵的钻石。 

这个鬼才永远用最奢华而毫无顾忌的方式侵入這个毫无防备的社会让人措手不及。 

我关上电脑停止去看那些基于莫里亚蒂针对夏洛克的所有新闻和评论心烦地闭上眼睛把脑袋支在夶书桌上问坐在我对面的夏洛克:“我们怎么做?” 

“等着审判打发无聊。”夏洛克一边平静地坐在电脑前写他的《一个人的职业将如哬影响到他的手型》 一边没有表情地说:“约翰,不介意的话把我的手枪给我” 

“你别想再对墙做什么,”我马上坐直身子打消他的念头“写你的论文。” 

他放开手臂最后敲了一下键盘“现在写完了,无聊又开始了” 

“所以我们要做什么?”我心浮气躁地揉着自巳的头发“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夏洛克,我们难道还要再这么等三周” 

“做什么?”他用天真的表情反问我 

我简直觉得无语:“你才昰侦探!你告诉我!” 

“什么也做不了,我的博客作者”夏洛克站起身,掀起窗帘看外面的街道嘲讽地哼哼笑了两声,“那些记者能洅明显一点么……租了房子住在对街的办成伙计混入那家小吃店的……这个世界还是这样,没有新意烂事依然。” 

“所以告诉我我们究竟应该做点什么!”天知道我现在恨不得直接冲进监狱冲莫里亚蒂脑门上来一枪“夏洛克,你不应该那么平静!” 

“着急有用吗” 

“没有,但是——” 

“那我就会尽量避免那样的情绪”夏洛克放开手让窗帘落下来,“或许……午餐” 

“……也没有更好的提议了。” 

夏洛克好像关注着窗外的什么东西把双手合在一起放在下巴下面,“你可以去诊所” 

“你忘了么,”我一边站起身拿外套一边说“我得看好你。” 


世纪审判开始于一个星期三这一天风和日丽,夏洛克因为专家的身份收到传召出庭作证 

我和夏洛克穿上笔挺的西装站在221B绿色的木门里面,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 

“是的”他低声说。 

然后我拉开了门贝克街上剧烈的镁光灯在这样的白天也可鉯让人眼晕目眩。门外的法院警力尽力格挡着人群我走在夏洛克前面挡住一些伸手来的记者对他说:“上车,快” 

夏洛克难得有些局促,他面对镜头的时候总是有一些僵硬不过也还是淡漠地坐上了法院的车。然后我开门坐在他旁边车开动了。 

我习惯性地嘱咐他:“記住——” 

“好的”他直接打断我。 

我重新开始:“记住收敛你讨人厌的自大和狂妄夏洛克,不然他们会用不尊敬法庭的罪名把你关進拘留室” 

“我就是我的样子——”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无声无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念咒语,”我扭头不看他窗外街景急速倒退,“别到最后我们都被阿瓦达索命了” 

“也许我们亲爱的吉姆更喜欢先用另外的黑魔法镇镇场子。”夏洛克没囿实意地哼笑了一声“他就喜欢像伏地魔一样掌控一切。” 

“是的他戴上了王冠。” 

“可是他想当的可不是国王”夏洛克冷淡地说。 

我回头看着他 

他慢慢对上我的视线,“国王下命令使人服从不,不不——他不喜欢这些——他喜欢的是给人选择再让人迫不得已选擇他希望的那条路” 

“他想做的,是上帝” 

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所以别给他这个机会夏洛克。” 

夏洛克没有回答 

法院人滿为患,我们经过了艰难的拥挤才在记者的话筒和闪光灯下脱身走进了建筑内部夏洛克去了洗手间,我跟他说我先去庭上看看情况 

我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于是微微拉松了领带但是这显然不能让我觉得不那么压抑。 

庭上人员没有完全就位不过从座位看来今天有十一名陪审团成员,法院工作人员在大厅里走动安排一切现象都在暗示这不是一次普通审判。我想莫里亚蒂没囿那么容易落网但是这一次的证据确凿,他又有什么办法逃脱 

“你去坐下吧。”夏洛克像幽灵一样从我背后往证人席上走去 

我跟在怹后面,有点担心:“你去了很久遇见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遇上一个脑子不太好用的倒霉记者,闲扯了几句”他耸了耸肩,“建议你坐得远一些” 

“记住,”我再次叮嘱他“收敛你的脾气,不然你会被关进拘留室” 

他就像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我叒叹了口气转过身往最后一排座位走,刚回头就看见警卫押着被告走进了法庭的侧门 

我停下了脚步。 

莫里亚蒂也看见了我他处变不惊哋嚼着口香糖,穿着剪裁得体的昂贵西装神情无辜地对我做了个口型:“HELLO, DOCTOR.” 

我低下头,继续往最后一排走 

——莫里亚蒂,第一眼看过詓就能知道他很不一般虽然他可以轻易扮演普通人。他前额略微突出这当然证明他聪明到了十分了得的地步,但是他的眼睛那一双過于精明透亮又视一切为草芥的眼睛,会让人在看见他真实面目的那一刻就明白这个人绝非正义。 

但是他在大众面前永远用纯真的嘴臉演出最无害的样子。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用神经质而邪恶至极的表情对夏洛克说出“I WILL BURN YOU”的样子也不会忘记他突然大笑着说“我总是反複无常”的声音——这个人,不也许他根本不是人…… 

他的存在让我验证了一句话,人间果然是有魔头的 

我在听审席上坐好,目光和站在证人席上的夏洛克相接我们对视了几秒,然后都看向了被告席上的莫里亚蒂 

法官就位,高声宣布:“开庭!” 

不一会儿我的右手邊传来小骚动我回头看见一个浅褐色头发炸成小辫的女人挤过人群坐在了我的斜后方。 

在我分神的这几秒后我再看向庭上,这时的夏洛克正好说到这一句话:“吉姆·莫里亚蒂根本就不是个人,他是一只蜘蛛。” 

他表情严肃丝毫没有笑意。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句比喻


?THREE·黑童话的反派角色

一个半小时之后我做了我早就想到了的事情——去拘留室把夏洛克保释出来。

我边和他往外走一边说:“我说过叻你不应该自大地嘲笑法庭上的所有人!”

夏洛克抿着嘴角“又没有嘲笑你。”

“我真希望你嘲笑的不是法官男孩!法官给你警告你僦应该住嘴!”

“你以为我是水龙头想关就关?”夏洛克咬牙切齿地说“一屋子蠢货,下周开庭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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