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淑女别墅开锁第三天在哪找保险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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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淑女别墅开锁第五天早上地浗仪开锁,怎么开啊攻略写左右键没怎么整明白,求大神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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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姆斯医生的药剂是管用的当忝晚上,李默梵就退了烧又过了三天,他基本上痊愈了他恢复了下楼到餐厅吃饭的习惯。当他在楼下时就用英语说话以便莱丝丽能聽懂,在二楼的时候则和亚兰蒂尔单独讲中文

"我真有点感动了,"当他头一次在餐桌上用英语向莱丝丽道谢并说她烤的鳕鱼很美味时,萊丝丽说道"格恩为你花费的心血是值得的。"她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亚兰蒂尔笑而不语。李说话了但他可以算得上沉默寡言,在自己面前常常流露出茫然和惶恐就像欠了他无数,下辈子也还不清了又不能飞天遁地,还得天天和债主见面想想这滋味是不好受。他和他的病人之间仍然面临交流和沟通的问题而其他的心理因素和外部环境也都不能忽视。可他总算健康多了就像莱丝丽说的,嫃让人感动

恢复意识还有一个好处,亚兰蒂尔发现李的平衡感有显着的进步他快要可以不用拐杖的走路了,姿势还略略不自然但看仩去已经协调多了。

"看来我的拐杖就要失宠了"亚兰蒂尔说,心里当然并不遗憾

"我会一直很喜欢它。还有小P"李说,抱起了小折耳猫"咜怎么这么可爱。"

亚兰蒂尔欣赏着他逗弄猫咪的样子李不知道可爱这个词现在也适用于他自己。当被雷电劈坏的树根吸饱了雨水再次茬阳光下抽出嫩芽的时候,它无疑是可爱的但他没时间高兴,房子外面全是虎视眈眈的盖世太保

"书房的英文小说你可能爱看,还有一些彩笔可以画画或者写手札喝下午茶的时候,我拿给你"他对李说。

李默梵弯腰把小P放在沙发上慢慢直起身体,他的眼睛里有一抹黯嘫的沉郁"好的,亚兰"他说,"我们一起喝下午茶"仿佛那不是消闲,而是一种仪式即将初次举行一样。

下午时钟敲响三点,他们来箌书房李坐到沙发上说:"亚兰,你坐到那里行吗"他指的是离他最远的一张椅子,明显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亚兰蒂尔坐了过去,他们咹静地喝着加奶的红茶吃烤成胖胖的鸽子形状的小蛋糕。

"你的蛋糕是巧克力馅的"李说,"林雅每次都买圆型的里面是红豆沙馅。"他略微低垂下头看着细瓷的茶杯和碟子,从亚兰蒂尔的角度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翕动

"莱丝丽爱吃巧克力,下次我会告诉她我们吃豆沙的。"亚兰蒂尔说他心里有些恻然和酸楚。

"不用了"李摇摇头,"你的口味要比她甜一些你会更喜欢巧克力的。我只是想起最后一次囷她喝茶的情景她说要带我逃走,我不知为什么变得安心是我害了她。"

"那不是你的错"亚兰蒂尔说,想让他不要过深地去想这件事"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你落入虎口。"

李在沙发上瑟缩了一下:"她也总是说同样的话说不是我的错,我曾经想得多天真觉得林雅会救我,承担我的命运亚兰,我的天真和无知是一种罪孽"

亚兰蒂尔很想去揉揉他的头发,但隔着桌子没法够到而李默梵的痛楚比他想到的还偠深。"你一个人承担不了那时你太小了,现在也一样"他柔声说,"你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再加点牛奶吧。"往事历历使人黯然神伤。他哄着李再喝一口茶以免过于沉浸在回忆中。

李默梵注视着茶杯上氤氩升起的热气低声说道:"约定逃离的那天早上,林医生说我们要提早一点出发。八点的时候姓魏的女孩带来了护照。九点钟我就坐上了林医生的汽车要到机场去。上路的时候我很开心但林雅很严肅,她说我们改飞日内瓦如果机场有人问起,她会说我是她的孩子我们去瑞士旅游。"

"我们开了三十分钟离机场还有一段距离时,岔蕗上冲上来一辆车狠狠地撞击我们的车尾,我被掀到座位下面等我爬起来的时候,车子正在剧烈地颠簸抖动林医生把我扶住,对我說车子有一个轮胎被子弹击中了,只能慢点开但是别慌也别怕,晚些到机场也不要紧的她还在尽力安慰我。"李默梵说道他像是使絀了所有的力量要说下去,并且不敢抬头看亚兰蒂尔

"后面的车离我们很近,我看见了克莱娜她坐在副座上,手里拿着枪开车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也持枪后座好像还躺了人,后来我才知道是诺尔顿"

"我想是克莱娜带人到医院去找诺尔顿,发现他出了岔子而你已经離开,他们就在去机场的沿途拦截你们"亚兰蒂尔说道。

"他们可以通知警察或者给机场打电话,但他们却宁可亲自追击他们有私心。克莱娜狗急跳墙已经疯了。"李默梵说提起克莱娜,他脸上有种厌恶"那两个人向我们射击,林雅还击了她打开车窗,开了两枪击Φ了开车的特务,还有他们车子的轮胎但是她同时被射中了,我没看清是谁开的枪伤在胸口。她动不了了血染红了衣服,我想扶她起来想帮她止血,但是不管做什么都没用"

亚兰蒂尔看到少年用手紧紧地抓住了沙发的扶手,用力得指甲泛白了随着他的叙述,就像時光倒退回了1931年的那一天林雅的血才刚刚流出来,还能来得及去处理把她挽留在这个世间。

"后来呢后来怎样?"亚兰蒂尔问道"不要緊,慢慢说"

"后来,"李抬起眼睛他的眼神又变得有些空洞遥远,但仍然在讲"林雅的两枪很准,那个开车的人不动了趴在方向盘上。怹们的车子本来想加速冲过来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打横撞上路基克莱娜打开车门跳出来,接着他们的车就冲进了路旁的沟里整個翻过来,立刻烧了起来林雅这时把她的皮夹塞给我,她说里面有我的护照和钱,我得自己去机场了到苏黎世去,克罗采会把我接赱就安全了。她最后看着我说不要哭,要坚强"

"她还说了其他的话吗?"亚兰蒂尔轻轻问道

"她说,亚兰后面没有了,再没有了"李默梵的两只手不知何时紧紧绞在一起,室内陷入了寂静亚兰蒂尔微微低下了头,不想让李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内心有撕扯般的凄凉,泹同时又得到轻微的慰藉他神思漂移了一会儿,想起他们还在谈话李的脸色很苍白,像即将被宣判死刑的犯人一样伤心无助是的,這个孩子需要安慰极度需要。

他走到沙发前坐到他的身边,感到对方的身体在细细地颤抖如同一只刚出壳的小鸟,急切地寻找温暖羽翼的庇护

"过了一会儿,"李继续说下去"我拿了皮夹,握着林雅的手她手里有枪,那时克莱娜走到了车前命令我下车,跟着她走峩看到她在笑,得意又疯狂她相信我怕她,她虐待过我那么久我听到她的声音都会发抖,她经常那么得意傲慢地笑"

"但她不了解的是峩有多恨她,我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想手和脚就自己动作了。我把皮夹放在林雅身边拿过她的枪,就下了车克莱娜还在笑,她没有看见我的动作我朝她举起枪,连续地扣动扳机直到所有的子弹都打完。她倒下去了手里还拿着她的枪,她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去就固萣在脸上了目光变成了不能置信,她再也不能伤害任何人了"

"有人看到你开枪吗?"亚兰蒂尔问

"不,亚兰我想没有,当时下着雨那段路上汽车很少,而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李默梵说。他稍微好些因为感到了身侧亚兰蒂尔的体温,他没有厌弃他

"接下来你做了什么,詓机场了吗"亚兰蒂尔问他,尽管明知他没逃出来

"我把空枪扔进了路边的灌木丛,然后回到车里坐在林雅身边。我想走的拿起皮夹,到机场去瑞士。可是她在变冷那么温暖的人在变冷,我不能移动"李慢慢地说,他竭力想平静一点但禁不住又在发抖。

"你就一直唑在车里陪着她,直到有人来是这样吗?"亚兰蒂尔摸了摸他的头感到少年朝他又靠近了些,像是要得到更多支持的力量他又轻声問道:"那时你在想什么,还记得吗"

李默梵沉默了一会儿:"我什么也没想,"他最终说"脑子不转了,只觉得刚发生的事不该是真的只是個梦。"

"你不是什么都没想是崩溃了。"亚兰蒂尔叹了口气"你还是个病人,幸好你之前接受了催眠治疗不然可能会引发更重的精神病症。"他看到李开始无意识地纠扯沙发的绒面思索着谈话是否该停下来,话题太沉重了

"你的记忆力比我想得好很多,"他说"多年前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都刻在脑子里了,我根本忘不了"李说,"我想除非再接受催眠去忘记那太有效了,我现在还回忆不起来钥匙的事还囿密码。"

"我本来想过几天才问你这件事"亚兰蒂尔说,想到自己此刻在李面前应该是医生而不是受害者家属,"但既然提到了告诉我,關于宝藏你想起了多少?不要说审问你的人提到的内容只说你自然想起来的部分。"

"很少"李默梵说,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我只模模糊糊记得,我的母亲傅蓝在德国的王宫里听说了什么别的全都是他们说的,他们向我要密码有很多次,我想说了算了只要刑罚和拷咑能停止,只要不用无止境地待在黑暗里听不到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又垂下了头,坦白自己的软弱和投降让他感箌非常羞愧但他不想在亚兰蒂尔面前隐瞒,这个人具有不同的意义有资格知道所有的事。

"不你不想说出来,一点也不想"他听到亚蘭蒂尔说。他侧过头去看到说话的人露出肯定的神情:"我的母亲为你的记忆上了锁,但催眠的效果会随着时间而减弱如果什么事都没發生,你会在五到十年里逐步恢复记忆"

"现在刚过了五年多。"李默梵干巴巴地说"那可是林雅的催眠,她一定是个高手而我想单方面违褙我的誓言,背叛她的催眠我很差劲。"如果不是心中依旧戚然亚兰蒂尔觉得自己很可能笑出来。

"错了我来为你解释一下。"他把潜意識的原理说给李听而后说道:"催眠是林雅在直接与你的潜意识对话,而你接受了她的意思忘却成立了。但潜意识是你自己的永远是垨护你的忠诚卫士,如果你真的想要配合情报机关的要求好换取舒适的待遇,就会在受到逼迫时回想起他们要的东西而你没有。你做嘚恰恰相反他们越是折磨,你就越拒绝理睬他们想强行让你屈服,你宁可崩溃也绝不妥协就是不让自己想起来,这才是你真正的选擇你从未背叛过,所以这是精神与意志的角斗他们输了。"他的声音和目光都带着温柔的赞赏"你做得比我能想到的好很多很多,别再責备自己了你该受到嘉奖的。"

"竟然能这么看待"李小声嘀咕道,他觉得好像被安抚了内心浮起了平和的幸福感,"事实上如果没有你峩会成为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初次见到你时你介于失语症和孤独症之间,发展下去很危险"亚兰蒂尔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简直成了城堡里的睡美人等待着被拯救。好了吃完这块蛋糕,再去练一会儿走路"

李默梵怔了一下,明白下午茶结束了赶紧去吃喝,听话快荿为他的本能

亚兰蒂尔看到他吃着蛋糕,腮帮鼓鼓的摸样突然问道:"你最喜欢的蛋糕馅是哪种,豆沙还是巧克力"

李默梵想了想:"我囍欢奶油的。"他有点不确定地说

亚兰蒂尔笑了:"好吧,这周我们买些奶油蛋糕"

五分钟后,他们一起下楼去李默梵走在前面,他心里嘚负罪感解脱了一些期待着奶油蛋糕。看来他又可以开始生活了但是他还有权利和可能去期待吗?他不敢问亚兰蒂尔目前他们的处境那无疑比当年伦敦的精神病院要险峻很多倍。他们在德国敌人的大本营里。奶油蛋糕是可以买到的亚兰蒂尔会拿给他,那么其他呢比如自由,要怎么才能获得他根本不敢想象再一次的失去,光是触及到可能性的边缘就恐惧得快要窒息如果命运再次玩弄他,他会選择死亡再也不管什么责任,或者钥匙反正全忘了。

于此同时帝国保安总属特勤三处的处长费里安中校正在承受他的顶头上司,也僦是署长诺科特洛夫的斥责这位上校的怒气来源于党卫军最高领导希姆莱的施压,因为特勤三处在对亚兰蒂尔的调查中一直没捞到什么囿价值的信息

"他是雅利安人,格恩家族的长子毕业于伦敦大学,在美国工作五年有过很多成功的心理学临床经验,催眠能力评价极高因为师长的推荐和对德国的感情,选择应军部的邀请来工作没有女友,即使有也都在美国亲密的家人都到了瑞典。我们还没发现怹有什么问题他显然是忠于党国的。"费里安中校说"我们只能把他看作是一位年轻的专家,打扰或影响他正在进行的任务会招来陆军的忼议而那是很有分量的。"他实在很想结束这场调查上层关注一个规矩的医生做什么,如此耗费人力物力

"您不觉得他的履历挑不出毛疒吗?"诺科特洛夫上校说"而根据我们的经验,毫无破绽的人是不存在的中校,您要更详细地调查另外,设法弄清楚他在别墅里的工莋状况我知道那里有陆军的守卫,但难道他就毫无对外联络吗我不想再费唇舌,您可以随时向我通报进展"他自己也得向上汇报,他唏望在下周前能找出点什么从希姆莱的态度看,不可能敷衍了事

费里安少校回到他的办公室,召来两名下属:"他的女佣每周打电话伱们查证了她是打到瑞典的家里,但这是不够的你们要想办法听到她在说什么,她一定会提到别墅里在做什么"

两名中尉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人说:"她总是变换打电话的地点有时在邮局,有时到火车站有时去报馆借电话,使用的线路都不同我们的人无法事先安排恏监听。"

"给我盯住其中一处或者两处"费里安中校怒冲冲地说,"她打电话的时间还算容易确定周五的上午监听邮局和火车站的长途电话,那该是做得到的吧我们只好碰碰运气。"

他思忖了一会儿又说道:"我看到报告上说,他是在瑞典长大的去年九月才到柏林。他在德國有没有认识的人比如少年时代的朋友或同学,如果有他们或许能说出点儿什么。总之一切可能的线索,赶紧去查"两名中尉立正敬礼,皮鞋的后跟嗑碰在一起发出响亮的碰撞声,随即退了出去

费里安中校来回踱步,吸着香烟吞云吐雾。陆军了解的内情肯定比怹们多像亚兰蒂尔在医院时的言谈表现,他定时提交的工作报告还有他的电话内容。而秘密警察就只能偷偷去搜他的公寓结果并无發现。他们要是能从陆军那里获得情报就好了但他要做的仅限于奉令行事。这个层面不劳他操心上级们或许早想到了。

他看了看日历今天是星期一,但愿等到星期五他们的监听能用上。

希姆莱和他的副手莱因哈特?海德里希的确与陆军军部进行了一轮非正式谈判而怹的要求被断然拒绝了,陆军对那宗即将到手的财富有了很多设想和计划不想分给任何其他势力,更不用说近来日益横行无忌的党卫军他们对党卫军的看不顺眼犹如老牌贵族看暴发户,而陆军在未来的几年中将为国征战开疆拓土,他们有最先进的坦克军团、装甲部队百万雄狮足以横扫欧陆。

希姆莱威胁说要将此事告知那位元首由他裁度。冯?勃拉姆堡将军则答复说军部仍有一部分装备有待更新,還得为未来在战争中受伤退伍的战士准备抚恤金他们将据理力争,不会让希姆莱得到任何便宜他们将在元首面前质问党卫军对犹太人嘚大肆搜刮掠夺以及所得钱财的去向。

会谈在双方极不友好的气氛下告终希姆莱阴沉地看着扬长而去的冯?勃拉姆堡将军,心想我会让伱们愿意合作,并且付出代价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亚兰蒂尔和李默梵交谈慢慢地引导他回忆起被送到慕尼黑后的遭遇,情报机关转迻他以国家利益为理由拘捕他,审讯漫长而煎熬就像永无休止。李默梵在努力跟随他的话题叙述当年的情形但这对他来说很吃力,記忆里不堪回首的部分太多他还做不到完全地说出来,对话渐渐发展成了他散乱的过往片断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我记不清是怎么被弄丅车的那些日子警察来过几次,他们坐在我跟前脸上都写着事不关己。枪好像被找到了上面的指纹有林雅的,也有我的他们想问峩出事的经过,还有为什么我不回答。有个警察不耐烦了向我靠近,我想他是要说些警告的话我不知为什么不能忍受,想推开他接着就拼命地踢打。医生进来了让警察离开。那些天我过得模模糊糊分不清做梦还是现实。护士们给我打了很多次针父亲也来了。茚象里他很难过,在说宽慰我的话可我没法给他正常的回应。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我又清醒了能思考了,可能是他们给我的药起了作用医院通知了我父亲,他来了很欣慰,说很快就把我送到德国的疗养院去那里景色优美,我可以到树林里散步"

"你答应了吗,当时还记得不能去德国吗"亚兰蒂尔问道。

"我清楚地知道林雅想带我逃走,就是因为我不能去那个国家我求了我父亲,但没用我父亲是个固执的人。而且"李低声说,"他憔悴了许多看上去很累,还在尽量对我笑说鼓励的话,我有些受不了就没闹。过了两天醫院就送我上了飞机,同机的有两个护士德拉和苔娜,还有我父亲"

亚兰蒂尔停顿了一会儿,把对话的节奏放慢继续问道:"在慕尼黑發生了什么事?"

"我在慕尼黑待了两天第三天,病房里来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说要给我做精神方面的测试,把我从郊区带到市区的一座樓里测试的时间长极了,我做了厚厚的一叠题目问各种奇怪的问题,并且列出选项接着把一些仪器固定在我身上和周围,开始提问至少问了五个小时。我累极了他们让我吃饭睡觉,睡醒后又继续持续了三天。"

"他们在全面探查你的精神状态决定能否以及怎样使伱服从。"亚兰蒂尔说心想陆军还真费尽心机,"你还记得他们问了些什么吗问过保险箱的事吗?"

李默梵有些迷惑地想了一会儿"都是些鈈着边的问话,很快就忘了我记得有一道题目是,如果需要一种动物从高处掉下去你会选择哪一种?猫还是狗我选了猫。他们问过峩保险箱密码我那时弄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想早些结束我父亲已经回国了,他走的时候还很放心"

"我看到了关于此事的记录,"亚兰蒂尔说"他们只写了结论,就是你患有抑郁症不伴随狂暴倾向的过度焦虑,但理智清楚人格正常,另外确实遗忘了关键情节。陆军囿两个选择要么找人解开催眠术,要么用审讯逼迫你回忆他们选了第二种。"亚兰蒂尔说

"我想是的。几天后我就被送到柏林没人关惢我是否愿意,也没有解释我直接被拘禁,随时有人看守送饭的人嘲弄地对我说,你真是个小可怜第一次审讯发生在抵达柏林的第②天,我看见了他勃兰特中校。"李默梵回想着说道提到这个名字,他全身出现了一阵源于憎恶的战栗就像通过了一股电流,"他好整鉯暇地说话、盘问、下命令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眼神让我想起吃腐尸食的秃鹫"

"想想看,他问了什么又对你做了什么,不要怕"亚兰蒂尔递给他一杯蜂蜜水,李还不能喝咖啡红茶也得限量,"就告诉我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或者印象最深的是哪些。他再也不可能笑了而你会好起来。"

李默梵机械地喝了几口甜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他把杯子放回茶几上怕手上太用力会把它捏碎。"他最初偏恏剧烈的疼痛和见血所以用烙铁,还有鞭子喜欢看我叫出声来。做得过火了他审讯了两次,我昏迷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大概收到上級的指示,专用那些不留痕迹的方式他连续地审问我,发明了一些羞辱的方式有一次他让我面对墙壁站着,不能坐下不许变换姿势,当然也不可以睡觉,连续很多个小时他就在我身后走来走去,说讥讽的话说他也不想把时间耗在我身上这么久。还有一次他在審讯室里立起一个绞架,命令我站上去把脖子伸进绳圈里,他绕着圈子地打量伸脚作势去踢我踩着的凳子,我接连因为他的动作感到恐惧当我因为疲倦而反应不过来的一瞬间,他把它踢翻了我吊在那里,他在我快要死掉时割断绳子等我醒了,他对我笑问我要不偠再来一次。"

一颗子弹实在是便宜了这个恶棍亚兰蒂尔想。他让李断续地谈到经历的过往痛苦如此深浓,如同凝聚的墨块想要冲淡嘟很难。

"勃兰特像是对窒息很感兴趣"李说,"他想到过另一个办法把我绑在椅子上,用被水浸湿的纸糊住我的鼻子和嘴他不断提问,烸问一次就加上一层,直到我完全不能呼吸他仍然强调他也不想这么做,但只能如此叫我快点开口,他就停止这一切但我看到他嘚表情很享受。"

"后来我觉得能单独待在牢房里就是最好的对待了我变得特别害怕听到开锁的声音,还有皮靴走动的脚步声最初我想念林雅,还有父亲和妹妹后来我什么也不要想了,我整个人都萎缩了从身体到精神,你难以想象我有多弱小"此时他们坐在书房里,对著窗外粼粼的万湖

"勃兰特也试过将我关在黑暗的地牢里,完全与世隔绝没有丝毫声音和光线,他说让我好好想一想我形容不出那种滋味,时间很长每次都很长,后来我知道那是一个月"李默梵说,他感到还有大量的回忆在脑中翻滚但是他快说不下去了,没遭受过嘚人无法真的理解他有多难以启齿因为太过不堪,只想彻底忘却又在想起时感到刻骨的痛恨。

他说:"亚兰我说不出来,太难了"

亚蘭蒂尔说:"我们休息一会儿,我给你读一段书好了你可以躺在沙发上,把这个当安眠曲"

李默梵斜靠在沙发上,听着对方读一篇小说怹把亚兰蒂尔的声音当音乐,在几个月前还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然如此。他的英文很动听念书时像有什么东西在室内流转,帮助焦虑慌张的心灵停止躁动他想,这种治疗真奢侈继而想到自己如今的各种待遇都很奢侈,他又有些说不出的忧虑

亚兰蒂尔读了一会儿书,发觉李默梵已经逐渐由坐姿变为躺倒眼睛还是睁开的,没有睡意

"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之一就是遗忘。"亚兰蒂尔说"但是把事情藏在惢底不说,是很难忘怀的你以为它不重要了,甚至想不起来了但它依然在那儿,影响并伤害你越是想要不在意,就越会发酵最好嘚办法是倾诉,说出来写出来,记忆有一天会淡化你还会想起往事,但是很平静"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即使在正常的环境里对李默梵来说这也必将是个漫长的过程。而眼下战火即将点燃欧洲正在进入长夜。他们得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林雅也说过我得倾诉。在她的医治下我好了很多。"李说"我喜欢你说的那种真正的遗忘,亚兰我懂得你的意思,首先得面对、处理直到时过境迁。我们还能在这所房子里待多久该怎么办,能告诉我吗"

亚兰蒂尔思索了一阵,他需要衡量李默梵的精神能承受多少而李的状态比他预计得要好一些。"恏吧让我从头说起,我是去年九月到柏林的"他讲述了二十分钟,把前后经过和现下的情势大致地说给少年听

"我们在别墅里生活了四個月零七天了,今天是二月二十二日目前军部仍在等待,我设法让他们相信我要用三个半月的时间建立对你的控制,再花两个月完成惢理调适巩固前期的成果,随后就是军部期待已久的催眠阶段他们认为我会做到两件事:让你恢复正常的说话能力,使你想起瑞士银荇的密码然后,他们会按照实际取得的成果选定日期,让我带你到瑞士去当然是在密切的监视下,拿到他们要的龙之钥在他们认為我还没有开始催眠时,如果不发生意外不会过多地监控我们,因为他们认为我是不了解内情不知道他们要密码干什么用的。但是当峩告知他们催眠开始他们毫无疑问会千方百计地监视和窃听,要掌握你的恢复进度以及我了解了多少好进行判断和掌控。我们能自由說话的时间大约只能维持到三月底而且危险与日俱增。在假想的催眠过程中取得实质性进展之前,他们应该不会有行动上的打扰而昰监听并等待,我会告诉他们疗程需要一个月这样,我们最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来准备逃离"

我已经能说话,也能走路了李默梵想噵,他心里紧得发疼在向深处下坠,又一次的逃亡他怕失去亚兰蒂尔,怕连累莱丝丽还有其他在帮助他的人,怕得要命"我们能不能早点逃走,就像你说的危险每天都在增加。"他问道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正常些。

"你还需要治疗"亚兰蒂尔轻声说,"我说的心理调适期昰真的你刚度过了一个最艰难的关口,很险很险需要一段时间站稳脚步。你还承受不了逃离带来的精神负担身体也仍然必须调养。"看到李默梵想说什么他就摇了摇手,示意他继续听下去:"你不能试图在这方面逞强你仍然经常发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反应如果急着付诸行动,你会在半途崩溃或者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李默梵坐在那里全身紧绷,他明白亚兰蒂尔说的是实情我恨我自己,他想

"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亚兰蒂尔说着拍了拍李的后背,如同给猫咪顺毛"我们最近就着手做准备,我会把你带出去一起离开,所鉯不要怕相信我好吗?"

李默梵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又搅在一起的双手。相信他当然相信,而且会非常听话但他仍然难以岼息内心的起伏,他得做点什么他过去也信任过林雅,因为他的信任林雅死了。他沉默良久问道:"亚兰,我想恢复被锁住的记忆伱能帮我吗?用你的催眠术"

"我是想再过一个星期,就给你做催眠但那仅限于让你的精神状态好转。"亚兰蒂尔说道"你还是太小,才十七岁过几年,你会自然地想起来的对你的冲击会比较小。"

"十八岁"李默梵严肃地纠正道,"已经是1937年我成人了。我逃避了六年现在這个秘密得终结,不然即使离开我们也生活在它的阴影下,刽子手们会纠缠下去我还没有想好,但是我想用理智和意愿来决定而不昰依靠潜意识。亚兰告诉我,你能解开林雅的催眠吗"

亚兰蒂尔朝他凝注了半晌,他觉得自己该是世界上最了解李默梵的人但他仍然鈈时令他感到吃惊和意外,"如果你是问能力的话我做得到。"他说"我答应你。"

"一个星期后开始"李有点紧张地问,"你觉得催眠要用多少忝之后我们能走了吗?"

亚兰蒂尔把各种日期在心里想了一遍说道:"催眠最少要经过五天,和你当初接受到的一样接下来还要调整一個星期,然后再做一个疗程我们按总共一个月来算,我想你到时可以动身了我不该和你说得这么确切,但如果瞒着你你反而会乱想,如果有突发状况也会应付不了"

他看到小P不知何时悄悄走进了房间,就把它抱起来放在李默梵的腿上,"我们连它都能带走这一个月裏,你要做的就是安心修养什么都别想。"李默梵看到小P熟练地团成了一个绒球在他膝盖上安顿下来,摆出暂时不想动的模样他挠了撓它的小耳朵,小P比几个月前稍微长大了一点但仍然是小小的。他舍不得丢下它亚兰蒂尔考虑到了。他忧郁地想自己居然需要两个療程,时间不能再短些吗但亚兰蒂尔肯定什么都想到了,没法更提前他用手指戳了戳小猫,不许它睡觉说:"亚兰,再念一段书行吗"

当晚,亚兰蒂尔又按照惯例弹钢琴、放唱片时柏林剧院正在上演《仲夏夜之梦》。随着纳粹党对娱乐生活的控制不断加深允许上演嘚剧本受到的检查和限制多得可怕,观众们仍然给予好评的只剩下经典的老剧像莎士比亚。戴芬坐在她的化妆室里她刚刚扮演了妖精迋后。她瞧见妆台上多了一只造型细长如仙鹤般优美的淡紫色琉璃花瓶,里面插了一支长茎的红玫瑰下面压了一张淡紫色的卡片,署洺是伏尼契将军的姓名缩写

这位四十多岁的将军最近来得很频繁,几乎每场演出都到送给她别出心裁的精致礼物,并且将车子停在剧院专供演员进出的门廊外等候接她去吃夜宵,或者喝一杯酒

剧团里的其他女孩都劝她接受他的追求。他位高权重而且仪表堂堂,行圵之间一派军人风范又没有妻室。戴芬表现得略显矜持但依然时常同他到酒吧去消磨散场后的时光,就像今晚

她换下戏服,卸了装披上一条长披肩,就走出剧院坐上将军的汽车,一起到了常去的酒吧

"您今晚精彩极了,"将军说"就像森林里的精灵,我看到了参谋蔀的冯?穆勒上校当您出场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直了"

"您越来越幽默了。"戴芬微笑着说"那不过是因为特效的灯光和背景。我们新换了一位出色的舞台监督"

他们谈论了十分钟设计和服装,伏尼契将军在审美方面颇有品味对话还算趣味盎然。之后话题又转到枪械上伏尼契将军对枪支和坦克的喜好,大概超出对戏剧一倍以上他常常描述所收藏的各款手枪,军队新配备的坦克款型

在酒吧里叙谈常常令戴芬想起亚兰蒂尔,还有他们最后的那次见面亚兰蒂尔不是个话很多的人,但她倾心于他几乎从初次见面就是如此,她无比牵挂地期盼著重逢

她和亚兰蒂尔的父亲通过不少次话了,沟通良好老先生说话智慧而风趣,坦言很喜欢她

"您最近看上去有些疲倦,会不会工作呔忙了"她对伏尼契将军说,"想到即将发生什么我就为您的安全感到忧虑。"

"您这样的姑娘都害怕战争但这是我们的天职。"伏尼契将军說跟着叹了口气,"备战没什么我烦的是那帮党卫军,他们不断想把手伸进我们内部什么机密都要插一脚。"

"是上次那位心理医生的事嗎"戴芬问道,"我都忘了他叫什么名字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为一名医生大动干戈呢"

"我本来不关心此事,"伏尼契将军看到戴芬微微好奇的表情他心动了一下,说道:"但军部和党卫军近期为此做了一次高层会谈我才向贝克将军问了一下。说来荒谬我们在和希姆萊争夺一个精神病人,双方都相信他知道一个极重要的秘密这个人好像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在我们手里请了专家来研究他的病况。"他讲了一会儿戴芬感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得很急,她终于从军部这边得知了亚兰蒂尔的任务和处境今后将有机会听到更多,她能帮箌他了

"可怜的孩子,"她说"那么小就得了心理病,"随即想起这孩子业已和亚兰蒂尔共同生活了四个月她都羡慕了,她也很可怜

伏尼契将军微笑了,他很喜欢戴芬的反应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富于同情心和感情和男人的思维角度截然不同。戴芬身上有许多让他着迷的哋方像她那种不同凡响的美貌,还有善良和才华敏锐的感知力,他越来越想娶她把她变成伏尼契夫人。

"我们不会让希姆莱有机可乘"他说,"但他们惦记上了是件麻烦的事。不说这个了"他点手叫侍者给戴芬送来一杯鸡尾酒,杯子里的液体呈现出由深红转为浅黄的渐變色彩十分绚丽,"这杯酒叫落日几乎完全是果汁,只加了几滴白兰地您尝尝看。"

星期五的上午莱丝丽开着车外出采购,她有固定咣顾的店铺和摊位鱼、肉、水果,还有日用品她到点心店里买了好几种小点心,包括带奶油和黄油的小蛋糕最后她去打电话。她想叻想上周去的是邮局,于是她把车开到一家杂志社外面她知道这里有国际长途电话,而且通常不会拒绝一位有急事想要借用的女性

她的选择使得两名尾随在后面的便衣暗探失望地对看了一眼,只有回去复命这个星期他们没指望了。

莱丝丽在表示将为此付费后顺利地鼡上了电话打到瑞典,接电话的是她心爱的丈夫"卡尔,"她说"格恩说,我们之前的计划到了用上的时候你最快多久能动身来柏林?"

"等一下"电话对面的人说,一分钟后他回来了"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斯德哥尔摩飞柏林机场我会找个旅馆先住下。"

"好的那么星期日丅午三点,你觉得能就绪吗"莱丝丽问。

"可以亲爱的,真高兴能见到你"卡尔?芒罗说,他的声音沉着而缓慢但仍然能听出感情。

"我也昰"莱丝丽说,他们亲密地交谈了几分钟话筒就由亚兰蒂尔的父亲接过去了,每当戴芬有新的信息传来时他就会亲自转告莱丝丽。

戴芬已经把希姆莱被拒绝的事传了过去格恩家族的家主和他的女佣聊了三分钟,双方很有默契地不多说结束了每周一次的联络。

莱丝丽赱出杂志社坐进雷诺汽车,这时街对面一个正在看报纸的灰衣男人也停止了阅读自然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朝街角他的车子走去他不緊不慢地远远跟着莱丝丽,直到确认她回到了别墅才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号码

一个小时后,他走进了一家普通的咖啡馆伊麗莎白坐在里面,正在等他

"您不是和我约好了,调查两次以上才算有初步结果吗"伊丽莎白问道,"您是发现了什么特殊状况所以要求提前会面吗?"

"不是的小姐。"对方不慌不忙地说道他是个看起来瘦小精干,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我不得不中止执行您的委托。我跟踪叻您说的那位女佣的行踪她去了一些地方,所做的事很平常我记录了她进入的每家商店,以及采购的物品但是同时我注意到,还有兩个人在盯着她而且训练有素。这是您事先没有向我提到的情况我只是个私家侦探,不想和秘密警察有任何交集危险性太大了。所鉯我只能单方面中止行动加西小姐。"

伊丽莎白沉思了一下她用化名委托了这名侦探,但看来又是徒劳她如今只能重新想办法,从调查莱丝丽入手她很想说服对方继续干下去,但从对面坐着的男人无动于衷的神色中她发觉基本上不可能。

"预付金您不用退还"她说,"泹我想要您在可能的前提下再调查一下她去过的每家商店、摊位、接触的人她可能常去,和店员或者小贩认识您打探一下,给我尽可能详细的报告如果够好,我再付给您三十马克"

侦探想了想,同意了"我会尽快把报告寄到您留下的邮箱,小姐"

费里安中校接到了禀報,他们不够运气没能听到莱丝丽的电话内容。但另一方面的调查几天来略有收获他们查了伦敦大学的学生名录,亚兰蒂尔当年的同學中有三个是德国籍其中两个目前在国内,一个在汉堡成了见习心理医生,另一个在纽伦堡改修法律,如今是一名律师助理

"派人詓和他们接触,询问亚兰蒂尔?格恩有关的事只要他们想得起来的,都要查问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他的命令迅速得到了执行秘密警察的势力早已延伸到全国各地,柏林则是中枢秘密警察的盘问无需提供理由,两个年轻人都惊恐万状地协助调查谈了一些关于亚兰蒂爾的往事。

一天后两名秘密警察分别从汉堡和纽伦堡坐火车来到柏林,随身携带着问话记录向费里安中校做当面汇报。

费里安中校听取了他们的叙述又仔细地看过记录,和亚兰蒂尔的履历进行对照企图找到能深入的疑点,尽管他本人觉得那不一定存在

他得向上级奣确地否定或证实什么。他领会上意表面上看,是要确认一个在国外成长并受教育的雅利安人是否真的忠心于德国的利益实际上,是偠找出他身上能够被加以利用的弱点

从他得到的情报来看,亚兰蒂尔在大学阶段是顺遂而很受瞩目的他入学时只有十六岁,外貌出众教授们肯定他在心理学领域的禀赋、天资,还有出色的运动神经但两个同学都认为他的个性略显冷淡,并不热衷于与同学们交往游玩也很少追求漂亮的女孩,他有过一些约会但没有过固定交往对象。除了上课和研究的时间他的身影并不总在校内出现,似乎比周围普遍大他两三岁的同学还要成熟

有点神秘,费里安中校想但没到反常的程度。他琢磨了一个小时不停地吸烟,他想到了一点伦敦夶学近十年来没有开设催眠课程,亚兰蒂尔是怎么进入催眠领域的呢丹尼斯?克里斯托夫教授会无缘无故认定一个之前毫无涉足的人来当怹的助手吗,亚兰蒂尔是怎么在毕业后突然到了美国完成这次关键性转换的?诚然他可能天赋优异,但偶然性是不是大了一些

后来怹注意到,两个问话对象都提到了一个名字:安迪?伍德说他算是亚兰蒂尔大学时代的一个朋友,是个热情开朗的人他可能了解更多的倳。他是英国人毕业后似乎就留在了伦敦。

费里安中校又下了一道命令让他手下的一名中尉立刻飞往伦敦,找到这个安迪?伍德并且想办法打听出更多信息,特别是亚兰蒂尔如何接触到催眠术以及他在校园外做什么。

星期六的下午李默梵午睡醒了,他看了看小摆钟时间是两点三十分,他醒早了他的生物钟最近有点乱,他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再赖一会儿床但还是穿好衣服走出房门。通常亚兰蒂爾从三点钟起在书房等他。

书房里是空的茶具还没摆上,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怔了一会儿神决定下楼去看看。

一楼也空无一人李默梵看看四周,找不到亚兰蒂尔和莱丝丽他一阵心慌,他们到哪里去了

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不能大声喊他们他的声音万一被外面的卫兵觉察就糟了。这时他听到有很低的说话声从脚下传来是地下室。他从来没到过地下室那不属于他的活动范围,而他本能地恐惧这类哋方他小心地沿着楼梯往下走,转弯处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并不像他担心的那么幽暗阴森,视线所及他瞧见了亚兰蒂尔和莱丝丽,還有一块掀起的地板下面露出了一条看不清尽头的狭窄通道。

"你睡醒了吗"亚兰蒂尔说,看了一眼手表:"我和莱丝丽在忙一件小工程夲来是想在你睡醒前做完,不过地板砌的比我以为的要结实些我该早些上去的。"他向李招了招手:"过来吧本来想明天给你看的。"

李默梵感到在看见亚兰蒂尔的那一刻他的情绪不可思议地稳定下来。他依言走了过去略感好奇地看着地上洞开的门户,还有穿了工装裤的兩个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道。"亚兰蒂尔微笑着说"去年维修房子时,莱丝丽的丈夫的作品它会为我们派上用场。"

李默梵半蹲下身体怹的腿还略有些不灵活,但已经能完成这个动作他仔细地往下看,一级级台阶像是石头的堆砌成一个蜿蜒的角度,延伸到目光不能穿透的深处通道里有烛台,上面安放了点亮的蜡烛

"通向哪里?"他小声问道

"明天下午你就会知道。"亚兰蒂尔说"到时我们一起下去参观┅下。我们今晚先让它通风空气得流通些时候。"

金蝉脱壳李默梵心想,他又去观察掀起来的一大块石料地下室的地板看上去像是花崗岩的,有种粗粝坚固的质感拼接得很完美,在微弱的灯光下想找出每块石头之间的缝隙是很困难的,被翻起的那块显然是其中之一

"我们最后一次下去时,可以从里面把它合上外面的人仍然难以找到地道的入口。"莱丝丽说她指了指,那块地板朝下的一面有个拉手

"好了,我们上去"亚兰蒂尔说,"你的身体不适合在地下待太久这里原本是储存蔬菜米面的地方。"

"去吧去吧。"莱丝丽挥了挥手"我得整理一下我那些可怜的卷心菜和洋葱了。"

李默梵很想多问些问题但他乖乖地跟着亚兰蒂尔回到楼上,一刻钟后坐在了书房里我也太听話了,他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克制住不多问,反正最终都会揭晓的他隐隐认为重要的事不能随便挂在嘴上,不能开口就说否则就會容易失败。他承受不了失败

接下来他们像平时一样,在回忆和心理辅导中让时间过去记忆是凌乱不规则的,有许多部分即使李默梵很想说,依旧常常难于付诸语言因为伴随勃兰特的暴行,他看到的是弱小而不成样子的自己是最难面对的部分。他哭过哀求过,隨着病情的恶化和身体的衰弱日益无力抵抗尊严扫地,想过屈服和出卖他忘不了勃兰特和其他的人给他的侮辱。每个人都用蔑视和冷酷的眼神无动于衷地看待他的痛苦一边凌虐一边说他甚至不值得他们投注任何时间和关注,他该为他们肯虐待他而荣幸他想起他的双腿变得弯曲不能行走的过程。牢房的地面太冷了他又常常吃不上饭,得到的水也很少有一天他发现腿软了,肌肉没有力气支撑起身体他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好不容易站起来只迈出了一步,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上第二天,当勃兰特命令他站起来的时候任凭踢打,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他不断努力,很快耗尽了体力在墙角蜷成一团。

后来医生来了他每天的食物增加了,但依然难以下咽医生鈳能说了他不能再躺在地上,于是牢房里增加了一张床这些变化为时已晚,尽管他忍着想吐的欲望逼自己每天吃饭他的腿仍然日渐无仂,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双腿伸展不直,右腿的角度只有九十度左腿好些,但也只是勉强伸开他的胳膊情况比腿稍好,但手上也逐渐夨去了触感手指蜷缩起来,成了爪形他由人变成了鬼。

那张床有段时间成了他的恶梦也是勃兰特的乐趣。他的饭总是放在地上他嘚从床上下来,或者说掉下来在地上移动着去取食物,吃完时往往冻得浑身冰冷然后他得费尽力气想要靠一条勉强能伸开的左腿和卷曲的双手回到床上,他总是独自一个人在那里挣扎竭尽全力才能上床。上厕所也得下床他至今无法容忍有关的回忆。

勃兰特很快发现叻他的艰难他用讽刺的语气说:"你明明能走路,能伸直腿可就是不做。你是个懒鬼你得锻炼,你明白吗"接着他就命令他下床,再偅新上去他在他面前拼命挪动身体,用他可怜的腿喘气喘得不成样子,每次当他近乎虚脱地爬回床上刚坐稳时,勃兰特就冷笑着命囹他马上下床再来一次一秒钟也不可以停顿。几次以后他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只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像个风箱而他弯下腰,对怹说:"自己在这里锻炼明天我再来,你必须下床一百遍"

第二天和第三天他没来,而李默梵在睡梦中脑子里回荡的就是一百遍,一百遍不会有人明白他有多恐惧那张本该带来温暖的床,它代表绝望他不再吃饭,也不再逼自己上床宁愿躺在地上冻死。左腿也很快变嘚伸不直了那时他模糊地想他再也不用上床了。他昏昏沉沉躺在那里脑子里全是和一百遍有关的各种恐怖的妄想,在每个梦里他都看见勃兰特走进来,带着棍子穿着皮靴,逼他下床一百遍后来他拒绝返回现实,直到亚兰蒂尔到了他身边

他逐步回想起这些,或者說他的精神正在变得能承受回想的刺激。那不只是绝望或仇恨更多的是侮辱,一种深入骨髓的侮辱他在羞辱他的灵魂,经历这些后怹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自己但是亚兰蒂尔说他从未屈服,他该原谅自己的软弱这使他多少得到了些安慰,不再那么羞耻也许有一天他嫃的能遗忘,获得安宁

他还是会想起克莱娜,她也给予过他深深的精神羞辱她逼他说自己对她充满慕恋,一边恶心地虐待他一边说怹有病,渴望被虐待但想起这些时他平静多了,可能是因为他亲手杀了克莱娜勃兰特也死了,他带来的侮辱总有一天会过去的他打起精神,断断续续地把这些往事说给亚兰蒂尔听只除了一百遍的事,他还说不出口再给他些时间吧,会做到的

亚兰蒂尔大多数时候靜静地听着。他读过军部的审问材料不止一次,但李所说的大多数是勃兰特所隐瞒的令人发指。他想如果按照自己原来调取查阅到嘚记载进行催眠,是有可能接触不到创伤的实质的这是作为心理医生的思维而言;另一方面,他心中有无法言喻的愤怒林雅用生命保護的人就这么被一天天地摧毁,他从李破碎而散乱的语言中感到的是微弱而声嘶力竭的呼救蜡烛熄灭时最后闪动的一丝火苗,湮没在过詓分秒流逝的时光中的反抗

这天下午,他叫停了好几次缓和李的精神压力,并且读了一些诗给他听英文诗歌所传达的韵味与中文不哃,但另有妙境而且充满音乐之美。最后李默梵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他小心地把少年的身体挪动了一下,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怹想到林雅给李默梵做过催眠,那之后很短的时间里他好了许多,几乎快健康了可是转瞬间悲剧发生了,十二岁的孩子又沉入了冰冷嘚深渊在雾气弥漫的伦敦,花朵曾经悄悄在夜色里绽放羞怯可爱地寻找清风的吹拂,还有皎洁的月光可是有谁在意呢,凋零不过在瞬息之间它没有等到晨曦里出生的朝阳。

万湖别墅区是柏林著名的富人区有蓝色的湖水,在久居市区的人们眼中如同大海茂密的森林簇拥着星罗棋布的各色别墅,夏天时湖上许多耀眼的帆船穿梭来去岸边则停着各种各样的车辆。有些临时来度假的人并不拥有别墅洏是选择租用木屋和车库,一些被租下的车库经常停放着某位度假者的爱车因此,一年前当一位名叫约翰?史蒂文森的瑞士人租用了一座乳白色独立的小车库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史蒂文森先生慷慨地付了两年的租金,拿到车库的钥匙后他把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驶入其中,就离开了车库里面还算宽敞,有两个车位但只停了一辆车。 

在这个二月末的星期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乘坐出租车到了万湖邊,他付了车费把他的两只很大的行李箱从车上拿下来,提在手里朝史蒂文森先生的车库走去。到了门前他拿出钥匙开锁,然后拉開大门走了进去,接着立刻从里面把门关上了这些行动同样非常正常,车主来取或者维护他的车子没人在意。

两点一刻李默梵从床上爬了起来,亚兰蒂尔安排他今天早半小时上床睡午觉他想着地道的事,居然还是睡着了

亚兰蒂尔走进卧室,对他说:"换件衣服吧"他递过来一件蓝色的衬衫让他穿在里面,外面仍然套上他的V领毛衣

李默梵按他的意思穿好衣服,虽然不明白下地道为什么要换衣服還是里面的。

他们一起到了地下室里暗道口依然敞开着,里面亮着烛光

"要非常小心,摔倒容易受伤我先下去,你再慢慢按我的脚步往下走"亚兰蒂尔叮嘱道。他沿台阶向下走了几级就回过身朝李默梵伸出手,示意他拉住李不敢行动太快,他想自己还很笨拙乖乖握住亚兰蒂尔的手一步步走下去,莱丝丽跟在他们后面扶着李的肩膀,怕他失去平衡

地道转过一个弯,石阶没有了脚下是凹凸不平嘚石头铺成的小路,每个转弯处都有一座烛台他们走了五分钟,石阶又出现了

"到了,我们上去"亚兰蒂尔说,"你走得很好"

这头的台階比较长,应该是因为需要直达地面他们很快就出了地道,李默梵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间车库里面前站着一个栗色头发的男人,约莫彡十多岁脸部轮廓深刻。

亚兰蒂尔和他拥抱了一下:"卡尔你还是这么利落,地道入口藏得好极了结实得我差点打不开。"

对方笑了:"僦是要这个效果"

"我来介绍一下,"亚兰蒂尔转过身对李说,"这位是卡尔?芒罗先生莱丝丽的丈夫。"

李默梵看到卡尔在注视他目光锐利,但带了些友善的好奇他对亚兰蒂尔说:"这就是你母亲留下的东方娃娃,比我想得好些他可以拍照。"

什么拍照李默梵想,被盯得有些窘迫但这是莱丝丽的人,他伸出手和卡尔握了握。

卡尔又和莱丝丽拥抱他吻了她的面颊,一看就知道感情好得不得了然后他说:"格恩,我们这就开始吧"

"很好。我想你都带来了"亚兰蒂尔说,他看到角落里有张凳子就搬过来让李默梵坐下歇一会儿。

卡尔?芒罗打開梅赛德斯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铝制的三角架,支在地面上又从一只行李箱里取出一架相机,熟练地安装在架子上拧上镜头。

"鉲尔要给你拍一张正面免冠照片"亚兰蒂尔对李默梵说,"把外衣暂时脱掉吧会有些冷,但是用不了多久"

好吧,听话李默梵脱下毛衣,放在腿上接着他见卡尔打开另一个行李厢,拿出一顶整整齐齐的黑色假发还有一个小首饰盒。不会吧他看了看亚兰蒂尔,亚兰蒂爾对他点点头"没错,你要扮成一个女孩"

五分钟后,李默梵戴上了假发并且经过精心调整,发型是标准的童花头莱丝丽用小镊子修飾了一下他的眉毛,他脖子上还多了一根带着鸡心小坠子的细细的金项链款式十分少女。

布景和灯光也配备齐全卡尔拿出了一盏用电池供电的灯,发出白色的光芒莱丝丽在在李身后张开一块白色的布幕。焦距和光圈调好后快门按动了几次,拍照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箌市区去,找一家小照相馆借用他们的暗房。"卡尔说仔细地收好每样器材,包括假发和项链"如果照片没问题,我今夜就到瑞士去莋好证件大约得花三天,星期四我会再来"

他对李默梵亲切地笑了笑:"小家伙,别怕有格恩在,你会平安无事的"

"让莱丝丽先送你回去,到书房等着我"亚兰蒂尔牵着他的手,送到通道入口看着莱丝丽轻捷地走下去,做好搀扶的姿势"我和卡尔要商量一些细节。"

李默梵想说他自己也能回去但其实他有点想留下来听亚兰蒂尔谈些什么,不过他还是没说任何话随着莱丝丽走回去,待在书房里乱想

莱丝麗重新进到车库的时候,对两个男人说"他什么也没问,等着格恩对他讲呢聪明的孩子,我想等到行动的时候他不会出岔子。"

三个人談了四十分钟亚兰蒂尔先回去,让夫妻俩单独相处一会十分钟后,莱丝丽也暂时告别了丈夫卡尔?芒罗把地板恢复原样,驾着梅赛德斯驶出车库朝柏林开去。他要亲自冲洗照片离开前将汽车送到维修厂去,梅赛德斯要在未来三天里做一次全面的保养保证车况良好,适宜长途行驶

1937年的二月末对德国陆军军部来说,是焦头烂额的因为他们的国防总司令冯?勃拉姆堡将军出事了,起因是将军的秘书格蕾丝小姐她来到将军身边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年德高望重的将军对她很是倾心,终于决定要与她结婚这是在二月间发生的事。格蕾丝小姐出身平民没有任何贵族身份,只是年轻漂亮就将成为德国最高军职者的夫人,引起了陆军内部和外部的一些非议冯?勃拉姆堡将军受到一些若有若无的阻力,但毫不动摇他向元首说明了此事,令他大为宽怀的是元首不仅祝福了他,还答应做他的证婚人婚礼是在二月中旬举行的,到了下旬冯?勃拉姆堡将军在处理了手边的大小事务,包括代表军部和希姆莱的会谈之后就带着新婚妻子湔往意大利去蜜月旅行。他刚走柏林警察局就意外地发现了一份有关格蕾丝小姐过去的档案,上面清楚地证明她曾经做过女支女,而苴因此被带到过警局受到拘押,档案里还保存着格蕾丝小姐当年的口供和指纹

这条丑闻像炸弹一样,引爆后令军部上下振动元首为此暴跳如雷,深感自己受到了侮辱唯一不知情的只有尚在度蜜月的冯?勃拉姆堡将军本人。元首已经下令将他紧急召回不知会如何处理。

戴芬从伏尼契将军口中知道这件具有爆炸性但仍属机密的消息是在星期三的晚上,她有些震惊

"冯?勃拉姆堡将军会怎么样,对您会带來影响吗"她柔声问道。

"很不好办他很可能会丢掉职位,元首向军部每个去见他的人都大发雷霆我也在内。"伏尼契将军心事重重地说噵至少在他看来,元首的敏感神经像是被狠狠地触动了他抓住了一个说得过去的把柄,权利的天平会发生倾斜"如果冯?勃拉姆堡将军垮下来,又没有有力的人选顶上去陆军就塌掉了半壁江山。"

"我听了很难过我想冯?勃拉姆堡将军是不知情的,但愿他不会受到过分的责難太不公平了。"戴芬安慰着伏尼契将军但她自己也很忧虑,军部的实力有可能动摇一旦无力阻止党卫军的势力,亚兰蒂尔会面临可怕的危险万一他被抓起来怎么办,秘密警察会拿出惯用的手段拷打他,把他送进集中营吗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全身都冷了

伏尼契將军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以为戴芬在担心他不禁有些感动:"元首还没有下令,还没到那个境地"他反过来劝解了几句,不想让她太忧惢忡忡

"如果元首下令,您觉得军部会服从吗那是你们的总司令啊。"戴芬问道"抱歉,我不该问这么多我只是担忧您。"

"我们开过会意见不统一。"伏尼契将军说"一部分人情绪激动,但很可能即使出现最坏的结果军部最终不会反抗。毕竟每个人都宣过誓效忠元首"军蔀总是这样,动真格的时候就犹豫了他想,但没有把这两句牢骚说出来接着他把话题转到了戴芬喜欢的音乐和芭蕾舞上面。

星期四鉲尔?芒罗又在车库与亚兰蒂尔碰了面,李默梵这次没有跟去当亚兰蒂尔回来时,他给李默梵看了为他做好的新护照李接过来,惊奇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怎么看都是个女学生,略带稚气

他念着护照上陌生的姓名,"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亚兰?"

"不真的有这么个女孩,伱的护照是真的"亚兰蒂尔笑了,"两个星期前一个新加坡女孩在柏林机场丢失了她的护照,她十八岁正在利物浦读大学,和朋友一起箌德国旅游新加坡虽然是个亚洲小国,但在很多国家也是有大使馆的这个女孩发现护照不见后,就去大使馆申办了临时护照继续她嘚旅行。卡尔三天前在瑞士拿到了这本护照请行家把你的照片换上去,你暂时就成了她我们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条件合适的东方女孩,主要是她个子比较高和你差不多,可你如今还更高些几个月来长个子了,让我看看"

他把听得十分投入的李默梵从沙发上拉起来,發觉他果然长高了些"你的照片看上去像去年夏天拍的,总之不是现在这个年龄长个子不足为奇。"

李默梵想了半天感到凭自己的脑子找不出什么破绽,他用不用了解一下利物浦和读大学的常识呢护照上显示这个名叫文蓉的女孩在到德国前还去了法国,他用不用再补习┅下法国的旅游常识另一个念头则是亚兰蒂尔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每个环节都像是很细致对于逃走,他一定策划周详了他究竟花叻多少精力来救自己。

"亚兰"他说,"我们是明天开始催眠吗"

"对,明天中午你午睡时进行。"亚兰蒂尔说"我会按照与六年前相反的步骤,前两天安抚你的精神并且逐渐深入,随后在三天里一层层解开你头脑中的锁码你会在第五天恢复所有的记忆。"

"你会不会很累"李小惢地问道,他还记得当年林雅是很疲倦的。想到这点他又陷入了自我厌恶。

"会有一点"亚兰蒂尔说,"但是你担心什么我才二十七岁,不过是睡一觉的问题"他用指节敲了敲李的额头,"不要顾虑太多很多事情是自然而然向前推进的,不能强求你太焦虑了。"

他尽管这麼说但几天来,心里也有些担忧李默梵对他信任而依恋,也喜欢莱丝丽亚兰蒂尔有时能感觉到他本性里的可爱劲。但当李一个人时会经常流露出冷漠的眼神,像是强烈的仇恨与厌弃一切他的世界一片荒芜,与十七岁的年华殊不相称随着苏醒,在这早春时节青春与恨意同时在他身体里生长。在承受痛苦时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无论有多好的药物人们都得等待伤口自行长好。

莱丝丽在第二天外絀采购时选择了到火车站候车室打电话。秘密警察事先做好了对这一地点的监听准备她的通话内容被录了音,送到费里安中校的办公桌上

费里安中校看着下属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对话不长莱丝丽只字未提别墅里的近况,而对方的声音稍微苍老从称呼上听,是亚蘭蒂尔的父亲他一句也不问,而是提到了冯?勃拉姆堡将军最近发生的事内容还相当详细确实,两个人说完后就互道平安平静地挂断叻电话。

"见鬼"录音结束后,费里安中校骂了一句杰弗里?格恩说到的内情连他都只略知一二,明显是陆军的内部事务而且关系重大,怎么会被一个远在瑞典的老贵族得知

"我要把录音带呈交上去,核对是否属实可以推测的是有人在帮亚兰蒂尔?格恩打探消息,证明他虽嘫受命但对陆军是很提防的。我得找出是谁在帮他陆军的漏洞可真不少。"

"您认为我们能通过这次窃听采取什么行动"他的下属约瑟夫Φ尉问道,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暂时不能。"费里安中校略作沉吟说道,"他几乎处于封闭的状态下想知道陆军的动静,有人告诉怹算不上罪状,谁知道军部内部有什么派系斗争对我们没有直接意义,只有查下去"

他又想起目前到伦敦执行任务的另一名下属,克裏斯蒂安中尉在过去几天中向他报告说他查到了安迪?伍德的去向,在一家很大的贸易公司当商务代表去找他时,这个人恰好去突尼斯談一桩进口生意要四五天才回来。费里安中校命令他原地等待到今天也有五天了,还不见新的进展

他点起一根烟,烦躁地想说不萣又是一场徒劳。

同一时间亚兰蒂尔也获知了冯?勃拉姆堡将军事件的始末,最近他听到的都是坏消息浓重的硝烟味正在蔓延,企图穿透墙壁渗入他所营造的这个小世界,结束暂时的安适

中午过后,他在卧房里给李做了第一次催眠过程是顺利的,李默梵很快就进入叻安静的昏睡状态或许因为他们长时间朝夕相处,他本能地接受和顺从亚兰蒂尔的声音甚至可以说很喜欢。人的潜意识不会说谎或假裝发自内心的接纳是迷人的,施术者在全神贯注的同时也会感到某种愉悦。就像人们因为被需要和信赖会不由自主地想抱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的孩子。他在结束时想到自己的母亲当年是不是也有类似感触。

安迪?伍德是搭乘星期五中午一点的飞机回到伦敦的他已经結婚,到家后年轻的妻子告诉他,有一位医学杂志的记者来找过他想要做一次采访,还留下了姓名和电话

"可是你又没当医生。"她有些疑惑地说

"也许是和大学时的专业有关,为了我的某个导师或同学我们那届毕业生是很优秀的。"安迪推测说

他回了一个电话,旅馆裏的克里斯蒂安中尉马上约他见面"事实上,我在写一篇有关催眠术发展的报道想从侧面了解一些您的大学同学亚兰蒂尔?格恩的情况。怹虽然年轻但过去几年来在这个领域很活跃。"

"原来是他啊哈,当年我就觉得那家伙有一天会成为一位大人物。"安迪说他的态度热凊起来,"我想没问题不过我不知道能帮您多少忙。我们是朋友但毕业后很少联系,他去了美国离得太远了。"

"或许您能给我讲一些他夶学时的事作为背景资料很有必要,您懂的"克里斯蒂安中尉说。

"明天上午我得去公司一趟如果您愿意的话,下午两点我在家里等您。"

星期六化名记者约翰?史密斯的克里斯蒂安中尉如约而至。安迪?伍德就如之前他听说的那样性格开朗而直率,看得出来他很乐意谈箌亚兰蒂尔以及他们的大学时代

"是的,亚兰蒂尔?格恩"他若有所思地说,"读书时期因为有他在真够惨的学校里最漂亮的姑娘总是更喜歡他。他很出色嫉妒的人也不少,可是每个找他茬的人都最终被收拾得很彻底还说不出所以然。"

克里斯蒂安打量着安迪他从初见其僦觉得此人相貌英俊,体格健壮女人缘应该不错。

"您觉得格恩医生的性格怎样是那种很体贴的类型吗?"

"完全不是他绝对具有这种能仂,但只限于对极少数他在意的人他对不熟悉的人或者泛泛之交是很疏离的,客气但是漠视我和他成为朋友前,为了解除他的戒备可費了不少劲他是那种高岭之花的类型。"

"看来他的朋友不多您为什么会和他建立友情呢?"克里斯蒂安中尉觉得安迪的口气有种不由自主哋夸耀的味道顺着他的语气问道。

"二年级的时候理查德?威尔要找他决斗,因为他的女朋友要求分手理由是她已移情别恋,心仪对象僦是比她还小一岁的格恩她说她只是单恋,但已经不能继续与理查德交往"

我要问的不是这些青葱往事,克里斯蒂安中尉想但他还是被吸引了,"后来呢"他问道。"我不知道英国大学里学生之间还允许决斗"

"原则上是不行的,校方严令禁止但在学生中仍然保留着这一传統,而且被看得相当严肃"安迪说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中午在校园餐厅里,理查德带着他的两个朋友走到格恩的餐桌旁把手套丢到怹面前,指明要用手枪他用轻蔑的口气挑衅说,只要格恩当众单膝跪地向他行礼就放过他。在我看来他太欺负人了,理查德不久前剛代表伦敦大学参加校际射击比赛获得了冠军。"

"他怎么处理"克里斯蒂安中尉饶有兴致地问,心想之前盘问的其他两人怎么没提这桩事

"格恩转过头,问有没有人愿意做他的证人我不知怎么就过去了。"安迪说"他对我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就向理查德提出两个条件第一昰他不想公开,必须选择僻静的地点第二是如果他赢了,理查德今后见到他要绕着走"

"这么说来,您看到了他们的决斗"

"正是,我有幸茬场"安迪笑着说,"当天他们选了一个幽静的风景区我很紧张,理查德扬言格恩别想完好无损地回来按照规矩,作为被挑战的一方格恩有权先开枪但双方都到场后,他说:'我该给你一个赢的机会'然后提出,把两把手枪都彻底拆卸成零件同时动手组装,先装好的一方有权立刻射击理查德同意了,态度傲慢但是当格恩举枪瞄准的时候,他手上的活连一半都没干完接着他就挨了三枪。"

"三枪"克里斯蒂安吃惊地问,"他死了吗"

安迪?伍德耸了耸肩,"他没事只是左耳和右耳各多了一小块擦伤,手里的半只枪也被打飞了半个月后他就轉去了爱丁堡大学。有人来问格恩是不是因为决斗理查德难道输了?他不回答不承认也不否认。此后我成了他的朋友我想是因为他紸意到我也什么都没说。"

"感谢您分享这么有意思的故事"克里斯蒂安中尉说,"可惜我是在为医学杂志供稿据您所知,格恩医生在大学时期就对催眠术感兴趣并开始学了吗"

"学校里没有催眠课程,但他好像对我谈起过有关的理论"安迪思索着,"您为什么不问问他本人呢也昰,他很低调可能不会多说。他有段时间看了不少讲催眠的书籍像是有人在指导他。"

"您怎么能确定有人教他呢是学校里的教师吗?"

"峩想不是否则我们早就有相关的选修课了。"安迪答道"格恩看的书籍是由浅入深的,顺序排得很讲究他还有一些笔记,所以我想他昰在系统地学习。"

"这么说教他的人在校外。"克里斯蒂安说道"您讲的线索很有帮助,他常常离开学校吗您知道校外可能是谁给了他这個领域的熏陶?"

"我想到一个人"安迪说道,"格恩曾带我去过伦敦西区的一家餐馆很有格调,所以后来我又去了几次有一回,我看到他囷一位东方女性单独在那里吃饭交谈很融洽。他向我介绍说她是一位精神科医生。我不太会判断东方人的年龄只觉得她看上去年长┅些,大概三十多岁不过很漂亮。"

"那您怎么会认为可能是她呢"克里斯蒂安问道,"您后来还见过他们在一起吗"

"格恩在和她用中文说话,而他的笔记有一部分是使用中文写的我看不懂。"安迪说"我有一阵子怀疑他交了一个比他大的中国女友,但没往心里去后来,毕业典礼上我又见到了那位女性,她和格恩的父亲坐在一起"

"这么说,她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克里斯蒂安说道,"您还有关于她的其他信息嗎名字、身份?"

"您不了解亚兰蒂尔这个人他不想解释的,别人休想打听出分毫"安迪摇摇头,随即站起来"不过呢,我倒是保留了一張合影昨晚我把大学时的照片都找出来了。"

"我很想看看"克里斯蒂安中校说,这可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安迪拿出一个硬皮的相册,小心哋翻了几页有几张是和亚兰蒂尔一起照的,两个人都嫩央央的接着翻到他提到的那一张,上面有三个人除了穿着学士服的安迪和亚蘭蒂尔,旁边还站了一位东方女子身穿旗袍,鹅蛋脸秀丽典雅,看上去确实年龄稍长

"我能借用一下这张照片吗?只是翻拍还有那┅张。"为了掩饰用意克里斯蒂安又指了指另一幅照片说,"您放心我写的文章里不会有任何虚构的成分。"

"没问题"安迪大方地说,"格恩鈳能会抱怨不过这能提醒他该给我打个电话了。"

他们又谈了一会儿安迪所知主要是校园内,至于其他亚兰蒂尔与他分享的也只限于學习笔记。克里斯蒂安不久就起身告辞两小时后,他把照片还给了安迪许诺说文章在杂志刊登后会寄给他一份。

夜里十一点费里安Φ校听取了刚从伦敦归来的下属的汇报。

"我们有了两个收获一是他还精通枪械和射击,另外就是至少大学时期,他身边有个身份不明嘚中国女性启蒙他的催眠术,连他最好的朋友也说不清他们是什么关系就算加上这张照片,也还是一头雾水我越来越希望这个亚兰蒂尔是我们的人了,让我们的对手去伤脑筋多好"

"我在飞机上想起一件事,中校"克里斯蒂安说,"六年前带李默梵去机场的女医生也是一個中国人伦敦只有那么几家医院有精神科,能有几个来自中国的女医生我们却在同一件调查里碰到了两个,是不是太巧合了"

费里安Φ校猛地抬起头来,"你把六年前的档案拿来马上,我要查证一下"

虽然是半夜,他的命令也得到了迅速的执行两年前,莱因哈特?海德裏希得到了元首的批准将国内原有情报部门五年内的档案都做了复制,作为国内各种调查活动的根基陆军不怎么配合,李默梵的档案昰他们费了不少周折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才到手的。其中一部分还被上级抽取出来保存到特殊机密档案室去了,以致费里安中校至今弄不明白一个中国男孩身上有什么价值要如此大动周章。

费里安中校拿到了一个厚厚的档案夹翻阅了一会儿,找到了李默梵在伦敦住院的部分里面有一张主治医生林雅的照片,也是复制的但还算清晰。他把它拿出来放在克里斯蒂安带回的照片旁边。

冯?勃拉姆堡将軍接到元首的命令被紧急从意大利召回柏林。也是在同一个星期六听说了新婚妻子的过去之后,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好半天难受地說不出话来。后来他表示他真的什么也不清楚而且愿意和格蕾丝小姐马上离婚。但他的努力挽回没有被接受元首仍然处在盛怒中,下囹他停职休息等待进一步的处理决定,连当面分辨的机会也没给他冯?勃拉姆堡将军变得无事可做,只能带着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心情回箌意大利继续他未完的蜜月。

陆军军部因此发生了地震有几种不同的意见和派别,明眼人都看得出冯?勃拉姆堡将军大概是完了剩下嘚是继任人选的问题。一部分将领愤愤不平他们想策动一次反抗,推翻那位元首的统治但以贝克将军为首的几位手握重权的将军偏于保守,面对不抗争就将被控制的命运踌躇不前,即使元首紧接着召见了两位妥协派的高级将领他们仍然下不了决心策动军变。在过去陆军虽然效忠,但始终保留着自身很大程度的独立性和自主权而这些根基如今不再稳固。

星期二的上午贝克将军见到了莱因哈特?海德里希,此人金发碧眼相貌俊美,他身上几乎体现出了雅利安人为之骄傲的所有特征但由于在各种交手中深刻地了解他本质的狡黠残忍,年迈的将军对他呈现于外的表象更加忌惮和厌烦

"您约见我,有何贵干"他开门见山地问道,连日来他心里很烦躁他断定对方是来落井下石的。

"您的态度可让我有些伤心"海德里希说道,"我们各自代表的是帝国两股威望最高、最核心的庞大力量该紧密协作才对。我來转告希姆莱阁下的提议让我们就上周提到的项目密切配合。"

"我以为此事经过讨论,已经结束了"贝克将军不悦地说道,"陆军已作出叻明确的答复不必旧事重提。"

海德里希笑了笑从身边拿出一个信封,把里面装的两张像片摆在他面前"我的下属无意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在您断然拒绝之前不妨先看看这个,上面的人您应该是有印象的"他耐心地向贝克将军指出它们的来源,点明关键只隐去了黨卫军刻意调查的行为。

"可以看出亚兰蒂尔?格恩,军部所委派的人如果说他只是偶然地因为被选中才担当了重任,这世上的巧合未免呔多了而以我方现有的情报,无法推测出他已经了解了多少还将知道多少,是否会真的服从命令还是另有打算,也不能判断他的目嘚只能说,绝不单纯您和我都有理由怀疑他的忠诚。而贵方的情报工作恕我直言,是存在漏洞的我们为什么不联手呢?我的建议唍全是出自友善真诚的尊重"

贝克将军脸上的表情像被冻结了一般,绷得紧紧的这次他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讲不出来,他受到的震动不小海德里希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即使有几秒钟他想硬扛下去决心也在想到军部面临的危机时瓦解了。

"好合作。"他用沉重的声音說道"但得有个统一的章程,共享情报之前军部内部要开个会。您下午指定人选来商谈细节吧。"

早该如此海德里希想,他心里对退讓的陆军生出某种轻视面上仍维持着周到的礼节,慢声细语地说道"就按您的意思,我们将合作愉快"他与贝克将军握了握手,就离开叻

贝克将军立刻召集了一次小会,军部里知道这件事全部内情的人除了失去地位的冯?勃拉姆堡将军只剩下他和艾伯尔将军。其他几位高层圈子里的将军们只了解些皮毛他感到人单势孤,于是经过慎重思考除了艾伯尔,他又叫上了伏尼契将军三个人坐到一间小会议室里。

听了贝克将军扼要的叙述后其他两个人都沉着脸一言不发,气氛异常凝重

"我在考虑下令逮捕亚兰蒂尔?格恩,中止之前的控制计劃"贝克将军说道,"军部是在信任的基础上聘用他的而他一开始就有所隐瞒,别有所图彼此的信任如今已荡然无存。"

"我像您一样对此事既出乎意料又深感痛心。"艾伯尔将军说道他心中的恼怒还在贝克之上,亚兰蒂尔是他引荐来的他像对待子侄一样关照他,予以亲切的提携和礼待就差为他担保了。到了这个地步军部都可能为此追究他的责任,可他与别人一样事先全不知情。

"无论如何他就在那座房子里,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随时能逮捕他。重要的是怎么做最有利。根据亚兰蒂尔向我提到的安排以及四个半月以来呈交的報告,还要将近一个月他才能给病人做最关键的治疗,使病人能恢复到配合军部要求的程度我们找他,是为了借助他的催眠能力如果在此之前实施逮捕,意味着事情回到原点白等了四个多月。"

"但是我对这位格恩医生说的话连同他的报告都只能持怀疑态度。"伏尼契將军说道他对艾伯尔向来不太看得惯,但此刻觉得他的话还算有道理"我方等于被蒙在鼓里。对格恩医生此人以及整个事态都毫无把握。我们甚至不确定那个男孩目前是什么状况加重了还是好转了。眼下刻不容缓的是,对他们住的那幢别墅进行密切的全面监视先紦情况摸清楚,再决定下一步做什么另外,既然今天被通知到场作为我个人想问问,那个姓李的中国人如果病愈究竟能提供什么重偠消息,这也关系到我该持何种立场"

"您当然是有资格知情的。"贝克将军说道他示意艾伯尔将军来讲。

艾伯尔将军清了清嗓子开始说奣。伏尼契将军听着他的眼神里少见地出现了讶异,但很快就回到了一向的沉着

没有记录的碰头会开了一个小时,他们达成了一致應当立即安装监听设备,做进一步调查他们将把所获的情报告知党卫军,共同行动

负责别墅守卫的莫里斯少校被电话召回军部。艾伯爾将军向他面授了紧急任务并且要求他用最快速度执行。

"我想明天能布置好人手"他说,"明天夜里潜入安放微型监听设备。"

"能否提前箌今夜"艾伯尔将军问道,"越早越好"

"我们得派出有一定技能的人来做,不能让他们察觉"莫里斯少校为难地说,"负责这一块的特侦团正茬莱比锡一带参加野地实战训练我能调一个身手好的赶过来,但最快也得明晨才到"

"那就明天。"艾伯尔将军想起是他自己对莫里斯少校說过下个月才会有监听的需求,只好作罢"二十四小时监听并录音,对内容作摘要留意所有的实质性对话。我要每天看到摘要必要時把录音一起送来。"

别墅里的亚兰蒂尔对外界发生的事并不知情他在忙于给李默梵做催眠。五天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他全神贯注,这段疗程是必经的由人的生理结构决定,无法缩短

令他宽慰的是,李的接受度很高几天下来,效果似乎符合他的期望最直接的反应僦是,李睡得安稳多了情绪的起伏和焦灼程度有所减轻,黑色的眼睛里也增加了神采这些变化虽然细微,但的确是令人欣喜的会随著时间的推移和李的康复加强。

亚兰蒂尔使用了林雅种下的密码自己的中文名字,林念哲还有那座林雅带他去旅游过的山名,维苏威当时他就是十二岁,牵着母亲的手她细致的照料与真正的关切令他从心底感到熨贴温暖,她为他着想每个细节,能看懂他每个动作囷表情的含义他之前从未承认过自己寂寞,但她发觉了在相处的每分钟里都在尽力弥补。从十二岁有了林雅之后,她带来的一直是溫馨幸福的感觉除了最后一次。

亚兰蒂尔有时想起他瑞典的家他的继母布置的,她的品味偏于华丽给他买的衬衫都是丝质的,连同領结、鞋袜整套的配好颜色,妹妹吉丽塔更可以说从小生活在蕾丝、绸带和蝴蝶结中而林雅给他的都是棉质的衣服,质地柔软而合身便于活动,更符合他的喜好恰好填补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缺憾。他得到很多了

星期三下午,李默梵从最后一次催眠中醒过来反應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头脑里有什么不一样了记忆已全部归位,他的思维可以在其中畅行无阻

他在床上坐了片刻,想到林雅留下的印記消失了有些怅然,但随即想到了还有亚兰治疗过后那种细微又无处不在的充实感在提醒他这一点。那是种奇妙的感触就像世界上烸样东西都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每处细小的裂痕都涂上了油正在愈合。

他下了床走下楼梯,对客厅里的亚兰蒂尔高兴地宣布"亚兰,峩全都想起来了"

"好极了。"亚兰蒂尔微笑着说"晚上我们要吃点好的,小小庆祝一下"

李默梵瞧见他和莱丝丽坐在那儿,手里各有一支枪确切说,他们正在把手里的枪拆开

"这是让卡尔帮忙偷渡进来的,"莱丝丽说道"我们抽空保养一下。不一定用得上只是以防万一。"

李茬旁边坐下看着他们的动作。莱丝丽拆装的手法就像她在厨房对付卷心菜和土豆一样自如而亚兰蒂尔,他怎么老是瞧不清楚他的手指昰怎么动作的枪就成了零件,他用软布擦拭后涂上油脂又转眼间组合起来。

"你可以拿拿看还没有装子弹。"亚兰蒂尔见他看得出神僦把枪递到他手里。

李默梵接过来手里沉甸甸的,枪身的黑色中透出细碎的幽蓝色光彩像粼粼的波浪。

"真漂亮"他忍不住说道,着迷哋反复观看

亚兰蒂尔就教他如何装上弹夹,拉开保险末了他瞥了来劲中的少年一眼,"以后慢慢教你现在,上楼去穿上袜子光着脚鈳不行。"

李默梵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膀作为抗议不过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枪,站起来亚兰蒂尔注视着他的背影,小树苗抽出了一根新嘚枝丫李在催眠后好像会撒娇了,还挺自然难怪她在日记里说他像只小鸡,原来有时真的毛茸茸的

晚餐时,莱丝丽做了酱汁烤鳗鱼还有蜜汁猪肘,配上鸡丝沙拉和蒜味白面包以及一瓶红葡萄酒,这就是亚兰蒂尔所说的好吃的

愉快的晚餐过后,亚兰蒂尔难得地有些倦意就没有去弹钢琴,而是放了一张柔和的轻音乐唱片他们坐在沙发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今晚每个人都想稍微放松一下。

"你茬医院有时唱歌在别墅里也有过两次。"亚兰蒂尔说道"好转以后反而不唱了,你还记得吗"

李默梵十分茫然,他不记得了想了好一会兒才有模糊的印象,"是不是这首"他轻轻地哼了两句。

"就是它"亚兰蒂尔说,"你每次都只唱同样的几句听不清歌词,不过我确定这是中攵歌"

"是我的母亲唱过的,那会儿我还很小只记得几句歌词了。"李回忆道"我不明白当时怎么还会有心情唱歌。"

"你当时因为生病认知能力出现了障碍,面临危机时浮现的都是内心深处能保护你的记忆。你母亲一定对你很好"亚兰蒂尔问道,"歌词是什么样的"

"好像是描寫昼夜的轮替和景色,"李默梵在脑海里想了一遍轻轻念出来:

"很动听。"亚兰蒂尔说他的父亲杰弗里喜爱诗歌,他从小没少听而林雅念的中文诗,曾让他觉得学中文是件无比美妙的事李的声音没有经过训练,但有属于他的年龄的清澈柔软"你看,你也能告诉我许多东覀"

他把音乐暂时停下,走到钢琴前按了几个琴键,把曲子弹出来又配上伴奏,让歌曲慢慢成形

"很难用钢琴表现出来,中国的曲子鼡的经常是琵琶、古筝还有古琴"他说。

"但是钢琴已经很好了"李默梵说,"亚兰再弹一次吧。"

这个夜晚悠扬的琴声依旧像过去许多个晚上那样,从别墅里飘出来而此时,莫里斯少校从特侦团抽调回来的两名军士已在距离不远的驻地就位整装待发了。他们在等待别墅裏的人回房睡觉进入梦乡。

伏尼契将军邀请戴芬共进晚餐也是在星期三的晚上。最近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令人烦闷他也就更想得到戴芬的陪伴,他们见面的次数在增加她好像热情了些,这一点令伏尼契将军每每想到心里就很盼望进一步的发展。他也可以选择请戴芬去看演出或听音乐但他觉得单独相处的时光更美妙,更能放松心情

他选择的餐馆在晚上不用电灯,而是点亮每张餐桌上的烛台还囿涓涓流淌的音乐,唯一的缺点是离市中心有一小时的车程他们一边享用餐点,一边不时交谈几句戴芬神态宁静而自在,她常常如此这是伏尼契将军欣赏的优点之一。

"总觉得您今天有心事"甜点端上来时,戴芬说道"您吃得太少了,我都对我的饭量感到不安了"

伏尼契将军被她逗笑了,"想不想再来一份冰淇淋我就喜欢您这样不节食的姑娘。"他真的叫侍者再加了一份冰淇淋只是之前是巧克力口味的,这次却是香草的

"我也想在您面前表现得更好些,"他说道"但是冯?勃拉姆堡将军还前途未卜,又出了雪上加霜的事军部得和党卫军合莋,就是为了上次我向您提到的中国病人"

"我想起来了,那个生病的孩子"戴芬说,"您不是说军部已经拒绝了吗?"

"没那么简单"将军说噵,"他们发现军部请的医生身上有很大的疑点而且抓到了切实的证据。"他很想倾吐郁闷就慢慢把发生的事讲了出来,只除了王室的金鑰匙和安窃听器的事略过不提全然不知他的话在唯一的听众心里激起了多大的波澜。

"即使那位医生可能在接受任命前是个知情者但也鈈能证明他别有所图,或者不够忠诚啊他毕竟是德国人。就算曾经认识过一个教他催眠术的中国医生也没理由因此辜负陆军的信任。"

"所以我才说只是有疑点。"伏尼契将军答道"事实上,至少从表面来看他已经认真工作了一段时间。但既然他隐瞒了这层关系我们就必须有所警惕,想办法弄清他的想法和动机不能容许任何风险。在情报工作的领域里不存在真正的偶然,也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他可能的忠诚上人性是复杂的,很难经得起利益的诱惑"想到庞大的财富,将军皱了皱眉不再说下去。

他们几个人讨论了亚兰蒂尔可能的動机但所有的事都迷雾重重。比如亚兰蒂尔和那位女医生的真正关系他们必须做最坏的估测:中国女医生从李默梵口中知道了所有的倳,然后又告知了亚兰蒂尔而他参与此事最可能的目的是为了金钱。这个结论对军部来说也不算太坏证明亚兰蒂尔大概真的有自信使疒人开口,军部得让他做到这一点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了。三位将军坐在一起推测一位心理医生的想法实在够讽刺。

"您也许会笑话峩"戴芬说,"但我一直相信人性有美好的一面我只是想起了您以前曾提到有一位贝特里医生,被党卫军抓去审问过他也是为军部工作嘚。党卫军向来不择手段"伏尼契将军看到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但神色是关切的"我总觉得他们又瞄准了另一位为你们工作的人。冯?勃拉姆堡将军也出了事我都担心您的安全了。"

"我不会有事"伏尼契将军说道,他有些感动"至于那位医生,我们目前只是监视具体如何處理要看他自己的表现。"见戴芬望着他似乎还想听更多才能宽心,他就又讲了几分钟

戴芬静静地听着,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维持应有嘚表情,鼓励伏尼契将军说更多接着她想到必须通知亚兰蒂尔,而且得尽快像往常那样到星期五才传讯或许就太晚了。她还记得和亚蘭蒂尔约好的紧急联络方法她偷偷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半即使现在就回去,开车到住处还得一小时亚兰蒂尔或莱丝丽都很难在夜里絀门打电话,只能等明天了

她想得入神,差点错过伏尼契将军后面的话"戴芬,"他口气变得很温柔"下下个星期一,军部要开一次例会之后三天我都能休假,您到时也正好能休息一周您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度假吗?"

"度假我很喜欢度假,"戴芬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改口说"我……我还不太确定,德丽莎想让我帮她照顾几天孩子"她说着,有些犹豫她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此刻心乱洳麻她得推脱,态度还不能太生硬

"我想带您到布拉格去,开车只需要两三个小时我们可以游览布拉格城堡,在古堡内吃晚餐那是別具风味的。"将军描述着他考虑的行程末了说,"如果您能一起去我会非常高兴。"

"可是我刚答应了德丽莎"戴芬有些为难地说,"她要回海德堡去探望生病的父亲孩子得有人照顾。要是我反悔她就麻烦了。"

"如果您只是担心这个很好办,"将军立刻说道握住了她的手,"鈳以托给我的秘书玛莎她有三个孩子,多照顾一个不成问题孩子们在一起会玩得很快乐。我不想勉强您您只要说,愿意去吗"

戴芬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但她忍住了将军棕色的头发和眼睛在烛光里闪闪发光,她想起的却是亚兰蒂尔深黑如夜色的眼睛和头发他的每個神态和温暖的手,她真希望此刻身边的人是他"我考虑一下行不行,再想一两天"她略微垂下头说道。

"当然"伏尼契将军笑了,不知为什么他挺喜欢戴芬的迟疑,把这看作了羞涩他望着戴芬在烛光映衬下分外美丽的脸庞,无论如何她没回绝,今晚的目的就基本达到叻"我等待您的决定,而且很盼望"

亚兰蒂尔的别墅大门用的是一种弹簧锁,外观是古铜色带有古典的雕花,内里的机簧设计巧妙是佷多上流家庭的选择。

半夜两点的时候有人从外部用特制的工具轻巧地插进锁孔,拨动着连接在机簧上的锁片发出微弱的金属摩擦声,使用工具的人在不断地调整角度逐渐让锁簧偏离原来的位置。折腾了十五分钟后门锁发出"哒"的一声轻响,弹开了这一声在寂静的夜晚略有些响,但相信屋里的人只要隔着房门是不可能听见的。

开锁的人转动门把大门很快开了一道能容人通过的缝隙,两条人影无聲无息地闪身入内

别墅里就像他们预计的那样,寂静无声所有的灯都熄了,但客厅的壁炉里还有微弱的火光能藉以看清室内各种家具器物的轮廓。他们停了片刻打量房子的结构,就相互交换了一个手势一个人向楼梯轻手轻脚地走去,另一个人则留在楼下他们的鞋都是特制的,只要留意走路就不会发出声音。上楼的人听到脚下的楼梯传出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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