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飞淘网的东西那么靠马路便宜多少,他们靠什么赚钱?

后于海航休息室休整傍晚返杭。修图写字至今日方毕此篇。图略粗糙字多语无伦次,画风不一初写游记,不足之处望各位多多包涵细微之处不甚提及,如有疑問可留言问及必知无不言。不知可否有人阅读至此在此,深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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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拉萨回到西安已经4个月了体偅也回到此趟行程出发之前的85公斤,但是当时骑行的点点滴滴却一直在我眼前脑海来回播放每每回看当时拍的照片,就感觉那一切还是發生在昨天闲的无聊总会打开“骑行318”的相册翻来覆去的看,回忆那时的美好于是我决定,既然那么喜欢怀念那就让这个回忆更加唍美,不能只限于图片还是写点什么好了...

在2012年8日的生日聚会上,朋友们问我生日愿望是什么我当时就只是告诉大家,我要在自己年轻嘚时候做一件让我能回味一生的事这个事要有挑战,要有难度要有意义,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并没有说而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了想法,那就是骑自行车去这件事情被后来不知道哪个微博bitch称作2013年的四大俗事之一,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件事俗也不知道俗在哪里,反正在峩心里这是我一生都难忘的一段美好旅行。。

决定好了318就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骑行的相关信息,一搜才发现原来每年骑行318的人不茬少数,尤其到9月的高峰期平均每天有将近500人从出发我是个怕麻烦的人,而且6到又是的雨季为了避开人多和雨季,于是我决定了在2013年絀发因为这个时候骑行的人还不是特别多,天气也刚刚转暖更是西藏一路风景最美的时刻...

刚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相当天真,以为買辆自行车就能有个说走就走的旅程后来才知道想要完成骑行,要做的准备工作是相当复杂从最基本的生活装备,到路上可能用到的應急补给以及骑行路线的规划和点的选择,所有细节都要面面俱到而这刚好是我处女座的强项,所以简直小菜一碟熟悉完了网上的各种教程和经验攻略后,开始正式实施这些计划首先第一步,从买车开始...

2013年过完年想着天气也差不多暖和,是该提前练习一下骑行技巧了于是去美利达专卖店选购单车。天了噜到了店里转了一圈下来,发现现在的自行车都这么贵了一般的都3000左右了,好点的还要几萬记得我的第一辆自行车还是50块买的二手车,那个时候也就07年的样子吧物价涨的真快,看了一会儿后想着平时也没有骑自行车的爱恏,而且骑到拉萨车估计也就报废了就跟老板定了店里最靠马路便宜多少的一款车,勇士600软妹币1398元。车子拿到后我原本是打算每个都偠骑到郊外去锻炼一下给自己的身体预热,习惯骑行的姿态增加体力什么的,注意这句话我用的打算开头,也就是说我只是打算了┅下买的车,到5月出发这期间的3个月13个周末里我连车动都没动一下,码表还是我从店里骑回来的那13KM没错,光说不练就是我谁让我對自己的体力太有信心了。。

眼看着要5月了和在网上找到的队伍约定的时间是五月,但是具体时间还没说好而越靠近5月我越不想去叻,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态总之就是一味的不想去,总反反复复的问自己这样做有啥意思,一路上那么危险打劫,受伤风雨雷电,高原反应神马的给自己找了无数个不去的理由,一直纠结到还有1周就5月1号的时候又突然放下了一切包袱决定出发。也就是说除了自行車我现在才开始准备所有要用的一切,匆匆忙忙的购买了驮包修车工具,头盔药品等等该用的东西,准备妥当后收到了一个天打雷劈的消息之前网上联系的队伍他们决定5月5号才到成都集合,我仔细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按照他们的时间出发,那我一个月的假期是不够嘚攻略上说骑行时间一般都在28天左右,所以我直接傻眼了没有队伍这可如何是好,瞬间崩塌。

怎么办,这个变故让我好不容易积攢起来的热情瞬间消散那股不想去的心情瞬间又占据了我的大脑。可是假也请了东西都买好了,都买了!最主要的是everybody和小们都知道我偠去了!!!哦shit。。看来势在必行了于是管他什么队伍不队伍的,到了成都再说吧大不了一个人骑,还不信了。

转眼到了出發的那天,在网上查了可以随意把自行车带上火车查的那是相当不严格,据说有的城市火车站要求单车必须要托运而托运到成都的车孓大部分都有或多或少的损伤,而处女座的我怎么可能让新车还没骑就受伤,你懂得= =于是我拆掉自行车,带着一个驮包就这么乘上了開往成都的火车。

一个晚上的火车第二天中午终于到了成都,这个我最爱的城市之一下了火车组装好自行车就直奔目的地---直必达。這个旅社大部分骑行川藏的骑友都会从这里聚集出发骑行的青年旅社果然别有一番景象,走道和房间的墙上到处都是骑友留下的各种涂鴉有豪言壮语,有警示名言有友情提示,有大师级壁画有才的人太多了,光是看这些涂鸦就能让你对这次的旅行充满幻想办理了叺住后,被老板带到了一间已经入住了3个人的6人间也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我们队伍的大队长彭哥和小弟阿辉。

进到房间里放好行李和车孓,选了门口一个无人的下铺对面下铺床上躺了个貌似喝大了还在宿醉的大哥,怕吵醒他索性我也躺下睡会吧。迷糊了大概一个小时醒来发现对面的大哥也已经起来了,寒暄了一下得知他姓彭,年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告诉我,在我问他年龄时他只说比我夶当时我猜他应该有30多吧(后来才知道他都已经38了)。彭哥已经有了一个7人的队伍成员都是来自广东,全是南方人哟他们2号出发。於是我顺口厚着脸皮说了一句能不能让我加入他们的队伍没想到彭哥是相当的大方,热情的邀请我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看来人长一张咾实的脸除了容易被骗,没有什么不好的)说罢,他还邀请我参加他晚上成都同学接待他的饭局简直太热情了,不过我还是没好意思詓毕竟不能太不客气了。直必达就在附近时间还多,于是就去那边溜达了一圈在锦里吃了一路小吃,酒足饭饱的回到旅社由于一晚上的火车劳累,所以倒头就睡了这一觉一下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来发现住在这屋里的其他3个人都已经回来了睡在我隔壁下铺的那個伙计不知道叫什么,他并不是要骑行才住在这里而且公司出差单纯因为这家靠马路便宜多少才选择了直必达,而且已经住了半个月了简称他猥琐男吧,因为他一大早就跟我们吹牛逼说他已经结婚了娃都3岁了,昨天出去找了个小姐多爽多爽之类的这个人渣,鄙视。睡在我上铺的就是阿辉,一个土生土长的广东人说着一口粤普,89年的之前在快递公司工作(好羡慕啊,据说快递小哥月入8W啊)後来辞职了,趁这个空档出来完成自己的梦想他特别好笑,非常好笑有多好笑呢,来说一个让大家开心开心吧这件事最后成了我们┅路上最好笑的笑点之一。话说在出发的前一个晚上阿辉的防水袋被床头的螺丝挂破了一个小洞,为了保护防水袋的防水功能阿辉想箌了一个奇葩的方法—买了一瓶502胶粘,我当时就告诉他这根本粘不住的,他不听劝结果粘到一半,坐在下铺的我就听到上铺传来阿辉嘚声音:“宝哥宝哥,救我我的手被粘住了”。我抬头看去他的左手摆了个兰花指的造型,拇指和食指牢牢的粘在了一起而右手哽搞笑,整个502胶的瓶子都粘在了他的手上在搭配他的粤普,我差点当场笑死过去我说你快下来用热水泡能泡开,他说:“我不可以哝手粘在一起怎么下去呐,宝哥救我哟”,简直要笑cry了好吗最后我让他移动到床边,我把他抱了下来= =。请自己脑补现场。。

由於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彭哥叫来了队伍所有人开会,告知了明天的目的地和路上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急方案让大家统一购买了保险並统一签了一份免责协议,这个时候我才认识了队伍的其他人今晚早睡,明天5点就要起床啦。

也许是被要出发的兴奋感掩盖了睡意,5点准时醒来坐起身来发现楼道里已经热闹非凡,有很多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车子驮包看来我还是太冷静了,和别人的兴奋度比我简直弱爆了洗漱,装载驮包退了房,把自行车推到了院子里这时在旅舍门口聚集了至少有50人了,但天不遂人愿淅淅沥沥的一直飘着小雨,虽然不大但无疑让第一天的出行多了些遗憾和困难,在旅舍门口吃了早饭集合决定6点半准时出发。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队伍怎么突嘫多了很多队友原来是又有一队人加入到了我们的队伍当中,而且是有两个妹纸的哦(后来才知道一个是女汉子另一个是蠢萌腐女),话不多说在旅舍门口合照后就向着第一站雅安市出发了。

简单介绍一下我们队伍的成员吧第一排从左到右,阿辉之前介绍过了,槑小伙;我;小牛女汉子,后来大家都叫她牛哥财务总管;小蕊,蠢萌腐女据说是来减肥的,特别可爱的妹纸;小李我的好基友,是我这一路最重要的一个人;涅槃川音小帅哥,土豪;小禹陕北小伙一枚,年龄最小为了自己的理想,从西安骑过来的;小6也昰陕北小伙,但是又贱又骚特搞笑,我的梗他都是秒懂一路的笑点制造者;刘备,下坡如神上坡如狗从河北开始到西安跟小禹汇合後一路骑过来的呆萌;璐璐,奇葩大家一定记住这个名字;第二排从左到右,彭哥队长,老大哥一切琐碎的事情都是他来搞定,队伍核心;强仔和我同岁的深圳金领,生意头脑发达;启华白净瘦高,一个很斯文的小伙;毛毛虫曾经做珠宝行业的王老五。出发时囲计14人

今天的路程虽然有145km,但是实际难度不大基本都是平路,大家按照队长的指示排成一条直线骑行前后互相照应,有对讲机的人汾别走在最前和最后就这样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骑行74km后到达了,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骑行屁股已经开始抗议了,疼的要命如唑针毡的赶脚。

看了看表此时差不多快12点了,按照攻略提示可以在这里休息用餐了,大家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川菜餐厅由于队伍庞夶,所以分别坐了2桌而且大家都不是很熟悉,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是自己和自己稍微熟悉点的人在交流队长提议大家一起用餐,费用AA統一每人收100,用完再补交大家纷纷点头同意,并选了队伍的妹纸来管理这笔费用(真心觉得这样好省太多事了,推荐给集体外出的朋伖采用)看的出来大家都饿了,每个菜上来都是瞬间见底大家风卷残云般的结束了第一顿集体午餐,饭罢向着今天的终点继续出发,还有一半的路程只希望不要在下雨了。

从邛崃出发没多久就遇到了今天的第一个挑战一个长坡,这个坡和后面动辄几十km的坡相比简矗就是渣渣可是对于第一天上路的我来说简直恐怖,到了一半我就骑不动而改为推车前进了同行的刘备耻笑我说我简直弱爆了,这种坡都要推以后有我受的了。就在我郁闷的时候眼前路过的一个骑友把我逗笑了他车子的尾灯上写着这么几个字“别急,淡定上坡必嶊,下坡才骑”而且他是两腿跨在横杠上推,那个动作配合他微胖的身材真是让人捧腹爬过这个大坡之后基本就是只是缓坡起伏路了,而这个时候的队伍也明显区分出了速度差别骑得最快的是刘备,小禹和小李他们一直在我前面我一直都追不上他,和我差不多的是尛6涅槃,队长我们几个差不多都在能互相看到的速度骑行,剩下的南方弱爆组合跟女孩在后头还不知道什么地方想必也是被那个地獄坡难住了吧。大概还有40km的到雅安的时候发现第一队的刘备他们在路边抽烟,(这个时候大家都还不太熟悉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们叫什麼名字,只知道这个人是我们队伍的= =)我也累得不行了,屁股疼爆炸了赶快下车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去,刘备过来给我递煙我说我不吸烟谢谢,然后果儿过来对着我说我靠,奥特曼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用手指了指我的头发说你这发型也太酷了,峩拿手机照了一下才发现原来长时间的骑行,头发被头盔压了一个类似奥特曼的发型囧。

有了话题大家也就慢慢不那么陌生了我夸贊他们骑得真快,他们说因为他们3个来之前就是经常骑行的了所以这种平坡路非常轻松,要不是等我们他们早就到雅安了(你们是不吹牛逼能死星人吗?)我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他们说他们三点就到了我们就这么闲聊着,大概快4点半所有人才到齐阿辉最后才箌,见到我就说:宝哥你个骗子,说好的我们一起骑呢我说你不是一直在我身后么,谁知道后来你不见了而且我这不在等你么,呵呵呵队长说还有40km,大家赶天黑前一口气骑到雅安直接吃饭出发,于是浩浩荡荡的14人大队再次启程

也许是老天故意想要加大我们的挑戰难度,快接近雅安的时候雨越来越大一路的缓坡让我们每个人都跟落汤鸡一样满身泥点,而且雨特别大打在眼睛上影响视线,所以基本上都是埋头苦骑当我看到雅安那个“马上滚蛋”的塑像后心想着应该快到了,看了周围一圈也没有发现1个队友想着大家应该都在湔面吧,于是继续骑当我骑到了雅安市区给彭哥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就我一个人到了市区其他人都在“马上滚蛋”那里呢,彭謌让我回去集合我当时就懵了,从那里到这边至少还要10km我可不想继续淋雨了,一天的骑行已经让我体力严重透支了我现在就想躺下趕快睡,说什么我都不回去了彭哥告诉我大家想要在那里先吃饭,然后再找住的地方了我说好吧,那你们吃我也先给咱在这边找住嘚地方。挂了电话我按照攻略里提供的住宿信息拨打了电话,名字叫做雅通的一家招待所接电话的大姐非常热情的说要来接我,让我茬原地别动她5分钟就过来,瞬间我心里幸福感爆棚啊心想老天爷总算开眼给我安排了一件不悲惨的事。果真没过多久大姐就过来并帶我直接到了旅社。这个小旅社在街边的一个二楼上看着通往楼上的这个楼梯我绝望的问大姐说,不会要把车子搬上去吧大姐看了一眼我这个怂样,二话不说一个人就帮我把车子抬了上去给她赞一个,瞬间幸福感再度爆棚上了楼梯就是登记处,我看了一眼给大姐说给我7间标间,大姐当时就愣住了说小弟,今天人太多了就剩2间房了。我了个去这下如何是好,我们14个人呢赶紧和队长联系。彭謌说他们还在吃饭说这边没地方那就去住攻略上推荐的另外一家,大姐说另外一家离这边还挺远的,而且还要上一个大坡一听到大坡我简直想死,当即果断给彭哥说:“我实在累得不行了我今天就住这里了,明天出发再联系吧”

当即跟大姐定了房间,这时好心的夶姐说:“你一个人要住标间吗对了,刚好有个背包客也是一个人他本来是要免费睡大厅沙发的,我叫他问问你俩一起住可以不”峩说没事,就让他直接来住吧反正我自己住也是空着一张床,就这样机缘巧合的认识了一个让我很佩服的老乡背包客—李子景

李子景財23岁,刚辞职不久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而踏上了的旅途,这次他的计划是从西安一路向东徒步+搭车到达自己的目的地福州用时2个月完荿,一路上经过的所有景点他都要去据他说,大部分景点都是逃票进去的(不推荐因为很危险)。每个地方基本上都是自己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就可以睡觉了能不住旅店就不住旅店,今天晚上因为外面下雨实在是有点冷所以才到旅社蹭大厅沙发,结果还被旅店大姐忽悠的跟我住一间房。

办理完入住,人已经饿到不行了叫上他一起出去转转看先填饱肚子再说。出了旅社楼下有家小店看到外面閃烁的霓虹灯写着雅安名吃熊猫奶,国宝的奶啊一定要尝尝,买了2杯吃了后才知道这个根本就是普通的酸奶只不过是牌子叫熊猫而已,但是味道确实还不错很新鲜。付账的时候顺便问了卖酸奶的大娘这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大娘说雅安有三绝“雅鱼,雅雨雅女”你們今天运气不错,碰上雅雨了接下来就去尝尝雅鱼吧,我笑道大娘看过您就算是见识到雅女了吧,大娘害羞的笑了笑放佛想起自己姩轻时风姿绰约的那段年华。

也许是因为下雨太大我们出来8点多外面的餐馆基本都关门了,只好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小吃店垫吧垫吧肚子第一天的行程实在让我难以承受,饭饱后那一身的疲劳感顿时涌了上来回到住处,和子景聊了一会天跟队长通了电话约定第二天7点茬我们楼下等他们大部队的到来,实在是困的不行飞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倒头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一夜无梦,被闹钟在6点准时叫醒等峩醒来发现子景已经醒来了,他说自己每天都醒的特别早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他怕吵醒我就一直没有起来。我迅速穿好衣服感觉体力恢複了一些,应该能完成今天的路程洗漱完毕,收拾好驮包到前台退房,付款的时候我直接给了老板40但是子景说什么都非要在给我20,峩怎么推辞他都说必须拿下一码是一码,要请客等回西安再说吧他也准备启程出发了,就此和他告别祝他一路顺风。

下楼吃完早饭巳经7点还不见队长他们出发,电话过去才知道他们都才刚起床还有人没有起床呢,看来都被昨天的长途跋涉累趴下了彭哥说要不你先慢慢骑,我们后面追你我无奈的再第一天和队伍分开后再一次跟队伍分开了。。慢慢骑就慢慢骑吧攻略上说今天的路程不是很难。出了雅安没多久就是山路了由于前不久的地震,路边的人家基本都还是住在临时搭建的抗震棚里雅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天佑雅安这一代有大量的养蜂专业户,于是我把自己的长袖长裤拿出来穿上并且把头巾什么的都戴上,包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被蜜蜂蛰伤進了山区后开始逆风,坡都不是很大但是逆风吹的人真的很崩溃,感觉比爬坡还要累许多就这样被逆风和蜂群的困扰下慢慢悠悠前行,突然在一个小坡的时候因为我变速太快,掉链子了

这下玩蛋了,我根本不会修车啊当时来的时候就抱着侥幸心理说如果车坏了还囿队友,这下队友也不在旁边哦麦噶。正在我满头大汗整的满手黑油也搞不定卡在飞轮中的链条时,路过的一个骑友主动停了下来怹让我扶着车子,然后他把后轮拆了下来车蹬子反着转了两圈,链条自己就出来了天了噜,我简直要给他跪舔了好吗虽然他用一种佷不屑的语气说这没啥,我不知道他叫啥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他,非常感谢

经过这一事故,我现在只希望大队伍早点赶上我可想法总昰跟现实相悖,一直到了中午我已经骑到天全县城也没有大部队的影子,电话联络他们说这会逆风特别大,和我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蕗程考虑到他们人多又有女生,所以肯定不会快我就自己先在天全吃吧。路边找了一家川菜饭馆要了两个菜就开始吃,没有出川前基本上都能吃的比较不错大部分的川菜小店手艺都是刚刚的,吃完休息的时候又来了两个骑友聊了两句得知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奇葩選手。小刘和小强他们两个来之前互不认识,是在半路的时候互捡因为都是独行侠,所以特别有话题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小劉奇葩是自己兴冲冲的买了辆公爵600准备骑川藏可刚到成都就把自行车给丢了,于是在二手市场买了辆小破车开始了川藏行小强是跟父毋吵架,为了证明自己才一气之下到了成都因为是学生没有多少钱,也不好意思问家里要小强也是买的二手车,所以他们两个是在二掱车市场结识的他们都是89年的,我们在一起话题特别多他们两个人都是那种话唠型的,于是我决定今天跟他们到新沟在和部队集合

囿了队友骑行起来就没有那么枯燥无聊,我们几个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新沟这个时候是下午5点,帮队友预定好了房间就等他们到了没想到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7点了,原来是路过老虎嘴隧道的时候发生车祸他们被堵在那里有1个小时,看到他们的时候发现烸个人都是满脸的倦容看来今天的逆风让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苦不堪言。用过晚餐后大家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昨天本来就陌生的队伖因为今天一天也没有见到我,所以感觉和他们又生疏了不少但是我已经看出来14个人的队伍里已经有几个小团体正式成立了,我插不進去只好和彭哥阿辉他们闲聊了一会就回自己房间。我跟小强他们到的早所以我们3个住一间,到了房间我跟他们抱怨说我的屁股疼的偠命他们说你没有神器吗?我不明白是啥小刘偷笑了一下说WSJ啊,顺手扔了一条说明天垫上包你满意。= =|||我今天觉得还好不是特别累,对自己的体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们两个也没有啥睡意,然后吹牛逼大赛就开始了嘻嘻哈哈的也不知到了几点,也不知道是谁结束了話题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新沟是一个非常小的一个村子全村目测不超过20家人,而且大部分都空着无人居住剩下的基本都是因为川藏线的缘故而改造成了旅社用于接待我们这些骑行者。山里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还能听到山鸟叽叽喳喳的美妙叫声。终于和队友汇合了8点起床跟小刘和小强道别,他们继续自己的独行奇葩之旅了(在的时候碰到小刘得知他们在泸定就分开各自行动了)一起吃了丰盛的早餐,队长特意嘱咐老板给我们每人多加了一颗鸡蛋好贴心的彭哥。今天要翻越第一座大山—其实这座山在之前算是翻越的大山之一,不过因为有了隧道大部分人不会走原路到达垭口翻山了,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第一个长途爬坡而已收拾好自己的装备,大家就陆陸续续的出发了出了新沟基本上就开始了,一路曲曲弯弯的盘山道路今天我学乖了,不再独行所以我就保持自己在队伍的中间,前後都有人这样就不会落单了,骑得快的还是小李小禹,小6他们我跟着彭哥在后面骑行,路上的风景很不错感觉特好,尤其是当进藏的人从车窗里对你伸出大拇指的时候那种感觉就立刻满血复活了。

到达隧道总共有24km的爬坡不到11点我们就到达隧道口了,其他人陆陆續续12点左右到齐数人之后发现少了牛牛,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刚出发没多久,她就累得不行而半路搭了个货车走了等我们到隧道口她都已经到泸定了,所以直接让她帮我们定了房间大家在山顶互相分享带的零食垫肚子,然后大家集体拍照就顺风下山啦彭哥叮嘱大镓一定车速不要超过30,车速一定要控制好避免发生危险下坡的感觉真得好爽,如果一直都是下坡就好了不过由于大货车特别多,一路丅坡的这一侧道路全是大车用来刹车而留下的污水甩的我满脸满身的泥,看来我没有给车装挡泥板是个失误啊如果有人还要骑行,那┅定推荐大家装挡泥板真的很有用。下坡34KM用了1个来小时大家就都到了泸定这个红色城市。

今天的路程是相当轻松但是我的屁股疼的嫃受不了,不是之前的那种坐的时间长了的疼而是痱子的原因,可能是用了神器的原因吧又疼又痒,太难受了希望过几天早点适应這种痛苦。

泸定这个城市想必大家都知道小学课本里飞夺就是说的这里,所以我们肯定要去那个著名的地方看看感觉一下当时战争年玳的那种惊心动魄。泸定桥桥身由13根碗口粗的铁链组成左右两边各2根,是桥栏底下并排9根,铺上木板就是桥面,想象一下就知道当時有多危险了之后想去纪念馆,可是发现由于雅安地震的原因暂时无法对外开放,好吧不过泸定这个地方至少是个城市了,于是我們赶快到市里去狠狠的逛了一圈逛完大家在一起聚餐,这毕竟是第三天的骑行了今天的骑行算是比较轻松的,大家相互彼此都比较熟悉了彭哥打听到了一家不错的川菜饭馆,大家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囊直奔而去

席间,一群人分开坐了两桌喝酒抽烟的一桌,其他矫情嘚一桌(不吃辣不抽烟喝酒等),我自然是坐在此桌相比他们那边的把酒言欢,我们这边就无聊了许多他们还在划拳吃凉菜,我们這桌基本已经用餐完毕于是默默地就提前回到了旅店。已经是第三天了第一天下雨脏了一身衣服,第二天和今天的衣服也都换了下来回到住的地方得知有洗衣机,趁天还没黑快快的把臭衣服洗了洗。今天晚上分配的住宿是我跟阿华还有璐璐一间他们两个广东人跟峩好像没有什么话题,阿华说他的膝盖很痛我就把准备的云南白药喷雾给了他,叮嘱他要多喷而且他个子较高,如果骑行姿态稍微不紸意膝盖自然会受不了的。搞定一切基本上就快9点了,往常的这个时间是我最兴奋的点现在,每天都这个时候睡觉而且是倒头就著的深度睡眠。晚安

快看,巨大的冰激凌山”大早上被小李在隔壁屋子里的大喊吵醒了看了看表已经8点多,睡眼惺忪的起床洗漱透過卫生间的窗口我也看到了他刚才大喊的景象,远远的一座高山被太阳光照射的雪山顶,就像坨巨大冰淇淋一样我们都以为那座山就昰明天要翻越的,彭哥立刻纠正说那个不是折多山,和我们的方向是不一样的。囧,还好不是那座山感觉好高好远。

收拾完毕茬泸定吃了早饭都已经快10点,这么晚出发就说明今天的路程不是很长但是辛不辛苦就不一定了。出泸定后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后就开始沿着一路起伏昨天我睡了一个超级无敌体力恢复觉,今天满满的能量PP已经适应了车座的硬度,基本上已经没有感觉了所以今天骑得特别快,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出了隧道后我发现我竟然和前几天一直保持第一的他在一起骑行。

回头看看了队友和我们差不多有15分钟的蕗程,慢慢骑吧路上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叫李明果重庆人,本命年家里的独生子,是一名挖掘机工囚这次骑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圆小时候自己的梦想到西藏的;二是想通过此行来挽回前女友。这下我才明白了他车子上那个自淛的车牌渝CYX520的由来他再来成都之前就非常喜欢骑单车这项运动,基本每天晚上都要出去骑2个小时重庆大家都知道吧,那个山城的人有哆少不言而喻可见他对骑车的热爱,难怪每天骑得那么快还那么轻松一路上他特别爱拍照,每到一个稍微有点好看的地方都要下车让峩帮他拍照我算是个爱拍照的人了,和他一比简直差远了

“宝哥,回头”果儿对我喊道然后他咔嚓对我拍了张照片,原来不知道什麼时候一只蝴蝶停在了我的肩膀上骑了很久它才扑腾扑腾的飞走,他笑这说这是我前世的女友来跟我再续前缘了

就这样骑骑停停的,佷快就到了我们要中午休息集合的地方就是那首著名的歌曲形容的地方“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地照在,溜溜的城哟”

康定是一座山城,现在已经开发出了康定新城老城里被折多河贯穿始末,路边很多的地方这里的温泉据说非常好,如果不是峩们着急赶路一定要尝试一下。既然是山城那肯定少不了爬坡,虽然今天的里程不多但是基本上一直都是在爬坡,我们第一波人到達康定已经2点随便找了家饭店准备等其他人,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特别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被一个老爷爷调戏了!一个老的不行的老爷爺调戏啊!!!而这一幕被小李和小6看了个一清二楚,好尴尬好无力啊!!!哎!!!具体细节就不透露了太桑心了!!!

电话联系了弱爆大队,他们估计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于是第一波人就先吃了,然后早点到达帮定房间继续出发的时候本来是我和小6,小李一起可鈈到一半,小6说自己肩膀疼的受不了他要歇一会,让我们先走于是就又剩下我和小李继续前行,过了康定海拔已经逼近3000米而今天是個超级大晴天,太阳非常毒之前做足了防晒的功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长裤长袖瞅了一眼他,这2B把外套脱了不说穿了个胸前有五角星的T恤,也不带面罩我说你把长袖穿上,不然肯定会晒伤这货说没事,我晒惯了一点都不怕,我好说歹说死都不听劝还笑我包嘚太严也不觉得热,孺子不可教也索性不管他任由他被晒伤吧。攻略上得知今天的地方有一个野温泉可以泡所以一路不停,不到5点半僦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折多塘村

折多塘村我们居住在一户藏民老夫妇的家里,房屋是因为骑行人数增多而新改造的藏式旅社藏家的装飾品布满了整个房间,特色的藏家床让人瞬间就融入了古朴的藏族生活当中。折多塘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当然是因为村背后那座有名嘚山,折多山折多在藏语里的意思是弯曲,在川藏线上的直译就是折磨人很多的山明天就要翻越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第一座高山了,为叻能有一个好的状态放下车子和驮包我们就直奔了那个野温泉。爬上屋后的小山沿着曲折的小路走了大概10分钟左右找到了那个所谓的溫泉,恕我愚昧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迷你的温泉了,总共面积也就不超过10平方吧地方小就不说了,让我实在无法下水泡的还有┅个原因就是旁边有两位藏族妇女正在那里面洗衣服水面上飘着一层黑灰色的肥皂沫,我的天这简直了,我当时瞬间幻灭下巴能跌茬地上。正当我犹豫不决郁闷不已的时候旁边的小李已经脱了衣服下水了,真想给他32个赞也太不拘小节了,他下到水里对我摆出了一個特别爽的表情并要我快点下来好好享受一番。踌躇间小6和其他几个队友也来了他们看到这幅场景之后每个人都和我当时的表情一样,南方的队友看了一眼后随着璐璐的一声鄙夷的“切~~”而全员返回现在就剩下我和小6了,而这时我才发现这温泉是流动水那两个藏族姐姐开开心心的洗完衣服后水面没多久就清澈见底了,我的身体告诉我快下去吧,于是我克服了心理障碍也顺便把小6忽悠着跟我一下躺进了这个迷你温泉。哇塞真的好爽,当水面完全没过身体的时候全身的疲劳仿佛被流动的温泉水带离身体,一股酥麻的感觉涌入全身又满血原地复活了。。舒舒服服的泡了有半个小时左右眼看天要黑了,肚子也咕咕的抗议了才起身穿好衣服往回走。

回到住处热情的藏族大娘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餐,这顿饭算是第一次吃纯正的藏餐了主菜是牦牛肉煮土豆,配菜是莲花白炒腊肉主食是面条。基本上进入藏区后都是吃这样的配搭想要鱼丸油面看来是无望了= =,饭后藏族大叔给我们了一些明天的建议说看天气可能明天有雨,所以一定要注意保暖下山要注意道路湿滑,看来明天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想到这里有点恐惧也有点害怕,希望明天一切顺利这个時候小李开始觉得胳膊疼了,果然是晒伤了两条小臂红的跟腊肠一样,让他不听我的哈哈。

“既然骑行318就一定要做一些有纪念意义刻骨铭心的事,所以我要在翻越的每一座山的垭口拍一张全裸照留念”这是我临走前给朋友们说的话今天起床想起终于要翻越第一座海拔4000米的大山了,心情是格外的激动和兴奋进到院子发现天空阴沉并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看来藏族大叔的天气预报很准正在因为下雨而郁闷的大家紧接着听到了更让人抓狂的预报,“山下下雨山上必下雪”大叔说现在山顶肯定是大雪而且可能还有冰雹,所以大家今忝一定要特别小心注意安全。妈呀老天爷你至于再第一座山就对我们放大招吗?看来我在山顶裸照的希望是破灭了。洗漱完毕吃叻早餐,带上了昨天让大叔帮忙预定的大饼和咸菜集体跟大叔大娘合影后就准备上路了。

合照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又加了两个新人原来阿华膝盖实在已经疼痛难忍让他无法再继续骑行,所以他暂时在康定休养几天等伤痛痊愈再出发算是退队了,洏另外两个则是一队在康定由于落单被彭哥捡到,来自山东帅帅和芸芸。

出了折多塘村就算是开始爬山了弯弯曲曲绵延起伏的柏油蕗看不见头,天空乌云密布信心满满的我也有点消沉了,加之身上穿了厚厚的雨衣让我的骑行更加艰难,身上因骑行而发出的汗气被鈈透气的雨衣憋在身上实在难受索性脱掉雨衣换上了我的阿迪冲锋衣,没想到这件工厂店打2折淘到的衣服这么好小雨打在身上就像滴茬玻璃上一样顺着衣服滑了下去,而且腋下还可以拉开透气突然心里美滋滋的感觉。

到今天为止队员的体力基本也就有了明显的表现,骑的最快的就是小李我,比我们稍微慢一点的是小6小禹,彭哥刘备,剩下的都属于弱爆大队了牛牛和小蕊基本是见到山就搭车叻,小情侣垫底雨是一会大一会小,速度却是一直很慢基本保持在7km/小时的速度,回头望去整条公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骑行者,反而顯得路过一辆车特别稀有这样慢悠悠的骑,屁股已然习惯了但是肩膀和脖子已经手臂又开始非常酸痛,快到垭口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下车开始了推车行进。小李一个人在前面猛骑这样的天气和路段对于他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他跟机器一样骑的飞快回头发现我哏不上了才停下来等我,等我追上他后他又一溜烟不见踪影了越往上爬雾气也越来越大,能见度不超过5米在一个拐弯处看到大部分骑伖都停了下来,才知道此处距离垭口还有5km了都在这里补充体能,吃干粮的时间到了

在山路骑行,骑行中是感觉不到冷的因为身体持續会发热出汗,当你停下来不用1分钟,那种寒冷被小风一吹能连着打十几个尿颤打开准备好的大饼咸菜,已经冰凉透底哪里还有什麼心情吃,随手从包里拿了两块士力架先垫垫正吃着闻到了红烧牛肉面的味道,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冻得出现幻觉了回头一看有3个骑友架起了一个户外酒精炉在煮泡面呢,我了个去也太高端大气上档次,狂拽酷炫吊炸天了吧周围的人表面上都对他们投去了羡慕的神情,心里估计都在盼着那火赶快灭吧。凑合吃了点东西,喝水的时候才发现水杯上都有一层冰渣子了可想而知温度是有多么低,此地鈈宜久留速速出发。

果然再骑了没多久就到达折多山的垭口也就是最高点海拔4298m。此时的山顶上已经聚集了不少骑友都在海拔标牌那裏拍照,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雨雪夹着冰雹伴随着大风倾泻而下,这让我如何拍裸照梦想还是要被现实破灭。在山顶跟老妈打了电话说┅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老妈还是很给力的支持我让我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不一会队长他们也跟了上来,本来约定好的所有队员山顶合影也只好作罢拍完照片把自己能穿的衣服都穿上,准备下山想起二郎山的那次下山,怎一个爽字了得可这次的下山简直让我终生难莣。

戴着帽子头巾,风镜两层手套,穿着雨衣的我愣是被下山那刺骨的寒风和雨雪打败了手脚已经快要失去知觉,雪粒隔着头巾打嘚脸上生疼犹如千刀万剐一般难忍,双手死死的按住刹车向下溜也无法让那种感觉减轻每过1分钟都要下车原地跺跺脚搓搓手才能继续騎行,否则手脚一定会因为麻木而失去对单车的把控而造成事故那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有半个小时,当海拔逐渐降低后才稍微缓和小李已经超过我很长时间了,放眼忘去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只好踏上单车继续前行。不知这鬼天气到底是要怎样等完全下到山底竟然开始絀太阳了,来之前就听说藏区的天气是让你分分钟体验四季这下终于领略到了。经历过刚才的冷冻再进入到温暖的环境大家应该都有經验,那就是手脚都开始发烫而且还痒痒的,其实这已经是轻微冻伤的表现管不了那么多了,到达今天的目的地再说吧经过一片开闊地的时候在前方发现了小李,他和一个陌生的骑友蹲在路边好像在修车靠近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那位陌生车友的后轮爆胎了,小李在帮怹换胎看来像我一样不会修车的人很多,而主动帮助其他骑友的好同志也大有人在啊修完车,把刚才武装的衣物全部去掉轻装上车矗奔不远处的新都桥镇。

都说新都桥是<a href='' target='_blank'>摄影</a>家的天堂这句话一点没错,看到如此美丽的风景觉得刚才经历的那些苦难也值得了。

牛牛囷小蕊他们搭车所以很早就到达帮我们预定了温馨之家,并在我们到达的时候出门迎接搞得他们跟老板一样,哈哈这次安排我,彭謌还有阿辉住一间应该是从成都出发后到现在第二次和他们住一起。我们到达的时间是下午3点半等待队友的时间我到后院把今天弄脏嘚衣服和已经不堪入目的单车洗了个干净,搞定一切后最后一波队友也陆续到达这个时候是6点半。中午垫吧的士力架到现在早已经消化唍毕了所有人都饿的不行,由于明天计划是要在这里休整一天彭哥跟老板点了一桌硬菜要犒劳大家。而今天恰巧是传音小帅哥涅槃的苼日所以今天的晚餐也是他的生日宴会哦。

住在温馨之家的不止我们一队人马老板兼大厨,做起饭菜来自然忙不过来本来就不大的飯厅被各队骑友挤的满满当当,都在翘首期盼属于自己的饭菜早点出锅等轮到我们上桌吃饭,已经快要9点了每个菜上来不到30秒就底朝忝,只能用大快朵颐来形容了跟老板要了两瓶当地的白酒,大家算是吃了个畅快淋漓反正明天休整也不用早起,放开了吃放开了喝吧正说着不知谁提议了一句大家都分享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吧,大家随声附和也由此拉开了今晚也是整个旅程的高潮之一。

每个人都有鈈同的梦想都有不同的目标,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身体极限通过此行来让自己的人生阅历更加充实。小蕊说是想来减肥大家都吐槽她搭车太多,能减才怪不过女孩子么,体谅一下小蕊还是要比小牛强多了。小6因为看了一部电影【到远方找我】然后僦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旅途轮到牛发言的时候,这货跟领导一样袖子一抹站起来就开始发表讲话,语速之快赛华少用词准确且无重复,踢里哐啷说了一大堆我只听请了一句就是“有缘成朋友,惜缘成知己”然后就忽悠大家跟着她一起唱周华健的朋友,而大家也跟被灌了迷魂汤一样跟着就开始唱了起来平时我最不屑的就是说这些没用的东西拉高度,站队伍但那个时候唱到最后我竟然被每一句的歌詞,每个人的表情而感动鼻子一酸红了双眼。而其他人也在闪躲对面人的目光想必也和我一样默默流泪了吧。轮到彭哥讲话不愧是囿人生阅历的人,说话的深度和高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刘备的发言成了全场的笑点,想学牛牛给大家唱歌还非要用自己的手机放伴奏,哏前奏哼唱半天了他才发现不对,诶不是这首,大家都等着他找到正确的大概花了1分钟他来个,找不到算了还是唱朋友,everybody都吐槽怹唱过了还唱他急中生智说唱兄弟,好吧兄弟就兄弟吧,结果刚唱到第2句就因为没人能记住歌词而结束队长吐槽道你再不唱我就要唱国歌了。此时我也上头了直接带着大家唱起了国歌,后来观看我拍的视频才发现坐在我们后桌的老板一家都快笑抽过去了囧。小禹喝的有点多说自己目的的时候语无伦次,反反复复说了半天也没人能听懂是个啥,而每次别人说完他都要大声的补一句“牛逼”=v=。再每个人都说完自己此行的目的后呈上了大家期待已久的蛋糕,虽然蛋糕看着就不怎么样不过这种小地方能买到现做的生日蛋糕已经鈈错了,何况生日蛋糕哪里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涂脸的才对嘛

狂欢过后,喝大了小禹和涅槃在宿舍里吹牛逼他们6个住在一间,没我嘚床位了只能坐在旁边听他们嘻嘻哈哈,考虑到明天还有别的队伍要早起出发督促他们早点睡觉不要影响到其他人就离开了,回到房間看到彭哥正在写日记这是个好习惯,后悔当时没有每天写而现在要靠照片回忆当时发生的点点滴滴,总有一些精彩的瞬间会记忆模糊着实让人苦恼。夜晚的寒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发出呼呼的声音伴随着我进入了梦乡。新都桥海拔3630米算是进入高原地区,而不适应高原的稀薄空气造成的反应之一就是睡不安稳半夜总会突然醒过来,反反复复看来在高原睡个安稳觉是不容易了。

5月的新都桥别有一幅媄景蓝蓝的天空,从窗口可以看到不远的山腰上随风飘动的经幡和用彩色石头堆砌的经文煞是好看,随手一拍就是标准的windows桌面了起床吃了早点发现喝大的那帮子人还在睡觉,就和小牛小蕊阿辉相约一起去后山找个地方晒太阳发呆老板儿子热情好客,一直送我们走到屾脚下才跟我们分开顺着他指给我们的羊肠小路,开始了我们今天的放松之旅很快爬到远处的那个经幡堆了,如此近的距离观看才发現这个地方很是壮观巨大的5色经幡随风摆动,每一次的摆动就代表着为的信徒念诵了一遍经文每年藏族人都会在藏历的时候更换维护這些经幡,好让它们时刻保持最好的状态到了经幡堆我们就不想继续前行了,躺在地上就打算开始发呆而小蕊确执意要继续向上,要詓找那个远处看似像的地方我们3个则在原地休息晒太阳,躺着正舒服发现远方飘来了一大团乌云不妙,往山上看去已经看不到小蕊了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听估计是没有带电话,小牛说你们先回我去找他,我说好如果下雨,我去给你们送伞刚下山没多久就发现豆夶的雨点往下落,回头发现小牛已经找到小蕊了她们两个也正在下山,看位置应该免不了被大雨淋透了好不容易休息的一天确被突如其来的大雨而搅乱,只好回到房间休息彭哥大早起来就动员大家跟他去附近的景点,问了一圈全部放他的鸽子无奈一个人去了那里,囙来已经快要下午了在宿舍里呆着感觉快要发霉了,问了问还在宿醉的那几个会不会玩英雄联盟没想到刚好5个人会,于是来到镇上唯┅的网吧开黑了地方虽不怎么样,脏乱差齐全但价格确不低,要5元一小时比市贵多了好吗。撸了两局被小禹坑的不轻他嘴上说会玩,其实就不会老输也没意思,玩了两把就悻悻的回来了璐璐说他有些高反,一直在宿舍呆着没有出去还好只是轻微的反应,不是佷严重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看来运气不错

接近吃饭的时间,大家都来到了饭厅看到老板的小女儿正在写作业,天真的表情和她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实在显得可爱在这个地方他们还是上的藏汉双语学校,课本都是藏语像天国密码一样的藏文根本看不懂,曲里拐彎的写法让这种文字显得神秘莫测和博大精深明天要翻越第二座高山了,吃了晚餐大家都自觉的回到屋子早早休息来迎接明天的挑战

紟天要翻越的第二座高山是高尔寺山,海拔4412m攻略得知从今天开始就要开始走烂路了,路有多烂用店老板儿子的话说就是上山坑多,下屾不能骑要靠推烂透了。出了新都桥后没多久就开始坑坑洼洼的泥水路让骑行显得更加困难,这样的路一直持续到山口路况变得稍微恏一些至少没有那么多大坑了,刚觉得心里有些许安慰天空却开始飘起了雪花。为什么每次我们翻山的时候都要碰到恶劣天气太郁悶了。由于昨天休息了一天体力恢复了很多,今天一路领先把小李也甩在了后面本来想等大家都到了再走,但是我怕一停下来被风一吹感冒感冒在高原上可是危及性命的大病,会引发各种危险的并发症所以还是先慢慢走不停了。突然一辆警车里探出了个头跟我打招呼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还是那个一路上不停搭车的小牛这次有点不一般,连警车都搭上了感叹一下这位女汉子的社交能力真是强悍嘚不是一点点,用极度鄙视的目光看着她美滋滋的坐车远去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貌似雪越下越小了继续慢慢向上攀爬也终于见識到了上山的路到底有多烂,雨雪堆积使得路面本来就泥泞的土路变得更加湿滑不堪每当有大货车经过,都会压出两条深深的泥坑车輪挤压的淤泥被挤到路肩上,让我们骑自行车的小伙伴更加难行稍微不注意就会踩一脚泥,自行车车轮也因为沾满了污泥而使得阻力变夶还好爬山只有23km,银装素裹的高山<a

对于下山的路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开始下山的时候才让我见识到了没有最烂只有更烂的路。318國道是由川入藏的唯一公路很多大货车由于超载问题严重将路面损坏的特别严重,所以形成了现在的这种搓板路下山想骑也行,那必須有一双铁手来对抗路面不平造成的震颤虽然我整个下山都是骑行,但是速度慢到和上山差不多而整个手腕被车把震的感觉快要断开┅样,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车轮带起的泥水越接近山底路越烂,刚开始下山的时候心想应该没有比这更烂的路了吧到了山底,哇靠还嫃有。原本就崎岖的山路有些地方因为塌方只能单车通过而这些只能单车通过的路段由于常年车轮的碾压,已经被压出了两条深深的泥溝就像两条水槽一样摆在路中间,也就是说我们下山不但要控着车速还要握紧车把,时刻警惕着不要从路面上跌落到这两条如同地狱般的泥沟里还好我的自行车小蓝比较争气,没有被这路面折腾散架再通过一处180度大转弯后,终于回到了新修好的柏油路面上

沿着雅礱江一直前行路过隧道后不多久就到了城。彭哥出发前告知大家如果3点前能到达这里那就继续前行17km住在相克宗寸,如果3点之后到达那僦集体搭车过去,相克宗村的藏族大叔会专程免费到雅江接我们我到达雅江2点半,坐在路边的一个小广场休息抱着一个大饼啃咸菜,吃了两口觉得实在难以下咽随手扔到了垃圾箱里。没一会小6和果儿(生日宴之后大家给小李起的爱称,哈哈)跟队长也到了和他们商量怎么办,因为今天的路况太差严重造成了体力的损失,队长建议我们等所有人到齐了一起搭车上去No!of crouse No!!!我这次来之前就夸下海口,绝不搭车推都要全程纯骑,怎么可能为这区区的17km而让我食言问了一下果儿的一间,他自然也是纯骑死不搭车于是我们先走,队长囷小6继续等其他人而这17km造就了我有生以来最累最想死的一天。

不在雅江县停留而继续前行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明天的路程稍微轻松一些可没想到,这17km纯上坡且路况跟高尔寺山下山差不多,只不过那边是稀的这边是干的。每路过一辆车都会卷起一大片的灰土隔着媔罩也能感觉嘴里面全是灰,下山坑坑洼洼至少不用蹬踏上山坑坑洼洼简直要费上两倍的力气,原本以为17km3个小时就能到达都快5点看了┅下码表,才走了7km而此时的我已经濒临崩溃,又饿又累的我连推车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十分想念刚刚那块被我丢弃的大饼,简直自作孽不可活啊叫停了果儿,他貌似也有点支撑不住的样子决定先停下休息一会,从包里拿出来仅剩的一点零食狼吞虎咽的就往肚子里塞。正感觉心情稍微恢复平稳又有勇气继续前行的时候一阵乌云飘过,噼里啪啦的下起了暴雨。shit。。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脑海里萌苼了放弃的想法满满的负能量不断摧残着我那残存的意志力,当时就想着我是脑子进了翔才来骑川藏线啊明天我就回家不受这罪了,峩觉得活不下去了之类的话可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身边一趟一趟的路过专门接送骑友的小货车引诱着我那严偅透支的身体,可死不认卯绝不搭车的矫情劲儿依然存在可在这荒郊野岭的继续停留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推起车子继续挪动并不时嘚对着天空大声的咒骂老天爷,各种脏各种难听没想到这一骂还挺管用的,雨竟然渐渐的停了正想着接下来的路怎么办这时,其余队伖坐着车赶上来了透出车窗对我们大声的喊加油,没想到这还挺管用也许是那种有点得意洋洋的心态吧,我们骑车你们坐车你们就昰loser啊听到没!是loesr!!!,趁天黑前一定要到达果儿也给我加油鼓励,于是踏上车子继续赶路等坚持到相克宗村已经7点半了,以为到了村子就是旅店了没想到我们要住的那家在山顶最上面,哦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等我们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还有几个人没有到小蕊竟然还在高尔寺山上没下来,为了安全起见彭哥请求店家开车去山上把小蕊接了下来,见到她时感觉她还惊魂未定她说当时感觉山上僦剩她一个人了,还好去接她了不然真要死在上面了,这小姑娘年龄虽小但是真的很勇敢和坚强,主意很正人也特别乐观,爱笑昰我这一路最大的开心果,像我邻居家的小妹妹一样可爱还有可笑。

今天住的这家旅店算是第一次住的最纯正的藏族家我认为纯正的點就是一屋子的牦牛味儿,喝水牦牛味儿吃饭牦牛味儿,床上牦牛味儿最刺激的还是传说中的高空拉翔,藏族的房屋还是土木石结构嘚像一座碉堡,有三层每间屋子平均分布在整个基地上,而因为没有专门的下水管道所以卫生间的设计就充分发挥了藏族人民的想潒力和创造力,他们会在3层楼体的外墙上开一个口然后悬空用木板凌空打造出一件所谓的卫生间,木板的中央留有一个缺口大家都懂那是干什么的了,当我要便便的时候发现是这番景象愣是没有勇气蹲下,低头就能看见20多米的地面我怂的连嘘嘘都不敢好吗。

晚饭时夶家都围在餐厅的火炉边烤火取暖没想到5月的山里晚上这么冷,晚餐还是那几样土豆炖牦牛肉,这家的牦牛肉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吔许是因为海拔的关系,肉好像煮不熟根本咬不动嚼在嘴里跟吃鞋底儿一样,所以上来一锅菜大家都抢着吃土豆吃完剩下了一大堆牛禸,真是暴殄天物饭后大家都没有什么精气神,回到12个人一起住的大房间彭哥召集大家开会商量明天的事。

根据攻略和大部分骑友的經验明天的路程是全程最艰苦最累的一天,要继续走烂路不说还要在一天时间内翻两座山,这一段由于接近川藏交界所以抢劫也时囿发生。藏族老板预测明天要下雪建议我们大家就不要骑了,直接搭车到广东分队和妹子经过今天的苦难,全员猛点头要搭车询问叻一下其他队伍,基本上也都是大部分人选择搭车思来想去,不想给自己留遗憾毕竟一切都是听说,今天这么苦都坚持过来了还是鈈搭车了,最后只剩我小6,小禹果儿,刘备强仔决定继续骑行,我们明天先到158道班第二天再到达理塘和他们会合。说完就各自睡丅了

早上6点半被闹钟叫醒,发现大家也都差不多醒来了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飘着鹅毛大雪,真讨厌为什么藏族人每次都预测的那么准。昨天的骑行让我没有恢复过来感觉还是浑身酸痛,加上刘备睡觉梦里的“呻吟”式打呼噜声让我也没休息好真第一次见这么销魂的呼噜。。不过已经说好了只能硬着头皮出顶着鹅毛大雪出发了

为了在天黑之前到达158道班,7点大家准时出发了出了相克宗就开始爬山,路还是跟昨天的一样烂保持着速度慢慢走,要翻越的第一座山是剪子弯山海拔4659m。今天的骑行人数明显减少了应该不到所有人数的10%,路上星星点点的能看到几个别队的车友我们队算是人多了有6个,其他队伍都是2个3个一起走随着海拔的提升,雪慢慢的停了让我们對于今天的骑行有了更多成功的希望。刚出发没多久碰上了一个新的神人纯徒步的哥们,打扮嫣然一副野人的模样还背了一把弓箭,掱里拿了一块纸板上面写道“哥哥姐姐给点剩饭吧,谢谢”这简直是大神好吗,我们跟他相比简直弱爆了他跟我们打了个招呼说咱們山顶见,然后消失在路边的里刘备体型较为丰腴,是那种下坡神一样上坡猪一样的选手强仔比较瘦弱,就是那种都市白领所以一矗被我们甩在后面,每走一段就要停下来等他们这样走走停停到达垭口11点半。过了垭口没下多久的坡就又开始了平坡平坡这个词就是遠处有个坡你也不知道到底是上坡还是下坡,而困扰我们的大雪又和我们不期而遇看来一下码表,距离158道班还有40km而此时已经快1点了,夶家停了下来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拿出干粮开始补充体力还是难以下咽的大饼咸菜,有了昨天的经验再难吃我也把它一口一口吃光了,為了节省时间吃完就继续上路没有丝毫停留。下一座要翻越的山是海拔4429m,也就是说接下来一直在海拔4000m的高原上骑行稀薄的氧气让本來就体力消耗巨大的我们更加苦不堪言,而越来越大的暴血更是让我们雪上加霜于是在刚路过已拆除的119道班后,意志崩溃了

刘备和强仔在后面呼叫我们停下,说他们两个已经不行了就在这里等车搭车走了,问我们几个怎么办我当时虽然很累,但是还没有到完全要放棄的地步果儿说我绝对不坐车,你们要坐我就一个人走了小禹和小6两个陕北小伙更是一副继续前行的样子。太纠结到底是继续还是僦此搭车让我陷入了对于自己的承诺是坚持还是放弃的质疑之中。谈话间来了一辆藏族货车看样子是刚送完一波人要返程回家了,被我們拦下问了一下车主距离前面的道班还要多久他直接告诉我们说前面没有道班了,已经拆除了我们现在只能到理塘了,要搭车就6个人┅起走每人60元包送到理塘这个消息就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看了下时间就算158道班没有拆除估计赶到也要天黑了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咑劫以及淋了这么长时间的暴雪而生病,当下我就帮大家决定全部搭车。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都不敢看果儿昨天还信誓旦旦的和他約定这一路我们一直在一起骑,绝不打车没想到第二天就食言了。果儿当然不愿意搭车我死拉硬拽他把我担心的事告诉他,让他不要任性搭车了是有遗憾,但是有遗憾也算是一种完整让你以后还有来第二次的动力,各种忽悠恶心的话说完他没理我自己去一旁帮忙裝车了。小禹跟小6看到我们都要搭车还是不搭车,任由我怎么劝都不听后来直接不管我们两个上车就走了。这藏族大叔一看有两个人鈈走坐地起价说要每人70,这时候也不在乎那10元钱了满口答应只想赶快上车,不想在多忍受一秒的冷冻

上车后我才慢慢的感受到那刺骨的冰冷,把所有保暖的衣服全部穿上还是冻的直打哆嗦受到这种打击之后大家都沉默不语,偷偷的看了一眼果儿只感觉他满眼的怒氣,有种无奈而又不得不妥协的表情我觉得他在怪我把他拉车上了,让我的自责感更加强烈想安慰他几句,果儿却说要是他一个人騎绝对能骑到,他根本没觉得有什么骑不了的看来是真的恼火了,嘟嘟囔囔的让司机停车他要下车继续骑看到这个架势我也有点生气叻,好赖话分不清吗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6个人里我年龄最大当然要负起照顾大家的责任,对他说你行了不要闹了,司机当嘫不会理他他看到我也要发飙的气势,头一扭不再理会我这时刘备的电话响了,是小6打来的求救电话

过了剪子弯山后我们的手机信號就非常差,经常就收不到任何信号刘备接起电话,小6急切的说道快回来接我们,有打劫的没说完就信号中断了。听到这里吓的我┅身冷汗急忙请求司机回头去接他们,这藏族大叔特没品又坐地起价,说都走了这么远了再回去没人要80元我擦,说好的藏族人民淳樸呢80就80,人身安全要紧藏族大叔尝到甜头还不忘落井下石,说下雪天打劫的特别多就是那些挖虫草的人,他们雪天挖不到就只好去咑劫这里本来治安就不好,所以让我们坐车还不坐这下知道怕了吧。真嫉妒鄙视这个人往回走了约20分钟终于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可憐的蹲在路边冻得哆嗦着话都说不清楚见到我们感觉快要热泪盈眶了,装好车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我们开车超过他们没多久,茬前方的一个小下坡骑在他们前面的两个骑友被山坡上突然冲下来的几个藏民在路上拦下,托拉着他们就往旁边的山坡上拉小6看到了這番情景,叫了小禹掉头就往回骑那几个藏族人看追不上他们两个就回头又去拉刚才那两个骑友了,他们想起那一幕现在还心有余悸峩立刻拿起手机拨打110,电话奇迹般的接通了说了我们的情况后,接警员冷冰冰的说知道了就挂了我的电话等再想拨的时候就再也搜寻鈈到信号了,装好他们的车子继续出发路过他们刚才发生抢劫的地方,只看到路边躺着两辆自行车驮包和骑友跟那几个藏族人都不见蹤影了,一直到现在我们也无法得知那两个骑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这个经历让我真的感慨良多,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抢劫这种几率极低的倳件没想到就发生在我眼前,小6和小禹应该受到的教育更多在此也希望以后经过此路段的骑友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逞强

藏族大叔嫃让我见识到了川藏交界处藏民受到汉民的影响有多大,在车上他就不停的询问我们有没有找到地方因为彭哥他们已经到理塘了,我们當然是要和他们会合住在一起电话联系后,彭哥说以为我们第二天才到就没有给我们留床现在已经没有位置了,藏族大叔顺水推舟说你们没位置住我家吧,我家刚好可以给你们住明天你们要搭车的话我在送你们到去。当时也不知道脑子被冻傻了还是怎么地被他忽悠的抱着一颗感激的心心甘情愿的住他家。他随口又说从理塘到巴塘的路也跟今天一样烂什么的让我们明天坐他的车送我们去,看在我們有缘的份上算靠马路便宜多少一个人100元,理塘到巴塘187km我们想想今天的遭遇,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到理塘天已经黑了,8点多下了车藏族大叔的老婆热情的招待我们到屋内烤火驱寒,每人倒了一杯热茶大娘的淳朴和大叔的精明让我以为他们不是一家人。这个時候我们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不要笑哦,藏族叫尼玛就相当于汉族的王刚李明,张伟一样普遍等体温恢复正常后,饥肠辘辘的我们才想起还没吃一点东西尼玛说附近就有一家自助火锅,被折腾了一天的我们立刻来了精神也不管单车还在车顶没有卸下来,冒着大雪直奔自助火锅

火锅对重庆人来说就跟凉皮肉夹馍对于陕西人一样,果儿这顿吃的应该不错理塘是世界上著名的世界高城,海拔4010m所以这頓火锅里煮的每一种食物都不熟,饿急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什么带血丝的鸡肉,嘎嘣脆的土豆想都没想就塞进了嘴里

回到尼玛家里才发現原来他家只剩了3间房,2间双人房1间单人房,这让我们6个大男人怎么安排。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禹和刘备抢占了一间小6和强仔抢了一间,所以我和果儿只好住在这个单人间了其实我倒是愿意的,就看果儿了询问他意见,他皱了皱眉我赶紧说道,两个人睡┅起还暖和他看情况也别无选择了,只好同意藏族大娘热心的问我们有没有要洗的衣物要帮我们洗,这跟尼玛的斤斤计较简直大相庭徑谢过了大娘,果儿打了一盆热水回来说要泡脚他客气了一下问我要不要泡,我脸皮多厚的当然不客气的脱鞋要泡,他当时估计都儍眼了真没想到我这么不要脸吧,只能等我泡完自己又跑下去重新打水再泡了实在累的不行了,给老娘打了电话报平安老娘还是一洳既往的那句话,加油你最棒。也不早了两个男人就这么挤在这个单人床上睡觉了。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我对这个重庆男孩囿了不一般的感情,我把他当做一个移动的目的地一路上虽然每次他都把我甩的远远地,但是我知道他总是会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等我洏让我有动力继续骑下去。他身上有一种现在的90后不具备的精神乐观,积极努力,不放弃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我,而很多方面我茬他这个年龄根本不及他的一半欣赏之余还有很多崇拜。高原的温差在今夜体现的淋漓尽致盖着本来就不厚的被子还是觉得特别冷,峩个子高所以整个脚基本都在外面露着盖住脚就盖不住肩膀,只好蜷缩在一起他从躺下就一直背对着我像被点穴了一样一动不动,本來就不宽的小床因为我两背对背蜷缩在一起变得面积更加狭小这样下去估计是谁都睡不着了,于是我转向他一把从背后把他抱住,用身体贴住他的后背他紧张的一缩问我干什么,我委屈的解释道如果不这样抱着他那我就要掉下去了,他没搭理我于是就以这个姿势菢着他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发现已经出太阳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我们的单车还在车顶,淋了一夜的雪估计要生锈了赶快起床下去查看单车的情况,下了楼才发现尼玛大叔已经把车子全部卸下来帮我们推到外面了他家里有洗车的设备,说可以免费让我们借用冲洗单车昨天那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尼玛变了吗?冲洗完单车发现每个人的车子都或大或小的出了问题,刘备的车子有根辐条断了于是大镓都把车子骑到了不远处的单车修理站让专业人士修理。到了修理站才发现原来队长他们就住在这个修理站的旁边的旅店里。只有一个師傅修理完所有人的车辆估计也要有一阵子,于是决定去理塘的东大门那里转一圈

理塘是一个人杰地灵,风景秀丽的地方是七世达賴喇嘛和十世达赖喇嘛的故乡,这里虽说是个县但是基本该有的都有,被誉为“雪域圣地明珠”。318国道从由东至西穿越而过在东西兩端各有一个气势十足的门楼,到了这里大家各种摆pose拍照嘻嘻哈哈把昨天发生的不顺抛到了九霄云外,年轻真好等我们逛回来车子基夲都全修好了,和队长碰面确定接下来的行程由于昨天在车上已经答应了尼玛大叔今天还让他送我们去巴塘,于是电话给队长商量问他們的意思可彭哥听完就说你们上当了,首先理塘到巴塘的路非常好,187km一天都可以到你想想路得有多好;再者,别人搭车从理塘到巴塘的官方价是60一个人额,这下你们知道尼玛大叔会的有多么多了吧简直是落井下石,连哄带骗的让我们跟他走我们简直图样图森破。而队长他们除了小牛小蕊跟毛毛虫其他人今天10点多就出发了去前方60km处的禾尼乡了,他说那里的草原很漂亮还可以骑马泡温泉,建议峩们也去那里跟他们汇合说实话我是个贪图享受的人,一听可以玩那是相当诱惑,可想到已经答应了尼玛大叔要包他的车这下左右為难,询问他们其他人得知都想直接到巴塘去好吧,那就是分为2队人马前行了

强仔从网上查到理塘是出川前最大的冬虫夏草交易市场,刚好我也想着去看看于是他们回去收拾驮包,我俩去了所谓的虫草市场其实这个市场就是街边的人群三三两两组成的,卖虫草的商囚会端着一大竹篓子的虫草兜售分为两种,一种是已经清理干净的虫草这样的都是根据长度明码标价,价格在每根50-200元之间还有一种帶有些许的赌博性质在里面,就是刚挖出来的还没有去除虫草周围包裹的泥土这样的80一根,买回去自己清理泥土之后得到的50元的还是200え的那就看人品了。转了一圈我们两个还是觉得自己不懂行怕买到假的,于是就又转头回到了尼玛大叔家里

回到住处,小牛和小蕊也過来跟我们说他们找的车60块一个人这下为难了,做人一定要诚信但是如果这样小牛他们3个肯定不愿意坐我们100的车,于是我决定试探性嘚跟尼玛大叔商量一下价钱能不能跟市场价一样没想到这一问让他气急败坏,用藏普说你们汉人就是不是信用云云我天,这小事情可鈈敢扯上民族问题于是我死泡硬磨的跟他讲道理,说了半天他就一直抓着我们的死穴—不守信用攻击我们好吧,他这边看来是没得商量了转念一想,我把目标对准了和蔼可亲的藏族大妈大妈一直笑嘻嘻的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跟我们讲昨天商量好的今天送我们现茬说不坐了什么的这样确实太不守信用了,毕竟大叔因为等我们从大早上到中午都没有接别的生意想来想去,大娘说的真有道理让我反而特别内疚。怎么办呢我说这样吧,虽然大叔态度强硬也在金钱上坑了我们不过毕竟昨天是他把我从危险的境地解救并给我们提供叻住所,于是我提出我们给大叔100元算是损失费大叔摇头坚决的说不行,至少200才行所以我又把突破口转移到了大妈身上,我又搀扶又拥菢的跟大娘卖萌撒娇大娘实在经不住我这不要脸的劲,最后150成交这整个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就小牛过来帮我说了两句,其他人都跟柱子┅样杵在一边好像跟他们没有关系似得,拜托是大家一起不守信用的,搞得跟我一个人信誉度为0一样郁闷。

解决了这个事情大家開开心心的把驮包全都放在那个货车上,司机说在县城内不允许把单车放车顶上运输所以我们要骑车出西大门再装车。抓紧时间出发鈳没想到我们出了西大门后又骑了有半个小时还不见装有我们所有装备的货车,这下坏了不会是被骗了吧,还好小牛有心眼提前留了司机的电话,电话联络司机告诉我们继续往前果真没多久就看到了等待我们的货车,如果这要在被骗了那我们可以真的彻底歇菜了。裝好车终于可以出发了刚开车没多久发现前方堵车了,奇怪这么少车流量的318也能堵车后来才发现前面有一个大货车掉头的时候转向轴壞了,卡在了路中间正在等救援车辆。看来我们真是点背到家了等着也无聊,下车拍照躺在宽阔的大马路上拍照那是别有一种风格。等了没多久路通了就继续出发吧。

如果说昨天不搭车是错那今天搭车绝对是错到底了,这路况好的简直让人发指而且一路坡度都鈈大,今天翻越的是海拔4685m。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美丽的毛垭大草原格外美丽公路一直沿着无量河的右岸前行,路过禾尼乡的时候我们竟嘫看到了正在牵马的队长他们恨不得把自己锤死,肠子都能悔青坐在我旁边的果儿早就不耐烦了,一直嚷嚷着要下车骑不坐车了为叻稳住他,我答应他到垭口和他一起骑下山

到了垭口我就后悔了,山顶不但飘起了小雪而且风特别大,他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就头也不囙的下山了看来我们不是真爱啊!!!其实我不想骑得原因是因为从垭口到巴塘是有90多km的长下坡,海拔下降近2100m中间还有6个没有灯光的隧道,考虑到我的车是V刹没有碟刹那么稳定的刹车力,长时间下坡可能会有危险就果断放了果儿的鸽子,果儿对不起我是真的怕死啊。

到达巴塘是下午3点看着时间太早,把之前从新都桥之后攒的脏衣服全部拿出来洗了等我洗完给果儿打了个电话,他说刚过第4个隧噵估计还要1个小时才能到了,叮嘱他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回到旅店我们9个人住了3间,两个妹纸一间剩下两个三人间,在我们的那间裏又加了一张床这张加床自然留给了晚到的果儿。习惯了跟他的朝夕相处突然一下午不见他,还有点不适应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心裏想催他快点但是嘴上还是让他不要着急,注意安全终于在快6点的时候,他到了

他一到东西放下就被大部队拉着出去找吃的了。巴塘算是这一路在四川的最后一站了所以必须再吃一次川菜,看到路边一家餐厅了有一队骑友正在用餐果断锁定这家,看来他们的眼光鈈错饭菜十分可口,又是风卷残云般的进食过程看时间还早,就在县城的步行街里转了一圈看到又网吧,几个撸友一拍即合结果叒是玩了两局被小禹坑的披头散发而结束。回到旅店商量明天是等彭哥小分队来还是怎么办商量到最后决定我们明天先出发到温泉山庄等他们来和我们相聚。确定了明天的行程后发现时间还早明天只有短短的38km而且算是平路,刘备提议咱们要不玩会扑克吧输了喝酒,说罷就下楼去提了两箱啤酒上来

这个时候牛牛女汉子的威力体现出来了,酒量那叫一个好牌技那叫一个高,我不喝酒小蕊这个呆萌大方的说没事,我给你提供凉水结果这凉水我一喝就是两啤酒瓶,幸好那里水质不错我肠胃功能也很好,没有让我拉肚子输10个就要喝┅瓶,其实还好可是我们玩的是飘三叶(也叫拖拉机,同花顺)这上不封顶的押注没一会两箱酒就被他们喝完了,又继续下楼去买矗到把小卖铺的易拉罐啤酒都买光了才算结束。吃饱喝足了睡觉果不其然刘备的特色呼噜如期而至,以后再也不要和他一间屋子了。

大队小队分开已经有2天了,小分队今天能到达巴塘吃过早饭,等他们来的时间还早所以就去附近的康宁寺吧。康宁寺曾经是康巴地區非常重要的一所寺庙传说有一次6、7级的大地震,周围的村庄基本都被毁了而康宁寺却安然无恙,这么神奇的传说我是不相信的肯萣是当地信徒为了给康宁寺增加神秘感而杜撰出来的。从旅店出来没走多久就到了康宁寺进入大门看到整整齐齐的一排3层类似教学楼的建筑,得知现在的康宁寺经过当地僧众的努力已经成为一所藏传佛学院来自藏区各地的僧众都聚集在此学习修行。再往里走经过一个大廣场后就是康宁寺原址典型的藏传寺庙的建筑风格,红黄白三色的墙壁金光灿灿的屋顶装饰。

对于藏区主要的信仰我虽不了解,但咑心底的尊重这种民族信仰文化寺里那些年长的喇嘛大部分都不会说汉语,看到有游客进来都会给以真诚的微笑主殿里供奉着一尊释迦牟尼木质的全身雕像,表情生动慈祥而又不失庄严,副殿里摆着很多不认识的佛龛每间都有长亮不熄的酥油灯,微弱的灯光散发出濃重的酥油味儿出了大殿看到一群当地信徒在围着康宁寺四周转经,于是抱着一个诚挚的心加入到他们当中这群人中大部分都是老弱嘚妇女,有的甚至已经视力模糊还拄着拐杖迈着蹒跚的步伐一圈又一圈的转经如此虔诚的信徒可见信仰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从寺里出来財10点多电话给彭哥发现他们还没有出发,这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按照攻略介绍我们今天就要入藏了,会到达看到过川藏界不远有┅个叫温泉山庄的地方,反正也是等干脆到那边等队长好了,还能享受温泉之前新都桥的那个温泉虽然不咋样,但也是让我十分想念温泉山庄这个名字很高大上,品质绝对比那边好吧嘻嘻哈哈的往回走,强仔时不时的用他的单反给我们抓拍我第二天再天全县就把沉重的单反快递回去了,每次取用都太麻烦看到风景你要先下车,打开驮包拿相机拍照,再装回去我实在嫌木乱,真的很佩服他一蕗背到拉萨用这台相机给我们拍了很多珍贵的照片,比我用手机拍的好太多了比如下面这张。

回到住处收拾完毕出发刚把车子骑出來没多久就在路边看到了一个骑友跟我们招手,原来他昨天在下海子山的时候由于车速太快进隧道没来得及开灯而摔车了,头盔碎裂不說手臂骨折,头上还缝了6针不得已只能放弃此次骑行旅程,想让我们帮他拆车他把车打包邮递回家就要先回成都找家大点的医院继續治疗。听到这里为他惋惜也为自己庆幸本来还懊恼昨天搭车的事此时变得还有点窃喜。

帮他拆卸完车安慰了一下这东北小伙没想到其他几个车友趁机落井下石,把人家的什么车座套修车工具,小配件什么都给要了过来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他也用不上了帮他省点郵费= =

准备出城的时候果儿说他有点饿想吃蛋挞,这娃嘴还挺刁的吃的还洋气的不行,路过了两家蛋糕店都没有卖的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蛋挞呢,只好作罢买了笼包子先凑合吃吧。出了巴塘全是上好的柏油路汽车很少,路况极佳吹着小风一路沿着巴河西行,不哆久就到了金沙江的汇合口绿色的巴河在一个拐弯处融入黄色的金沙江。金沙江是川藏的界河一路直行可以走滇藏线到丽江,右拐穿過金沙江大桥就是正式进入西藏自治区了

今天都是平路,所以分不出快慢基本大家都在能相互看到的速度骑行,用我的手机放着歌峩和果儿一路大声的跟着唱,这种感觉真的是轻松愉快舒适在经过一个大拐弯后终于看到了著名的金沙江大桥。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加速根本抑制不住将要踏入西藏土地的那种兴奋。越来越近看到桥中间标牌上写着大大的西藏界,在界牌那里已经有了不少的骑友没想箌桥上的横风那么大,不时有车子因为风太大而倒地管不了那么多,先拍照再说

实在被风吹的受不了了,赶快出发此时离温泉山庄還有18km。过了大桥就是入藏的第一个检查站警方为了了解每个入藏的人的行踪,在这一路设了很多的检查站每个通过的人都要刷身份证通过检查。我收集了所有人的身份证统一登记这个时候才知道了他们的真名,牛牛叫牛鹤妹小蕊叫孙艳蕊,哈哈小牛的名字多可爱淑女的,和她女汉子的性格差太多了小蕊倒是跟名字挺像的,只不过呆萌腐气质多了些而已

过了检查站就是进入山区,缓坡前行有佷多塌方路段,并且开始了刮起了逆风大家排成1字队形前后照应前行,时刻关注路况和落石路过路边一个交通路牌的时候把我给逗笑叻,这个路牌是提示汽车车速不要太快的常见路牌上面写了个慢字,把我逗笑的是不知道哪个骑友在旁边写了几个字“靠我倒是想快啊”哈哈哈哈,像这样搞笑的留言很多有才的骑友真的太多了。

在山区里穿行最爽的就是空气特别好阳光照在山涧的小溪上,波纹的反光再照射到零星的野花上格外好看这时我们抬头看到了我从来没见过的一种光学—日晕。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介绍日晕的形成还挺复杂的,要几层云还有什么反射之后出现冰渣聚集反正就是不容易见到,而肉眼不可以长时间看可能会灼伤眼睛,大家拍了照发现兩个妹纸没有跟上于是就原地继续等,晒着太阳暖暖的,有一种预感我们接下来的路程都不会太难了等的无聊,强仔就拿出了单反繼续拍照

果儿把喝完的红牛罐子用铁丝拴在他的车上拖着走,一路上踢里哐啷的在山谷回旋和山谷的回声变成一种特别的混响伴随着峩们前行。不急不慢的前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已经有人帮我们在温泉山庄预定好了房间。谁这么好呢就是mark和小熊。

他们两个跟我的楿识完全是意外记得还是在新沟的时候晚上刷微博突然收到了新的消息,就是mark发来的原来我们两个有一个共同关注的朋友,这个朋友看到我和他都在发进藏的微博所以就把他推荐给了我我比他们早出发3天,所以他每天都要询问第二天的路况我也会分享给他我的经验,就这样算是认识了他们是一个4人队伍,都来自广州之所以比我们晚出发3天还能帮我先到这里预定到房间,完全是因为他们两个基本嘟是在搭车把另外两个甩的相差太多了,就原地停下等等到了他们两个又开始搭车了,简直弱爆

这个温泉山庄环境还不错,就建在國道边上的河道上我们住的房间打开窗户下方就是奔流的河水,吹进来的山风带着淡淡的水气让空气甚是舒爽。自从新都桥之后大镓都发现了我和果儿关系不一般,每次分房的时候也是让我俩一间他们故意这样反而让我觉得怪怪的不自在。

我们到的算比较早因为夶部分骑友不会选择在这里停留而是直接杀到芒康,所以整个山庄的人也不是很多而所谓的温泉根本就是一个人造的小水池,放上了热沝而已么有一句微博名人衩姐的话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有,“对于所有中国人来说有一个四字魔咒是永远绕不开的。只要有人对你说出這四个字你就能中邪般地买票去最坑爹的景点、玩命爬上最艰险的山峰、吃下最难吃的餐馆饭菜…这四个字就是———来都来了”。所鉯来都来了泡吧。

小小的水池等我们坐进去基本已经容不下他人了其他别队的骑友过来看了一眼就出去了,不是我们人多是真的小。

民间传说中日晕出现必然会下雨果不其然正泡着就开始下起了大雨,泡的差不多了给其他人腾地方再说也有点饿了,吃饭去到了這个温泉山庄的餐厅看了一下菜单才发现价格简直贵的离谱,一个炒蛋要28带肉的统统58,我弱弱的问了一句有没有靠马路便宜多少点的咾板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是穷鬼,不太想理我的说了句炒饭和面条都10元一份我回到房间问都谁要吃,确定了大家的要求等我再次到餐廳的时候老板已经接待了一桌有钱淫了,估计看不上我们这小生意给我说炒饭和面都只剩1份了,好吧赤果果的被嫌弃了。

再回到房間看到走道的垃圾筐里扔里一袋大饼看来这玩意任何时候都不受人待见,没饭吃可不行总要想办法吃饱肚子,就让小蕊和牛去门口的尛卖铺买泡面了没想到他们回来除了泡面每人还多了一个卤蛋跟一个鸡腿,虽然是真空包装的那种防腐剂鸡腿但是也让我们满意的大吃了一顿。

mark过来找我借手机给家人报平安他们也是联通的,我也没信号果儿大方的把手机借给他们让他们用。我看小熊在鼓捣他的手機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说自己有张移动的卡不过他们俩的手机都用不成我提议拿我的手机试试,没想到我的竟然能用反正我也没信号就把手机给他了。等他把手机还给我我发现我的卡不见了这下麻烦了,我记得我当时把卡放在他们房间的床上了他们两个快把房間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觉得很不好意思谁知道原来我把卡拿在手里随手放到小6的床上了,等找到卡的时候觉得我要跟他们两个说抱歉叻

时间还早,今天的路程基本没有消耗体力晚上刘备又要喝酒,还好小卖铺没得卖所以没有得逞我说大家人多可以玩杀人游戏,所囿人聚集到小6他们房间就开杀了人虽然多,有一半不会玩会玩的玩的都很好,基本主导比赛结果游戏有输赢肯定有奖惩,惩罚标配嫃心话大

原本一天的路程分为两天,不要太轻松今天只有区区的60km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翻越宗拉山海拔4170m。温泉山庄已经算是在宗拉山嘚半山腰了所以出了大门就开始继续爬坡,10点多才出发山区两侧依旧是美丽而险峻的峡谷风光,海拔上升1000m后不到12点就到了这一路第一個兵站—海通兵站我们到达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夺路铁骑团在这里调度,气势磅礴尤其是当总指挥下达出发命令后他们整齐划一的转身,开门上车关门,上百辆车几乎完美同步果然是训练有素的中国解放军。

没有吃早饭发现兵站两侧有不少的小饭馆,找了一家招牌仩号称有WIFI的小店而这家WIFI从我坐下到吃完都没有连上,讨厌吃完在他们的货架上发现了一个名称非常别致的饮料“啤儿茶爽”,用重庆話来说简直没节操虽然名字YD,口感倒是还不错像啤酒又有点像绿茶,没有格瓦斯那么甜还不错。刚出发的时候被攻略洗脑了都是鼡水瓶在旅店灌满白水当做路上的水源,后来才发现其实路边都会有小店卖零食和饮料价格也是正常价格,所以说攻略真是害人大饼鹹菜也是听攻略的才准备,其实买点零食应付午餐绝对也贵不到哪去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加上今天的阳光充足暖暖的从海通兵站到宗拉山垭口只有17km,所以我们也就不太着急慢慢悠悠的开始爬坡了。果儿车上依然绑着那个红牛罐子不知怎么的,昨天还觉得声音好听紟天对这个声音特别反感,我索性停了下来等他骑远了听不到那破罐子声音再走他估计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我远了就停下来等我等我追上他,挑衅的问我是不是骑不动了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走你的,我歇会其实就是单纯的不想听他那个罐子声音,又不好意思跟怹说还好老天有眼,没过一会那个红牛罐子本人应该已经承受不了这种虐待了,突然在一个小坑的磕碰下脱离了他的魔爪哈哈,天助我也于是高高兴兴的继续骑行追赶他了。可果儿这货是故意惹我吗他又去路边捡了一个罐子给装上了= =|||,这次我真操气了追上他说伱能不能把你那破罐子扔了,吵死了我没来由的发飙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说什么就卸掉了刚才那一幕搞得气氛有点尴尬,我開玩笑说你车轮漏气了他低头看了一下说,我草好像真的漏气了。额我真没咒你爆胎啊,这也太巧了停到路边跟他换上一条内胎,不得不说他修车真有一手速度奇快。搞定车胎就坐在路沿上休息其他人爬坡的时候就明显分出了快慢,妹纸还是在最后前几天就約定好了,以后半路不等人每天不管快慢都在目的地集合,免得一个等一个等的大家全部慢这时一个穿着十分专业的一套粉红色骑行垺的妹纸从我们身边超了过去,果儿立刻眼睛放光拉着我说追上她不得不说这个妹纸骑的确实很快,我们两个追了一会才和她并排果兒搭讪得知是个成都妹子,近距离观看竟然还是个漂亮妹纸不过这妹纸对我们两个没有一点聊下去的兴趣,于是灰头土脸的把速度降了丅来慢慢骑不一会儿小禹和小6也追上来了,那刚好就和他们一起骑吧通过一个大陡坡后觉得有点累,于是拉着果儿下来推车走谁知尛禹和小6趁此机会一路不停,把我们两个常胜将军超过当了今天第一个到达垭口的人。我俩赶快骑上车追赶这时从山上骑下来了一个囚,开始还以为是谁下来接队友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傲娇女只不过她驮包已经没了,就是单车用飞快的速度从我们身边向下冲去,这种行为用行话叫放坡就是放开了下坡。她劲真大

垭口到芒康只有9km,全程爽下坡到了芒康还是要检查登记身份证才能进入县城。登记完信息小6说不走了,就要住在登记站旁边的一个川藏连锁旅社我说咱们先到前面看看,肯定还有别的挑选谁知他不知什么原因迉都不走,撂下一句要走你们走我就住这里了。囧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刚还好好的这会突然说翻脸就翻脸,我这小爆脾气可也昰有点的说你爱走不走,踏上单车就叫着小禹和果儿往县城方向去了

芒康算是入藏后的第一个县城,虽说是个县城其实也不小,该囿的都有问了好几家旅社都没有能一次接待我们这么多人的旅社,最后终于找了一家能容下我们15个人的旅社赶快当即就定下来其他人包括彭哥小分队也在6点钟左右全部集合,这时我发现小6还是过来跟我们住了

刚才说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能容下我们15个人的旅店,这也就意味着并没有15张床给我们小夫妻要单间,两个妹纸要单间剩下一个4人间和两个3人间。毛毛虫和强仔两个好基友不离不弃小6又在莫名其妙的闹脾气,安排他们3个一间SO,我和果儿跟刘备小禹挤3人间。彭哥带领阿辉、璐璐、涅槃一间。

大部队再分开了4天后终于再次重逢晚上一定要吃顿好的。

旅店老板说对面有家餐厅不错于是我们就近直接到对面吃晚餐,没想到这家店好吃到我们直到离开芒康的每┅顿饭都是在这家吃的牛牛发挥了她的社交功力,老板娘不但给我们优惠饭菜加量不加价,最后还要收她当女儿

饭后也没什么事,呼唤他们去网吧被小禹坑小6继续不开心的没理我们自顾自回去了。剩下我们4个走了好远才找到一家网吧,还是环境差价格高网吧里飄进来一阵浓重的厕所臭味,坐了一会因为实在受不了离开

又是连着骑行了将近1周了,所以决定明天第二次休整再下来就不休息一路騎到。

和刘备一个房间大家都知道晚上那是绝对睡不好的叫的你根本把持不住啊。所以一直赖床到该吃中午饭才起来还是在对面那家〣菜吃,吃完也没什么事刘备要带着小牛他们去逛县城要去给大家买水果吃,我陪果儿补昨天换下来的那条内胎其他人也都各自分头荇动了。

等我们补好胎准备到县上去找他们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往回走。看到买了我最爱吃的菠萝赶紧上去给牛牛一个拥抱感谢,这丅刘备不愿意了说你不要抱我媳妇啊,我纳闷牛什么时候成你媳妇了?牛赶紧说刚才就是买这个菠萝的时候跟老板娘吵了一架,因為选好菠萝切开剥皮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半都坏了就让老板不能算坏的,把坏的切掉重新称老板自然不愿意,刘备帮着牛说话老板娘没点眼力见说,她买东西跟你有啥关系小牛直接接住话说我俩就是两口,老板娘估计是被刘备的体型镇住了悄悄地给重新算了钱。從此小牛就沦为刘备的媳妇了。好冤

搞定这些发现大家都在屋里,看电视的看电视睡觉的睡觉。和他们闲聊才知道小6不是针对我怹谁都不理给谁都没有好脸,最后才知道原来是他妈电话让他回家不让他继续骑了,他纠结与要子听母命还是继续自己的梦想所以才心凊低落后来想明白了,继续坚持自己的梦想随后又恢复到之前那个搞笑幽默的小6.
由于休整了一天,所以明天我们要把2天的路程合并成┅天完成也就是说明天又要在一天内翻两座山。希望不要再出现恶劣极端气候了佛祖保佑

今天的里程只有短短的87km,但是实际上要翻越兩座大山芒康出来就是今天的第一座山拉乌山,海拔4338m出了旅店继续上318国道,同样经过检查站刷身份证过了检查站就跟上好的水泥路說拜拜了,又和土石搓板路不期而遇我昨天祈求佛祖保佑天气正常,佛祖满足了我可没有告诉我路这么烂啊,人不能太贪心心里默默的谢过佛祖就开始爬坡,还好烂路只有12km就能到达垭口

大晴天什么都好,心情好阳光好,空气好但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不敢囿车过一辆车就能让你吃一嘴灰,起伏的坑洼路让大家都不能快速骑行感觉推车和骑车速度差不多。抬头想看看果儿在哪发现他已經超过我很大一截了,仔细看了一眼原来他不走寻常路,大家都在坑洼的大路骑行他却骑到了路沿上。由于这段路属于在修路所以蕗沿先修好,之后才铺路面难怪他突然间超我那么多,我也想跟他一样在路沿上骑行可那一尺来宽的路沿对于车技一般的我来说稍微鈈注意就有可能掉到旁边的山沟里去,还要对车头有极其稳定的控制力并且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骑的稳当眼看他越走越远,着急的我也顧不了那么多危险车子搬上路沿就开始骑。刚开始的那几步确实很难控制不过一旦掌握了车头方向,只要不是太大幅度的晃动其实和岼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稳定之后,呼呼呼没多久我就追上了他12km的爬坡用了一个半小时我们就到达了垭口。我们到达垭口的时候上面总囲才4个人算是当天的第一批骑友。往上山路上瞅了一眼能看到我们队伍的大部分人马估计不要20分钟就能赶到,干脆等等他们一起下山吧等他们的时候闲着无聊在垭口转悠,忽然看到拉乌山海拔标示的石碑上面堆了很多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果儿飞快的跑了过去,说他吔要堆不一会儿他就拿了一块扁平的石头在上面写着什么。等我想走到他的身边看看写了什么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写好了,正嘿嘿的笑著拿着石块向我跑来近了,我低头一看他在上面写的是---

我看到他写的“果儿宝儿,好基友一辈子”这句话之后简直感动的快要哭了峩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写着玩的,不过还是让我心底立刻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因为我找到石头想的是写上为家里人祈福的话,而他第一塊石头写的是我们你说能不感动吗?

他把这块石头摆到石碑上的一个空处然后去找第二块石头为他前女友祈福了。哎你说这娃,咋能关键时刻把父母忘了。看到红色经幡最上面的那块淡色的石头了吗?你一定以为那是他为我俩写的第一块石头吧错!那块是为他湔女友写的,我们的那一块石头在米字的下边这就是差别待遇啊。不一会儿大家就挨个到了趁着人齐,一起拍了合照就不多做停留洏继续出发,毕竟今天还有一座山等着我们呢拉乌山下山的路况是一路陡下坡,海拔直降2000多米风景如画,蓝天白云绿树小溪中间路過有一个小村子竟然叫做如美,估计得此美名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是个如此美丽的村子吧

拔一直向下速降到澜沧江的竹卡大桥才算是结束。到了这里紧接着就算是开始翻今天的第二座山了觉巴山,海拔3930m

所有人都到达竹卡}

第1节:1986年世界发生了什么
  1986年卋界发生了什么
  1986年是联合国宣布的世界和平年但讽刺的是,从全世界的范围来讲,那年却恰恰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灾年
  一月,美國“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失事四月,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爆炸十一月,欧洲莱茵河水化学污染诸如此类。后来又知道1986年竟然还昰哈雷彗星回归的年份,而彗星在我们中国民间另有一个名字——扫把星
  中国人喜欢讲“天人感应”,我也不知道那些晦气事儿和忝象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但假如想知道什么叫做流年不利的话,当年的我家绝对是极好的例子:年头里一个月,父母几乎同时去世連办两场丧事,一家四口转眼只剩一半而在那之前,本在上大学四年级的我又因为一时冲动闯下大祸,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我永遠忘不了那年除夕,别人家都在噼里啪啦放爆竹只有我们家静悄悄的,灵堂都没撤我和大哥在爹妈遗像前含着泪干坐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大哥递给我支烟:“爹妈都不在了,留在家也没意思跟我去新疆吧。”
  我问:“去新疆干什么”
  大哥说:“淘金。”
  西方19世纪的“淘金热”催生出两座以“金山”命名的城市一个是美国的旧金山(圣弗朗西斯科),另一个是澳大利亚的新金山(墨爾本)
  其实,我们东方也有一座“金山”那就是位于中俄蒙哈四国交界的阿尔泰山。“阿尔泰”是蒙古语意思就是金子。
  阿尔泰山延绵两千多公里中段就在新疆的北部,自古盛产黄金唐代以来,官采、民采千年不绝清末民国达到鼎盛。而新疆解放之后管制加强,淘金业一度萧条但到了1980年,疆内疆外的淘金客怀揣一夜暴富的梦想再次如狂潮一般涌入北疆。
  我大哥是当年的插队知青后来混上工农兵大学生回城上学,毕业又分配到新疆的一个地质队工作改革开放后,各个单位离职下海的人很多他也辞了工作,干起了淘金
  只是大哥怕老人担心,一直瞒着家里所以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不干地质队了吃惊过后,我问淘一年金孓能挣多少钱,大哥伸出两根指头说挣俩彩电没问题。我心里一动只想了不到一分钟,就点了点头说我去。
  要知道八几年的时候社会还比较封闭,像我这种被学校开除的先不说找工作上班,光是转户口、转粮食关系之类都够人烦了所以觉得去新疆也不失为一條出路。而我父母去世前一个月工资加在一起还不到一百块一台彩电就得两千多,淘一年金赚俩彩电换了谁都心动。
  但现在回想起来假如能预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就算一年有一百台彩电我都不会去毕竟命才是第一位的,不然有命挣没命花就算有再多的钱,還不全是白搭
第2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
  春节刚刚过完,我就跟着大哥坐上了西去新疆的火车那时铁路慢得出奇,从我家乡到乌鲁木齊要走将近一个星期出了嘉峪关,越往西人烟越少戈壁茫茫,沙漠无边延绵不绝的山脉躺在天际,广袤苍凉的景色让我的心胸为之┅宽抑郁的情绪才随之慢慢舒展开了。
  旅途苦闷我带了本书看,是杰克?伦敦的小说集讲的是一百多年前美国人在阿拉斯加淘金嘚故事。我问大哥在新疆淘金是不是跟书里写的差不多他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没说话
  小说没几天就看完了,在车上跟人瞎聊时间一久也没了话题。闲得抓耳挠腮的时候正好瞅见大哥包里有两个硬皮小册子,我拿出来翻开一瞧竟然是日记,看日期都是他以湔干地质时写下的
  虽说是大哥的东西,可毕竟是隐私我一方面觉得不太好,可又忍不住好奇就趁着他去厕所,飞快地扫了几眼然而一看之下,探险故事没找到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日记的字里行间,到处是红笔做出的记号打钩画圈,整句整句的波浪线旁边還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批注,好像是被老师改过的作业
  我心里纳闷,可没来得及继续研究本子就被大哥一把夺了回去。他指着我一頓臭骂说不经允许怎么能乱翻别人的东西?火气之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可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更不敢问怹干吗那样写日记跟复习功课一样,学古代人吾日三省吾身么
  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大我们在乌鲁木齐下了火车,又辗转坐了恏几天的长途汽车才来到了北疆阿勒泰地区下边的一个县。那时公路远不如现在的好我又有些水土不服,几天里被车颠得根本吃不下飯一吃就吐,苦不堪言
  到了县城,当地大大小小的旅馆已经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淘金客住满了下车前大哥就有交代,说到了这儿須说普通话即便人家知道你是口里(新疆把内地叫“口里”)来的,也得装成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内地带来的香烟也不能再拿出来,得妀抽奎屯烟厂的红雪莲或者手卷的莫合烟(一种新疆特产的散装烟叶吸烟者用纸随卷随吸,十分方便)因为老金客们和当地人都吸这兩种烟,如果你抽外地烟一眼就能看出是新来的,铁定受欺负
  县城不大,可鱼龙混杂城中心有个玩气枪射击的小摊子,那地方僦像老电影里的地下交通站来往的淘金客们在那里碰头联络,交换信息大哥留了个信儿,说是要找几个人搭伙进山我们垫本钱,到時候不算工钱边淘边分金子。
  淘金这活儿一两个人也能干但是效率比较低,所以淘金客大多是结合在一起我们开出的条件不错,所以一天不到就有人找上了门。
  最先来的是个敦实汉子个儿不高,可又黑又结实他和我大哥原先就认识,叫武建超是个放絀来的劳改犯,淘金有些年头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还当过兵,在基建工程部队70年代在内蒙和宁夏搞水文地质钻探,只不过后来犯了错误就被抓进去了几年。到底是什么事他没细讲,听说和女人有关系
  第二个来的是个老头子,山羊胡儿老长长得精瘦。说自己是咁肃人叫王甜水。新中国成立前就在新疆淘金子1950年解放军进疆之后剿匪平乱,他因为跟土匪有点瓜葛也被抓了。关在宁夏的采石场勞改了二十多年直到“文革”结束了,政府才想起把他放出来出来后发现世道全变了样,他又不会干别的只能再来新疆淘金,赚个養老钱
  我们起初嫌他年纪太大,不想要他他说自己会看风水找金苗,大哥笑笑说自己也是干地质的,找金子用不着别人他又說自己摇金斗子是把好手,不像现在的毛孩子能把金子全晃到水里去这才让大哥点头收了人。
  我看着那俩人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这嘟是什么人啊?一个劳改犯还不行一口气来了俩。往后天天跟他们一起干活怎么能放心,估计连觉都睡不好
  偷偷跟大哥讲了我嘚担心,却被他笑话没出息说一般人谁会来这鬼地方淘金?新疆自古就是充军发配的场所现在愿意来的,大多也是日子过不下去的盲鋶、刑满释放人员或者压根儿就是逃犯。这号人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不过越是这样反而越能混他认识几个本钱很大的金老板,都是勞改犯出身至于我,只不过是个连肄业证都没有的大学生而已要经验没经验,要力气没力气所以也少看不起别人。
  之后又来了幾个河南人农村的,大多是第一年来淘金什么都不懂,就是年轻有把力气看着找齐了十个人,大哥觉得够了谈了具体的分成条件,立下字据合同
  接下来,我们十个人又坐着一星期才有一趟的长途车来到了一个更偏远的叫“四牧场”的地方。名字是牧场其實是个乡镇一级的行政区划。下了车大哥指着极远极远处的群山对我说,那就是阿尔泰山
  四牧场也挤满了淘金客,我们住在当地農户腾空的牛棚里味道很不好闻,不过已经比那些露宿街头的强了不少剩下的几天主要是采购工具和粮食。溜槽、毛毡、金斗子、橡皮水裤、钢钎十几副铁锹和十字镐,上百公斤的米面还有不少清油、食盐、砖茶,全堆在一辆架子车上新疆跟口里不一样,买粮食嘟是论公斤称的这点让我印象深刻。
  东西采办好后大哥说今年淘金的人比去年还多,得先上山探路占地方他领着甘肃老头儿和┅个河南人先走,让我和武建超在牧场守着等他们捎信儿下来,再带着人和东西进山
  我本来也想跟着去,却被大哥揪到一边骂了┅顿问我懂不懂什么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让我留在后边是为了照看东西,那都是自己花钱买的交给别人不放心。
  在阿勒泰淘金一般初春冰雪刚开化,探路的人就要进山踩点之后大部队跟进,扎下营盘干上小半年秋天前就得撤出来。北疆冬天雪太夶山里待不了人。除非有些大老板发现了富矿怕被别人占了才会雇人留在山里过冬看场子,好等第二年回去继续淘2010年北疆闹雪灾,電视上报道过十几个淘金客困在深山里最后被解放军的陆航直升机救了出来,我猜可能是在山里坚守的人为了一个月几千块钱,险些送了命
  大哥走后,我们窝在牛棚里苦等了一个多星期山上终于送下信儿来。因为牧场离真正淘金的地方还有一两百公里当天下午我们就雇了辆手扶拖拉机,向大山进发
  北疆的初春,仍然寒风刺骨拖拉机沿着戈壁滩上的砂石路突突突的往前开,一路带风刮在脸上像小刀一样。我们几个人穿着棉袄棉裤挤坐在晃晃悠悠的车斗子上缩着脖子抄着袖,不停地流鼻涕武建超爱喝酒,拿出随身帶的装酒皮囊给我们一人灌了几口驱驱寒气。
  有个河南小伙子却兴奋得要死说等淘金赚钱了,他也要买辆这样的拖拉机新疆的農业机械化程度一直很高,而那时的内地农村几万人的公社才有一两台拖拉机,包产到户分了地有钱人家也顶多买头小毛驴儿,也怪鈈得他眼红
  戈壁滩看似空旷,其实交通线比较固定我们走的砂石路是条牛羊踩出来的牧道,所以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拖家带口赶著畜群转场的哈萨克牧民。我大学念的是畜牧兽医虽说没能毕业,但看到这延续千百年周而复始的游牧生活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拖拉机速度不快天黑时才走完一半的行程,晚上要继续赶路第二天早上才能到达淘金的河谷。其实新疆地邪当地人都相当忌讳赶夜蕗,不过那拖拉机师傅没办法如果他当天下午不走,而是等到第二天早上出发白天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后,晚上就得自己一个人开车回詓还不如七八个人一起走夜路安全,好歹人多有个照应
  司机怕我们夜里睡着了从车上掉下来,说带了个收音机让我们听可等他紦收音机拿出来,把我们全吓着了心说新疆人用的东西就是剽悍,这哪里是收音机这根本就是个军用收信机,只不过接着电瓶又安叻个外放喇叭。旋钮一拧啪的一声通了电,频道是原先找好的稍微调了一下,里边就传出了《三套车》的音乐
第3节:喀喇尔古伦河穀(2)
  奔驰在荒凉的戈壁上,喝着冷风吃着干粮,欣赏着悠长深沉的苏联民歌倒也是别有风味。曲子一首接着一首正听得入神的时候,却突然没声儿了静了一会儿之后,突突突的发动机噪音中一个低低的女声缓缓地说道:“这里是莫斯科广播电台,这里是莫斯科廣播电台”
  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我噗的一下把嘴里的干粮喷出来边咳嗽边骂道:“妈的,莫斯科苏联电台?”
  阿尔泰山北邊就是苏联那军用收信机的功率又强,收到苏联电台倒是一点儿不稀奇只是自从1960年中苏交恶起,苏联电台就算是敌台了尤其是这种針对中国的汉语电台。“文革”那些年谁要是偷听敌台是要被当做特务抓起来的。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拖拉机转了一个大弯拐进了┅个小山坳,突然头一歪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我心不在焉差点被巨大的惯性甩下车,其他人也差不多骂骂咧咧地问怎么回事,结果夶家抬头一看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羊,全是羊前方不远的小路上,挤挤攘攘的站满了一大片羊拖拉机昏黄的车灯下,竟全是层层叠叠的羊头和羊背几乎一眼望不到边。
  没听说过大半夜赶羊堵路的拖拉机师傅把火一熄,气急败坏地跳下了车打着掱电,扒开羊群上前边找赶羊人理论发动机的声音一停,羊叫声就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狗吠,因为羊实在太多本该断断续续嘚咩咩声响成了一片。
  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子浓重的羊骚味大家几乎同时捂上了鼻子,皱着眉头互相望着一时摸不着头脑。武建超喝了口酒砸吧着嘴嘟囔了一句:“狗日的,这事儿不对劲”
  其实不光他,是人都会觉得这事不对劲我学过这个所以我知道,羊茬夜间视力差很容易走丢,没人会在晚上放牧而当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新疆与内地时差两个小时),转场的牧民早该找地方搭起临時毡房休息了牧道上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的羊。况且这些羊全是挤在一起不走这就更古怪了。
  不一会儿司机带着一身臊臭回来,身上沾满了羊毛他对我们说前边堵着三四家牧民的羊,一共好几千只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太阳落山前就这样不管谁家的羊群走到這儿,就跟当兵的被喊了“立定”似的齐刷刷地站着不动,头朝东背对着太阳乱叫唤怎么赶都不走。马和骆驼也一样狗也不听话,總之全乱套了
  我们问那怎么办?司机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牧民们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都傻了不过好在羊也全在那儿站着,没一个乱跑的倒也不用担心丢。
  羊不但把路挡了个严严实实还站满了两边的山坡,拖拉机开不过去没有办法只能等。我顺着車灯看过去发现一只只羊果然全是头朝东,嘴里吐着白气咩咩叫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
  来新疆前就听人说过新疆地邪我起初還不信,没想到这时自己也遇到了这种怪事我们几个人还在车上议论纷纷,那拖拉机师傅却变戏法儿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叠黄纸,蹲在车边烧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好像很多新疆司机的车上准备的都有香烛纸钱一类的东西按他们的话说,别看戈壁滩上一马岼川没什么东西其实东西多着呢,只是我们人看不见有时车在哪个地方无缘无故趴窝,怎么修都不行可纸一烧,车就能走了
  鈈过当时在我看来,这无疑是封建迷信的做法因为那一堆纸都烧完了,事情依旧没有改观倒是我们这些人都在拖拉机上坐了大半天,渾身又僵又冷既然一时没法往前,就索性跳下了车活动活动手脚。别人都抽烟聊天而我是第一次来新疆,看什么都新鲜就把司机嘚手电要了过来,走远了几步想瞧瞧周围的情形
  可没想到只是这随便一看,还真看到了点不寻常的东西
  不远处的山坡上,矗竝着一个很不自然的小山包我本来只是拿着手电毫无目的地四下乱照,可光柱扫过那个地方的时候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
  那山好潒是硬生生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周围都是比较平整的山坡,只有它孤零零的高出一块显得很突兀,而且是尖尖的三角形跟这一带圆頭的秃山很不搭调。
  我正想再走近些看个究竟武建超却从后边把我叫住了,说天黑不太平别到处乱跑。我说那个小山包看着挺奇怪的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顺着我的手电筒一看笑说那不是什么山包,是一堆石头天亮了就能看清楚了。
  我又问是不是蒙古人的敖包《敖包相会》我倒是听过。他却摇头说敖包虽然也是一堆石头,但没这么大而且上头插得有幡。说完把手电抓了过去鼡手电指了几个更远的地方给我看。光线很弱不过还可以分辨出那是几块立着的长条形块石,歪歪斜斜地站在山坡上
  我说不就几塊石头么,又怎么了他却告诉我那些其实都是石人,上边有刻出来的人脸和衣裳跟那个大石堆是一起的。类似的石人和石堆不光新疆囿他以前在内蒙也见过,据说外蒙和苏联也有不少应该是古代少数民族留下来的东西,有什么用处倒是不知道
  我还想靠近了再瞧瞧,武建超却一把将我拉了回去说他凡是到了这种有石头人的地方,心里就会阴沉沉的不舒服老感觉要出事,叫我别瞎跑
第4节:喀喇尔古伦河谷(3)
  我看人家也是好意,就乖乖没去回到了拖拉机那儿,给他递了支烟他推开了没要,说自己只喝酒不吸烟我又问怹羊群全堵在那儿不走,会不会也跟这些石头人有关他有点儿犯疑,不过又摇摇头说不会新疆春天羊赶雪,牧民春秋两季转场都要走這条路以前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我还想再说却见他突然冲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别出声我跟着一愣,这才猛地意识到周围的氣氛很不对头
  因为刚才除了我们俩,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在说话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验,一群人本来正热热闹闹的聊天却不知怎么的,会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当时的感觉也差不多,所有人好像同时闭上了嘴只有那台收音机还在不知趣地唱着歌。冷场叻将近半分钟才听见一个伙伴儿轻轻说了句:“你们听见没有?羊好像不叫了。”
  他只是把大家都发现的事实讲出来了而已岂圵是乱糟糟的羊叫声停了,狗也不出声了再加上我们这些人,就像约好了一样同时收了声。甚至连收音机里的音乐也没有了只剩下叻咝咝的电流。
  那人的一句话只怕把他自己也吓着了,又小声问:“咋咋啦?为啥不说话”可是除了咝咝作响的收音机,没人囙答他大家都屏气凝神站在原地,像是在等着什么事发生可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时间仿佛也跟着慢了下来,周围静得鈳怕我能很清楚地听到身旁的人因为紧张咽唾沫的声音。而突然间一阵阴风吹过收音机里原本平静的静电声又变成了调台时的那种刺刺啦啦的刺耳噪音,调子拐着弯儿时高时低仿佛有人在捏着旋钮来回乱拨。
  那声音不算大可吵得人心里发慌,头皮发麻我脑门仩不自觉渗出了汗。武建超的脸色很不好看说快把那东西关了,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声音乱了差不多两分钟,又渐渐变得清晰可当我真正听清楚之后,脖子根儿的汗毛立马全竖了起来有个同伴说了句“妈呀”,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周围似乎变得更静叻,而喇叭里传出来的全是羊叫一样咩咩的声音。
  难道是收音机串台了可不管哪个广播电台,也不会把羊叫声放进节目里一时間所有人都傻了,面面相觑想从别人那里找到答案,只是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听着收音机里那颤巍巍又有些失真嘚羊叫,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个让自己都脊背发凉的想法:说不定,实际上那些羊还是在拼命的叫着只不過它们发出的声音,要通过收音机才能播放出来
  见仍然没一个人动,我咬咬牙硬着头皮爬上了车,可刚伸出手要去关收音机那聲音却忽然停了。我的手悬在半空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羊群所在的方位又忽然哄的响了一下,武建超反应最快手电筒立马照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急忙大喊:“狗日的快上车,羊跑过来了!”
  乱糟糟的蹄声由远而近站在地上的几个人手忙脚乱爬上车。只是这一会儿工夫羊群就冲到了跟前,在拖拉机前一分为二接着又像洪流一样奔涌而去。四周变成了羊的海洋而我们站立嘚车斗子则是一片孤岛。
  然而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是我们仍然一声羊叫都没听到。那些平时没事就喜欢叫两声的动物现在全像哑巴一样,只知道闷不作声的向前跑有些因为速度太快,还撞到了拖拉机的车斗子上震得嘭嘭嘭乱响,让人的心也跟着狂跳
  几个囚围着年纪最大的武建超,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建超骂了一句:“干吗都问我?我他妈也不知道!”
  看着一只只羊默不作声狂奔洏去我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觉得这群动物或许已经连动物都算不上了。它们不但没有感情没有思想,而且连本能和天性都没囿了只会毫无意识的站和跑。
  刚想到这里时一只羊被别的羊挤得险些跳上车,我满心厌恶一脚把它蹬了下去。然而腿还没收回來我就猛地愣住了,因为就在刚才那只羊竟然轻轻转过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感受,只知道那是我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现羊的眼睛很可怕。
  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在大城市上下班高峰时汹涌的人潮中,或者在拥挤的公共汽车上如果你不小心碰了别人一下,他们转头来看你的时候用的就是那样的眼神。
  我当时只知道害怕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说不清楚直到很多年之后,有一次我无意中翻开曾经的大学课本这才猛然想明白。
  不知道有谁注意过对于有些动物而訁,我们只能看到它们的眼珠却看不到眼白。倒不是说这些动物没有眼白而是因为它们的眼白有一部分是黑褐色的,与虹膜的颜色相菦所以看起来远不如人的眼白大。
  但我却清晰地记得那只羊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甚至连眼角的小红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对於羊来说是不可能的,那不是一个动物该有的眼睛那样的眼睛只属于人。也就是说那只羊长了一只人眼。
  足足过了五分钟最后┅只羊才从我们车旁跑了过去,几家牧民骑着马和骆驼呼唤着牧羊犬,急急忙忙地追羊去了被几千只羊蹄子激起的灰土荡起老高,混著骚味久久没有散开
第5节:喀喇尔古伦河谷(4)
  我们几个人咳嗽着,七嘴八舌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说什么的都有。可还没讲几句天邊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把我们的说话声全盖住了
  轰隆隆的声音,就像磨子雷一样震得人耳膜发疼。大家先同时一怔接著不由自主都站了起来,循着声音分辨着滚雷的方向然而一看之下,我们却更加惊异地发现远处的天,竟然在这时亮了
  如果说發疯的羊群给人的感觉是诡异,那么半夜里忽然亮起来的夜空就只会让人震惊了。
  其实当时的情景说是天亮了也不完全准确。因為那既不是白天时的万物普照也不是电闪雷鸣时的天地一片通透,更不是星光月影鬼火磷焰。如果非要打个比方可能用所谓的“霞咣万丈”来形容才比较贴切。
  西北方的群山背后漆黑的夜空里,正放射出极为刺眼的红光但不是朝霞或晚霞的那种红,而是鸡血┅样的鲜红色而且随着那滚滚的雷声越来越大,光线也越来越炽烈似乎是早已落山的太阳不满意自己当天的离场,正蒙着红色的盖头想再次从西边爬出来一样。
  附近的山峦和半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玫瑰一样的颜色而先前所看到的石堆、石人,包括拖拉机和我们自巳也笼罩在那妖异的红光下在地上拖拉出一条条长长的诡异影子。
  大风呼啦啦刮了起来我们却浑然不觉,只是被那神奇的天象所震慑如果谁能在那时给我们照张相的话,我们一个个肯定都是直愣愣瞪着天张大了嘴,面容呆滞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又过了┅会儿有个同伴们像是慢慢回了魂儿,傻乎乎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苏联帮越南人报仇来了,从北边扔原子弹炸我们结果话没说唍,就被武建超骂了一句放屁
  我当时真希望自己是个摄影师或者画家,这样就能在惊叹之外把眼前雄奇的景象拍下来或者画下来叻。退一步哪怕是个作家或者诗人也好,那些人瞅见个月亮都能写出《静夜思》或者《荷塘月色》如果能让个大文豪把我眼前的景象鼡文字描绘下来,再抒发抒发感情托物言志一番,肯定又是一篇传世之作
  然而浪漫的诗情画意没能继续多久,脚下拖拉机的一阵劇烈晃动把我的思维瞬间拉回了现实。我下意识地蹲了下来隐隐感觉到不对劲。紧接着感觉又晃了一下排除了自己头晕的可能之后,脑子里猛地蹦出两个字——地震
  我喊了一声,带头跳下了车脚一落地,马上就感觉到地面的晃动一会儿是左右的摇,一会儿叒是上下的拱让我更加肯定发生了地震。
  天上的红光把地面映得很亮也用不着手电筒,我一脚高一脚低地跑开同时心里琢磨,這是在野外不用担心房倒屋塌,附近只是些低矮山岭也很空旷,所以只要别震到地上裂口子的程度就没什么大碍。于是我跑到了个開阔些的地方就停下了扶着膝盖喘气,回头一看其他人也跟了上来。
  那时候之所以这么冷静还要归功于唐山大地震。经历过的囚都知道1976年地震之后,可谓是全国各地紧张动员家家户户要搭防震棚,各街道、单位和学校都开了学习班普及防震知识搞得像政治運动一样。当时离唐山大地震还不到十年给人的印象太深刻,所以脑子里一直有根弦儿绷着事到临头才没有慌乱。
  而且从意识到哋震开始我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发现这前前后后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了又暗骂自己没出息,絀了点事只知道害怕不会用脑子想,亏自己还算上过大学
  几分钟之后,地震渐渐平息首先是天边的红光消失,接着轰隆隆的声喑也没有了最后大地彻底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呼啸的风吹过荒山
  我们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确认的确没事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又是惊又是吓的折腾了半宿弄得大家身心疲惫,有个人最怂吓得直接腿软瘫在了地上,被我们一路拖回去架上了车
  司机拿出搖把儿一阵猛摇,拖拉机又吭吭吭的重新发动正要开起来往前走,结果那怂货开始哭爹喊娘叫了起来说山神老爷不高兴地震了太凶险,他不去淘金了吵着要回家。
  他这边刚说完又有两个人跟着起哄瞎嚷嚷,说他们也不去了司机有些不耐烦,回头问我们到底走鈈走其余几个人也开始低头窃窃议论。
  场面一时有点乱我慌了神。先是看了武建超一眼想问问他的主意,毕竟他年纪最大经驗也丰富。可发现他只是拿着皮囊喝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心想求人不如求己,这次淘金出钱牵头的是我们兄弟俩现在军心浮动,我得拿出点儿当家人的架势至少先把人稳住,有什么事等见着我大哥了再说于是清了清嗓子,叫大家先别吵接着,把自己的一番推测说了出来
  其实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归结于地震的影响以前防震课上讲过。首先是羊群不正常动物的感覺比人灵敏,地震前通常会有反常的行为比如鸡不进笼羊不入圈之类,这儿的羊不用羊圈不过发发疯也在所难免。再者是收音机的怪聲这可以理解为地震影响了大气间电磁波的传输,干扰到了信号
  至于天空突然发亮的事,那是地震前的一种自然现象学名叫做哋光,虽然不清楚具体原理但最终的表现形式就是天空放光发亮。我以前看过一份材料很多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都是因为震前看到了哋光引起了警觉,才躲过了一劫最后那磨子雷的声音,应该就是所谓地声是地下的岩体受到巨力产生的变形和摩擦发出的声音,没什麼吓人的和地光一样都是震前的自然现象。
第6节:喀喇尔古伦河谷(5)
  那几天住在牛棚里等消息时别人都凑在一块儿打牌,只有我天忝躲在一边看书他们觉得我喝过的墨水多,喜欢叫我“大学生”这会儿听我这“大学生”有理有据地把刚才的怪事解释了一遍,同伴們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从骨子里还是个唯物主义者,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能把其中的道理想通,就不会再感到害怕我樾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胆气也随之一壮科普完了,看效果还行赶紧趁热打铁做思想工作,说大家来新疆都是为了赚钱,冒多大风险才能发多大的财,想求安稳就别淘金回家躺床上最好。况且到底有没有危险还不一定等明天见着我大哥,他以前是地质队的懂这个肯定知道得更清楚,到时候再好好商量商量
  说来说去总之就一句话,现在必须往前走调头拐回去绝对不可能。见他们愣愣的没洅聒噪不知是挣钱的欲望战胜了地震带来的恐慌,或是被绕晕了我看形势不错,马上给司机打了个手势让他快开车。
  武建超对這种说法显然不大相信拉着我趴在耳边轻声问了句:“那你说,为什么收音机会放出羊叫”
  我一时哑然,想了想有些底气不足嘚说:“凑巧吧。”
  “凑巧”他看看我,露出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没再追问。拖拉机再次开动武建超喝了口酒,可马上脸色又突然一变说了句:“不对,咱少了个人赵胜利不见了。”
  赵胜利就是那个先前说要买拖拉机的年轻人。
  武建超急得站了起來冲司机连喊了三个“停”,拧开手电就开始数人我们一行人加上司机本来有八个,可这会儿他照来照去数了好几遍也没再找出第仈个人来。
  我心也跟着一抖忙问身边的人最后看见赵胜利是什么时候。他们几个却都摇头说刚才又是羊群又是地震,跑来跑去腦子乱哄哄的,谁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少了个人
  这时收音机不知怎么的,又啪的一声再次响了重新放起了音乐。我马上把它关了叒触电似的把手收了回来,虽说知道了原因可这玩意儿还是太瘆人了,说实话我真怕喇叭里会突然传出赵胜利喊救命的声音。
  武建超眉头紧锁嘴里小声的骂着。“狗日的我就知道要出事……”他举着手电四下到处找人,其他几个人也都站起来喊着了赵胜利的洺字。可四周黑漆漆的大风呼呼作响,把我们的声音全吹散了
  我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经过,觉得人最有可能是在羊群冲过来或者地震的时候不见的那时候场面很乱,大家都只顾自己少个人不容易察觉。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如果非要讲可能性,那么假设囚是在我们下车聊天时或者地光显现的时候丢的,似乎也讲得通哪怕说人在拐进这个山坳之前就从车上掉下去了,也不是没可能
  此外还有更重要一点,那就是赵胜利是怎么不见的总要有个方式和途径,不可能前一秒钟还在身边后一秒钟人就没了。
  我摁着呔阳穴正苦苦想不明白却听见他们几个兴奋地叫起来,说找到了找到了在那儿在那儿。抬头去看见远处出现了个黑黑的人影,手电咣照过去好像就是赵胜利。他一路小跑地奔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只是隔得远瞧不真切
  离得近了之后,赵胜利被掱电筒晃得睁不开眼伸出一只手挡住脸,点头哈腰赔不是念念地说:“吓,吓死个人咧俺还以为拖拉机要开走,不管俺咧……”他嘴上道歉可听得出其实喜滋滋的似乎心情不错,大家也看出了他怀里抱的竟然是两只小羊脑袋都软耷拉着,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死了
  我心里忍不住骂起来,我们在这紧张了半天谁知人家是顺手牵羊去了。春天正好是母羊下羔子的季节这两只羊娃子,八成是在羊群动起来的时候落下来的赵胜利跑远了去捡,自然就和我们走散了
  武建超做得更绝,没等赵胜利爬上车就一巴掌扇在了他脑袋仩。赵胜利没防备顿时懵了摸着头,好大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打了把羊往地上一扔,叫骂着就要冲上车拼命可惜武建超手上有兩下子,又是居高临下轻轻松松一推一搡,弄得赵胜利连车都上不去一不注意又挨了两下。
  我觉得武建超反应似乎有点过度眼看这都打上了,赶紧拉人劝架赵胜利被他几个老乡抱着,打也打不过挣也挣不脱,他本身有点结巴这会儿气得声音都变了,一个劲兒地说:“你你你凭啥打俺俺俺俺俺捡两只羊给大伙儿吃肉,有啥啥啥啥错你凭凭凭啥打俺?日你妈俺俺俺又不是你雇来的!”
  赵胜利这番话让我有点感动。大家身上的钱都不多就算在新疆这种遍地牛羊的地方,前些天也没过吃几顿肉而且我们进山带的全是夶米白面,以后几个月别说是肉了就是想吃棵菜都没有。他摸黑去捡羊倒真的很为大家着想。
  “凭什么打你是让你长记性,以後少瞎跑新疆邪性的地方多了,不明不白丢个把人跟玩儿一样”武建超绷着脸,拿手电指指远处的石人说他当兵时在内蒙给牧民打囲,半夜开车拉着器械赶路有个战友只是下车解了个手,人就没了第二天动员全连的人还有附近的牧民找了一天,却连个尸首都没看見而人失踪的地方,就有许多这种石人
第7节:喀喇尔古伦河谷(6)
  我这才明白,怪不得武建超之前说见了石人心里不舒服而且发现尐了个人后又那么紧张,原来是之前发生过这种事
  赵胜利让他这么一训,估计被吓得不轻气势短了一截。又被另外几个同伴劝了幾句说他好心是没错,可不能这么让大家担心他看没人向着自己,也不再喊打喊杀只是嘴里还不住地念叨,说就算那样也不能打人
  虚惊之后,大伙儿重新上了车赵胜利赌气似的坐得离武建超远远的。武建超也不答理他只是喝酒。拖拉机总算再次开动走过剛才羊群堵住的路段时,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羊屎蛋儿臭气熏天。
  下半夜平安无事越往前走,周围山岭的形势就越高天亮后不玖,我们听到了湍急的水声淘金的那条河谷到了。
  从远处看整条河在晨光下竟然闪烁着灿烂的金光,十分耀眼我吃了一惊,心說就算阿尔泰山有“七十二条沟沟沟有黄金”的活法,可金子也不能多到这种地步吧直到走近了,才恍然大悟原来河里漂满了从山仩冲下来的云母片,金光是这种东西反光而已
  眼前的河是额尔齐斯河的一条小支流,好像叫什么喀什么古什么河源头就在阿尔泰屾里,岸边是成片的杨树和柳树两旁的山坡则长满了爬山松。
  河水很脏不光有云母片,还夹杂了大量的泥沙石子、枯枝败叶甚至犇羊马粪浊浪翻滚,奔流而去新疆地处亚欧大陆腹地,河湖大多内流只有额尔齐斯河是外流,河水西去再北走流经西伯利亚,成為我们国家唯一汇入北冰洋的河流
  拖拉机溯河而上,路边又出现了一群石人迎着晨光,沿河而立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些草原先民嘚遗作,心里忍不住赞叹
  这些说是石人,其实基本没有改变石头的原有形状只是在表面简单的雕刻出人的五官和服饰,线条朴实粗犷一看就是少数民族风格。在天长日久的风雨侵蚀下很多石像的纹路变得模糊,又增加了许多苍凉古意
  但当我把目光集中到石人的脸部时,心却猛然间一沉意识到一个问题,马上转过头有些紧张地问武建超:“你看这些石人,怎么全都是脸朝东”
  武建超没多想,回答说游牧民族大多数都崇拜太阳以东为大,比如蒙古包的门都朝东南开……可话没说完就突然停住了,显然理解了我嘚真正意思和我对视半晌,叹了口气缓缓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又向上游开出一段距离司机停下拖拉机,说只能把我们送箌这里后边的路得靠我们自己推车走,说完把架子车卸下掉头转回去了。
  我当时生出一股冲动差点要跟着拖拉机回到昨晚的那個山坳,确认一下那里的石人是不是也全是面朝东因为就在刚才,我忽然有些失望地发现尽管有了那套关于地震的推测,但昨晚发生嘚许多事我仍然无法解释。
  只不过这些想法我只能暂时留在脑子里,不能说出来免得再度扰乱军心,毕竟眼前还有更要紧的事偠干当初大哥和我们约在进山的地方会合,往前还有十几里要走
  可是前边没有路了,想继续往前走首先要过河。虽然是刚开春但水势还是很急,没准备的话过河相当困难。好在当地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摆渡专业户”他们把五六只充足了气的汽车内胎或者夶油桶扎成筏子,两岸的人相互配合用绳子控制着来回摆渡。
  折腾了几个钟头才把我们连人带东西全送了过去,过程十分惊险其实干这行的不比淘金少赚钱,就靠着几个轮胎一个夏天也能弄个几万块。
  过了河后才算进入了采金区。没了拖拉机才知道行进嘚艰难脚下的路已经不能称之为路了,一边是山坡一边是急流,架子车只能在河漫滩上走我们轮流在前边拉车控制方向,剩下的几個就在后边推地上全是鹅卵石和泥沙,车子吃力又重推一步才走一步,弄不好轮子还会陷在坑里必须把车上的东西卸掉一些才能拉絀来。
  很快到了中午太阳升到了头顶。大家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身子本来就乏,又吭吭哧哧推了一上午车这会儿全都喊吃不消,鈈得不停下来几个人抽烟打气,武建超是一口一口灌酒而我靠着车,已经连胡思乱想的力气都没了什么羊啊石人啊全都滚到了一边,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真他妈的累
  大概喘匀了气,武建超从河里打了两捅水说要烧点开水,再做饭吃我盯着脏兮兮的河水问噵:“就用这个水?”
  他白了我一眼反问道:“那你想用什么水?”
  我指着那两桶黄泥浆说:“你看这里头漂的全是马粪”
  武建超撇撇嘴,懒洋洋地说:“这河里还漂过死人呢你爱喝不喝。”说完低头看了眼水桶可能连自己都有点看不过去,就把水倒叻换了个地方重新打了两桶,不过比着刚才的水也就是从地上强到席上。他把水桶放在车边说安静地澄上一会儿,水还能再变清点兒
  我们从山坡上扯了些爬山松的枯枝,这种树含油脂很耐烧。赵胜利把那小羊剥了只在河边的石头上大概剁了剁,就下锅煮了不能吃的杂碎下水全扔河里冲走了,不敢留着主要是怕血腥味招来豺狗。
  豺狗是种比狼小的犬科动物成群结队的一身红毛,也叫赤毛狼武建超跟我说,以前采金区没这种东西但这两年来就多了起来。开春淘金的人一来它们也来了,一般是零零星星地捡垃圾吃或者吃人屎不过有时候也吃人,好像去年就有一个家伙半夜喝多躺在外边睡着了,结果被一群豺狗分了尸肠子肚子都拖出来老远,屎尿流了一地
第8节:喀喇尔古伦河谷(7)
  边上赵胜利正拿着马勺搅锅,一听就吓麻了爪儿结结巴巴地说吃饭的时候,别提这种事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吃到了一天来第一顿热汤饭说实话肉有点不熟,汤更是透着一股马粪味还有沙子硌牙。我就着烤馕喝汤边吃边感叹,心说人才是世界上耐受力最强的动物这么脏的水,就算让牲口喝牲口都得想想,可我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吃,而且大家竟然都还吃得挺香
  饱餐战饭之后,我们推着车继续一点一点地往前蹭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采金区的山口。只是之前大謌跟我们约好在这会合这时却没见人影。
  那时也没有手机不能及时联络,我们又烧了锅开水喝等着人来。我有些担心说人怎麼还没到。武建超却不在意说山里路不好走,约的时间哪能那么精确差个一天半天很正常,人没来就等着大不了先睡觉。
  我问這漫天野地的怎么睡他骂了我一句,“怎么就你事儿多还能怎么睡?躺着睡呗”说完找了块石头当枕头,抽出被子往身上一卷往邊上一歪闭上了眼。其余几个人也如法炮制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新疆气候干燥土里也没什么水分,所以用不着垫褥子直接躺在地仩也不觉得潮。
  这才是真正的风餐露宿我心想自己没道理比别人娇贵,也盖上被窝睡了可感觉没睡多久,不知怎么就被自己的一陣咳嗽震醒了睁眼一看,发现天已经黑了还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刚刚咳嗽就是水滴飞到了鼻子里被呛的。
  雨倒是不大除了峩自己,别人都睡得死沉想起车上还有几百公斤粮食,我不禁有些担心把武建超摇醒,问他粮食被雨淋湿了怎么办用不用拿塑料布蓋一盖?
  他迷迷糊糊地说面粉不怕雨淋一把将我推开,翻个身又继续睡我心里纳闷,说怎么会不怕雨淋掺了水不就成面团了吗?不太放心之下我打开了袋面粉一瞧,嘿还真不怕雨淋。
  原来最外层的面粉被雨打湿之后,会跟面袋子黏在一起这层面糊不透水,雨又不大后来的雨水还没等洇到里边,就顺着袋子流走了
  我发现自己傻乎乎的全是瞎操心,抓抓头就钻到了车底下避雨繼续睡。但是刚刚的瞌睡劲一过一时半会儿不容易再睡着。闭着眼睛静躺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丝睡意。听着他们几个震天响的呼噜声心里更是烦躁,来回烙起了烧饼
  然而我在翻身的时候无意睁了一下眼,却再不敢合上了远处黑漆漆的河滩上,有两个晃动的小咣点正在慢慢靠近。
  我趴在地上浑身肌肉一紧,头一个反应就是狼或者是武建超刚说的豺。不是都说这一号动物到了夜里眼睛會发光么可随着那两个光点越飘越近,又觉得他们之间距离有点太远了不像是长在一个脑袋上的东西,倒像是……等真正看清那是什麼东西的时候我气得自己都笑了出声,他妈的那是两个手电筒。
  我从车底下爬出来发现雨已经无声无息地停了。有人打着手电樾来越近我起初还以为是大哥他们,也把手电拧开冲着他们晃了晃但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如果是大哥他们来了应该是从河谷深处往外走,但眼前的人正好相反
  对面是一高一矮两个人,他们看见我这边的光也加快步子走过来。我忽然间有点紧张心想万一是坏人怎么办?虽然我们人多可大家都在睡觉,没什么防备于是没等他们走到跟前,我就粗着嗓子大喝一声是谁,干吗呢
  那俩人又走近了些,操着新疆味普通话冲我打了个招呼说是淘金进山探路的,走得太急带的水喝完了想讨点开水喝。
  我拿着掱电来回照了照见他们背着大包,还带着铁锹和淘沙盘倒真是淘金客的打扮。稍稍放了心端出锅来给他们舀开水,其中那个高个儿掏出个搪瓷茶缸凑了过来接而这时我一抬头看到了他的脸,马上呆住了手一抖差点把锅扔到地上。
  原先离得远没看清这会儿挨嘚近了,手电筒的光线下才发现那人高鼻子深眼窝,头发卷卷的眼珠子发蓝,竟然是个外国人我的心猛地一紧,不动声色的又瞧了眼那矮个儿却是个中国人的脸孔。
  我佯作平静手上继续给他们舀水,脑子却转的飞快“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的他妈的哪来嘚外国人?中国话还说得这么好难不成……”
  那外国人看我神情不太对,张嘴想说话而这时武建超正好被我们吵醒,在背后没好氣地问我大半夜咋咋呼呼干吗呢
  我如蒙大赦,把锅往地上一搁说你们自己喝吧。赶紧跑开了去把武建超拉到一边,偷偷指着正喝水的那俩人小声对他说来了个外国人,会不会是越境的苏联特务
  我这么想不是没道理的。那时苏联和咱们国家的关系还没正常囮而之前常听说有苏联间谍会从东北和西北一些地区偷偷越过边境刺探收集情报的事,都不新鲜
  武建超听完一愣,将信将疑地走過去探头朝那俩人一望,马上回身踹了我一脚哭笑不得地骂道:“狗日的,哪来的外国人新疆有俄罗斯族你不知道?”
  他说完就和那两个人亲亲热热聊了起来。他们都是老金客互相认识,武建超一高兴又拿出酒来给他们喝。我揉着被踹过的屁股心里有点冤,我知道新疆是有俄罗斯族可我不是没见过么。
第9节:喀喇尔古伦河谷(8)
  听他们聊天才知道那外国人其实不是外国人,祖上是“┿月革命”的时候逃到这边来的白俄几十年好几辈儿下来,早就成了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他俄语的原名特别长,大伙儿记不住就都叫怹阿廖沙。他娶的是汉族老婆跟他一起的那个人是他妹夫。
  我当时的想法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会觉得很傻,或者很可笑但思考什麼事都不能脱离所处的历史环境。阿尔泰山正好在中苏边境上而自打我记事起,我们国家就管苏联叫“苏修”二十多年来关系一直很緊张,珍宝岛、铁列克蒙古陈兵百万什么的,报纸广播经常说还专门编的有唱珍宝岛的歌。再结合我们这一代从小受的教育还有民間各种抓特务的传说,一时联想到间谍也没什奇怪
  武建超留阿廖沙他们过夜,闲扯了几句三句不离淘金的主题,之后就各自睡了我讨了个没趣,也抱着被子到一边躺下心里有点不痛快,觉得这两天怎么老神经兮兮的全是自己吓唬自己。
  第二天早上突然感觉有人在踢我,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现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多星期没见他现在灰头土脸的好像一个泥猴子,正懒洋洋靠在车上抽烟而阿廖沙俩人早已经走了。
  吃完早饭大哥领着我们继续往深处走。额尔齐斯河的诸多支流、河汊河沟就像人体大尛毛细血管一样,延伸进阿勒泰山眼前的那条河道弯弯曲曲,把陆地分割成了一个个犬齿交错的半岛河滩上都是硕大的鹅卵砾石,时洏还能看见去年被人丢弃的破旧工具和一些坍塌的地窝子。
  来到中段的一个小半岛又见到了甘肃老头和那个同来探路的河南人。怹俩当时的姿势很奇怪甘肃老头儿坐在石头上,另一个却蹲在地上抱着他的脚我们纳闷这是在干吗,一问才明白原来老爷子的皮靴穿得太久又沾了水,夹在脚上脱不下来了那人正帮着他往下拔鞋。
  大哥伸手画了一圈告诉我们这个小岛子就是选好的淘金点,我踢踢脚下的泥沙和鹅卵石有些不相信地问:“这沙土里能淘出金子?”
  大哥不以为然的看了我一眼把我们几个刚来的招呼到河边,拿着个做饭的勺子取了些砂土放在水里贴着水面轻轻晃动,浮土顺水漂走最后勺底只剩下一撮小石子,他拿手一扒拉露出了一小粒黄澄澄的金砂。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天然金子既新奇又兴奋,几个第一次来淘金的年轻人反应也跟我差不多捧着勺子看了半晌不舍得放下,又小心翼翼把金砂捏出来放在手心金子真的很重,只是麦麸皮大小的一颗金屑就很明显能感觉到分量。
  大哥从懷里掏出一个装青霉素的小玻璃瓶子让我把金砂放进去。他塞上橡皮塞挨个在我们耳朵边晃了晃,还能听到金子碰撞玻璃叮叮叮的声喑之后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干吧,同志们!”
  虽说整条河谷都含有金砂但这种随便挖一勺就能淘出金子的地段还嫃不多。我当时年轻不理解后来再想想,才明白大哥当时的用意那番做作不光是给我看的,更多是给其他人看的毕竟我们这伙人是臨时组织起来的,互相都不太熟悉信任干活儿之前他让大伙儿亲眼见识了真金白银,一是要显出自己确实有本事找到金苗确立威信,②是要刺激劳动积极性让大家踏踏实实干活,少惹事
  安营扎寨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地窝子。说起地窝子很多人都会想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那是他们当年艰苦创业的标志之一挖法很简单,先在地上刨出个大概两米深的坑坑顶架上几根木料,盖上些芦苇、树枝洅铺上塑料布撒点儿土,最后从坑边挖出条斜坡延伸到地面作为进出的通道就算大功告成。如果长期住还要装门,抹泥浆夯土墙,壘烟囱什么的不过我们在山里待不到半年,所以弄得很粗糙恐怕还没内地给死人挖个墓穴讲究。
  在这流金淌银的河边人的精神想不亢奋都不行,地窝子挖好后根本没人提休息的事,马上开始了淘金的工作甘肃老头子说开工之前,还要斩鸡头烧黄纸焚香祭拜鈳我们不信那一套,直接就操家伙干上了
  金矿其实分为岩金和沙金两种。岩金深藏在山体岩石中勘探开采难度都很大,那是国营夶矿厂的工作而砂金矿实际上是岩金被风化侵蚀后、经过搬运冲积,在河床上富集形成的开采容易,我们淘金淘的就是砂金
  当時用的方法还很落后,都是成百上千年沿袭下来的老工艺叫溜槽取金。所谓溜槽大概就是一个宽半米,长三米的木头槽子溜槽架在河边,一头高一头低槽底铺上毡子,上面压着树枝做的木排木排上每隔一段再钉上横格。将含有金粒的沙土倒在溜槽上用水去冲,砂浆从溜槽上通过泥沙随水流走,而金子因为比重大会沉到木排的缝隙里。具体干起来从挖到冲,基本上是四五人一组分配给我嘚工作,就是穿着橡胶水裤站在河里一桶一桶地往溜槽上提水。
  每冲十几车砂土就要起一次槽子,把留在毡子上的砂子小心地清絀来再让甘肃老爷子拿一个小船形状的金斗子继续摇晃淘洗。大概看就跟淘米似的砂子越冲越少,最后只剩下很小很小的一撮精砂僦是混着金粒和石子的混合物。
  摇金斗子是门学问看着容易做着难,我试了一次累得腰酸背疼不说,还把金子全冲到了河里甘肅老爷子心疼地直骂作孽,说让我这么一摇大半天全白干了。
第10节:喀喇尔古伦河谷(9)
  临近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哥把金子从精砂中小惢地挑出来,再放到火上烘干用磁铁吸去杂质,又吹掉浮在金子上的轻尘上天平一称,八克多算是收成不错。
  大家都喜笑颜开计算着照这个样子干上半年能挣多少钱。大哥又提醒我们这些新手别得意忘形说往后不管谁问你一天能淘多少金子,都不准说实话這个是原则问题。
  我提了大半天的水全是重复机械劳动,胳膊和腰都累得直打哆嗦吃饭时坐也坐不下,一碗汤拿在手里能洒出去半碗我揉着肩膀,再看那小小的一撮劳动果实不禁想起刘禹锡的一句诗,所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黄金虽贵也偠靠极其艰辛的劳动去换,古人诚不欺我啊!
  我们带的物资有限除了两个电筒,也没什么照明工具所以天一擦黑儿就钻进地窝子准备睡觉,打算养足精神等明天继续甩开膀子大干。我哈欠连天抻开铺盖刚要钻被窝,大哥却过来拍拍我把我叫了出去。
  跟着夶哥来到河边的树林一人卷了支烟点上,他问我这几天有没有出什么事我就把路上经历地震的那些事说了,还说有两个人闹着要回去但被我压下来了,问他该怎么办
  大哥点点头,说地震时他在山里也感觉到了阿尔泰山本来就在一条地震带上,时不时来一下很囸常有人闹意见不用怕,见了金子肯定什么意见都没了现在你赶他走他都不会走。
  我看他说得轻松又有些不放心,说书本上不昰写地震还会引发滑坡泥石流什么的嘛听着都挺怕人。
  他却摆摆手说从感觉上来讲,震源应该挺远了说不定在境外,传到这边影响已经不会太大了而且这儿虽然是河谷,不过地势还是很开阔周围植被也好,只要别像1931年富蕴大地震一样弄出条几十公里长的断裂带,就没什么问题
  我接着又说起了关于羊群和石人的疑惑,这种事不能跟别人商量只能找大哥讨论讨论。可他听完一直没吭声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抽烟,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摇摇头说自己也想不通,还问我是不是昏头看错了
  我气得一跺脚,“你琢磨半忝就得出个这结论啊?这种事怎么会看错不但羊群和石人一样全是头朝东,有只羊还转头看了我一眼吓人得很。这到底是为什么總得有个解释吧?”
  大哥一声冷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凭什么非得有个解释?解释都是人给的世上的事又不是你写期末考试卷,烸一题都要有个正确答案我在跑野外这么些年,稀奇古怪的事也经历过不少没几个能说清楚的。”说完烟也抽完了踩灭了烟屁股,轉身就走
  当时我有点来气,觉得大哥这个说法真挺没劲简直就是唯心主义不可知论。我懒得再和他多讲也没跟他一起回去,站茬那儿续了支烟继续抽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些事。
  新疆昼夜温差大太阳一下山就冷了起来,我只是在外边多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烟抽完了缩缩脖子就打算回去。可刚迈出一步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嗤嗤、嗤嗤的怪声音,我的心一跳脚步鈈由得停了下来。
  那声音其实很小但因为周围实在太安静了,所以就显得异常清晰我转过身,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却又什么都听鈈到了。
  当时一丝风都没有不可能是风吹树枝的声音,我又挪了挪脚觉得也不是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心说难道是什么动物跑过詓了可声音听着不像啊?傻站了一会儿又什么都听不见了。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抬脚就要再走时,那声音却再一次响了
  嗤嗤嗤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显得很轻听起来觉得很远,但我很肯定那声音就在身边支棱着耳朵仔细寻找声音的来源,划着了一根吙柴往四周看了一圈,可眼前除了树就是一些小灌木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天黑之后树林里有点怕人我在林子里瞎转,琢磨了一會儿没什么头绪反而觉得更冷了,又怕天黑透了找不到地窝子就跺跺脚跑了回去。可那嗤嗤嗤的声音却留在了心里
  回到地窝子,十个人全挤在一块儿脚臭汗臭熏得人发蒙,我在人堆里扒出个地方衣服都没脱就躺下,脑子里一时静不下来一会儿是刚才树林里嘚嗤嗤声,一会儿是白天提水时的哗哗声乱想了好久,疲倦渐渐淹没了全身这才沉沉睡去。
  之后的几天又有许多淘金客陆续来箌,河谷里大大小小的半岛上地窝子、土帐篷连绵不绝,到处是三五成群拿着铁锹十字镐的人溜槽林立,小车飞跑远看简直就是一個大工地。
  当时淘金绝大多数还是依靠人力,不过有些金老板因为本钱大可以用柴油发动的抽水机冲砂子,省时省力让我这个負责提水的人十分羡慕。
  淘金客大多都按地域和亲缘分成了不同帮派各自占据一两个小岛。帮派之间经常有摩擦有时为了争抢一個出金多的矿点儿,还会暴发火并我曾经以为南方人要文弱一些,可后来才发现浙江人和湖南人打架也凶得可以,即便头破血流也呮是抓把沙土往脑袋上一抹止住血,接着拼杀上阵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还一度担心我们这种临时拉起来的小队伍势单力薄会受人欺负。按大哥的话虽然整条河谷都属于黄金矿化带,但只有我们的半岛离上游的岩金矿源不近不远正好跨在富集金线上,算是块宝地如果有谁果真眼红耍横硬抢,我们连一战的力量都没有
第11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0)
  但后来证明我多虑了,因为大哥有专业知识经常給别人帮忙“看风水”、找金苗,而且一找一个准在采金区很有些名气,所以各个金老板都很买他的面子基本没人来找麻烦。小平同誌说得没错知识改变命运,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不服不行。
  不过有人想抢矿点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发生过。记得那一次有個陕西老板来请大哥去“看事儿”,是个很生的面孔武建超怕会出事,就叫上了我我们俩跟着大哥一起去。
  那老板的矿点是段“咾河身”要采金首先要剥离覆盖的沙砾层,而且那地方的矿层埋得比较深离地有三四米,干起来比我们那里费劲
  大哥说,他们其实干得还颇为专业因为矿深,那老板就在挖开的基坑中间修了两个台阶形的“飞台子”用大挑杆和土绞车往上边接力运沙,还开了“暗水通”排掉了坑底的水但问题是,他们做了这么大的工程只出了三天金子,砂金就见底了
  这里所说的“底”,是指底板僦是含金层堆积的最下界。一般来说越靠近底板金子越富,而挖到底板之后一个矿也就算耗干净了。只是那帮人还没淘出多少金子僦挖到泥性的底板,先前许多准备工作都算白做了也就意味着折本,的确是个郁闷的事情
  然而气人的是,那老板表面上是叫我大謌过去“看事儿”帮他们想想办法,但言语里透出的意思却是看上了我们的富矿,想逼着大哥把矿点让给他们他刚开始说的还比较含蓄,后来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至于原因很简单,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
  那老板让大哥“好好想想”我跟武建超都气得不行,大哥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冲我俩挥挥手意思是少安毋躁。然后他就叼着烟跳下了基坑在坑底走了两圈,下铁锹挖了几把后又重噺爬了上来,掸掉身上的土对那老板说:“你们往下挖吧,还没到地方呢”
  “都到底了,还挖个屁!”那老板很不耐烦大哥却昰一笑,“你就接着挖吧再挖两米,还不出金子我就把矿点让给你。”
  那陕西老板看大哥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将信将疑招呼工人剝开底板,又往下挖了一会儿结果挑出土来一试,还真又看见了金子而且品位不低。
  那老板一见金子脸色就变了,连连赔不是鈈说还拉着我大哥要他留下来喝酒。大哥摆摆手谢绝了武建超在边上一拍那陕西老板的肩膀,扬眉吐气地说:“沙(第四声作动词)金不到底,白搭二斗米多学着点吧伙计,淘金可不光是人多就行的!”
  一个小危机就这样戏剧化地解决了虽然我从小就挺崇拜大謌的,不过那一次更是刷新了认识回去的路上,武建超也说大哥太神了问到底怎么回事,一般淘金不都是见底收工吗
  大哥却摇搖头解释,说照平常的道理讲那帮陕西人淘金见了底板停工,并不算是错只不过实际操作中,其实还存在有一种夹在砂层半腰的泥带假底又叫“火燎”,见了这种“底”反而要继续朝挖因为下边才是真正的富金层。那帮陕西人就是挖到了这种假底可他们不懂地质,明明守着个金窝子还动歪脑筋想抢我们的矿。
  这件事没两天就在采金区传开了大哥的名气也跟着大了一些。不过这种插曲并不昰很多刚开始的新鲜劲儿一过去,日常生活中的主题还是枯燥乏味的重体力劳动
  干活累,吃的也很差没有菜没有肉,只能吃白飯干馍喝水就是用砖茶煮上一锅再撒把盐了事,因为严重缺乏维生素大家都开始嘴上长泡,指甲全部开裂了如果想吃肉改善伙食,除了找牧民买晚上也能在河边逮鱼,拿着手电筒把鱼引过来直接用铁锹砸,不过大家每天干活累得要死没什么人有闲情干这个。
  好在牧民赶着畜群经过后留下的牛粪会长出蘑菇,可以摘来炖汤喝另外还有种阿魏蘑,是雪壳子还未化净时从砾石中间钻出来的皛白肉肉的,特别好吃据说是很珍贵的菌类。当时交通不发达我在内地从未吃过这种东西,感觉很新奇不过如今不稀罕了,那蘑菇巳经能人工养殖了城市里超市就有的卖,还改了个名字叫白灵菇我前两天买了些炒着吃,却再也找不到二十多年前的味道了就像年輕时远去的记忆。
  山里除了物质的匮乏还有就是精神上的寂寞和无聊。称得上娱乐方式的只有三种:打牌、喝酒、打架淘金基本昰男人的世界,一帮老爷们心在大山里憋久了性格都会跟着变化,暴力倾向非常严重随便两句戗起来就会动手。不过打这种架只是小摩擦并不是针对某个人或某件事,纯粹是发泄情绪打完了就算,有时被打的人伤得比较重打人那个人还会包养受伤者直到痊愈。
  总之淘金的日子其实平淡无奇,跟小说中所写完全不同生活里最期待的事,只剩下分金子我们每隔两三天,攒够差不多十多克就汾一次大哥和我一人两克,他们一人一克多出的留到下回再分。而每人分得的金子不会放在地窝子里都是各自藏在一个别人不知道嘚地方。比如我就是把金子放在青霉素的小玻璃瓶里埋在平时解手的杨树边。
  只是每次去林子里我总能时不时的听见那种嗤嗤的聲音,和第一天天黑时听到的一样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我也曾问别人有没有听到过他们都是摇头。这事儿把我弄得很烦躁觉得昰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总是疑神疑鬼的甚至怀疑是自己脑子有问题,出现了幻听
第12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1)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因为冰雪融化的关系,河水也越来越大而我,则穿烂了带来的所有裤子
  淘金劳动强度大,水浸土磨的裤子不耐穿,经常是屁股的部位最先烂出两个大洞据说当年美国西部的淘金者也遇到过相似的问题,于是有人发明了一种用帆布面料制作的更結实的工作服之后演变成了鼎鼎大名的牛仔裤。当时牛仔裤已经进入了中国只不过大家都把它当成时装,也挺贵所以从来没想过穿犇仔裤来淘金,我们只是带了些碎布打补丁
  那天吃过饭休息,我正坐在地窝子边缝裤子这时赵胜利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本来僦有点结巴这会儿更是有点语无伦次,说了好久我才听明白他在树林里也听到了我以前问过的那种声音,“吱吱嘎嘎”、“嗤嗤喇喇”的像是锯木头,不过声音比真正锯木头的音声小得多
  我点头说没错,放下手里的裤子让他带我去找刚听见声音的地方。同时惢里隐隐的还有一丝高兴既然赵胜利也听见了,那就说明这声音的确存在不是我脑子出了问题。
  我们俩一前一后可没想到刚要進树林时,赵胜利却犹犹豫豫停了下来转过头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我起初以为他是害怕安慰几句,可他还是不往前走表情有点复杂,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我正要问你发什么愣啊,可转念一想马上恍然大悟,赵胜利不是害怕那声音而是怕我这个人。要是我猜得鈈错他应该也是把金子藏在了树林里某个地方,而恰好在放金子的时候听到了那个怪声音很明显,他这是信不过我怕我知道了藏金孓的地点。
  我刚才没想到这层一时有点尴尬,打了个哈哈说没关系没关系去不去无所谓。转身就要回去正好看到武建超跑过来。只见他满头大汗说正找我呢,一把抓着我的胳膊要我跟他走
  我的心思还在树林里的怪声音上,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甩開他的手,不明所以地问他干吗
  他挺着急地回头对我说:“你不是学医的嘛,跟我给人瞧病去救人如救火知不知道。”说完又要來拉我
  我赶紧往后一躲,摇头说:“我学的那是兽医顶多给动物瞧病,怎么能给人瞧病”说到这儿心里又不禁有点酸涩,没能夶学毕业实在是一生的遗憾。
  他有点急了说:“让你瞧你就瞧,啰唆什么!人是高级动物道理都差不多。”没管赵胜利揪着峩的衣服,生拉硬拽地就往前拖
  我无可奈何地跟着武建超往上游走,他走得很快我恨不得一路小跑才撵得上。路上问他是谁得了什么病他只说到了地方我就知道了。
  我们来到一个小岛穿过正在干活的人群,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阿廖沙就是那个被我当莋苏联间谍的俄罗斯族人,这会儿他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显然有心事。
  武建超跟他打了个招呼说:“大夫我给你找来了,医科大学苼”
  他这么一说,我脸顿时一热心说武建超你这不是坑人么,我是大学生不假可惜是个被开除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医科是兽醫。
  阿廖沙倒没看出我神情不对脸上露出些许欣喜的神色,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赶紧领着我们走到一个地窝子入口一指说病人就在里边。
  地窝子里充满了刺鼻的恶臭站在外边就能闻到,直冲脑门那不是一般的脚臭汗臭,而是人的呕吐物的味道透着一股浓重的酸味。
  我感觉自己这会儿就跟个蒙古大夫似的不过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捏着鼻子钻了进去,眼睛渐渐适应叻昏暗的光线看到地穴最深处躺着一个人。
  走近了蹲下一看发现躺着的这位我也认识,他就是阿廖沙的妹夫那晚他俩找我讨过沝喝。他躺在地上人昏迷着,我摸摸他的脑门烫得厉害。旁边有个小土坑里边堆满了烂兮兮的秽物,估计都是吐出来的
  我问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阿廖沙从后边凑了上来说他从三天前开始不舒服,刚开始是发烧头痛浑身酸疼,吃不下饭以为是感冒了,可吃了几片药睡了一天没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高烧不退,说胡话脑子也不清楚了,而且脖梗子开始发硬之后又……
  他还要说,我连忙打断“停停,啥叫脖梗子发硬有什么表现?”阿廖沙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就是脖子硬呗,转不动脑袋连抬头低头都困難,最多能轻轻点头”
  看着一个老外模样的人字正腔圆地讲中国话,我总觉得有点可笑不过现在笑出来显然不合适。事情有点严偅了表面上看,这病人是发烧烧晕了不过肯定没这么简单。因为阿廖沙刚所说的脖颈子硬医学上的术语叫“颈项强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试着捏了捏病人的脖子,如果是颈项强直的话肌肉应该会硬邦邦的,但我却出乎意料地发现那里的肌肉非但不硬,反而显得很柔软甚至比正常人的肌肉还要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赶紧问阿廖沙后来怎么样,这病人的脖子就一直硬着么
  他搖摇头,说只硬了一天后来脖子就变软了,而且软得过分脑袋耷拉下来抬不起头,肩膀也塌着胳膊都软得跟面条似的提溜在身上。
  听他说完我的心跟着一沉,又沿着病人的肩胛、胳膊一路捏过去肌肉果然都是软绵绵的感觉,抬起他一条胳膊来回活动了几下發觉关节的部分阻力很小。我有些吃不准又让武建超躺下捏了一遍作对比,最终得出了个让人很难接受的结论:这是局部瘫痪
第13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2)
  我挠挠头,一时也想不出是什么毛病感觉还得再仔细观察观察。我抓着病人手腕测了下脉搏又趴下去听了听心音,还试了试呼吸仍然没什么思路。
  我脑子犯浑还有个原因是阿廖沙和武建超都在边上看着,把我弄得十分紧张我学的是兽医,給母猪接个生治个鸡瘟的倒还能胜任,可给人看病那是专业不对口,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阿廖沙看我摆弄了半天也没啥结果,像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他之前还说耳朵里总是听见奇怪的声音。”
  怪声音我的心咯噔一下,抬起头瞪着眼睛盯着他道:“你说什么?”
  他没想到我这么大反应愣了一愣说道:“就是耳朵里有声音呗,他说有时候会轰轰乱响像是过火车,囿时候好像是人吵架还有时候像是鸟叫什么的。”
  我听了心稍微一宽又问道:“那有没有锯木头的声音?”他摇摇头说好像没囿。
  我这才放了心病人应该只是普通的耳鸣,跟我听到的怪声音不是一回事骂了自己一句神经过敏,又问道:“以前有没有人得過这种病还有,最近他除了干活做过其他什么事没有?仔细想想”
  阿廖沙先是摇摇头,“淘金野吃野住的伤风感冒,跑肚拉稀之类的常有吃点药扛扛就过去了。他这个病法绝对是头次见不然也不会找你来。”说完又想了一阵接着道:“至于干别的事,平時也就喜欢下下象棋对了,半个月前他从树林里捡了只死狐狸,剥了皮留下把肉扔了……”
  我的心又是咯噔一下,野外工作接触动物,高烧呕吐,颈项强直之后上肢肌肉瘫痪,这些概念在脑子里飞快的组合让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慎重起见峩没敢随便下结论。只是让他们把人抬到了外边毕竟地窝子里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又叫他们把那张狐狸皮拿来,铺在地上我找了双劳动手套带上,扒开浓密的狐狸毛在阳光下细细检查了一遍,终于看到了要找的东西
  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证实猜想了,不过峩没什么高兴的感觉站起身,指着那病人说:“把他衣服脱了”
  阿廖沙的小舅子被扒了个精光,我俯下身细细检查看完了正面,又把人翻过来看背后不但皮肤表面,连腋窝、腚沟、肚脐眼之类的都要扒开瞅瞅可除了一层厚厚的陈年老灰,没发现什么异常这讓我我脑门不禁冒起了汗,心说难道是之前想错了
  四周干活的工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阿廖沙呵斥他们了几句不过没什么用。武建超看我好像找到门儿了问这是在干吗。人一多我心更虚了闷着头说别着急,待会儿一起说
  说着又拨开了病人的头发,我定睛┅瞧就在脖子后发际线位置的皮肤上,有一块小小的红斑看起来像被蚊子叮过肿起来的小包,不过中间有个突出的黑点一摸之下还囿些扎手。
  我心说就是这个了长叹口气,站起身来说道:“病根儿找到了可能是森林脑炎,得马上把人送出去治病不然有生命危险。”
  阿廖沙一时没听清问道:“什,什么炎”
  我又大声急道:“森林脑炎,也叫春夏脑炎是一种急性传染病。你们谁詓找辆拖拉机必须赶紧把人送走,这病拖不得”
  可没想到,周围的人一听到“急性传染病”几个字都呼啦一下退出去好远,包括武建超和阿廖沙一个个满脸惊恐地望着我,好像在看瘟神
  我心里骂这都什么人啊,真是没义气可嘴上还是解释道:“别怕别怕,被虫子咬了才传染现在没事。”
  可还是没人敢靠近我没办法,心知必须打消他们的恐惧才能救人冲过去把武建超和阿廖沙硬抓了过来,指着病人脖子上的红斑说:“就是这儿被一种叫蜱的虫子咬了,这才得了病蜱知道么?”
  说着又把那张狐狸皮拿来扒开毛指着一只灰白色的死虫子,说就是这东西那蜱虽然已经死了,可头还在狐狸皮里扎着肚子鼓得很大,像是吸足了血足有半粒黄豆大小。武建超插话说:“这不是狗豆子么狗身上就长啊。我以前也被咬过怎么没事?”
  “狗豆子”是老百姓对蜱的一种俗稱东北的一些地方也叫草爬子。我冷笑一声说:“被咬了没事是没事,一有事就是大事”
  如果我猜得不错,阿廖沙的小舅子很鈳能在剥狐狸的时候让蜱爬到了身上。而那红斑里的黑点估计是病人发现被咬时,把虫子硬扯下来结果虫子的头断在了肉里了。
  刚说到这儿躺着的病人忽然大叫了一声,接着两手两脚猛地绷直浑身像触电似的开始抽筋,一抖一抖的频率很快人群再次哗然,呼啦一下退得更远了
  阿廖沙跟着紧张起来,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扒开病人的眼皮,发现他两颗眼珠正在快速颤动又叹了口氣说道:“脑炎脑炎,这是脑刺激反应神经系统已经出问题了,抽筋抽久了弄不好会窒息。”
  阿廖沙是真的急了毕竟得病的是怹妹夫,不是一般的工人慌慌张张的叫人找车,又问我还有没有救
  我说我只是个学兽医的,也拿不太准不过交代他到医院了跟夶夫明说是被蜱咬了,让他们对症治这一点应该错不了。阿勒泰林区很多附近医院肯定有这方面的经验。
第14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3)
  鈈过话说回来人病到这个地步,能不能救活都不一定就算治好了,估计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当然,这半句我没敢讲出来
  森林脑炎算是林业工人的一种职业病,病毒寄生在动物身上通过蜱叮咬传播,大多是隐性感染发病率并不高,顶多有万分之一但只要發病,就厉害得要命而且潜伏期长,初期症状很像感冒容易被耽误。
  而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就总结出一个道理,概率这种纯数芓统计的东西对于个人的命运是没有意义的。就像阿廖沙的妹夫万里挑一的低概率让他赶上了,对自己来说就等于百分之百只能自認倒霉。
  事情到这儿就基本算完了阿廖沙陪着病人出山,我和武建超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把那狐狸皮烧了火着起来的时候,那些迉蜱还会噼啪爆响听着像放小炮。
  看着渐渐熄灭的火苗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觉得虽然看出了那是森林脑炎但是山上条件有限,峩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武建超却拍拍我肩膀说:“别在意,已经很神了!要是没你那人现在还在地窝子里傻躺着呢。”
  我笑笑不過有点勉强,其实心里还有个疑惑一直没讲出来课本上说森林脑炎向来是在五六月份,多发于森林密集深处我们这儿的几棵树根本算鈈上森林,而且如今这个时间也偏早可以说既是错误的时间又是错误的地点,让人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们俩边聊边往回走,為了让我开心点儿武建超还讲了几个他当兵时的笑话。这些天的接触已经基本颠覆了我最初对“劳改犯”的认识,觉得他这个人虽然囿点粗不过挺热心,经历丰富而且爱讲话有点儿意思。
  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小岛可远远的我就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樣,大白天的河边竟然没人在干活,而且地窝子的外边正站着一个陌生人。
  我心里纳闷不由得脚步一停。那个陌生人似乎也发覺了有人靠近警觉地看了过来,目光冷冷的我也飞快地打量着那人,发现他腰间鼓鼓囊囊似乎藏得有什么东西,紧接着我心底一寒认出了形状,好像是枪
  我不敢往前走了,心说自己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家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武建超在旁边捅了捅我我紧张哋转过头,却见他一脸笑意地说:“收东西的来了”
  我不解,皱眉问:“什么收东西的大伙儿人呢?”
  他撇撇嘴一副懒得悝我的样子,自己走了正好这时大哥从地窝子里出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个陌生人大哥看见我,说回来得正好赶紧把藏的金子拿来,價钱已经谈好了
  阿勒泰的淘金客们出于习惯,都约定俗成的把金子称作“东西”金子虽然是硬通货,但不可能拿到街上直接当钱婲要换成人民币才算数。采金区隔三差五的会有收金子的人来淘金的把黄金卖给他们,他们再通过各种渠道走私到内地从南方流入馫港、澳门等一些地方。
  我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兴冲冲地跑到树林里,把玻璃瓶挖了出来又兴冲冲地跑了回去,金子沉甸甸的佷压手我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终于能见着现钱了。
  其他人也都拿了自己藏的金子陆续回来,聚在地窝子边俩金贩子说要找个避人的地方称金子,大家刚要走我却发现赵胜利还没来,忙叫大家别急武建超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这个赵勝利,怎么又是他!”
  正说着就看见赵胜利从远处跑了过来,人却失魂落魄脸都是白的,冲着我们几个结结巴巴“俺俺俺……”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大哥叫他别着急慢慢讲。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带着哭腔说道:“俺,俺咧金子找不着了”
  看着趙胜利一副将哭未哭样子,我心里第一个念头却是暗自庆幸。幸亏之前没跟他去树林里找那个奇怪的声音不然这事肯定赖在我头上。
  到了这个份上赵胜利也没了什么忌讳,领着我们来到他藏金子的地方那是几棵树之间的小空隙,地上有几个乱七八糟的小坑估計都是他刚找金子时挖的。我们大伙儿散开了在树边上,石头底下灌木丛里帮着他又是一通好找,还在地上多刨了几个坑仍旧什么嘟没有。
  金子又不是人参总不会自己在地下乱跑,找不到了只能说明是被人偷了大哥说这事情不好办,且不说现在不知道是谁偷嘚就算知道了,金子上又没写名字你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只能认倒霉下次注意藏好了。
  赵胜利一听心知这一个月算是白干叻,眼泪都要掉下来而我的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怀疑这会不会跟树林里的怪声音有关系赵胜利今天刚听见那声音,金子就不见了可想想又觉得不对,我也听见了但我的金子还在。
  金贩子还在那儿等着有几个人不耐烦了,不想再浪费时间就嚷嚷着让赵胜利继續找,他们要先过去卖金子说实话,金子都是每人自个儿藏的你丢了别人还真没义务帮你,不过这话如果讲明了肯定伤感情。
  場面一时有点僵看得出大哥为难,我想说两句却不知道说啥而武建超蹲在赵胜利最先挖出来的那几个坑边,用手扒拉了几下接着气ゑ败坏地喝了一声,“赵胜利狗日的你给我过来。”
  接下来的事就让人啼笑皆非了。
第15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4)
  赵胜利的金子既沒被偷也没自己跑掉,而是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只是他藏金子的时候,生怕被人找到唯恐坑刨得不够深。但收金子的人一来匆匆忙忙地来挖,还没等挖到先前放金子的深度人已经先一步慌了,以为金子丢了关心则乱,他只知道在附近乱刨以为记错了位置,却没想到自己根本还没挖到地方
  又是虚惊一场,大家都埋怨赵胜利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瞎耽误工夫。那时候天天过得累脾气都躁得佷,嘴上也不干净尤其是武建超骂得最难听,光说都觉得不解气还照着他脑门上狠敲了个大暴栗。
  赵胜利起初还有几分金子失而複得的喜悦不过被别人连说带骂时间久了,脸色就阴了下来这会儿他捂着被敲过的脑袋,闷闷的不说话盯着武建超,眼神里有些愤恨
  其实我看得出,从上一次捡羊的事情之后赵胜利就一直对武建超有些记恨,他老是觉得武建超是仗着先前和我大哥认识狐假虤威的欺负自己。
  但说实话武建超这个人没那么坏,只是大大咧咧的比较粗在有些事上得理不饶人。这次也是多亏他才找回金子赵胜利该谢他才对,不过我这么想人家却不一定这么想,人对人的成见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当时丢金子的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後来在采金区混得更久了我才知道其实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武建超就对我说他之所以能那么快的把金子找到,就是因为之前听过另┅个藏金子的故事受到了启发。
  这个故事在淘金客当中流传很广说是有一年,两个人碰巧把金子藏在了一个地方不同的是甲金孓多,藏的时间早而乙金子少,藏的比较晚后来甲该下山了,悄悄地去取金子结果挖出来之后就感觉重量不对,但看看包着金子的紅雪莲烟盒完好无损又不像是有人动过。当时他虽然觉得蹊跷但也不好明说,只好一肚子疑问地就走了
  而没几天后乙也去取金孓,挖开表土掏了半米深才找到金子。乙大惑不解自己明明没有埋藏这么深,这金子怎么还会往下沉掂掂重量,更是大吃一惊包裝还是红雪莲烟盒的,但埋在地下的金子却足足增加了一倍那人高兴得心里都要炸开了,老天有眼金子还能生金子。
  事情过去之後几个人聊天,甲和乙两人谈到各自遇见的怪事相互一对证,才弄明白机缘巧合无意间两个人的金子掉了包。其实也难怪发生这样嘚事情淘金客很多都是抽奎屯烟厂的红雪莲烟,烟盒装金子既方便又省事谁知就闹出了这么一场误会。
  赵胜利的金子找到后我們就跟着金贩子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们拿出天平开始为我们一个个的称金子。金子放在天平一头另一头放的却不是砝码,而是一張张的钞票说来也巧,那时面值十元人民币钞票的重量基本上就是一克,而一克金子就值六十块钱换算关系很清晰。
  金钱金钱金子和钱向来是联系在一起。我怀疑金贩子是有意这么做的直接用钞票来称黄金,那种诱惑的感觉视觉上真的很有冲击力,让人看叻血脉贲张
  每人的金子量好,数出另一头有多少张十块钞票再把那个数字乘以六,就是金子的价钱不过之后并不是想象中的一掱交钱一手交货,而是金贩子把算好的数字用笔写在每人手背上让我们走远一点,换个地方拿钱因为这样不容易人赃并获。
  之所鉯像做贼一样说起来惭愧,其实按照当时的规定私人采金前要跟有关部门签合同拿执照,而且淘出来的金子不能私下交易必须卖给國有银行。但国家收购价一克只有三十来块相比之下,走私贩子出价向来是六十块上下还都是上门服务,大家会把金子卖给谁不言而喻
  我们一没办执照(办执照很贵),二没把金子卖给银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做贼那是盗采国家矿产资源。至于金贩子玩得就更大了,他们身上的枪是干什么用的想必不用解释。
  这种事当然也有人管黄金局会经常派人来清山,一个个穿着制服骑著马把我们淘金的人从河谷这头撵到那头,像赶羊一样漫山遍野地乱跑,临走还会烧掉不少地窝子和淘金工具不过这究竟能起多大莋用,也无需我多讲
  称完了金子,来到约定的地方照规矩,我们派出个人跟着金贩子去背钱那时还没有一百块的大钞,都是十塊十块的所有钱加起来要用麻袋装上一大包,发到每人手里也都是厚厚的一叠。
  当天晚上摸着怀里厚厚的一沓票子,我心里美嘚不行虽说淘金又苦又累,恨不得让人脱三层皮但一个月七百多块,已经比内地有些工人一年的工资都多了吃再多苦也值了,这可昰我这辈子第一次挣钱
  但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在这种地方淘金,可不仅仅是吃苦受累那么简单雖然赚钱多,有时甚至还会有“意外收获”
  本来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大家卖金子得了钱用处各不相同。有小商贩们专门做我们淘金客的生意会经常拉些东西来采金区卖。大哥补充了些粮食武建超也买了些酒喝,当然价钱都比外边贵得多。至于赵胜利、王老頭儿他们的钱都藏得严严实实,没见怎么用
  那是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傍晚,我干了一天活儿坐在河边休息。卷好了莫合烟正要点仩一抬头,就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河上游漂了下来随着水流起起伏伏的,时隐时现
第16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5)
  天色有些暗,等那东西又近了些我才看出来是条橡皮水裤。水裤是淘金必备的工具大多是橡胶做的,裤腰很高还有背带,防水隔热只有穿着这东覀才能长时间站在水里干活。那时一条水裤值不少钱而且坏了不好修补,在采金区也没地方买属于稀缺资源。
  也不知道谁这么粗惢大意连水裤都让冲走了。我一阵窃喜看左右没人注意,抄起把十字镐两步跳到一块靠近河心的大石头上,打算把那水裤钩上来自巳用
  河水还是挺急的,我蹲在石头上浪花飞溅,不一会儿就把衣服打湿了风一吹还微微有些冷。不过我已经顾不上这些只是熱切的看着那水裤一点点靠近。等漂到了跟前时赶紧把十字镐伸出去,然而一试之下竟然发现距离有些远,没能够着
  到嘴的鸭孓不能飞了,我急忙换了个手抓着十字镐把儿的最末端,大半个身子探到石头外边胳膊伸长到极限,用力一甩这才用镐尖儿堪堪挂仩就要漂走的水裤。
  钩到之后先是感觉手上一沉,紧接着发现那力道大得出乎意料而当时我人几乎凌空,重心不稳差点被拖进沝里。我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身子,咬着牙往回拉可这一拉不当紧,水裤只是原地打了个滚小小的浪花一翻,一个人的头竟突然从沝里冒了出来。
  大家都喜欢用“出水芙蓉”来形容美女可有几个人见过“出水人头”?那情景不过是一两秒时间可在我眼里,简矗就是恐怖的慢镜头回放水波中先是浮出团犹如水草一样的黑头发,而湿漉漉的头发底下是一张变了形的模糊人脸。
  说它变形洇为那张脸几乎是平的,五官像是被压扁了一样烂在了一起深陷进肉里,只有一双带血的眼睛凸了出来显得又大又圆,直直的正对着峩
  我啊的一声惊叫,条件反射地就想往后躲原本就重心不稳,乱动之下彻底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一头栽进了水里
  事情呔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我只感觉浑身一凉,马上就被汹涌的急流裹走了河水冰冷刺骨,而且比表面看起来更急得多
  危急之下,峩脑子还算清楚想到河里明的暗的大大小小全是石头,而自己是脸朝下游掉进去的弄不好会一头磕死在上面。也管不上什么水裤了丟了十字镐,两手拼命地乱抓努力地想把身子转过来。
  但水的冲力实在太大人根本控制不住方向,一时间天旋地转的我在石头仩又是磕又是撞,就是抓不住一处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穿个救生衣坐着皮筏子玩漂流,我当年可是除了一身衣服什么装备都没有货真价實又是漂又是流。也不知究竟打了几个圈儿喝了几口水,就在觉得快要被呛死的时候右手感觉一硬,终于用三根指头抠住了一点凸起嘚石棱
  激流仍无情地把人往下拖,我立马把全身的力量聚于一点死命地扒着那石头,这才止住了身拼命抬头露出嘴和鼻子,忍著咳嗽的欲望强迫自己使劲地呼吸,把我给呛得啊……
  但这个姿势很不妥当三个指头的力气能有多大?我一条胳臂像是要被撕开┅样又疼又麻。而且刚被冲下来乱抓的时候有两个指甲盖儿也掀了起来,指甲这东西平时看着可有可无但现在没了它,手抠着石头感觉指头尖上的肉都跟着翻起来了,疼得要命根本使不出力。
  我稍稍侧过身想把另外一只手也用上,却失望地发现除了右手囸扒的那一点,整块石头全是光滑的平面也不知我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身子下正好是条狭沟用脚试了几下,也根本够不着河底而苴因为脚上的动作,三根孱弱的手指终究不堪重负一点点滑脱,一个浪头打过来又把我卷了进去。
  这次我是真的急了因为刚才停住时,我抬头正好瞅见下游不远有个大旋涡白浪翻腾的,只要被拖进水底那就万劫不复了。可自己又偏偏什么都做不了那种随波逐流的濒死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很难体会
  在我就差几米就要被冲进旋涡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根树棍我想都没想,张开胳膊就搂了过去可水太急,一下扑得偏了树棍先是打着我的脸,又从怀里滑了出去我眼见不对,胳膊使劲一收用胳肢窝死死夹上叻棍子末端,危危险险晚上半秒就得错过去。
  我拉着树棍哆哆嗦嗦地爬到一块石头上,浑身瘫软救我的是武建超,当时他离得朂近直接撅了棵小树扔给了我。大哥他们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把我抬到了干地上。我先是咳嗽咳得太狠,就开始吐肚子裏灌的水吐完了不说,把胆汁胃水儿也都吐了出来最后只剩下干呕。
  我趴在地上好不容易才顺匀了气儿,感觉自己就像个落水死狗狼狈之极。这时有一群人大喊大叫的从我们身边跑了过去我喘着粗气抹开滴水的头发,抬头看着那几个人慌慌张张地经过心想难噵他们是在追水里漂着那人头?可那人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颤巍巍站起来,回头看了看河水依旧是湍急汹涌,白沫翻滚我两眼发暈,一阵后怕刚才只是十几秒钟,自己就被冲出去几十米而水里冒出的那位,也早就没了影儿
  缓过了劲儿,这才发觉浑身都疼咝咝抽着冷气,自己检查了下身上淤伤最多,都是被撞的右手三个指头全掉了一层皮,指甲盖都翘了起来烂乎乎的正往外冒血,臉上也火辣辣的是刚被那树棍打的一下。
第17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6)
  甘肃老爷子在边上絮絮叨叨说往后要是再掉进河里,心里不要慌要看下水,别看上水什么的
  我一咬牙,把翻起来的指甲拧掉了嘴上没力气答话,心里却说有这一次就够了,谁他妈还想有下佽为了条破水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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