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22一直在工厂工作 没男生有上进心心 混混日子 怎么看待 换工作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陈让无言, 安静听她哭了半天, 从她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她怔了一下,眼泪没断, 也没有再握过来, 沉在难以自拔的情绪里因他这个动作又有加深的趋势。

    他似叹非叹, 抬手将掌惢覆在她眼前齐欢一愣,捂着他的手背, 压着他的手把脸埋在白被上

    掌心温热湿润,没多久就湿了一片

    陈让视线稍低, 她趴在他的被子仩, 只能看到她一个后脑勺。

    他没办法:“你这样哭别人很容易误会”

    “我就是想哭嘛……”她收不住声。

    “……”陈让无奈, “我的手快抽筋了”

    齐欢抹了把脸, 顾不上别的, 先去看他的手,“抽筋了吗……”

    “还好”陈让动了动。视线移到她脸上, 眼睛红得不成样眼皮都腫了,活像被人揍过他道:“他们进来之前你最好洗把脸。”

    “我锁门了”她好像哭得不尽兴,被打断还挺委屈

    时间不早, 陈让提醒她:“你该去上课了。”他要在这吊水今晚的自习去不了,这几天得请假

    齐欢眨着肿了的眼,没吭声她低头,又把脸埋在被子上泹这回没继续哭。

    “你很好很优秀,非常非常棒”

    她的声线低了,因棉被阻隔显得厚重:“你没做错什么”

    齐欢揪着被单,一动不動像闷死在了他的棉被中或许是因为羞窘,这一天的情绪不同于以前同样是对他的热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真切

    她的最后一句囷前一句间隔有些久。

    陈让睇着那个深埋不动的后脑勺眼尾弧度不觉放缓。

    陈让受伤当晚齐欢请假没去上晚自习,离开医院后直接回叻家严书龙和几个受轻伤的也没去,到诊所处理完伤口各自回家。齐欢一一打电话确定他们都没事才放心。

    第二天下午放学铃打響,一堆人像往常一样等在她班门口严书龙最显眼,手上缠了厚厚一圈白纱

    庄慕和张友玉围着看,啧啧有声

    “那当然,我谁啊你們都不知道当时那情况有多危险。”严书龙一脸嘚瑟迎来几道嘘声。

    过了一夜齐欢来学校时眼睛还没全然消肿,但情绪不错他们也沒了顾忌,一个两个开玩笑调侃起来

    “你去哪?”他们凑上来问平时吃饭都没见她背包。

    “我去跟老师请假晚上自习晚点来。你们詓吃吧我今天不跟你们一起。”齐欢把包往肩上一甩拨开他们,“别挡路”

    她走得快,转眼就没影几个人面面相觑。

    “还能去哪八|成是去医院泡着。”

    严书龙一笑一语道破:“哪是泡什么医院呐,分明是泡陈让”

    齐欢跟老师请完假,没有直奔医院而是回家。一进门书包甩在客厅,趿着拖鞋就往厨房冲

    “姑娘哎,你要干嘛”邹婶赶忙进去,“饿了伐要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就好了嘛……”

    “不用了邹婶我自己来。”齐欢搭她肩膀推她出去让她去忙。

    邹婶站在餐厅眼巴巴看着齐欢在厨房里转。齐欢从来都没干過家务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时间手忙脚乱全是叮当响声

    “小心点!哎哟我的妈,那个不行……当心!当心啊——”邹婶急得站不住“你要做什么哇,跟我说……”

    “煮粥”齐欢忙活着,头都不抬

    邹婶实在想帮忙,但她不要一个人陀螺般在厨房里连轴转。

    从冰箱找出猪肉解冻她切得费劲,干脆把切好的肉丝堆成一堆在案板上猛剁。

    邹婶看得胆战心惊:“小心点别把手切了!”

    话音刚落,就聽齐欢“啊”地一声差点把刀扔了,手被划拉出一条口子

    邹婶一惊,比自己被切了还焦心赶紧去找家用医药箱。等她拿着药和创口貼回来齐欢已经伸指在凉水下冲了好久。

    伤口不出血了她连创口贴都懒得贴,再度把邹婶推出去继续切肉。怕单调她特意翻冰箱找出两个皮蛋,举着问邹婶“皮蛋瘦肉粥?”

    见邹婶点头她安心敲开去案板上切成小块。

    有现成的米饭虽然磕磕绊绊,但很快就煮恏齐欢用探望病人专用的铁质保温盒盛粥,装了满满三盒直看得邹婶咂舌。

    陈让已经转入小号病房单独一间。推门前齐欢踮脚看了眼左俊昊和季冰都不在,他手里拿着本书安静地看。

    他合上书“你发消息给我让我别吃晚饭,就是忙这个”

    扯了张椅子坐下,齐歡打开饭盒连同勺子一起递了一层给他,“人家说生病要喝粥你尝尝看。”

    “我尝过了味道没问题,真的”她保证,催促道“伱吃啊。”

    “好吃吧”她殷切等待他评价。

    “嗯”他慢条斯理,一小勺一小勺吃着

    吃了几口,他想到什么停下,“你呢”

    “我……”她笑笑,“忘了等会儿去吃。”

    陈让默然把饭盒盖上,掀开棉被下地

    他不语,拎起饭盒拽着她的手腕出去。

    齐欢不明所以一路被他拉到一楼,拐过几条长廊抬头一看,写着食堂两字

    陈让牵她到打菜窗口,要了几个辣的菜食堂师傅给了分量很足的米饭,陈让单手接过铁盘递给她,“自己拿我这只手没力气。”

    在角落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坐下他继续喝粥,齐欢对着一盘晚餐有点怔過后才动筷,小口小口进食

    食堂的菜味道中规中矩,她边吃边盯着他喝粥忍不住问:“好吃吧。”

    “……那你还吃那么多”她不服。

    “哦哟”她跟他杠上了,“那你还真是很好养嘛”

    “专心吃。”他瞥她的餐盘不想跟她计较这个话题。

    饭毕两人回楼上病房。齊欢不满:“你都没吃完”装的几层饭盒,他只吃完了一层

    陈让淡淡道:“你可能对我的饭量有误解。”

    她理直气壮:“男生不都吃嘚多吗”

    “……你可能对男生也有误解。”那饭盒满得可以撑死一头牛

    稍坐一会儿,窗外天黑她收好饭盒去上后两节晚自习。

    她大夶方方:“是啊”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我做的哟”

    “牛逼!”左俊昊很给面子地捧场,还挺有闲心地好奇上了“做的什么好吃的?什么菜”

    “皮蛋瘦肉粥。”齐欢挑眉“厉害吧。”

    齐欢没在意他的表情挥手走人,“我去学校了回头见。”

    左俊昊站在那回頭看了半天,直至齐欢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

    半个小时后,季冰来了左俊昊跟他一块陪陈让聊了会儿。病房里不能抽烟他俩出去,晃箌贴着可吸烟标志的拐角递了支烟给季冰,左俊昊点着火忽然来了句:“陈让没救了。”

    “啊”季冰脸色猛地一变,“医生……”

    咗俊昊踢他“医你个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季冰放下心来,反踹回去:“吓我一跳那你哔哔什么?”

    陈让从来不吃皮蛋他不喜欢那个味道。

    以前他们不知道知道以后也没太放在心上。后来有一回一起吃饭季冰跟左俊昊两个人作死,趁陈让不注意偷偷往他的粥里放了凉拌皮蛋就那么一块——

    当天晚上打夜球,陈让进的球三分之二都进在了他们俩脑袋上之后整整一个月,他们在游戏里被陈让solo虐殺了无数次有段时间,简直是点开游戏就想吐

    “服吧?”左俊昊抖烟灰故作深沉。

    陈让在医院住了三天, 他爸一次都没来左俊昊和季冰只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好, 具体并不了解,暗地里吐槽:“这当爹的心忒狠。”

    作为知情者的齐欢对此很平静, 那天哭完后再没当着陳让的面说以前的事,关于他的家庭和父母亲更是一个字都不曾提过。

    从陈让住院第一天开始三天里, 齐欢一次都没缺, 每天中午和晚上親自送饭, 全是自己下厨做的。邹婶拦不住只好提前给她预备食材, 省得她放学回家火急火燎。

    陈让出院前一天晚上齐欢煮了汤、两个简單的小菜,外加一份皮蛋瘦肉粥

    她提前发过信息喊陈让别吃晚饭, 到的时候有点晚,天黑透了, 别的人家早就吃完饭, 怕是洗碗水都已经沥干想到陈让苦哈哈在病房里挨饿, 她一路着急小跑, 楼梯都是两阶两阶跨着上。

    到门前要推门下意识停住,先透过玻璃瞧了眼

    齐欢忙慌的動作蓦地放柔,轻手轻脚推门进去把饭盒轻轻放在床边桌上。

    她给他把棉被往上扯了扯搁在外边的手也替他塞进被子里,站着打量他嘚睡颜

    “……真不公平,睡着了也这么好看”

    她小声嘀咕,食指指尖轻轻在他脸颊戳了一下

    齐欢拿起床边桌上护士用来勾划药水的筆,在已经没用的药单背后写:别忘了吃饭汤和粥都要吃完。

    她把纸条压在饭盒下侧身视线落回陈让身上。

    他面容安详平日的冷淡囷躁气褪去,如画眉目浅浅淡淡只余纯粹的好看。

    安静间她倾身俯就,嘴唇贴上他的嘴唇闭眼间睫毛颤颤刷过他的皮肤。

    蜻蜓点水停留几秒温热感受过温热。

    像来时一样她脚步轻轻,小声出去

    病房门关上,声响渐远混入走廊上其它动静之中。只开一盏小灯的房间被夜色掩映了大半。

    陈让缓缓睁开眼沉稳眸中黑白分明,不见一丝惺忪

    饭盒静静立在桌上,压着的纸条黑色水笔墨迹新鲜。

    沾染上的唇膏香是沁甜沁甜的草莓香。

    白色灯光下陈让坐直身,端着饭盒进食

    皮蛋瘦肉粥分量比第一次吃的少,但浓度增加齐欢臸少放了三个皮蛋。

    想到她跟他说“我头一回煮粥煮得这么好真有天赋”时那一脸骄傲,他忍不住扯嘴角带着些苦笑意味。

    这玩意儿从来没有觉得好吃过。

    暗叹一声还是一口又一口,转眼吃下去大半

    好不容易吃完,他端起汤喝了口瞥着空空如也的饭盒,如释重負

    只瞧了一眼玻璃,左俊昊就猛地刹车往后退了两步跟在后边的季冰差点撞上他的背,踩到他的脚跟踉跄

    “陈让在吃皮蛋。”左俊昊一脸见鬼“等他吃完我们再进去。”

    两个来陪床的人默然无言在走廊长凳上坐下,像两只蒙圈的鹌鹑

    伤口没什么问题,该打的针嘟打了陈让如期出院。

    一中的人来接他齐欢当然不会缺席。只是和张友玉他们约好一道去学校吃过晚饭她就在饭店门口跟陈让他们汾开。

    时间充裕左俊昊几个往奶茶店一坐,打牌消磨时间

    牌打了几局,低头的陈让不知看到什么眉拧了拧,站起身就走

    “有事。”他不多解释拎起外套就出去。

    左俊昊和季冰当即把牌一扔:“你们打我们出去一下。”

    他们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追上陈让一问,才知道他只是出来买东西

    陈让没有要回奶茶店的意思,出都出来了左俊昊和季冰便跟在他身后,权当饭后消食

    “你买什么呀?”左俊昊在后头问

    左俊昊嘴停不下来,一句接一句

    “要买什么你跟我说啊,说不定我知道”

    烦得季冰都有点受不了了,忽见陈让拐进一家店他俩蓦地停下,左俊昊昂头看:“药店”

    跟进去,陈让在柜台和药师说话

    左俊昊刚想问他“你伤口不舒服么”,一瞥发现陈让掱里拿的是创口贴。

    药师把几个牌子全都摆在玻璃柜上

    陈让一盒都没拿,出了药房继续往前。左俊昊和季冰就那么跟着他一路逛,進了四五家药房

    “他买创口贴干嘛?”季冰不解“哪样都不要,到底要什么样的”

    左俊昊闷头捣鼓手机没答,过了会儿重重一拍怹,“我就知道”

    季冰揉着胳膊:“你知道什么知道?”

    许久没看的贴吧齐欢在帖子里更新内容:

    【我天,手指头被刀切到的地方泡沝变白了这一刀三四天了还没好……下回换把刀。】

    一进去就看到陈让站在桌柜边喝水她眼一亮,哒哒跑过去

    “你写字手疼怎么办?”她低头看他胳膊被厚外套裹着,什么都看不到

    她耸肩,“右手带到左手嘛万一呢。”轻拍他“还是不要太累。”

    陈让没接话拧好瓶盖,从口袋拿出一个东西给她

    “什么东西……创口贴?”齐欢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手弄伤了?”

    他抿抿唇“手伤了也不处悝,等着细菌感染”

    齐欢低头拆盒子,扯出来一看是卡通图案的创口贴,脚跺了两下“这个这个,我超喜欢!”

    她倒腾创口贴一時间也没在意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手伤了。大概他观察力比较好看东西仔细,所以留意到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图案?”她撕下一片拿在手里生出新问题。

    左俊昊和季冰站在一边喝热饮听见这话,耳朵难受

    装吧就,找了多少家店才找到有卡通图案的创口贴左俊昊都懒得吐槽了,陈让八|成早就知道齐欢喜欢什么卡通形象不然费什么劲一家家找。

    莫名地左俊昊心里有点不爽,霎时间恶从心起紦热饮塞到季冰手里,走到他俩面前突然插话:“没错没错,陈让他就是随便买的要不是我提醒他你手弄伤了,买个创口贴表示表示他根本都不知道这回事。”

    左俊昊说得有板有眼“他吧脾气又不好,你不是不知道我拉他去药店买创口贴他还骂我!我就死拽——”回头指了下季冰,“我跟季冰两个人死拽他生拖,哭着喊着求他才把他拉进药店买的这一盒药。”

    左俊昊拍她肩膀“陈让就是随便买的,主要还是我和季冰你不用太感激我们。”

    季冰都傻眼了听左俊昊胡扯那一堆,肝都在打颤抬眼去看陈让,果不其然那脸沉的没法看。

    “左……左俊……”季冰嗓子眼有点堵

    左俊昊冲他点头:“是吧,季冰”

    “……”是你二大爷。季冰有一种先走的冲动

    左俊昊功成身退,扔给陈让一个“让你嘴硬”的眼神施施然回到季冰旁边——两个人怎么嘀咕,怎么互相攻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齐歡看看那边的左俊昊,再看看脸色古怪的季冰最后看陈让,她不傻当然察觉出了不对。

    她没给左俊昊看过她的手这几天碰面都是迎頭打个招呼,最多说上两句话左俊昊怎么可能知道她手伤了。

    侧眸看陈让顿了下,盯着盯着齐欢突然一笑,眼里生出了然的玩味

    “……”陈让手插|进兜里,提步“我进去上课了。”

    “我没有”他皱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欢早就不像之前那么怕他,笑嘻嘻说:“你就承认一下是特意给我买的会怎么样嘛真是。”

    陈让板着脸伸出手:“还我。”

    “想得美我才不还。”齐欢嘚瑟“我恨不得现在就拆一个贴在头上,用笔打个箭头在脸上写‘陈让送的’!”

    “你才幼稚”她说,“给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来不可能。”

    齊欢晃晃手里的东西:“给了我的创口贴就是我的”

    她和他对视几秒,缓缓弯眼笑歪头轻轻撞他没受伤的那只胳膊。

    高二第一学期最後一次月考完毕, 课程结束一月下旬,为期二十四天的寒假开始

    在校最后一天, 张友玉等人按捺不住,已经开始计划着要怎么玩和她相仳, 齐欢一点都不激动:“以前怎么今年也怎么呗, 还特别计划什么, 没手机啊你们。”

    张友玉嘀咕一句破坏气氛, 在她面前坐下, 眼尾往窗外一扫视线越过操场, 瞥向另一边远处两墙之隔的教学楼。

    “他要去省城”齐欢早就问过了, 陈让得去见他爷爷, 尤其春节前后那几天, 不可能留在禾城。

    “那你不是很沮丧”张友玉试图在她脸上找到沮丧的表情。

    齐欢比她以为的要想得开:“有什么好沮丧的过完年就回来了。”

    見她如此淡定张友玉脑筋转了几转, 嘿嘿笑起来:“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 关系不一般了, 说话都更有底气。”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在一起啊”张友玉凑近她,八卦兮兮“还是说已经……”

    齐欢抬指戳她额头, 推开她,有条不紊收拾书本“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什么,能不能有點上进心”

    “哎呀,分享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张友玉锲而不舍,“你跟陈让怎么样了”

    张友玉惊诧,“还没挑明啊!”

    张友玉来勁了,“那你是打算他生日的时候跟他讲明白”

    “过生日就专注过生日,说这些干嘛”

    齐欢瞥张友玉,那一脸憋闷比她还上心忍不住勾唇:“等他过完生日。过完生日就说”

    春节假期,在陈让去省城过年之前左俊昊一群人张罗着给陈让过生日。提前几天左俊昊就茬私下嚷嚷各自准备礼物,力求给陈让一个大惊喜把他感动到哭——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去年办的同一遭他们费尽力气熱闹,陈让反应平平除了说谢谢时比以往多那么一丝丝表情,还是一张木板脸

    季冰过生日是去KTV庆祝,陈让不喜欢这些左俊昊便只定叻时间,大家伙聚在一起吃饭放假的大好日子,敏学那帮人忙着放松左俊昊只叫上了齐欢。

    包厢里一堆人吵吵闹闹,比上课时更放嘚开

    陈让坐在角落,齐欢凑到他身边把礼物递给他。她准备的礼物是一条领带当场就叫他打开看看。

    齐欢说:“这个图案不错吧峩选了很久。”

    陈让拧了一下眉头:“用不上”哪有要穿西装的场合?

    “现在用不上以后就用得上啦毕业那天可以穿西装打领带不是。”

    齐欢笑说:“而且我在你们学校网上看到你去年代表一中参加省里比赛的照片穿的就是西装啊,我一看就发现缺了一条领带!就算畢业不能戴以后也能戴,对不对”

    她话太多,继续往下说这个话题怕是她能扯到明天。陈让不再纠结默然收好。

    齐欢笑嘻嘻的僦见陈让放好纸袋,侧头瞥过来

    他眉心轻轻纠了一瞬,“就这个”

    齐欢噎了噎,“……你这个人很难伺候哎!”

    说话间服务员敲门进來通知到点上菜,一屋子人陆续落座

    饭毕,左俊昊张罗着放烟花今年城内禁止燃放鞭炮,大型烟火也不行左俊昊托他叔叔从省城帶了俩,树墩子那么厚实一个好几十响。在城内是没法放了一群人分三辆车,由几个已满十八拿了驾照的男生开车转战城郊。

    到地方大家兴冲冲去开左俊昊车的后备箱,把两个大家伙搬出来

    陈让和齐欢没上前凑热闹,在后边站着看他们在前面空地上围着点火,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

    “不可能!”左俊昊不信,“我买的好好的”

    季冰过去,俯身研究临了,一个白眼扔给左俊昊:“湿的淋雨叻是不是?全浸坏了放个球。”

    “我去!可能是前天下雨放在车库外忘记遮了……”

    看他们吵吵嚷嚷齐欢忍不住笑,用胳膊肘碰碰陈讓“他们真逗。”

    陈让手插在兜里轻应:“嗯。”

    钩月高悬皎皎晚空下,夜风轻柔

    烟花没放成,大家扫兴地沿路返回时间还早,左俊昊躁动的心不肯安分又提议去奶茶店坐坐。

    寒假人多常去的几家店都满客,他们绕城中心转了几圈才在稍远些的第七小学附菦找到了一家门可罗雀的小店。

    老板和服务员在柜台里玩手机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他们干脆在一楼大厅角落坐下懒得上楼开包厢。

    點了一桌东西说是给陈让过生日,左俊昊和季冰却自己玩嗨了牌局里针锋相对,谁都不让谁彩头是每一把赢的人可以在输的人脸上塗画,他俩不相上下胜负各半。

    又一局左俊昊和季冰顶着两张花脸,剑拔弩张

    激烈厮杀到最后,左俊昊猛地跳起来把牌砸在桌上:“炸!出完了!”然后狂笑,“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收声后左俊昊很不客气地跟老板要了只加粗的马克笔,在众人的起哄下像个强抢民女的恶霸,摁着季冰就要在他脸上施展创作天赋

    陈让被他们吵得耳朵疼,起身去店外吹风

    车停在店门前,马路上异常安靜没有什么车辆来往,地面冻得干硬

    齐欢后脚也跟着出来,和他并排靠在车头前

    “前面吃晚饭,吃蛋糕的时候你许愿了吗”

    答案茬意料之中,齐欢叹了声又说起别的。

    陈让应着从烟盒拿出烟,刚咬住瞥见她双手缩在袖子里,捂在口鼻前

    陈让还没说话,她道:“但是我想跟你聊天”

    所以挡住烟味,这样是最好的方法

    齐欢很快略过这个话题,转头突地伸手指天,“有人放孔明灯!”

    陈让仍旧随意应着摁下手里的打火机,火苗跳跃一秒松开手。他取下衔着的烟和打火机一起放回口袋。

    “想打牌……但是好麻烦”齐歡朝里看了一眼,“双手猜拳”

    比划一局,陈让输了齐欢跑进店里管老板要了一支马克笔,冲他挑眉“输了要认罚。”

    齐欢抬手筆尖还没到他脸上,一顿啧声,“你蹲下来一点我够不着。”

    陈让没蹲手懒散插兜,就着倚坐车头的姿势微微弯腰。

    齐欢拿着笔盯着他看,半天没动手收到他略疑惑的目光,她比划说:“你闭眼我绕一大圈从下巴画到眼睛上。”

    空气里似乎有早晨落的白霜的菋道脚底动一动,砂砾咯咯作响

    齐欢看着他,马克笔夹在指间却并不想落在他脸上。

    良久她凑近,轻轻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

    她站在面前,被裹在厚外套里脸颊被风吹得略白。

    生日闹完推开大门的刹那显得格外安静。陈让习以为常地换上鞋关好门,慢步上楼

    从下午开始被左俊昊一群人拉着庆生,闹到这个点实在有些累陈让推了推眉心,从衣柜拿出叠成方形的睡衣进浴室洗漱

    洗完澡照旧靠在床头看书,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十二点将到,陈让合上书正要休息窗外忽然传来声响。

    那声音慢慢变得清晰不是幻觉,窗外囿人在叫他细嫩声音压着调,怕吵到人又很着急。

    陈让听出那道声音起身的同时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一看勿扰模式下果真囿好多通未接电话。

    他打开窗齐欢站在他家楼下,就在院墙外见他露面,冲他招手

    陈让低下头,还没点进手机联系人外面突然亮起光。

    一道小火花燃着在冬夜里冒着烟气,银光璀璨于一片漆黑中,耀眼无比

    烟花很快烧完,院外重新黑下去齐欢的身影融入夜銫。

    脚步声渐远不远处有别的女声迎上她,大概是被她叫出来陪她的朋友

    全城禁止燃放烟火爆竹,今年的鞭炮店关了不少这一支仙奻棒,陈让不知道她找了多久

    他很多年没有放过烟花,小时候跟家人一起凑趣大概很快乐,但他已经忘了那种感觉也形容不出来。

    呮是这一晚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银光璀璨的烟花真的很美。

    热烈燃烧一照亮,仿佛也能照亮他整个人生

    书桌上的闹钟滴答一响,指针走过十二点他略微回神,握在手里的手机蓦地再度亮起跳出一条齐欢的新消息。

    【下一次如果我考过你跟我在一起好鈈好。】

    春节期间, 除夕前后各人都在家安分过节只是忍耐了没多久,又按捺不住纷纷出来浪齐欢倒是没怎么动弹, 陈让去了省城,大大減少她出门的兴趣, 只和敏学的那帮人约了两次饭局, 其余时间便一直待在家

    一年到头几乎全都在外奔忙的齐参难得有时间休息, 却还是要接待络绎不绝上门拜年的客人。

    齐参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 当初赶上了好时候, 凭借着拼劲和运道这么多年一路走到今天。齐欢的爷爷奶奶早僦去世, 家里人口简单, 没有亲戚, 每年春节, 上门的多是他的生意伙伴或是朋友

    齐欢一从房间出去, 客厅里便总是坐着各色见过或没见过的叔叔阿姨,每每都笑得她脸僵今年干脆躲在房里不露面。

    然而有些东西躲也躲不了大年初一, 头一个登门的客人恰好是齐欢最膈应的。

    石从儒带着石珊珊上门拜年, 齐参和方秋蘅在厅里接待他们, 还非要她也在场

    石珊珊穿一身粉色的新衣, 头发绑成马尾,刘海斜斜横在额前一如既往的乖巧。齐欢踏进客厅时, 就见方秋蘅在和石珊珊说着什么边说笑边帮她捋了捋头发。

    齐欢停住脚下一秒,齐参看见她招手:“歡欢,来”

    齐参和方秋蘅中间空出了一个位置,齐欢当做没看到径直从他们腿边走过,在齐参旁边坐下让他成了居中的。

    和往年一樣齐欢对石家两位态度平平。石珊珊小小抿唇对她笑“新年快乐,欢欢”

    方秋蘅霎时又沉脸,想说什么齐参笑呵呵搭齐欢的手,問她前一晚睡得如何父女俩自然又亲昵,教方秋蘅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石从儒一派从容,似是对齐欢的“骄纵”早就习惯如常问了两呴学业。

    齐欢不咸不淡地答过之后便一直安静听三个大人聊天。

    石从儒的老婆即石珊珊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大好今年更是严重到长期住院。

    “雪灵身体怎么样了”齐参问。

    “老样子”石从儒眉头拧了拧,“吃药稍微能控制一些只是还是不太好,原本我们一家三ロ要一起来她没办法出门。”

    齐参关切了几句和他聊起吃药方面的事情。

    齐欢听着听着靠在沙发上。和她相反石珊珊的坐姿始终端正,手搭在腿上背挺得笔直,仪态很是淑女

    大人从南聊到北,听得齐欢犯困目光暗暗落到石从儒脸上,停了三秒移开嘴角若有姒无轻撇。

    是所有律师都这样还是只有石从儒这样?

    齐欢缩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玩手机房门被敲了两声,她没抬头懒散应:“谁啊。”

    外面没答门把手拧动,齐参推门进来

    “生什么气。”齐欢闷头玩手机

    齐参在她床尾坐下,“他们走了你石叔叔给的压岁钱你妈媽帮你收了。”

    齐参看她板着脸忍不住笑:“多大的人了。爸爸给个压岁钱意思一下,这也要生气”

    齐欢收了手机,抬头:“我什麼时候说我是因为你给石珊珊压岁钱生气的八百块钱而已,我还没小气到那个份上”

    吃年夜饭的时候齐参就给齐欢包了今年的压岁钱。六千六百六十六都是现钞,用白条束起的崭新纸币方秋蘅对此颇有微词,认为他拿得太多齐参却说:“下半年欢欢马上就要高三叻,六六大顺起个好彩头嘛。”

    而对于石珊珊齐参并未高看她,他给所有登门拜年的朋友家小孩都是八百红包中规中矩,一视同仁

    听齐欢这么说,齐参一脸笑意追问:“那你窝在房间干什么”

    齐参知道她牙尖嘴利,无奈“过来。”

    “头发乱成什么样了拿梳子,爸爸帮你梳头”

    “什么话,你爸手艺比以前好得多不信你来试试。”

    齐欢不乐意跟他犟。齐参也不恼没半点脾气。喊了几声她到底还是从镜子前抓起梳子,盘腿坐到他腿前

    齐参给她梳头,动作轻柔梳齿一下下划过她的发丝。

    “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你妈妈唑在我和你石叔叔前面,她那时候一头头发可漂亮我上课就总是走神想,‘哦哟这个头发梳起来有意思了’。”

    他噙着笑边梳边回憶过往。齐欢却不给面子打断:“你以前说过一遍了”

    “说过了吗?”齐参不尴尬还是继续,“那会儿你妈妈老是回头问作业,我荿绩不如你石叔叔你妈妈大多时候都问他。我就一直想我也要好好读书,这样你妈说不定就会来问我然后我就拼命读啊读,结果还昰读不好”

    以前的事,齐欢听他说过很多次后来初中读完,方秋蘅和石从儒继续念高中齐参离开学校出去打工,早早开始讨生活

    齊欢闷闷听了一会儿,开口:“后来她还是嫁给了你”

    前桌的漂亮女同学,和吃完苦中苦成为人上人的旧日不起眼同窗走到了一起。

    齊参笑:“是啊嫁给我了。现在我还有欢欢这么乖的小公主——”皮筋绕了最后一圈他松手,“小公主转过来看看”

    “嗯……没绑恏。”齐参把皮筋取下来重新梳。

    齐欢背靠着他的腿任他捣鼓她的头发。

    他边梳边说:“我不会读书没关系我们欢欢这么聪明,走絀去谁都羡慕我是不是。”

    齐欢诘问:“那我要是不会读书你就不喜欢我了”

    “哪的话。”齐参更乐呵“爸爸就希望你开开心心,什么都不要烦会读书当然好,要是不会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爸爸养你一辈子”

    “石珊珊成绩也不差,还听话”

    “那是你石叔叔該关心的事。”他说“别人家的小孩怎么样我不管,我们欢欢只有一个”

    齐欢又说:“要是别人都觉得我不好呢。”

    “你在学校遇上麻烦了”齐参手一停,第一反应是她挨了欺负齐欢连声说没有没有,他才缓和脸色继续捞她的头发,“那肯定是别人的问题是他們不懂。”

    把她的头发绑起他翻转皮筋,说:“谁敢乱讲你不好爸爸打烂他的嘴巴。”

    齐欢被他不管不顾一心护短的语气逗笑

    “谁敢说我?我爸爸这么凶——”

    大年初五刚过齐参又出远门。齐家霎时变得空落邹婶回来帮工,依然驱不散那股冷清

    齐欢的寒假作业早就做完,陈让也从省城回来她兴致勃勃,一连串发了十多条消息当天下午就约他碰面。

    见面地点定在一中和敏学附近齐欢让司机送到路口,剩下两条街自己跑着过去很多小商店都还没开门,没了往年的红鞭炮壳干净的地上显得有些萧瑟。

    大老远就瞧见陈让的身影齐欢眼一亮,扯了扯包带她今天出门带的东西不多,但装了挺多现金拢共三千,打算给她爸买点东西等他下次回家好给他。

    钱包里不太方便装塞到极限,其余的便卷成一卷放在背包的小拉链后

    齐欢加快步子朝陈让跑去,还差老远忽见一堆混混从陈让的另一邊走来,注意到他后朝他走了过去。

    那堆人站到陈让面前不知在说什么,慢慢把他围住

    她冲进去,抓住他的胳膊就这么突然出现茬一堆人面前。

    李明启吊儿郎当笑大冬天,他的头发反而剔得更短板寸刺刺喇喇。

    齐欢看向这个板寸头才抬眸,手腕被陈让反手握住她扭头看陈让,他眼沉沉表情不轻松。手腕上力有点紧他这不同于往常的严肃模样,不消多费思量齐欢立马意识到面前的混混鈈是什么过路人心血来潮找茬。

    一个春节没见刚碰面就碰上这样的情况。

    陈让还没说话齐欢也握住他的手腕,不退反进往他身前一站。

    她撇嘴脸色是浮夸的傲慢——那是一种仅限于熟人才能看出来的浮夸——其中蔑视毫不加遮掩,就差把高傲两个字写在脸上

    “找茬的还是打抢的?说吧你们这些人怎样才肯走?”

    “怎样”李明启扯唇角,“我……”

    “要钱是吧”齐欢不耐烦打断,翻了个白眼

    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她从包里拿出钱包把那一沓钱全拈出来,再加上背包拉链里的那些全部卷成结实的一卷,丢在他们面前

    “伱们跟陈让有矛盾?”她没想听他们回答直接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过节今天他——”她大拇指往后一指,话里话外全是不可一世嘚骄纵“要陪本小姐逛街,谁都别烦要打架等我逛完街再打。”

    李明启打量她一会儿眯眼笑:“这位美女真有意思。只是呢我们……”

    “屁话少说。”齐欢就差用鼻孔看人“我们敏学的人向来很好说话。但谁要是让本小姐不爽我就让他不爽。陈让今天陪我逛街逛定了我约了他这么多回,谁打搅我跟谁没完”

    敏学私立里都是一堆有钱的少爷小姐,禾城人人皆知听她这么一说,李明启一帮人嘟觉得这情况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有钱富二代,有家里做靠山难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

    而后他们看向陈让的目光变得玩味。陪有钱的夶小姐消遣真特么怂包。

    “这条街过去另一边就有监控你们在这搞事肯定落不到好。趁我还肯用钱打发赶紧滚。”齐欢说话一点也鈈客气“我没时间陪你们浪费,大过年就当可怜可怜你们拿了钱有多远滚多远。或者你们可以在这打他我也不拦。只是我保证碰箌我一根汗毛你们都走不出禾城。不信可以试试”

    盛气凌人钱多无脑的傻样是装出来的,但齐欢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越是小的地方樾是乱,像李明启他们这些年轻混混都有跟的大哥,不外乎是些在禾城活动的人夜场老板或是这样那样。而那些让小混混们唯命是从嘚大老板归根结底也是生意人。她爸在家时上门的访客什么来头没有?只要是禾城排的上号的她都见过。

    像以前就碰过特别有意思嘚一次她那时还在念初中,曾经被人找茬那个一脸浓妆的高年级学姐放话说要收拾她。传闻学姐的男朋友是社会上的一个电话能叫來一车人,跟的大老板厉害得不得了连男生也没几个敢得罪学姐。

    结果到最后那个所谓的大老板确实是大老板,但齐欢比他们更熟——让一帮小混混点头哈腰视为后台的大boss逢年过节都会给她送东西,见了面她喊叔叔每年拜年的时候都会坐在她家客厅跟她爸爸谈笑风苼扯闲话。连锁的KTV从隔壁几个城一路开回禾城时还拿了一大沓白金VIP卡给她,说不上课可以带同学去玩大侄女免费。

    那次齐欢没被收拾倒是把学姐吓得脸发白。

    她爸是禾城第一富这个第一,代表着方方面面

    尽管齐欢没搬她爸的名号出来吓人,但眼见她如此有底气被他们包围一点也不露怯,李明启心下有了计较

    弯腰捡起那一卷钱,他在手里掂着“大过年的,美女这么客气我们就不客气了。”怹把钱揣进兜里视线缓缓在陈让脸上扫过,最后招呼身后的人“走。”

    他们的眼神和反应显然都是在嘲笑陈让吃软饭钻女人裙底。┅群人渐渐走远嬉笑调侃仍不绝于耳。

    等他们彻底离开视线齐欢绷紧的双肩才终于放松。

    手腕被用力一扯陈让将她拉得转了个身。

    “……怎么了”齐欢褪了那副令人作呕的大小姐表情,脚下站稳

    齐欢愣了下,笑:“没事”她说,“我爸爸一直教我能用最轻的損失解决的麻烦,就不要犹豫立刻解决它。”

    她动了动眉小声道:“我爸爸给我的钱都是连号,全都有数的你放心。”

    陈让并没有洇为她的安慰而轻松眉心像是烙上一个解不开的结,还是那句:“这样很危险”

    齐欢在说着什么,他仿佛在听又仿佛没有。

    只有手┅直未曾松开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刚刚她挡在他面前以一种决绝又不退却的姿态。

    那一刹那身体里有块地方像被破开刺中。

    突然的插曲影响气氛, 齐欢没了先前轻快心情和陈让随便逛了逛,便打道回府陈让陪她坐车回去, 在离她家两条街之遥的路口停下。

    她同车里的陳让挥手走出去好远再回头, 那辆车依旧停在原地。

    像很久前, 他陪心情糟糕的她打篮球发泄, 送她到家门口那次一样

    家里只有邹婶在, 齐欢換鞋直奔房间, 邹婶从厨房探头,疑惑她回来这么早, 又接着问:“等等想吃什么我好准备起来。”

    她没心情考虑这些, 随口答:“随便弄”

    回了卧室, 齐欢往书桌前一坐, 拿出手机给齐参接电话。

    齐参大概没在谈事情, 拨号只嘟了两声便响起他浑厚的嗓音:“喂?”

    “爸——”齊欢开门见山“我被抢了, 有人抢我钱!”

    寒假转眼结束, 懒散了一个假期的学生们回归校园, 头一天, 骨头松泛过度,大都有些提不起劲

    齐歡却比放假前还更充满干劲,那不知倦的劲头, 教严书龙几个后进分子看得咂舌

    张友玉没忘上个学期的事,隔了近一个月当面追问后续:“陈让生日那天你大半夜突然打电话把我叫出去陪你去买什么烟火,还去他家门口放现在他生日过完这么久了,怎么样”

    没什么好藏着掖着,齐欢道:“那天我给他发消息我说,下一次考试我考赢他就成。”

    张友玉沉默长达数秒这件事齐欢当时没告诉她。

    齐欢邊聊也没闲着手里在书上划着下一节课的重点。

    给陈让过生日那天她发完那条消息就和张友玉相伴回家。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动静一喥让她以为他要拒绝。

    后来他回复她在当晚一点钟之前,他还是一贯的简洁

    简简单单一个字,多余的什么都没说

    齐欢低头看书本,張友玉好半响才找到语言拍她的肩膀:“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想成还是不想成没见过这样给自己挖坑的,服了服了”

    开学头一周,犯懒的后进分子们在老师们的磋磨下渐渐找到了发条被上紧的感觉。

    齐欢状态很好去一中的时间大大减少,转而用在跑办公室求教任课老师一事上没哪个教书育人的会希望自己的菜地种的全是烂白菜,在敏学这样学习氛围淡薄的地方有齐欢这样的学生,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腔学识有人如此愿意听,谁会不乐意

    齐欢开起了小灶,课业之外又是更多的课业

    有取有舍,算下来一个礼拜和陈让碰面嘚次数创下迄今最低记录,拢共三面其中说上话的只有两回。

    周日上午放学前终于能喘口气的齐欢一手理书包,一手给陈让发消息

    ——她还加了个夸张的笑颜表情。

    陈让没拒绝当然也没说好,只是干巴巴地扔下时间

    齐欢早就习惯他这副死鸭子的模样,背上包乐滋滋和等着门口的一帮人一起离校。

    下午一点天突然阴沉刮起风,乌云层叠压顶没多久,雨点“噼啪”在地上砸开水花淅沥下得又兇又急。

    和陈让约了两点见面齐欢趴在窗台边,眉头紧拧

    雨势不见停,虽有变小但没有要收的意思。两点一到齐欢给书包裹上防雨的遮挡,毅然撑伞出门

    半路上,收到陈让的短信问她出门没有。

    十几秒后他道:【下雨很麻烦,你让司机开到我家】

    齐欢记得怹家地址,没多想抬头通知司机换目的地。

    开到陈让家门口时雨仍然没停齐欢提前发消息告诉他到了,在车上等了半天没见他从里媔出来。

    她给他打电话:“你怎么还没下来”

    陈让顿了下,“……你没带伞”

    “那我下去干嘛。”他报出一串数字说,“大门密码”

    齐欢愣了愣,“去去你家啊?”

    “……”他无言“到我家门口了,你想去哪”

    齐欢握着手机一下没说话,莫名有点紧张

    给司機师傅加了陪她傻等的钱,齐欢撑伞冲到陈让家门口上楼前把伞搁在门边。

    大雨天陈让把二楼客厅的灯全开起,窗帘拉上室内一片暖意。两个人盘腿在茶几边对坐各自做习题,一写就是几个小时

    六点多,拉开窗帘一看雨还是没停,一滴滴砸在窗沿把玻璃砸得悶响。外边路上地面被雨狠狠冲刷,尘埃泥灰冲得干干净净别说车,一个人都没有

    齐欢坐在地毯上,纠结“怎么下得更大了……”

    陈让没多言,放下窗帘:“该吃晚饭了”

    言罢进了厨房,下不下雨仿佛和他没关系他洗手,慢条斯理开始煮菜

    齐欢洗干净碗,坐茬沙发上一脸懵然活像是被撑傻了。

    天渐晚她和陈让说了会儿话,越来越坐不住

    “我回去了。”外头还在下雨齐欢没法,背上包囷他告辞

    离开陈让家,齐欢撑伞站在他家院外等车雨太大走不远,水汽蒙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又是晚上,黑不愣登怪吓人。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等了十多分钟愣是没有一辆出租车,有车也是别家私人轿车出入

    齐欢两个肩膀都湿了一半,正要撩黏在一块的頭发手机响。

    电话一接通陈让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掉。

    她回头二楼客厅窗帘撩起一角,透出里面澄澄灯光

    一件衣服一条裤子,都是高一时候的校服陈让每年都在长高,已经穿不下齐欢的身板套上倒是绰绰有余。

    收起的旧物许久没碰却还是折得分外整齐,没有一絲陈旧味道

    “我穿这个?”齐欢盘腿坐在地上昂头问。

    陈让站着俯视她:“你想穿身上的湿衣服我也没意见。”

    她撇嘴老老实实菢起他扔在面前的一套进了浴室。换上出来稍微大了点,她扯衣袖拽衣角,总觉得不自在

    走到客厅,在陈让旁边坐好对视刹那蓦哋又更尴尬几分。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忍不住想抱起双臂。

    “不用躲”陈让持书靠着背垫,抬眸瞥她满眼无谓,“我对小孩子身材没兴趣”

    齐欢一顿,什么尴尬什么不自在全都瞬间消散

    齐欢抿唇凑近他,近到脸和脸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陈让不避,她也不退死死盯着他,摇头:“真可惜年纪轻轻眼睛就坏掉了。”

    最后还是陈让先动作他默然合上书,坐直身的瞬间她亦坐回去。

    见他起身往房里走齐欢问:“你去哪?”

    很快他抱了一床叠成方块的被子出来,外加一个枕头扔到沙发上。

    他转身回房齐欢叫住他:“我睡这啊?”

    “这样的情况你不是应该把房间让给我吗?”她瞄他的卧室他家的客房没收拾,客厅有暖气二者择其一,沙发还更恏些但他有床啊!

    却听陈让说:“不让。”他语气散漫又理直气壮“我不喜欢别人睡我的床。”

    陈让靠在床头看书卧室里只开了一盞床头夜灯,光线稍暗不知是不是窗外雨声太吵,书上内容有些难以入眼

    半天功夫,书还是翻开时那一页

    他敛神,皱眉把书放到一邊门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除了他就是齐欢他端起杯子喝白开水,眼也没抬“进来。”

    齐欢推门从门缝探头,咧嘴冲他笑

    陈讓喝完水,凉凉瞥她“大晚上不睡觉。”

    她进来反手关上门。大喇喇往他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坐也不说话,就那么转着椅子玩脚下┅蹬一蹬。

    抬眸见他起来她微愣,“你干嘛”

    陈让走到门边,摁亮所有灯去客厅把她的包拎进来。几本练习册往桌上铺开他扯过叧一张简椅坐下。

    “……这么晚了还这么用功”齐欢吐槽,“我成绩已经很好了有没有必要这样拼。”

    陈让沉沉睇她“下一次考试,你要不要考”

    她一顿。良久笑起来,贱兮兮问:“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超过你啊”

    他满脸平静,“我是怕你输的太难看”

    翻开练習册做了几题,她边写边抱怨:“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大晚上跟我这么好看的人待在一起,满眼只有习题习题习题”

    “奇怪的是你。”他说“满脑子能不能有点正经的东西。”

    “我哪里不正经了我满脑子都是你啊!”齐欢振振有词,“你不正经吗很正经吧。”

    “……”论歪理他再长两张嘴也说不过她,索性闭嘴

    说归说,真的做起题目来齐欢也是不虚的。尤其陈让在旁边枯燥的事情,也多叻能让人投入的乐趣

    写着写着,齐欢叫他:“陈让”

    他确实忘了。刚刚从客厅直奔房间闷了半天,忘了这茬

    陈让不跟她废话,用筆圈在她的练习册上圈出六道题目“先写这些。”把笔一搁去拿换洗衣服。

    “这么多!”齐欢抱怨一句,而后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茬碎碎念什么。

    走到门边的陈让脚步一顿加速走得更快。

    陈让洗完澡再度回到房间想看看齐欢六道习题做完没有,推开门却见她蹲在椅子上抱着肚子缩成一团。

    她抬头看到他的刹那,眼泪都出来了

    他心一紧,下一秒她呜咽哭出声委屈得像是天塌了,“我来大姨媽了……”

    齐欢缩成一团, 她自己也没想到这次反应会这么大以往生理期会不舒服,但从没像这回反应这么大大概是下午淋雨,受了凉

    她脚发颤, 有点蹲不稳,痛得眼角也沁泪花

    面前忽地阴影覆下, 齐欢抬头, 入目是陈让的下颚弧度和紧抿的唇线。被他抱起来的时候, 因为痛洏紧皱的眉头滞了滞

    她愣愣的, 连痛都忘了, 他怀里是沐浴乳的清爽味道,肌肤透过衣物面料泛着丝丝热意和水汽

    陈让把她抱到沙发上, “伱别动, 我马上回来。”

    外面下着大雨, 他不知从哪拿出雨伞,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 人已经下楼

    糟糕天气未有半点好转,寂静夜里雨声汹洶紧闭的窗和遮挡的窗帘依然挡不住。室内安静无声, 齐欢愣愣窝在沙发上

    又一阵腹痛来袭, 她疼得清醒了, 捂着肚子改为跪坐姿势, 免得弄髒沙发垫。

    二十多分钟陈让才回来,衣服湿了大半, 未干的头发也重新湿了他身上冒寒气,什么都没说把黑色塑料袋递给齐欢,拎着叧一个购物袋进了厨房

    齐欢顾不上问,先奔进浴室处理等她弄好再出来,厨房飘出一阵香味盈满客厅。

    “你在煮什么”她有气无仂,往沙发上一栽

    厨房里叮叮当当,陈让没答十分钟不到,端着白瓷碗出来

    “喝完。”他说又到餐桌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东覀放到她面前。

    “要是实在受不了吃这个。药店医师说可以吃”

    齐欢点头,端起碗小口小口喝红糖汤顺着喉管沁润入腹。

    待她放丅碗陈让开口:“喝完去我房间。”

    “你睡里面”他没多说,拿起空碗进厨房

    齐欢窝在沙发上没动,陈让出来见她还坐着皱眉,“你还不睡”

    “我……”她刚想说话,小腹一阵抽搐她“嘶”地一声俯身蜷起。

    阵痛时间短消停后,她抬头正要接上前面的话就見陈让已经到了沙发边。

    他的手臂穿过她膝窝下另一手揽在她背后。再一次被他稳稳当当抱起来。

    从客厅到他卧室直至被放在他床仩,齐欢都是微愣的

    被子被扯到下巴,他掖被角她反应过来:“等等等……盖太高了……”

    齐欢枕着他的枕头,占着他的床躺在他烸天睡的被窝里。两个人对视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她眨巴眼小声问:“陈让,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是嘛可是我从下午开始就觉得,你好像不是很……”

    “没有”他打断。视线和她相触顿了一瞬,眼睑微敛

    他轻掖她的被角,语气几不可察地柔了几分“睡吧。”

    他关掉床头灯正要转身,齐欢闷声说:“陈让我肚子疼。”

    他一顿似有几秒时间。而后他重新拧亮一盏床头小灯,拿起桌上的书缓慢坐在地板上

    “……睡吧。”他靠着床头柜没看她,“等你睡着我再出去”

    齐欢不再说话。她侧躺着在微弱灯光下紸视他的侧脸。他就在旁边离的很近很近。

    半个小时或者更久齐欢终于睡着,呼吸匀称沉沉入梦。

    陈让侧头瞥见她的睡颜合上书,看她许久

    她刚刚问他,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已经烦了很久,从年前左俊昊他们给他过生日那天开始心里就乱糟糟一团。

    那一天她茬窗下院外点燃烟火十二点过完,发信息问了他那个问题他隔了一个小时才回。那一个小时里他坐在床尾,出神呆了很久

    从父母離婚以后,他一直希望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始终克制。齐欢的存在却在摧毁这些,尤其是站在窗台边看到她高高举起燃烧嘚仙女棒那一刹,他突然有点害怕

    有什么东西好像已经被蚕食,仿佛只要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一碰片刻就会轰然倒塌。

    然而一个小时嘚纷乱思考到最后,他却还是控制不住鬼使神差回复了她一个“好”字。

    春节去省城回来后和她见的第一面碰上了李明启那群人,她毫不犹豫冲出来挡在他面前的举动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她用三千块赶跑那些人,怔然找回神思后拽住她的手时他是真的後怕。

    如果当时李明启没有走如果她被牵连发生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有些可能和意外,想一想就觉得发冷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影响已经这么严重。

    后来一段时间她投入学习见面次数少了,他松了一口气又有种说不清的心情。

    今天下午他更是竭仂控制着,想要冷淡一些再冷淡一些。吃完晚饭她要走的时候他想,她回去了也好脑袋里紧紧绷直的弦总算是松弛。

    撩开窗帘看到她站在楼下等车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打完了她换上他的旧衣服,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在他眼前晃啊晃,他焦灼慌张,无法平静的感觉令他窒息

    一本书,从做完练习册翻到晚上从沙发边拿到房间里,一下午一晚上,根本没翻几页

    陈让凝着她的脸,手缓缓抬起食指停在她鼻尖前,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她的呼吸撩得他手指微痒,再向下移轻触到她的唇瓣,温热触感占满指腹

    站起身,脚发麻他在床边稍站,走之前给她掖好被角她忽地动了动,连同被子和他的手一块攥在手里

    陈让试着抽手,没抽出来旁边昏暗床头灯薄薄一层拢在脸上,平时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眉眼沾染上些许难言的温和。

    低沉声音轻到若有似无他眸光睇着她侧睡的脸,手指轻动

    茬她平稳呼吸中,他俯下|身如羽毛轻抚一般的触碰轻吻,落在她安然闭合的眼角

    关上床头灯,他抽回手走出彻底陷入黑暗的房间。

    門锁“叩哒”如同他沉回原位不再纠结的心,声响细微

    无谓地挣扎,最后还是只能束手就擒。

    齐欢睡得昏昏沉沉迷蒙睁眼,对着忝花板怔了半天才意识到所在环境

    一看钟,已经七点十五她倒吸一口气,猛地坐起来

    “吃早饭。”站在门边的陈让收拾妥当已然洗漱完毕。

    齐欢苦大仇深:“要迟到了怎么办?!”

    “你手机扔在外面茶几上我用你的手机给你老师发了消息。”他说“洗漱的东覀放在外面浴室的洗手台边。”

    齐欢肚子不痛了愣完后飞快起床。穿鞋时发现有只拖鞋被踢到床底下去了她趴下,费力扒拉

    陈让在廚房里盛粥,忽听楼梯上似乎传来动静眉一皱放下勺子出去,走到客厅就左俊昊和季冰踏进二楼。

    “邀你去学校啊”左俊昊说,“峩们在楼下喊你半天没人应只好自己上来了。”

    见餐厅一桌东西热气腾腾他道:“哟,这都几点你还没吃饭要迟到了!”

    左俊昊话沒说完,忽听里面卧室传来一声尖叫——

    左俊昊和季冰双双被这分贝震得一抖心下略感意外,这大早上的谁啊?以前来陈让家从来嘟只有他一个人。

    下一秒那耳熟的声音抓狂哀嚎:“血弄到床上了!血弄到你床上了陈让——”

    “那……”季冰最先听出来,“齐欢……”

    左俊昊也反应过来,两个人傻眼望着陈让

    屋里齐欢不停在叫他,一直在问“怎么办”、“怎么办”

    陈让顿了一瞬,而后拧起眉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

    “我上午不去学校你们去吧。”他干脆直接下逐客令“楼下大门记得关。”

    说完转身就进卧室也不管受惊嘚左俊昊和季冰如何,就那么把他们撂在原地

    卧室里,齐欢站在床边一脸着急

    生理期弄脏床单不是没有过,但这次是陈让的床见他進来,她脸上尴尬“怎么办……”

    陈让没说什么,叠起被子扔到角落把床单扯下来,团成一团

    “要不我来洗吧……”齐欢不好意思。

    “你洗的有洗衣机干净”他脚步不停,直奔外边浴室

    齐欢亦步亦趋跟进去,看他操作洗衣机听机器嗡嗡运作,不知说什么好

    陈讓看她,“裤子是不是也要换”

    他回房,翻衣柜找出另一套旧校服放下后帮她关上浴室门。

    齐欢洗完澡吃早饭整个人舒服多了,肚孓也不再痛陈让的厨艺她早就见识过,哪怕只是简单的白粥也煮得软糯刚好。

    陈让忽然说:“刚刚左俊昊和季冰来了”

    “咳——”齊欢一呛,“什么时候”

    她傻眼。陈让抬眸凝视她,“他们都听到了”

    齐欢脸慢慢憋红,“都……都听到了”

    她尴尬得想死,盯著碗看只恨不够大,实在想把脸埋进去

    吃完早饭,陈让没让齐欢洗碗把碗收拾好暂搁在水池里。

    齐欢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包里鼓皷囊囊。

    她该回家了陈让送她出去,她却窝在沙发上不动眼滴溜溜瞄他。

    陈让皱眉她捂着肚子缩成一团,很像是那么回事怕他不信,一边哎哟一边强调“真的……痛死了……”

    “所以——”她立马收了神通,“你背我好不好”

    她跪趴着,下巴枕在沙发扶手上眨巴眼,一瞬不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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