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一个小人式的政审体育老师小人简笔画,他本身的职位也就是个研究生秘书,我爸爸是本校教授,看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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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开车与摩托车相撞负主要责任,对警察公务员政审有影响吗
刘凯 问 关于湖南公务员考试的问题:领导你好,请问,我爸爸2010年开车在路上与一摩托车相撞,摩托车的次要责任我爸爸的主要责任,已经经过法院协调处理。请问这影响我公务员政审吗。谢谢。
湖南公务员网:你好,公务员政治审查主要强调考生本人思想进步、品德优良、作风正派,有较强的组织纪律性和法制观念。一般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属政审不合格:有反对四项基本原则言行的;有流氓、偷窃等不良行为,道德品质不好的;有犯罪嫌疑尚未查清的;直系血亲或对本人有较大影响的旁系血亲在境外、国外从事危害我国国家安全活动,本人与其划不清界限的;直系血亲中或对本人有较大影响的旁系血亲中有被判处死刑或者正在服刑的。你的情况不属于上述不合格情况,不会影响政审。感谢你对网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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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已更完《爱的离骚》,书荒的进
宝宝1岁9个月LV.2
  不如不见(1)
  &暗夜&不是B市最大的酒吧,却是最名声斐然的。
  不说别的,光是便吧台,优雅小卡座里随处可见的明星,星探就足够让这间造型,装潢设计皆一流的酒吧成为整个圈子里最招摇的名利场。
  路漫兮身体笔直端坐在高脚椅上,丝毫没有来寻欢作乐的轻松神态,反而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过了头。她摩挲着杯身精致的花纹,看着眼前的冷艳女子再一次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后发出一声享受的慨叹。
  &David,烈焰红唇。&林蔚然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趴在吧台上朝调酒师勾手指,灵巧的舌尖探出唇角舔舐烈酒入口后残留的辛辣快感。
  &林小姐今天不一样喔,深海清泉变烈焰红唇啊。&调酒师漂亮的花式调酒后,一杯火红的液体出现在她面前。
  &那你喜欢深海的清冽还是红唇的诱惑啊?&林蔚然银色的眼影在不断变幻的灯光下妩媚入骨。
  眼看自己的老板都开始对调酒师下手了,路漫兮无法再无动于衷做壁上观了,按住她抓着酒杯的手拉得她调转过头,&蔚然,你醉了。&
  &漫兮,你真婆妈,我哪里醉了,我清醒得很,你看,那边坐的不是AD的李导吗?怎么样,我没认错吧。&那位被叫做李导的中年男子恰巧朝这边看过来,林蔚然顺势抛了个媚眼。那边似乎不太适应,愣了愣神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漫兮捧住她的脸转了个圈,&怎么,想通了?要潜规则?&
  &潜规则没什么不好,&林蔚然又仰头喝下一大口烈酒,皱着眉头说,&陈裕华,比我出道晚一年,现在是影视歌三栖明星,吴熏冉,比我晚了两年,现在都谢绝电视剧本,频频活动于大荧幕,就连关芹,关芹你知道吧,刚出道三个月的小丫头片子,你猜怎么着,在《爱过不如错过》里迅速上位,演女一号,你再看看我,我演人关芹情敌的坏表妹,连第一女配都算不上。漫兮,你说说,这都是为什么。我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我之前洁身自好做绯闻绝缘体,除了得了个自命清高的破名声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啊?&
  &蔚然,有失必有得,当初你和我说得很明白,你想要做一朵淤泥里的白莲,清清白白做人,不就是一次选角吗?以色示人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今天他能把你捧上天,明天就能把你揪下地。潜规则你也是知道的,人都排着队呢,导演,编剧,制片,摄影,灯光甚至是化妆,宣传,你能忍受了几个?三个还是四个?还有,你能忍受多长时间,五天,十天还是一个月?&漫兮说话的声音并不高,相反由于不是本地人的原因还带着习惯性的濡软。
  林蔚然闻言没有答话,侧脸看了自己的助理好一阵才忽然笑了,慢慢的直起身,&漫兮,第一次见你一次说这么多话,怎么,急啦?担心我误人歧途?&说着呼出一口气,&下午的事你知道,我刚刚只不过是借酒卖乖,发泄一下,真让我去&&&她似乎真的醉了,捂着嘴做了个呕吐的姿势,&恶心,看来我是真的喝得有点高了。&
  漫兮稍稍放心,低头吸着杯中的苏打水,空气中流淌着舒缓中略带沙哑的女声,有些阿桑的味道。
  &还记得我们刚遇见的情景吗?&林蔚然也看着台上的演唱,颇有感触的问。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漫兮微笑着说。
  她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的林蔚然。
  那时候她刚刚从疗养院出来,年迈的姑姑无力再供养她,她怀揣着不到一百块钱和高中毕业证,在这个已经变得完全陌生的城市里走了三天都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万念俱灰的她拿着最后的二十元钱来买醉,进来却发现只够买一杯苏打水。没有办法醉只好继续听免费的歌,有人点了苏打绿的《小情歌》,本来高亢的男声被台上抱着吉他的女生演绎的迷离低缓。
  她就倚在吧台静静地听着,直到那女生走过来问吧台要了一杯酒,一转头便乐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歌唱得这么动人,可以把人唱到哭。&
  她被人从回忆中唤醒,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看清了眼前清冷的女子正是刚刚唱歌的那位,抹了抹眼泪说,&你唱得很好听,不过我并不是因为你的歌声哭的。&
  &那是为什么?&林蔚然喝着酒百无聊赖的问。
  &如果我说我现在走出去身无分文你信不信?&她也确实陷入了绝境,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也不怕对陌生人袒露自己的窘迫。
  林蔚然只是停了一秒钟便笑笑点头,&信,我为什么不信,因为曾经身无分文的不止你一个人。&
  就这样,两个有相似际遇的女子在这个暗夜里相谈甚欢,末了,林蔚然顺便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最近因为赶场子很缺一个帮我料理东西的人,虽然薪水有点低,不过总能缓过一时之急。&
  这对路漫兮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她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当下便开始帮林蔚然打理各种小问题,时光荏苒,林蔚然在这里被星探发现签了约,她也一同跟了去做小助理,这一打理便到了今天。
  &那时候我们真年轻啊。&
  &现在你也很年轻,才过了两年而已。&漫兮笑她今天忽然的多愁善感。
  &你明明比我还小一岁,干嘛老气横秋装长辈。&
  因为我的心在五年前就已经枯萎了,漫兮在心里回应,脸上却是再平静不过的笑。
  不知何时,台上的歌手已经消失,大厅里响起了劲爆的舞曲,越来越多的人们步入场地,尽情舞动肢体,将心底的不快发泄一空。
  &漫兮,我去了啊。&林蔚然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索性起身,将外套大衣抛给她,在她耳边喊了一声便扭动着腰肢如灵蛇一般钻进欢乐的人群。
  路漫兮还是那个姿势,坐着高脚椅,一只手倚在吧台,侧着身子专注的看疯狂舞动的人群。
  对于蹦迪这种耗费多余精力的行为,当年跟着舒朗青春年少的时候,她尚不热衷,更不用说时间过去五年,在她身心疲惫的今天。虽说她今年刚刚二十五岁,是一个女人正娇艳的时候,就如花儿开到靡繁,可漫兮却觉得她的花儿从来没有真正盛开过。早在五年前舒朗离开她的时候刚结了个花苞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冰雹捣毁了,这么多年来再没有活过,到了如今恐怕早已根茎溃烂,病入膏肓。
  这种时候,她多半会枯坐着,冷漠的打发几个不识时务自诩风流的男子,一直等到林蔚然尽兴便打道回府,只是今天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
  暗夜的大门再次敞开,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此时正是夜生活最鼎盛的时刻,酒吧里人来人往,再加上灯光昏暗,按理说她不应该注意到一个单身的男顾客,可是奇怪的是,她偏偏注意了,大概是因为来人气质卓然不群,优雅清贵的身姿在这个暧昧不明的黑暗世界里仍然像一轮皎皎明月脱颖而出。
  他似乎并不是常客。在那里停留了一小会儿,立即有老道的侍者前来询问,他低头向侍者说了什么,那侍者态度变得极恭敬,在前面亦步亦趋的带路。
  他们走的路线看样子像是通向贵宾包间,并不会经过漫兮的身边,随着灯光一明一暗的变幻,那男子的面目也始终看不分明。
  漫兮的视线跟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直到走过了大半程,那人却忽然停了脚步,似感应到她的注视一般,略带些迟疑的转过头来,镁光灯恰恰打在他脸上,一瞬间,漫兮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僵硬,再轻微的一个小动作都会让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
  五年了,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看似谦恭的态度却带着骨子里的自信和骄傲,如果他知道是她,眼神一定会再加上几分的高高在上。
  有那么一刻钟,漫兮觉得时间开始倒流,斗转星移,身边的嘈杂已经离自己远去,恍惚间又回到了文家的那所大宅。女孩儿站在满脸陪笑的姑姑身边,低着头,手指局促不安的绞着衣角,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孩儿皱着眉头,眼神中是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就如此时文修远穿过人群,遥遥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做梦都想摆脱这总是纠缠不清,从来就让她不自在,不,是厌恶的目光。
  她也只允许自己恍惚几十秒,因为文修远明显也和她一样回过神来,已经身体力行的朝这边走过来。她只来得及和熟识的调酒师交待了几句便快速离去。
  这里她比他熟的多,很快的,她便甩掉了他。站在阴暗的角落,看着文修远在那里辗转徘徊,一次次抓住路过的人询问,甚至吧台上的调酒师,像个无头苍蝇般。想到这个词,漫兮心里涌上一种报复的快感,原来文修远并不是圣人,他也会彷徨失措。
  结果和她预料中的一样,没有人见过她。
  他走回她刚刚坐过的地方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手里把玩着调酒师来不及收起的杯子,那是她在这里固定的杯子,上面刻着精致的花纹,小巧的花瓣,秀气的花朵,只是闻不到香。
  她喝酒的时候总是习惯紧握着杯身,想来那上面还留着余温。
  微微的心慌,漫兮捂着心口安慰自己,一个杯子并不能代表什么。
  再回头看时,文修远已经起身走了,跟在侍者身后,还在频频回头。
  不如不见(2)
  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早晨起身时比往日吃力了许多。再加上睡前喝了太多的水,整个脸颊都是一副浮肿不堪的丑样子,外带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这样的憔悴模样不能怪她,如果一个人早晨四点就要起床工作,换谁大概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爱过不如错过》的导演崔启正是出了名的急性子,带动整个剧组动作都快,昨天定人,今天便开工。
  林蔚然和大家一样,并没有像关芹和男主那样有单独的化妆间。开放式的环境,十几个演员聚在一起,化妆师们来来回回走动,间或短促的交谈,一副繁忙的景象。如果不是窗户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话,这几乎就是一般写字楼里上午十点钟的样子了。
  在这样闹哄哄的环境里,林蔚然靠在椅背上睡得香甜,任凭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一副好梦正酣的模样。漫兮倚在一旁半睁着眼睛头脑却一片清明,偶尔给化妆师搭一把手递个东西。
  为了和剧中的形象相符,化妆师特意将林蔚然的眉毛眼角上挑,嘴唇则用唇膏画了个刻薄的形状,发型也用大号发卷弄了个夸张的造型。
  一切就绪,漫兮谢过化妆师,叫醒林蔚然。
  林蔚然睁开眼看见她,皱着眉头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漫兮,你昨晚偷男人去了?怎么憔悴成这样。&
  敢情这位之前一直是梦游状态,这么长时间才注意到她。漫兮帮忙整了下头发,放下手仔细端详,生怕遗漏了一处细节,微微叹气,&不是人人都可以有你这样的好睡眠。&
  林蔚然却凑近她耳边,神秘兮兮的开口,&是不是和昨晚&暗夜&里那位极品帅哥有关啊?&
  漫兮心下又快又猛的跳了几下,随即才更加平淡的说了一句,&什么极品帅哥?&
  &那种人在哪儿都是焦点,那架势的找人想不知道也难。&林蔚然斜着眼睛托着腮,意欲戳穿漫兮的欲盖弥彰。
  &你什么时候学会一心两用的本领啦,没把那个型男的脚踩掉?&
  &不要跟我提什么型男了,和极品相比,简直粗鄙不堪。漫兮,你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漫兮这次直接将她忽略,任凭她自己在那里猜度。
  &好了,都妥了。&漫兮直起身,看着镜子里的林蔚然。
  林蔚然看也不看自己&漂亮&的妆容,对着漫兮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开机仪式过后,拍的第一场便是林蔚然扮演的坏表妹出坏水让女二找女主麻烦的戏份。因为是刚刚开始,除了几个老戏骨,大多数演员都还没进入角色,一场短短两分钟的戏拍了二十多条还是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cut!&
  &关小姐,拜托,冯青是个性格独立的女性,面对情敌的挑战,怎么可能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要坚强,要不服输!你要表现出冯青性格中的闪光点!闪光点,知道吗?&崔启正忍无可忍的从镜头后面直起身,咬着牙拿着剧本的手在空中挥来挥去,恨不得上前亲自给关芹演练一番。
  林蔚然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看着这位处在崩溃边缘的新晋导演发飙,忽然觉得这部戏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关芹则咬着嘴唇,大眼睛里写满委屈,从来没有哪个导演看到这样楚楚可怜的美女还能如此不客气,崔启正这个不解风情的愣头青大概是头一个。
  被黑着脸的导演唬住,演员们都不敢替关芹说话,场面一时有些沉闷。
  谁都没有注意到,远远的一辆黑色轿车悄然滑近,良好的性能让它在停车时没有发出多余的噪音。
  车门打开来,从后门走下来的人穿一件铁灰色的薄风衣,里面是V领的黑色套衫,露出性感的锁骨,闲适中又透出一种庄重。
  &文总。&工作人员中不知谁叫了一声,众人纷纷看向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有女生已经开始脸红。
  崔启正也回头看见了他,回头朝沉默不语的演员们宣布,&现在休息一下,等下回来希望可以看到让我满意的表现。&
  众人立刻得了赦令般松懈下来。
  &怎么,启正,一开始就发这么大的火儿啊。&文修远对着走过来的崔启正肩膀笑着擂了一拳。
  崔启正是文修远在美国留学时的学弟,因为一次编导系的学期汇报演出认识,文修远欣赏他过人的才华,崔启正则欣赏文修远不拘小节的气度,两人一拍即合,后来又接触了几次便成了知己,于是,文修远在毕业回国前特意邀请他学成归来后到文亚工作,而这部都市爱情戏剧也是崔启正回来后的第一部作品。
  &还说呢,这都是怎么回事,长得漂亮点就能出来当演员,要不是你们上头硬性塞给我,这种水准,哼,还主角,配角都不一定胜任。&崔启正也不客气的回了他一拳,只不过心情欠佳手也软绵绵的没力。
  &启正,你刚学成归来,圈子里有很多事情你都还不适应,其实对演员的选择,里面有很多因素,比如人气,比如市场。&文修远搭着他的肩膀试着开导。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看看人家国外的电影业做得多好,拼特技,场面,我们比不过,现在就是演技,剧情也行不通,本来我是抱着振兴中国电影业的满腔热血回来的,可是现在却觉得前路渺茫,我在想,当初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崔启正扶了扶鸭舌帽的帽沿,情绪很低落。
  &启正,咱俩的交情不浅,你的为难,你的郁结我都理解。在学校,你是学过各国风情录的,不同的地域就会有不同的风土人情,自然办事的方法手段也不尽相同。我也不得不承认,国内现在论资历,排辈分的陋习,还有一些行业的潜规则都是很不好的行为,阻碍了我国电影业的发展,但是我们有我们的优势,不论是丰富的地域资源还是悠久的历史文化背景都是拍电影最得天独厚的元素,&文修远说到这里停脚步,转过身看着崔启正,&再说,还有我们的赤诚之心呢,启正,你舍得放弃这有五千年文化,生养我们的故土吗?&崔启正的表情已经有了松动,眼中也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文修远再接再厉,&万事开头难,启正,我相信你,成功只是时间问题。&
  崔启正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又开始往前走。
  文修远随处的看着周围的拍摄环境,待看到演员休息的地方时,再也迈不开步伐,只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一个人,眼里也容不下其他。
  &启正,那个人你认识吗?&文修远视线并未移开,略带迟疑的问。
  &那个啊,&崔启正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是我们剧组的一个成员,刚才也在场上,你没看见?叫&&林蔚然,怎么了?&
  &演员?&文修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稍微回忆了下刚刚的场景,又朝那儿看了看才反应过来他们俩压根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哦,林蔚然,旁边的是她助理吧。&
  &大概吧。&崔启正不甚关心的坐在一边,&你不是向来对娱乐圈里的异性不敢兴趣吗,怎么忽然有心情关心这个?&
  文修远收回视线,随着他坐在一旁,略微沉吟了一下才说,&她不适合这个角色。&
  &不适合?比关芹还不适合?我倒觉得还可以。&崔启正想想刚才的戏,除了演员本身气质略显清冷之外,演技还是可以的。
  &启正,是这样的,最近公司要拍一部新戏,可能缺个女演员&&&
  &文亚旗下这么多女演员就缺了?&
  &启正&&&文修远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未变,眼睛里却露出殷切的光,甚至夹杂了几分难辨的痛苦神色。
  崔启正知道,凭文修远的权利,调用一个女演员何其的容易,只不过当他是朋友才事先提出来,而且刚才那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软弱的表情是和他认识这几年来崔启正从来没有见过的,于是,他没有多想,当下便点了头。
  林蔚然被导演叫走了,漫兮如获大赦,转身便朝后面的林子里走去。
  为了让这部爱情大戏更加唯美,剧组专门挑选了在郊外的公园里取景。这片香樟林离刚刚拍戏的湖边有一段距离,虽然不大却足够藏身。漫兮一直走到林子中央才停下,靠着一棵老树凹凸不平的树干微微喘息。
  如果不是因为太困精神恍惚,她也不会连文修远来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林蔚然一句&那不是暗夜里的极品吗?&大概到现在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也许只是她自作多情,有那么一群环肥燕瘦的各色美女,向来只对称得上美的事物青眼有加的文修远怎么会注意到肿着猪头脸,挂着熊猫眼的她呢,想当年他可是将枯燥乏味的美学课修够满分的呀。
  仿佛故意为了推翻她的猜想,下一秒,林子里便有脚步声传来。那声音很急,踩在枯枝败叶上簌簌生响。
  她没敢回头去看来人是谁,现在跑出去又为时已晚,大概只会更加引起来人的注意。于是,她选择静静的靠在那里,用非常轻缓的动作转了个角度,完全的背向那个声音的来源,恨不得化身枯叶蝶或是像蟾蜍一样生出一身花花绿绿的保护色,与大树融为一体,并且一心祈祷那越来越近的只是过路者无心的脚步。
  &阿兮&&&来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叫声,轻的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个语气词,却足以让漫兮的天地为之变色。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不顾她的反对,固执的这样叫她。
  &路漫兮&&路漫兮!&这次换了称呼,第一声叫的犹犹豫豫且尾音上挑,似乎不太确定,像溢出唇边的一朵莲花,怕多一分力气就化了开去;紧接着第二声却叫得斩钉截铁,恢复了他一贯以来的颐指气使。
  漫兮打定主意不回头,就当是有人无聊的在自己耳边念那冗长而韵律华丽的楚辞,还是她最讨厌的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路漫兮,真的是你。&站在她身边,文修远像是求证又像是陈述似的开口。
  此刻林子里很静,静得没有飞鸟鸣蝉,没有风吹叶落,静得只有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和她失了平衡的心跳,漫兮抬头,碧蓝如洗的天空,淡淡的流云千丝万缕。
  看她忽然动了一动,文修远条件反射般立刻拽住她的胳膊。
  漫兮挣了两挣没有成功索性放弃,从树干一侧转过来使得手臂不像先前那么扭得难受,面容镇定,&这位先生,您是在叫我吗?&
  只一句,文修远便像受了很大的打击,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手也慢慢松开。她甚至说了&您&,难怪她不再逃跑,原来根本就是要打算对他漠视到底。从逃离到漠视,这中间到底有多大的差别,又有多远的距离。
  胳膊的钳制被放松,漫兮立刻站开了些,神色未变,身体的姿态却写满了戒备。她迅速扫了他一眼,又重新调转开视线,让接下来要说的话显得更加自然一些,&我还有事要忙,如果您没有话说,我想先走一步。&
  她的语气镇定,表情淡然,让文修远恍惚了一阵,难道五年的时间真的让他变化到她无法认出,还是他在她心目中无足轻重到不值得记住。可是,这五年来,他却没有一分一秒忘记过她。她的头发剪短了,露出白皙的一段颈项,眉毛淡却形状很好,细细弯弯的,眼睛很大却常常掩在低垂的眼帘之下,只是偶尔的抬眸就让他惊艳,淡粉的唇色会在他的唇齿纠缠间显出惑人的殷红。
  漫兮没等到他的回话也不在意,准备就此离去,文修远却忽然笑了一声,&在演艺圈里混了这么久你的演技真是大有长进,不过,还是骗不了我,&他仿佛叹了口气,笑意也消失不见,&阿兮,下次说谎记得不要总是分外多看我一眼来强装镇定。&
  &对不起,我叫路漫兮,不叫什么阿兮,也不知道您刚才在说什么。&她照旧的不温不火,脚下却极快的迈出了好几步。
  他怎么忘了,他的阿兮最擅长逃跑,不管是从前的故作镇静也好,还是现在的假装漠然也罢,想达到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争取时间逃离他身边。觉察到她意图的文修远恼羞成怒,一伸手便将她拽了回来,空着的另外一只手用力扯开风衣的衣襟,甚至撩起了里面的T恤。
  他的这一举动吓坏了漫兮,不好的记忆潮水般涌上来,她站稳后便开始用力的挣扎,声音也不复刚才的平静,&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文修远对她的反抗毫不在意,径直拉着她的手覆上他肋下□的皮肤,&阿兮,你忘了吗,忘了你在这里留的印记吗?我整整疼了半年,直到现在,每到阴雨天还是会疼,针扎一般,你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忘掉就忘掉!&
  文修远的话成功的制止了漫兮的挣扎。他的皮肤灼热,让她的知觉从指尖开始复苏。手掌下的皮肤肌理不复记忆中的平滑,而是纠结且凹凸不平的,像是她之前靠着的老树皮,中央是深深的一道沟壑,她移动指尖摸索到沟壑的尖端。
  &文修远&&&她的嘴唇哆嗦着,无法再多说一个字,身体也随着她移动的指尖剧烈颤抖着,就如风雨中孤苦无依的一叶扁舟。
  文修远放开手,嘴角是残忍而快慰的笑,&阿兮,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不如不见(3)
  &丢掉工作的是我,怎么你比我还颓?&林蔚然家里的客厅,她双脚都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歪歪扭扭的半躺着问对面的漫兮。
  从外面回来,漫兮就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言不语,脸色比早晨更灰白了几分。听到她说导演将她换掉的消息,脸上自责的表情让她疑心是漫兮从中做了什么。
  可她一个小助理又能做的了什么呢?林蔚然自嘲的摇摇头。
  漫兮终于肯抬起头,犹豫着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蔚然,今天剧组来的那个文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林蔚然心下忽然亮堂了一下,并不揭穿她的伪装,只是换了个角度躺着,&文亚娱乐集团的创始人文亚老先生的独孙文修远,手段很是了得,这几年接连并购了几家大的影视公司,现在文亚基本在中部是一家独大。而且为人和他绯闻不断的老爸大不相同,低调得很,极少出现在媒体面前,所以大多数人和我们之前一样,只是闻其名不识其人。要不然那天在暗夜也不至于大家都没认出他。&
  &就是那个不久前收购了我们AD的文亚集团?&从前她只是知道文家做的是娱乐传媒的大生意,却并不清楚细节,没想到就成了自己的大东家。她几乎要感叹,世界真小,五年间不曾联系过的两个人竟然就这么不期而遇。
  林蔚然懒散的点点头,托着腮帮子观察她的表情。
  漫兮的情绪变得比先前还要低沉,林蔚然有些讶异。多数时候,自己身边这个寡言的女子都是荣辱不惊,无波无澜的,她几乎要以为漫兮是古墓派的新一代传人,不曾想,小龙女的冷情也只是因为没有遇到杨过而已。一旦遇到了,便心脉错乱,那无欲无求的天家功夫再也练不下去。
  &蔚然,我想换份工作。&果然,漫兮转换话题的速度出奇的快,出口便惊人。
  &怎么,你想辞职?就因为我丢了这个角色,怕我没办法按时发你工资?&林蔚然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怎么可能?之前那么难的时候我都过来了,只是,&漫兮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时间长了有些厌烦,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
  &哦,换种生活方式,这个理由够深度,不过我却不相信,&林蔚然站起来走到漫兮身边又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以为你是那种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变化的人。&
  &蔚然,你不要问了好吗?&漫兮慢慢蜷回手指,指甲在手心留下几道深深的血印子,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和她留在文修远身上那道伤痕的万分之一相提并论。
  &好啊,我不问你也别离开,我们扯平了。&林蔚然站起来,手□套头衫怀前的大口袋,笑得满脸无辜。
  那天崔启正将林蔚然叫过去,只是说她的气质不适合那个坏表妹的角色,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她也没有多费口舌去反驳,只是想起那个更不适合的关芹,刚刚对这位崔导演建立起的好感立刻一扫而光。
  后续的问题崔启正含糊其辞,林蔚然心情不佳也没有多问,却不曾想两天后又接到了文修远秘书的电话,说是让她去面试一个新戏,为了保密考虑还要求她带最亲近的经纪人或助理过去。
  这可是文亚顶级boss的首席秘书打来的电话,一般的红星都没有的待遇,更不用提她这种三流演员小角色。受宠若惊的林蔚然倒还没有失去理智,她抱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子呆,前后这么一联想,便大体明白了怎么回事。
  大牌的Amy没空管她这种小角色的破事,再加上早已对她失去信心,亲近的自然只有漫兮。她去文亚面试,就意味着漫兮也得去,再想想文修远和漫兮最近两日诡异的行为,林蔚然嗅到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味道。
  文亚集团的大楼处于市中心,由两栋风格截然不同的建筑组成,一边利剑一般的高直,尖尖的顶端象征着披荆斩棘的锐气,而旁边相对低矮的建筑则是球形的设计,银色反光玻璃墙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样子像是大型剧场的所在。
  尖锐和圆滑,本应突兀的两种元素得到了完美的糅合,体现出动静皆宜的和谐。
  大楼与四周的金融大厦相比并不算高,却占地极广,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这样奢侈尤显得文亚的实力雄厚和品位高雅。
  漫兮对这些表面的东西不甚在意,只是在光线忽然变暗的时候抬头大致看了一眼。原来是阳光被文亚的大楼遮挡所致,那奇形怪状的阴影霸道的吞没她微不足道的身躯,让她莫名觉得冷。
楼主蓝瘦香菇~
宝宝1岁9个月LV.2
  文亚里面的风格与外面的大气相比较也不遑多让,空间很开阔,自然视觉效果更胜一筹。而且设计者也是别出心裁,总是在你以为欣赏到头的时候,出现一两件简洁雅致的摆设让人眼前一亮,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春的巧思妙想。
  在前台的引导下进了一部电梯,林蔚然靠在光亮的金属壁上,用手肘碰了碰站得笔直的漫兮,&干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又没人。&
  &但是有监视器。&漫兮不理会她的没话找话,继续盯着不断变换的红色数字。
  &你说待会儿要是遇见文修远怎么办?&林蔚然似乎吓不倒她不甘心,抛出一颗重型炸弹。
  漫兮本来想反驳说你不是说只是试镜哪会劳驾文大总裁出面,可到了嘴边又变成简短的一句,&凉拌。&
  林蔚然对她忽然冒出来的幽默细胞很不适应,愣在那儿也忘了笑,眼看着就要到十八楼才觉察到异常,&漫兮,怎么上午十点钟文亚里都没什么人,这么大半天都没个用电梯的人。&
  漫兮闻声也疑惑的想了想,最终才挤出一丝笑意,&大概是我们运气好。&
  不过这个运气好的猜测并没有成立多久,走出电梯的时候林蔚然下意识回头去看,旁边几个大字&总裁专用&。
  林蔚然吓得吐了吐舌头,回过头来瞥见漫兮刚刚收回的目光。
  如果电梯事件仅仅是工作人员一时的疏忽所致的话,那么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则肯定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错误。
  她们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哪里有这么冷清的试镜现场!
  &您是林小姐吧。&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林蔚然和漫兮都齐齐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看才发现门的后侧,也就是靠近会议桌的前端还站着一个男人。
  &我就是。&林蔚然强装镇定的回应。
  &林小姐,你好,我是文总的秘书,叫我Jason就可以。&那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态度并说不上有多恭敬,但脸上的笑容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Jason你好,我想起来了,电话里就是你的声音。&林蔚然这回笑得自然多了,还礼貌的伸出手。
  Jason也伸出手,同时点点头表示赞同,&二位请先坐,我去请文总。&
  &不是要试镜?为什么请文总?&一边一直没出声的漫兮忽然开口,说完才觉出冒失。
  Jason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仍旧微笑着回应,&是要试镜,不过由于这部戏是公司今年的大制作,所以文总重视得很,很多事情都是由他亲力亲为,而且现在还没有在媒体上公布,所以凡事都会尽量低调隐秘。&
  Jason走了,林蔚然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又拉了拉犹自站着的漫兮,&既来之则安之,先坐吧。&
  漫兮回过神来,挨着林蔚然也坐下,转过头来有些不安的说,&蔚然,其实不光是那部电梯,连这整个楼层好像都很安静。&
  &是吗?我倒没看出来。&林蔚然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看,言不由衷的说。
  &大概是我太多心了。&漫兮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却不见松懈。
  &嗯,你昨晚又没睡好吧,早知道今天再通知你,&本来提前通知是为了让漫兮有个准备,却搞得她神经紧张,大概又是一夜没睡好,这再度证明了自己对漫兮和文修远之间有渊源的猜测,林蔚然故意压低声音说,&这文公子也真是奇怪,年纪轻轻竟然找了个男的做自己的秘书,而且身为文亚娱乐的总裁,美女环绕,竟然从来没有过绯闻,你说他会不会是&&&
  &当然不是,&漫兮说完才觉得不妥,再看林蔚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讷讷的加了一句,&你不是说右耳打耳洞的男人才是Gay,文修远又没有。&
  &文公子右耳没耳洞吗?我好像没近距离观察过。&言下之意便是说漫兮曾经这样做过。
  一步错,步步错,漫兮囧的都要钻进桌子下面去了,文修远才姗姗来迟。
  &林小姐,你好,&漫兮眼见文修远和林蔚然客气的握手寒暄便心叫不好,果然,他又朝她的方向转过来,看起来再自然不过的伸出手,&这位就是林小姐的助理路漫兮小姐吧,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漫兮也只好慢吞吞的伸出手去,文修远早已快一步握住,他微微潮热的手掌一碰到她的,心就猛然间一跳,那个夏天午后的潮热烘得她心头大乱,嘴上的应答也登时变得乱七八糟,&Nice to meet you!&
  听到这一句,众人皆是一愣,只有文修远眼角慢慢渗出笑意,依旧握着她的手却和林蔚然寒暄,&看来路小姐习惯用英文和人交流啊,林小姐的贴身助理果然不同凡响。&
  凡响个屁,漫兮挣不开他的钳制,又不能太明显,只得尴尬的笑笑,&中学时的英语课印象实在太深,说得嘴溜了,还请文总不要见笑。&
  &哦?&文修远很感兴趣的回过头来,&难道我让路小姐想到了从前的好时光?&不等她答话又自顾说下去,&我也有同感,看到路小姐我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个女朋友,她很笨,总是学不好英文,每次上完课便要把中英文意思连着的念上几十遍,这句nice to meet you几乎荣登榜首。&
  一句女朋友让漫兮心里难受得紧,还是没忍住开口,&文总真爱说笑,初中的小孩子哪懂得什么男女朋友,想来那个女孩子也不会这样想的。&
  看似一句随意的玩笑话却让文修远脸上的表情一僵,她就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和他保持距离,即使是那些陈年旧事也值得她冒着被人看穿的危险一丁一卯的较真,她就是要再清楚不过的告诉他,她从来就不属于他。想到这里,文修远笑起来,笑意却只停留在扯起的唇角,让人莫名觉得冷,&是女的朋友,我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真要是真找了那么笨的女生&&&文修远没有再说下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
  &看来文总和漫兮很投缘啊,不知道文总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多给我些机会?&林蔚然终于响应了漫兮一直求救的眼神,半开玩笑的说。
  &说到机会,眼下就有一个。&文修远终于放开了漫兮的手,慢慢坐回正位。
  一边的Jason早已将打印好的资料放在她们面前的桌上。
  &这是文亚今年的贺岁片之一,面向的主要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走得是青春励志路线,但是考虑到春节喜庆的氛围,还有一些轻松搞笑的元素在里面。力求让观众在九十分钟的时间里,既找到了自己奋斗的影子而心怀感慨又能时不时的会心一笑心情愉悦,总之,就是要做到最好。&文修远敛去笑容,简要的陈述了剧本的要求。
  林蔚然翻了翻剧本,大体已经明白了故事的梗概,&里面有五个不同经历的现代女子,也就是说会有五个女主角喽?&
  &也可以这么说,戏份的安排会有细微的差别,&文修远一只手轻轻的做着敲打桌面的动作,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个人认为里面的胡郁可很适合你的特质。&
  林蔚然放下剧本,坦然的看向文修远,&胡郁可是和我有些相像,但是我毕竟从来没有出演过什么大的角色,这么一部大制作的片子,又是主角,我怕我胜任不了。&
  还没等文修远开口,一旁的漫兮已经按耐不住,&蔚然,你不要这么说,这个角色真的适合你,我了解,你肯定行的,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错过。&
  文修远不说话,安静的等待她们讨论出一个结果。
  林蔚然略微想了下,最终看向文修远,&文总,我只能说我会全力以赴。&
  &这样就够了,&文修远倾身向前,两只手都放在桌面上,明明再端正不过的姿势却让漫兮觉得像是瞄准猎物蓄势待发的豹子,他略一沉吟才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这次开口的是漫兮。
  &林小姐的经纪人似乎不大称职。&
  &Amy只是太忙了。&漫兮几乎一直是在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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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希望文亚即将捧红的新星有一个不重视她的经纪人,这让我对未来林小姐能否妥善安排行程,保证我们的拍摄进度感到担忧。&
  &那文总的意思是&&&林蔚然问的不急不缓,似乎丝毫不为即将失掉一个大牌的经纪人而担心。
  &我希望我的艺人能有一个最称职,忠于职守的经纪人,&文修远的目光毫无意外的落在漫兮身上,&而对于林小姐来说,路小姐就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漫兮一时间有些愣怔,她看着文修远的眼睛。内双的眼睑,眼角微微上扬,有人说这样的眼睛最显多情,可是为什么她在这双眼中所看到的始终都是势在必得,自以为是的残忍和坚毅。
  &我没有正规的文凭,也没有受过相关的培训。&漫兮垂下眼帘,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听到这一句,文修远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没有文凭,没有培训,路漫兮落到今天这种局面统统都是他害的,可是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推翻了这个荒唐的结论。他怎么能这么想,他明明只是想要拉她一把,让误入歧途的她走到正道上来,可为什么趴在地上的漫兮回过头狠狠的瞪他,目眦尽裂,&文修远,我恨你。&
  他的阿兮应该安静的躺在他怀里,那地上被她紧紧抱住的又是谁!
  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两个混乱的声音在他脑子里交错回响,阻碍了他的正常思维,竟然说不出一句劝阻的话来。
  &漫兮,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文凭只是一张纸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做工作需要的是能力和态度,你什么都具备为什么不去尝试呢,&林蔚然的声音及时的响起来,几乎是代替文修远说出了心里话,&刚刚你还让我尝试,不要错过这个机会,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给自己一个机会?漫兮恍恍惚惚的抬头,她还有机会吗?舒朗邪邪的笑脸浮现在她面前,那曾经自由翱翔的羽翼被谁折了去,纯白的衣衫上何时布满了肮脏的癞疮和漆黑的污迹。不,机会早已经被她生生掐断,就像指甲被折断在肉里,除了疼痛,还有丑陋的伤疤无法磨灭。
  &对不起,蔚然,我不能答应你。&说完漫兮便站起身离开座位,再也不理会在座的其他三人,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文修远已经站起身来,却不知为什么脚下像生了根一般不能移动分毫,刚刚漫兮脸上突生的悲切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他再也不敢贸然靠近。
  林蔚然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倚在楼顶的栏杆边向下望,手里夹着一支烟,脚下也落了一圈的烟蒂。高处猛烈的风吹起她的短发,宽大的白色连衣裙朝一个方向高高扬起,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白蝶,却脆弱的可怜。
  觉察到她的到来,漫兮转过身来,风立刻卷起发丝遮住了半个脸,&蔚然,你终于来了,我在想,要是再过两分钟还没有人来,我会忍不住跳下去。&
  林蔚然上前拉着漫兮急退了几步,&你说什么傻话,什么跳不跳的!&
  漫兮慢慢蹲下身,好像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已经透支,最后索性抱着膝盖坐下,靠着顶层小阁楼的红色墙壁,目光悠远,&蔚然,你不是总想知道我和文修远的故事吗?其实你搞错了,我的故事里只有失败者互相取暖的卑微,而文修远这样的锦衣公子只是恰好路过便顺道做了一程见证人罢了。&
  童年的时光机(1)
  漫兮很小的时候就听外婆说过,世间的小孩子,只要是十二岁以下的都归镇上奶奶庙里的三位神仙管着,如果不听话,神仙就会代替父母管教他们,小婴儿屁股上总也散不去的淤青就是最好的证明。漫兮对此半信半疑,但为了让神仙们更好的保佑小漫兮,外婆坚持每年的除夕,中秋和她生辰的午夜都会烧掉一摞摞七彩斑斓的纸。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彩纸起了作用,小漫兮打从出生开始就茁壮的很,红扑扑的脸蛋儿,小胳膊小腿儿劲儿大得很,上山爬树,下河摸鱼,无所不能,和小朋友起了争执也不多说,一推一踹就能让隔壁家年纪一样大的坏阿三摔个狗□,等到阿三的大哭将大人们惊动的时候,总能看到小漫兮弯着腰捂着嘴,站在一边得儿意的笑。
  在镇上小学当老师的路爸爸和路妈妈对女儿的彪悍很是懊恼,不知道自己家的教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班上五六十个孩子明明都管得服服帖帖,唯独家里这一个无法无天。于是,路爸爸和路妈妈不止一次威胁小漫兮说,&你再这么野蛮不听话,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
  小漫兮揉巴揉巴手里的泥巴,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狡黠的一笑露出和皮肤相比白得亮眼的牙齿和脸颊两边深深的酒窝,&你们不要我我还可以自己回来!我认得路!&
  正在气头上的路爸爸和路妈妈点着她的额头,&我们两个人走的远远的,看谁来管你!&
  谁都没料到,就是这样几句再寻常不过的气话真的一语成谶,他们真的舍下了自己的女儿,再也没有回来过。
  六岁几乎是漫兮生命的转折点,先是还没出正月时正在烧火的外婆一头栽倒在炉灶前再也没能醒来。失掉了彩纸的庇佑,漫兮开始事事不顺。腮腺炎,麻疹,水痘这些小孩子易得的病在一年之内先后找上了她,让她不仅耽误了学前班入学的日子,还在家里整整憋了半年多。
  等到她终于可以走出户外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小伙伴们几乎认不出这位&头儿&了。原先胖乎乎的身体变得纤瘦,晒得黑乎乎的皮肤也由于长时间的不见阳光恢复了水嫩嫩的白,连说话的声音也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软绵绵的没有底气。
  路妈妈对现在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满意极了,和路爸爸一起进县城办事前不放心,唯恐她又变作之前的混世女魔王,特意在出门时叮嘱寄放在邻居家的小漫兮,&兮兮,要乖乖的和阿姨在家,要不然爸爸妈妈就再也不要你了。&
  路爸爸和路妈妈前脚刚出门,漫兮便将他们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为了补偿这段时间的损失,终于获得自由的她找到小伙伴把错过的&坏事&一下子做了个遍,直到邻居的阿姨来寻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然而,就在那一天,路爸爸和路妈妈坐得中巴车回来的途中出了车祸,双双遇难,他们真的不要她了。
  六岁的小漫兮对警察叔叔和邻居们说的话似懂非懂,对死这个字眼的内涵也知之甚少,只当是自己做的坏事这次被这么多人发现了,有些胆怯的站在角落里,戒备的盯着将她团团围住的人群。末了,听到有人说爸爸妈妈再也不回来时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的反复说着,&我再也不敢了&&妈妈,呜呜,我不爬树,不捉鱼了,呜呜,爸爸&&我也不打架了,你们别不要我&&你们回来&&兮兮错啦,呜呜&&&
  然而,不管漫兮再怎么认错,哭喊,爸爸妈妈还是没有再回来。就这样,她在邻居家呆了三天后,终于盼来了唯一的一个亲人。
  一直在外打工的姑姑路淑娟回来看到一言不发,缩在墙角哽咽的漫兮摇着头抹了几滴眼泪,简单办了她父母的丧礼,便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六年的小镇。
  小漫兮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家的大门口,对自己未来将要面对的全新的人生旅程一无所知。
  B市和小镇不在一个省,她们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才能到。那是漫兮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火车,对于这个长长的移动城堡好奇到不得了,连车厢间的门都变得神奇无比,可是她看着过道里调皮的男孩子跑来跑去的胡闹,却一动不动的坐在姑姑身边,连右前方的小女孩把手里的娃哈哈吸的吱吱响她也没有开口讨要。
  她要乖乖的,只有乖乖的爸爸妈妈才会再回来。漫兮牢牢的记住了妈妈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严格的遵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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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车的情景也和小镇上完全不同,宽阔的街道,高耸入云的楼房和川流不息的汽车都让漫兮觉得不能适应,走在路上时刻要前后左右的观望,再也不能像在家乡那样和小伙伴们肆无忌惮的奔跑。
  她紧紧的抓着姑姑的手,生怕一不小心连这唯一的牵系也消失了,淹没在这陌生的人潮中。
  这种害怕和担忧一直延续到走进文家大宅。
  那是一幢完全超过漫兮想象的大房子,休整的平平整整的草坪上各种她从没见过的花儿争奇斗艳,乳白色的二层洋房就坐落在这绿树红花之间,仿若一座美丽的梦幻花园一般。
  &花园&的女主人也和她的房子一样美丽,纤弱的身形,精致的五官,美得不像凡人,只是眉宇间的厉色和眼神里的疏离冷漠让漫兮躲在姑姑的腿后面不敢上前。
  &太太,这就是前几天我跟您提过的小侄女,可怜她才六岁就&&&路淑娟想到自己弟弟的遭遇再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路姐,你也别太伤心了,节哀顺变,&余文慧看着漫兮,眼中现出同情之色,轻蹙着眉尖,&以后就让&&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啊?&
  &兮兮,路漫兮。&路淑娟忙不迭的报上侄女的名字。
  &对,兮兮,你以前说过的,&虽说是自责的话余文慧说得却没一丝歉意,&以后就让兮兮和你一块儿住下吧,学校什么的就让小李他们去办。&
  &谢谢太太,&路淑娟微微弓着腰,几乎感激涕零,硬是将漫兮从自己身后揪了出来,&兮兮,快点谢谢太太。&
  漫兮身上还穿着从家里离开时的衣服,月白色的小褂子因为长途跋涉的原因显得有些脏,皱皱巴巴的都是褶子,一张白生生的小脸也满是尘土,她用手指不安的蹂躏着上衣的下摆,求助般的看了姑姑一眼,才蚊子哼哼一样说,&谢谢太太。&说完极快的看了一眼余文慧便又要缩回去。
  &妈妈,是谁来了?&楼梯上忽然传来一个男孩子的童声,夹杂了些许兴奋。
  漫兮也顺着声源怯怯的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长着漂亮眼睛,皮肤很白的小男孩儿从楼梯上走下来,许是他站在高处的原因,仰望的角度让漫兮觉得他有些遥不可及,而自己则是那么的卑微。
  &是路阿姨的小侄女路漫兮,&余文慧并不多加介绍,只是转过身去淡淡的对儿子说,&钢琴练完了吗就急慌慌的跑下来?&
  经余文慧这么一说,漫兮才隐约记起刚刚进来的时候是听到了叮叮咚咚的声响,原来是这个男孩子在练琴。
  &练完了,练完了,&小男孩儿胡乱的应着,也不下来,趴在楼梯栏杆上朝下看,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低着头的漫兮半响才说,&妈妈,这个脏兮兮的家伙是来给我当佣人的吗?&
  那一刻,漫兮想到了电视上总是受欺负的小丫头,而这个唇红齿白的家伙则像极了里面讨人厌的小地主。
  &小远,不准乱说话!&余文慧没什么表情的斥责儿子。
  &没关系,小孩子不懂事,不打紧的。&路淑娟在一旁赶紧圆场。
  没等余文慧再说话,&小地主&又开口了,&你们都有大人帮你们干活儿,现在来了个小的,难道不是给我干活儿的?&他说完很快就看出大人脸上的不赞同,昂着头撇了撇嘴,&不是就不是,我还嫌她脏呢。&
  如果是以前,漫兮一定会立刻冲上去对着那张漂亮的脸给上一拳再踏上一只大大的鞋底印,让他再嫌她脏,可是现在不行,她已经&改邪归正&了,再也不做野蛮丫头了,所以只能低着头使劲咬嘴唇,眼睛里都憋满了水泡泡。
  路淑娟比路爸爸大几岁,现在将近四十的样子。当年本来是跟着丈夫来B市打工,可没曾想见了花花世界的丈夫心野了,过了几年就抛弃了路淑娟,跟一个据说很有钱的女人走掉再也没回来找过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他们夫妻这几年竟是没有生出一儿半女来,丈夫再一走,路淑娟的心也死了,只专心致志的伺候文家大大小小,再也不愿意谈婚论嫁,一直到今天。
  文家念她周到又家里情况特殊,便索性在楼下最靠里的地方拨了一个房间给她,路淑娟更是把文家当作了自己家一样照看。现在漫兮来了,和她住在一起正好是个伴儿。
  在文家,姑姑总是一再的嘱咐她,&不要在家里到处乱跑,没事干在房间里看看书,写写字,不要乱说话,更不要乱喊乱叫,不要冒犯文少爷,不要在花园里乱野以免踩坏了花草,不要&&&还有很多的不要漫兮已经记不清楚了,总之似乎文家的什么她都不能碰,为了避免犯了其中的任何一条,她只好成天的呆在文家给她们分配的房间里。
  但终究是小孩子心性,没几天就憋得发慌。这一天的午后,趁着大家都在午休,姑姑又出去办事,漫兮偷偷的溜到客厅,打开电视,小心的调到无声。
  正当电视上《圣斗士星矢》里的紫龙使出一记帅气的&庐山升龙霸&时,忽然迸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漫兮刚准备为紫龙的绝杀喝彩,忽然想起电视明明调成了无声的,正在这时,楼上又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漫兮吓得一哆嗦,立刻蹦起来关掉电视,藏在沙发后面,用手捂住嘴,连气都不敢大口的出。
  很快的,楼梯上快速的走下来一个男人,面目有些熟悉,也是唇红齿白的好皮相。紧接着,余文慧也跟了出来。
  这时候的余文慧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淡定模样,她的眉头锁的更紧,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深深的怨气,怨恨的眼神仿佛要将男人的背后蚀出两个洞来。
  她走了两步停下来,对着就要走出门的男人大喊,&文良,你就和你外面的那些狐狸精们过吧,别再回来了!&
  那男人停下来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身走掉了。
  余文慧又向下急走了几步,这次的声音更大,&文良,你再走一步就别再回来了!&
  这句熟悉的话让缩成一团的漫兮全身都剧烈的抖动了下。
  而男人似乎没有听到,脚步都没曾停下。
  直到引擎声响起,外面归于平静,余文慧才颓然的坐倒在台阶上,神情绝望痛苦,脸颊上亮亮的疑是泪痕。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地主&站在二楼楼梯拐角处,身上还穿着睡衣,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的叫了一声。
  余文慧猛然间站起身,抹了下脸颊才回头严厉的说,&你出来干什么,回去睡觉!&
  &小地主&脸上没有表情,愣怔了下便转身走开,临去时回头似乎向下看了一眼,眼光直射角落里的漫兮。
  那眼光让漫兮心惊胆战,还好他并没有说什么,随着母亲走了。
  等四周再也没有动静了,漫兮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大口喘气。回想了下刚才的情景,第一次觉得,原来&小地主&和他的妈妈也是可怜的人,那个男人再也不回来了。
  当然,这只是什么都不懂的漫兮天真的猜测,之后的很多年里,文良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然后这样的戏码反复上演,不眠不休。
  目睹了这一切的漫兮害怕极了,生怕被别人发现,从此后更加的谨慎,不到万不得已决不随意踏出房间。
  童年的时光机(2)
  又过了几天,漫兮便在文家的安排下开始上学。文家对她们不错,竟然安排的是和&小地主&一样的实验小学,他们同是一年级,但是不同班。
  学校里,漫兮时刻牢记着自己要乖,要听话,课堂上将两只小手背在背后,坐得比谁都要直挺,也从来不和同学小声说话,下课上厕所走得静悄悄,绝不跑跳一步,只因为老师说过不允许在楼道里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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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老师说的话她也有做不到的地方,比如上课回答问题。漫兮从小住在靠南面邻省的小镇上,父母,外婆在家说得从来就是方言,偶尔从电视上学上几句普通话,也带着浓重的口音,前鼻音后鼻音不分,平舌音翘舌音不分。而能上实验小学的小朋友大多数从小就住在B市最繁华的地段,基本不知道方言为何物,一口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
  第一堂语文课后,老师请同学朗读课文,漫兮手举得高高的,老师一眼就看到了她,赞许的笑,&路漫兮同学,你来朗读一下。&
  漫兮立刻站起来,按照自己前一天没事做练了无数遍的方式大声的朗读出来,&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来到了小河边&&&她刚读了两句,四周立刻爆发出哄堂大笑,她惶恐至极,一下子卡在那里。
  还有顽皮的孩子大喊,&老师老师,春天被路漫兮冲到哪儿去了!&大家笑的更厉害了。
  老师也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马上板起脸孔,&路漫兮同学是从外地来的,发音和我们不同也是很正常的,大家不要笑,以后要积极的帮助她改正过来,&又对漫兮温和的说,&路漫兮,你读得很流利,很不错,继续读完啊。&
  漫兮迟疑的将视线重新放在彩页的课本上,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再也找不到先前的感觉,想象中那种冰雪融化,校园里到处是欢声笑语的情景荡然无存,只余下刺骨的西北风刮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充满无望的天寒地冻。
  后面的几句她读得断断续续,声音也压得极低,尽管如此,奇怪的语调还是让临近的几个同学忍不住偷偷的笑。
  短短的几句话漫兮读得无比艰辛,几乎怎么都念不完,到不了头。以至于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那是她一生中所念的最长的一篇课文。
  小孩子的心思简单,只会用自己的直觉去判断事物,而对于漫兮这种一年内发生这么大变故的孩子来说,又比别人多了几分敏感脆弱。而路淑娟则每天都在忙着文家那所大房子的事,好不容易停下就到了休息的时间,倒下便睡,根本没有时间倾听小孩子家的琐事和烦恼,再加上自己从没有过儿女,更是对孩子的教育没有经验。漫兮只好一切都自己去看,去听,去想,去忍耐。
  而这次的偶然&事故&直接的敲碎了她脆弱的自尊,她受伤了。在无人安慰鼓励的情况下,一个人舔伤口。
  自那次后,自我保护意识让漫兮学会了在人群中隐藏自己,她再也没有主动回答过问题,即使被老师点了名,也是支支吾吾的,回答力图简短,绝不多说一个字。
  这种畏缩自闭的情绪同样也影响到了漫兮的日常交际,为了尽量避免一张嘴就和别人不一样的腔调,对于同学的疑问句,她总是用点头或摇头回答,遇到具体一点的,则十分的言简意赅,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内向寡言,文静却十分敏感的个性,就像动物世界里的软体纲,用冷冷硬硬的壳把自己脆弱柔软的身体紧紧包裹,不让外界窥探一分。
  与漫兮不同,&小地主&在学校里很是吃得开,良好的家世,天使般的面容都是上到老师下到小伙伴们都喜欢的优点,最最难得的是,这么一个小纨绔子弟竟然成绩好得很,漫兮无数次的听老师在期中期末考试后半是羡慕半是遗憾的说,第一名不在我们班,是二班的文修远小朋友。
  开始她并没有刻意去想文修远是谁,直到有一次周一的升旗仪式后,一个响亮清脆的男声在做&国旗下讲话&,声音有些熟悉,漫兮略微探了探身子,竟然看到站在主席台上的是&小地主&。不管她对&小地主&有多大的偏见,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普通话比班上的任何人都标准,朗诵的时候感情丰富,语调阴阳顿挫,就像唱歌一样。末尾他还一本正经的报上大名:&三年级二班,文修远。&
  漫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地主&就是年纪的大红人文修远啊,真真的如雷贯耳。
  这不能怪漫兮的粗线条,实在是优等生文修远和印象中的&小地主&,文少爷联系不起来。虽然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又是同龄人,可文修远小小年纪便被母亲送出去或请回来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和教育,钢琴,绘画,跆拳道,甚至是书法,再加上学校里的奥赛,体育兴趣班,几乎没什么空闲的时间,而漫兮又是个整天闷在屋子里头的人,两人根本没什么机会碰面,更别提能够熟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小学五年级,又一次期中考试后。
  文修远照例考了全年级第一,又刚刚过了钢琴六级考核,余文慧一高兴便允许他请了班上的同学来家里办party。漫兮一大早便从路淑娟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并被告知因为来的同学比较多,要帮忙准备party上的食物。
  一上午的时间,漫兮都是在厨房里度过的,她干不了复杂的工作,只有打打下手,洗菜,择菜,递东西,端盘子摞碗。她话不多,手里却利索,也懂得看眼色,倒是也给路淑娟省了不少事。
  漫兮一边帮忙,一边注意墙上的钟表。眼见中午将近,看看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的探路淑娟的口气说想要去看书,被允许后飞也似的出了大房子,转身便钻进了旁边的小花房里。
  文修远的名声响,认识的人也多,漫兮从班上同学的谈话中不止一次听到有男生说&我哥们儿文修远怎样怎样&,有女生说&我父亲和文修远的爸爸关系怎样怎样&,语气里满是自豪。那么这次既然要请很多人,那说不定自己班上的同学也会在其中,她可不想被人误会和文修远有怎样的瓜葛。倒不如躲在这个清净的地方闻闻花香,会会花神。
  她平时就喜欢摆弄这些个花花草草的,又和园丁大叔学了不少的技巧,这些花的习性她没事干时也摸了个透,一段时间下来,手艺竟是比专业人士分毫不差。连向来挑剔的余文慧也总是夸最近花房里花的长势越来越好了。
  漫兮尤其偏爱那几盆夜来香,小巧的花瓣,全部展开也是秀气的一小朵,专挑夜深人静无人打扰的时候悄悄盛开,那香便只有懂得欣赏,肯耐心守候的人才能闻到。
  置身于幽静美好的环境中,漫兮几乎忘了外面的那些俗事烦恼。
  然而她刚刚在花房里呆了半小时不到,便听到外面纷乱的脚步声,估计至少有十几个人,边走边交谈。
  &文修远,这就是你家啊,真漂亮。&
  &是啊,真像个花园。&
  &对了,听我妈说你家的花养的特别好看,是吗?&
  &大概吧,我都不注意这些。&
  &文修远,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听到这里,漫兮感到大事不妙,心里祈祷文少爷,文修远,文圣人千万不要对这些&俗物&感兴趣,可世事弄人,你越是这样想,事情就越会事与愿违。
  只听文修远不甚在意的说,&行啊,反正还没到时间,我就带你们去参观参观我们家的花房。&
  漫兮的心咯噔一下,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花房就那么方寸大的小天地,一眼就看到了底,那一盆盆花草绝对是不够掩住她的身形的。耳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漫兮索性拿着水壶,站在最角落,背对着门口,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头缩到土里去。
  也就是她刚刚完成了所谓的&躲藏&行动,花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外面的喧嚣声浪哗啦一下子灌进来。
  脚步声又进了几分,忽然听得有人&啊&了一声,语气是万分的惊奇。接着,四周便安静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再出声,可是那锋芒在被的感觉还是让漫兮不得不转过身来。果然,十几个人包括文修远全都呆立在门口,愣愣的看她。
  这样的情形让漫兮很是窘迫,她抬了抬拿着水壶的手,干巴巴的解释,&我&&我在给花儿浇水。&尽管她的普通话已经和其他人说的一样无可挑剔,但仍然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
  &咦,这不是我们班的路漫兮吗?怎么在这里?文修远,你也请她了吗?&漫兮班上的一个男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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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修远摇摇头,浓黑如墨的眉毛紧紧皱着,似乎也在苦苦思索她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嘴里也念念有词,&路漫兮?路漫兮&&&许久他才长长的&哦&了一声,眉毛也舒展开来,&你就是那个脏兮兮吧。&
  这句话让漫兮很想将手中的水壶朝他的脸扔过去,你才是脏兮兮呢,你是傻兮兮。
  &什么脏兮兮啊?&身边的同学不解的询问。
  &她是我们家保姆的亲戚,一直住在这里。&文修远理清了头绪,开始恢复了满不在乎的态度。
  &原来你和路漫兮这么熟啊,文修远,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不就是一个小保姆嘛,有什么好说的。&文修远似乎很不愿和她扯上关系,态度里都是不屑。
  &文修远,真羡慕你啊,还有专属小保姆呢。&
  &什么专属小保姆啊?是不是电视上那种童养媳啊。&有顽皮的男生看漫兮低着头的柔顺样儿,故意起哄。
  &切,我才不是那种又胖又蠢的地主儿子呢,再说哪有人要又脏又丑的童养媳,&文修远被这样的说法逗得笑闹起来,看着漫兮有些得意的说,&小保姆就是小保姆,跟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相干。&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才朝花房深处走来。
  漫兮把自己压成一张照片,紧紧的贴着墙壁站,给他们让开路过去,自己则准备悄无声息的退场。
  她已经走到那扇半透明的门前了,却听得身后响起文修远那魔鬼般的声音,&小保姆,去给我们拿饮料来!&
  她本应该装什么都没听见的走开,可是双腿双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跑进厨房里,从冰箱取了十几听饮料送进来,她边走边悲哀的下结论,看来和姑姑相处久了,就习惯对文家的人卑躬屈膝,言听计从了。
  于是,那一天文家不段的传出小学生热烈的嬉闹声,中间时不时夹杂几声颐指气使的指令。
  &小保姆,倒水来!&
  &小保姆,把这些垃圾收拾收拾!&
  &小保姆,我房间这么乱,快打扫干净!&
  &小保姆&&&
  &小保姆!&
  &小保姆!&
  我的地盘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漫兮是文家小保姆的这件事迅速在学校里传开来,让她成为风头直逼文修远的传奇人物。
  本班的同学会带着羡慕,鄙夷,不屑,吃惊等等情绪问她,&路漫兮,你真是文修远家的小保姆吗?&
  漫兮当然坚决的否认,&不是的。&
  然后对方会更加吃惊的锲而不舍的追问,&那你为什么住在他家?&
  漫兮觉得头痛无比,但为了自己的声誉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姑姑在他家工作,我和姑姑住在一起。&
  &哦,&对方大力的点着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歪着脑袋做思索状,半响得出结论,&那还是小保姆啊!&
  碰到这样的情形,本就寡言的漫兮一时半会儿竟是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得怔怔的看着得到答案的同学满意离去,再第一时间传达给其他人。
  路上遇到不认识的人,总会在擦身而过之后,在她身后指指点点,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那声音总会飘进她的耳膜,&看,那就是文修远的小保姆!&直接连&家&都省略掉了。
  漫兮回过头来,人家却早已若无其事的走开。
  漫兮一直是一个可以很快适应环境变化的人,这样的情况遇见的多了,时间久了,她便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渐渐的也真的不在意了。嘴在别人身上长着,她是断然管不了的。说便说,反正她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损失,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就可以了。
  那一天下了课以后,漫兮去上卫生间,途经文修远所在的班级,一群男生在门口打闹成一片。漫兮低着头想尽可能快的穿过去,嘈杂中却偏偏传来几道清晰的声音,&文修远,你家小保姆才和咱们一样大,都能干什么啊?会给你洗臭袜子吗?我们家都是我妈在洗。&
  文修远没想到自己那天一时兴起的玩笑让大家持续了这么久的兴趣,有点心不在焉的说,&洗啊。&
  漫兮闻言心头火起,想到给文修远洗袜子的情景就恶心,顿时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文修远恰在此时抬起头来,漫兮那被怒火烧得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跳入了他的视线。一种奇妙的感觉升上心头,原来,她也并不是一个呆头呆脑的木头人,看似柔顺乖巧的外表下有着不为人所知的一面,真是个神秘的家伙。
  他忽然对漫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她在自己面前失态,然后露出尖利的小爪子虎视眈眈,却偏偏无能为力,这种感觉一定爽极了!
  文修远终于在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找到了一点点新奇和刺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态和想法有多么的恶趣味。
  文修远对她过多的兴趣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漫兮无法再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得其乐,不管她愿不愿意,文修远蛮横的硬闯进来捣乱。
  他从来就是个有心计的孩子,清楚地知道怎样可以打动大人的心,借助他们的手达到自己目的。
  于是,他找到路淑娟一本正经的说,&路阿姨,路漫兮的功课老是上不去,数学老师找到我让我帮她补习,您看行吗?&
  &这,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啊?&路淑娟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讨好的看着这位文家小主人。
  &没关系,我可以抽出时间来,而且老师说了,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互相关心。&文修远的表情说不出的诚恳。
  &那就麻烦你了。&路淑娟心里对文家的大恩大德又多了一层感悟。
  &路阿姨对我这么好,我帮助帮助路漫兮也是应该的,&文修远看目的达到,又仰着天使般的笑脸使了一招温情戏码,果然,路淑娟立刻露出欣慰的笑容,&路阿姨,那每天下午放学以后就让她到我房间里一起做作业吧,有什么不懂得也方便解答。&
  &行,不影响你学习就成。&路淑娟带着受宠若惊的心情满口答应。
  得了令的文修远当天下午便去最靠里的小房子里拽了漫兮出来。
  &我不去。&漫兮坚决将屁股牢牢粘在椅子上,不动分毫。
  &路阿姨已经答应了,你不去我说你不愿意好好学习。&文修远全然不是在路淑娟面前的乖巧模样,站在她桌前,居高临下的看她。
  &我告诉姑姑你说谎,老师根本没让你辅导我功课。&漫兮被逼急了,抬起头瞪着他反驳。
  文修远再次见识到了漫兮的锋芒,心里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脸上却毫不在乎,&行啊,我也去告诉路阿姨你上课总爱看着窗外发呆,自习课还捧着闲书看。&说完还一副你拿我怎样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漫兮彻底被镇住了,没想到自己的这些小毛病文修远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走不走?&文修远得意洋洋的转过头。
  &你为什么非要辅导我功课?&漫兮低着头收拾东西,问了一句,她不会傻到以为他是一片好心。
  &帮助脑袋不灵光的同学呗,我伟大吧。&文修远说完便转身先走,漫兮也只好乖乖的跟上。
  路过客厅的时候,路淑娟看着走得端正挺拔的文修远,再看看落在后面低着头,拖拉着脚步磨磨蹭蹭的漫兮,不禁感叹看来人并不是天生就一样的,都是孩子,漫兮就差了这么多。心里一比较,嘴上便更严厉了几分,&不要打扰少爷学习,好好听话,学习也用点脑子,别光顾着玩!&
  漫兮一边乖乖点头,偷偷的去看文修远时,果然捕捉到一个稍纵即逝的奸笑。
  文修远的房间很大,到处是男孩子的痕迹,球星的贴画,各种赛车和机器人的模型,还有一台大型的游戏机,可是写字台却只有一个,趴在地上和床上都显得不合时宜,漫兮只好忍耐着坐在他旁边。
  一个晚上下来,漫兮一个问题都没有问,也不说话,倒是文修远沉不住气,没事找事的嚷嚷,&哎哎,你怎么这么胖,挤死我了,过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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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口渴了,去给我拿杯牛奶。&
  &你是哑巴啊,一句话也不说。&
  漫兮如他所愿,让自己做个哑巴。最后,文修远终于受不了的凑到她作业本前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怪声怪气的叫,&脏兮兮,你真笨,这么简单的题也不会,你还不虚心,不懂装懂,我去报告路阿姨。&
  &我正在想。&漫兮听到他抬出姑姑,只好硬着头皮编了个理由。
  &想了这么长时间还不会,笨死了,&文修远边说边在草稿纸上讲解起来,漫兮是照样的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懂了没。
  &猪脑子!&
  &笨蛋!&
  文修远被她这副死样子气得七窍生烟,很是挫败,末了,看到叠着的被子,忽然灵机一动,&哎,你去给我暖暖被窝吧。&
  &给我放好洗澡水再走!&
  漫兮闻言无法再无动于衷,露出你是神经病的吃惊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嘴都微微张开。
  文修远立刻喜笑颜开,昂起头质问,&怎么,我给你补了一晚上的课,你还不得回报回报我!&
  漫兮知道和这种人多说无益,又急着离开,便走过去展开被褥,钻进去直直的躺上几分钟再出来,也不管有没有效果拿了东西就走。
  &记得明天准时点啊,别让我再下去叫你!&文修远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心情顿时变得十分畅快,几乎等不及明天接着戏弄她。
  已经快出门的漫兮听到他的话,忽然恶从胆边生,临去时说了句,&我已经十天没洗澡了!&说完便咚咚的跑下了楼梯,只留下文修远在房间捂着鼻子里瞪着摊开的被子,怕惊动母亲又不敢声张,气得咬牙切齿。
  第二天,文修远又想方设法,变本加厉的欺负回去,而不言不语的漫兮总会在出其不意的给文修远重重一击。
  这样不太平静的补课生涯一直持续到他们小学毕业,又同时升上了全市最好的中学。文修远在一如既往的讽刺漫兮的智商之外,还抓住一切机会指使她为自己干各种各样的事,并且因为嫌弃&脏兮兮&这三个字叫起来拗口又冗长,便在心情愉悦时自作主张改为&阿兮&,尽管漫兮很不习惯这种正常却又独特的叫法,但出于心理上轻视敌人的考虑便由了他去,不予理会。至于那个暖被窝的变态习惯竟然也在文修远死皮白赖的坚持下保留了下来,因为经过文修远对她近距离的观察发现根本没有她所说的许久不洗澡的恶习,便认定她是十分不愿意,于是他就更热衷于此了。
  而漫兮则在强大的心理建设下,一边在心里将文修远视为幼稚无理,手脚残疾,外加心理变态的脑残人士,一边不动声色的满足他花样繁多的奇怪要求,并在长期的与敌斗争中总结出了宝贵的作战经验:只要心平气和,彻底的漠视文修远,就是对他最大的羞辱和蔑视,那么她就胜利了!
  漫兮的功课虽然没有大的起色,但好在初二这种关键时刻没有掉队,成绩保持在年级的中间水平,并且普通话的发音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如果以前不认识她的人会觉得漫兮的普通话除了语调比他人更加婉转柔和,尾音稍微上扬外,基本上已经和土生土长的B市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夜来香
  中考是人生面临的第一道坎,据说甚至比高考还要重要。因为在当今这个社会,考入了好的高中就是一只脚已经迈入大学门槛,所以考好高中几乎比考大学还要难上几分,初三的学生自然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漫兮在中间晃悠的成绩每每让负责辅导她功课的文修远感到汗颜,他用了这么多年的功怎么就没能让漫兮有点长进呢。眼看就要中考,漫兮却丝毫看不出点着急的样子,要是她考不上一中,他以后的脸还往哪儿搁?路阿姨还怎么信任他?
  现在明明是用功时间,她又借口去卫生间整整溜出去了半个多小时。忍无可忍的文修远终于顾不得维持自己稳如泰山的形象,冲下楼去拿人。
  路淑娟正在厨房给他们做宵夜,文修远也不打算惊动她,悄悄绕过去,来到漫兮的房间门口,大力甩动胳膊打开房门,&路&&&话说了一半就住了嘴,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楼上是他和父母的房间,漫兮不会贸然上去,楼下除了这里和客厅也没什么多余的空间,她也绝对不可能真的在卫生间呆够半小时。带着这样的考虑,文修远慢慢踱到外面。
  月色如华,皎皎的光亮将周围星子的闪烁都统统遮盖,美得动人心魄,文修远抬起头惊叹于绝伦的夜色,他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留意过这样美好的夜晚。
  夜风习习,空气中漂浮着若有似无的香气,淡淡的有些熟悉,就像&&每晚萦绕在他鼻端的气味,连枕边床单上都是,但有隐隐觉得不对,似乎更好闻一些,还夹杂其他的甜香。
  他揪起前襟闻了闻,并不是他身上的味道,那&&文修远脑袋中忽然灵光一闪,漫兮在的时候那甜香总会更重一些。
  不过他马上用力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怎么可能,那丫头呆头呆脑的,哪有这样的风雅幽香。
  既然出来了,文修远也不急着回屋里去,索性随处走动,经过花房的时候才发现虚掩着的门缝里隐隐透出亮光,而香气也更浓郁了几分。
  他悄无声息的推开那扇门,果然看见漫兮背对着他,手里拿着水壶忙碌,动作轻盈,嘴里还低低的哼着什么曲子。从来没见过这番景象的文修远蹑手蹑脚的凑得更近,只听那曲子竟然是首老掉牙的歌:&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凄怆,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夜来香吐露着芬芳,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着夜来香,吻着夜来香,夜来香,我为你歌唱,我为你思量,啊&&我为你思量,我为你歌唱&&&
  漫兮的嗓音婉转清亮,在这寂静的夜里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脚步移动中纤瘦的身体随着节奏轻微的扭动,显得骨骼轻盈曲线柔软,散开的长发也随着那摆动在他心上划出了柔和的弧线。
  那一刻钟,几乎给他一种错觉,她不再是那个木讷呆板的路漫兮,而是尖尖细叶中的那一朵最馨香的花儿,花蕊纤纤,身姿摇曳,而他一定是在做梦。
  他不敢移动分毫,生怕一不小心就惊醒了这个美梦。
  然而,是梦总有醒的时候。
  漫兮给夜来香浇过了水便兴冲冲的回过身来,看到站在身后的身影被吓了一跳,&啊&&谁?&
  漫兮的这声惊叫也让陷入绮梦的文修远猛然间惊醒,他茫然的看了一眼满脸惊愕的漫兮,心里为刚刚的失态狂跳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立刻手插兜摆出一副责难的模样,&乱叫什么?是我。&
  &你&&你怎么来了?&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漫兮呆呆的问。
  &你还问我为什么来,&经她一提醒,文修远想起了下楼的目的,马上紧抓不放,&是谁说去上厕所,一上就是半小时。&
  &谁规定上厕所不能半小时,&漫兮渐渐镇定下来,绞尽脑汁想要洗脱自己偷懒的罪名。
  文修远立刻眼睛一转嘲笑她,&哼,就算是便秘,那也不能选错地方吧,这里是你便秘的场所?&
  漫兮也是一时被逼急了,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电视上现在提倡绿色环保的。&
  文修远立刻露出一脸不能忍受的表情,故意扭曲她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你在这里给这些花草施肥?&
  漫兮闻声立刻要否认,但是她觉得还是拿出些证据比较可信,便随手捏起地上装着花肥的黑色塑料袋里,朝文修远面前伸过去,&花肥在这儿!&
  没想到文修远却更加会错意,向后跳了一大步,捂着鼻子指着她的脸气急败坏的大叫,&路漫兮,你真恶心。&说完便飞也似的转身逃了出去。
  一整个晚上,文修远都在回想花房里的情形,被后面漫兮那么一搅和,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先前一直看到的是幻想。想想吧,哪里有承认自己在花房里便秘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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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胡思乱想使得文修远早晨起来时比往常晚了十几分钟,头还隐隐作痛。幸亏每天都有司机专门接送他去学校,只要路上稍稍提速便不至于迟到。
  出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朝那花房多看了几眼,昨晚的情形浮上心头,忽然想要亲自向漫兮核实,往回走了两步又恍然大悟,漫兮骑自行车上学,起得又早,这会儿想来早已经到了学校。
  悻悻的上了车,一路上,碰到了几个为了不迟到而将自行车骑得飞快的学生,双腿用力的踩着踏板,恨不得身体能一直不沾座位,以一种腾空的姿势飞驰而去,但还是被他们的车远远的甩在身后。
  文修远还在扭身向后看,慢慢的,骑车的人变成了漫兮,两条细腿吃力的上下踩蹬,宽大的校服在身后鼓得圆圆的,像是一个蒙古包,脸颊也被急速前进时所带来的风吹得通红,尽管如此,额头亮晶晶的似乎还有汗水,这又比他平时见到的漫兮更加狼狈百倍。
  那人的身影终于远得看不见了,文修远只好转过身,左右看了看宽大的座椅,心里涌上一个念头:如果他大发慈悲每天上下学顺便捎带上漫兮,是不是她会对他态度好一些?但马上,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漫兮手里提着那袋垃圾送到他面前的情景让他不寒而栗,他仿佛看到了干净的真皮座椅上沾上了什么不洁的东西。他迅速的再次察看了身边的位置,还好,仍然一如既往的洁净。
  还是算了,哪有小保姆坐车上学的道理,更不用说还是个脏兮兮的小保姆。这样想着,文修远闭目靠进软垫里,难得的一次良心发现就被他成功的扼杀在了襁褓之中。只不过他好像忘了,他的衣服除了内衣基本上都是这个脏兮兮的小保姆帮他洗干净又熨好了才穿在身上的。
  一上午的课,文修远都上得浑身不对劲,但又找不到原因,终于熬到第三节课下了,他迫不及待的走出去,准备在第四节的体育课上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将这些不对劲统统发泄出去。
  路过七班时,发现连一向不出教室的漫兮都在随着人流往外走,才想起来,今天的第四节漫兮和他们一样,都是体育课。文修远立刻来了精神,紧跑两步追上漫兮。
  很快,漫兮也发现了他的存在,抬起头来有些恹恹的看着他,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连嘴唇也褪尽了血色。
  文修远理所当然的认为漫兮是因为昨晚得罪了他的事而畏惧,暗自得意的同时态度也比平日更加恶劣了几分。他隔着一步的距离拦在她面前,低着头假装不解的看她,&路漫兮,我克扣了你的工资吗?怎么一见我就气得脸色发白,要不然就是做了亏心事,见到主人吓得面如土色!&
  他的声音很大,总是跟在他左右的几个调皮的男生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连附近路过的同学也或驻足投来疑惑的目光,或见怪不怪的偷偷窃笑。
  漫兮早已经习惯了文修远时不时的恶作剧,反正她是文家小保姆的事情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今天她分外的不舒服,早晨起来就觉得浑身发冷,明明多穿了一件毛衫仍然觉得由内而外的发抖,两腿像灌了铅一样困乏难耐,连带着心情也变得极坏。
  她咬着嘴唇愤怒的瞪他,冷着声音说,&文修远,每天欺负我你很得意吗?幼稚!&说完便绕开他走掉。
  文修远被漫兮突然的反抗弄得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哪里肯善罢甘休,一个转身便牢牢拽住她的胳膊,漫兮没防备被拽得一个趔趄。
  &路漫兮,你刚才说什么?你竟敢说我幼稚!&文修远咬牙切齿的说,将一贯的绅士风度,好男不和女斗等等的信条全部抛至脑后,手里用得力气很大,也不管他们俩这样拉拉扯扯的样子在中学里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漫兮胳膊生疼,想挣脱偏偏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好用坚定的眼神示威,好像在说:我就是说你幼稚了,怎样!
  她这种沉默而又倔强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文修远,他怒极反笑,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围观更加得意,&你说我幼稚?路漫兮,大概还没人知道这几年你的成绩能保持现在的水准都是谁的功劳吧,你要不要告诉他们,每天晚上都是谁辛辛苦苦的替你辅导功课,帮你解答疑问的?是我!你不说感谢也就算了,反倒骂我幼稚,路漫兮,你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听了这番话,围观的学生立刻露出惊讶和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对这样的八卦分外感兴趣,向她投来的目光更加异样。
  漫兮身上难受,胳膊上的疼痛更加剧了这种痛苦,她几乎掉下泪来,耳中听得文修远的冷嘲热讽,心下一横,索性也顾不得以后的脸面,仰起头大声说,&是啊,我当然感谢,只不过感谢的是你的智商,至于情商,如果不是幼稚,那是谁每天要别人洗衣服,做饭,放洗澡水,还&&&暖被窝这三个字最终还是被她的理智压了下来,没有说出口。
  漫兮这一席话说得本来愤怒至极,不想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在别人听起来只是正常说话的声音亮度,再加上眼中泪光盈盈,校服肩膀深色的布料巴掌大的脸毫无血色,肩膀也显得比平时更加纤弱,看在文修远眼中是一副从来没有过的委屈神情,脸上通红,心下却一软,竟没有立刻反驳回去。
  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时候课间十分钟很快过去,突兀的铃声响起,两人皆是一惊,围观的学生也做鸟兽状散去,回教室或是去操场,文修远的哥们拉了拉他的衣服,&修远,上课了,你还得整队呢,走啊。&
  文修远微微侧了侧头,却没有动。倒是漫兮先回过神来,沉默着低下头去首先收回了对峙的目光,从他手中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臂,衣服。
  文修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漫兮的衣袖从他合拢的指间一点点抽走,直到手里空空如也,心里涌上的是无法言说的失落,一如往后几年中的一次又一次。
  谁都会有秘密(1)
  漫兮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倒霉的人,从小到大,做每一件事都不顺利。就连现在的升学考试也是如此。
  教育部开始教改,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提倡素质教育的风气。中考除了要进行书面考试之外,还要加试体育。第一年只在八个省市地区推广这项改革,他们所在的省正是其中之一。
  体育考试包括三项不同的体育项目,具体的类型由各个市区的教育局领导抽签决定。漫兮认为B市的领导手气十分不好,抽中里面包含了她最不擅长的八百米长跑,例外两项则是跳远和铅球,据说可以锻炼耐力,爆发力和臂力。
  这项举措是否真的提高了学生们的素质不得而知,但从得知这一&噩耗&开始,各个中学的初中生就开始了疯狂的三项练习。
  对于漫兮来说,虽然并不指望体育成绩可以加分,但是起码不能给她的中考成绩拖后腿,所以,她一有空余时间就开始努力练习从来没有及过格的八百米。
  相应的,体育课和代课老师们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每节体育课并不再是单纯的变相活动时间,老师们也针对学生的不同需要进行了密集的三项训练。
  一般上了课整队完毕,便是女生四圈,男生六圈的长跑练习。队伍开始前行的时候,每个班照例有七八个女生从队伍里退下来在一旁等待,前面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儿男生苦着脸对带队的文修远抱怨,&真不公平,为什么女生就可以随意请假不参加长跑?&
  文修远嗤笑一声说,&回去好好看生物书去!&
  那小男生还是满脸的不解,文修远一边觉得好笑一边不经意的向漫兮班级的方向瞟去,站出来的女生当中没有她。
  他略微想了想,似乎从来没见漫兮站出来过。
  尽管身体极度的不舒服,可是漫兮总觉得没什么理由退出队伍,而且她在长跑项目上实在是欠缺,这种全班同学集体练习的机会很难得,她咬咬牙还是决定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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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百米以后,彼此之间便开始渐渐拉开距离。漫兮一向是属于&第三世界&集团的,被同学们一个个超过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在接近四百米的时候,她离前面最近的一个同学已经差了足足一百米,这样的差距还是前所未有的。
  但是,漫兮本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觉得腰腹越来越沉重,腿困得几乎抬不起来,握成拳的双手手心里冷汗津津,似乎连塑胶操场的路面也变得坑坑洼洼,起伏不定了。
  文修远人高腿长,又是运动健将,这些项目根本难不倒他。因为想着跑完去打球,所以速度越发的快,很快便超了漫兮一整圈,经过她的身边时,又忍不住的嘲讽了一句,&腿短真可怜。&
  这次回答他的不再是漫兮的漠然或是怒视,而是在身后&通&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喊,&哎呀,有人昏倒了!&
  其实,他已经跑出去老远,回过身看的时候,人们围成一个圈,将漫兮密实的围在中央。一时间,他竟然看不到里面人的安危。
  他尽可能快的跑近那个包围圈,边拨开众人边吩咐,&大家散开,散开,让空气流通。
  慌乱的学生们闻言立刻自动散开,给他腾开了一条道路,通向正中的人。
  漫兮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像一个毫无声息的布娃娃。文修远的心莫名的抽动了一下,伸手将她的头微微抬起在手臂上,试着像书上写得那样去掐她的人中。
  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漫兮便呻吟一声有了转醒的迹象,只是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文修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问,&阿兮,你怎么了?&
  漫兮这才稍微睁开一下眼睛,看见他偏开头似乎是挣扎了一下便又软了下来。
  文修远重新将她扶好,也不计较她不识好坏的态度,&哪里难受?好点了吗?&
  漫兮点头又像是摇头,嘴唇动了动发出低低的一声,&我肚子疼。&
  文修远这才发现她双手确实是捂着肚子,知道哪里难受说明还不是很严重,他松了一口气。老师也赶了过来,急急的询问,&这位同学怎么了?&
  &她肚子疼,我现在就送她去校医院。&文修远说着已经弯下腰去,在别人的帮助下将漫兮扶到自己的背上,大步离开操场。
  站在原地的同学面面相觑,就连老师也知道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一时间也没想到跟上去插手,直到两人走远了,老师才回过头来大声说,&好了,其他人继续。&
  文修远虽说是长得人高马大,但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又在长个儿,身形还偏瘦,饶是漫兮再没重量也是个不小的负担,背着走了一段路便开始喘粗气。
  漫兮只觉得身前这幅身躯温暖异常,让她冰冷的四肢开始回温,当滚烫的温度传到身体内部的时候,便由内而外的爆发出来。她吓得开始剧烈挣扎,嘴里也大喊,&文修远,你放我下来,快!&
  文修远只当是她嫌自己力气不济背不动她,更不愿意被看扁了,脚下不停,粗声粗气的说,&下什么下,我背得动,你别瞎折腾了!&
  &文修远,不是,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呀。&漫兮还在挣扎,到后来声音里甚至有了哭腔。
  文修远觉察出不对劲,不再坚持。她一下来便蹲在地上不肯也没力气站起来。
  &路漫兮,你到底要干嘛,一直蹲在这儿吗?&文修远站在那儿抓了抓头发,以为她是还在为了课间的那件事生气,嘴上便管不住的说,&你别以为我稀罕背你,实在是你晕倒了,老师非要让我送你去医院的。&
  漫兮却羞愧的几乎要将头埋进花坛的土里,虽然她没经验,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多已经经历了初潮,偶尔也听过她们悄悄议论这种奇怪的感受,和她现在正在经历的分毫不差,而且刚刚那阵热流实在是太过明显,她再不明白就是真的智商有问题了。现如今,说不定衣服外面已经不能看了,她慌乱的想哭,尤其面对的还是一个可以说是势不两立的异性,所以,除了畏缩她想不到还能干什么。
  &哎,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文修远不耐烦的伸手去拉她。
  漫兮推拒着他的手,一个没注意便被文修远捡了空挡拽得直了下身,他站的位置恰好是她的侧后方,只一瞬间便看到了她裤子上的污迹,惊愕之下也忘了再去拉。
  &路漫兮,你,你&&&你了半天却还是没脸说下去,漫兮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这下干脆便低声的哭起来。
  &阿兮,你别哭啊。&文修远也慌了手脚,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难以应付的场面,想了想抬手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心下还在庆幸刚才跑步时没有因为热而脱掉外套。
  漫兮看着那件深色的校服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文修远气急败坏的嘟囔,&你先拿着挡一挡。&
  她迟疑的接过来看了看,学着校园里见过的女生那样围在腰间,用袖子在前面打了个结,长长的衣摆正好遮住污迹,而且肚子上也暖和了不少。
  &谢谢你。&经过了刚才的休息,漫兮基本上已经不是特别晕了,她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另一只手还捂着肚子。
  &不用,&礼貌用语说的顺口了,文修远忘了他和漫兮从来都不屑展示自己的好修养,说完了才觉得别扭,又偏开视线看着别处,嘴里倔强的狡辩,&反正也是你洗。&
  漫兮闻言以为他意有所指,放在那件外套外面的手敏感的抠紧,脸也因为难堪变得更红了,她垂下头低声说,&一定洗干净。&
  文修远对漫兮忽然恢复的逆来顺受和客套疏离很不适应,胸口发堵,语气也恶劣了几分,&废话&,说完又站远了几步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生闷气。
  漫兮将他的动作解读为好心善举施展完要跟她决裂的标志,便也不敢再去麻烦他,一个人慢慢朝学生服务部也就是小卖部的方向挪动。她走得很慢,除了因为浑身没力加肚子痛外,更多的是担惊受怕,生怕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就会导致更剧烈的爆发,那时候估计连这件外套都保不住,文修远那么有洁癖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漫兮的脚步很轻,等到文修远感到自己憋屈到没劲儿偷眼去看时,她已经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了,还在以龟速锲而不舍的前进。他顾不得想她是去干什么,只觉得愤怒。这个小气的女人,他只不过是说了句稍微硬的话就斤斤计较,忘了他背她的&大恩大德&,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这小保姆天生不能让人有好脸色,刚刚给了几分颜色就要开染坊。
  因为还是上课时间,除了操场校园里还安静得很,基本上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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