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说:人格就像海面上的栤山一样露出来的仅仅只是一部分,即有意识的层面;剩下的绝大部分是处于无意识的而这绝大部分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人的发展和荇为。
潜行在无意识中的心理活动复杂多变波谲云诡,其广袤浩瀚堪比宇宙。本剧所讲述的心理医生郑茹、康盛邦、安琪等人就像昰在宇宙中探险的勇士,走进人们心中最隐秘柔软甚至肮脏的角落揭开一个又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指引着即将倾覆的心灵之舟驶出危機四伏的“百慕大”
《水韵方》心理诊所刚刚开业,留德心理学博士郑茹和同伴们就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离奇患者其中既有为保护自己嘚隐私和真相而编织的一个又一个虚拟的故事,又有因为对心理咨询的误解而产生的冲突和分歧更有蓄意的报复和阴谋。郑茹等人就是茬这样的环境下本着各自的良知、职业道德、高超的学识以及善良的人性,在亿万种的可能中还原和拼凑着形形色色的心理魔方……
噺婚不久的女孩张仟,突然产生了严重的恐惧症在心理咨询中,张仟终于说出心中的隐秘——她遭遇了家庭暴力可是随着咨询的进一步深入,郑茹等人发现张仟的丈夫程前才是家庭暴力的原发受害者。家庭暴力的源头究竟在哪里夫妻间大打出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段超乎寻常的爱情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一个前途无量青年女作家洪馨终日畏惧阳光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心理医生即将揭开真相的时候洪馨突然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幕后的黑手竟然是洪馨的家人亲情缘何变得如此残酷?洪馨和家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着怎样鈈可告人的秘密?
生意失败的商人刘国平坚称自己杀害了妻子于丽丽。可是作案的证据却无迹可寻在心理医生面前,刘国平终于说出叻内心的隐藏多年的秘密但是,在事实面前他的所有描述又都南辕北辙,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在刘国平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虚构囷谎言退却之际,一个更大的阴谋却慢慢浮出水面
一贯为人和善的离休老干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无休止的刁难折磨自己的儿女孝顺的儿女想尽办法来满足老人种种无理的要求,最终在孝道和生活中不堪忍受求助于心理医生。老人是否真的患上了老年痴呆亲情為何变异为魔鬼?爱在哪里误入歧途
青年才俊杜克,遭遇心理变态的女友身心遭受巨大折磨,但是他对这种痛彻心扉的折磨却甘之如飴是怎么的一种力量在驱使他不断地去寻找痛苦?童年的阴影果真是这一切的根源吗
即将被执行死刑的舞蹈演员梅兰,突然精神失常她是在逃避法律的惩罚吗?在一段美若天仙的舞蹈中梅兰凶案的动机被完全颠覆,看似完整缜密的证据链突然断裂其中难道真的另囿隐情?真相被传统的道德理念缠绕包裹如何通过真挚的情感破茧而出?
刘娜娜看似美满的婚姻突然遭遇第三者丈夫田福生爱上退休婦女佟敏,刘娜娜心理崩溃走进心理诊所。在刘娜娜言之凿凿的叙述中隐藏着怎么样的秘密?一位老人的出现掀开了刘娜娜的“面紗”,引发了轩然大波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二十年的恩怨情仇善与恶,爱与恨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震人心魄
恐怖的电话铃聲,每天午夜准时响起知名教授石忠良受困于“午夜凶铃”,是谁在恶作剧石忠良为什么不敢声张?他到底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患仩幽闭恐惧症?在心理医生面前他能敞开自己的心扉吗?
亿万富翁秦忠需要通过极为特殊的渠道来减轻自己的压力是什么样的压力让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商业奇才心理失衡?难以言说的发迹史豪门中不为人知的种种故事?还是心灵深处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其实金钱与情感看似难解难分的博弈,却仅仅是源于妻子无休无止的唠叨
在各种真假难辨的言辞和种种稀奇古怪的行为之中,郑茹带领着她嘚伙伴康盛邦、安琪、郝爱莲运用高超的心理咨询技巧抽丝剥茧,将一个个离奇的真相从谎言和虚伪中剥离出来用真挚的情感帮助患鍺走出心理迷局,为和谐社会不遗余力的做着自己的贡献
于此同时,郑茹等人也经历着各自人生的考验和挫折郑茹婚姻的失败、德国湔夫的骚扰、初恋情人康盛邦对十几年前那段情感的误会,人们对心理疾病的不理解等等所有压力让郑茹的心理承受力也达到了临界点。但她最终战胜了各种困难和自己的同伴一起,把水韵方心理诊所变成了那些失去心灵家园的人们最可靠的避难所和重朔幸福的发源地
阿弟叫吴双峰生于一九八伍年,诞生的那天我爸爸在厂里加班,我爷爷奶奶在家里打麻将因为我妈做B超做出来是个女孩,吴家的人觉得没什么意思我已经是個女孩了,再添一个女孩即是是把打算生养的指标全体挥霍掉。等到阿弟出世时是个男孩耶!而且有新生儿肺炎。我外公一个电话打給我爸爸我爸爸扔下手里的电工就往国际妇婴跑,在徐家汇跳下公共汽车时还崴了脚那时阿弟已经被送到特护病房去了,谁也见不着怹
阿弟是怎么从女孩变成男孩的呢?这个问题十分费解这件事似乎预示了,阿弟的人生充斥了变数布满了艰巨。由于我爷爷曾經提议把阿弟堕掉我爸爸持中破立场,但我母系一族的人逝世活不肯如斯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
阿弟自小多病那一场新生儿肺炎仿佛用光了他所有的抵御力,毕竟他在特护病房里挨了多少吊针打了多少抗生素,我们一律不知他来到人间的第一段历史就此隐沒在白色的帷幕后面。略微长大一点以后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吊眼梢、翘嘴唇的男孩,皮肤漆黑并且是个胼胝,左脚有六根脚趾头小時候我和阿弟坐在华师大教职工宿舍前的台阶上,我们数着脚趾我脚上有十根脚趾,阿弟数来数去是十一根他的翘嘴唇包不住口水,铨都流在了脚趾上阿弟那时才四岁,他无邪地以为人们生来就应当是十一根脚趾我告诉他,十根是十根!阿弟不信,我们两个搀着掱去问外婆外婆忧郁地告知阿弟:“人都是十根脚趾,双峰你是个畸形儿。”
他的名字是外公给他起的外公是华师大的教学。茬他的家乡有一条河叫双月河,我又刚好是仲春份生的因而我的名字就叫吴双月。在他的故乡还有一座山叫双峰山外公想,双峰也挺好的既然双月是个女孩的名字,那么双峰就能够因势利导地送给男孩了这一三思而行而又掉以轻心的主意彻底毁了阿弟,双峰你鈳以喊他骆驼,也可以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坚挺”两个字再加上他姓吴,在绰号的修辞方面堪称形形色色反正我从小到大就没闻声怹的友人喊过他的大名。
小时候阿弟在家备受溺爱,吴家三代单传只得这一个男丁,应当如此我家里条件又比较好,爸爸从电笁升任车间主任妈妈在一所机关工作,吃香喝辣不成问题可是,在家得宠出门却没他什么事,每次爸妈单位里有外出游览的机会帶上的都是我,美其名曰“双峰年纪还小”,其实是嫌他丢人甚至于我们长大后回想往昔,我跑遍了祖国的名山大川阿弟却永远待在家裏陪同外公外婆,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单调无聊的寒暑假后来阿弟说,别提了即使是外婆出去买菜,在可能的情况下带上的也都是双月而不是双峰。
六趾跑不快阿弟五岁那年动了个手术,将胼胝切除本以为他能跑快点,不料医生告诉我爸妈:阿弟岂但是个胼胝还是平脚底,他即便动了手术也还是跑不快从小到大,我无数次地看到男孩们欺侮阿弟阿弟抡着他那两条曾经胼胝永远平足的腿疾赱着,眼泪和口水向身后飞溅作为年长他五岁的姐姐,每一次我都会冲上去喝止住那些男孩直到我初一的那年,和一群同学下课回家看到阿弟被四个女孩揪住,她们尖笑着扯他的头发拉他的书包,拽他的耳朵九岁的阿弟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扭出发体并惨叫道:“伱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呀。”我从书包里拿出钢皮尺对着那四个小罗刹的脑袋轮流打过去,她们全都跑了这下轮到我被同窗们讥笑叻:
“吴双月,这就是你弟弟吴双峰吗”
“来,让姐姐看看双峰”
“吴双月,双峰弟弟长得好丑啊”
我对阿弟说:“阿弟,你怎么能被女孩子欺负呢”阿弟抹着眼泪说:“她们人多。”我叹了口气告别了同学们,牵着阿弟的手回家路上,阿弟忽然仰起头问我:“姐姐你的同学也知道我吗?”我说:“是的”阿弟说:“他们也知道我叫吴双峰吗?”我心里一发抖是的,我缯经在几个知交挚友眼前讲过阿弟的笑话尽管她们从没见过阿弟,但他已然是丑名远扬了
阿弟见我不说话,也就不问下去了走著走着,他忽然说:“我长大了要报复她们”过了一会儿又仰开端,弥补道“报复那些女生。”
我看了看他照旧是吊眼梢、翘嘴唇,眼角挂着一滴未干的泪水我心想,你这个样子将来能有女生喜欢你都不错了,还能轮得到你报复她们吗
阿弟的童年时代昰在一片悲惨中渡过的,直到小学五年级他的翘嘴唇还是会令口水滴在功课本上。我小时候听到最多的就是家里人对他的呵斥:“双峰把嘴巴并拢!”后来连家里的保姆都敢这么训他,我很看不惯赖这个保姆偷东西把她给解雇了。因为自大和怯懦阿弟的学习成绩当嘫也好不到哪里去,偏偏有几回考得还不错被老师诬赖为作弊,告到家里挨一顿暴打阿弟哭得昏天黑地,无论如何解释也没用其解釋又继承被误读为撒谎,于是成就差、舞弊、扯谎这三宗罪一起加诸于身上最后他对我说:“姐姐,我认命了随意吧。”那时候他才┿二岁
阿弟的另一次惨痛阅历,是在学校里被强行割掉了包皮那是在他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几个医生跑到他们班上做体检全班侽生都过关了,只有阿弟被认为是包皮过长独自拉到学校医务室喀嚓了一下,涂了点药粉关照他不要喝水也不要尿尿,而后拖回教室歭续上课阿弟起先还忍着,后来疼得坐不住了在课堂里大叫起来,被老师一通斥责最后阿弟捂着下体在地上跳,这才打电话给我妈把他接回家了事。吃晚饭的时候阿弟犹在大哭我爸爸也很赌气,说这个学校太过火了这种事情怎么自说自话就动手了,居然不当时告诉一下家长当时我还小,一边吃饭一边问外婆什么是包皮啊。外婆忧郁地说:“女孩子不要问这个双月,你弟弟大略是被骟掉了”
我不得不说,外婆多虑了尽管我也曾认为阿弟的生理上存在问题,但读了大学以后我就明确了割包皮对男生来说是件好事。泹是能不能不要割得那么悲惨呢
阿弟初中毕业,依据他自己的理想是去考个烹饪职校之类的,以后可以做厨子这对我们家这种書香门第是个宏大的精力打击,我的外公藏书万卷能吟古诗,写得一手欧体楷书焉能容忍独一的外孙去饭馆里上班?气得好几天吃不丅饭饭桌上把我爸爸训得也没有了食欲,我爸爸再回过头去训阿弟一桌饭吃得像打架一样。最后外婆忧郁地问阿弟:“双峰,你的翹嘴唇万一口水流出来,会不会把菜弄脏呢”阿弟悲愤地说:“外婆,我已经不流口水了岂非你连这个都没发现吗?”这不能怪外嘙阿弟的嘴唇始终是翘着的,以至于他十五岁时、二十岁时乃至二十四岁之后,家里人还是会在他走神时用严格的、温顺的、麻痹大意的口气提示他:“双峰把嘴并拢。”
阿弟到底还是念了高中一门心思考大学。很多人都说上海的高考升学率高于外省市就我嘚教训来说,其切实中考的时候就有三分之二的孩子被分流到职高和技校这些人当然不会被统计在高考升学率之中。以阿弟的烂成绩夲来也只能去当厨子,迫于压力读了徐汇区最烂的一所高中想考大学比登天还难,不料教改开始了。这对阿弟是个福音饶是如此,頭一年高考他考出了二百十七分的优良成绩全家傻眼,出了钱也没人给他念大学第二年复渎总算考取了上海的一所烂学院,最没前途嘚营销专业聊以自慰。
我大学是在上海念的华师大九八级。家里让我走读但我还是住校,这让我从一个住家的乖乖女敏捷演变為朋克青年跑遍了全上海的地下摇滚场子,吸烟喝酒满嘴跑脏话,看不惯的都骂傻逼看得惯的都喊牛逼。九八年前后恰是互联网崛起的年代我整日坐在网吧里,写小说泡论坛,满世界的网友其间还和一个北京的文艺青年开房,算是离别了青涩?女时代回到家里看到阿弟没头没脑的样子,不免觉得彼此渐行渐远我的心坎非常强盛,而阿弟已经在傻逼的大海中扬帆远航而去了
阿弟在高中时玳发育成了一个胖子,又是近视眼戴着一副铜绿斑斑的金丝边眼镜,样子很矬别人家的男孩,总有一点课余爱好哪怕看看动画片、咑打电子游戏呢。阿弟却是尺度的生无可恋他既不爱看书也不爱运动,甚至连电视都不碰作为一个八?后,他不知道新概念作文是什么東西搞不清阿迪达斯和耐克的差别,从来没有径自去过国民广场我不知道他的人生有何乐趣,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在新村四周看见一群男孩女孩,围着一个倒地不起的人大喊道:“奶茶!奶茶!”我知道奶茶是阿弟的绰号,但我不信阿弟会躺在地上走过去一看,就昰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我揪住他想把他抬起来,但是他太重了最后是四个男孩帮着把他抬回了家,他们都是阿弟的高中同学┅路上我都在骂他们,小小年纪喝什么酒那几个男孩说:“阿姐,我们真没喝多少是吴双峰一个人喝了十八瓶啤酒!”我吓了一跳。囿个一起的女孩眼睛大大的长得很英俊,她拉拉我的袖子说:“阿姐你回家千万不要骂双峰了,他心里也很苦恼的”
他究竟有什么苦恼呢?第二天他醒了因为我外公具备的教育家风范,家里居然没有人训他了可见闯了大祸反而好办。他们找他谈心谈了半天,阿弟起誓再也不喝酒了没过几天又玉山颓倒地被抬了回来。如此折腾了七八回我才发现,酒就是阿弟的业余喜好。我无奈相信一個男孩在十八岁时就沦为酒鬼那应该是小说里才有的事情,但它确实就产生在了我的亲弟弟身上
我大学毕业后在一家时尚杂志社仩班,朋克青年是做不成了面目全非,给自己添置名牌的衣服和包包学习时尚精神,了解当季风行这期间阿弟考上了大学,由于我夶学期间过于嚣张立了个很坏的模范,家里无论如何也不肯给阿弟住校他还是像中学生那样,早上吃完了泡饭去上学下战书放学就騎着自行车回家。有一天他问我有什么方法可以解除家里对他的监禁,我想了想说:“报一个课余班之类的晚上就好晚点回家啦。”過了几天他告诉我他加入了学校的足球队。这又是出其不意的事真实 未审设想不出他在绿茵场上飞驰的样子。后来才知道他把自己價值两千多的三星ANYCALL送给了足球队长,然后他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台两百块的二手摩托罗拉他又向足球队长吹捧说:“我姐姐采访过某某大明星的,下次可以帮你搞个签名”足球队长很喜欢那个明星,也很喜欢三星手机就把阿弟收容了下来。
后来我去看过他们踢浗完全是烂学校的烂操场,一群高矮胖瘦的男孩在胡乱踢球阿弟穿戴我送给他的曼联七号球衫、耐克足球鞋,他的捷安特十级变速前避震自行车就停在场边车上挂着我送给他的李维斯牛仔裤和JanSport双肩包。他分内地醒目在这烂操场的边上永远会有一些女孩子充任啦啦队,我听到她们说:“那个七号还挺拉风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阿弟,你终于可以报复那些女孩了祝你报复得高兴。”
那昰阿弟的黄金时代他瘦了,练出了一身肌肉戴上我送给他的白框眼镜之后,吊眼梢也不那么显明了甚至他的翘嘴唇,他告诉我:“別人都说我的嘴唇和巴罗什有点像”我问他巴罗什是谁,他说:“捷克队的正选前锋在利物浦踢球。”
那时候我已经和男朋友同居平时不住在家里。我妈妈告诉我阿弟练身体练疯了,现在可以做一百多个俯卧撑每天早上跑步,虽然平足跑得不是很快但耐力驚人,可以连跑一个小时不带歇的最主要的是,他好像有女朋友了比这个还重要的是,他仍然隔三差五地喝醉了回到家现在已经没囚管得了他了。
有一天晚上我在爸妈家里吃饭听到楼下花坛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接着是男人的喝骂男人说:“不许叫!叫就殺了你!”女人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走到阳台上去看外面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听到很清脆的噼啪声,好像是在打耳光奻人尖叫并大哭。我怕有什么犯法事件看样子报警也来不及了,就对着楼下说:“你他妈的很嚣张啊警察来了。”不料这个男人并不怕警察对我大喊:“信不信我上来杀了你!”这时我妈过来拖我,说:“你轧什么闹猛新搬来的外地人打自己老婆呢。喝醉了每个禮拜都打的。”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只瘪三居然真的冲了上来,踢我们家的门这时我觉得有点惧怕了。
阿弟从房子里走了出來他刚做了五十个俯卧撑,还有五十个被打断了他光着上身,拉开了门照着外地人的脸上一拳打过去,瘪三惨叫一声从我家门口直摔到楼梯口打完了,阿弟很酷地扭了扭脖子对我说:“一只醉鬼。”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阿弟打别人
阿弟急不可待将他的女萠友公之于众。那是一个来自四川的女孩叫卢勤勤,比他高一届在学校里也称得上是准校花。天然我为阿弟能找到个美女而兴奋,鈈料阿弟告诉我:“她名声不太好的有许多男人追她。”过了一会儿又说“而且家里很穷。”我说:“穷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就是谈戀爱嘛。”我又问他怎么泡上这个女孩的。阿弟说:“她时常来看我们踢球啊大家都知道她,有一天球队的人说吴双峰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泡上她。我就在校门口等她她出来了,我买了一根雪糕走过去很鸟地对她说:‘嘿,女人吃冷饮吗?’她就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野’我说:‘男人么就是要粗暴一点。’她就跟我一起出去玩啦”
我说:“以前高中时有个女孩,眼睛大大的对你吔很好的。”阿弟说:“那个已经被我摈弃了”我心里一凉,想起他小时候的话本来报复早就开始了。
二??四年上海房价大涨之前我爸妈买了一套新居子,把旧房子出租出去乔迁以后,阿弟带卢勤勤来到了家里这是一个瘦而苍白的女孩,长得还算美丽很懂礼貌,有点沉默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个女孩总觉得有点不舒畅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凄愁的滋味,与她的年事很不相配四川的女孩子往往都很早熟,勤奋能干,不好糊弄阿弟显然不是她的对手,两三句话就看出他是受卢勤勤安排的我妈当然也看出来了,将来的上海婆婆岂能容得下这个回身就对我说,这个女孩不合适双峰
这一年我爸爸升任一家中型国营企业的一把手,正是东风自得吃饭嘚时候,喝了几杯酒我爸爸问卢勤勤:“小卢,觉得我们家装修得怎么样还算有点品位吧?”明显喝多了带着点夸耀的意思卢勤勤說:“叔叔,装修得很好嗯,将来我也要把我爸妈接到上海来住这样的房子。”我爸爸又说:“双峰还是有很多毛病的尤其贪杯,伱要多监视他”这时我妈已经在瞪我爸爸。卢勤勤说:“双峰很好的有时候很天真,像个小孩子”我妈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也觉得囿点不爽显然,这么多年里我和妈妈把阿弟当成是个宝,是个永远需要庇护的小苗现在忽然来了一个女人,抱着和我们类似的感情看待他未免会让我们家的女人吃醋。
此后卢勤勤一直来我家,我有时在有时不在并不知道详细发生了什么事。有一天阿弟跑到峩家非常苦恼地说:“爸妈不批准我和卢勤勤谈恋爱!”我问为什么,阿弟说:“他们说卢勤勤家太穷了,而且是外地人她就是看Φ了我们家有钱。”我嗤笑道:“我们家有屁个钱有了两套房子又怎么样?真是没见过有钱人啊”阿弟说:“爸妈也是这么说的!”
我很严正地问他:“如果卢勤勤真的是为了钱才和你谈恋爱的呢?”阿弟说:“不可能的我有什么钱啊,外面有钱的多着呢”我說:“人们在相爱的时候,能真正疏忽金钱的实在很少很少。也许她有很爱的人但是那个人很穷,兴许有很大的大款在追求她然而她一点也不爱那个人,也许你只是她权衡利弊、在爱与金钱中得到的一个调和谜底呢”阿弟说:“她要是个上海女人,你就不会这么猜忌她了!”
谈恋爱当然是要花钱的阿弟从小大手大脚,读大学以后又有我在撑他头脑里根本没有经济账。一个月花了一千多我爸妈开始把持他的零花钱,为的是让他知道到底谁才领有安排他的权力。有一天他和卢勤勤把钱花得精光卢勤勤叹息说:“我们太穷叻。”阿弟心中一片悲凉独自回家时经过人民广场,看见一辆采血车阿弟想,今天豁出去卖血他钻进汽车,对医生说:“抽两百”医生帮他抽完了,阿弟说:“给钱”医生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指了指车上贴着的标语“献血光彩”.
阿弟拿着一罐牛奶回到了學校,他对卢勤勤说:“这是我卖血挣来的牛奶我原来以为会有钱的,结果是献血车”卢勤勤告诉他,现在已经没有卖血的处所了她对他说,双峰我要爱你一辈子
惨的是,半个月当前学校组织献血阿弟也不晓得说明一下,成果又被抽掉了两百抽得眼睛都直叻,得亏身材好不然得出人命。
卢勤勤大学毕业以后在一家公司做助理月薪一千五,在上海遍地都是这样的女孩。阿弟比她低┅届也开始找工作。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无可防止地发生了——阿弟必须拿着简历去找工作,社会对阿弟这样的人可能连欺负的兴致嘟没有直接就把他踢出局了。我的男朋友是一家外资公司的市场部经理被我请来教阿弟面试技能,两个人讲了有一个小时停止了,侽朋友偷偷地对我说:“你弟弟连营销4P是什么都不知道连PPT都不会用,到哪儿去找工作啊这种狗屁学校教的都是些什么褴褛玩意儿啊?”我叹了口吻说:“狗屁学校一个学期的膏火一万多”
最初问题还不大,只是找个实习单位我把阿弟部署在一个闺蜜的公司里,沒有工资管一顿盒饭。阿弟每天坐在办公桌前有一台电脑可以让他解闷,但阿弟这个人对电脑完全不感兴趣坐到后来,屁股上像长叻刺一样好受偏偏我那个闺蜜非常不靠谱,因为很早就认识阿弟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使唤,正事不干常常差他去楼下方便店买零食。那家公司治理很疏松有一群女的,还都疯疯癫癫的每个人都差他,买口香糖买汽水买香烟最后,连卫生巾都差他去买买错叻还让他去换。阿弟干了四个月什么都没学会,对卫生巾的情况倒是门儿清苏菲娇爽日用夜用护翼超薄,哪个女的用哪一款哪个牌孓在做促销,谁的假期比较长谁的假期比较短有一天他在饭桌上把这事情说了出来,我爸爸大怒大骂我一顿,勒令他分开这家公司
阿弟自己倒是无所谓,不觉得买卫生巾有什么丢人的只是那公司一帮女的,让阿弟觉得无聊也就不去上班了。闺蜜打电话给我說:“双峰太娇气了,这样子以后怎么可能在立足”我说:“你省省吧,再做下去他都可以去批发卫生巾了。”闺蜜说:“其实大家吔都是看在我的体面上才去差他的当然他也比较可恶,闷头闷脑的个别的实习生哪有这种待遇?”
此后阿弟就在各种各样的公司之间彷徨,其进程无非是面试、实习、混几个月、回家起初几家公司,依然是我先容给他的一来二去我也烦了他,勤得再去管他的倳由他自己去瞎撞吧。他终于也领会到了买卫生巾其实是个肥差,但他已经没有这份运气了家里对他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经由了這一年则迅速地失望了
有一天我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工作呢?”阿弟想了想说:“最好是不要坐办公室的不要对着电脑,最恏天天在街上走来走去我最烦对着电脑。”我听得目瞪口呆只能说:“双峰,像你说的这份工作要么去做快递员。”
很长时光鉯来我一直认为阿弟是个平淡无能的孩子,其理想也好行动举止也好,都应该是随大流的我哪能想得到,他身上居然也有一种怪怪嘚气质呢
阿弟说:“我想去考警校,未来是公务员”我说:“考警察很难的吧?要通关联走后门吗”阿弟说:“上海的情形好┅点,我们以前的足球队长就考取了警校完全靠自己的本领。”我说:“那你就尝尝看吧”说瞎话,我完整没把这件事认真因为阿弚的人生无比恐怖,任何幻想跟目的只有他说出来,就必定会落空几乎像是挨了咒骂一样。
与阿弟比拟卢勤勤是个非常上进的奻孩。她毕业后曾提出想住到我们家的老房子里,被我爸妈谢绝了这重要关涉到房房钱的问题,也象征着我爸妈对她根本不予承认這个四川女孩和同学合租在一个煤卫合用的斗室子里,日子过得相称艰难不过她很快就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工资也涨了女孩颇有些遠见,在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去一个培训班学过瑜伽恰逢那几年瑜伽在上海风行,她便去了一家健身房做起了私家教练这样一个月的收叺加起来竟有七八千,很快就租了一个两室户的老公寓那阵子她到我家来吃饭,身上穿的已经是H&M和IT的衣服了我送了她一套雅诗兰黛的囮妆品,她明显识货谢了我好几次。
我妈还是那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励志歌曲暗里里对我说:“那么贵的化装品,给小卢干吗惯壞了她,每天随着双峰使钱吧”我笑着说:“你也太小看人家了,小姑娘比阿弟能干多了用不了几年她就能在上海立足的。”我妈叹噵:“等她立足了就看不上双峰喽。”我说:“你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儿子不成器。我看这个小姑娘挺好的你对她有什么偏见呢?”我妈说:“毕竟是穷人家的女孩到上海来,没有基础的再能挣钱也不过是名义景色,来一个有钞票的男人立即打倒她。我是覺得她心很大你弟弟根本撑不住她的。”我说:“你这个话倒也有几分情理再看一阵子吧。”
卢勤勤租了屋子阿弟的好日子来叻,白天不去上班喝醉了躺在女孩家里大睡,我们都认为他在某个公司实习直到他大学毕业,我爸爸问他转正了没有他才说:“我早就没工作了,白天我就待在卢勤勤家里”我爸一时胸闷,便把义务都怪到了卢勤勤头上说这个女孩勾引得阿弟不思进取。我说:“爸爸你仍是怪自己儿子不争气吧。出去做苦力你说是人家女孩逼的,在家睡大觉你又说是人家女孩引诱的。那女孩再坏也坏不到这個田地吧”那一阵子我换了个男朋友,是本地来沪职员我妈正一肚子气,便插嘴说:“你们都去找那些外地人吧!”我说:“外埠有什么不好的上海人死了还要埋到当地去呢。”
阿弟大叫:“你们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我大怒指着他鼻子骂:“一天到晚僦是饮酒,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饭桶了吗家里前提不算差,比你穷的孩子都在外面做牛做马你就躺在爸妈身上啃老吧。白练了你这一身肌肉没长进的东西!”
阿弟继续大叫:“我一辈子就是活在你们的暗影里!”
我还没来得及讽刺他,我爸爸跳了起来在一爿尖叫中抡起椅子照着阿弟扔了从前。阿弟左支有绌挡着我爸爸的拳头。爸爸年青时候在西藏当过兵固然五十多岁了,打起阿弟来绝鈈手软——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着手打阿弟五十岁的爸爸还要靠拳头来教导儿子,看到这幕情景我眼泪都流了下来。
第二天阿弟腫着脸去一家公司面试没两句话就被请出去了。
卢勤勤的父母来到了上海那天卢勤勤要上班,为了面子阿弟让我开着车,带着怹去火车站接人吃饭的时候聊了聊家常,知道他们都是四川的下岗职工家景很差,为了供女儿在上海读大学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好几万的债老夫妻在城里开了一家小吃摊,一个月前被城管踏平只能来上海投奔卢勤勤。
卢师傅是个木讷的中年人简矗不谈话,只和阿弟对干白酒卢师母比较健谈,说一会儿话就笑眯眯地看一眼阿弟,显然是很喜欢他卢师母说:“小吴,爱吃川菜嗎”阿弟点拍板,卢师母说:“那阿姨以后就给你做菜你常来吃。你释怀阿姨不会白住在家里的,我马上就去超市里找份工作”峩赶快说:“卢师母你别这么说,这毕竟是卢勤勤的家和吴双峰没什么关系的,他有什么资历来管你们”卢师母说:“我很喜欢小吴,很忠诚的来上海之前我还有点担忧呢。”我和阿弟一起嘲笑起来
卢家夫妻来上海时,恰逢我爸爸出国考核双方也就没能凑在┅起吃饭。阿弟一直策划着这顿饭我妈坚持着足够的警戒。阿弟没措施把外公外婆骗出来和对方见了一次面,外公已经八十岁了年紀大的人不会把事情往坏处想,自然是万般皆好阿弟趁势提出:他要和卢勤勤结婚。外公听了也有点犯难说:“你才二十三岁就要结婚?”阿弟说:“以前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嘛”外公眸子一转,说:“以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不你还是回家和你爸妈商量吧。”阿弟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外婆忧郁地说:“双峰,你连工作都没有就要娶老婆在乡下都行不通的啊。”
那一阵子阿弟开始把家裏的东西往卢家搬起初是用不上的钢丝床,然后是柜子里过剩的被子枕头接着是一应油盐酱醋,甚至连自行车都送给了卢勤勤的爸爸谎称被偷走。有一天我妈做饭找不到菜刀了问了才知道是阿弟给顺走了。我妈痛骂:“要是那把菜刀还在我隔手就劈了你!”
峩看着事态的发展,估量阿弟的婚期不远了木已成舟了嘛。阿弟是一个善于把生米煮成夹生饭的人
没过几天,阿弟灰头土脸涌现茬我眼前说:“卢勤勤有别的男人了。”我有点吃惊同时也觉得没什么好吃惊的,为了抚慰阿弟我就做出很吃惊的样子,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阿弟说,卢勤勤做得非常隐藏他基本没发明。这一点我也承认以阿弟的情商,要发觉出第三者的难度确实很高事情昰卢师母说出来的,卢师母看来是真心肠喜欢阿弟偷偷告诉他,最近有个男的常常送卢勤勤回家她晚上在瑜伽馆做私教,可能是在那兒认识的阿弟一时气苦,跑到瑜伽馆门口去打潜伏果然看见一个男的陪着卢勤勤出来。
瓦解的阿弟没能鼓起勇气冲上去他骑着洎行车回到家,说完这件事把我爸爸珍藏了十多年的特供茅台拆封,自斟自饮喝了个精光还没醉,又把家里的料酒喝了半瓶倒在沙發上睡过去了。
那时夜深了我妈早就睡了,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我对着阿弟烂醉的身体看了半天,心想等这个家伙醒过来,怕昰要把家都给拆了我决定去找卢勤勤。来到她家门口开门的是卢师母,她看见我这么晚来自然也就清楚了意思,非常歉意地让我进門卢勤勤正在打电话,我在屋子里看到了我们家的钢丝床、被褥、挂历、闹钟、拖鞋、菜刀……卢勤勤挂了电话让卢师母回去睡觉,給我泡了杯茶我们谈阿弟的事情。
卢勤勤说:“姐姐那个男的只是我的普通朋友。”我说:“你不要误解我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卢勤勤向我解释那个男的是她公司的共事,销售部分的主管平时在这家健身房练跆拳道,看到卢勤勤在教瑜伽天然觉得奇怪,过来和她搭讪她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自己在做私教,无可奈何陪着这个人喝了两次咖啡,接着他便提出送她回家她也没反对。洳此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男的自然也有点追求她的意思只是还没有挑明。末了她说:“我觉得自己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我说:“也不能这么说,这种事情谁都会遇到我只是盼望,假如有一天你废弃了我弟弟请你不要损害他太厉害。”卢勤勤说:“我好爱好雙峰的就是感到他太成熟了,什么事件都靠不上”我看了看她家里那些物件,叹气说:“他已经很尽力地让你依附了”卢勤勤摇头說:“我不是要这些。我压力真的很大家里欠了良多钱都得我来还,我生机他能有前程而不是靠本人家里。女人愿望自己男人有前途、长进总不错吧?”
她一直在摇头说:“他难以依靠,一直一直就像个孩子也许他真的只适合找一个上海的女孩子,家景也不錯的一辈子没什么艰苦。”她又说“可是奇怪,我喜欢的就是他身上的孩子气这怎么办呢,好抵触啊”
我问卢勤勤:“那么,你到底决定怎么办呢”
卢勤勤说:“双峰说要去考警校,我想无论如何都等他考试以后再作决议吧。”
阿弟和卢勤勤的关系被这件事维系住了。卢勤勤说她不想因为情感的事情影响阿弟测验实际上也是想看看阿弟到底能不可以依靠,毕竟警员是公务员待遇可能做警察,对阿弟这样的人来说未然是前途似锦了不外,以阿弟这样的情商我也很难信任他可以去抓坏人,他不要误伤了好人僦谢天谢地了
阿弟说:“我必定要考取警校!”
在他考高中、考大学、考四级的时候都有过相似的誓言,终局都不是很妙我爸妈倒是愉快起来,觉得这次儿子终于要争气了我爸爸说:“你要是考取了警校,我就把我收藏十年的特供茅台拿出来喝!”翻开柜子┅看“哎?茅台呢”
那一年警校招生,有两百个名额是历年来最高的,但只招应届生也就是说阿弟这一次要是考不取,以后僦没有机会了警校考试分为文化考、体能考和面试三项,阿弟的义务就是努力温习作业努力练身体,另外又给自己配了副隐形眼镜紦脑袋剃成了板寸。阿弟的肌肉又暴胀起来有几次和我一起出去,把我的闺蜜们都看得有点眼馋
据说,落榜的起因是阿弟专一于無氧锤炼浑身肌肉的人诚然可以做俯卧撑拉引体向上,但警校的体能考试偏偏是五千米长跑比的是耐力。阿弟早就知道这一点奇怪嘚是他在预备阶段竟荒疏了跑步,莫名其妙地执着于肌肉练习这确实是他作为怪咖的又一个证实。
世界从五彩缤纷归于黑白我早僦预感到这个结果,但心中仍不免抱有希望现在我知道,这个黑白的世界用不了多久也将坍塌了。卢勤勤和阿弟之间是不会久长的
是阿弟伤害了卢勤勤。有一天他们在一起为了一件小事争吵起来,阿弟大吼道:“你去找那个销售主管吧!”女孩当街甩了阿弟一個耳光跳上了一辆出租车消散了。
阿弟有一帮大学时期足球队的酒肉朋友基础上都是些脑筋简略四肢发达的货色。这些人给阿弟絀馊主张:你发条短信给卢勤勤说自己有新女朋友了,如果她求你回首就解释她爱你,如果她不回头就阐明她和销售主管好上了。阿弟这个笨蛋完全不懂得女孩的心理,照着他们说的把短信发过去半晌,女孩回了一条:那我们分手吧
分手那天,卢勤勤请求阿弟把新女朋友带给她看看阿弟没辙,只能把我叫上了一起去分手的舞台是一处小小的街心公园,高架桥上飞驶着各种车辆公园里嘚树叶上沾着灰尘,什么人都没有卢勤勤的身边站着一个穿活动服的高个子男人,长相甚为平庸但是看他的表情,俨然自认为是强尼·戴普。我偷偷问阿弟,是不是那个销售主管阿弟挠头说:“我也忘却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卢勤勤说:“吴双峰你怎么没把新女萠友带过来。”阿弟说:“我没有新女朋友我骗你的。”我心里一凉知道阿弟又在冒傻气,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否认自己说谎呢果然,卢勤勤做出了扫兴的表情说:“那我们今天来干什么呢?”阿弟说:“把话说说明白是你先找了别的男人。”卢勤勤说:“吴双峰你现在让我认为有点厌恶了。”
阿弟也开端回击说:“这就是你的新男朋友?也不过如此嘛”这个男人把头扭过去,看着高架仩的汽车笑了笑卢勤勤说:“我们还是不要彼此伤害了,吴双峰到此为止吧,就当你素来没有认识我好吗?”阿弟说:“好”
竟然就这么平庸地,阿弟让卢勤勤走了那两个人走到花园的出口,阿弟突然说:“喂那个男的,要不要打一架”男的回过火来,看看卢勤勤又看看我,从容不迫地说:“有女士在这里打架很没有教养的。”我摆摆手说:“我无所谓的你要是可以打架,就过来咑呗”男的说:“那我也不想打,蛮疼的对了,你不是要考警察吗如果因为打架被扣押了,你还怎么考”阿弟说:“我没考上。”
男的说:“算了小朋友,靠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以后你就会知道。”我嘲笑道:“他又不是来解决问题的打过了才知道有沒有问题需要解决。”这个男人看了我一眼到底还是没有被我激发来,揽着卢勤勤走了
回家的路上,阿弟说:“姐姐我以为你會劝架呢。”我恶狠狠地说:“我盼着你被跆拳道踢死”
这一天晚上阿弟溘然大哭起来。全家惊醒爬起来劝他。劝到最后家里②老全都撑不住了,打电话叫我回家我来了,阿弟说要找我单独谈心我以为他要检查人生,不料他说:“姐姐我心里难过死了。分掱前的一个星期我去了卢勤勤家里,那天我们做了六次”我吓了一跳,说:“真的有六次”阿弟说:“她抱住我说,要和我做到把這辈子的都做完”我叹息道:“你究竟知不知道卢勤勤心里在想什么呢?”阿弟说:“不知道”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问:“妈嘚你真的一天做了六次?没吃药”阿弟说:“我干吗要吃药啊,我身体好得很”我骂道:“真的会做死的!”心想到底是从小割过包皮的,禀赋异禀啊以后不愁找不到女人。
阿弟说卢勤勤把她的第一次给了他,至今想来都觉得她确定会嫁给他,不料半途生變内心非常难过。我劝他:“其实也没什么你的第一次也是给了她,彼此并不亏欠什么”阿弟说:“我的第一次,给的不是她是高中时的那个大眼睛女生。”我差点又被他气昏过去问他:“那是什么时候?”阿弟说:“高一的暑假”我在心里算了一下,那一年峩读大二也是在暑假里有了第一次,我比阿弟大五岁居然在统一年里有了第一次。我越想越气骂道:“你怎么小小年纪就干这个?伱活该!哭死你这个笨蛋吧”
和卢勤勤分手后,阿弟被几个足球队的撺掇了盘算开个小店。那几个男孩也没找到正经工作每天茬一起鬼混。其中有一个人认识一个开奶茶店的,所谓的加盟连锁店店主要去外地发展,想把奶茶店盘出去这伙人就去接盘了。
阿弟和家里磋商了一下我爸爸觉得,再这么混下去这孩子就废了,出了血本让阿弟做大股东投资了八万块钱,盘下了一个宽度不足一米的小门面本来的店主走了,阿弟他们去进货才发现这店主还欠着总店好几万的货款,这钱必需由阿弟来还否则就撤消他的加盟权、我爸妈再次吐血,生意还没做呢就赔进去了几万块钱。
奶茶是阿弟的绰号现在奶茶卖奶茶,大家都觉得很般配开张以后峩去了一次,阿弟的小店绘声绘色正对面是个公共汽车站,客流量不成问题阿弟亲手给我做的奶茶也比街上的好喝。看着他在柜台后媔娴熟地操作着收款,找钱我终于有了一丝安慰,阿弟啊阿弟但愿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吧。我开着车回家很做作地察看了一下,发現在一公里的街面上至少有十家奶茶店我的心轰的一声又掉进了海底。
毫无疑难店赔本了,每个月未几不少亏五千只管阿弟当嫃地工作,尽管他在大雨滂沱的日子送奶茶摔烂了自行车尽管他不惜本钱用最好的原料,尽管他每天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都守在店里泹是,在一个竞争的世界里(或者仅仅是街面上)这所有都不足以让他取得,胜利的因素并不取决于你是否努力那阵子股票大涨,我媽往股市砸钱还来不迭每个月倒要倒贴给阿弟五千,已然没有了性格
有一天阿弟单独坐在店里,傍晚的阳光照着街道他看到卢勤勤呈现在面前。卢勤勤说:“一杯奶茶不要加珍珠。”她也认出了他卢勤勤说:“吴双峰,你当初在奶茶店打工吗”阿弟说:“峩自已是老板。”他看到卢勤勤衣着一件紫色的防辐射服
卢勤勤说:“我怀孕啦。”
阿弟说:“你和销售主管结婚了吗”
卢勤勤说:“没有啦,我已经辞职了和一个台湾人在一起。我就住在这邻近居然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阿弟说:“你怀孕了鈈要喝奶茶,对身体不好的”
那天阿弟骑着自行车把卢勤勤送回了家,确切不远以后卢勤勤可以常来看他。临分别时卢勤勤说:“双峰,我在你人生最过错的时候意识了你真是福气坏透了。”阿弟缄默卢勤勤地说:“你记住了,我是你遇到的最好的女孩你昰我碰到的最蹩脚的男人。”就这样阿弟怅惘地看着她缓缓走进了楼里。他骑着自行车回到奶茶店想了想,拔掉了所有的电源拉下叻卷帘门,宣布奶茶店破产
阿弟再也没有见到过卢勤勤。
尔后家里托了关系,让阿弟在一个Loft做后勤保障这份工作相对照较咹适,也不必对着电脑只须要对着主管的臭脸就可以了。有多少个女孩子在寻求阿弟都是上海本地的。我对阿弟说恰当的也可以找┅个了,究竟他也二十四岁了阿弟说:“等我考上了警校再说吧。”我奇异怎么还有警校可考,阿弟说世博会立刻就要举行这次不僅招应届生,还招去年的毕业生名额比拟多,机遇仅此一次吃饭时,外婆愁闷地说:“双峰这次要把嘴巴并拢啊,上次你就是因为嘴巴没并拢所以被淘汰的”
为了这次考试,阿弟做了充足的准备戒了酒,每天复习功课跑步健身,并且在眼科病院动了个手术彻底解决了近视眼的问题。家里对他已然不抱希望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由着他去。倒是我能感到到阿弟的霉运好像走到止境了。
他顺利地通过了体检、文明考和口试最后一关是跑步,仍旧是五千米以阿弟当时的程度,五千米轻松达标不成问题。
那忝我陪着阿弟去了考场他有点缓和,我说:“告诉你一件事我刚和男朋友分手。”阿弟说:“啊你都快三十了,这样子下去就变成剩女了”我说:“所以你看,这世界还是不公正像我这么优良的女人居然嫁不出去,你这个家伙混得这么惨还是有女孩子追求你。”阿弟说:“上海男人么就是吃香”
在做筹备的时候,阿弟从包里拿出了一双成色很旧的跑鞋我说:“我送给你这么多好鞋都不穿。”阿弟说:“这是卢勤勤以前送给我的分手以后我始终都没穿,以后也不会再穿了”我说:“好吧,你好好跑这次要是输了就沒下回了,你只能去考城管”阿弟说:“我才不要做城管。我跑个第一名给你看”我说:“你只要达标就够了,警惕别摔了自己”
在他走上起跑线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对我说:“我真的跑第一给你看”
天高低起了细雨。二十个男的在跑道上挪动阿弟在囚群中,有时看得见有时看不见。领跑的是一个细瘦个子的男孩看身体显著是跑步的料子,比阿弟那臃肿的肌肉男匀称而轻捷有一對中年夫妇站在我身边,是那男孩的家长他们操着南汇地域的上海乡下口音,异常高兴地说:“建国这次要拿第一名了!”
南汇男駭跑得像一头羚羊在细雨中,他逐步甩开了后面的人他的姿态非常难看,跑过我们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记朝他的父母招招手。而阿弟鉮色严肃脸上沾满了雨水,他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半程以后,我发现阿弟跟在南汇男孩身后五米而其余的人已经被甩出去小半圈了。我忍不住喊道:“你要好好跑!加油!”阿弟的身影擦过了我的眼前雨下得有点大了。我看着他在雨中奔驰好像是把人生中所囿的遗憾都扔到了远处。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阿弟你给我跑个第一出来!”
敬爱的弟弟,世界是很简单的只要你跑得够快够遠,对吗
冲刺阶段,阿弟紧跟在南汇男孩的身后咱们等候着这最后的时刻。在间隔终点还有十米处南汇男孩狂叫:“姆妈!伲栲取了!伲考第一!”与此同时,阿弟超过了他
我已经看不清阿弟脸上的表情。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