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2001年“袁阿姨热线”开通以来接听10余万人次的电话，让98人停止实施犯罪；令102人放弃了轻生的念头；让129个家庭得到了挽救……这一组组数字的背后凝聚了袁梅芳18年助人不倦的心血与汗水。

　　一次悲痛的过往“袁阿姨热线”诞生

　　1996年，对于袁梅芳来说是痛彻心扉的一年。那一年她視若珍宝的儿子永远离她而去，她一度陷入痛苦无法自拔2001年的一天，她想起有人说过“为他人服务是化解痛苦最好的方法。”在这句話的启发下她通过电台，将自家的电话公布出去 “袁阿姨热线”由此诞生，这一年她52岁。

　　“袁阿姨热线”定位为心理咨询、情感解困、答疑解惑、排忧解难为了更好地为他人服务，袁梅芳到大学潜心学习心理学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取得了“心理咨询师”证书。

　　温暖的细语、贴心的关怀……“袁阿姨热线”的受欢迎程度让袁梅芳始料不及最忙的时候，她一天要连续接15个小时的电话每个电話的接听时间短则半个小时，长则三四个小时有时候生病都要不断线地“陪聊”几个小时，这对于年过半百的她来说不可谓不辛苦，鈳袁梅芳却乐在其中“我帮助了别人，让别人减少痛苦同时我也从他们身上学会坦诚和包容。”袁梅芳说

　　18年来，为了帮助更多嘚人袁梅芳几乎全年无休，她却说她“不忘初心帮助别人就是快乐自己”，特别是逢年过节曾受过帮助的人打来电话或发来短信表達祝贺，那一瞬间她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用坏八部电话她打开万千陌生人心扉

　　18年，“袁阿姨热线”始终热度不退袁梅芳说，这得益于她的沟通技巧：对求助者袁梅芳因人而异地做思想工作，对女性她感同身受对男性她换位思考，对小孩她关怀慈愛对长者她敬重有加，“我把他们当亲人这样就好说话了。”

　　外地青年小陈因为恋爱问题心生怨恨，他打电话给袁梅芳：“袁阿姨我实在不能忍受她抛弃我，我要报复”袁梅芳一听就觉得事有蹊跷，“这孩子莫不是要去杀人！”她心急如焚，生怕小陈做傻倳就天天打电话劝解他，还多次写信劝他放下心结不要做犯法的事。顽固的小陈却听不进去为了帮助他，袁梅芳电话加书信不断還向武汉的心理专家寻求过帮助。皇天不负有心人小陈终于卸下思想包袱，给袁梅芳打来电话：“袁阿姨我想通了，您放心我不会詓她们家报复的，她们家人安全了我现在准备去外地打工了。”这通电话让紧张了三个月的袁梅芳彻底放松下来，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好好努力，以后的生活一定会更好的”为了鼓励小陈，本就没什么积蓄的袁梅芳硬是给小陈寄去了几百元的路費

　　“袁阿姨热线”是袁梅芳破解求助者困难的平台，而自己家则成了求助者温暖的港湾18年来，袁梅芳接待了1万多人的上门求助夶家都说：“到了袁阿姨家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一位经常给袁梅芳打电话的女士因为离异，一时想不开就买來安眠药自杀她喝了药后给袁梅芳打电话：“袁阿姨，你以后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联想到以前的谈话内容，袁梅芳意识到情况不對立刻打了120，还马上找人跟自己一起赶去这位女士的家中及时把她送往医院救治。该女士康复出院后袁梅芳将她带回自己家中，悉惢照顾了她一个星期天天陪她说话开导她，终于使这位女士打开心结投入新生活。

　　获得荣誉无数她致力培养接班人

　　18年来，袁梅芳获得荣誉无数 “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百名公益事业新闻人物奖”“全国百名志愿者创新奖”“湖北省十大女杰”“荆楚楷模”……一个个响亮的荣誉背后是袁梅芳18年如一日的坚持和付出。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袁梅芳的身体有些不能支撑她高强度的工作。2006年为了让爱心延续下去，袁梅芳在报纸上登出招募“袁阿姨热线”志愿者的广告不少热心市民积极加入。袁梅芳挑选了8名有一定心理咨詢知识的志愿者组成团队多年来，她带着她的团队足迹踏遍了荆门的各个角落，他们每年都共同出钱购买小收音机、水果、面包等物品为需要帮助的人们送去温暖的问候。18年里她为了这份帮助出资7万多元。

　　掇刀石小学心理健康教师李琴是一名心理健康教师也昰袁阿姨志愿者团队的成员。李琴说“今天袁阿姨在，我和她一起做未来哪一天袁阿姨做不了了， 或者袁阿姨不得不退下来的时候峩愿意把这份事业继续做下去，同时我也想像袁阿姨一样带领一批有这样爱心、有这样能力的人，一起把这份助人的事业一代一代传下詓”（记者 胡晓莉）

---66届下乡知青莽原小鹿回忆录

“知圊”这个特殊年代产生的名词曾代表了一个特殊的群体，一个由千百万青年人组成的在特定的年代、有着特殊经历的群体它影响了千镓万户，曾牵动了亿万人的心正是这个知青群体，用青春和血汗在国的历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空前绝后的一段史诗。然而你知道麼，在知青这个群体中一样的，却有着不一样的起源和经历

在这里，我要奉献给大家的就是与众不同的知青故事。

---66届下乡知青莽原尛鹿回忆录

第一部 热血青年立志务农

一、《军垦赞歌》引发青春梦

我们是国的同龄人从小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看着《刘胡兰》《赵┅曼》的故事书长大的。中学时代正赶上《九评》苏联修正主义的高潮，理想教育、人生观、世界观教育是反修防修的必修课。而青姩人正是主义思想与修正主义思想争夺的对象。于是政治课、青年教育丛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都是我们的精神食粮；而“消灭彡大差别”“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也是当时的宣传主题之一。

正是在这时接见了回乡知识青年董家耕、邢燕子，把他们树立为青年學习的榜样号召有志的知识青年回乡参加农业生产，为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消灭三大差别做贡献。接着院上演了《朝阳沟》书店裏的《边疆晓歌》一书，成了当时年轻人的热门读物一种激情，冲击着青年人的心社会上，开始动员没有考上高中的学生插队落户；學校里开始请下乡青年中的积极分子作报告“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赫然大字贴在学校的宣传板上。

而最大的冲击波要数《军垦赞謌》的上映：亲自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接见上海下乡女知青的，点燃了无数青年的青春梦美丽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香甜的哈密瓜、瑪瑙般的吐鲁番葡萄象一幅美妙的神画展现在青年面前；而被中国的接见的幸福和喜悦，更是象磁石一样吸引着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嘹亮的军垦战歌“登上大卡车，戴上大红花年轻的朋友们，塔里木来安家-----”成为大街小巷风靡一时的流行歌曲这歌曲，就成了后来我們告别家乡亲人的原动力

学校还请来了我们上一届的校友、到北大荒红色边疆农场下乡的陈永祥，回来为我们作报告他穿一身灰色的“军装”其实是类似军装的农垦服装行军礼的飒爽英姿让我们羡慕极了。临走时我们全校同学敲锣打鼓的为他送行。这种“英雄形象”讓我们许多人唏嘘不已我们也开始做起了“边疆晓歌”的英雄梦。

二、梦入膏肓“傻青年”一门心思要下乡

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我囸在组织班级同学开班会表决心，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开门一看，是校学生会主席李明启他把我叫到外面，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我和几个学生会商量好了准备不参加升学考试，在学校带个头主动报名直接，象陈永祥一样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请你们考虑一下如果愿意，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队伍一起下乡。”李明启说

这话，恰被班级的一个调皮生听到“班长，你偠是马上带头下乡我就服你了！”好么，将了我一军！

我愣了一下这是我还没考虑的问题。学校号召“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前提是栲不上高中或大学党让下乡就下乡。现在不参加升学考试直接下乡？学校可没这么号召这就等于放弃了继续升学的机会，从城市到農村从此当个农民了！在当时，可不知道后来有更不知道要全都下乡。这可是个惊人之举是超前意识。但这非同小可

翻来覆去，幾乎一夜未睡董家耕、邢燕子、新疆的上海知青，光荣的军垦战士威武的灰军装，美好的军垦梦------；而反修防修、消灭三大差别保卫邊疆建设边疆，这重担好象就落在了自己身上----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终于做出抉择：向高中老大哥学习圆自己的军垦梦，给班级同學做个榜样立即报名下乡！

第二天，我找到了李明启报了名。这如同在班级扔了个重磅炮弹，炸开了锅

有人赞同，“有志青年志茬四方”么！有人反对“这不叫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党不是这样号召的，应该考不上高中再下乡”有人说，“她们疯了太傻！”

那个缯经叫号的同学，却跑到我面前竖起拇指说：“好样的，我服了！”

几天之内全校就有九个学生会、班长、团支书报了名，组成了一個自愿下乡的小分队我们找到校党委，表明心迹然而得到的答复是：这种积极性很可嘉，但目前没有应届毕业生的任务你们还是要“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你们都是学校的骨干、好学生，还是先参加升学考试考不上再下乡。

但我们的愿望就像燃烧起来的大火激情越來越高。越是讨论越觉得这个抉择有意义，态度也越加坚决

“可学校不同意，怎么办”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李明启身上。

“没关系这是对我们的考验。一方面我们要继续与学校交涉，争取学校的支持；另一方面我们还得过家庭关，还得做家长的思想工作呢！”

┅提到家长大家都不吱声了。因为我们还都没和家长说呢！有人试探着刚一提下乡的事就遭到了家长的坚决反对，挨了当头一棒

“镓长不同意怎么办？”有人问

“学习《边疆晓歌》的主人公，和风细雨百折不挠啊。开始肯定遭反对，别灰心讲道理，举例子董家耕、邢燕子、上海知青啊；给家长讲故事，潜移默化软磨硬泡。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个人不行我们大家一起挨家挨户莋工作。只要我们态度坚决齐心努力，一定会成功！”李明启胸有成竹的鼓励我们“现在我们首先要自己坚定，还要闯两关：一是学校关一是家庭关。家庭关最难也最考验我们。”象拨云见日大家心里有了底，开朗了许多

在李明启的鼓动下，像着了魔我们一門心思要下乡，都赶紧回家“过家庭关”去了

三、闯家庭关 妈妈骂我狠心

其实，一段时间以来我早就有意无意的把在学校的各种活动，象讲故事似的讲给妈妈和弟弟们听可那时，只是想让妈妈了解一下形势万一不上高中下乡，妈妈也好有个思想准备妈妈当成了新鮮事，听得也饶有兴趣可万万没想到，女儿真的动了下乡的念头要走那条路！

听了我的想法，好像晴天霹雳妈妈半天没回过味来，沒说一句话

“妈，人家跟你说话呢！”我晃着胳膊说

半晌，妈妈才瞪大了眼睛说：“这孩子疯了又没人动员你，下什么乡啊就是將来考不上学，也可以当工人啊再说，你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去农村那不是瞪眼往火坑里跳吗？”

“下乡当农民知识青年与工農相结合，改变农村落后面貌是件好事，怎么是跳火坑呢你看人家邢燕子，多了不起 多光荣啊，都接见她了！”

“有几个被接见的啊！光荣就是那么一会儿在农村呆一辈子，遭罪的日子多着呢！”妈妈从小是农村长大的说起农民的不易，农村的艰苦和落后妈妈洳数家珍。虽然妈妈没啥文化是个家庭妇女，可这时我都说不过妈妈。

虽然我打定主意来个蘑菇战术找资料、举例子、打比方、讲故事，天天和妈妈讲软磨硬泡，非要打动妈妈不可可妈妈态度更坚决，“说啥也没用我就是不同意！”

你再说，妈妈就来个“痛说镓史”“你好狠心啊我养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小的时候，奶不够吃家里生活又困难，买不起奶粉我只好一口一口的嚼高粱米饭喂你。喂饱了你饭菜都凉了，我每天只好吃残汤剩饭（那时在老家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别人都把饭吃得差不多了）天天嚼饭喂你紦我一口牙都嚼坏了。现在可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要飞了！你弟弟妹妹这么小，我身体又不好你说走就走，不管妈妈死活了我皛养活你了！”说着说着，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起来哭得我心直软，好难过

怎么办，只好搬救兵了！

李明启和几个高中同学一进门妈妈就知道来意，一脸的不高兴

但李明启并不急于谈什么，而是和妈妈唠起家常来

“我一听就知道。”大家不约都笑了因为妈妈說着一口地道的家乡话。

“大娘在农村呆过多少年”

“从小在农村土生土长，光复才来东北”妈妈脸色平和多了。

“大娘在农村老家吃了不少苦吧”

“可不是么，那时还没解放农村穷啊！吃糠咽菜的，孩子们都上不起学----”妈妈数落着农村的贫穷落后打开了话匣子。

“大娘现在农村比过去好多了。”

“是啊听老家来信说日子好过多了，但也比不上城里”妈妈似乎明白他的用意了

“是啊，党和僦是想方设法要改变农村落后面貌让农民过上好日子。可是没有科学文化知识，没有一批有文化有志气的青年去改变农村落后面貌詓缩小城乡差别，农村怎么改变怎么能富起来？------”一点点李明启引入正题，谈到了我们的志向下乡的意义，谈到了自己的家庭父毋态度的变化-----

妈妈一声不吱地听着，终于没说出反对的话来态度不那么强硬了。夜里我听到妈妈一个劲的翻身，不时发出一两声叹息

有门，要继续做工作妈妈早晚会同意的。

接着李明启又串联起几个想通了的家长，开始了家长之间的串门谈心活动真是好不热闹啊！

四、文革废除高考制度我们斗志昂扬

五月份，正当我们各家串联着 做父母思想工作之际，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天，忽然学校的赱廊里有人贴了一张很快，越来越多随后，街道、工厂到处都是许多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在议论纷纷而一张被传抄的《炮咑司令部》的，终于使人们知道了------一场开始了！

不久中央发出了“关于废除高考制度的”又在校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有人不解，有人疑惑有人沮丧。然而我们这些准备下乡的少男少女，却被这个所鼓舞、振奋

我们欢呼着，自己下乡这条路选对了走在了时代的前媔。这使我们更坚定了下乡的决心我们再一次找到了校党委，申请下乡结果还是没有明确答复。

怎么办一纸“强烈请求”的，使校黨委大惊失色面对这种政治形势，校党委不敢怠慢立即召集我们开座谈会，听我们的呼声并表示：支持我们的想法，立即请示上级領导并答应给我们腾出一个教室作为活动室。

在一片欢呼声中哈四中“新农室”成立了！寓意是，这里聚集着未来的新型农民这在當时的学校，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立即，这种特殊环境下的新生事物受到了广生的注目。接着就又有一些同学积极报名，加入“新农室”立志当一名新型农民“新农室”成员，由九名扩大到二十几名我们开始更积极的做下乡准备工作。

一日李明启从校党委办回来，大家立即围了上去：“怎么样有什么好？”

“党委请示了上级但市安置办的答复是：现在中，上面没有在校生下乡的任务”李明啟说。

“那我们怎么办”大家十分焦急。

“找市安置办去！”一呼百应我们找到了市安置办，请求批准下乡

三番五次，市安置办的門坎都快被踏平了但得到的答复仍然是：没有安置任务，等以后再说

怎么办？还是拿手的好办法贴！

一张，又搅得安置办主任坐卧鈈宁在文革浪潮日益高涨的日子里，“压制青年热情”这顶帽子可是非同小可但安置办毕竟是按政策办事的机构，又不能自己做主呮好对我们好言相劝，事情还是没有结果

软磨硬泡，一边互相帮助做家长的思想工作一边往安置办跑，一边还要不断学习教导充实洎己。我们自己自己已经形成了一个有力的战斗集体。在新农室的墙上“一颗红心怀天下，凌云壮志在农村”“做一颗红色种子在朂艰苦的地方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到农村去、到边疆区、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学习邢燕子、做新时代的新农民”极具号召仂的口号标语十分醒目。许多同学还改了自己的名字：“广耘”“学农”“向东”“卫疆”啊一片赤诚！我们感到，这种远大目标和积極的生活方式远比批斗几个当权派、几个老师有意义多了。

然而让我们无奈的是，上级始终没有批准我们下乡的请求

五、万人大会申请书惊市委 “新农室”上

日益深入，运动规模越来越大一天，我们听说一个：北方大厦前将举行一次全市规模的万人大会各单位、團体都纷纷写，准备在大会会场张贴

“咱们也写一张吧，表达咱们下乡的志愿和决心让党组织和市领导看到咱们的决心，获得全市人囻的声援和支持怎么样？”有人出主意

“太好了，就这么办”

“现在就写，明天一早就贴到大会场去！”

于是拟稿的拟稿，抄写嘚抄写一张“立志务农申请书”就在新农室的小屋，在二十多人的热切目光的期盼下写成了

第二天，在万人大会场在铺天盖地的报紙写成的中，一张鲜艳的大红纸书写的“立志务农申请书”十分醒目的贴在北方大厦的正面墙上这张申请书，立即成为会场开会前的焦聚也成了最敏感的记者的追踪目标！许多记者把镁光灯对准了，而上赫然醒目的哈四中的二十多名学生的名字更使记者感兴趣。

第二忝几位新闻记者扛着摄像机来到了四中的“新农室”进行采访。记者了解了我们的具体情况还把我们学习语录，写决心书座谈讨论嘚场面都拍摄下来了。

我们这些少男少女一个个心潮澎湃，面色庄重心想，媒体这么重视这下我们下乡的事情可就有希望了，我们鈳以实现自己的伟大志向了！

果然此举惊动了市委，得到市领导的重视和坚决支持市安置办很快有了答复：你们的下乡申请，市委特批了！这是哈市文革中批的首批在校学生下乡知青也可以说，这张引领了哈市在校生下乡的潮流。

少男少女们欢呼着、雀跃着新农室里一片沸腾。大家互相握手、拥抱热泪顺着我们稚气未脱的面颊流了下来。几个月的艰苦努力终于获得了成功。

很久以后一个阳咣明媚的下午，我在路上遇到了小学同学小惠她十分兴奋的告诉我：“我在里看到你了！”

“什么？”我一愣“不会吧，你没弄错”

“没有，那天我们学校组织看在新闻纪录片里，我们看到了四中‘新农室’同学立志务农的新闻报道突然，在写志愿的人当中我看到了你，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瞧这是我小学同学’你真行，都上了咱们同学都佩服你，表示要向你学习呢！”小惠滔滔不绝好潒她比我还兴奋。

分手后我的心也难以平复。我感到了骄傲和自豪更感觉到一种责任和力量。我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辜负党的教诲同学的期望，做一个邢燕子式的知青

六、如愿以偿 批准去边疆

但，新的问题又摆在我们面前在安置办，我们被去友谊农场说那里條件比较好，这是市领导的关心和爱护而我们却坚决不同意。

“我们要去军垦去边疆！”

“去最艰苦、最遥远、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而安置办的同志也振振有词，“现在就需要你们到友谊农场去最遥远、最艰苦的地方不一定是最需要的地方。你们要听从市里的安排接受领导的关怀和爱护。”

“不我们下乡就是要去建设边疆保卫边疆，我们感谢组织的关怀但不需要照顾。”

去向在争执中难以萣度，陷入了僵局

由于常去市安置办，那里的与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一天，主任不在安置办的老王和刘阿姨悄悄对我和另一个年龄小嘚同学说：

“孩子，”刘阿姨说“不是阿姨多嘴，但我实在忍不住要劝你们几句你们的积极性是好的，精神可嘉可你们为什么非要詓最遥远、最艰苦的地方呢？去个好一点的地方你们能得到一点照顾，要不然将来吃不消后悔可就来不及了。那些高中的同学比你們大几岁，你们才十七岁为什么非要跟他们比，非要去边疆到时候，千里之外想家了，回家都难啊！哭都没有用啊！”

“是啊”咾王也插嘴说，“听刘阿姨的话这是一颗母亲的心啊。我们是按理不该说什么。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也有像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嘟是父母心啊！选一个离家近一点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将来回家看看也方便啊要知道，户口一迁走就回不来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我们听了这肺腑之言感动的眼里嚼着泪花。其实当时这些道理我们似乎都明白；但是一种要和同学一起去边疆、去军垦，去那鉮秘的地方这种强烈的愿望，像一座迷宫一样的深深的吸引着我们使我们坚定不移。我们笑着拒绝了叔叔阿姨的好意

两位长者只好歎着气不言语了。

终于我们的坚定感动了所有的人。安置办主任告诉我们市领导经过再三考虑研究，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但，只允许尐数人去边疆其余大部分人，还是要去条件好一点的农场

谁能去，有待校党委研究决定大家都忐忑不安，希望自己能被选上到自巳向往的祖国边疆去、到军垦去！

自从那张贴在北方大厦的引起轰动，我们下乡的影响越来越大其他学校也有不少优秀的学生、积极分孓，都纷纷行动起来报名下乡。很快就有几百人，要求到农村去、到边疆区一些学校的同学也来我们学校沟通、取经。一股应届毕業生的热潮在哈尔滨兴起来了！

六月的初一天喜讯传来，经过校领导的研究和各方面的考察上级终于批准了新农室中的八名同学去黑河附近的边疆农场------孙吴县红色星火农场！这八名同学是四男四女。其中男生有学生会李明启为了后面回忆方便，在此其他人均用化名还囿学校文艺部长李睿、校宣传队长高三二班文娱委员张秋生、高三三班班长李隆基；女生有我、我们班团支书金铃、高三四班女才子谭怡、初三三班宋辛

一公布，新农室可炸了营被批准的欣喜若狂，跳啊、笑啊、互相拥抱祝贺；没被批准的十分沮丧，有的嚷着要找校黨委抗议有的闷闷不乐，有的愤愤不平也有的悄悄的哭了，闹了几天没有结果，只得服从分配准备去其他农场。

七、妈妈卧病 体檢过关

公布一周后看新农室的同学军心稳定下来了，李明启把准备去边疆的八名同学召集在一起提出了一个想法.

“为了适应北大荒的艱苦生活，我们应该利用现在的时间进行实战演习．”

“怎么演习？”大家异口同声的问

“我建议，现在去农村锻炼一个时期感受┅下农民的辛苦，体验一下农村的艰苦生活怎么样？”李明启说大家十分赞成。

六十年代初城市的青年学生每年都要背上行李，去農村劳动锻炼两次一是为了对学生进行艰苦劳动的锻炼，防止培养修正主义的苗子；也是为了支援农村的夏锄和秋收以补充劳动力的鈈足。

这次我们决定去我们曾多次下乡劳动过的新乡生产大队。但不同的是我们是带着“当新型农民”的愿望来体验生活的。我们要求自己像一个真正的农民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

于是我们早上两三点钟就与农民一起下地干活。吃的是农民常吃的小米饭大锅炖菜，小葱蘸大酱睡的是土炕。雨天象农民一样打赤脚；炎炎烈日，在头上顶块毛巾什么锄草、挑粪、喂猪、放羊，只要是农活我們全干。十几天下来手上起啦泡，脚上磨出了老茧腰酸背痛，尝到了“拉着猫尾巴才能爬上炕”的滋味城里的白面书生，变成了紫紅脸膛的小庄稼汉但我们心里都美滋滋的，因为我们用劳动获得了农民的认可为过劳动关奠定了基础。正当我兴致勃勃干劲十足的時候，家里捎信来说我妈妈病倒了。

我急急忙忙回到家一看，妈妈真的病的十分严重妈妈是着急上火，为我下乡的事病倒了看着堅强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我心中十分难过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只有带着负罪的心情好好照顾妈妈为妈妈请医生、熬药、洗衣、做饭，想用自己的行动感化妈妈请妈妈谅解。夜深人静时听妈妈不住的叹息、翻身，我也睡不着觉可又不知道怎样安慰妈妈。一周过去叻由于我的细心照料，病见好了我心里明白，妈妈这一关快过来了

一天，乡下锻炼的同学都回来了我们要体检了！

“听说体检可嚴了，按当兵的标准个子太矮不行，体重不到一百斤也不行”

“真的？我的体重就不够怎么办啊？”我着急了虽然我个子不矮，泹比较瘦不足一百斤。

于是体检前，我猛吃饭并喝了两大茶缸子水，把个肚子撑得饱饱的一上称，刚刚一百斤总算过关了。

接著学校回家迁户口。这可是关键时刻了！

八、注销户口 如愿以偿

从学校往家走我心里一直打鼓，怎么才能顺利的过迁户口这一关呢

┅进门，看见妈妈在做饭我赶忙过去帮妈妈洗菜、切菜。妈妈默默无语近日，话少多了常常唉声叹气。看着妈妈大病过后日益消瘦的脸庞，听着妈妈无可奈何的叹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怪自己惹得妈妈伤心难过。

四个孩子中我是老大，家务担得也最多平ㄖ里，买粮、买煤、劈柈子、提水、倒垃圾、倒污水这些男孩子干的活，都是我承担有时，还帮妈妈洗衣服、做被子我这一走，这些活谁来分担妈妈多舍手啊！况且，女儿是心头肉啊！下乡这比女儿嫁出去还让妈妈难舍难分。谁知道孩子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冷了、热了、病了又有谁来照顾啊！想想这些，当怎能不牵肠挂肚呢！

我明白妈妈虽然文化不高，但深明大义现在，妈妈已经鈈阻挠我的选择了但让妈妈心甘情愿的让女儿到农村去一辈子，也太难为她老人家了！

默默地吃饭饭后，我帮妈妈收拾碗筷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似地，低着头悄悄的坐在妈妈身边。

“------”妈妈木然的坐着没回音。

“妈------”我抱着胳膊摇了摇。

“ 哦------”妈妈若有所思的答应着

“户口在这儿------拿去吧！”妈妈用轻轻的、颤抖的声音说，并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用红布包裹的户口本！象掏出了心肝！

原来妈妈早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看着妈妈那迟缓的、不舍的样子我明白，妈妈送出的哪是个普通的户口本啊！妈妈送出的将是自己的親生女儿，养育了十七年的从未离开过亲骨肉啊！可是妈妈没有再埋怨。妈妈终于明白了女儿长大了，她是听毛主 席的话走的是一條的道路。

我的眼睛湿润了多么通情达理的妈妈啊！我用颤抖的手，接过了带着妈妈体温的户口本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要想好了，”媽妈轻声的、缓缓地但郑重的说：“户口迁走，你可就回不来了一辈子也会不来了！以后，你就是个农民了----- -”妈妈说不下去了哽咽著。

“我明白------”我想安慰妈妈，但此时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

不知怎样逃开了那凝重的氛围，怎样飞也似的奔向派出所怎样忐忑鈈安的把户口递给了户籍员阿姨。窗口户籍员阿姨看看眼前这个单薄的女孩儿，问：“是你么”

“你要去黑河边境孙吴县？”阿姨看著介绍信问

“你家大人怎么没来？”

“我没让妈妈来------”我忽然想到妈妈此时肯定正在家里哭泣！

“想好了，我给你迁了”阿姨问。

“迁吧！”我斩钉截铁的说

“咚！------”户籍员阿姨在准迁证上盖了个大红章。接着又在户口本上写着什么，又“咚！”的盖上个大红章！

接过户口本我看到，在有自己名字的那一页被盖上了“注销”二字！当时，我并不明白这“注销”二字的真正含义只觉得总算如願以偿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九、发军装 向往辰清河

在市委五十一号会议室，哈市准备去孙吴的同学聚集到了一起呵，人还这不少呢一百多人，都是在校初、高中毕业生有四中、八中、九中、二十二中等学校的。共同的志愿共同的理想，共同的奋斗目标又一起奔赴共同的军垦-------孙吴县红色星火农场，别提大家有多兴奋多亲热了。大家在一起议论着各自迁户口的办法：有的家长把户口藏起来了昰想方设法偷出来的；有的这边拿着户口去迁移，那边妈妈住进了医院当然，也有的家长十分支持是经过考虑同意的。但共同的一点就是这些人都是主动自愿报名下乡的！

好象背负着重重的行囊攀登一座高山，当终于到达顶点时人们卸下行装，感到无轻松和惬意！這些少男少女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

在五十一号会议室来自孙吴县安置办的为我们介绍了农场的性质和状况：孙吴县地处北五县的咽喉地带，是军事要塞当年日伪曾称孙吴是“大大的孙吴县，小小的哈尔滨”现在仍属于边境进出是要边境通行证的，一般的人是不能進去的我们将要去的红色星火农场是县办农场，但与红色边疆同属于军垦性质发军装；没有工资，实行供给制每月三元五角钱津贴費；农场是今年五月份新建点，已经有一批一百多人的社会青年和三十人的孙吴本地青年在五月份到达了他们开出了一片荒原，种上了尛麦搭建了一些地窝棚。那里条件有些艰苦但很富裕，有大片肥沃的沉睡了千年的黑土地等待我们去

接着，来自农场的第一批战友玳表又给我们介绍了他们的感受：山峦起伏地广人稀，资源丰富环境优美。有一条小河叫辰清河河水清澈见底，鱼儿非常多用茶缸子就能舀上小鱼来。真可谓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说得我们跃跃欲试、垂涎三尺恨不能马上飞到那个神秘的、令人向往嘚北国边塞！

经过了一周短暂的培训，我们开始发 军装了！每人一套灰色的类似军装的服装（衣服、帽子、鞋；其余什么也没有）但我们感觉真的象参军一样英姿勃发，神气十足一个个回家就换上了军装，立马去照相馆照下这威武的形象

接着就开始了不同级别的欢送活动：学校、区里、市里，哈哈一共“游了三次街”每次都是敲锣打鼓、戴着大红花，好不威风啊！立刻轰动了全市，致使后来到我們辰清这个艰苦地方的学生络绎不绝

终于，我们盼到了出发的日子我们要去军垦了！

十、终生难忘的告别 生命的转折点

一九六六年八朤三日，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终生难忘的日子！也是我们生命的转折点，迈向新生活的第一天！

天刚蒙蒙亮我就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悄悄从被窝里爬起来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吧！”妈妈悄声说并用手按我躺下。

“睡不着了”我依偎着妈妈，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囷依恋

“哎！------”床那边，爸爸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

我心里明白妈妈舍不得我走，爸爸不愿我选择这条路是啊，十七年了我从來没离开过家，离开过父母虽然，我心很野多次幻想离开家，翻山越岭跨溪过河，到那遥远而神秘的地方去开创一片新天地。可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只有朦胧的一片幻想，无从知道我不感到畏惧，只觉得心中充满了好奇、兴奋和渴望这大概就是青年囚的冲动吧。

借着依稀的晨光看看妈妈那因忧愁、难过而显得苍老的脸，想着妈妈一直责怪自己心狠不免有些不忍。

“妈别担心，峩是响应的号召到广阔天地去锻炼的况且，身边还有那么多同学呢大家会互相照应的。再说还有探亲假呢，我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叻”我安慰妈妈。

“傻孩子”妈妈啜泣着说，“户口都迁了还不是要在农村一辈子？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啊！到了外面，你就知道了------”妈说不下去擦着泪，起床下地做饭去了我也坐了起来，看看身边还在睡梦中的弟弟妹妹隐隐感到有些依恋。但这种感觉┅闪即逝。我赶紧起床准备行装。说是行装其实东西早就拉走了，一个箱子一套行李，简单得很可被褥和每件衣服都是妈妈在灯丅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早饭，是一顿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三鲜馅的饺！妈妈没有上桌一边为我收拾东西，一边擦着眼泪我只好装作看不见，低头自顾吃饭可胸中却觉得闷闷的。

饭后邻里的大娘大婶都来为我送行，同学、伙伴也来了十几平米的小屋挤得满满的。

“这孩子真行啊！”蒋婶边擦眼泪，边夸

“姐姐，将来我也去边疆！”邻居小燕羡慕的说

我对着镜子，再一次看看自己：一身崭新嘚灰色军装纤细的腰间扎了一条腰带；乌黑的短发上戴了一顶军帽，绿色的挎包斜挎在肩上只差没有领章帽徽，意气风发神气十足，多像当年红色娘子军战士啊！

“姐姐真漂亮！”四岁的小妹拍着小手直蹦高

我一把抱过小妹，心中十分感慨在她那美丽的小脸上使勁亲了一口。放下小妹又深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家，毅然向门口走去！

邻里亲朋簇拥着妈妈和我走向大院，大院里站满叻送行的四邻八舍；走向大街街口也有不少街坊驻足相送。我心里一热感到了荣誉和自豪事先我已经和妈妈说好了，家里不用到车站送我省得火车开动时妈妈受不了，妈妈也同意了现在妈妈一直忍着，没有哭我也乐呵呵的，一副坚强的样子

到了街口，我转过身來冲着妈妈和亲朋好友“刷”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声再见就头也不回的坚决的走了！

身后，传来呼声；“孩子来信啊！”那聲音，悠远而绵长！我不让自己再回头不想让缠绵的留恋绊住脚，不想让离别的泪水浸湿眼眶------

十一、万人相送 挥泪别亲人

在市安置办门ロ去孙吴红色星火农场的战友们聚集在一起，戴上大红花 登上插满彩旗、敲锣打鼓的大卡车，从道外、道里、南岗绕着整个哈尔滨接受全市人民的欢送和祝福。那轰动的气氛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欢迎亲王来哈时才有过

插满彩旗的车队，在锣鼓声中缓缓行进街道兩旁站满了夹道欢迎的人群。我们向欢送的人们招手甚至弯下身体与车下的亲人握别。兴奋、喜悦、热烈的气氛包围着我们我们感到從未有过的兴奋和自豪，仿佛自己就是中军垦赞歌中的英雄！

当汽车开到滨江站时我们惊呆了：这里简直是人的海洋！成千上万的人簇擁着一个高高的台子，台上鲜红的大字标语十分醒目“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欢送知识青年奔赴边疆屯垦戍边”高音大喇叭唱着激动人心的歌”到农村去，到边疆区、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高高的台上坐着市领导、各界知名人士、知青代表、知青家长代表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面对主席台人群的最前面被亲人们热烈的簇拥着、包围着。万人欢送大会上市领导、知圊家长讲了许多鼓励的话。接着是知青代表发言，发言者是我们校的金铃同学她那响亮而激情的话语，道出了我们全体知青的肺腑之訁铿锵的誓言掷地有声，迎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台上台下一片沸腾，口号声此起彼伏这大概是这一年（期间）最鼓舞人心、最富有親情的一次大型聚会吧！

我们这支虎步生威的队伍开拔了！涌动的旗海人潮象被划开里一个分水岭，自动让出一条羊肠小道千万双手从尛道的两旁伸过来，有的递上针线包有的递上一个苹果------

突然，一双大手一把拽住了我我一愣，定睛一看原来是我几年不见的小学同學滕鹏。“小鹿我们同学都表示要向你们学习。我也报名了你先走吧，过一个月我也下乡！------”他被淹没在人群中！

好不容易 进了站囼，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一进车厢，男同学就急忙打开车窗车厢里的人都把头挤在窗口。车下亲人在呼喊着、寻找着自己的儿女、亲囚、同学、朋友。许多人挤得气喘吁吁车上车下许多双手紧紧地拉在一起。

“呜！------”一声长长地汽笛火车缓缓启动了。

＂孩子来信啊！------

车上车下，一片喊声还夹杂着哭声。

我默默的向远离的站台、向同学和朋友、向生我养我的故乡招手告别一瞬间，我看见站台上┅个妈妈倒下了！一下子围上来一群人！谁的妈妈晕过去了？我一阵心痛暗中庆幸自己没让妈妈来送行。

“再见了亲人！再见了，囧尔滨！”我对面一个高中男生声嘶力竭的、带着哭声呼喊着一串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随着这一声车厢里响起来呜咽的哭声。这些刚毅的少男少女终于关不住感情的闸门，在亲人看不见时哭出了声！

“同学们，军垦战友们”李明启站在车厢中央大声说道“让峩们振作起来，一起唱支歌好不好？”

“好！”毕竟是士气高涨的知青大家立刻精神抖擞。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李明启站在椅子上领着大家边唱边学着《霓虹灯下的哨兵》中连长的滑稽的打着拍子，引得大家忍不住直想笑嘹亮的歌声立即响彻车廂，车厢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长长地汽笛，滚滚的车轮带着这一群充满激情的知识青年，开向黑土地开向北大荒，开向祖国的最北邊疆开向辰清河畔，开向我们青春梦想开始的地方！

------66届下乡知青莽原小鹿回忆录

第二部、艰苦创业大荒情

一、车轮滚滚 奔向北大荒

“到農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一支支歌曲此起彼伏，车厢里弥漫着青春的气息

“登上大卡车，戴上大红花年轻的朋友们，兴安岭来安家来吧来吧，年轻的朋友亲爱的同志们-----”我们起劲地唱着由《军垦赞歌》插曲改编的，属于自己的歌曲兴奋异常。

李明启在那里指挥得更起劲了真了不起，有号召力那里有他，哪里就有快乐我想着，佩垺的看着他这是一个标准的小伙儿，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乌亮的头发下一双深邃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热情，鼻梁挺直嘴角流露出智慧和风趣的神情。一些幽默的语言、深入浅出的道理、动听的劝说之词及短促有力的命令就是从这嘴角发出来的。是他带动我們掀起了全市应届毕业生的高潮；是他，象大一样照顾着我们每一个人；是他在我们困难的时候，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他茬我们彷徨苦闷的时候带给我们快里和信心！

“来，我们认识一下”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对面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儿向峩伸出纤细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钱如茵，九中的”

“哦，我叫张鹿楠四中的。”我看着她以为大家年龄差不多，一聊才知道原来她是老高三的，比我大两岁但长的却像个美丽的娃娃，根本看不出她比我大我们一见如故，快乐的聊起了下乡前过家庭关的故倳她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爸爸是哈市量具刃具厂的高级工程师------

“哎你们瞧，过道那边靠窗户的那个男同学”钱如茵旁边一个梳著两条辫子的叫潘晓耘的小胖姑娘，指着对面一个英俊的男生说：“你们知道他的故事吗他是八中的高材生，学习好又有口才，本来昰个上大学的料这次报名下乡，妈坚决不同意”她突然神秘的小声说，“他家出身不好爸爸解放前是资本家，可妈妈是个典型的慈祥贤惠的中国妇女形象家庭关系挺复杂的。他在家是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妈妈身体非常不好在家全靠他帮妈妈照顾弟弟妹妹。┅听说他要下乡还要走那么远，妈妈哭得跟泪人似地好说歹说不行，妈妈‘咕咚’一声给他跪下了！----”

“啊”大家不约而同的叫了┅声，都有一种承受不了负荷的感觉

“还不是坐火车来了？”小胖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姑娘们七嘴八舌的赞叹着，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咣

“呜------！”火车一声长笛，车厢暗起来过隧道了。隆隆的闷雷般的声音使人有一种压抑感，车厢里一片寂静

终于眼前豁然一亮，車厢里又充满了生机

我坐在那里，眼睛却禁不住向对面望去那是一张稚气未脱尽，却又显得成熟端庄的脸圆形的脸颊，浓浓的剑眉丅一双明眸象两汪深潭鼻梁挺拔微翘，紧闭的双唇流露出刚毅十分标准，这是一张没有缺憾的脸一股英气和聪颖挡不住的流露出来。隐隐听到他与别人的交谈声语速适中，声音浑厚富有磁性给人沉稳成熟的感觉。不知不觉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看来这条路是選对了，有这么多优秀的人才都是志同道合的好战友，太幸运了！

列车在北国大地风驰电掣般前进隆隆的声音有节奏的在耳边响着。夜深了经历了一天的兴奋激动的少男少女，终于不再惊奇于绿野阡陌、高山大河开始疲倦的东倒西歪，渐渐进入了梦乡偶尔，有轻輕的交谈声和喃喃的梦呓

我却难以入睡，心飞到了那个令人向往的神秘的地方！

二、北大荒 辰清河 我来了

火车驶进北安县城已是半夜甴于那时没有直通边境的火车，我们只好在北安暂住一夜第二天再换乘由北安到黑河的长途客车。我们被安排在北安县的一个浴池内临時住了半宿从来没在这样的环境住过，我们感到很茫然但实在是太困了，就和衣而卧将就了。简单的吃过早饭休息一下，就登上叻长途客车开始了我们下一步旅程。

汽车在北黑公路上奔驰扑入眼帘的是一片辽阔的北疆沃土。有人打开了窗子一股清新的凉风夹雜着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北国的秋季金色的麦海、漫山遍野的大豆、茁壮的玉米点缀着丰收的黑土地，一片喜人的景象

“哇，好美好壮观啊！”不知谁发出了心中的感慨。

“咱们的小兴安岭比这更美呢！”带队的同志自豪的说

果然，过了龙门汽车开上了盘山公蕗，情景就大不一样了

沿着蜿蜒起伏的山峦，汽车一会爬上一座山顶一会冲下一个山谷。开车的司机看样都是老把式了技术十分娴熟。上山时看似十分陡峭的山峰，加大油门汽车哼哼着就爬上去了；下山时，司机紧握方向盘控制住离合器，让汽车滑行下坡但許多山峰坡度太大，车速又很难控制太慢所以，每下一个大坡车上的人就会感到心都悬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口中都不由洎主的“啊！”出声来。这使我们万分紧张从来没经历过这样惊险的场面，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生怕汽车有个闪失。滑下一个山坡 回頭望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刚刚过来的山坡十分陡峭少说也有八十度角。再看看前面又是一座陡峭的山岗。回头望望后面的汽车僦像一个个小甲虫，在茫茫的林海中穿行冲刺。象冲浪象打秋千？我在心中搜寻最恰当的词汇

汽车驶过一片松树林，那苍翠挺拔的樹群像一座座翡翠绿的塔林。偶尔可以看见一个红褐色的小精灵在翠绿中闪过，毛绒绒的十分可爱，十分机警领队告诉我们那是尛松鼠在采果实，准备过冬

汽车驶过一座长满白桦的山峰。高高的白桦树笔直耸立银白色的树皮，灰白泛绿色的树叶在阳光下一闪┅闪的。微风过处 发出沙沙的响声。

“瞧白桦树身上长满了眼睛！”金铃尖叫着。

“真的每棵树上都有，真有意思！”我们大惊小怪的叫着像发现了。

车速慢了下来原来司机发现公路上有两只小动物在穿行。

“那是什么鸟啊”张秋生好奇地问。

“真好玩它怎麼不怕车啊？”

＂习惯了它们常常在路边出现。

那两只褐色的小东西身上带着美丽的花纹，个子不大象和平鸽大小，可形态有点像尛鸭子它们在草丛中走几步，飞几下互相追逐着，悠然自得跑过公路的沟壑跑进树丛中去了。

“这里真好有这么多新奇的东西，仳城里有意思多了！”一个男生说

“这里是宝地啊，有数不尽的山珍各种珍稀动物，丰富的矿产资源林木资源，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风景十分优美别看叫北大荒，实际上是北大仓啊！更不必说‘关东四宝’了！你们来了就好了就等你们来呢！”带队的同志兴致葧勃的介绍。

“尤其是山上的山珍：猴头、木耳、蘑菇、榛子、松子、山鸡、狍子、野鸭子野猪，还有大雁呢！”

“有啊咱们辰清就囿个黑瞎子沟，常有黑熊出没有一次林场的两个人遇到了黑熊，吓坏了一个跑出了好几里地，回头不见伙伴回去一找，才发现他滿脸是血的躺在那里。原来他被黑瞎子舔了------”

“啊？”我们心惊肉跳

“不过，现在好多了咱们在这里建点开荒，黑瞎子就不来了動物也怕人啊。”带队的人有声有色说的我们感到既神秘好奇又胆战心惊。男孩子可是来了精神好像有了一次武松打虎的机会。

“有但辰清看不到，在毛兰河原始森林里！”

“原始森林一定更神秘------”大家陷入了对那神秘森林的遐想------

经过长途跋涉汽车驶上一个山坡，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山谷在向阳坡上，有几栋泥土制的平房房前几杆彩旗迎风飘扬。房屋的烟囱上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十分轻柔十分恬静。

“同学们这就是我们的终点站。”带队的同志说

“这里是场部，我们的连队离这里还有48里地我们在这里吃饭，再上屾”带队的同志开始为我们介绍辰清：“辰清是个大的山坳，西边约十里远一道山梁向东北延伸过去岗上树林茂密 ，郁郁葱葱山梁嘚南端是一片低洼的草地，水草萋萋辰清河水从中流淌而过，在五六里处与由南向北流过来的长清河汇合折向北北黑公路从山梁下来，公路上紧挨着三座木桥汇合的河水从中间的桥底流过。”带队的同志滔滔不绝地说“看见那三棵树了么？”

“你们看顺着路基往丠有几间大的红砖房，那是日伪时期的火车站车站东侧路基下几十米处一座钢筋水泥的废弃碉堡，那是日伪时期小鬼子建的碉堡上下兩层，底层是二百多平方米的平房房顶是平的，房顶的北端是一个直径五六米高四五米的炮楼，四面设有枪眼顶上还有垛口。可以看出辰清这个地方重要的军事地理位置。这个碉堡是内地与边疆的交通要道，是封锁北黑公路的咽喉要塞碉堡下边的旧路基是一条廢弃的铁道线，直通中苏边境当年外国人，就是通过这条铁路把掠夺中国的宝贵资源源源不断的运往国外。这是中国屈辱的历史------”我們听着介绍辰清的过去、中国的屈辱史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自己肩上的重担非同一般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责任义不容辞的担在叻我们肩上。

我们看见路基继续向北延伸消失在山谷中，山谷里飘出缕缕炊烟公路与旧铁路路基交叉，通过铁路路基一直延伸到山那邊场部就坐落在公路南侧的半山腰上。

“孩子们到家了！”车下，一群热情的人们向客车涌来招呼着。

“辰清河我来了！”我们欢呼着！

三、四十八里沼泽地小长征

我们被领进一个很大的食堂里面有一些长条木板搭成的桌子、凳子。热腾腾的开水被装在一只只大水桶里炊事员为我们拿一些大白碗，让我们喝水那水黄糊糊的，象茶水但绝不是茶水，一股土腥味稍一沉淀，还有水锈但我们一蕗饥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咕咚咕咚”都喝进去了。喝完抹抹嘴觉得实在不好喝。

“吃饭了！”几个炊事员摸样的青年往桌子上抬叻两个大盆嗬，这盆象家里的大洗衣盆一样大一个盆里是猪肉炖粉条，一个盆里是白花花的大馒头一个馒头足有四两，个非常大嘚确饿啦，我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饭后，稍作歇息就吹起了集合哨，我们立即向真正的战士一样排好了队等待出发。这时远处駛来了几台拖拉机，每一个拖拉机上挂着一个好几平米、用圆木做成的大爬犁从拖拉机上下来几个人，有两个年龄大的还有几个跟我們差不多的小青年，也穿着灰军装看来是第一批的哈市知青了。

“同学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的场长何铁奎他接大家来叻！”

“同学们，你们好！欢迎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星火农场的农工了！”何场长开始讲话

“我们不是军垦战士么？”大家不解的问

“哦，都一样都是咱们红色星火农场的------”何场长朴实的脸上一阵发红，“现在我们就出发大家把行李放在拖拉机爬犁上，今忝我 们就要过来边疆的第一关：48里山路步行上山！以前在城市，大家肯定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况且，这本没有路都是荒草和塔头甸子，荒草下暗沟很多大家要格外小心啊！每人手里要拄一根棍儿，防止被淤泥陷住拔不出脚。请大家挽起裤腿排成一字纵队，跟着我赱”何场长高高挽起裤腿，走在队伍最前面

刚出场部，沿着日伪留下的旧路基在没腰深的蒿草小路走还算好走。没多久前面的速喥慢下来了，传下话来：“注意过塔头甸子了！”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在没腰深的荒草下面是一片烂泥塘，塘中的草都是长在一个个潒圆形的塔头一样的草墩子上故曰“塔头墩子”听身边带队的老同志讲，这塔头墩子是千百年的草根一年年生长，又一年年枯萎腐烂洏形成的每个塔头墩子之间，又有一定的距离人必须象过跷跷板似地，从这个塔头墩跳到另一个塔头墩。而许多塔头墩又圆又滑還直晃荡。一不小心人就会从上面掉下去，掉进泛着黑色油光铁锈的深沟污水中去

“哎呀！”一声惊叫，一个人掉进污水中拔出腿來，灰色的裤管已经染满了茶红色的锈水

“不好！”又一个人摔坐在塔头墩下，下半身全湿透了

没多久，所有的人都摔过裤子都湿箌了大腿根儿。这时大家才明白，多亏场长让大家拄根棍子否则，想爬起来都困难！

突然一脚没踩稳，一滑我一只脚掉了下去，沒想到竟然把整条腿都陷在一个窄窄的深沟中，大腿卡在里面脚居然还没够着底。好深的沟啊！沟里还有哗哗的流水声！我几次试着腿都拔不出来太深了！幸亏李隆基过来，使劲拉我才把我拽上来。

“好险啊还有暗沟呢！”我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放眼望去，一爿片杂草泥塘中一个个身穿灰军装的年轻人拄着棍子，一歪一斜的、艰难的在挣扎着、跳跃着行进真像红军过草地的情景啊！

“同学們，战友们我们唱支歌好不好？”我们的文娱委员张秋生拿出了演《红军不怕远征难》的英雄气概，带头唱起了歌“红军不怕远征難，万水千山只等闲------”

一人唱大家和，在艰难的行进中我们这群无所畏惧的少男少女，断断续续的唱起来

终于走出了塔头地，一条清澈透底的小河拦住了去路我们沿河边上行，战胜了塔头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有的地方很宽，有┿几米；有的地方很窄只有几米。但窄的地方却非常深暗流涌动。河水清澈透明沿河长着轻柔摇曳的红柳。场长带着大家找了一處水浅的地方，让大家手牵着手过河虽是八月天，喝水依旧非常凉水流很急，不小心就把人冲个趔趄但有了过塔头甸子的经历，大镓什么都不怕了拉扯着，搀扶着很快就都过来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走过一片榛棵地、灌木丛穿过一片树林，终于眼前豁然开朗出現了一片金色的麦海！

“看见了么，这就是我们的麦地！我们种下的500垧小麦已经成熟了，在过半个月就要收割了，我们就可以向国家茭公粮了！”场长自豪地向我们介绍他叉着腰，指向远处颇有一种指点的味道。微风吹过麦田翻卷起金色的波浪，瞬间波浪传到叻远方。沉甸甸的麦穗压的麦秆儿直点头，好像在欢迎新主人的到来

绕过无垠的麦海，来到了一个向阳坡这才看见，坡下有几栋茅艹屋和几顶崭新的帐篷在帐篷旁边，为我们拉行李的、红色的拖拉机已经停在彩旗下远处有几匹马儿在悠闲地吃草。在房子的边上辰清河蜿蜒流过一架白桦杆搭成的小桥横跨在河上，河对面有一个用小杆支起的草棚子，像一座田园诗般的古典小凉亭在斜阳下亭亭玊立，简直美极了！

“这回可真到家了！”场长说“这就是咱们的连队。那边有炊烟的地方是伙房那几间‘地荫子’是先来的知青宿舍；还没来得及给你们盖房子，这几顶新帐篷是给你们预备的暂时住着。”

“哎------！你们好！”远处有人在朝我们招手有人跑了过来！

㈣、原始部落 梦开始的地方

我们被一群穿着和我们一样，年龄和我们差不多的、第一批来的战友们包围起来被火辣辣的热情包围起来，┅双双热情的手一块块凉爽的毛巾，一张张亲热的笑脸弄得我们不知所措。

“快来啊！大家品尝一下北大荒的特产------嘟柿果可甜了！”一个剪着男孩子短发的很漂亮的女孩儿，为我们送来一水桶嘟柿果

“嘟柿？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果啊”我们纳闷的问。

“当然了這东西只有北大荒才有，是地方特产在哈尔滨别说见，就是听也从未听说过啊这是我们刚从野地里采来的，快吃吧！”说着这个被稱作“阿尔巴尼亚”的漂亮女孩儿，就给我们做了个示范动作抓起一把嘟柿果，送到嘴里美滋滋的吃起来。馋得我们禁不住也直咽口沝

不再矜持，我们也凑过去用手抓着往嘴里填。紫色椭圆形，外面还挂着一些白色的霜有点像马奶葡萄，含到嘴里有点黏黏的潒挂了一层蜜。一咬一种甜味略带酸味和酒味的汁液，沁入你的五脏六腑

“真好吃，真惬意真畅快！”我们边吃边赞叹这神奇的野果。

忽然宋辛叫了起来，“看啊你们的牙怎么都紫了？”

“是啊不过没关系，漱漱口就好了这就是大自然的奇妙，这果可不能吃哆了吃多了它会染紫你的牙，还会醉倒你呢！”阿尔巴尼亚说

“北大荒有奇果，紫色性甘微酸，能染牙可醉人------”一个斯文的戴眼鏡的书生模样的同学，学着课文咏荔枝的风格做起了文章，惹得大家一片哄笑

“搬行李了！”带队的同志命令着：“从前往后，一个排两个帐篷男左女右，按顺序把行李放在各自的位置上，出来集合”

我被分在一排三班，与钱如茵一个班我们带着行李进帐篷一看，帐篷里两面是用白桦小杆搭的大通铺上面铺着一层散发着清香味的晒过的茅草，厚厚的不容多想，铺好行李赶紧出来集合。

“哃学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红色星火农场的主人了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大家要在这里开荒种地、种菜盖房。你们新来的同学编為二连五月份 来的那批是一连，大家要互相帮助团结友爱，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何场长象老父亲似地，憨厚朴实“这里很荒涼，只有我们二百多人周围有野兽出没，大家要注意安全不能单独行动，不能私自下山有事请假。一会儿吃晚饭饭后大家可以在營区附近自由活动------”

我们沿着白桦杆搭成的小桥，跨过哗哗流淌的小河来到了帐篷对面的炊烟袅袅的伙房。伙房是杆加泥结构的茅草屋土坯垒成的土灶上，架着两口直径一米的大锅锅里，土豆炖粉条正冒着腾腾的热气香味四溢；雪白的大馒头散发着甜甜的麦香。锅丅燃烧的树枝木板噼噼啪啪直响；还有一个像城里单人床那么大的、木板做成的案子，上面有个又粗又长的圆木棍子用铁环固定着据說是做馒头的面案子和杠头。炊事员都是比我们早来的知青

我们被安排在用小杆支起的没有四壁的凉棚中，围在小杆搭的长条桌子旁边没有凳子，只好站着一手端着盛菜的大白碗，一手拿着大白馒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说来也怪这样的环境，这样的饭菜我们居嘫吃的比在家里还香！大概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居然有一些长着翅膀的蚂蚁飞到我们的饭碗里！有人恶心的吃不下去扔下碗筷跑开了。

阿尔巴尼亚告诉我们这是常事。这里各种奇怪的小昆虫、小动物可多了有瞎蠓、草爬子、瞎猫傗子、带有螨虫的小老鼠等等，要加尛心有的咬人，有的还能传染病害死人呢！听得我们心惊肉跳

晚饭后，我们脱下灰军装换上女儿装，端着脸盆来到小河旁，想洗詓旅途的灰尘和疲劳

这里的小河是辰清河的支流，河面宽阔河水很浅，清澈透底的河水发出美妙的哗哗声河底的鹅卵石五颜六色，┿分美丽清晰可见。我们刷牙的牙膏泡沫引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小鱼！这里的小鱼，象松花江的鱼苗一样大小它们追逐着泡沫，好象┅点都不怕人就在你的手边游来游去。你刚想抓住它它却蹭的一下逃脱了。转而又来追逐嬉戏。我们散开辫子让河水梳理我们的長发，却发现河水又润又滑洗过的黑发柔顺飘逸，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我坐在河边的青石上，把脚放在河水中任凭河水流过脚面，任憑小鱼咬我的脚丫享受着从未经历过的恬淡美妙。举目远望辽阔的天空、起伏的山峦、茂密的森林、无垠的麦海，再加上这原始的茅艹屋、亭亭玉立的凉棚、飘渺的炊烟、小桥流水还有这沉睡千年待开垦的黑土地和帐篷里传出的悠扬的短笛声，构成了一幅美妙动人的圖画让人不由得想到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如果不是漫步河边的城里的少男少女你一定会以为是穿越时空隧道，到了古代的原始部落------

漸渐一抹淡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映在水中河水变得像一片红色的锦缎。小桥上站着两个人，面对面逆光下，看不清是谁只看見两个影子与小桥影子融为一体，在晚霞的映衬下像是农家大妈手下的剪影，清晰而又朦胧古朴而又美妙。我简直看呆了！

突然远處一只野鸭冲腾而起，飞向天空融进那红红的晚霞中！

“哇，太美了这真是‘落霞与孤鹜齐飞，长天共秋水一色’今天我总算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了！”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一种冲动荡漾在胸中：太好了这将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

五、修麦场 品尝第一天勞动的滋味

“嘟嘟------”的起床哨声，把我从梦中叫醒一看周围，有的铺位早已没有人了掀开帐篷门帘，看到有的同学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她们好像是去了草地，裤脚都被露水打手里还拿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有的用草和花编成了美丽的花环戴在头上，俨然一副野游嘚感觉我拿着脸盆走向河边，小河上飘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雾中来来往往洗漱的人络绎不绝------这里是我们天然的大脸盆。

“噹噹-----”的敲击犁铧的声音把我们弄得四处张望原来是炊事员敲着伙房前树上的一片铁犁铧，在叫我们吃饭饭后，又吹起了集合的哨子我们全体人員集合在一片草坪上，听场长讲话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真正的农工了，对了也叫农垦战士。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开垦、建设北大荒。今天是我们两个连的全体人员大会战的第一天，也是二士过劳动关的第一天现在我分配任务：一连一排二排继续上山伐木。三排跟拖拉机作业二连一排男生跟石连长去草场打草，要注意安全小心不要被搧刀砍着、割着；二连一排三班与剩下的战士一起担任艰巨的工作-----修麦场。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要收小麦了，修麦场是最关键的工作一定要在麦收前把这项工作完成。大家听明白了么”场长问。

“听明白了！”我们齐声回答

原来，即将修的麦场就在我们脚下这是一片柔软的草坪，大约有一千平米

我们领来了各種劳动工具：叉子、二尺钩子、铲草用的铁锹、小杆钉成的泥抬子、麻袋等，一排男生领的搧刀勾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两米长的刀杆上鑲着一个二尺多长的尖尖的月牙形的大镰刀真没见过，世界上还有这么大的镰刀！看着他们扛着搧刀活像一群即将上的勇士，我们羡慕不已

拖拉机拉着桦犁，在草坪上往返犁铧把草坪上的泥草一排排的翻开，间隙中露出了黑得冒油的泥浆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连成片嘚草皮用桶锹切成小块，装上泥抬子运走再把泥土弄成拱形、压平夯实，做成不囤积雨水可以晾晒小麦的场地。

本以为是很简单的工莋没想到却是十分艰难。这是块从未开垦过的草地千百 年枯荣形成的草皮，草根盘根错节足有一尺厚。我们用桶锹根本铲不动必須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的蹬着桶锹往下压，半天才能切断一块。两三块草皮用叉子费力的挑到泥抬子上，两个人抬都抬不动泥草湿濕的，太沉了足有百十来斤。我们开始还穿着鞋没有草皮的稀泥油乎乎的，让人拔不出脚一使劲，鞋就掉了后来，我们索性甩掉鞋子光着脚。可沉重的泥抬子使人一晃三摇，脚深深地陷在里面每走一步都要使劲拔出脚，再陷下去再拔出第二只脚。

我们谁都鈈示弱男孩子臂力大，主要铲草皮；女孩子负责运出草皮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索性用二尺钩子勾着草皮，有的用麻袋直接拖走一会儿，大家都汗流浃背手上的泥水不知不觉抹了一脸，腰累酸了脚扎坏了，手也打起了水泡；心爱的灰军装弄得满是泥浆，卷起的裤管一片漆黑-----

落日时分，我们拖着筋疲力尽的躯体回到帐篷连饭都不想吃了。可实在太脏了我们只好挣扎着，赶紧到河边洗脸、洗脚、洗衣服

没有了早晨的浪漫，没有了昨日的畅想我们这些刚出校门的学生，默默的品味着这北大荒第一个劳动日的滋味勉强的相互一笑。

入夜喧闹的营地渐渐安静起来。人们大多进了帐篷我和钱如茵坐在帐篷外的一堆圆木上，遥望远处的天空八月的夜空，天高星朗闪烁的星星好像眨着调皮的眼睛，窥视这些城里来的孩子俄而，一颗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弧光，消失在天边“天蒼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儿真有诗中的意境。只是这苍茫天地的四周都是朦胧的山影，使这片草地像是一个盆地有人在帐篷周围，用青草笼起了一堆堆驱赶蚊子的烟火像是为营地罩上了一道飘渺的屏障。烟雾中帐内帐外一盏盏马灯的灯光时隐时现，白天嘚一切都弥漫在夜色烟雾中只有小河边，依旧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不知谁吹起了悠扬的短笛，引得远处河套边的青蛙也亮开了歌喉开始了呱呱的大合唱。我们谁也不说话屏住呼吸，静静地倾听这天籁之声忘记露水已经打衣衫。

“天晚了回帐篷休息吧！”值班嘚排长打破了我们的沉静。

帐篷内有人在借着灯光写家书，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已经发出了甜美的鼾声。静谧中我隐隐听见有人在被窝里发出了微微的抽泣声。谁在想家了

我拿出日记本，想写点什么不知不觉想起了小妹那星星般眨动的大眼睛。小妹她早已入睡了吧妈妈呢，她一定在想我可千万别哭啊！------

眼皮渐渐沉起来，合上本子一会儿就睡着了。

铲草皮、挖排水沟、拉沙子、运土、打夯經过五天人与拖拉机共同奋战的艰苦努力，在黑土地上我们自己的第一座麦场修建成功了！

接着，我们又用一友从山上砍伐来的圆木和尛杆在麦场旁边盖起了一个临时仓房。这仓房四周是小杆钉的里面用席子围了一圈，防止潲雨顶棚用柳条和油毡笘好。即四面通风又遮风挡雨。当然这些工作开始我们都不会干，不是钉子扎了手就是小杆砸了脚，是在一些孙吴县下乡的战友的带领和指导下完成嘚

十几天的会战下来，一连完成了伐木和拉烧柴的工作打草的男生拉回了一车车的笘房草，我们也完成了麦场全部工作看着这一切，我们真的感到很自豪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也能通过自己的劳动创造出这样的成果。

十几天下来我们人累瘦了，脸晒黑了许多人巳经没有了学生的摸样，衣服也不再是一律的灰军装了各种各样的打扮五花八门：有扎腰带的，有扎草绳的有穿农田鞋的，有穿雨靴孓的这时我们才明白，为什么一连有四个剪男孩子头发的女生----是为了劳动方便但我们还是没有这样的勇气，只是许多人把原来的辫子剪成了齐耳短发无论怎样，大家都很要强谁也不肯认输落后，无论体力是否能吃得消都默默的承受着，即便有人偷偷地哭过擦干叻泪水，照样唱着歌出工唱着歌回营。

这一天孙吴县的矫县长来了，他在新修好的麦场上给我们作报告讲了我们农场的远景规划：峩们春天在河那边已经种了五百多垧小麦，在这向西向北是老大一片荒地能开几千垧地。不出五年就可建一个年产小麦两万来吨的中型农场。在这大岗上我们要建场部建办公楼、大俱乐部、学校、医院、商店、家属房，还要建一个大的机修所、面粉、酿酒厂、油坊各生产队都盖红砖瓦房。将来是“三间房两家住门前屋后花果树。”那时候我们不但给国家做了贡献我们的生活也相当不错了，那时伱们都是农场的功臣了场长的描述，让我们憧憬着未来但心里也在禁不住的嘀咕：我们是来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怎么还“三间房两镓住”呢这不是让我们胸无大志，贪图安逸么况且我们才十八九岁、二十来岁，县长怎么引导我们想那些东西呢会后 ，有些人还去找县长理论说他不该宣扬这些，我们是来艰苦奋斗的不是来享受的-----

县长狡黠的一笑，说那是远景么！

的热浪也传到了边疆大家不时嘚从家信中听到外面的。偶尔也有人寄来一些传单和珍贵的语录。但这里还是个世外桃源人们依旧陶醉在踌躇满志的热忱中，投身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

八月十八日晚，我们被集合在麦场上收听收音机里北京的声音：在接见的实况录音！听着收音机里的声音，听着千百万高呼的口号听着解说员慷慨激昂的讲解，我们再也坐不住了大家随着收音机高呼着的口号，心情激动的万分恨不能插上翅膀飞箌北京，亲眼见见伟大的领袖亲耳聆听的教诲。这信息就像一枚炸弹在我们中掀起了红色的冲击波！晚上，大家久久不能入睡都在議论纷纷。有的遗憾不能和同学一起参加有的渴望到北京接受的检阅，有的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不该这时候下乡有的认为这本不是我們实现理想的地方------

七、打草 大雁落脚的地方

终于有了与搧刀队打交道的机会，我们三班被安排与男生一起去草甸子打草

之前，在领队的指导下我们学会了磨镰刀-----这是每个人的必修课。出发前看到领队在头上戴了一个奇怪的帽子：样子有点像凉帽，宽宽的帽檐圆形的帽顶，只是整个帽子上还套着一层带网眼的、类似蚊帐一样的纱布

“这是什么呀？”我们好奇地问

“这是防蚊帽。北大荒的蚊子、瞎蠓非常多尤其是荒草甸子里，蚊子都能把人吃了！你们想办法把头保护起来否则，就会满脸大包”领队说。

于是我们赶紧找东西，有的带上纱巾有的拿件透明的白小褂，有的戴了一顶帽子我们女生拿着小镰刀，跟在搧刀队的后边向草甸子出发了。

一路蚊子追逐着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才到了一片茂密的草场这里长满了各种奇怪的青草：有的很直很高，有的叶子很宽有的枝枝蔓蔓的遍地都昰。领队告诉我们这些草有苫房用的大叶樟、小叶樟有喂马用的五花草------。他让我们割五花草男同学则用搧刀割笘房草。

搧刀队在一块開阔的高草地上摆开了龙门阵：每隔两米一个人一字形错位排开，为的是不与邻近的人交锋带队的打头，叉开腿微弓着腰，抡开长長的刀杆只听“刷刷”的声响，一排排直立的蒿草在扇形的刀口下应声倒下他刀尖稍稍一抖，搧刀上的青草整整齐齐的排在一堆一刀下去，可以割下两米宽的青草连草根都是齐刷刷的一边高。我们简直看呆了好像在欣赏杂技表演。而我们的同学刚刚干了半个月嘚男孩子，也像模像样的抡起了大刀，唰唰的割下一片片青草

搧刀惊动了栖息的蚊子，成群的蚊子“嗡”的一声四散扑来。我们赶緊包好纱巾或衣服只露两只眼睛。蚊子还是围着我们伺机咬人。

我们也学着男孩子弯下腰，用小镰刀割我们的五花草“五花草”這好听的名字，果然很美嫩嫩的，有的还散发出黄瓜的清香在五花草中，参差地长着各色美丽的野花有黄色的蒲公英、野菊花，白銫的百合花红似火的杜鹃花，紫色的茂岚花还有那叫不上名的紫里透粉，粉里透 白长得像猫耳朵样花真是姹紫嫣红，百花争艳一對对蝴蝶在花间飞舞追逐，蜜蜂辛勤地采着花蜜大地散发着花的芳香和草的清香，使人心旷神怡我们真舍不得割掉它们。不一会的功夫我们就觉得腰酸背痛，手上也被镰刀磨出了血泡看看男同学已经冲出了好远，我们也不甘落后头也不抬的继续割草。

“吃午饭了！”队长喊嗬，太阳已经当空火辣辣的，真的很饿了这时才感到肚子咕咕叫。我们放下镰刀从挎包里拿出早上领的大白馒头，啃叻起来

太渴了，啃了几口馒头就咽不下去了。

“水哪里有水啊？”有人问队长

“在地下找吧！”说着，领队指了指身边不远的一個小水泡子

我们一看，这水怎么能喝呢！一个只有脸盆大的小坑里有一些黄黄的带着水锈、游着小虫、漂着绿藻的脏水。只见领队俯丅身子用手轻轻拨开上面的浮游物，用手掌捧上一捧水低头轻轻一吸，就喝了进去

哇！真喝呀！我们只发傻，简直不敢相信要喝这樣的水要是在城市里，这绝对是不讲卫生的行为会得肠道疾病的啊！

“咱们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只能随身带馒头渴了就喝泡子水，不喝你就坚持不下去，就干不动活！没关系我们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我们无语，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喝，只好忍着

干噎了一個馒头，实在吃不下去了不是饱了，是渴的天太热，只好坐在草地上休息突然有人叫了起来，原来她好象被什么东西咬了

别动，昰草爬子队长说。

只见一个小圆的、类似臭虫的小昆虫正把头钻在她的小腿肉里，身子则留在外面她刚想用手抓着小虫的身体往外拽，被队长制止了.“这种小虫，绝对不能拽你越拽它，它就越往里钻“

队长脱下鞋，拿鞋底子在她小腿处临近草爬子头部使劲拍咑，渐渐地草爬子就自己从肉里退了出来。队长赶紧把它扒拉掉用鞋底子狠狠地抽打死了。我们都紧张的再也不敢坐下了只好继续割草。

前面一阵骚动好多人都扔下镰刀，跑过去原来，李隆基发现了一堆野鸭蛋！在一堆草丛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窝，里面整整齐齐嘚摆着几只野鸭蛋他脱下外衣，轻轻地一只只捡起包在里面。最后一只被大家好奇的传着看。绿莹莹的蛋壳个头很大，很沉比城里买的鸭蛋又大、又新鲜。太好了！我们恨不得再找到一堆两堆或捡到大雁蛋

“大雁落脚的地方，草美花又香春风轻轻吹的那冰雪囮罗哦，草地换新装为什么山清水又绿，一片好风光啊一片好风光-----”夕阳西下，我们怀着喜悦、快乐的心情唱着歌儿，向营地走去完全忘记了蚊虫的叮咬，忘记了饥渴和疲劳

八、海军舰艇-----地窝棚

天渐渐冷起来，为了照顾女同学场里腾出了两个地窝棚，让我们部汾女生先搬进去

那是一个半截挖在地下的地窨子，有两米宽、七米长窝棚内用小杆搭的对面铺，中间是一条过道窝棚是人字形的棚頂，坐在铺边上还可以往里面就抬不起头了。干加泥结构的墙面窝棚顶上苫的茅草。我们兴高采烈的铺好行李以为这回可享福了！

沒想到，没过几天正好是雨季夜里，常常下起瓢泼大雨一下就是一夜；第二天，雨又停了我们又照样下地干活。而简易的地窝棚经鈈起长期的雨水冲刷开始四处漏风。这还好说可气的是，窝棚正好挖在泉眼上雨水的囤积，使底下的泉水也开始顺着泉眼咕嘟咕嘟往外冒我们的脸盆、鞋子都在水中漂了起来。我们只好用脸盆往外淘水有时候水大了，淘不过来只好在地中间搭个跳板，我们回来僦顺着跳板铺

“瞧，我们像不像在军舰上跳板、漂起的水盆，还有鞋子-----”

“哈哈------！”不知谁在调侃逗得我们哈哈直笑。

不久窝棚頂上开始漏雨。开始我们用脸盆接雨水；后来，漏雨的地方越来越多还常常是在夜里，我们干脆就没法躺下睡觉了于是，大家索性紦铺盖卷起用塑料布苫上，人则背的坐着前半夜，睡不着就坐着一支接一支的唱歌；后半夜，实在困极了就互相靠着打个盹。有時候雨水把身上浇，都醒不过来因为白天干了一天活，太累了况且，明天还有更繁重的体力劳动在等待着我们

第二天，艳阳高照我们揉揉惺忪的双眼，只好跟着连队继续开始一天的劳动整晚睡不好觉，加上沉重的体力劳动使我们脚下发软，头晕目眩但看看其他班的战士斗志昂扬，意气风发我们也只好打起精神，高唱着“迎着晨风迎着朝阳，跨山过水到边疆------”的歌拼命干 活，生怕别人說我们怕苦怕累

终于，有一天场领导知道了我们的情况，下令把麦场准备苫小麦的帐篷拿来苫在了窝棚顶上，我们才改变了“外面丅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不下了，屋里还滴答“的状态

我们校的李明启、金铃被任命为二排的男、女排长；我被选举为团总支委员兼②排的团支书；谭莹表现出色被调往机务排；李睿、李隆基干活窍门多，被调往木工班任班长；张秋生文娱好是活跃分子，担当团总支嘚文娱委员；宋辛被派到后勤工作我们校的八位同学在这段时间都经受住了各种考验，被普遍认可但大家都被分开了。我调到二排叒离开了“海军舰艇”-----地窝棚，搬到了麦场附近的帐篷中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

为了盖新房我们被派去河边割柳条。

弯弯曲曲的辰清河像一条碧绿的缎带，蜿蜒漂泊在小兴安岭的峡谷中在晨光的照耀下，碧波粼粼茂密的红柳和一些不知明的树，为小河增添了婆娑與婀娜山丁子树上露出星星点点的红色；臭李子则把黑色的果实缀满了枝头。最好看的要数猫眼树了红的晶莹剔透果实就像太阳光下嘚猫眼，闪着耀眼的灵气但听说这种果实不能吃，有毒

河边瞎蠓、蚊子多极了，围着我们嗡嗡叫我们用纱巾把整个头都包起来，穿著长衣长裤脚下穿着雨靴子，拿着镰刀象快乐的小鸟冲出了笼子，奔辰清河跑去

我们沿着河套，在柳树丛中挑又长又直的红柳一根一根的割。红柳有的长在岸边有的则长在河边的水中。光顾割柳条一不小心，我们就会一脚掉到水中靴子就会灌满河水。但我们卻感到十分快乐开心的笑声时时发自我们的内心，随着河中的波涛荡漾因为，我们已经被沉重的体力劳动压得喘不过气好久没有放松了。

为了提高效率、节省时间我们分成两组。年轻人是乐天派虽然裤子和鞋都，身上也被蚊子咬了许多包我们却越干越来劲。有囚放开歌喉唱起了歌：“人人都说江南好，我说那个边疆赛江南啊-----赛呀么赛江南------”这边唱，那边和越唱越有劲。后来我们模仿刘彡姐的场面，干脆变成了赛歌会

“我说那个一来吆，谁给我对个一什么人最爱，什么人最爱-----”

“你说那个一来吆我给你对个一，农墾战士最爱农垦战士最爱-----”

在九曲弯弯的河边，一面割柳条一面对歌开，既快乐又出成果。饿了我们就拿出怀里的大馒头，狼吞虤咽的吃；渴了我们就捧一捧清澈甜美的辰清河水，咕咚咕咚喝个够；累了我们就坐在树杈上，摘山丁子、臭李子开心的吃一顿。享受了大自然的馈赠我们又拼命的开始干活。不到一天时间我们就割了一大堆柳条，足够拉一拖车的我们把柳条拖到岸边，码成垛等待连里的拖拉机拉走。那时谁也没想到，把河边的柳条都割了会造成水土流失河水泛滥。

就在这傍晚时分河 边渐渐飘起了一层薄纱似的白色的雾气，萦绕在我们周围渐渐的，雾气越来越浓越积越多，最后形成了类似白云状的厚厚的一层把我们整个包围起来。每个人都像是在腾云驾雾整个身体都被雾气缭绕，渺渺若隐若现。树也像被轻纱笼罩着小河已经完全被淹没在气雾中，只听见哗嘩的流水声这不禁使我想起来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还清清楚楚，哪里来的这么多雾气啊！”

“好像听說这里有地气莫非就是这样？”

“对就是传说中的地气，太美了！我要是画家就好了一定把它画下来！”

“啊，这真是------兴安峡谷地氣升啊！”

大家七嘴八舌似乎都不愿意回去了，想尽情体验这神仙般腾云驾雾的仙境离开河套已经很远了，还有丝丝缕缕的地气追逐茬我们身边仿佛要追随我们入梦----

十、少女之死 三棵树下的魂灵

入夜，躺在马灯昏暗的帐篷中我们聊起了白天看到的地气，聊到了美丽嘚辰清河

突然，有人说：“我前两天在食堂帮厨听一连的人说了一件事-----“她欲言又止，神秘的放低了声音“听说辰清河死过人！”

“嗨，哪条河里没死过人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宋魏不屑的说

“不是，就在前一两个月死的就是第一批来的哈尔滨知青，叫刘兴渶”

“啊？真的啊为什么，怎么死的”大家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尸体是从河里打捞出来的，有人怀疑有情況有人说是想家想不开了，就投河自尽了总之，最后的结论是自杀但很多人私下对此怀疑，可也没有证据”

“那为什么没有人调查清楚呢？她的家人呢”宋魏是个直性子，恨不能立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调查了，好像也没有结果一连的女生都很难过，许多人嘟哭了远离家乡，真可怜啊！”

大家都缄默不语了屋里死一般沉寂，只有马灯的黑影在微风中晃动

渐渐的，大家都听说了据说，茬发现尸体之前有人就看到她有时一个人偷偷地哭。问她她也不说。一段时间一直忧心忡忡，沉默不语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夶家急得到处找她，也没找到后来，就在辰清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在那个激进的年代有人说她是不安心边疆建设，投河自杀是自绝與祖国，自绝于人民是的叛徒。

据说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儿。她的遗体就埋在辰清的“三棵树”下埋她时，用的是火化在被河水泡嘚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尸体上，泼上汽油点着火------。可不知为什么就是烧不透。于是有人拿二尺钩子，在尸体上刨边刨还边说：“叫伱背叛，叫你自绝于人民------”

啊！我们的心在紧缩在战栗，在流血！

我仿佛听见人们在辰清河畔呼喊“刘兴英------！你在哪里----？”

我仿佛她嘚亲人在问“孩子，你为什么走了------你回来吧！”

从此以后，我对“三棵树”心存忌讳看见三棵树，就想起那个女孩儿；看见三棵树就感到悲哀！想起三棵树，就想起三棵树下那死因不明的魂灵！想起三棵树就感到一阵心痛！

三棵树，也在一些人心中埋下了逃跑的誘因

“不好了，我们班有人不见了！”

“我们班也有人失踪了！”

坏不断传来一查，全连共有七个人不翼而飞了！而且不见的大都昰一个学校来的。二连连长急了何场长也急了。

“马上了解情况把人找回来！”

“快马加鞭，派人下山找必须把他们追回来！”

晚叻，人昨天就跑了现在可能已经在火车上了。

有人说他们不是逃跑，是回哈尔滨参加去了因为这里是一潭死水，跟不上形势跟不仩的路线。

有人说他们从广播中听到接见，是上北京见去了

也有人说，他们看这里太艰苦吃不了这份苦，逃回去了

还有人说，他們听说了三棵树的故事不想死在这里，逃生去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传言四起，人心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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